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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今晚想吃什麼?我們出去吃。」見表妹回來了,常雙祿提議。
「我……」唐有福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但看表姊一臉興緻高昂的表情,她也不想掃興,「看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
「那就去吃西餐好了,那家的餐後甜點很棒。」
「好。」不想讓表姊爲她擔心,她努力不讓自己低落的情緒流露出來。
不久,兩人來到常雙祿說的那家餐廳,點了餐,唐有福眸光不經意擡起,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導緻她與湯紹偉分手的羅玫櫻。
羅玫櫻親密的挽著一個男人走進來,也看見了她,微微一愣,示意身邊的男人先入座,自己則走到她這邊。
「好久不見。」
「嗯。」唐有福輕輕頷首。
「當初是湯紹偉自己主動來追求我的。」羅玫櫻像要解釋什麼似的說。
「喔。」她沒什麼反應,事隔多年,再提起那段陳年往事,已沒有意義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常雙祿沒好氣的問。聽這女人提起湯紹偉,她已猜到對方八成就是當初湯紹偉在沙灘上擁吻的人。
「我隻想說是他來招惹我,可不是我去招惹他。」
「有福跟他早就分手了,你們誰先招惹誰跟她都沒有任何關系,別在我們面前提起那個混蛋!」常雙祿不客氣的說。
當初有福跟寒銳結婚後,搬到他那裏去,湯紹偉因此有一陣子天天來煩她,想向她索要有福新住處的地址。她當然沒給湯紹偉,而他居然就惱羞成怒,當衆對她破口大罵。
羅玫櫻訕訕的說:「他現在很慘,前一陣子被公司Fire了,家裏也接二連三的出事,結果他竟然全怪到我頭上,罵我是禍水,害得他跟你分手,之後做什麼事都不順,也是被我帶衰的。」
常雙祿像驅趕蚊子一樣揮揮手,「我們沒興趣知道你們的事,你走吧。」
她沒好氣道:「我是好心來告訴你們,他現在像個瘋子一樣,見人就咬。我上次遇到他,他竟扯著我的頭發打了我一頓,還一直咒罵我,說都是我把他害得這麼凄慘,簡直是莫名其妙!」她看向唐有福警告,「之前我聽說他一直在找你,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你自己當心一點。」
聽見她的話,唐有福愣了下,點頭道謝,「謝謝,我會注意的。」
羅玫櫻離開後,常雙祿微微皺起眉頭,「這個湯紹偉還真是沒有擔當,自己做的事竟然全怪在別人頭上。」
「有些人習慣把錯推到別人身上,這樣自己就會覺得好過些。」對他的心態,唐有福有些理解。
常雙祿很不以爲然。「不敢面對自己的錯,隻會怪罪別人的人,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也難怪他會被Fire。剛才那女人說他在找你,你小心點不要被他碰到。」她叮嚀。
「嗯。」自從上次寒銳將她的手機換掉之後,她就沒再接到湯紹偉打來的電話和簡訊,沒想到他居然還不死心地在找她。
「我看他大概是想利用你的福氣,讓自己再鹹魚翻身。」常雙祿不齒的搖頭,「以前跟你交往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真是自作自受。」
唐有福默默聽著。她現在對湯紹偉早已沒有任何感覺,曾經交往的那年回憶,早化爲一道輕煙從她記憶裏淡去。
如今盤踞在她心頭的,是一張英俊的臉孔,那張臉龐鮮明的烙印在她心裏,想將他淡忘,隻怕要花好長好長一段時間。
原本打算要在上海待四天,但一處理完事情,寒銳第二天晚上便立刻趕回來。
飛機一落地,他連家都沒回,直接來到常雙祿的住處。
聽見門鈴響,以爲是表姊懶得拿鑰匙開門,唐有福走上前打開大門。
「表……」剛要開口,看見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寒銳時,她愣住了,「你怎麼……來了?」
「我想跟你好好談談,你是要跟我出去?還是要在這裏談?」他給她選擇。
猶豫了下,她選擇讓他進來,「在這裏吧,我表姊還沒回來。」
他大步走進屋裏,大刺刺地在沙發上落坐。
她爲他倒了杯果汁,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兩隻手有些局促的放在大腿上。
寒銳一開口便表示,「你介意我跟文嵐的緋聞,我以後會盡量小心點,不再被拍到那些照片。」
唐有福低垂下頭,額際旁的發絲落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他不禁有些焦躁,「我都這麼說了,你還不滿意嗎?」
好半晌,她才擡起頭來,「你有沒有聽說過人的情緒是有一個極限的?」
「有。」他不懂她爲何扯到這上面。
「我覺得我對你的包容和忍耐額度好像用完了。我承認,過去三年的婚姻裏你對我不錯,在物質上很照顧我,可是我這裏……卻好像有越來越空的感覺。」她指著自己的胸口續道:「每次當外婆和表姊追問我你那些緋聞的事,我總是一再的替你澄清,並且還要說相信你,但說到後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覺得自己隻是在自欺欺人,那讓我很累很累。」
「我沒有騙過你!」他神色激動的揚高語調說。
「那你爲什麼從來不避嫌?隻要避開不要跟她有太親密的行爲,就不會被拍到那種照片了。」唐有福不解。這樣會很難嗎?
見她一直糾結在這件事上,寒銳忍著怒氣解釋,「我是她的經紀人,討論事情時,難免有時候會靠得比較近。再說,擁抱或親吻臉頰是很平常的社交禮儀,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她聽了神色黯然,「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異吧,你把那些行爲當成是很平常的事,而我卻無法接受。」
接下來她垂下肩,難得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的話。
「在我的認知裏,已經有了男女朋友或是伴侶的人,就該潔身自愛,不該再跟其他異性有太親密的接觸。我知道這種想法你一定無法認同,我也沒有意思要說服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觀念存在著這麼巨大的差異,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忍受下去。」說完,她最後又道:「你房子的鑰匙我已經放進你家的信箱裏,看你哪時候方便再通知我,跟我一起去辦理離婚手續。」
她的意思是這個婚非離不可?!這項認知讓特地趕回來的寒銳怒不可遏,陰沉著一張臉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唐有福感覺仿佛有一把鑽子在鑽著她的胸口,疼痛一點一點從那裏擴散開來,每吸進一口氣,都帶著難忍的痛意。
寒銳離開後沒有直接回住處,而是到了公司,一走進辦公室,他便用力的掃落桌上的物品,藉以發洩心頭的憤怒。
他都已經主動放下身段去求和,有福竟然還堅持要離婚?!
正在公司與導演和編劇討論下一檔戲的方之珞,在會議室聽見隔壁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探頭出來看看。
還沒下班的一個執行制作指了指寒銳的辦公室,示意她聲音是從他那裏發出來的,附帶八卦的告訴她一件事,「寒哥剛才氣沖沖的回來,臉色很可怕,好像全家被殺了一樣。」
方之珞想了想,走過去敲了下他辦公室的門闆後,直接扭開門把走進去。
「怎麼了?」她溫聲問。
寒銳兩手撐在桌面,那雙琥珀色的雙眸裏翻騰的怒焰還未平息,「她說要跟我離婚。」
她疑惑的微微一怔,半晌才明白他話裏提到的「她」指的是誰。
「算算時間,你們結婚已經滿三年,當初不是約定好三年後就離婚嗎?怎麼,你不想離呀?」寒銳很少提個人的感情私事,她也很少過問,因此不知他們夫妻目前的情況究竟如何。
方之珞可以說是間接促成寒銳與唐有福結婚的媒人,因此在她面前,寒銳沒有隱瞞,「不想。」
他很滿意跟有福的婚姻生活,從來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他以爲她應該也跟他一樣,沒想到她竟會主動擡出當年的合約逼他離婚。
「是因爲她是尊福神,替你帶來不少的好運嗎?」方方珞問。
自從跟唐有福結婚後,寒銳原本低迷的運勢便隨之好轉,這一、兩年來銀星所制作的節目更是一檔接著一檔開。投資拍攝的電影也部部賣座,旗下所屬的藝人也個個聲勢看漲,其中尤以文嵐最被看好,被喻新一代小天後,海內外的邀約接都接不完。
兩人的緋聞絲毫沒有影響到文嵐的人氣,因爲一個是制作公司老闆,一個是旗下藝人,男的俊女的美,反而增添了觀衆不少的想像。
但前兩個月有人爆出寒銳已婚的身分,讓文嵐隱隱成了介入他婚姻的第三者,對文嵐的形象有些受損。
好在寒銳的危機處理做得很好,很快對外表示他與文嵐自始至終都隻是簽約藝人與經紀人的關系,沒有任何男女私情,之所以力捧她,是因爲她有這個實力,事實也證明他的投資是正確的。
隨後文嵐同樣表示兩人隻是好朋友,嚴正否認與他有任何曖昧,這場風波才漸漸平息下來。
寒銳搖頭,「剛開始我會跟她結婚,確實是因爲這個目的,但是之後我們彼此有了感情,最初的動機已經不是我想維持這段婚姻的理由,甚至這兩年多來,我都不曾再想過這件事。」直到有福提出離婚,他才想起來。
方之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愛上她了?」
「沒錯。」他坦然承認。
「那她愛你嗎?」
「……當然。」寒銳略略遲疑了下才表示。他相信有福之前是愛他的,但是現在……他不太確定了。
「那她爲何要跟你離婚?」她提出疑問。
「因爲這陣子我跟文嵐傳的緋聞。」
「其實你也太不小心了,一次又一次被拍到那種照片,也難怪她生氣得想跟你離婚。若隻看那些照片,連我都要以爲你跟文嵐確實在一起了。」
爲了這件事,方之珞還特地詢問過文嵐,文嵐的回答很妙,她說:「我們目前沒在交往。」
她用的是「目前」兩個字,這給人提供了很大的想像空間,換言之,也就是說未來或許有可能。
以方之珞的眼力,當然早就看出文嵐對寒銳有情,但寒銳那裏,她就摸不清楚他對文嵐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
「我跟有福解釋過了,那些照片很多都隻是借位和角度的問題。」然而她卻不相信他,令他又氣又惱。
方之珞揶揄的反問:「包括那次文嵐到你飯店房間一待就是好幾小時的事,也是角度問題?」
「那次她喝醉了,跑來我房間鬧,鬧著鬧著就在我床上睡著了,等她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後,但這期間我們什麼都沒做。」他澄清。
聞言,她沉吟了下,「說來也奇怪,那記者爲何會事先得知文嵐那時會到你房間,還一直守在門外等?」
寒銳有些錯愕,下一刻,他便醒悟了什麼,「你是指那名記者是有人事先通知他過去的?」
方之珞立刻撇清,「我可沒這麼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他隨即不解的喃道:「但……文嵐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對她的形象並沒有絲毫好處。」
她好笑的調侃他,「我說你呀,該不會是結了婚,神經就跟著變遲鈍了吧?看不懂女人的心了?」她就不信他看不出來文嵐對他有情。
聽見方之珞的話,寒銳垂眸沉思。
翌日,寒銳另外指派其他人擔任文嵐的經紀人,不再親自擔任。
「爲什麼要另外指派別人當我的經紀人?」得知此事,文嵐立刻找他詢問。
「我不希望跟你之間再有任何緋聞傳出。」他語氣透著幾分冷漠說。
原本他對她很欣賞,因爲她不像一些藝人,走紅之後就開始驕縱耍大牌,仍像以前一樣待人有禮,態度很隨和。
但也因此,讓他忽略了她也有心機。
經過方之珞的暗示之後,他回想之前被拍到的那些緋聞照,不管是在慶功宴上她醉倒在他懷中,還是她一再制造搭他便車的機會,其實都可以從中發現很多刻意安排的蛛絲馬跡。
「我保證以後我會盡量小心不再被拍到。」文嵐企圖想留住他,不希望更換別的經紀人,那樣會讓她離他越來越遠。
寒銳那雙銳利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的注視著她。
「跟你的緋聞讓我老婆想和我離婚,但我不想跟她結束這段婚姻,所以想挽回她。已經過去的那些就算了,以後……」他神色嚴正地警告,「我不允許再有人蓄意破壞我的婚姻。」
文嵐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他是在指責她利用那些記者來破壞他的婚姻,造成他妻子對他的不諒解。
沒錯,她確實是刻意這麼做的,但她不平的反駁——
「是你給了我機會的!如果你一開始對我沒那個意思,就不應該給我任何接近你的機會。但是你根本沒有避嫌,放任我一次又一次的親近你,這就像在給我暗示一樣,讓我覺得自己是有希望的。」未了,她再道:「你不要跟我說,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她不甘心,是他曖昧不清的態度讓她對他存有幻想的空間,她才會那麼做。她以爲隻要逼退了他的妻子,那麼他就不會再有顧慮,會跟她大方的交往。
文嵐的話讓寒銳霍然一震,有片刻說不出話來。
竟是他沒有避嫌,才給了她機會?!
他想起有福之前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你爲什麼從來不避嫌?隻要避開不要跟她有太親密的行爲,就不會被拍到那種照片了。
原來……竟是他的大意和放任造成了這一切……
明白了文嵐的想法,寒銳正色的表示,「若是我之前給你這樣的錯覺,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避嫌讓你誤解了。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我很珍惜我的婚姻,在我心裏,我妻子是最重要的,沒有任何女人能取代她。」
聽見他這番明確拒絕的話,文嵐幾乎要落下眼淚,但她強撐著不想在他的面前掉淚,隻說了句,「我知道了。」便隨即轉身走出去。
關上他辦公室的門,她眼眶裏的淚這才潸然的滑落面頰,牽纏兩年多的情愫,被他親手無情的剪斷了。
踏進家門,不再有人等著,安靜得讓人覺得好冷清。
寒銳走回臥室,房間裏的擺設沒什麼變動,唯一改變的隻有他那張Kingsize的床被人換了回來,而原先唐有福的那張床被搬走了。
看見這情景,他的心好像也被搬走一樣,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籠罩。
睡習慣了她那張小床,換回他的大床他竟然有些不適應,翻來覆去怎樣都睡不著,索性起床走到廚房爲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後,他瞥見角落的資源回收區放了一疊舊報紙,報紙上刊載的照片有些眼熟,因此他走過去,看見那正是文嵐從他飯店房間走出來的那張照片。
他拿起報紙,發現下面一張同樣是文嵐和他的照片,是他們公司在酒吧爲她新專輯登上排行榜總冠軍慶功時,她醉倒在他懷裏的照片。
心念一動,他一張張翻看著,發覺那疊報紙全都是兩人的緋聞照,翻到最後一張,是他和文嵐在車裏,兩人疑似擁吻的照片。
他沒有想到這些他和文嵐的緋聞照,有福竟然全都留了下來。面對著這麼多關于他的緋聞報導,他無法想像她當時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些事。
這麼一大疊,有數十張之多,難怪……難怪,她會說她累了,難怪她會說她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還是照片呈現出來的才是真實的。
一股遲來的懊悔充塞在他的胸口,怪不得性情那麼溫馴憨厚的她,會再也撐不下去,執意要跟他離婚。
三年多前,我跟湯紹偉分手,那時,我對他死心了,所以不管他後來怎麼求我,我都不打算再給他機會。我這個人雖然不聰明,又容易心軟被說服,但是我在某方面很固執,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改變,現在的情形就像當年一樣……
接著想起她曾在電話中對他說過的話,他臉色驀地鐵青。她對他……也死心了嗎?!
原本在此之前,他還抱持著隻要再多哄哄她應該就能讓她回心轉意的想法,可此時,他忽然不是那麼確定了。
寒銳到書局撲了個空,這才知道唐有福已辭去那裏的工作。
他隻好再到她表姊的住處找她,開門的人是常雙祿,看見他,她投給他兩枚冷眼,在聽見他想找有福後,她態度很冷淡。
「她不在,你要是還有什麼想對她說的話,等到律師事務所再說吧。」
見她要關上門,他急忙伸腳擋住,詢問:「她去哪裏?」
「跟你無關。」
「告訴我她去哪裏。」他語氣一沉,很堅持要知道答案。
常雙祿也闆起臉孔,怒瞪他,「你現在緊張她去哪裏了?那這三年來,她去祭拜她爸媽和小弟的時候,你都去幹麼了?你知不知道她每年都很希望帶你去看看她爸媽和小弟,結果你呢?一次又一次的失信于她!」
他從她的話裏厘出一個重點,「所以她去祭拜她父母了?」
「沒錯,她是去稟告他們,她要跟你離婚的事。」常雙祿直言。
坦白說,寒銳比起有福以前交往過的那四個男友對有福都還要好,但問題是,感情是不能用物質來填塞的,他以爲提供了有福物質上的享受,就可以替代平常該有的關心嗎?
他的那些緋聞讓有福的心一點一滴受到侵蝕,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那是用再昂貴的物質都無法填補的。
面對常雙祿對他的責備,寒銳一句話都沒有反駁,轉身默默離開。
他希望現在趕去有福爸媽那裏,還能來得及見到她。然而剛坐上車,他擡頭望向前方時,驀地驚駭得臉色一變,飛快推開車門,朝前方疾奔而去——
「爸、媽,對不起,這三年我都沒有帶寒銳來看過你們,以後也沒辦法再帶他來了,因爲,我要跟他離婚了……外婆說,如果有一天我撐不下去了,就不要再硬撐,所以我決定跟他離婚。」
唐有福語氣透著一絲哽咽,接著說:「但是……我很舍不得他,跟他在一起,我很不快樂,每次看見他那些緋聞,我就很難過。」
看著父母印在骨灰壇上的照片,他們帶著微笑的表情好像在安慰她,她吸吸鼻子,努力彎起唇瓣擠出一抹笑容。
「不過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會很快振作起來,因爲還有外婆和表姊陪著我。」
向爸媽稟告完她要跟寒銳離婚的事,唐有福離開公墓,搭公車到表姊家附近的路口下車後,準備走回表姊的住處。
陡然,一輛灰色的車開到她前方時,猛地急煞車停了下來,她低垂著眼,沒有留意到車上一名男子打開車門,快步朝她走來。
直至對方來到她面前,她才擡起眼,當湯紹偉那張憔悴的臉孔闖入視線時,她先是一愣,接著思及三年前他曾一再對她動粗的事,她立即面露畏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有福,我終于找到你了!」湯紹偉比起三年前還要瘦削,兩頰微微凹陷,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衫,下搭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注視著她的眼神露出狂喜之色,激動的伸出手想抓住她。
她驚駭的連退了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想做什麼?」她眸裏帶著戒備問。
「有福,回來我身邊,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以前的事全都是羅玫櫻那個賤人勾引我的。」
他那種狂熱的眼神教她害怕,她不禁提醒道:「你忘了我已經結婚了嗎?」雖然已打算要跟寒銳離婚,但兩人目前還沒辦好離婚手續,就仍有婚姻關系。
「我不在意,隻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乎你是什麼身分!」湯紹偉隻在乎自己能不能再沾到她的福氣帶來好運,讓現在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自己能再翻身。
他之前在朋友慫恿下簽賭,欠下一大筆賭債,爲了還錢,于是動了歪腦筋,私下將公司的機密洩露給競爭對手,結果被公司發現了,不僅遭到開除,還被告到法院,判賠一筆巨額的賠款。家裏的父母在這時也相繼病倒,一個中風、一個罹癌,樣樣都需要錢,他快被錢逼瘋了。
如今天生帶有福氣的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找了她好久,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她,他絕不會再放她走,隻期望能重新得到好運,讓他能從谷底翻身。
「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唐有福拒絕他。
「你敢不要?!」湯紹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卻被她一口回絕,他臉色登時變得猙獰暴怒。
他駭人的神情讓她嚇得轉身就逃。
他雙目布滿厲色,陰狠的朝她吼道:「唐有福,你不要後悔!」吼完,他走回車上,將車掉頭,神色瘋狂的踩下油門朝她直沖而去——
就在車子即將撞上她的那瞬間,飛奔而來的寒銳迅速推開她,下一秒,他的身子在猛烈撞擊之下彈飛了幾公尺遠,接著重重的摔落地面。
湯紹偉恢複理智後,發現自己闖禍撞了人,驚慌失措的趕緊駛離現場,逃逸無蹤。
躺在地上的寒銳隻覺得全身劇痛,無法動彈,他努力睜大眼,想看唐有福是否平安。他漸漸失焦的眸心隱約映入一抹熟悉的人影,耳畔似乎也傳來了她焦急的呼喚聲。
「寒銳?寒銳……」
看來有福應該沒事了……他這才放下心,很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告訴她自己沒事,但他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發冷,瞳孔漸漸失焦,最後終于抵擋不住侵襲而來的黑暗,闔上了雙眼。
坐在病床邊,唐有福靜靜看著臉色蒼白的寒銳。
提著晚餐進來的常雙祿見她雙眉緊鎖,那雙細長的眼因爲哭過變得又紅又腫,不禁溫聲安慰,「有福,醫生不是說手術很順利,他不會有事嗎?別難過了。」
寒銳昨天剛動過緊急手術,他胸口斷了幾根肋骨,脾髒破裂出血,右腿和左臂骨折,傷得不輕,唯一慶幸的是傷處都不是要害,算是保住了一條命,隻是從昨天手術後到今天,他一直沒醒過來。
「表姊,是我害了他。」唐有福很自責。
「這跟你無關,又不是你開車撞他的。」
「湯紹偉原本是要撞我,是寒銳跑來推開我,自己才會被撞傷。」他如果不救她,就不會有事了。
「開車撞人的是湯紹偉,責任在他不在你。他故意駕車撞人,根本就是蓄意謀殺,今天早上警方已經逮捕他了。」常雙祿將方才得到的消息告訴她。
一想到湯紹偉居然想開車撞死她,唐有福既心寒又憤怒,她無法原諒他竟把寒銳撞得受了這麼重的傷。
先前從羅玫櫻那裏聽說他的遭遇,她原本對他還存有一些同情,現在她恨死他了,隻希望他爲自己所做的事得到應得的報應。
「先吃飯吧。」常雙祿將帶來的晚餐遞給她。
「我吃不下。」她搖頭。
常雙祿眉一挑,「你早上和中午都沒吃,晚上又不吃,你是打算餓壞自己,跟寒銳一起住院嗎?」
「我是真的沒有胃口。」她垂下眼,注視著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寒銳。
「不管有沒有胃口,都給我吃一點。寒銳這身傷恐怕要住院一陣子,你不吃,哪有體力照顧他?」常雙祿溫言哄勸。
沉默了會,唐有福才拿起表姊買來的餐盒,強迫自己吃下去。
但吃了三分之一,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常雙祿也沒勉強她要吃完,明白隻要寒銳不醒來,她就無法安心。再怎麼說,寒銳這次都是爲了救有福而受傷,也難怪她過意不去。
不過因爲這次的事,倒讓自己對寒銳的不滿消減了些,他在危急之際不顧自身安全救了有福,證明他心裏確實是愛著有福的。
「有福,若是寒銳醒來,你還要跟他離婚嗎?」常雙祿問。看在他救了有福的分上,她覺得有福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唐有福伸手握住他的手,緩緩開口,「起先,我以爲他心裏有了別人,所以才想跟他離婚,可是昨天看見他爲了救我被湯紹偉撞成重傷,昏迷不醒的讓人推進手術室,而我什麼都沒辦法做,隻能在外面著急的等待時,我就好後悔好後悔,不該吵著要跟他離婚……那時我心裏便想,我不跟他離婚了,我不在乎他那些緋聞了,隻求他能好好的活著就好。」
說到這裏,察覺被她握著的大手忽然動了動,她一愕,急忙看向寒銳的臉,隻見他眼皮微顫,然後慢慢睜開眼。
驀然湧入瞳孔裏的光線,令他雙眸不適的眯起。
「寒銳,你醒了!」唐有福驚喜的叫道。
須臾,適應了病房裏的光線,他徐徐再將雙眼張開,定定望著她。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昏迷了一天一夜,他的嗓音很沙啞。他其實已經醒來半晌了,剛蘇醒的那一瞬間,隻覺得全身像被輾過似的,到處都很痛。
但下一刻,聽見鑽入他耳膜的話,那些疼痛全都遠然消失,他決定努力讓自己撐開眼皮。
唐有福被他問得愣了下,看見他醒來她太高興了,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他提醒她,「你說……不跟我離婚了,是真的嗎?」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焦急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先是搖搖頭,接著再點頭,「不離了、不離了。」她緊握著他的手,又哭又笑。「我不跟你離婚了,我們做一輩子的夫妻。」
他面露欣喜,激動得想撐起身子擁抱她,但身體卻虛弱得沒辦法施力。
見狀,唐有福主動俯下身擁住他。「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該吵著要跟你離婚。」
「不,是我不好,一再忽略了你的感受,做出讓你不安的事。」寒銳嗓音沙啞的說。
「不,是我不好。」
「不,是我的錯。」
見兩人搶著認錯,常雙祿笑道:「好了好了,晚一點你們再好好討論究竟是誰的錯,現在先讓醫生幫寒銳檢查一下。」
聽見她的話,兩人這才發現主治醫生不知在何時來到病房,唐有福連忙讓開位置,好讓醫生幫寒銳檢查。
片刻後,檢查完,醫生交代了些注意的事情,離開前,他笑著提醒他們,「他肋骨斷了三根,擁抱時盡量不要太用力。」
唐有福臉頰微紅,知道醫生必是看見了她剛才俯下身抱著寒銳,所以才刻意提醒她,她趕緊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小心。」
等醫生出去後,兩人的手又牢牢牽握在一起,雖然身上的傷很痛,但寒銳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容凝視著妻子。
她也望著他,眼裏滿是溫柔和愛戀,兩人眼波交會,失而複得後,有抹更爲深刻的感情在他們的眼中傳遞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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