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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已經結帳了。”
十五分鍾後，他們漫步在飯店附近的海灘上，雖然時序進入秋季了，今晚的風卻是溫暖舒服。
“我最喜歡海邊了。”章家盼高高的舉起雙手，所有的鬱悶頓時煙消雲散。
邢若城見了一笑。
“一年前我們第一次來到海邊的時候，你也是這個反應。”
“我真的很喜歡海，無邊無際，看著海人的心也變寬闊了，你不覺得嗎？”
“我對海的無邊無際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我喜歡傾聽海浪的聲音——大自然的交響樂充滿了生命之美，你閉上眼睛用心傾聽就會知道。”
她順服的閉上眼睛用心傾聽，從來不知道海浪的聲音如此動人，乍聽之下沒有一定的節奏，可是那旋律竟是如此和諧美妙。
“怎麼樣？是不是很美？”
她點了點頭，睜開眼睛看著他。“這就是你在海邊買下度假小屋的原因嗎？”
“我在海邊買下度假小屋是爲了曬太陽。”
“曬太陽？”
“躺在草地上曬上一、兩個小時的太陽太無聊了，總要來點音樂。”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好笑的事。就我所知，你只要事先在MP3裏面放入喜歡的曲子，不管走到哪裏都有音樂相伴。”
“人做出來的音樂哪比得上大自然的音樂？”
“你這個人會不會太過挑剔了？”
“你老公是很挑剔的男人，不過，也是很專一的男人。”他望著她的眼神轉爲熾熱。有時候，連他都會忍不住問自己，爲什麼沒辦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挑剔怎麼會扯上專一呢？她不懂，可是他宛如火一樣會燙人的目光教她心慌意亂，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找話題淡化眼前親密的氣氛。
“真的看不出來你那麼喜歡曬太陽。”雖然他不是那種柔弱的男人，可是他的肌膚比她還白皙透亮，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喜歡曝曬在太陽底下的人。
“我在這方面比較像西方人，遇上陽光普照的日子，至少要來上一個小時的日光浴。不過天生皮膚白皙的人，再怎麼努力也只能曬成古銅色，而且過不了多久就回複原狀了。”
“大部分的女人都會很羨慕你。”
“可惜，你不是大部分的女人。”如果她對他多一點崇拜，他就不會抓她抓得那麼辛苦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羨慕你？”
“女人不是都很喜歡做防曬，以免自己曬黑嗎？你沒有這種習慣。”
她做了一個鬼臉。“那是因爲我懶惰，幹脆順其自然。”
凝視著她半晌，他輕輕柔柔的說：“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心漏跳了一拍，她故意曲解道：“是啊，我的醜陋可以襯托你的漂亮。”
“不是告訴過你，男人不喜歡被人家說成漂亮嗎？”
“這是事實，你不想承認也沒辦法。”
邢若城雙手環胸，今天他必須解開他們之間的僵局，不可以繼續由著她任性下去了。“我們的蜜月假期只有一個禮拜，把這麼美好的假期在爭執當中浪費掉，不是很可惜嗎？我們休兵吧。”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理直氣壯了？她不以爲然的斜睨他一眼，一想起他跟兩位辣美眉快活的畫面，她就不甘心這麼輕易的算了。“我們又沒打仗，休什麼兵？”
“對，我們沒有打仗，而是在冷戰，到此爲止吧。”
“我可沒有跟你冷戰哦。”
“好，不是冷戰，是生氣，那你是不是應該氣消了？”
“我會考慮看看。”
歎了聲氣，他一臉傷腦筋的說：“我還以爲我老婆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樣，沒想到一樣小鼻子小眼睛。”
今天他們之間會搞成這個樣子全是他挑起來的，竟然還罵她小鼻子小眼睛？很好，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善罷甘休。“對，我就是小鼻子小眼睛，所以，你想要等到我氣消了，就慢慢等吧。”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你真的打算繼續跟我鬧彆扭嗎？”
“我看你很樂，很有女人緣嘛。”
“你好像忘了，我可是經過你的同意才接受邀約。”
“我……腳長在你身上，我阻止有用嗎？”
他懊惱的握住她肩膀瞪著她，不知道應該狠狠的吻她，還是應該狠狠的敲醒她的腦袋瓜。“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女人。”
“我？笑死人了，我可沒有強迫你跟那兩個女人糾纏不清，你不要爲自己的行爲找藉口。”她推開他的手。“我累了，我要回飯店休息了。”
女人真的很矛盾，當人家不再積極想靠過來的時候，你又會忍不住期待他殷勤討好……拜託！他們正在度蜜月啊，就算她使性子、鬧彆扭，他也應該百般遷就她啊。
男人有這麼笨嗎？其實，只要他對她軟言軟語，一次不行再來一次，幾次之後，她的心再剛硬也會變柔軟。
這就是女人，很容易唬弄討好，反正婚都結了，一直生氣下去也沒有意義，她又不是笨蛋，何苦將自己的婚姻搞得如此悲慘呢？
不，不是男人太笨了，而是無心，如果他對她有心，不管多辛苦，他都會想方設法讓她的心軟化下來。
雖然這年頭經常有人二度、三度……很多度蜜月旅行，可是新婚的蜜月旅行意義就是不一樣，他怎麼可以容許他們的蜜月旅行沒有留下任何甜蜜的影像呢？
章家盼真是越想越生氣，倏然坐起身，惱怒的瞪著身旁故意面向外面的男人。
這個可惡的男人，她真的好想一腳將他踢下床，男人的胸襟應該寬闊一點，怎麼可以跟女人這麼計較呢？
她拉開被子下床，隨手拿起外套穿上，走到落地窗前面。
冷靜下來，平心而論，她實在沒資格埋怨他，是她自己太好強了，不願意順著他提供的台階走下來，兩人才會繼續陷在這個僵局當中。
輕聲一歎，她的額頭靠在落地窗上，光裸的腳丫子無意識的踢著窗戶。
“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當時，我一度以爲自己在作夢，覺得這個世上怎麼有這樣帥氣的女人？”邢若城突然從後面抱住她，雙手用力一收，她整個人便貼向他，身體微微一顫。“從那天開始，每次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目光就沒辦法離開你。”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對她一見鍾情？
“你也知道，當時我本來預計在美國停留半個月，可是因爲你，我不但沒辦法按照原定計劃離開，而且還多留了半個月。”
沒錯，她還記得。可當時沒想那麼多，因爲以爲他是來出差，時間變動是很正常的事，完全沒料到是因爲她的關系。
半晌，他輕輕柔柔的說：“我應該怎麼對你比較好呢？難道你希望我們的蜜月旅行是在這種情況下度過嗎？”
當然不希望，可是這會兒她實在拉不下面子附和他。
“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我們已經結爲夫妻了，新婚的蜜月旅行一輩子只有一次，這也是我們攜手共度未來的一個起點，難道你希望這樣重要的日子只留下紛爭和冷漠嗎？”
她撇嘴低聲道：“那是因爲我沒想到你這麼聽話。”
怔了一下，他的唇角輕快上揚。“對啊，我幹麼這麼聽話呢？”
“這要問你啊——”突然被他攔腰抱了起來，她驚嚇的圈住他的脖子。“你要幹麼？”
“既然是蜜月旅行，當然要甜甜蜜蜜的度過。”他將她扔到床上，然後動手一件一件脫掉自已身上的衣服。
她先是看得目不轉晴，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用雙手遮住眼睛。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
他看了輕聲笑出來，這個女人看起來很大膽，其實保守含蓄，真是可愛。
雖然他很想慢慢來，可是他等不及了！
“等一下。”他一撲過來，她直接伸手擋住他，可是一觸摸到他的胸膛，她心跳更快。“我——”
“今天晚上你沒有任何發言權，我說一，你不可以說二。”他打斷她的話。在這麼緊要的關頭，他絕不容許她又縮回去。當然，他可以用丈夫的身份霸王硬上弓，可是那豈不是破壞這麼美好的一刻？
“不是，我……我很緊張啦。”她嬌羞得滿面通紅，那天晚上痛得要死的記憶清楚的留在腦海，今晚對她來說更像是新婚之夜。
他哈哈大笑。“我還以爲我老婆大膽到天不怕地不怕。”
“這不好笑！”她懊惱的一瞪。“而且哪有人天不怕地不怕？”
“你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對彼此許下的承諾嗎？”
“才過不到三天的事，怎麼會忘記呢？”
“既然記得我的承諾——我會愛你、守護你，你就不需要擔心，放心將自己交給我，我會將你的需要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一股像蜜一般甜甜的滋味在胸口擴散開來，她嬌嗔的道：“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個甜言蜜語的高手。”
“我的甜京蜜語只說給最親愛的老婆聽。”他再一次撲過去，激情猛烈的堵住她的嘴，點燃這場濃情蜜意的愛火，保證她沒有閑工夫想東想西。
結束了—個禮拜的蜜月假期，邢若城並沒有帶著章家盼飛回台灣，而是來到位於洛杉磯的度假小屋。
“我還以爲這次的蜜月旅行沒有安排到洛杉磯。”看到熟悉的景物，章家盼的心情好激動，原來她是這麼懷念這個地方。
“我們的相遇是在洛杉磯開始，怎麼可以不回來這裏呢？”
他要帶她重溫他們在這裏所做的每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他要她見一個人——他的親生母親。那是他的秘密，他準備全部在她面前攤開。
是啊，他們的相遇從洛杉磯開始，可是沒想到一年之後他們會變成夫妻。她走進當初住宿的客房，這兒瞧瞧那兒摸摸，屬於這裏的一切記憶仿佛是幾天前發生的事，如今還清晰的留在腦海。
“這次你不住這裏，你跟我住在二樓的主臥室。”
她調皮的斜睨著他。“如果我堅持住這間房間呢？”
“你想害我晚上睡不著覺嗎？”
“我睡得著覺就好了……啊！”他突然將她攔腰一抱，嚇得她只能緊緊圈住他的脖子，接著被他抱著轉身大步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你要幹麼？”
“我們上次在這裏進行的事只完成一半，今天要完成另一半。”他踏上樓梯。
“你別鬧了，現在是大白天。”雖然夫妻兩個夜夜纏綿，對彼此最敏感的地方都摸清楚了，她還是覺得很害羞。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尤其對像是他這個超級美男子，她總會不自覺的擔心自己哪兒不夠好。
“大白天更好，我可以將你看得更仔細。”
“不要，這幾天我身上多了不少肥肉。”他每天帶著她到處吃吃喝喝，她真的覺得自己像一隻只會吃飯和睡覺的豬。
他的眼睛故意色迷迷的在她胸前打轉。“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待會兒我要仔細檢查一下，看看哪裏多了肥肉。”
“你的眼睛不要亂看！”她懊惱一瞪。“還有，不準取笑我變胖了。”
他低下頭，兩人額頭撞擊“叩”了一聲。“不管你是胖還是瘦，你都屬於我，我全都喜歡。”其實他倒希望她再胖一點，他就不用走到哪裏都必須使用銳利的目光痛串那些貪戀她美色的男人。
一股甜甜的滋味鑽入心房，她故作不以爲然的揉了揉被撞疼的額頭。“如果我真的變成胖子，你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你可以錄音存證，無論你是胖子還是瘦子，我都喜歡。”
“我才不相信。”
“待會兒我會用行動向你證明，我有多麼熱愛你的每一個地方。”
此時，他們已經進了主臥室，他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不過在他撲上來之前，她反應靈敏的滾到一旁。
“你別亂了，我們還要整理行李。”
“我們又不需要趕飛機，不用擔心行李的問題。”他對她勾手。“過來。”
“不要。”
“你還是乖乖過來，你再怎麼掙紮最後一定還是落在我手上。”
見她搖了搖頭，說什麼也不肯乖乖就範，沒辦法了，他只好過去抓人。
雖然她努力的閃躲，可是身高和力氣上的差距，她根本敵不過他，最後果然如他所言，她還是只能落在他手上，任由他檢查她身上哪裏多出肥肉……
不知道纏綿了多少回，等兩人因爲肚子餓不得不下樓覓食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我好像沒看到秦伯秦媽。”
“我們的蜜月旅行不需要其他人湊熱鬧，我幹脆放他們假。”
邢若城從貯物櫃搜出兩包泡面。“我事先請秦伯秦媽買了好多食物，不過泡面是最方便的，最慢五分鍾就可以OK了，今晚我們將就一下吧。”
他們兩個分工合作，一個準備鍋子先煮開水，一個拆開泡面，五分鍾後，他們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泡面來到前院，一邊吃著泡面，一邊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
“你還記得在這裏發生的事嗎？”
“當然記得，有一回我半夜肚子餓，起床找食物，遇到你也起床找東西吃，後來也是你煮了泡面，然後我們像現在這樣坐在前院吃泡面。當時我們還同聲贊歎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味的食物呢！”
“肚子餓的時候，泡面就特別好吃。”
“對啊，難怪出國旅行的時候，大家都喜歡帶泡面。”
“我還記得有一天晚上你被我嚇到了。”
回想起此事，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天半夜我起床上洗手間，你正好從樓上走下來，當時你只穿了一件睡褲，因爲一時沒看清楚，我嚇得以爲是某個色情狂闖進度假小屋，瘋狂尖叫，結果驚動秦伯秦媽，真是尷尬死了。”
“那天晚上我只不過是渴了想喝杯開水，想說一下子就好了，就沒多套上衣服，沒想到會引起那麼大的騷動。”
咦？她對他挑了挑眉。“當時你是說你忘了屋子還有其他人。”
“我不這麼說，說不定你會以爲我是暴露狂。”
她對他做了一個鬼臉。“怎麼會有人不穿衣服睡覺呢？萬一天搖地動或者遇到某種突發狀況，你不擔心來不及穿上衣服嗎？”
他放下手中的湯碗和筷子，笑盈盈的瞅著她。
“……你看什麼？”他的目光總是教她心慌意亂。
“真是太好了，原來不是只有我在思思念念。”她一直記得那段日子的點點滴滴，這就表示她的心裏有他。
她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他的意思是說，他們分開以後，他一直在思念她嗎？
“你體會過那種想遺忘卻一直忘不了的感覺嗎？”他將她手上的湯碗和筷子放到一旁的地上。“你丟下我一走了之後，我想過要忘記你，可是很奇怪，有些人再怎麼想忘就是忘不了。原來，當一個人已經被擺在自己心上的時候，就沒辦法輕易的割捨。”
她的心震住了，沒想到他會如此思念她。
“看到Imagine的目錄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雀躍，總算讓我找到你了。所以我才下定決心這次不但要抓住你，還要馴服你這個倔強難纏的女人，教你再也沒辦法從我的手掌心逃走。”
半晌，她不可思議的問：“你一直在找我？”
“是啊，可惜徵信社單靠‘章家盼’三個字實在很難找到人。”
她情不自禁的靠過去吻他的唇，輕柔的說：“謝謝你。”
“爲什麼？”
“不管是被思念，還是思念人，因爲有你，我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是這麼幸福的女人。”
“你真的覺得很幸福嗎？”
她笑而不語，接下來直接用行動回答他。沒錯，她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因爲他沒有放棄找尋她，如今她才能享受到愛人與被愛的甜蜜快樂。
秋日溫暖的陽光從落地窗外鑽進來房內，鳥兒啾啾啾的唱著歌，章家盼伸了一個懶腰，讓酸痛的身體可以稍微活動一下，雙眼卻捨不得張開，放任自己沉迷在這一刻的甯靜之中。
她已經愛上這種愜意慵懶的生活，早上醒過來總要賴一下床，先用耳朵跟世界接軌，讓身體慢慢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再不疾不徐睜開眼睛迎接一天……
她會變成懶人全是邢若城的錯，晚上總要搞得她筋疲力盡，害她想早早起床當一回賢妻都變成不可能的任務。
算了，反正現在還在度蜜月，想當賢妻或者賢媳婦，回到台灣之後再加油吧。
“你繼續睡覺，我出去一下。”邢若城輕柔的吻了一下她的耳畔，便下床離開。
她想問他去哪裏，可是身體還沒醒過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根據往常的經驗，至少得經過半個小時她才有辦法接受到大腦傳來的警告——再睡，你就會變成一隻母豬，該起床了！
可是，當身後不再傳來他的體溫，睡意也自然跟著消失不見，雙眼便不自覺的張開了。常說壞習慣很容易養成，可是這也未免太快了，才短短幾天，她的身體就已被邢若城寵壞。
坐起身，她舉起雙手又伸了一次懶腰，拉開被子下床。
她喜歡速戰速決，刷牙洗臉再做臉部的保養，十分鍾就OK。
既然邢若城有事出門，早餐她必須靠自己了，還好早餐容易打發，只要土司加乳酪片放進烤箱，三分鍾後就可以配上一杯鮮奶吃。
趁著土司在烤箱加熱時，她想到前院走走，活動一下筋骨，可是剛剛到玄關，她就聽見邢若城的聲音。
咦？他不是有事出去嗎？這種時候她當然會好奇的想出去一探究竟，可是他若正好在跟人家討論重要的事，她不就打擾到他了嗎？
問題是，好奇心一旦被挑起來，沒有弄清楚總覺得全身不對勁，她就偷偷摸摸的看一不好了。
章家盼沒想到這偷偷一看，會讓自己的世界天搖地動，因爲出現在她眼前的人竟然是藍豔之，而下一刻，邢若城還伸手將藍豔之摟進懷裏。
當下第—個反應，她像是做壞事的孩子趕緊縮回屋內，雙腳顫抖，失神的扶著牆壁來到沙發坐下。
藍豔之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爲什麼他要摟著那個女人？他知道這樣的行爲有多傷害她嗎？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從腦海閃過，她越想越不安，努力命令自己停止胡思亂想，偏偏腦子不聽使喚，不好的猜測紛紛出籠。
“你怎麼起床了？”邢若城的聲音傳了過來。
回過神來，她壓下心頭的不安對他揚起笑容。“我肚子餓了，你去哪兒？”
“我在這兒有不少朋友，朋友見面聊了一下。”他心事重重的在她身邊坐下。
“爲什麼不邀請人家進來坐一下？”
“人家擔心打擾到我們的蜜月假期。”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她應該坦率的直接挑明，可是真的沒有勇氣問，藍豔之知道這個地方，不就表示他們的關系不尋常？她不確定自己得知真相之後是否承受得住。
“我有急事必須去一個地方，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裏，剛剛已經打電話給秦伯秦媽，請他們過來陪你。如果覺得很無聊，可以請他們帶你去逛街。”
“我不可以跟你去嗎？”她不自覺的抓住他的手，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很不安，好像他一離開，她就會失去他。
“你去了我沒辦法照顧你，你還是待在度假小屋。”
“我又不是小孩子，懂得照顧自己。”
“我不是出去遊玩也不是去交際應酬，你不適合跟在身邊。”
她張開嘴巴又閉上，就是沒辦法質問他有什麼急事不適合她跟在身邊？
“你生氣了嗎？”
“我幹麼生氣？我有什麼理由應該生氣嗎？”
“晚一點回來時，我會再跟你解釋清楚，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現在說清楚就好了，幹麼等到晚一點回來再說？但這句話她終究只是在心裏嘀咕，甯可相信他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
“晚上我會回來陪你吃飯，你不要亂跑，不管去哪兒都讓秦伯秦媽陪著。”
她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這個男人以爲她是小孩子嗎？這附近她很熟悉。
他說晚上回來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那她就應該有耐性的等，反正只是等上十幾個小時並非十幾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是啊，時間很快就過去，可是她沒想到，這一夜她不但沒有等到他的答案，更沒有等到人，除了一通簡訊，他什麼都沒說。
我有急事耽擱了，回去再說。
他究竟有什麼急事耽擱？她根本無法靜下心等候真相，滿腦子想的全是他此刻應該是跟藍豔之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於是她心慌意亂的匆匆收拾行李，這一次她沒有不告而別，而是請秦伯秦媽代她轉達一句話——我先回台灣了。
蜜月旅行兩個人出去一個人回來，這種情況下，章家盼實在不方便回去夫家，只好返回娘家。當然，父母難免會問東問西，可是她不說就是不說，抵擋不了父母的攻勢時，最後火大說出一句“我要離婚”，父母也只能閉上嘴巴。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父母想管也管不了，往往只能遷就袒護，不過，章家老麼可沒辦法放著滿腦子的問號不弄清楚。
“三姐，今天你非要說清楚不可，你別妄想唬弄我。”章家寶雙手抱胸，盤坐在床的中央，擺明誰也別妄想移動她半步，除非她主動離開。“我也不是有意窺探你的隱私，可是你這樣子莫名其妙的跑回娘家，不解釋清楚怎麼一回事，教人家晚上怎麼睡得著呢？”
“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奇心不要那麼旺盛。”
“這是關心，不能說是好奇心。”’
章家盼好笑的翻了一個白眼。“你真的很懂得自圓其說。”
“不管啦，你不說清楚，我就一直纏著你不放。”章家寶伸直雙腳，帶著威脅的踢過來踢過去。“你很久沒有見識到我睡覺的習慣，是不是很懷念？”
章家老大章家君還沒結婚之前，章家二樓的三個房間當然是依序分配不來，老三和老麼很自然的共用一間臥室。章家寶是那種又會踢被子又會搶被子的人，偶爾還會把大腿伸到人家的肚子上面納涼，堪稱睡覺習慣超級惡劣，章家盼一點也不懷念。
“好吧，我告訴你，可是你得先保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還有，不可以讓爸媽知道，我不希望他們擔心。”
“我知道啦，你說吧。”
這件事應該從何說起呢？章家盼想了想，決定從邢若城將蜜月旅行延伸到洛杉磯的度假小屋開始說起，說到她無意間看到找上門的藍豔之，之後邢若城就有急事不得不將她一個人丟在度假小屋，最後還上演一場失蹤記。
“三姐夫怎麼可以這麼過分？”章家寶聽完氣憤的跳起來又叫又跳。“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天地不容的事？蜜月期間就搞劈腿，我一定要狠狠痛扁他一頓，教他知道章家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你可以安靜一點嗎？我已經很煩了。”章家盼雙手掩住耳朵。
章家寶這種時候哪有可能安靜下來，她繼續激動的發表高見，“三姐怎麼這麼笨呢？你是元配，這種時候應該抓著那個小三大吵大鬧，扞衛你的婚姻，爲什麼要那麼委屈的一個人跑回娘家？”
“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可沒有說藍豔之是小三。”
“你都看到他們兩個抱在一起了，她不是小三是什麼？”
“兩個人抱在一起也不見得是男女關系。”
章家寶冷哼了一聲。“有血緣關系的兄妹抱在一起都怪彆扭的了，沒有血緣關系的男女爲什麼會抱在一起？”
“也許當時發生了什麼大事，他想安慰她，只好抱住她。”
“以前老是聽人家說，女人面對愛情的時候是盲目的，明明見到男朋友或老公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甚至打情罵俏，卻總是告訴自己，又不是捉姦在床，幹麼那麼大驚小怪……”看了三姐一眼，章家寶歎了一口氣後搖搖頭，再次坐了下來。“沒想到這種事也會發生在你身上。”
“我……我只是說出其中一種可能性，這又不是不可能。”
“沒錯，確實有可能，只是現實通常導向另外一種可能。”
“沒有聽到他的解釋，我不想輕易下斷言。”
“他向你解釋，你就相信他嗎？你不會懷疑那是編出來的故事？”
“你認爲我連分辨真假的能力都沒有嗎？”
“我剛剛不是說愛情是盲目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多聰明，遇到愛情都會變成笨蛋，所以才會有人利用愛情騙色詐財。金錢被騙是小事，可是連身體都被騙，那就虧大了。”
“我們在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之下結婚，應該不是騙局。”
“我不是說你們的婚姻是騙局，而是他若有心騙你，就算是破綻百出的謊言，你也會站在他那一邊。”
“按照你的意思，我必須對他采懷疑的態度嗎？”
“當然不是，可不管真相如何，你真的可以保證以後心裏沒有疙瘩嗎？”
章家盼沉默的在床沿坐下來。沒有得知真相之前，她根本不清楚自己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章家寶想了想，又提出另外一個見解，“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謊言總比實話好。”
章家盼不解的瞥了老麼一眼。
“他會說謊話安撫你，這表示他在乎你，否則你都嫁給他，也跑不掉了，他何必辛苦的討好你？”
她聞言好笑又好氣。“剛剛還很擔心我會沒大腦地相信他的解釋，這會兒卻說他說謊是代表他在乎我？”
“不對啊……”章家寶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常困惑的皺起眉頭。“這實在說不通，如果三姐夫真的跟那個藍豔之有什麼關系，當初鬧徘聞時娶了她就好，爲什麼要娶你呢？”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情亂七八糟的，根本沒辦法思考。”
“三姐夫不是說晚一點會向你解釋清楚，以你的個性，當然不會容許兩女共事一夫，這點三姐夫不會不知道，所以我想，他們就算有關系，也不是男女關系。”
“你剛才還堅持他們是男女關系。”
“呃……他們的情況基本上像男女關系，可是邏輯上怎麼都說不通。”
“那他們是什麼關系？”
“我怎麼知道？現在你只能耐心等三姐夫回來說清楚。”
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這個丫頭說了一大串根本是廢話。
章家寶安撫的拍了拍三姐的肩膀。“三姐振作一點，記不記得當初你根本不願意嫁給他？大不了回到單身生活，你不是也覺得一個人比較瀟灑自由嗎？”
是啊，以前覺得一個人比較瀟灑自由，可是現在愛上了，一個人突然變得好孤單、好寂寞。
在飛回台灣的班機上，她沒有一刻可以入睡，腦海裏都是他們出發前往美國度蜜月時的情景，當時兩人雖然在冷戰，但他自始至終都殷勤的在身邊照顧她，那種感覺真的很幸福。
她很清楚，他已經成爲她生命中不可切割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他，她也回不到原點了。
她的名字叫章家盼，原本是老爸期盼章家能添丁，如今卻是她期盼老公趕快現身。
一天、兩天、三天，她吃不下、睡不好，每天對著窗外發呆，問自己爲什麼他還不來？
雖然她刻意關掉手機，不想在見到人之前先聽到他在電話中的解釋，可是那麼多天了，他想必知道她回來了，如果在意她，他一定會急著追來解釋清楚。
爲什麼還不來呢？還是說……他很樂意趁這個機會甩掉她？
甩了甩頭，她要自己不可以胡思亂想，他們是夫妻，是許下承諾無論健康或生病都要守護對方一輩子的夫妻，又不是男女朋友，他怎麼可能隨便找個理由甩掉她？
“三姐……”章家寶驚天動地的一路從樓下狂奔上樓，當然，房門也不必費事的敲了，她半開半撞的沖進來。“三姐夫……出現了……”
章家盼瞬間繃緊神經，她終於盼到人了，可是這一刻她不容許自己有任何反應，因爲不想表現出一絲絲在乎的樣子。
見她動也不動繼續呆坐在床上，章家寶沖過來搖晃她。“三姐，聽見了嗎？三姐夫來了。現在……”
“他來幹麼？”她故意惡聲惡氣的打斷老麼。
“他什麼都沒說，直接跪在玄關請罪。”
“你說什麼？”章家盼總算按捺不住的跳下床。
“老爸不讓他進來，老媽叫老爸給他解釋的機會，老爸還是不願意，然後，他就很帥氣的在玄關跪下來。”章家寶想起剛剛那個畫面，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沒想到這個三姐夫很有男子氣概哦。”
這會兒再也沒辦法保持冷靜了，她拔腿沖出房間，咚咚咚的跑下樓。
“這裏沒你的事，你給我上樓。”章父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老爸……”
“你不是要離婚嗎？好啊，你們離婚，我不會連一個女兒都養不起。”
那只是隨便說說，又不是認真的。但章家盼終究不敢反駁，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生氣的父親。
“蜜月旅行都還沒有結束，女兒就跑回來說要離婚，今天就算沒事又怎麼樣，過幾天不知道又會搞出什麼新花樣。我看你們幹脆不要浪費時間繼續下去，反正還沒辦結婚登記，也不用辦了。”
“嶽父，這都是我的錯，我可以解釋。”邢若城恭敬的低下頭緻歉。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事後的解釋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的解釋一定會讓嶽父滿意。”
“你讓我的女兒如此傷心難過，你的解釋再完美無缺，我也不會滿意。”
“我向嶽父保證，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請嶽父原諒我這一次。”
“我的女兒都還沒有原諒你。”
這個一句、那個一句，他們這樣僵持下去教人看了實在很心急，章家盼幹脆跑到邢若城身邊跪了下來。“老爸，聽他解釋嘛。”
“事情都過那麼久了，他現在的解釋很可能是精心編造的謊言，你要相信嗎？”章父問。
她轉頭看著邢若城，他的目光充滿朝待，渴望得到她的信任，半晌，她義無反顧的點了點頭。“我相信，不管他說什麼，我都相信。”
“你確定嗎？以後夫妻兩個又發生什麼誤會，你不會狀況還沒弄明白就又跑回家告狀吧？”章父根本是趁機教訓女兒。是啊，老三沖動又倔強，這種看到黑影就開槍的戲碼，難保以後不會再一次發生。
她無辜的撇了撇嘴。“我又沒有告狀。”告狀的人分明是老麼，一得知發生什麼事，那個丫頭肯定就立刻跑去向老爸老媽告狀了。
“你拖著行李跑回家，這還不算告狀嗎？”
她張開嘴巴又閉上，好吧，這也算是另一種告狀。
“你還沒回答我，確定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嗎？”
“……女兒覺得受了委屈，當然要跑回娘家啊。”
“你的意思是說，這種事還會一再重演嗎？”
“我保證以後會搞清楚狀況再回娘家。”
“這麼說，你根本不相信你老公。”
“不是這個意思。”她舉起手發誓。“請老爸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輕率的妄下斷言，我會以信任的態度面對自己的丈夫。”
章父終于滿意的點點頭。“沒錯，婚姻必須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上，否則隨隨便便跑出一個女人就可以毀掉你們的婚姻，那你們在一起有何意義？結婚很容易，離婚也很容易，婚姻是必須用心經營的，你懂嗎？”
“我懂。”她一臉受教的點頭。
這個解決了，章父轉向另外一個。“若城，我的女兒是太過輕率了，可是你也不對，沒說清楚就丟下老婆，而且一夜未歸，任何女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胡思亂想。”
“是，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只是當時我接到親生母親昏倒送醫的通知，急著去看她，原本是想事後再向盼盼說明白，可是到了醫院之後發現情況比想像中嚴重，才沒辦法及時告知，這幾天我也是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
“你親生母親？”章家盼驚訝的看著邢若城。
“對，我親生母親在美國，我們去洛杉磯的度假小屋就是要安排你們見面。”
“好啦，你們兩個都起來了。”章父擺了擺手。“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最重要的是你們夫妻一定要說清楚。你們兩個先單獨聊一聊，有問題別擱在心裏，該說的說出來，才有辦法一起攜手走下去。”
邢若城和章家盼恭恭敬敬的應下一聲，起身手牽著手一起走上樓。
“你說什麼？藍豔之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終于得知真相，章家盼的反應是兩腳一軟，跌坐在窗戶旁邊的貴妃椅上。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他們兩個怎麼會是兄妹關系呢？
邢若城挨著她坐了下來，輕松的打趣，“你的反應會不會太激動了？知道我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妹，你應該很開心不是嗎？”
“你們怎麼會是兄妹呢？”她喃喃自語。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有一點神似嗎？”他記得藍豔之初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第一句話就說“我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當時，他毫不遲疑的相信了，因爲他們擁有一對相同的眸子——一對遺傳自母親，眼窩深邃、瞳眸又黑又亮的眸子。
“我沒有仔細研究她的長相，只看得出來她跟你一樣是混血兒，沒想那麼多。”大概是因爲好奇心不夠旺盛，從小她就不太花心思在他人身上，何況藍豔之是陌生人，即使害她吃了不少酸醋，她也沒有當一回事的擺在心上。
“我親生母親本身是中美混血兒，所以我們身上都有四分之一的美國血統。可若非逼不得已，我不會暴露在媒體前面，一方面是我不喜歡，一方面也是避免我們兄妹兩個的臉被記者連在一起，發現我們的相似。可是，還是有朋友發現我們神似，笑說她是老天爺爲我預備的另一半，認爲我們有一張夫妻臉。”
“可是，爲什麼要隱瞞呢？”
“這是爲了我爸媽，特別是我媽。爲了我，她沒有生下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知道我和親生母親一直偷偷往來，她的心裏不知道會有多麼傷心難過。”
仔細想一想，她不難理解他的左右爲難，可是隱瞞不是更傷人嗎？“婆婆會傷心難過無可避免，但骨肉親情無法切斷，這一點她應該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她經由他人之口，或者自己無意間發現你和親生母親私下往來，你對她的隱瞞不是更教她覺得自己不受尊重嗎？”
“這一點我倒是沒想過。”
“不管婆婆有多愛你，你終究不是她生下來的孩子，這點我想她心裏很明白，只是這並不重要，因爲對她來說，你打從心底視她爲真正的母親，愛她、尊重她，這比口頭上叫一聲媽媽還有意義。”’
“你是想告訴我，我對她的隱瞞反而在我們之間劃下了一道界線，我並不是真心當她是母親。”
章家盼點了點頭，突然闆起面孔，學起章家老媽的樣子。“你不要只會嘴巴上叫媽媽，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裏在說什麼嗎？你這個愛管閑事的老媽子，真是羅唆死了，成天只會念念念，你的嘴巴怎麼不會生病呢？”
邢若城見了忍俊不住的笑出來。“嶽母真是可愛。”
她做了一個鬼臉。“她是真的很愛念，一天沒嘮叨幾句好像嘴巴會生病，煩死人了。可是，我絕對沒有在心裏偷偷罵她是愛管閑事的老媽子。”
“真的沒有嗎？”
“沒有，我還不至於這麼不孝。”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抱怨父母親，這也不能說是不孝。”
她看著他的眼神變得好溫柔，握著他的手，她輕柔的說：“雖然你不是婆婆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可是你身上處處有婆婆的影子，我每次看到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都覺得你們是真正的母子，說話的樣子好像、笑起來的樣子好像、擠眉弄眼的樣子也好像……總之，看到你，就會看到婆婆的影子，這一點婆婆一定也很清楚。”
“如果她生氣，你會幫我說話吧？”
“婆婆不會對你生氣的。不過，你怎麼會跟你親生母親偷偷往來？”
“我出國留學的時候，她因爲發現自己心髒有問題，覺得生命無常，於是讓豔之來找我。”頓了一下，他接著娓娓道來，“剛開始，我沒辦法接受她，因爲當初她爲了自由選擇拋棄爸爸和我，我覺得她根本沒有資格認我這個兒子，可是在豔之的苦苦哀求下，我去見她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你的心就軟了。”
“嗯，我又不是鐵石心腸，面對一個病人，怎麼還可以狠得下心……只是一開始，內心的確經常爭戰，想著這麼做會不會對不起我媽？”
“婆婆一定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會怪你。”
“我沒有把握，小時候我會忍不住追問親生母親的事，可爸爸總是大發脾氣，媽媽總是很哀傷。”他說。
“公公發脾氣是因爲受過傷害，婆婆哀傷是因爲親生母親難以取代。”
“長大之後我漸漸明白，爸爸受到的傷害不會比我少，而我不是媽媽的親生兒子，這恐怕是媽媽永遠的痛，所以我以爲隱瞞比較好。”
“這是你的想法，至於他們的想法，你應該問清楚。”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總會擔心他們受到傷害。”
“我倒比較擔心你在他們面前扯下什麼彌天大謊。”她想到什麼似的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你和藍豔之是在國外留學認識的，這不算是謊言。”
“當然，留學期間周遭的朋友都知道她，只是不清楚我們真正的關系。”
“你買下度假小屋是爲了去美國看親生母親的時候有個住宿的地方吧？”
“沒錯，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親生母親現在還好嗎？”
“她很難過因爲昏倒送醫，沒辦法如願跟你見上一面。她對於不能參加我們的婚禮覺得很遺憾，一直吵著一定要將準備給媳婦的首飾親自交到你手上，我只好另外安排洛杉磯的行程。”
章家盼恍然大悟，她現在終於知道藍豔之爲什麼在他們的婚禮上偷偷躲起來哭泣，原來她是在爲母親難過，無法親自祝福兒子結婚，內心的遺憾可想而知。
“這件事向公公婆婆報告過後，我們就可以明正言順去美國看她。”
邢若城又開始擔心了，不自覺的反手握住她，緊緊的。“你會陪在我身邊吧？”
“當然，我是你老婆啊。”
這句話出自她的嘴巴，他就好像背上被安上了一對翅膀，幸福的快飛起來了。
“對不起，因爲擔心你在電話中聽出我很疲憊，我才會使用簡訊通知你。”
“若非那天早上我看到藍豔之來找你，我也不會誤會。”
他一愣，接著才了悟，原來剛剛嶽父扯到婚姻互信的問題，就是因爲這件事。
“今天晚上我們在這裏住一夜，明天一起回家。你不用擔心，我保證他們會諒解，因爲骨肉親情是無法切斷的。”看出他仍不安，她微微一笑，給他力量。
沒錯，如同章家盼所言，骨肉親情是無法切斷的，得知邢若城私下跟親生母親往來，邢父邢母的反應相當平靜。
“其實早在你升上高中那一年，她就曾經來找過我，希望讓她見你一面，當時我拒絕了，這是爲了你媽媽，也是爲了你，我擔心她的出現會擾亂你們平靜的生活。不過，我猜想她遲早會再來找你，那時候如果你願意接納她，我們當然尊重你的決定。”邢父轉頭看著邢母，妻子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支持。
“雖然過去對她有很多埋怨，可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我沒辦法拒絕。”邢若城低聲述說。
邢父認同的點點頭。“生命無常，今天還活得健健康康的人，明天說不定就倒下來了，人生計較太多事，很容易留下遺憾。”
邢母出聲附和。“人要往前走，不要老是惦記著過去。”
“爸媽真的不在意嗎？”他還是有些擔心。
“現在見到她，我保證可以心平氣和。”邢父輕輕握住妻子的手，因爲對前妻的怨恨，曾經，他對待妻子像對仇人一樣，可是妻子一點一滴的用愛、用耐心融化他剛硬的心，如果他還沉溺在過去的痛苦當中，那就太對不起妻子了。
“我不會公開我和豔之的關系，不會讓這事影響到爸媽。”
邢父無所謂的聳聳肩。“我沒有關系，你用不著刻意隱瞞。”
“我也沒有關系，不過如果這會造成你們工作上的不便，那就保持原狀。”邢母考慮的比較多，這是基於當母親的心情，什麼決定對兒子最好，她就會說OK。
“我明白了，不管如何，我都是爸媽的兒子。”這句話他是針對母親說的。
“這是當然，不是我兒子，我何必那麼用心良苦的把你拉拔長大。”邢母溫柔的一笑，兒子的心意她明白，可是太過在意她的感受，反而顯得他們之間有距離。
邢若城感動的起身過去抱住母親。“我曾經告訴媽，我有多愛你嗎？”
“有啊，以前動不動就肉麻的對著我說‘我好愛媽’，現在越來越年長，越來越在乎人家的眼光，我已經好久沒聽到了。”
“我好愛媽，好愛好愛！”
邢母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背，拉開他，心滿意足的東看看西瞧瞧。“媽喜歡甜言蜜語，以後你要記得常常說。”
“我知道了，媽對我還有什麼要求嗎？”他笑得開心，打趣的問。
“有，家裏太冷清了，你們什麼時候給家裏添上小孩子的聲音？”邢母滿懷期待的看著章家盼的肚子，不知道媳婦有沒有懷上蜜月寶寶。“你們要生幾個都沒有關系，媽會負責幫你們照顧小孩。”
“媽，我每天都在努力，我老婆也很配合，保證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他調皮的對著章家盼眨了眨眼睛。“老婆，我說的是嗎？”
這真是羞死人了，可又不能當著公婆面前動手制止他，她只能用眼神警告邢若城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晚上他就等著被她踢下床。
“那真是太好了，說不定過幾天就有好消息傳來。”
“媽，我們母子兩個還真有默契，我也期待有個蜜月寶寶。”
“真的嗎？你們有蜜月寶寶的機率很大嗎？”
“今天晚上我們會繼續奮鬥，媽就等著好消息。”
“那媽要開始幫你們的孩子想名字了，男孩女孩各想十個名字，不過如果可以的話，第一個最好是女兒，姐姐比較懂得照顧弟弟。”
“媽，我比較喜歡兒子，兒子可以陪我打球。”
“我覺得女兒比較好，女兒可以陪我聊天。”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她？這對母子會不會太誇張了？章家盼終於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如果繼續聽他們胡扯下去，她會放聲大哭，這恐怕會嚇壞公公婆婆。
邢母滿懷期待，希望兒子媳婦能夠生出蜜月寶寶，晚餐過後，便催促他們返回自己的公寓，享受甜蜜的兩人世界，以便蜜月寶寶能夠順利來到這個世界報到。
邢若城很樂于享受甜蜜的兩人世界，可是並不急於拉著老婆製造下一代，反倒悠閑的拉了一張長沙發來到房間外面的花園露臺，摟著嬌妻，一邊品嘗紅酒一邊欣賞夜色。
“我們來約法三章，以後無論什麼事都要先說清楚，不可以隱瞞。”雖然這次的事有驚無險，可是多被嚇個幾次，她一定會老得很快。
“我不是故意隱瞞豔之的事，只是難得有機會讓你多吃一點有益健康的醋，多在乎我一點，就想說過些日子再告訴你，沒想到拖著拖著就忘了說了，然後就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無辜的咧嘴一笑，不過馬上招來她惡狠狠的一瞪。
“你這個男人真的是很狡猾、很奸詐！”
“我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狡猾奸詐哦。”
“這麼說，這是我的榮幸嗎？”她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
他非常認真的點頭附和。“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浪費腦細胞，這難道不是你的榮幸嗎？”
“既然覺得我浪費你的腦細胞，那就離我遠一點，幹麼招惹我？”
“沒辦法，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她很想說點什麼，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爲像蜜糖一樣的滋味從胸口泛開，流入血管，進入她的四肢百骸。
“老婆，別再浪費時間了，我們趕緊生個娃娃吧。”邢若城完全不在意這裏是什麼地方，因爲他老婆看起來實在太美味可口，他現在就想將她當宵夜吃了。
“不要，我今年才二十三歲，經紀約簽了都還沒有接到任何工作就生孩子，這太丟臉了，而且心智也沒成熟到能當個媽。”
“生孩子和工作是兩回事，還有，今年懷孕，明年孩子才會出來報到，那時候你已經二十四歲了。”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二十四歲和二十三歲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整整相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這一次不是翻白眼，而是一腳踢過去。這個男人真的很搞笑，難道經過三百六十五天，她就能多出足以擔任“母親”這個角色的能力嗎？
“老婆，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我們一起努力當一對好父母。”
他根本是努力脫她的衣服，因爲沒有製造娃娃出來，無法升格當父母。
“你……別開玩笑了，你只會……你只會給我添亂子，我……我照顧你比照顧小孩子還辛苦……”她很努力集中精神擠出話來，可是身體的主導權已經落在他手上，神智越來越迷離……不可以，她要振作一點，有些話一定要說清楚。
可是她剛剛找回最後一絲理智，他就迸出那句最教人無法抗拒的甜言蜜語——
“老婆，我愛你，很愛你，超級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
她也超級愛他嗎？是啊，她愛他，很愛他，超級愛他，不過，這些話以後再慢慢告訴他好了，因爲他現在太忙了……不是，是免得他太得意了……
好啦，接下來是非禮勿視的時間，是屬于他們夫妻倆的甜蜜時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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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9 00:0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