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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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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琦拉 -【再嫁皇后(皇帝的那口子之三)】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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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3: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該死!
  
  那把刀上煨了毒!
  
  薩武剛的視線迷蒙。他猛甩了甩頭。但四肢麻痺、行動遲緩的現象不減,他試了幾次,用手去捂住汩汩流著黑血的右臂。卻總是使不上力氣。
  
  刹西族的部落就在眼前。頗通靈性的馬兒感應到主人受了重傷。所以緩下了速度。走得極慢。
  
  就算如此,薩武剛還是好幾次差點從馬背上滑了下來,他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抓著韁繩的大手用力到青筋暴凸。
  
  該死!
  
  他竟然如此大意。著了陽泰的道。他當時真不應該一刀就了結了陽泰的性命!
  
  薩武剛大口喘著氣。臉上佈滿了汗,衣服也早就被汗水浸濕。
  
  現在還不可以倒下!
  
  他拉住韁繩。馬兒停下。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陷進掌肉中。力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一鼓作氣下馬後。他飛身潛進部落中。
  
  鈴蘭打著哈欠從房中走出來。正準備去何候和真起床。可不過才轉一個彎。就被人扣住脖子。她正要張口大叫。一隻大手蓋住了她的嘴巴,血腥味撲面而來,嚇得她雙腿發軟。
  
  “別叫,帶朕去找你主子。”
  
  身於一僵。聽出是皇上的聲音。她拼命點頭。
  
  薩武剛鬆了一口氣,放了她。
  
  “皇上。”鈴蘭轉身。看到他身上全是血。嚇得臉色蒼白。
  
  “快帶朕去找和真。”撐著說完這句話。他就昏了過去。
  
  “皇上!”驚叫一聲。她趕緊撐住薩武剛倒下的沉重身體。
  
  和真打開門。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著門外的兩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視線轉向渾身是血的薩武剛時。她怔了一怔。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和真只是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著他看。卻不曾移動一步。
  
  但他實在是太重了。鈴蘭一個人根本支撐不住。她用力得一張小臉都憋紅了。
  
  “族、族長,我不行了。求您快來幫忙。”
  
  眼看她薄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和真快步上前。拉過薩武剛一隻租壯的臂膀。搭在自己纖弱的肩膀上。
  
  “扶他上床。”
  
  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放在床上。
  
  “呼!皇上好重呀!”鈴蘭拍拍喘噓噓的胸口。抹掉額上的汗。
  
  發現和真半天沒說話。她好奇地看向她。只見她站在床前。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直盯著皇上。
  
  族長不會是想就這樣看著皇上流血至死吧?
  
  “族長,皇上流了好多血呀。”
  
  鈴蘭的一句話讓和真回過神來,她眨了眨眼睛。逼退眸底的水霧。現在不是感傷念舊的時候。救人要緊。
  
  拖著有些不便的身子。她在領蘭的攙扶下坐到床上。
  
  她吃力地扳過薩武剛沉重的身體。小手嫺熟地將他全身的骨頭檢查了一遍。很好。沒有斷裂的情況。再來查看傷口。
  
  右臂上的傷口最深,其他好像都是擦傷。
  
  “鈴蘭。把剪刀給我。”
  
  “是。”
  
  和真接過剪刀,繼續吩咐。“藥櫃的金盒子裏有一隻小瓷瓶。把它拿給我。”接著她要鈴蘭去燒水。
  
  她用剪刀把薩武剛傷臂上的袖子剪掉。
  
  蹙緊眉頭。她仔細檢查傷口。傷口很深。依刀痕判斷。應該是直插進去,傷口周圍的皮膚泛紫並且已經呈現潰爛的跡象。
  
  和真將薩武剛的袖子整個卷起。發現毒性已經透過經脈。向上侵襲了。
  
  “鈴蘭。熱水好了沒?”
  
  “來了來了!“
  
  她咬緊唇。快速用滾燙的水打濕布巾。
  
  “族長。你的手會被燙……………”鈴蘭看得心痛。趕緊開口阻攔。
  
  和真卻置若罔聞,用乾淨的布巾清冼薩武剛的傷口。
  
  鈴蘭知道勸也沒用。只能自己動手找來長筷子。夾著布巾在熱水裏來回翻轉。
  
  在她的説明下。和真很快清洗好薩武剛的傷口。
  
  接著打開瓷瓶。把瓶中的液體直接倒在他的傷口上。
  
  滋!液體碰到傷口。竟然發出聲響。還冒出了一陣白煙。
  
  昏迷中的薩武剛粗哼了一聲。他痛醒過來。
  
  他使力睜開琥珀色的眸子。視線昏蒙中。他聞到了和真身上清甜的熟悉香氣。他閉上跟睛,再重新睜開。這一次。他終於可以看清她美麗的小臉。
  
  “和真。”他輕喚。
  
  胸口驀然升起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的心既酸又疼。那股酸疼一直沖到鼻尖。刺得他雙目脹痛。
  
  他伸出完好的手臂。試圖要碰觸她的臉頰。卻在半途因為無力而垂下。
  
  和真只瞥看他一眼。又轉回注意力。繼續幫他處理毒傷。
  
  薩武剛貪婪地看著她。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
  
  他很想碰碰她。想知道她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肚子裏的寶貝有沒有讓她吃苦了。她有沒有責怪他上次分別時的無情,他還有好多事情想解釋給她聽。他想告訴她,他沒有變心。
  
  他愛她。
  
  也許從第一眼的時候。他就愛上她了。
  
  可是為什麼,他卻沒有力氣張開嘴巴。思緒也變得越來越不清晰?他用力甩頭,卻覺得頭部傳來一陣劇痛。
  
  喉頭突然湧上一股噁心的腥甜,他控制不住地劇烈咳出。
  
  他眼睜睜看著黑血像是一道飛射而出的羽箭,從他口中噴出。濺到了她身上。
  
  他看到她驚慌的眼神,她大叫著他的名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從她美麗的眼中一顆接著一顆滾落。
  
  他好心痛。心痛自己又讓她哭泣。
  
  “薩武剛!薩武剛!”
  
  和真握住他肩膀拼命地搖晃。他卻沒有什麼感覺,像是漂浮在水中。意識有大半都剝離了軀體。她的聲音也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遙遠而飄渺。
  
  “薩武剛!你不准閉眼。我不准你死!”劇痛一波一波。從他的身上傳到她身上。她不知道那痛怎麼會傳到她身上,她只知道好痛好痛。只知道他不可以死。他死了她會崩潰。徹底地崩潰!
  
  “嗚嗚。皇上。族長!”鈴蘭也嚇得跟著大哭出聲。
  
  “你們這兩個笨蛋!”老桑瑪不知何時出現在房中。她關上門。“你們是想把所有人都吵起來嗎,要是被義軍兄弟知道了薩武剛這個昏君就在你房中。你想想會有什麼可怕的下場?”
  
  和真淚眼迷蒙地看向桑瑪。
  
  那又怎樣昵?他快要死了。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她仿佛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不在乎。
  
  “到一邊去!”桑瑪把哭個不停的和真推到一邊。
  
  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她眉心聚攏起一座小丘。
  
  她看一下薩武剛的傷口。“你把他的傷口清理得很好。但是他的毒氣已攻到心肺。傷口處理得再好也沒用。”
  
  和真什麼都聽不到,只是緊緊抱著昏過去的薩武剛。哭個不停。
  
  “你呀,從小就這樣,喜歡什麼就一路到底,死都不肯回頭。”桑瑪一邊數落她。一邊從懷中掏出一粒紅色的丹丸。
  
  她愣住了。
  
  “桑瑪……”那是刹西族的祭司用一輩子的時間才能煉出來的保命丹丸。如果用在自己身上。桑瑪至步能延長十年的壽命。
  
  “十年的苟延殘喘,換你們一家三日的命。我覺得是個賺錢的買賣。”桑瑪笑得和藹慈祥。
  
  “不行。桑瑪,你不能這樣做!”
  
  她不等和真阻攔,快速扣住薩武剛的下巴。將丹丸塞進去。然後一抬薩武剛的下額,丹丸就滑進了他的喉中。
  
  “桑瑪……”和真哭得稀裏嘩啦。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桑瑪。你、你幹嘛要這、這樣做?”
  
  哭得像個小孩。她拉著桑瑪的手。既感動又覺得歉疚。
  
  “傻孩子。”她笑著拍拍和真的手。“我身體這麼好。再多活十二十年也沒問題。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和真哭得更大聲了。
  
  她扳起臉。“好了。只顧著哭。還不趕快把他傷口周圍的爛肉挖掉?平時你很冷靜的,一碰到這男人。魂就飛了。”
  
  薩武剛這樣還不算脫離危險。不把潰爛的腐肉挖掉。他的傷口要是因為感染而引起高熱。死亡的危險仍是很大的。
  
  和真亂七八糟地用手擦掉眼淚鼻涕,她不能讓桑瑪的心血白費了。
  
  桑瑪滿意地看著她熟練地處理薩武剛的傷口。視線落到昏迷的男人身上。
  
  七年未見。當初的清傻少年已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與和真的故事。她知道得並不詳細。
  
  但她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她相信他之所以這樣對待和真。必定有不為人知的苦衷。
  
  小子,可要懂得珍惜。和真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姑娘呀!
  
  桑瑪歎口氣。用眼神示意鈴蘭。機靈的她趕緊過來攙扶她。兩人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和真一邊哭。一邊為薩武剛包紮傷口。
  
  她恨死眼前這個男人。
  
  每次都在自己快要忘記的時候。蠻橫無理地闖進她的生命。讓她左右為難。恨得牙癢癢。想要離開他。卻又捨不得。
  
  為什麼總是這樣?
  
  她有些悲哀,用手指輕輕畫著他冷峻的輪廓。他睡得好沉。是在她懷裏才這樣嗎?
  
  別自作多情了。
  
  她在心中唾棄自己。硬逼著自己回想起那晚的決裂。
  
  那時他是多麼冷酷。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將過去兩人之間的纏綿恩愛全都拋棄。當她斷發發誓一刀兩斷之時。他也沒有絲毫的挽留之意。
  
  他對她是如此的冷酷。現在又追到刹西族來,意欲為何?
  
  和真心兒驟縮,徹底清醒過來。
  
  他們,曾經是夫妻。現在,卻是敵人。
  
  當矛盾隨著時日的積聚越來越白熱化時。局勢就不是她一個人所能掌握的了。
  
  原先,義軍的影響力還沒有那麼大。因為有朝中重臣參與,大家只是想殺了芩丹。讓薩武剛清醒過來。
  
  可是,當羌瀾國步步進犯,又聽聞朝廷無意出兵鎮壓,義軍兄弟們義憤填膺,認為薩武剛已經不可救藥。反正她的肚子中懷著龍種,殺了昏君另立新帝也未嘗不可。
  
  薩武剛就睡在她的床上,義軍領袖的床上。
  
  她應該交出他的。
  
  可是這想法剛一浮上心頭。她的心就一陣抽痛。
  
  “啊!”她輕叫一聲。感覺到肚中胎兒的踢踹。“寶寶,你也不想讓娘交出爹爹。是嗎?”
  
  和真溫柔地撫了撫肚子。
  
  “唉!”歎了口氣,她決定先放棄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脫下薩武剛的衣服,想幫他把身上的汙血擦拭乾淨。
  
  小手解開他胸前的龍形盤扣。剛一解開外裳。一個明黃色的錦囊便掉了出來。
  
  這是什麼?
  
  和真好奇地將錦囊湊到鼻尖下嗅聞。好熟悉的香味。好像……好像是她習慣用的香味。
  
  她懷疑地打開錦囊一縷烏黑的髮絲掉了出來。
  
  是她的頭髮!
  
  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她真的會被這個亂七八糟的男人給搞瘋掉。明明對她如此冷酷。卻又在胸口藏著她的髮。
  
  他究竟是想怎樣?
  
  和真恨恨地瞪著跟前的男人。
  
  她根本無法把他交出去,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愧對了十幾萬信任她的義軍將士們。但她是個女人啊,不管她嘴上說得再狠,她依然愛著他。而且他還是她肚中孩子的父親。這要她怎麼狠得下心傷害他?
  
  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和真催眠自己。
  
  這一次,她放過他。下一次再見,就是敵人!
  
  能一睜眼就看到懷中躺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是何等美妙的一件事啊!
  
  薩武剛略微動一動身子。發現除了右臂還有明顯的痛感外。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他看了看趴在他肩頭熟睡的小臉。扯開薄唇輕笑。
  
  “嘶!”乾澀的唇裂開了口子。冒出血珠。
  
  他用舌尖舔了舔。這才發現嘴巴乾乾的。他好渴。
  
  深邃的眼眸投注在那張半張開的粉紅小嘴上。那潤澤的芳唇水嫩嫩的。讓他控制不住自己。像著魔般移到她唇邊。貪婪地吞噬著她的甜美。
  
  “嗯。”和真受到了打擾。清夢不再。感受到了唇上火熱的壓力。她緩緩睜開羽睫。驀然著見眼前放大的俊美臉龐。不禁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她用力想要推開他。
  
  薩武剛卻動也不動。用牙齒齧咬她柔軟的唇瓣,掬飲她小嘴中的蜜液。
  
  “你放開我!”因為接連幾天不分日夜地照顧他。她實在是太疲憊了。才靠著他的肩膀小睡了一會兒。誰知一睜眼。他就這樣對她亂來!和真氣得小手猛拍他的肩膀。
  
  他卻像個無賴般。不但嘴巴占她便宣。索性仗著自己受傷,她不敢用太大力氣掙扎的優勢。把她半拖半抱地壓在了身下。
  
  她惱紅了一張小瞼。頭髮在掙扎中散開。黑亮如鴉羽般層層疊疊地堆在大紅枕上,美得驚人。
  
  薩武剛撐起身子。深深地看了她半響。不待她說話。又重重親了她一下。
  
  和真瞪圓了眼睛。用小手捂住嘴巴。
  
  這人是瘋了嗎?一醒就發瘋,真的不該救他,應該放著他,讓他全身的肉都爛掉才對。
  
  “你在心裏說我壞話。”他的聲音如裂帛,嘶啞粗嘎,卻莫名地勾情。
  
  她咬著紅唇。聲音隔著小手悶悶傳來。“是你應得的。”
  
  她眼圈紅了。覺得自己真沒用,什麼都不敢問。就怕問了。他出口的答案更傷人。
  
  “我愛你!”
  
  “什麼?”她驚訝地放下捂住嘴巴的小手。
  
  “相信我,從頭到尾。我都愛你。”他說得無比認真。
  
  她顫抖著唇。淚珠在眼眶中亂轉。
  
  “和真,我好想你!”他低歎一聲。將吻烙印在她高高挺起的小肚於上。“我也想孩子,真的很想。”
  
  最後一個“想”宇,落入緊緊膠著的四片唇上。濃濃的相思之情,像野火一樣迅速蔓延。
  
  他們太想念彼此了。想得恨不得融進彼此的骨血中。
  
  他在最短的時間內除去她的衣物。她也急躁地用小手去扒開他的睡袍。
  
  薩武剛低低哼笑。轟隆隆的笑聲在他寬厚的胸口滾動。震得她心口發麻。可她顧不得羞怯,顧不得其他任何東西,她只想好好地抱他、感覺他。
  
  因為。她好想念他。所以她願意相信他此時說的——
  
  他愛她。他想念她。
  
  無論這次過後。他是再次翻臉無情。還是要說出什麼可怕的真相。她只要擁有現在就好。
  
  “和真,我的和真……”
  
  薩武剛濃濁的低歎是如此撥動她的心弦。讓她既想哭又想笑。
  
  “和真,你聽我說……”
  
  他試著在親吻的間隙想告訴她什麼,她卻不想也不敢聽,只想抓住這一刻,好好地與他抵死纏綿。
  
  最後的一次。
  
  她狂野地吻住他的薄唇。軟嫩的舌尖主動出擊,存心誘引他為她瘋狂。她吸吮著他的舌尖。熱情而毫無保留。
  
  她的主動讓薩武剛徹底喪失了理智。再也記不得自己要說什麼。
  
  再等一下,等他們先徹底愛過彼此,他再把一切解釋給地聽…………
  
  她拋開一切。只想徹底地、瘋狂地好好愛他這最後一次。
  
  緊緊抱著他。她在他的懷中因為璀璨的高潮而顫抖落淚。
  
  她撫著他汗濕的髮,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任殘酷酷的現實一點一滴地蔓延而上。
  
  “和真,我……”兩人氣息甫定,薩武剛準備開口向她解釋一切。
  
  她卻按住了他的唇。“噓。先別出聲。”
  
  和真支起身子。側耳細聽了一會。
  
  她立時臉色大變。將他從身上推下。快速從床上起身。七手八腳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又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扔給他。
  
  “快把衣服穿上。”
  
  “怎麼了?”薩武剛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還是忍著傷痛,將衣服穿上。
  
  和真幫他套上外袍、披上黑色披風。
  
  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有時間了!”她一臉急迫的表情。“現在來不及細說,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走?走去哪里?為什麼要走?”要走。也是她跟他一起走。
  
  她甩脫他的手,替他繫上披風的帶子。
  
  他卻又拉住她的胳膊。眼神固執而霸道。
  
  和真歎了口氣。“你想死在這裏嗎?”
  
  薩武剛一挑眉。正在此時。腳步聲紛遝而來。他的眸中寫滿了然。
  
  “他們是我的子民,根本不敢對我怎麼樣。”
  
  她歎了口氣。“當你只顧自己享樂、置百姓於不顧時。他們也拋棄了你。”
  
  “你不會讓他們殺我的。”他說得肯定。
  
  該死的。他說的對極了。
  
  “是。”和真將書櫃上的一本書抽出。
  
  刷拉一聲,書櫃自動移向一邊。一條密道赫然顯現在他們眼前。
  
  “你說的對,我不會讓他們殺你。所以你現在要離開。”她將他推到密道前。“順著水流的方向走。你就會離開刹西族,我已經讓鈴蘭將你的馬綁在密道出口的叢林裏。快走!”
  
  “和真……”他還沒有把一切都解釋給她聽呢。怎麼能走?
  
  砰砰砰!
  
  紛亂的腳步聲靜止在門前,大門被拍得震天響。“族長。請您開門。”
  
  “你快走!”和真情急之下,將薩武剛猛地一推。他沒有防備。一個踉蹌跌進了密道裏。
  
  “和真!你聽我說……”眼看著密道被封死,他知道已經來不及解釋了。只能大聲對她喊道:“和真,你要等我。我會來接你!”
  
  她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對他淒美地笑了一下。“珍重!”
  
  她只能送他一句“珍重”。前一刻拋卻現實的放縱,是今後人生中再沒有他的補償。這樣絕望的甜蜜。一次就夠了。
  
  當密道完全封上的時候。她流下了眼淚。
  
  而他。看到了她的淚,灼傷了他的心。並開始為自己的計畫感到深切的後悔。
  
  薩武剛握緊拳頭。
  
  “相信我,和真。”和真。相信我。
  
  他在心底默默喃念良久,終於轉身離開。
  
  密道的門關上的那一刻,和真頹倒在地。淚水沾濕了她整張臉。
  
  “開門!快開門!”激烈的拍門聲一聲高過一聲,厚重的門板被震得一跳一跳的。
  
  她用袖子擦幹眼淚,把四周稍微整理了下。才走出內室。
  
  面對被拍得震天價響的大門。她迅速恢復正常的表情。
  
  和真深吸一口氣。心情平靜下來後,她打開大門。
  
  門外擠滿了人。
  
  “族長,剛才我的手下聽到風聲。說薩武剛那個昏君就在你房中,我是信任你的,但我總要給我的兄弟們一個交代。”一個部落首領搶先踏進房內。左右梭巡。
  
  她冷靜地看著外面一張張警戒的臉。老桑瑪、鈴蘭、都娜及她的族人們被擋在人群的外圈。滿臉擔憂的表情。
  
  西瓦和族裏的年輕小夥子想要衝上來保護她。卻被她用手勢阻止了。
  
  “族長,不是我們要冒犯你。只要你把薩武剛交出來。我們可以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進去搜一下。肯定藏在內室了。”有人慫恿道。
  
  “是啊,進去看看!”
  
  幾個人抽出腰刀。就要不顧一切地往內室衝去。
  
  “給我站住!”和真伸出手攔人。“你們放肆!”
  
  她第一次用這種嚴厲的聲音跟眾人說話,大家不自得愣住了。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要衝進內室的人更是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誰給你們的膽子可以闖我的內室?既然你們不信任我。儘管帶著你們的兄弟離開。”和真看著她的族人,以鄭重承諾的口吻說道:“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會為了保護我的族人而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是她的真心話。如果薩武剛膽敢傷害到她的族人,她會和他同歸於盡的!
  
  “留下還是離開,你們自己選擇。現在請你們帶著人離開。”和真見沒有人動。動了怒氣。“給我滾!”她嘶吼出聲。
  
  義軍的兄弟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和真。她總是好脾氣地笑著。一視同仁地和每個人相處。雖說是他們的首領。但他們更覺得她只是一個精神象徵。
  
  義軍以她的名義結合,但沒人會將她這個柔弱女子真正放在領袖的位置。
  
  她看似性情溫和,但仔細回想,眾人才驚覺。每次大家七嘴八舌討論問題時。她從來都不插嘴。可最後做決定的永遠是她。她總是能結合眾家之長。做出最有利於大家的決定。
  
  和真像是柔韌的蒲草。溫和無害的外表下有著一顆最堅毅、勇敢的心。在無形中。讓每個人不自覺地環繞在她的周圍。甘心成為她的附庸。
  
  當她第一次擺出如此威嚴的面孔。大家才感覺到她強大的力量。
  
  那是一種讓人不自覺臣服的力量。
  
  “每個人都各歸其位。明日辰初。大家到祭祀台集台。一起商討我們的起義計畫。”她冷靜地下令。“現在,全部離開!”
  
  人群頃刻間便散去。
  
  和真關上門。身子疲累到極致,她癱軟在地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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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和真和薩武剛都沒有想到的是,才分別後沒多久。兩人就成為了彼此真正的對手。
  
  在薩武剛的將計就計下。野心越見龐太的亞山和芩丹起了嫌隙。亞山想要反噬西蒼國。苓丹卻想要借著掌握西蒼國,來將皇上緊緊抓在掌心中。
  
  她表面上仍協助著亞山,但背地裏已經開始策劃除掉這個妨礙她的三哥了。
  
  薩武剛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耐心地隱藏在暗處等著將這兩人一箭雙雕。一舉拔除。
  
  亞山第一個忍不住了。
  
  他運用慣使的伎倆,將部隊的兵士偽裝成強盜。開始大肆侵犯西蒼國周邊的弱小部族。
  
  可還不待薩武剛有所行動。義軍們已行動了。
  
  “報!”傳令兵的洪亮噪音響徹了整個寶龍殿。
  
  正在飲酒作樂的薩武剛皺緊了眉頭。語氣非常不耐。“什麼事?”
  
  坐在他身側的芩丹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是被打擾了玩興而不高興。
  
  “皇上,就讓芩丹為您分憂吧。”她討好地跪在他的腳下。
  
  薩武剛用手指摩掌著她的髮。冷眼看著她因為他的碰觸而欣喜的樣子。他挑起眉。笑得邪肆。
  
  “好。”
  
  她正要起身去處理。他卻突然改變了心意。
  
  “慢著。”他一伸手,將她攔腰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啊!”岑丹的尖叫聲中是喜大於驚。
  
  倒臥在薩武剛的懷中。她徹底沒了力氣,第一次與他這樣接近。簡直昏了頭。
  
  她嬌弱無力地癱靠在他懷中。“皇上……”
  
  他危險地貼著她的唇。笑道:“讓朕也聽聽是什麼事吧。反正現在暫時也沒什麼好玩的。總是讓你為朕分憂。朕也有些過意不去了。”
  
  芩丹被他的男色誘惑得早就忘了東南西北。不自覺地點頭答應。“好。”
  
  薩武剛打了個響指。“銀海。去把人叫上來。”
  
  “皇上,刹西族、西蒼國半數大臣、二十三大部落、屬國白堊國、夏飛國、韓系國等十國及其附屬二十八小部落聯名發出檄土。將組建大軍討伐侵犯我邊境的羌瀾國。檄文中還說……還說……”
  
  “說什麼?”苓丹咄咄逼問。
  
  傳令兵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還說逼退羌瀾國後。義軍將攻進都城。懲罰皇上和妖女芩丹。”
  
  如果薩武剛有感到意外的話,他也隱藏得很好。
  
  倒是芩丹。心機頗深地等著看他的反應。
  
  “義軍?”薩武剛嗤笑道。“和真搞出來的名堂?哼,一個早被朕貶出宮的女人,她有何能耐敢組織義軍討伐朕?芩丹,你說怎麼辦好?“他親昵地看向她。好像她的答案對於他來講有多麼重要似的。
  
  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她更加賣力地想要討好,同時也不忘惡毒地獻計。
  
  “皇上,那賤女人既然那麼大膽。您就不要心軟。先派大軍滅了她的義軍。岑丹自有辦法不廢一兵一卒。就能幫您消滅了羌讕國這個禍患。”
  
  “噢?是嗎?”薩武剛臆去眸中精光。知道魚兒已經上鉤。“你可真是朕的心肝寶貝。但羌瀾國是你的母國。亞山又是你三哥……”
  
  “他弑父殺親,早就該死了!”她急著答道。
  
  他笑了。但苓丹哪里看得透他臉上複雜的笑意。
  
  “很好,芩丹。你才是對朕最好的女人,朕答應你,等一切完結後,朕一定會讓你得到你應得的。”
  
  應得的?
  
  她的眼睛瞬間充滿了光彩。難道他的意思是說。讓她成為他的皇后?
  
  薩武剛無聲地對她點點頭。
  
  芩丹心中的喜悅再也裝不下了。她沒想到自己多年的夙願終於有一天會實現。地現在唯一該做的,是殺了亞山。向薩武剛證明,她絕對是那個唯一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傳令下去,封繁森為大元帥。率領百萬大軍開赴刹西族邊境。給朕將這群叛臣包圍起來。朕不會讓他們就這麼輕易死掉。朕要他們被圍困至彈盡援絕之日。屆時不留活口,全部恭無赦!”
  
  在薩武剛冷酷的下令聲中。岑丹笑得陰毒而得意。
  
  於是,義軍在整裝待發之時。被圍困在刹西族。
  
  和真猶做困獸之鬥。屢次派遣小隊突圍。但出去的人都再也沒有回來過。
  
  幾個月過去,眼見刹西族和周圍部族的糧食快要斷絕,雖說義軍不過十多萬之眾,但坐吃山空,就算真能等到對決的那一刻,戰士都快餓死了,還哪來的力氣打仗呢?
  
  作為領袖的她,肩負的責任越來越大。話也越來越少。
  
  就在義軍被圍刹西族的時候,芩丹也開始行動了。
  
  她寫信告訴亞山,自己已經將薩武剛控制在手中。再加上薩武剛的心腹和大軍全部被派去圍困義軍,國中兵力空虛。正是羌瀾國進犯的最佳時機。
  
  做夢也想不到芩丹會背叛他的亞山,輕易便信了她的鬼話,帶領著二十萬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如豺狼虎豹。迫不及待地沖進都城,向皇宮逼進。
  
  “王,芩丹公主為我們大開宮門。裏面的黃金寶物任我們掠奪。皇帝老子的美女任我們享用。王,兄弟們全都準備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兄弟們一定為您拿下那蠢皇帝的項上人頭!”
  
  亞山也是興奮到不行。部下們的慫恿和吹捧讓他得意得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
  
  他從戰事上站起,從部下手中接過軍旗。
  
  亞山揮舞著軍旗,手指著陽光下金光閃閃的皇宮。
  
  “羌瀾國的將士們,給本王沖進去。見人殺人,見鬼殺鬼。誰取了薩武剛的項上人頭。本王重重有賞。”
  
  “沖啊!”羌瀾國的士兵們瘋狂了。咆哮著沖進皇宮。
  
  烈日下,耀眼的銀色盔甲反射著陽光。纓槍長矛雪亮。馬蹄急踏。轟隆隆的聲響絡繹不絕。
  
  等到羌瀾國的二十萬大軍全沖進皇宮偌大的廣場。正興奮得準備大開殺戒——
  
  轟隆!一道重達萬斤的厚實鐵門垂直降下,將皇宮的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刷拉!
  
  城牆垛上。不知何時站滿了身穿金甲的弓箭手和手持著金色大盾牌的兵士。
  
  異變突起。羌瀾國的士兵們焦躁不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嚇得左右張望個不停。
  
  “這是怎麼回事?”亞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仰望著高高的圍城牆上站得密密麻麻的士兵。士兵身上所穿的黃金甲折射著太陽的光芒。讓他根本什麼東西都看不清,只看到一片刺眼的金光。
  
  他的眼睛被刺得流出淚來。
  
  但他再傻。也感覺到事情大大的不對勁了。尤其當弓箭手們將箭簇架上城牆的時候。那泛著幽冷烏光的箭頭。他可是不會看錯。
  
  “媽的。著了芩丹那個婊子的道了!”他怒駡一句。聲嘶力竭地大吼道:“撤退,趕快撤退!”
  
  哪里還有路可退?
  
  皇宮的出口已被鐵門堵住。通往禁官共有包金銅門十二道,他們簡直就是被人家甕中捉鼈。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芩丹!你敢耍我!”亞山狠戾大叫。“給老子出來!芩丹。你給我出來!”
  
  “啊,三哥。你是在叫我嗎?”她尖細的聲音從主城牆垛上傳來。
  
  弓箭手們刷拉一聲分開,薩武剛擁著岑丹現身。
  
  “你們!”亞山手指著兩人,全身顫抖。“你這個小賤人,竟敢吃裏扒外,聯合一個外人來欺騙我?”
  
  芩丹呵呵嬌笑一聲。“三哥,若說外人,你才應該是那個外人吧。”
  
  她塗滿蔻丹的指尖撫在薩武剛強壯的胸膛上。“這個人,才是芩丹最親的人,我們雖沒血緣關係,可卻是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薩武剛懶得再聽這兩兄妹鬥嘴。他舉起手。全部弓箭手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還跟他們廢話什麼?盾手,準備!”一聲令下,持著盾牌的士是們站到弓箭手身側,將盾牌對準陽光,頓時,一片明晃晃的強烈光線。讓下面的羌瀾國士兵根本無法抬頭。
  
  “芩丹,你以為你犧牲了我就會得到薩武剛嗎?”亞山瘋狂大吼出聲。“芩丹,你會後悔的!”
  
  “把這些話留給閻王去聽吧!弓箭手。放箭!”她媚笑著下令。
  
  嗖嗖嗖嗖!冷箭如梭。破空而出。一片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哇啊啊!”慘叫聲此起被落。冷箭射穿了厚實的盔甲,直直紮進士兵的肉身之中。一聲悶響過後。一具具屍身轟然倒地。
  
  馬兒也無法躲過這場噩運。不長眼睛的羽箭射穿了它們的腿。馬上的騎兵哀叫著跌在地上。被自己的戰馬活活踩死。
  
  屍體堆積如山,血流虛何。
  
  短短半個時辰的工夫。羌瀾國二十萬大軍。所剩無幾。
  
  “哈哈哈哈哈!”苓丹看著眼前的慘狀。瘋狂大笑起來。
  
  “夠了!”還是薩武剛下令停止了一切。
  
  她笑得都快流出眼淚來。開心地拉著他的手。“你看,我為你把他們都殺了。我好愛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哈哈哈!”
  
  “苓丹!”一聲厲吼。從高高隆起的屍堆中傳來,她尚未止住狂笑,就看見一個血人撥開了身前的屍體,渾身是血的站在偌大的廣場中。“你忘了我們簽下的協議嗎?同生同死,共榮共辱,我死了。你怎麼可能獨活?”
  
  亞山吼叫著。他的臉已經被血跡染得完全看不清,只有那雙如野獸般的瞳孔。散射出同歸於盡的狠戾。
  
  “你出賣朕?”薩武剛犀利的視線直直盯住她。
  
  “沒!沒有!”芩丹驚慌失措。連連擺手否認,她越退越後面。把一個拿著盾牌的士兵撞到了一邊,完全曝露在危險之下。
  
  “芩丹,納命來!”亞山用盡最後的力氣。手中的刺球鎖鏈如風般飛了出去。
  
  “啊!”她只覺得胸口一痛。不可置信地低下頭,刺球竟然在她的胸口穿出了一個洞。
  
  喀嚷!刺球的機關一動。卡住她的腳骨。
  
  “本王就算做鬼。也要拖著你這個賤人一起下地獄!”亞山手臂一緊。芩丹被拽出城牆。他將鎖鏈拋繞到牆柱上。還剌一口氣的芩丹就這樣被吊在城牆上。
  
  “放箭!”薩武剛冷酷下令。
  
  嘩嘩嘩嘩!一簇簇冷箭破空射入亞山的身體。他身中萬箭,轟然倒地。
  
  “救…救我…”芩丹向薩武剛伸出了手。
  
  他冷然一笑。“知道陽泰去哪裡了嗎?”
  
  她的眼珠僵直,艱難地搖頭。
  
  “在朕去找和真的路上。他跟蹤了朕,用毒刀傷了朕。朕親手殺了他。他的屍身早就被野狼啃光了吧!”
  
  薩武剛拿出一面玉牌。將它懸吊在苓丹的眼前。
  
  “那是…”是陽泰不知何時丟失的玉脾!
  
  “朕很早就知道是你們下的毒。你和亞山的往來書信,朕全部都看過了。”
  
  “你!”芩丹在最後一刻才知道,自己被這個男人利用了。直到死她也不能瞑目。
  
  和真一身紅色戎裝。裙甲掩不住她即將分娩的肚腹。縱使她是個身子多有不便的孕婦。但她此時臉上的表情。是那麼高貴而冷靜。讓人不由得臣服敬佩。
  
  營地外,是薩武剛的百萬大軍,身後,是即將餓死的十多萬義軍兄弟。而在營地守護的最中心。
  
  是生她養她的刹西族。
  
  這裏有她童年的歡笑和記憶還有親手將她撫養長大的老桑瑪,她的朋友們。她從西蒼國帶來的鈴蘭。
  
  過往的一切。像走馬燈般在和真的腦中閃過。
  
  就算是死,他們也要死得像樣,他們是戰士。戰士只能死在沙場上。
  
  “你們準備好了嗎?”她沉聲問身後的義軍兄弟們。
  
  “好了!”士兵們的吼聲如雷,響徹雲霄。大家舉著手中的長矛、長劍。聲音嘹亮。
  
  “那就決一死戰吧!”和真堅毅地昂起臉蛋。與自己的大軍共同面對著百萬強敵。
  
  敵強我弱,大家都明白。這是一場絕無勝算的戰爭。每個人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能上陣的全部上陣了。
  
  她是義軍首領。就算是死。也要和大家死在一起!
  
  縱使已經猜想到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場景,和真還是暗暗倒抽了一口氣。
  
  敵軍之強,氣勢驚人不說。各十陣隊整齊劃一。弓箭手、盾手、炮手、步兵、騎兵。兵種齊全。金甲閃耀。森冷的兵器無情。那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們首先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大半。
  
  和真緊咬著唇。舉起手中的長劍。用盡了力氣大喝,“你們要記住,我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百姓而戰。我們不要昏庸無能的君主。我們要為了自己的信仰戰鬥到最後一刻!”
  
  全體義軍被她的話激得義憤填膺。
  
  “殺!殺!殺!”大家嘶吼著呐喊,拼命揮舞著手中的武器。
  
  而前方的百萬大軍。卻沒有一點聲響。眼看著和真這邊群情激憤,他們卻絲毫沒反應。
  
  正當她決定開戰的時候。對方的士兵卻嘩啦一聲。同時放下手中的兵器。
  
  “薩武剛?”和真瞠圓了跟睛,瞪著那個從對方陣營中走出的男人。
  
  他一身紫金盔甲。大手按在腰間的金色長劍上。烏黑的長髮拂過胸前泛著金光的盔甲和豹形頭盔。他依然俊美得讓人心痛。讓她在瞬間失了心魂。
  
  她的心怦怦跳動。淚水反射性地就佈滿眸底。
  
  沒有想到。他們會有這一天。
  
  對峙沙場。不是你死就是找亡。而更可悲的是,她的腹中還孕育著他的孩兒。
  
  這是怎樣的命運啊?曾經誓言同生共死的夫妻。竟會在有朝一日成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淚珠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手上。
  
  “族長!”跟在她身側的西瓦。很是擔憂。
  
  和真咬緊牙根。眨掉眼中的淚水。
  
  她舉起手中的劍。對準五十步之遙的薩武剛。
  
  “你真的要殺我?”他歎了口氣。對於這個小女人他真的是無奈極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拿劍對著他了。會不會還有第三次、第四次?
  
  也許她知道這樣威脅他很有用後。她會養成習慣?
  
  “你不要再靠近了!”和真的手微微發抖。但她還是力持鎮定。
  
  他的眼神貪婪地吞噬著她的嬌態。在她肚腹間停留良久。
  
  “他長大了好多。”
  
  和真反射性地護著肚子,嘴硬道:“他怎麼樣都不關你的事。”
  
  薩武剛眼眸微眯。語氣危險極了。“你們都是我的。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她抖了一下。既怕又亂。
  
  不行,她不可以這樣。她是義軍首領,如果她先弱了氣勢。那麼仰望她的兄弟們和百姓要怎麼辦?
  
  和真穩住自己,雙手緊握劍柄。
  
  “你不要廢話!今天我要替天行道,廢了你這個昏君!”
  
  “噢?”他玩味地睨她一眼。口氣戲謔。“難道不殺了我嗎?”他走近一步。“你捨得殺我嗎?”
  
  她呼吸一窒。脫口喊道:“你不要過來!”
  
  “真的要殺我?”他又近了一步。
  
  “我、我警告你,別再過來了!”和真的聲音抖得不像樣子。
  
  “我要你乖乖等我的,為什麼不聽話?”薩武剛一步一步。步步緊逼。
  
  她徹底亂了。“我、我為什麼要等你?”一大堆女人環繞在他身邊。供他肆意淫樂。憑什麼要她等他?
  
  “你知不知道你做錯事了?”他逼問。
  
  “我沒做錯什麼!”和真還是嘴硬。
  
  薩武剛冷冷地瞪視她身後的人,有部落長和他的舊臣,更有附屬小國的將軍。
  
  “你們跟著她胡亂鬧事。等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你們可不會像地一樣全身而退。”
  
  哐當!哐當!有不少人懾於他的氣勢。嚇得掉了手中的武器。
  
  “你站住!”和真快崩潰了。淚水再也止不住。“再走近一步。我會親手殺了你!一定會!”
  
  他的身子猛頓。不再是剛才閒適的表情。臉色變得僵硬冰冷。
  
  “如果你要殺我,我就在這裏。不會動一下的。你殺了我。那你肚子中懷著龍種,”薩武剛指著身後百萬大軍。“他們不敢動你。你的孩子會成為下一任君王,而你會成為皇太后。”
  
  “我說的是真的!”她哭喊。
  
  “我也沒有說假話!”他暴吼。簡直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女人怎麼辦?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剋星。被她吃得死死的。他卻偏偏甘願得像個傻瓜。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當兩人只剩下十步之遠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薩武剛向她展開懷抱。“我就在這裏。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你究竟要怎樣?你到底要怎樣?”狂亂的情緒逼得她快瘋了。
  
  越積越滿的情緒。在她的身體中衝撞。想要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
  
  如果殺了他。大家能解脫的話。那就殺了他吧!
  
  她衝動地舉起劍。向薩武剛沖去。
  
  “皇后娘娘,切勿動手啊!”繁森騎著駿馬賓士而來。他焦急地大喊著。
  
  和真只覺礙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緩慢起來。
  
  她看到那身著金甲的百萬士兵們。整齊劃一地卸下盔甲,現出內裏大紅色的衣袍。原本金光閃耀的戰場。突然變成了鮮紅一片。紅色的絹綢鋪天蓋地而來。喜慶而耀眼。
  
  她愣住了,然後覺得手腕突然一痛。手中執著的長劍掉在了地上。她也被人緊緊抱在了懷中。
  
  是薩武剛眼明手快地打掉了她的劍。
  
  “你竟然想自殺來逃避這一切?你這個小瘋子!”迎面而來的。是他氣急敗壞的大吼。“你是不是想讓我後悔一輩子?你這個壞心眼的小妖女!”
  
  面對著他的大怒咆哮。她眨眨眼睛。還有點不能適應突如其來的轉變。
  
  她還活著?
  
  “你……這…”和真抬頭看著那些身著紅袍的士兵,全部單膝跪地,俯下頭顱。同聲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薩武剛放開她。深深地看著她,眸底的深情像是海潮,澎湃地向她傾瀉而去。
  
  “這段時間發生了好多事,我派軍圍住你們。只是為了保護你們不受到羌瀾國的傷害。”
  
  “什麼?”她呆呆地問,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早就察覺芩丹勾結亞山。但因為沒有證據,芩丹大祭司的地位也不容輕易動搖。更不想發動大規模的戰爭勞民傷財。我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基業敗在無止境的戰爭中,有野心的國家不只羌瀾國一個,今天就算不是亞山也會有其他人,所以我要用最漂亮完美的計謀。一次震懾住所有人,讓他們不再敢輕舉妄動。”
  
  “那些美人,都是假的?”他真的一個都沒碰?
  
  他表情僵硬了下。但還是硬著頭皮點頭。小聲在她耳邊道:“從阿瑪雅死後,我就只有你了。”
  
  和真咬唇。“那為什麼趕我走?”
  
  薩武剛歎了口氣。知道這小女人開始秋後算賬了,“當時陽泰跟著我,我只是做給他看的。那次去刹西族找你。也是陽泰把我傷成那樣的。我去那裏,就是為了向你解釋一切。沒想到你卻什麼都不肯聽,只顧著……”
  
  她臉一紅。急急捂住他的嘴巴。
  
  他低聲一笑,拉下了她的小手。“讓你回到刹西族,是為了你好。我怕芩丹趁我不在的時候傷害你,只能用沉迷美色的假像迷惑她。”
  
  “你真的沒變。還是以前那個勤政愛民的薩武剛?’她明知答案。卻還是要問他,只為了再一次確定,讓自己心安理得。
  
  “是!”他點頭。“這次,除了做個好皇帝。我還要做個好丈夫、好父親。此後我的人生中只有你能站在我身旁,你是我的唯一,我的最愛!”
  
  和真的眼瞳驟然放大,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向她做出這種承諾。
  
  “不要不相信。我愛你。”薩武剛親吻她的手。單膝跪地。“我告訴過你,我愛你,當時讓你沒有安全感。你無法相信。我不怪你。現在,你要試著相信我。因為全天下只有我薩武剛最愛你和真,而你也絕對離不開我!”
  
  若能不愛,她就不會激烈到寧願自刎。也不願傷他分毫了!
  
  愛。在生死之際得到見證。
  
  他的狂傲和霸氣,讓她流淚。怎能不愛呢?這個男人,從她十四歲被他挑起紅蓋頭時。就是他的了。整個人,整顆心,所有的現在和未來。無論是平順或苦難。她都是他的。他們永不分離。
  
  “嫁給我!我要你再次成為我的皇后。我唯一的妻子!”薩武剛仰頭看她,俊美深情的臉龐讓她淚如雨下。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兩軍戰士共同鼓噪著。戰鼓被擂得震天價響。
  
  不知何時出現的桑瑪被鈴蘭和都娜攙扶著。站在不遠處慈愛地看著她,眼中充滿了鼓勵的神情。
  
  “你保證你不怪罪他們。”和真看著身後的軍士,“他們若不是愛著這國家,也不會被你逼反。”
  
  薩武剛臉色一僵。思考半晌。黑著臉勉強點頭。
  
  “君無戲言?”和真還是有些擔心這滿肚子狡詐的男人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都答應你了,還要怎樣?”他不耐了。“你趕快答應我。我才能善應你!”索性耍起賴來。
  
  她眼神一柔。輕聲道:“薩武剛。你站起來。”
  
  他依言起身。
  
  和真有些艱困地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只見向來沉穩。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薩武剛頓時臉色大變,面白如紙。
  
  他立刻抱起和真,拼命往自己的軍營狂奔。並連聲大吼著。“軍醫,軍醫在哪里?快給朕滾出來!和真要生了!”
  
  而被薩武剛抱在懷中的她。完全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看著他從來沒有過的驚慌失措表情,感到巨大的幸福將她包圍著。
  
  “哎呀,這小子,是往哪裡跑呢?”桑瑪敲了敲手中的木拐,頭一次看到這冷峻的孩子慌張成這個樣子。她笑得合不攏嘴。“在老桑瑪手中出生的孩子。沒有成千也上百了,給我回來!”
  
  薩武剛趕緊回頭。一邊緊張地對著懷中的她大吼。“你忍一忍,不痛不痛,我馬上讓桑瑪給你接生。”
  
  和真溫柔地笑了。
  
  “哈哈哈哈!”兩軍將士再也忍不住了,震天的笑聲響徹在西方大地上。傳至雲霄,回蕩良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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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3:4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和真放下手中正在為薩武剛袖制的衣袍,突然覺得內室有點過於安靜。她狐疑地起身。
  
  “娘娘。”鈴蘭守在內室外。探頭看了看。轉頭笑問她。“午膳還是晚點再傳吧?”
  
  “怎麼了?”她走到內室前。往裏看了眼。嘴角綻開溫柔甜蜜的笑。“你先下去,一個時辰後再傳膳吧。”
  
  鈴蘭行禮退下。
  
  和真輕步走進內室。偌大的鳳床上,明黃錦緞被褥被拉開,床單皺皺的,中間睡著一個可愛的小娃娃,紅紅的小嘴大張著。呼哈呼啥地睡得很愜意。
  
  而陪著女兒玩鬧了一個上午的薩武剛也早累得伏在女兒的身旁,用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女兒圈抱在強壯的懷中。
  
  女兒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抓著爹爹的大拇指。爹爹的大手則溫柔地覆在女兒的小腦袋上。
  
  眼淚就這麼濕了眼眶,好似胸口的柔情都要漫染開來。
  
  這世上,她最重要最親愛的兩個人,只用如此簡單的姿態就深深地感動了她,讓她忍不住加人他們,因為他們三個是永遠都不能分開的!
  
  腰上的束縛說來並不算驚擾到他。但那種存在感就是一直莫名縈繞在心頭。讓他在甜熟的夢境中總會有牽掛感,他迷糊地醒來。用手去感覺交纏在他腰聞的滑膩小手。
  
  是他的寶貝和真!
  
  心,瞬間安穩下來。
  
  他低頭看看仍在熟睡的寶貝女兒,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小丫頭一上午纏著他玩騎馬遊戲。
  
  真把他累癱了。
  
  這鬼精靈真是不簡單,帶百萬大軍去打仗。都沒有陪地玩一個上午來得累。
  
  薩武剛輕輕轉身,看和真也睡得好熟。
  
  和女兒一模一樣的睡姿,一模一樣的睡覺癖好。
  
  她張著水潤潤的小嘴,睡得甜蜜又幸福。
  
  他溫柔地用大手勾畫她的輪廓,輕輕撥開她額際的髮。那裏有一道淺到幾乎不可見的疤。愧疚如每一次般湧上心頭。他也如以往每一次的習慣,輕吻耶道疤痕。
  
  即使他放輕了動作。還是驚擾了她的好夢。
  
  她緩緩掀開跟睫,美麗的眸光晶亮,雖然意識還有些不清。但一醒來就看到深愛的丈夫。她還是不自覺地笑彎唇瓣。
  
  “剛…”她嬌憨地喚著他的名。
  
  “嗯?”他應著。用鼻尖輕觸她的鼻尖。
  
  “我餓了。”她拍拍肚皮。
  
  “不可以這麼用力。”他用指尖感覺她滑膩的雪膚。“會把寶寶拍壞的。”
  
  她臉蛋一紅。“你又知道了?”
  
  為什麼每次都沒跟他說。他卻總是能知道呢?
  
  而且這一次,她自己都不是那麼確定。
  
  “嗯。”薩武剛將耳朵靠在她的小腹上。“我聽到寶寶在肚子裏叫著‘爹爹、娘親’……”
  
  “咯咯……”她很怕癢。被他的頭髮搔到癢處。扭著身體躲開他。
  
  “小壞蛋,每次都這樣。”
  
  他偏要靠近她。緊緊地將她鎖在懷裏。
  
  “和真,你說我們會有多少孩子?”只有在她的懷中。他才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她抱著他的大頭。跟他一起發傻。“應該會有很多很多吧!”
  
  “嗯。我要很多很多孩子,只要你的孩子。”
  
  她臉更紅了。“你真討厭,把我當母豬了?”
  
  “當然,現在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你不生誰生?”他惱怒瞪她,怪她不配合。
  
  “哼!”她鼻子一皺。比他更像個小孩子。“又不是我讓你將那些嬪妃送出宮的,是你自己非要送出去的啊!”
  
  她戳他胸口。
  
  “小壞蛋!我還不是怕你胡亂吃飛醋。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噢?原來你不是真心要送她們出去的?”她嘴巴一撇,眉頭一皺,大有風雨欲來的架式。
  
  “真像個小孩子。”他取笑她。
  
  “你才是小孩子呢!”和真抓來他的大手使勁咬著洩憤。
  
  “我愛你!”薩武剛突熱好深情地對她說。
  
  “你討厭啦!”幹嘛總是害她哭?
  
  “你愛不愛我?”他一直想聽,可她都不願意說給他聽。
  
  “你知道的嘛!”她羞赧地將臉蛋埋在他懷中。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我沒聽你說過啊!”
  
  “我不要說。”
  
  “說給我聽聽嘛……”
  
  “不要………”
  
  “說嘛……好寶貝。就說一次吧…”
  
  “不要!”
  
  “說嘛……”
  
  “不要…”
  
  兩人甜蜜的喁喁細語隨著午後的微風飄散在空中。他們深情的視線交纏著。心中儘是幸福與滿足。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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