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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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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 -【鐵扇護紅顏(蒼龍堡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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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7 00:03: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所謂的人多勢眾,大概就是殺手們的情況。

  仗著他們的人手夠多,十幾個人輪番上陣,不停地對著西門玉猛攻,刀劍的銀光不斷閃過,彷彿是來自森羅地府的要脅。

  西門玉死守著房門,鐵扇與鋒利的利刃相碰,發出激烈的爭鬥聲,接二連三的攻擊令他接應不暇,漸漸地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刀鋒屢次在額前飛掠而過,若不是靠著手邊的鐵扇護身,只怕他早就被傷得面目全非。

  不怎麼寬敞的走道上擠著五、六個男人,使得地方更顯擁擠,有些人被西門玉一腳踢飛出去,直接摔下樓,但另一個人又立刻跟著撲上前攻擊,讓他疲於應付。

  汗水不斷滴落,就連鐵扇上都出現了些許遭受攻擊的痕跡,對方的強攻令西門玉大多數時候都只能防守,卻無法順利反攻,體力也被平白消耗不少。

  「他就快不行了!快上!」

  「乖乖納命來吧!」

  殺手們發出得意的嘲笑聲,兩柄長刀同時往西門玉砍去,他迅速退了一步閃避,不料身側卻有另一個殺手正虎視耽耽地覬覦著下手的機會,趁他去擋住長刀攻勢的同時,對方揮出長劍,並發出了猙獰的狂笑聲——

  「你的命是我的了……」

  尾音尚未落定,突然,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地竄近,然後就在同時,想偷襲西門玉的殺手,長劍已落地,人則是被一柄紅纓長槍釘在牆上,再也動彈不得。

  「想要玉面鐵扇的命,得先問過我們兄弟!」

  一樓傳來了高音,引得眾人回頭,只見藍奏禮正面露得意地高舉雙手向西門玉揮舞,而一旁的藍奏恒則是一腳踩在其中一名殺手身上。

  「奏禮、奏恒?」西門玉見到藍家兄弟前來,心裡多少鬆了口氣。

  而正與他對峙的殺手們見藍奏禮居然能自一樓扔出長槍,刺死自己兄弟,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防備神色。

  原本爭鬥不休的客棧頓時安靜下來,殺手們同時注意著兩邊的動靜,猶豫著不知該先攻擊誰……

  「不只是他們!」客棧門外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名手持長刀的俊俏男子,身邊還跟了名拿著九節鞭的冷面男人。

  「嘿嘿!副堡主說你們會有危險,所以連隸滿跟千流都叫來了。」藍奏禮得意洋洋地迸聲。

  此話一出,頓時,數名想上前包圍的殺手跟著往旁退去。

  「是蒼龍堡的赤焰火狼跟邪刀鬼見愁,還有斷刃!」殺手當中有人迸出了低吼聲。

  「看來咱們幾個人的名氣還挺響亮嘛!走到哪都有人認得。」天城隸滿揮了揮手裡的長刀,表情很是欣慰。

  風千流沒吭聲,僅是往藍奏禮使了個眼色,「奏禮,槍別亂扔,快上樓拿回來。」

  「是,奏恒,我們走。」藍奏禮說罷,帶了雙胞兄弟便往樓上衝去。

  殺手們終於回過神來,原本堵在樓梯上的四個人擺出迎戰姿態,開始與藍家兄弟互相過招,而風千流與天城隸滿則是直接輕功一施,飛身躍上二樓,來到打得已有些狼狽的西門玉身邊。

  天城隸滿長刀掃過,頓時數名殺手被他逼得直退;風千流則是拔下藍奏禮的赤焰槍,找了個空隙扔回去給藍奏禮。

  「玉,你沒事吧?」風千流迸出問候聲。

  「我沒事。你們怎麼會來?」西門玉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

  有了這四個兄弟的幫忙,十幾名殺手根本是小意思。

  「副堡主查到些消息。」風千流簡短地迸聲,跟著突然回身,將手裡的九節鞭往身旁一甩,纏上了一名殺手的手臂,甚至連同對方的兵器都一塊纏住。

  接著,他手一鬆,鞭子再度回到他手上,而對方抱著手臂開始發出哀號聲,兵器則是落在地上,斷成數截。

  「消息?」西門玉終於有機會轉守為攻,鐵扇毫不留情地劃開敵人的手臂,割出一道道鮮紅血痕。

  他正想問副堡主查出了什麼,結果前頭的天城隸滿卻搶先一步回頭吐出了抱怨聲。

  「喂!你們兩個,要聊天等打完再聊好嗎?一個打十個不是不行,但是很累人啊!」

  西門玉不由得吐出苦笑聲,搖搖頭,他與風千流一齊攻上前去,打算把這場爭鬥早些中止。

  由於有了蒼龍堡的兄弟加入,於是原本一面倒的情勢瞬間逆轉,也讓這場惡夜苦戰,終於畫下了完美的句號……

  ※※※※

  「玉!」

  原本以為西門玉會被包圍得很慘,卻沒想到中途會出現救星,讓戚采藍真是又驚又喜。

  看見西門玉除了長髮凌亂了些,但身上卻沒什麼傷口,戚采藍在安心之餘,也顧不得害不害臊了,她直接衝上前一把抱住西門玉,擔憂之情表露無遺。

  「嘖嘖!好熱啊!」天城隸滿誇張地往臉上搧了搧風,笑道。

  「嫌熱就滾出去,幫著奏禮、奏恒綁人吧!」風千流踏步進房,自己倒了杯茶潤喉。

  「那種重勞動的工作,交給他們兩個精力過剩的傢伙去做就好。」天城隸滿揮揮手,接著走進房內,往桌旁一坐。

  西門玉安撫了下戚采藍,牽著她的手在桌邊落坐,介紹道:「采藍,他們是隸滿跟千流,我們成親的那段日子,他們剛巧出門遠行,這回是副堡主知道我們路上可能會出事,所以讓奏禮、奏恒還有他們來救人。」

  「多謝你們。」戚采藍感激地道謝。

  要不是有蒼龍堡相助,她真不知道西門玉會傷成什麼樣子。

  「不用謝。」風千流逕自喝著茶水,抬頭對西門玉說道:「你不是想知道副堡主查出什麼了?其實這些殺手是針對采藍來的。」

  「采藍嗎?」西門玉有些錯愕。

  「針對我?」戚采藍緊張起來,「果然是我爹娘跟江湖人有恩怨,所以對方找上門嗎?」

  「不對。」天城隸滿雙肩一聳,笑嘻嘻地應道:「不是戚家跟江湖人有恩怨,而是妳嫁給玉,才有了這段恩怨。」

  「咦?」戚采藍愣住了。

  天城隸滿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

  為什麼她嫁給西門玉會惹來殺手?而且還是針對她的?

  戚采藍想了又想,忍不住向西門玉探問道:「玉,該不會是有哪個來頭很大的女人暗中喜歡你,所以知道我嫁給你後,就感到不高興了,才想來殺我們吧?」

  不然的話,她還真不曉得為什麼她跟西門玉的親事會惹來這麼嚴重的事情。

  「不可能的。」西門玉苦笑著推翻了妻子的猜測,向天城隸滿問道:「你就別打啞謎了,真相到底是什麼?」

  「外頭的那群人,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弒血盟。」風千流沒天城隸滿那種喜歡捉弄人的個性,他簡明扼要地開口道:「他們專門收錢辦事,尤其是幫忙殺人。」

  「這麼說來,是有人雇了他們來殺我跟采藍?副堡主查出是誰在幕後主使了嗎?」西門玉懂了,前回那些人說什麼一人一袋賞金,指的就是這個吧?

  「幕後主使……」風千流瞟向戚采藍,面無表情地應道:「是戚家二老。」

  「什麼?!」戚采藍不由得爆出高音,「不可能的!我爹娘幹嘛要買兇殺我啊?」

  這根本沒道理好不好?

  「怎麼會?」西門玉握著戚采藍的手,示意她先冷靜,才轉向風千流問道:「就算氣我跟采藍成親,再怎麼樣都還是女兒,他們應該是想殺我,而不是殺采藍吧?」

  「不,真的是包括采藍。」天城隸滿搖搖頭,一副輕鬆的表情,「雖然原因還沒查出來,但戚家二老買兇殺女兒跟女婿,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不可能的……我不信!就算再怎麼氣我執意嫁給玉,我還是他們的女兒啊!」戚采藍僵著唇,吐出了顫抖的聲調,「他們不會這麼無情的!」

  「是不是,回一趟梧城就知道了。」西門玉起身,繞到戚采藍身後,朝她肩上輕拍了幾下,「反正今晚鬧成這樣,我看也別休息了,一塊趕路吧!」

  早些到梧城戚家,把真相查明清楚,反倒能安心。

  而且若事實真如副堡主所查出來的,確實是戚家人買凶,那也好當面對質,問個原因。

  「好,我要早點回去,我一定向爹娘問個清楚!」戚采藍用力點了點頭。

  「反正只剩一天腳程了,安全起見,我們四個陪你們走一趟,免得節外生枝。」天城隸滿說著,往風千流瞧了眼。

  「嗯!我待會去向奏禮、奏恒說一聲。」風千流不置可否地應聲。

  「那麼樓下的人,你們打算怎麼處置?」西門玉問道。

  「留書請他們將被綁的人送官吧!」天城隸滿提議道。

  反正只要寫上蒼龍堡仗義逮人,相信沒人會多過問的。

  「那我先下樓看情況。」風千流說罷,便起身離開房間。

  天城隸滿跟著站了起來,似笑非笑地往西門玉打量了眼,「我也下樓等好了,至於玉……你快點換衣服吧!穿得這麼單薄在外頭晃來晃去,有損你玉面鐵扇的斯文形象啊!」

  西門玉讓天城隸滿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自己先前為了對付那群殺手,因此根本無暇更衣,所以現在身上只穿著裡衣跟長褲而已。

  「我知道,外頭麻煩你們了,我們待會就下樓。」西門玉嘆了一聲,看著天城隸滿哈哈大笑地步出房間,他心想,這件事日後八成會變成天城隸滿一直掛在嘴邊的笑話吧!

  ※※※※

  為了早一步到達戚家,把事情厘清楚,於是五名俠客使了輕功連夜趕路。

  至於戚采藍,她由丈夫西門玉抱著,六個人一路飛奔,終於在隔日上午就抵達梧城。

  雖然是回鄉,但夫妻倆卻沒有探親的心情,六人趕向戚家,想早些問明事情原委。

  原本以為戚家二老見了女兒戚采藍後,應該會把事情說開,卻沒想到……

  「老爺跟夫人不見客。」

  守門的小廝無奈地對著戚采藍等人搖頭。

  「什麼?!」戚采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吳,你有沒有告訴爹娘,說是我回來了?」

  就算他們討厭西門玉,但不至於連她都狠心丟開吧?

  「我有說是小姐回家了,但老爺跟夫人說,就算是女兒跟女婿回家,也一樣不見。」小吳無奈地應道。

  「事情果然有鬼。」天城隸滿咧唇迸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態度。

  「玉,你打算怎麼辦?」風千流迸聲問道。

  「采藍,我們先走吧!」西門玉思索半晌,拉了戚采藍扭頭便走。

  「什麼?不行,我一定要跟爹娘問個清楚!我不相信他們會這麼做。玉,你放開我……」戚采藍掙扎著想回去,但西門玉卻是硬帶著她離開。

  「采藍,先別吵,我們繞到後頭去。」西門玉對藍家兄弟使了個眼色,帶著大夥兒繞過戚家正門,來到後邊的圍牆。

  「你拉我走幹嘛啦?」戚采藍不悅地甩開西門玉的手,「不問個清楚的話,我們會一直被追殺耶!」

  「妳爹娘擺明不見我們,所以想從正門進去,大方拜訪,那是絕對行不通的。」西門玉指了指一旁的圍牆,續道:「我們從『後門』進去吧!」

  「這哪有後門……」戚采藍話還沒說完,突然又打住了,「呃……你該不會是想翻牆吧?」

  太可笑了吧?女兒女婿回家看爹娘,還得偷偷摸摸來啊?

  「明的不行,來暗的?」風千流看向面前那堵牆,它的高度對尋常百姓來說或許夠高,但對於他們來說,卻跟上樓梯一樣簡單。

  冷笑一聲,風千流難得吐出讚嘆聲,「真不像你的作風啊!玉。」

  「玉也進步了。」藍奏禮笑嘻嘻地扳了扳手指,活絡了下筋骨,打算直接翻牆,根本沒去考慮什麼叫道德良知。

  「這是應該的。」藍奏恒讚許地點頭。

  「這主意不錯,咱們走吧!」只要能起鬨,天城隸滿絕不會拒絕,他比了比牆壁,朝西門玉笑道:「你這個女婿先請吧!」

  「走吧!采藍。」西門玉不由分說地抱起戚采藍,縱身一躍,兩人便輕鬆地翻上牆頂。

  繼他之後,藍家兄弟與風千流等人,也陸續翻過高牆。

  牆後正好是庭院,沒人出入,讓他們得以平安無事地闖入。

  西門玉放下戚采藍讓她站好,瞧了眼四周,問道:「采藍,妳爹娘這個時候多半在什麼地方?」

  「在偏廳喝茶吧!」戚采藍指向隔開庭院的拱門,「我帶路,一起來吧!」

  老實說,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竟有一天得翻牆才能回家。

  但此時此刻,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只想快點找到爹娘。

  五個俠客跟著戚采藍繞過庭院外的長廊,一路上遇到兩、三名丫鬟與小廝,大夥兒見到一大群俠客突然出現在家裡,都不約而同地感到錯愕,只是由於帶頭的是戚采藍,所以也就沒引起騷動。

  一行人順利地來到偏廳,果然看見一對中年夫婦在廳裡,遠遠地就瞧見他們兩人正繞著原地打轉,一副憂心的模樣。

  戚采藍見到他們,立刻奔上前去。

  「爹!娘!」戚采藍高聲叫道。

  「采藍?」戚父見到女兒,登時露出錯愕至極的表情。

  「藍兒?妳怎麼會在這裡?」戚母沒有半點母女重逢的感動,卻是面如死灰,彷彿見了鬼似的。

  「玉帶著我翻牆進來的。爹、娘,你們為什麼不見我們啊?」戚采藍回頭指向跟在自己身後的西門玉等人。

  幾個俠客陸續踏入偏廳,看著戚家二老的表情相當複雜。

  「妳……采藍,妳居然帶這麼大群人回來!」戚父看見他們身上皆帶著兵器,當場露出驚恐的表情。

  「那是有原因的。爹、娘,我有事要問你們……」

  戚采藍踏近兩人,正想開口問他們黎子敘所言是否為真,不料戚父卻突然奔向柱旁,伸手往古董花瓶裡一摸,取出了兩柄長劍。

  「爹?娘?」戚采藍真傻眼了。

  家裡頭什麼時候藏著這兩把兵器了?而且爹娘應該不會武功吧?

  從她有印象以來,爹娘都是老實生意人啊!

  相較於她的驚訝,西門玉等人卻是跟著戒備起來。

  「采藍,快過來!」西門玉上前將戚采藍一拉,令她避至自己身後。

  「你們這些人,別以為頂著蒼龍堡名號就了不起!」戚父將劍一抽,亮出了劍身,直指西門玉。

  「看來副堡主說的是真的啊!」天城隸滿吹了聲口哨,還是一樣滿臉的不正經。

  「要開打了嗎?我們準備好了。」藍家兄弟一點也沒將眼前的緊張氣氛看進眼底,兩人各自將火雲槍與烈焰槍亮出來,語氣裡還帶點興奮。

  「岳父、岳母,我相信這中間應該有什麼誤會。」畢竟對手是戚采藍的爹娘,可以的話,西門玉還是不希望傷了和氣。

  「對啊!爹、娘,玉對我很好的,所以你們別再討厭江湖俠客了好不好?他們都是好人耶!」戚采藍被他們一夥俠客擋在身後護著,只能焦急地出聲勸告。

  「不用再說了!我們就知道妳嫁過去會出事,才不希望妳嫁給他,現在可好,果然事情還是變成這個樣子了。」戚母握著長劍,語氣相當的焦慮。

  「出事?出什麼事?」戚采藍越聽越是納悶。

  「不用再跟他們廢話了,人都找上門了,表示弒血盟失敗了,所以我們自己動手吧!」戚父丟開劍鞘,接著便飛身向前,舉劍直往西門玉攻去。

  戚母見狀,也跟著揮劍向前急攻。

  於是,原本寧靜的大廳,頓時變成了混亂的場面。

  西門玉冷靜地揮扇擋下戚父的長劍,鐵扇橫掃,將劍鋒打偏,然後一側身子,閃過了攻擊。

  雖然不懂他們急欲殺死自己的原因,但很顯然地,此刻絕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爹?娘?」戚采藍從來就不知道,口口聲聲嚷著討厭江湖中人的自家爹娘,居然也會武功。

  只見戚母的長劍直接往站在前頭的天城隸滿攻去,卻讓藍家兄弟的紅纓長槍架開,而天城隸滿僅是站在原地,動都沒動,表情半點都沒改過,還是一樣笑得不正經。

  風千流抽出九節鞭,甩開鞭子直接往戚父掃去,一來一往毫不留情。

  戚采藍愣愣地縮在偏廳一角,腦子裡有著無比的混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這兩個跟五名俠客大打出手的人,真是她的爹娘嗎?

  看著蒼龍堡的俠客們各使絕招,與爹娘過招,劍影白光不斷,戚采藍的心情,只能以五味雜陳來形容。

  一邊是她深愛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爹娘,現下,她到底該怎麼辦?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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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7 00:03: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蒼龍堡的俠客們原就身手敏捷,對付兩名上了年紀的中年夫婦,自是遊刃有餘。

  顧及他們兩位是戚采藍的爹娘,所以大夥兒也很有默契地點到為止,並沒有下重手。

  在打掉兩人的兵器後,藍家兄弟將其逼退至牆角,終於停下了這場意外的爭鬥。

  「爹!娘!」戚采藍奔上前去,「你們怎麼會武功呢?家裡的劍又是哪來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藍兒……」戚家二老互望了一眼,忍不住同時嘆了口氣。

  「岳父、岳母,我們不清楚蒼龍堡與兩位有何過節,但我願意發誓,我是真心喜愛采藍的,也很想與她廝守一輩子,所以有什麼誤會的話,希望可以面對面坐下來談清楚。」西門玉步上前,收起了鐵扇,拱手朝兩人一敬。

  「這……」戚家二老有些無奈地點頭,算是表示同意了。

  於是藍家兄弟收起火雲槍與烈焰槍,天城隸滿的長刀也跟著入鞘,風千流則是收起九節鞭,直接往旁邊的空位坐下。

  雖然偏廳還是有些凌亂,但此時此刻大夥兒也沒心情喝茶了,所以僅是各自扶起倒下的桌椅,然後一塊兒入座。

  戚父與戚母露出有些沮喪的眼神,先是梭巡過眼前的數名俠客,再瞧瞧女兒,顯得相當有口難言。

  西門玉見狀,只得先一步開口道:「岳父、岳母,倘若不知從何開口,是否由在下先提些問題?」

  「你問吧!」戚父點頭迸聲。

  「那麼,首先請問,兩位是否暗中請了弒血盟的人前來暗殺我跟采藍?」雖是有些尷尬,又傷戚采藍心的問題,但為了厘清楚事實真相,西門玉還是得開口。

  「是我提議的。」戚父搖搖頭,先是瞄了滿臉震驚的戚采藍一眼,然後又低垂下腦袋,迸出一聲長嘆,「對不起啊!采藍,爹是被逼急了,才會出此下策……爹還是很疼妳的!」

  「什麼?!爹,你真的找人殺我?」戚采藍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就只是因為她嫁了個俠客丈夫,所以要趕盡殺絕?

  如果真那麼討厭這樁婚事的話,不論是直說或是斷絕關係,都還比這樣做好啊!

  「藍兒,千萬別怪妳爹,若不是因為妳嫁的對象是蒼龍堡的人,我們也不會擔憂至此。」戚母連忙出聲勸道。

  「為什麼?我知道你們討厭江湖中人,但為何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玉他們什麼壞事都沒做啊!你們就不能聽我說幾句話嗎?」戚采藍委屈地迸出帶著哭音的抗議。

  「兩位,若是不介意的話,能否直接說明要殺玉與采藍的原委?」風千流向來是沒耐性的,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哭訴,他只覺得想扭頭走人。

  戚父與戚母互瞧一眼,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應聲,「因為不殺掉他們,遲早換我們受害啊!」

  「什麼?!」西門玉納悶道:「兩位為何如此深信?蒼龍堡人向來只行正義之舉,絕不濫殺無辜,更非偷拐搶騙的惡徒之流。」

  向來是好事做盡的蒼龍堡,為什麼會帶給戚家人這麼可怕的陰影?

  「怎麼?你們還不知道?」這回輪到戚父訝異了,他望向西門玉,愣道:「你們不是因為要替天行道,所以才這麼大陣仗來找我們嗎?」

  「要替天行道,也要有理由的!」藍奏禮一臉神氣地打岔。

  「是呀!給個理由吧!」藍奏恒怎麼聽也聽不懂這其中的原由,終於捺不住聒噪本性了。

  「這話聽起來,好像兩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似的……」天城隸滿挑了挑右眉,視線在兩人臉上掃過。

  「岳父、岳母,我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采藍嫁過來,就帶給兩位這樣的恐懼感,但我可以保證,蒼龍堡並無此意,畢竟兩位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與江湖恩仇應該無涉。」西門玉沉聲道。

  「原來你們還不曉得我們的身份?」戚母瞪大了眼,視線在眾人臉上來回打轉。

  「身份?」戚采藍越聽越不懂了,「爹、娘,你們不就是梧城小有名氣的茶莊老闆嗎?」

  「聽兩位的說法,必然是隱瞞著什麼事,能否請你們開誠佈公地說出來?」西門玉總算稍微明白了,原來戚家人果真藏著什麼秘密,怪不得在嫁女這事上,態度如此地詭異。

  「這個……」戚母滿臉困窘地往戚父望去,「老伴,這事該怎麼說起?」

  「呃……」戚父尷尬地搔搔頭,然後才點頭應道:「幾位都是江湖俠客,我就直說了吧!我們是二十幾年前的『金鳳雙煞』……」

  「什麼?!」天城隸滿原本聽到快睡著、眼兒都半瞇的眸仁突地瞪大,他挺身重新坐正,訝道:「金鳳雙煞?」

  「兩位是劫遍京城,還曾與江湖上兩大門派為敵的金鳳雙煞?」西門玉也愣住了。

  「聽說他們突然消聲匿跡,有人謠傳是給高手殺了,也有說是易容躲藏……」風千流突然蹙起眉心,表情很是嚴肅。

  「呃……金鳳雙煞是什麼啊?」現場唯一不知道這名號的,大概就是戚采藍了。

  「我們也只聽過一點傳言,聽說他們是二十多年前,讓許多正派名門恨之入骨的江湖雙惡。」藍家兄弟很有默契地出聲為戚采藍解釋。

  「什麼?!」戚采藍這回真是嚇著了,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著自家爹娘,訝異地迸聲,「等等,爹、娘,你們其實也是江湖中人?」

  「噓!」戚母氣急敗壞地飛身上前,一把抱住女兒,把她的嘴給捂起來,「藍兒,妳小聲點呀!隔牆有耳。」

  戚父也是一臉疑神疑鬼的緊張表情,他低聲應道:「采藍,事實就是這樣,我們是擔心,妳嫁到蒼龍堡後會洩漏我們的身份,所以才會一時情急,做出買兇殺人的糊塗事。」

  「拜託!我怎麼可能洩漏啊!我根本就不知情啊!」戚采藍真覺得無語問蒼天了。

  「妳不知道,但蒼龍堡神通廣大啊!」戚母嘆道:「我們多年來洗心革面,金盆洗手,改當正當生意人,就是想後半輩子過著清幽日子,生個孩子,養幾個孫子,不再涉入江湖恩怨。」

  「我們知道,曾身為金鳳雙煞的我們說出這種話,一定會讓很多人不滿,我們也很清楚,江湖上多的是我們的仇家,所以我們才不跟任何江湖人來往,為的就是不想被發現過去的爛帳。」戚父跟著續道。

  「兩位是覺得,采藍嫁給我之後,有可能因為日後往來,而被蒼龍堡發現你們的真實身份?」西門玉聽了半天,終於明白這對夫妻在隱瞞什麼了。

  原來說穿了,就是一句「作賊心虛」啊!

  「是啊!我們早聽聞蒼龍堡行事正義,平時沒扯上關係當然還好,但女兒要是嫁過去,日後不管是生孩子、年節回娘家,或是孩子滿月什麼的大小事,多少都會互有往來,所以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吧!」戚父無奈地點頭。

  「因此,你們把我關著,謊稱我死了,又說江湖險惡什麼的,全都是因為不希望我嫁過去後,害你們暴露身份?」戚采藍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對啊!所以收到妳的家書後,我們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說橫豎都會被發現,日後這安寧日子也就沒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戚父說著,忍不住搖頭。

  他把臉埋進雙掌裡,懊悔地吐出顫抖的聲調,「可其實要雇人殺妳,最捨不得的,還是我們啊!」

  「真捨不得,就不會想殺了吧?」天城隸滿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會開口買凶,就表示依然狠得下心,根本沒打算改邪歸正不是?」

  「是呀!連女兒都殺!」

  「這樣是假仁假義!」

  藍家兄弟不約而同地迸聲。

  「可她……」戚父抬起臉來,視線瞄過戚采藍,吞吐半晌才說道:「她不是我們的女兒啊!」

  「是呀!藍兒是我們……撿到的。」戚母跟著小聲地搭話。

  「什麼?!」戚采藍傻住了。

  她不是爹娘親生的?

  「這麼好心撿小孩養?」風千流可不相信這種鬼話。

  「兩位,說實話吧!」西門玉怎麼聽都覺得話中有鬼,「不要想誆騙我們,蒼龍堡要查清這些小事,是絕無問題的。」

  「爹、娘,你們是說笑的吧?我真的不是你們親生的嗎?」戚采藍錯愕萬分,沒想到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裡。

  「這是千真萬確的。」戚父嘆了口氣,「當年我們為財殺人,搶了一大筆銀兩後,正想遠走高飛,沒想到……」

  「那行商的車隊裡,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引起我們的注意。」戚母望向戚采藍,愧疚道:「我曾懷過三次孩子,卻流掉三次,我們想,大概是自己造孽太多,才會如此。」

  「那回作案時,前一個多月,妳娘才剛流掉第三個孩子,聽見妳在哭,不由得想起剛失去的孩子,所以……」戚父吞吞吐吐地迸聲,「妳娘當下就動了同情心,捨不得妳了,因此勸我別再犯案了。」

  「什麼?!」戚采藍頓時覺得腦子裡空白一片。

  結果,她不但不是爹娘親生,甚至……爹娘還是她親生爹娘的仇人?

  「我跟妳爹商量好,拿了這筆銀兩,抱走孩子,退出江湖不再回頭,將來就當個普通人過日子。」戚母垂眉迸聲,很是虛。

  「就算不是親生,你們好歹也照顧采藍多年,總該會捨不得的,又怎會動了殺她的念頭?」西門玉瞟了戚采藍一眼,只見她已經愣住了,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

  想必這讓她很難受吧?親生爹娘原來是殺親仇人,甚至還想殺害自己……

  「說起來,采藍幼時也不是我們在照顧的啊!我們畢竟為惡多年,即使有心想退隱江湖,依然不知道怎麼帶孩子,所以認識西門家之後,便多方請教,這才找了個信得過的奶娘來養她,但她有很多時間是喜歡孩子的西門家在幫忙照料的。」戚母露出一臉窘困的表情,迸出了輕音。

  她雖是女人,也想要孩子,卻對這些生養之事一竅不通,孩子太吵時,還會忍不住動氣。

  可一想到兩人的過去,以及退隱江湖後的輕鬆自在,她又捨不得戚采藍了,所以她多數時候都請奶娘教養這個女兒,自已則只負責陪陪她玩樂。

  「我們也知道,這樣的我們其實連養父母都算不上,因為我們雖疼她,但並沒有真正好好地用心照顧……」戚父滿心歉疚地跟著出聲,「可是,也正因為她不是親生女兒,因此,在只考慮到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時,從前為惡的那一面,就又習慣性地跳出來了。」

  「但是我們並不是討厭藍兒的,藍兒給我們帶來很多與打打殺殺的日子不同的快樂,我們當她是個小菩薩,所以這回才……想著為了自保,只好請她再發善心,救救我們。」戚母說著,忍不住低下頭去。

  「我不是你們的小菩薩!我是你們的……」女兒兩字剛要出口,戚采藍卻又頓住了。

  她不是他們的女兒,但他們放過她、養她長大卻又是事實。

  即使不習慣當個好爹娘,可他們又確實用過心,還懂得向人請益,一心一意想要退隱江湖不再犯案,才會把她供在家裡疼著。

  像這樣的爹娘,她到底該怎麼面對他們才好?

  怪他們不坦白?

  不,那些正是他們不願回首的過去,又怎麼可能向她說明白?

  老天!她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慢點,都先冷靜吧!能不能讓我先問一下?」天城隸滿在旁舉手,打岔道:「我不懂,若是擔心我們兩邊往來頻繁,到時候給人認出你們這兩張熟面孔,知道你們是金鳳雙煞,那你們大不了斷絕關係,假裝生女兒的氣,日後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何必把事情鬧這麼大?」

  「你們沒想過派出殺手只會引來蒼龍堡追查原因?」風千流也跟著出聲了。

  「對啊!原本我們根本沒去管你們是誰的。」

  「我們只當你們吃過江湖人的悶虧,所以才討厭女兒嫁給俠客,也沒人去查你們啊!」

  藍家兄弟連連點頭,對此表示不解。

  「這……」戚家二老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們是不是急瘋了,所以什麼也顧不得啊?」戚采藍聽著,只能在心裡嘆氣。

  殺親之仇與養育之恩交雜在一塊,讓她委實無法做個乾脆的抉擇,不論是要恨要愛,她都沒辦法。

  「我們當時只想到,一定得把兩邊的關係斷得一乾二淨,所以就只能想得到,只要你們這對小夫妻不在了,就不會再有關連了。」說起來,他們也真是病急亂投醫,什麼細節都沒好好考慮過。

  可其實天城隸滿說的有道理,若不是因為他們找了弒血盟的人上門,說不定直到孩子生了,蒼龍堡都還不曉得他們就是當年的金鳳雙煞。

  而且仔細一想,蒼龍堡的俠客多數屬於後生小輩,當年他們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時候,這群如今名滿天下的俠客們都還是個奶娃兒,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即使有所接觸,也不見得會認出他們是金鳳雙煞啊!

  「這實在是……我們真是老糊塗了……」戚母露出滿臉的錯愕。

  「居然連這些後面會引來的事情都沒想清楚,簡直是糊塗到家了。」戚父大聲嘆息,頗有後悔之意。

  「老實說,兩位這樣做,實在很不明智。」西門玉聽完詳細的來龍去脈後,只覺得這真是鬧劇一場,「就算弒血盟的人殺了我們夫妻,依蒼龍堡的兄弟情誼,肯定會上門查遍弒血盟,到時候一定會找上兩位的,所以這計策根本從頭到尾都不可行。」

  戚父、戚母聽了,皆是一臉困窘,對於自己一時糊塗而造成的失誤,兩人只能以悔不當初來形容。

  「玉說的沒錯,有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既然你們都願意拋下江湖恩怨了,幹嘛不早點說清楚?再怎麼樣氣你們,可你們也疼過我啊!你們覺得我會馬上翻臉不認人嗎?」戚采藍又氣又傷心地哽咽道:「你們知不知道,當我聽到他們查出來,說是你們買兇殺人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啊?」

  「藍兒,讓妳受苦了,一切都是我們不好,妳氣我們也是應該的,可妳卻還願意聽我們說話、解釋……娘真的很感謝妳啊!」戚母畢竟是為人娘親,心腸總是較軟,她不捨地伸手,一把抱緊差點就要失去的女兒,不斷地出聲道歉。

  唉!人哪!真的是有了感情,關係就不同了啊!

  就連她那金鳳雙煞的過去,她都願意丟棄,只想好好向這個撿回來的女兒說句對不起……

  「還真是大烏龍。」藍奏禮晾在一旁,作勢看戲。

  「嗯!好大的烏龍,不知道要怎麼收尾?」藍奏恒托著下巴,在旁說著風涼話。

  「你們倆少在那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風千流白了藍家兩兄弟一眼。

  「事情也真的跟咱們沒啥直接關係不是?」天城隸滿悠哉地迸聲,「真要說起來,有資格開口的人,也只有玉而已。」

  此話一出,頓時四面八方的視線全都集中在西門玉身上。

  「玉……」戚采藍從戚母的懷抱中抬頭,她抹抹就快掉出眼眶的淚水,回頭瞧著西門玉一臉為難,開口問道:「玉,這事該怎麼辦啊?」

  要說原諒,在知道事實後,她實在無法全然不介意自己死去的爹娘,可是老實說,她根本不認得自己的親生爹娘啊!

  疼她、養她,又讓她與西門玉牽上姻緣線的,全是現在的爹娘,像這樣矛盾的情況,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西門玉沒想到最後矛頭會全部指向自己,只能在心裡嘆氣。

  「這事有些麻煩。」西門玉揉揉有些發疼的腦袋,看向滿臉歉意的戚家二老,實在是很難再說出什麼重話來。

  「我知道,我們兩個人年輕時作惡多端,現在是該嘗到苦果了。」戚父伸手握住戚采藍,歉道:「采藍,是爹對不起妳,現在該用命來償債了!」

  「爹,你在說什麼嘛!」戚采藍一聽,原本停住的眼淚瞬間掉得更凶了,「我帶玉他們回家,不是為了這個啊!我是想來找你們和好的,誰曉得事實居然是這樣……你以為我高興聽到這些嗎?可以的話,我寧願你們是我爹娘,別讓我像現在這樣,不知道該氣還是該哭啊!」

  好好一件喜事,怎會鬧到最後,變得如此荒唐?

  「采藍,妳、妳還肯叫我一聲爹……」戚父顫抖地握住了戚采藍的手掌,愧疚地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藍兒,這樣就夠了,妳心裡還肯惦著我們,那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這條命,是時候該還給妳了。」戚母聞言,眼淚也跟著一直掉。

  「岳父、岳母,關於這件事,既然你們都決心退出江湖了,現在只是個老實生意人,那就別再開口閉口提什麼用命償債的話了。」西門玉開口勸道。

  「可是……」戚家二老抹著眼淚,「我們對不起采藍也是真的啊!」

  「就算如此,你們好歹是她十幾年來最親近的爹娘,這份恩情,豈有可能說斷就斷?兩位與其想著要以命償債,倒不如日後多用心疼愛她,讓這條命活得更有意義點,別再染上血仇一事,這才是真的幫了她不是?」西門玉有些頭大地提醒著。

  「這……」兩人看看戚采藍,瞧她眼底還是藏著幾分不捨,只能愧疚地接納了西門玉的提議,「我們懂了。」

  「另外,關於這回派殺手的事……」西門玉略一思索後,轉頭對天城隸滿等人問道:「既知是誤會,而且他們二十幾年來,也真的就只當普通百姓,不再為惡為害,我認為他們是真心悔改,日後應該不會再犯,所以我想給他們一個機會,你們覺得如何?」

  「我們沒意見。」藍家兄弟笑嘻嘻地舉手,「而且殺了他們,也沒好處啊!說不定他們的仇人都死光了。」

  二十多年前的血海深仇,也許終究有人忘不掉、放不開,但憑良心說,他們不是當事人,沒啥資格插嘴,這種事,留給真的有心想去查的人就好。

  「總說是采藍的爹娘,網開一面也是可行的。」風千流瞟了戚采藍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我覺得玉說的也沒錯啦!二十多年來,誰也不知道金鳳雙煞去了哪,他們也都沒再幹什麼壞事,甚至連副堡主在查出弒血盟背後是他們買凶時,都沒發現到他們就是金鳳雙煞,這表示改過得很徹底了。」天城隸滿說著,又指了指戚采藍笑道:「再說,你也捨不得小妻子難過吧?」

  再怎麼樣為惡的過去,他們照顧戚采藍長大也是事實,而且一開始也沒打算就這麼犧牲女兒,而是希望女兒有好歸宿才為她訂親,只是沒想到後來事情會演變至此。

  倘若今天戚采藍嫁的是其他普通百姓,這金鳳雙煞的過去,大概誰也不會曉得吧?

  「多謝你們。」西門玉苦笑一聲,他上前牽住戚采藍的手,然後向戚家二老說道:「岳父、岳母,我保證會好好照顧采藍一輩子,至於過去的恩怨,就請兩位照舊埋藏,別再驚動任何人了。」

  畢竟誰也說不準現在江湖中是否還有人惦記著要找金鳳雙煞報仇,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要他們別再主動涉入江湖事,日後應該可以永保太平日子,而他也不必身處兩難地位,又要顧及戚采藍心情,又得出手除惡。

  「我們知道,我們不會再這麼糊塗了,以後,我們就只是茶莊生意人,這一切,我們會全數讓它過去的!」戚家二老聽見西門玉願意放下為江湖除惡的打算,不由得露出感激的眼神,連連道謝。

  「不過,只是這樣的話,未免對過去受害的人有所不公,所以……」西門玉想了想,又道:「若是兩位願意,我還有個要求,希望你們能答應。」

  戚家二老互望了眼,堅決地點頭應道:「可以,只要是辦得到的,我們都答應。」

  「玉,你想要求爹娘什麼啊?」戚采藍見事情告一段落,而西門玉也為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找到了個出口,整個人亦是輕鬆許多,但對於他接下來的要求,卻是怎麼也猜不透。

  「放心,不是什麼太過分的事。」西門玉扯出一抹溫善笑容,往戚家二老瞧去,「我相信兩位會很樂意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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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7 00:03:3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每年造橋鋪路、賑濟貧民?」

  蒼龍堡內,黎子敘窩在西門玉的院落裡,聽著自梧城回堡的兄弟們陳述事情經過,末了只能對西門玉的作法感到佩服。

  「我想這麼做的話,他們自己心裡也會好過些,對於曾經受到他們迫害的人,也算是暗中致歉,更可視為替采藍死去的爹娘積福、積陰德的善舉,應該能讓她心裡好過些。」西門玉淡聲道:「只不過……真要說起來的話,我多少是懷有私心的。」

  「別這麼說,法理不外乎人情,更何況他們洗心革面這麼久,也實屬難得,是該給他們機會。」黎子敘搖頭勸道。

  「只要副堡主與堡主能接受這個安排就好。」西門玉應道。

  「不管堡主在不在家,都是我說了算。」黎子敘勾起笑容,「更何況堡主近來正忙著,所以這事就這樣決定了。」

  「之後,有勞你向堡主說明了。」西門玉很有自知之明,他可不想直接對上古靈精怪的堡主,讓她追問個沒完。

  「這交給我就好,倒是怎麼回來的,只有你跟采藍幾個人?奏禮、奏恒呢?」黎子敘納悶地問道。

  「他們在半路上跟我們分道揚鑣,說是去找弒血盟練身手了。」天城隸滿像灘軟泥似的賴在藤椅上啃著花生米,懶洋洋地迸聲。

  「我告訴過他們,要抄弒血盟可以,別把戚家的事惹大。」風千流跟著補上一句。

  「他們應該自己會拿捏分寸的。」黎子敘知道藍家兩兄弟脾性雖是愛玩、愛鬧,該守的分際,還是做得很徹底。

  「我想,事情應該就此告一段落了。」西門玉說著,吁出一聲長嘆。

  連他自個兒都沒料到,只是迎個親,居然也能鬧得這麼大。

  「嗯……我想,你還有件事沒處理。」黎子敘的視線瞄向了庭院一隅,「關於這些事,你好好跟她談過嗎?」

  西門玉跟著轉頭,只見戚采藍正站在角落,怔怔地望著天空發呆。

  「我們當然談過了,我還帶她回老家,向爹娘簡略聊了下天,說是回鄉探親,讓二老放心,其餘的什麼都沒多說。」西門玉點頭應道。

  「玉,你這是回家作戲給爹娘看,我指的是,你安慰過她沒有?」黎子敘不怎麼贊同地搖了搖頭,「突然聽到這些事,她心情應該大起大落不怎麼好受,你當人丈夫的,怎麼沒多注意些?」

  真不是他愛數落,而是西門玉偶爾實在太不懂得體貼了。

  「這……」讓黎子敘一提醒,西門玉才發現,他們一夥人為了趕回蒼龍堡,把事情說個明白,所以一路上他幾乎沒能跟戚采藍多談點話,莫非……

  她還在介意嗎?對於那些莫名冒出來的血仇過去……

  「我看,我們把地方還給你們夫妻吧!」天城隸滿笑著起身,率先揮手踏出了院落。

  風千流與黎子敘會意地跟著先後離去,瞬間,原本熱鬧的院落又恢復了寧靜。

  西門玉走近戚采藍,伸手挑起落在她髮絲上的落葉,迸出輕音,「想什麼?瞧妳這表情,是在想著妳爹娘的事嗎?」

  「玉……」戚采藍回過神來,瞧見西門玉正關心地望著她,她忍不住低下頭去,「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而且……我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會對不起親生爹娘?如果我當初不那麼堅持嫁給你的話……」

  說起來,若不是她執意嫁給西門玉,這些過去根本不會被挖出來,更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可現在,她知道了過去的恩怨,也因此變得更容易煩惱——

  煩惱著日後該怎麼跟爹娘相處,煩惱著自己這樣算不算是不孝,居然就放著血海深仇不管……

  但問題是,她並沒有受到傷害的實在感啊!

  唉!人總是這樣,在後悔的同時,也自責著自己當初為什麼不這樣或那樣……

  「千金難買早知道,沒有人可以未卜先知,而且就算真能未卜先知,也有很多選擇,是人無法自由抉擇的。」西門玉搖搖頭,托起她的臉龐,往她的頰上輕吻,「他們不讓妳知道,為的就是斷開這一筆筆的血仇,讓妳可以像個普通的小姑娘一樣幸福快樂,這麼一來,他們也會因為見到妳快樂,更能放下過去,不是嗎?」

  「我不懂……如果許多事早就知道的話,也許人就不會這樣一再地犯錯啊!」戚采藍咬了咬下唇,「就像現在,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懊悔嫁給你的事了,因為我知道了爹娘,還有親生爹娘的過去,所以我實在很難去漠視。」

  她不是恨爹娘,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些血仇,是她從來就沒想過的,即使嫁給了西門玉,由於蒼龍堡給人總是正派的感覺,所以她壓根兒沒將自己與江湖這詞兒聯想得太深。

  只是沒料到,她才是牽扯得最深的那一個……

  「想想他們待妳的好,想想我對妳的感情,也想想妳親生爹娘會希望妳好好活下去的冀望。」西門玉柔聲安撫著,「若妳早知道妳的過去,卻也知道我會愛妳至深,那妳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我……」戚采藍搖搖頭,歉道:「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啊!」

  「這不就是了?」西門玉笑道:「妳只是做妳自己認為對的、覺得快樂的事,我們現在才能長相廝守,妳覺得這樣不好嗎?」

  「這個……」戚采藍微愣,「我沒想過這些,我只是覺得那些過去讓我很難釋懷。」

  「所以,我請他們每年多行善事,讓感激他們的人多過恨他們的人,這樣他們的洗心革面,也就變得更有意義,妳爹娘地下有知,也會覺得安心許多,妳覺得不好嗎?」西門玉捺著性子問道。

  「呃……這樣……被你一說,好像也不錯。」戚采藍原就不是什麼太過深思的個性,聽著西門玉的勸告,她發現自己心頭的沉重包袱,似乎正一點一滴地在減輕。

  是啊!她只想著血海深仇,自然心情就會不好,但如果她換個方向想呢?

  她相信就像西門玉說的,親生爹娘會寧可她活得好好的,而且健康快樂。

  「既然妳覺得這些決定都沒什麼問題的話,我的好娘子,那些前塵往事就讓它們隨風而逝吧!現在……多想想該怎麼增進我們的感情吧!」西門玉語音方落,唇瓣已襲上了戚采藍的唇,牢牢地、緊緊地,將她吻住。

  熱燙的舌尖竄入戚采藍的口中,撬開她的貝齒,滑進她的齒縫,勾引著她與之交纏,熾熱的索吻像是要吸盡她心中的煩憂,令她逐漸沉溺在快感之中。

  一次又一次片刻不停歇的熱吻,讓戚采藍再也無暇分神,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抱緊了西門玉,盡情地依偎在他的臂彎中,享受起他的親吻。

  是啊!她這個丈夫說的有理,其實,比起惦掛著那些舊仇恨,她更應該好好地與西門玉增進感情,像爹娘希望的那樣,獲得自己的幸福,也讓西門玉幸福!

  西門玉,她的俠客丈夫……

  她相信,他們會快樂地長相廝守一輩子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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