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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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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 -【惡夫專寵澀娘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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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1 15:50: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渾渾噩噩的日子在某個夜晚被打破,這一天負責送飯菜的下人離開後,朱星涵發現他忘了把房門從外面鎖上。

  宇聞青嵐不讓她踏出房門一步,所以早就吩咐下人在她房外上了把鎖,這把鎖連她的人和她的心一起鎖了起來,而這一天,兩扇房門間那道小小的縫隙引去了她的注意。

  朱星涵懷著半信半疑的心,去推了下那道虛掩的門,門應聲而開,她的心跟著顫了一下,手指像觸了電一般彈回來。

  也許錯過了這次機會,她就真要被關在這裡一輩子了,一想到這裡,朱星涵連東西都沒有收拾,確定了房外無人閃身而出。

  這幾天宇聞青嵐夜夜不在府中,府中除了幾個等門的人外,其他下人都是早早睡去,此時府內並不見什麼人活動的蹤影,朱星涵仗著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就那樣摸著夜色穿過庭院,不被人發現的到了正門。

  正門大敞四開,門外停著輛馬車,在門旁供下人守夜的小房間裡隱隱傳出人的笑談聲,是駕車的人與守門的人在屋內聊天,看樣子是在等著時間到了,駕馬車去接宇聞青嵐回府,此時是在耗時間。

  莫非真是天助?藏在隱蔽角落的朱星涵不敢相信一切會這麼順利,瞧著那等在門前的馬車,自己日日夜夜想的都是怎麼從這離開,而這個機會竟是宇聞青嵐自己製造出來的。

  「是誰在那裡?」朱星涵心中一驚,本能地從藏身的地方跳出,直奔那與自己近在咫尺的馬車而去。

  跳上車一攬韁繩,揚鞭甩開,馬車長嘶一聲,踏出一路塵土。

  後面仍能聽到追出來的人所發出的驚呼,朱星涵更是頭也不回,讓馬兒直朝大路盡頭而去。直到那聲音已從耳邊消失,只在她的腦中迴響著,夜風冷嗖嗖地刮著面頰,才讓這個夜變得真實起來。

  她離開了,她真的離開宇聞府了!這樣輕易地將那個地方甩得遠遠的。

  馬蹄聲變得清晰起來,當她回過神來,才注意到在前方路的盡頭,也就是她所直對的地方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時間街上行人寥寥無幾,而專挑她所經之路出現的只有一個,那人離她尚有一段距離,她看不清他的臉,他那身華麗的衣裳和不可一世的站姿卻已表明了身份。

  宇聞青嵐!朱星涵腦中神經一繃,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不在府中的嗎?怎麼會知道她劫馬逃走,又怎麼會先知地早一步等在這裡。

  還是說他不是在等她,只是等不及馬車去接,在步行回來的途中與她撞見?馬兒不理她的心思,只盡本份地奔跑著。很快宇聞青嵐的面容便清晰地映入她眼裡,不管他出現在這的理由是什麼,現在他只是在等著她而已。

  見她駕著馬車筆直朝他而去,他非但不躲,還眼睜睜瞧著那馬車越靠越近。

  不能停下,在此時停下就什麼都白費了,就是對他認輸了,朱星涵賭定他是吃定了她的個性,就算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臟繃得隨時都有可能炸開,她還是任由馬兒筆直前進,韁繩在她的掌心勒出了一條紅印。

  「星涵。」他張口,卻沒了下文,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看著那將從自己身上踏過的馬蹄。

  「不想死就讓開!」為了證明她所言非虛一樣,她不但沒有減速,反倒揚鞭打馬,讓馬兒進入連她都不能控制的狀態。

  兩匹俊馬感受到車上人的心情一般,只管沖著前方一頭撞去,馬蹄揚起好高,快要用影子將宇聞青嵐掩蓋。

  但是,他仍是沒有移動半分,在馬蹄落下前,他看的仍是那駕馬的她。

  「對不起……」他的話淹沒在了蕭索的夜風中。

  馬車疾行而去又奔出了老遠,車上的朱星涵雙手顫抖,口中盡是涼氣,就算此時有意,也無力再勒動那韁繩。

  他沒躲開,他為什麼不躲開?她甚至連回過頭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如果回了頭,她一定會停下來,不顧一切地折返回去。

  鬆開了手,將行動的權利都交給了身前的馬,讓它們帶著她回家,然後忘記一切。

  如果那時她回了頭,就能看到身後慢慢爬起的宇聞青嵐,臉上那一抹最真實,也是最悲哀的笑。

  朱星涵不分晝夜的趕路,有意不讓自己冷靜下來去想事情一樣,明明是住家趕,這一路卻像是在逃亡。只不過追她的並不是肉眼所能看到的人,而是纏繞在內心上那一絲解不去的痛。


  到了家,出門不過數日,再見大伯的臉卻如同已隔數年。

  「星涵!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正想去平楓堡找你!」朱大伯一見朱星涵的臉色,心中就是一沉,忙去迎她,「是出了什麼事嗎?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朱星涵由著大伯扶下馬車,朝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那個小木屋走去,「大伯,我殺不了寒天響,也鬥不過平楓堡的人,要讓大伯失望了。」

  「傻孩子,說的什麼話!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快進屋慢慢說。」

  朱星涵將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更是無可逃避的提到了宇聞青嵐,應該說,她所說的事情裡絕大多數都跟他有關係,但都言辭簡單,也省略了那些她無力去想的事情,省略了他們間那若有似無的糾葛。

  她在家中休息了兩天,兩天裡她只是重複著睡了醒,吃些東西又再睡,這才知道自己的身體累成了什麼樣子。

  她有時會作夢,夢到宇聞青嵐在對她笑、對她說那些下流的話、指使她做這做那,然後又撒嬌一般地提出各種無理的要求。

  那不是夢,是曾經發生過的真實的事情,而現在都變作了夢,每次醒來朱星涵都覺得自己所在的屋子及其陌生,分不清自己是由夢中醒來,還是跌入了另一個惡夢。

  她掀開門簾,正見到朱大伯坐在外面正擺弄著什麼東西,親人的背影讓她的心平穩了些,讓她覺得回來家裡才是對的選擇。

  「大伯,今天怎麼沒有出去?」

  「今天一早去了鎮上,把你回來時駕的那輛馬車賣了,今天就不出去了。」朱大伯沒有轉頭,

  他家並不富裕,供不起那兩匹馬,那輛馬車亦沒地方放,總在門前停著也是顯眼,賣了還能換些銀子,自然是賣掉的好。

  朱星涵只是想隨意地和朱大伯說些家常,這剛一走近,腳步便定了下來,再想不出有什麼話可說。

  朱大伯一直在看的東西比那輛馬車還要引人注目,那是一件用金絲織成的馬甲,這種金絲馬甲她只是聽說過而已,要說見也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大伯,你怎麼會有件金絲甲?」

  「是我在那輛馬車上找到的,」朱大伯說:「這件金絲甲放在一個包裹裡,扔在馬甲不起眼的角落,要不是馬車站的老闆發現,就連這東西一起賣了。」在馬車裡?她卻從未注意過。

  想來那些天她心思煩亂,只想著趕路,連睡都睡不安穩,又怎麼會去留意車內的東西。

  這麼說來,這金絲甲既是出現在那馬車,就確定是宇聞青嵐的沒錯了。

  「可是,它怎麼會被人扔在馬車裡?」

  「我也是奇怪這點。」朱大伯拿那馬甲看了又看,「都說金絲甲價值連城,是難得一見的寶貝,怎麼會有人將這麼珍貴的東西裹在包袱裡,扔在馬車上。星涵,你說這件金絲甲會不會是假的?」

  「是真的,我見過宇聞青嵐穿過它。」她很肯定,而自己正為這肯定而揪著心。

  可朱大伯一聽卻很高興,「是真的?那就太好了。穿上金絲甲可刀槍不入,這件寶貝對於你這粗心大意的孩子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今後有它在你身上,讓你一個人出去我也就放心了。」

  「適合我?你說這適合我?」

  「當然了,」朱大伯奇怪地看著她,「你這孩子總是行動比思考快一步,總做些讓人擔心的事,如今偶然得到這件寶貝,不是你的還是誰的。」

  「不,不是偶然……」她喃喃自語,朱大伯沒有聽到,而她也再不去管那件價值不菲的寶甲。

  她一直不敢正視的事情,化作了那件真金般沉重的寶甲,擺在了她的眼前,從來就沒有偶然,如果大伯是這麼想的,那麼是不是說,宇聞青嵐也是抱有相同想法 的呢?所以他提前將這件金絲甲放在了馬車上,所以才能合理的解釋為什麼她從宇聞府離開時會那麼順利,那馬車不是為他備的,而從一開始就是為她備的。

  那時他先一步出現在車前,是早等在那裡,為見她最後一面,是他終於肯放了她,以一種最能保留她自尊的方式,而她策馬,從他身上踏過。

  「大伯,我要回去!」

  朱大伯被她情緒的轉變嚇了一跳,「回去?你還能回哪去?」這裡就是她的家。

  「宇聞府,有些事我必須和宇聞青嵐說清楚。」

  「你瘋了?那宇聞青嵐可是平楓堡的人,而且看你先前所說,你也在他那吃了不少苦頭,要去報仇也要等身子養好再說。」

  「不是報仇。」若早知這件他從不離身的金絲甲那時沒在他的身上,她不會就那樣在他身上踏過,若早知他等在那裡不是為了攔她,她不會就那樣下轉身地離開。

  她該知道的,她不是早就知道宇聞青嵐就是個習慣獨自計畫好一切,再等她落入他的棋局,看她按部就班地定他設定好的路線的人嗎?他總是大局在握的呀,這一次又怎麼會例外。

  沒了金絲甲,枉他有再高的武功也只是凡人肉身。

  她該回頭的,那時她真該回頭的,就如現在她迫切地想要見到他一樣,她不要日後再為今日的猶豫而懊悔,她要去見他。

  「星涵!你才剛回來,剛恢復了些精神!」朱大伯攔在她身前,這個衝動的丫頭竟然什麼都不準備,這就要闖出家門,「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又有誰來為大伯報仇?」

  「沒有什麼仇的,大伯,當年襲擊村子的人並不是平楓堡的人,這個仇平楓堡早已為我們報了。」

  「什麼,這話是誰對你說的?」

  「宇聞青嵐。」

  「又是他?可有證據?」

  「沒有。」

  朱大伯唉了口氣,「星涵,你怎麼這麼傻,那姓宇聞的是平楓堡的人,你怎麼能相信他的話?」

  「他騙過我,一次又一次的騙我。」就連她的「逃跑」也是他設計的一場騙局,他以為自己很好心嗎?以為她會感激他嗎,那他就錯了。

  但是對於這件事,她告訴過自己不要去相信,最後卻只是賭著一口氣,為了不信而不信而已,實際在她告訴自己不要去信之前,早已先一步地接受了他說的說辭。

  「他騙過我,可我還是相信他,大伯我把錯都推在他的身上,只是為了否認我氣的其實是這個不爭氣的自己,我真的很傻吧?」

  「唉,真是個傻丫頭……」

  
  宇聞府內一片死寂,花不香了、鳥不叫了,管事下人一個個全都哭喪著臉,這全是因為他們的主子整個變了一個人,變得他們都不認識了。

  以前只要是有宇聞青嵐的地方都是一片歡聲笑語,現在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人人都是一副為難的表情。

  宇聞青嵐受了傷,在朱星涵離開的那個晚上,他帶傷回府,嚇了所有人一跳,他神色如常,見到每個人仍是笑盈盈的,讓他們以為他真的沒事。

  可是他們的主子已經變了,縱使他多麼自然地擺出平時的樣子,他們也看得出來在他身上發生比皮外傷更加嚴重的變化。

  他不去看大夫,謊稱自己身上那點傷沒什麼大礙,他們信了,他卻在他們放鬆之餘去做更危險的事。那之後第二天、第三天,每天他回來時身上的傷都多一點,每天他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裡,但他仍然淡笑著,無視自己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臉。

  終於在昨天,宇聞青嵐當著管家的面嘔出了一口血,所有人都慌了,這才不顧他的反對,不顧他假裝自然的笑容去請了大夫。

  今天大夫又來了,在宇聞青嵐的房裡待了很久,外面的下人全是提著心,生怕他們的主子真出了什麼事。

  宇聞青嵐的臥房分為外屋和裡屋,大夫正在外屋的桌上開著藥單,管家周福則在裡屋看著床上的宇聞青嵐,防治他亂動。

  「少爺啊少爺,您這是何苦呢?」周福哭喪著臉,不能罵自己的主子,可心裡又是真氣了。

  床上的宇聞青嵐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還很好心地送了他一個微笑表示安慰,「我有什麼辦法?要怪就怪平楓堡結仇太多,我又許久沒有鍛鏈身體,只是有點勞累而已。」

  聽他在胡扯!周福嘴上不說,心裡可是什麼都明白,他是府中少數知道少爺和平楓堡關係的人,亦知道有的時候少爺必須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去做一些「暗侍」要做的事。可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時候也沒見他把自己弄成這樣過。

  宇聞青嵐一向是怕麻煩,能請人代勞的絕不 自己出手,哪會像這次一樣,沒人吩咐,他就發了瘋似的主動給自己找事情做,雖說能成為平楓堡對手的人亦不是簡單的人物,可這次遇上了他全都遭了殃,宇聞青 嵐可說火力全開,完全放棄自己先禮後兵的那套,不止給讓對方身上見血見傷,連自己也沒放過,每次出手都是要和對方同歸於盡一樣,不是嚇得對方棄械投降,就 是激得對方與他以死相拼。

  他這樣,身上舊傷加新舊,又不叫大夫來醫治,早晚要出大問題的。

  「少爺,算我求求您了,您就聽大夫的話,老老實實休息一陣子!」

  「周福,如果連你也當我是個身嬌肉貴的公子,那可就不好辦了。」他笑著威脅。

  周福心裡喊冤,他哪敢那麼想,可就算不是身嬌肉貴的公子,即便是個普通的人,到了嘴唇發紫、臉色發白的地步,是不是也該先顧自己的身體才行?真不知道他這麼折磨自己是為了什麼?

  宇聞青嵐只是將自己隱藏的情感以另一種管道渲洩而已,他心中所系的女子恨透了他,她最討厭被騙,他卻一次次地騙了她,她被他傷透,此一去便不會再回來。

  如果他有心找,她永遠逃不出他的視線,可他知道自己不會那樣做的,如果離開他是她所希望的,他不會再對她死纏爛打,於是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讓她走,然後試圖最後一次的留住她。

  可挽留的話終是沒開口。當馬蹄在他身前揚起時,他知道不該再讓自己的自私捆綁她的下半輩子。

  要怎樣才能忘記他,每次想要忘記,就更深地記起,想他宇聞青嵐瀟灑半生,後半生也仍要為一個情字所困,而困住他的那個女子,現在又在哪裡呢?

  「少爺、少爺!」年輕的家丁撞門而入,在外面寫藥單的大夫被他嚇得筆掉在了地上。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沒規矩!」周福瞪了那人一眼。

  「少爺,星涵姑娘回來了!」

  棉被被大力地掀開,飛出了老高,宇聞青嵐已經坐在床沿上,直瞧著那年輕的家丁發愣。

  「是真的!星涵姑娘回來了,這會正往這來呢!」

  「周福!」宇聞青嵐突然大叫一聲:「我的衣裳呢,快讓我把衣裳穿好!」

  「是,少爺。」周福俐落地拿來一套新衣,宇聞青嵐可沒有等他慢慢伺候自己的耐心,他胡亂地將那衣裳穿在身上,好幾處衣帶都還沒有系,「少爺您慢點、慢點,小心動作過大暈過去,哎呀,這個帶子不是系在這裡的……」

  「好了,你就不要管 我了,快去拿些瓜果點心進來,不是,還是先去將西院的房間打掃一下;也不是,還是先……」朱星涵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慌亂的景象,宇聞青嵐口中交待 著亂七八糟的事,引得周福一陣陣為難的皺眉,他一身金燦燦的衣服被自己抓皺,以很不體面的樣子貼在身上。

  她的眉也同樣皺起,她沒有漏掉這可笑的畫面,外加他蓬亂的頭髮和不正常的臉色。

  宇聞青嵐還在抓著衣服上那些繁瑣的帶子,一眼望見門口的她,他的手便停了下來,讓那個定格的動作顯得有些愚蠢。

  「星……」想見她、想見她,真正見到了她,千言萬語完拋去了腦後,只剩下了一句話,「你回來了。」朱星涵鼻子一酸,忍了回去。

  她將隨著帶來的包袱丟在外屋的圓桌上,包袱砸在桌上發出沉響,一角隱約現出金色的絲甲,「別誤會了,我只是來還東西的。」

  宇聞青嵐連瞧都沒瞧一眼桌上的東西,「怎樣都好,你回來了就好……不是,你不是回來了,只是來還東西而已,但總歸是來了,那喝茶,先喝杯茶吧,這一路下來一定渴了……周福,還不上茶!」

  周福連連點頭,想屋裡的茶已經涼了,一定不能給朱星涵喝,就急著往外跑。

  「不用了,我只是把東西交還給你而已。」朱星涵氣賭賭的瞥了眼桌上的包袱,實際則是在看正在審視藥單的大夫。

  那份藥單必定是寫給宇聞青嵐的,他果然還是受了傷,是那次因她而造成的嗎?那這麼長時間都不見好轉,難道說很嚴重。

  想到這種可能,她就怎麼也無法將自己的視線收回。

  注意到她有些複雜的表情,明知道她不可能是在擔心他,宇聞青嵐還是佯裝無事地朝那大夫揮了揮手:「反正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啊?」大夫不太明白他的話。

  「如果沒事,又何必請大夫呢?」朱星涵沒什麼好氣,瞪了宇聞青嵐一眼,「你只管放心,我不會為那天的事愧疚,就算你受再重的傷也只是自找。」

  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在逞強,宇聞青嵐連連搖頭:「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是周福太小題大作而已,姚大夫,你說是吧?」

  姚大夫手顫了下,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入威脅了,他該說實話嗎?眼神在宇聞青嵐和朱星涵間打轉,一個要他配合他的謊話,另一個則在無聲地催促他最好老實交待,不知道這一男一女是什麼關係,他又應該聽誰的。

  正在這時,在朱星涵身後的周福拼了命的跟他打手勢,張牙舞爪地又是搖頭又是搖手。

  「欸……這位姑娘,宇聞公子確實沒什麼大事,只是最近受了些風寒。」在二比一的壓迫下,姚大夫違背了自己的醫德。

  朱星涵哼了聲,人倒是與所表現出的不同,暗自呼了口氣。

  「原來你這種人也會受風寒,」她嘟囔了句,覺得再沒什麼可說的了,「不過那些都與我無關,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她轉身要走,周福胖墩墩的身體好似無意地擋在門前,朱星涵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就跟著移到右邊。他心裡明白,如果朱星涵走了,就再沒人能勸動少爺了,眼前的可是他們宇聞府最後的救星。

  「星涵你……不再坐坐嗎?」宇聞青嵐伸手想要挽留,又停止著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立在原地,微抬著手乾著急。

  朱星涵哪裡理他,只是氣周福的成心為難。

  「你快讓開!」她有些不耐煩了。

  「我是想讓開啊,可是星涵姑娘你擋在前面,我無處可讓。」

  「你真煩!」朱星涵不再和他耗下去,出手欲用強行手段將周福推去一邊。

  周福人寬體胖,這一下竟然沒能推動半分,她真的有些惱了,一咬牙真使了力氣,可這一推下才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勁,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腳下飄飄然的。

  周福沒倒,反倒是她全身一軟,倒了下去。

  「星涵!」宇聞青嵐再不考慮此時她會不會更加的討厭他,他閃身瞬間,已將她挽入自己的懷中。

 
  朱星涵半眯著眼,仍有意識但說不出話,蒙矓間只看到宇聞青嵐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離近了才知,他的臉上多出了好多胡渣,她原以為他是不長鬍子的,誰想到這樣看來,他也很有些男人味了。

  宇聞青嵐將她抱上床,小心地讓她躺好,仍是抓著她的手不放。

  「宇聞公子,你先讓開些,不然我無法給這位姑娘把脈。」姚大夫有些為難,宇聞青嵐一副誰打擾了他就得死的表情,讓他想快些給朱星涵看看都不敢開口。

  宇聞青嵐這才想起,這裡還有個現成的大夫,忙一跳彈開,恭敬地給姚大夫讓出了位置,前一刻還被自己視為多餘的人,此時就成了他所有希望的寄託。

  姚大夫也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很重,若真診出了什麼差錯,怕就不能活著從這出去了。

  為朱星涵把了脈,他的老臉由前一刻的緊繃變為了舒緩,深深地松了口氣。

  「大夫,星涵姑娘到底怎麼樣,怎麼會突然昏了過去呢?」周福替主子問。

  「恐怕是由於這位姑娘連日操勞趕路,不注意身體,所以在剛才動氣下動了胎氣,不過不要緊的,只要服下我開的幾副藥,再加以調養,大人和小孩都可無事。」

  再看宇聞青嵐,一臉的死灰。

  曾經風流倜儻,迷死萬千少女的宇聞公子,如今衣裳不整、目光呆滯、紫唇抖動,像隨時可能歸西,再不見當日風采。

  「你、你說什麼?胎氣,那就是說星涵她,她……」

  「這位姑娘確實已有身孕。」

  「身孕?那就是說我、我要當、當……」

  「恭喜少爺,宇聞家有後,你要當爹了。」周福賀喜之辭未盡,就見一個龐大的物體在自己面前轟然倒地,宇聞青嵐昏過去了。

  在地獄和天堂間玩蕩秋千,在大悲大喜間穿梭而行,即便是對人生再有所悟的人也禁受不住這樣的起落,終於是倒了下去。

  姚大夫手邊正躺著一個半昏迷的姑娘,地上又多暈了個少爺,他歎了聲:「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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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朱星涵睜開眼,腦中仍迴響著大夫的話,那時她意識不清,但該聽的話一句沒落下。

  她懷孕了,此時在她的肚子裡,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著,那是她和宇聞青嵐的孩子…….

  「星涵?」小心翼翼的聲音悄悄地滑進她的耳裡。

  稍轉過頭,朱星涵本能地將身子向床內挪了下,任何一個人在醒來後看到有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端著個碗蹲在自己床前,都會出於本能的戒備而退開的,要不是外面天空大亮,說她是見了鬼也不過份。

  「你……」她啞口。

  她本來時根本沒發現還有別的人在這裡,哪怕是離她這麼近的地方,他到底在這裡一動不動的蹲了多久?

  「來,先把這藥喝了。」宇聞青嵐扶她坐起,將手中的藥碗端到她的嘴前。

  藥還是熱的,但朱星涵一點也不認為這是因為藥剛煎好的原因,在宇聞青嵐不遠的地上放著一個小藥爐,爐下的火溫和地燒著,是為了將冷掉的藥及時加熱而準備在那的,這樣一來她醒來後就能馬上喝到效果最好的湯藥了。

  他就這樣重複著熱藥,然後一直端著溫度剛好的藥碗守著她嗎?朱星涵胡亂的想著,已在不知不覺間將所有的藥都喝了下去。`

  宇聞青嵐很滿意的樣子,甚至在那張蒼白的臉上揚起了幸福的笑。

  一定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不然一向身嬌肉貴的他,又怎麼會做這種下人做的事呢。

  「感覺好一點了嗎?大夫說你要多休息,天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

  「這不用你管,宇聞青嵐,話我要先說明白,我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可並不代表這能改變什麼。」別以為要了她的身子,讓她懷了他的孩子,她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宇聞青嵐的笑有些僵住,那種被言語責任的痛她也曾感受過。

  他沉默,似在醞釀什麼,隔了一會才說:「我明白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會阻止……」

  天知道讓他說出這番話,是要花了多大的決心,可他看著她的睡容想了一夜,最後只想到了這個辦法。她從來就沒將心交給他過,他強要了她的身子,使她懷孕,如果此時藉這個理由綁住她,她也必定不會快樂,反而會恨他一生。

  以她的爆烈脾氣,不知又會做出怎樣過激的行為,孩子固然重要,但他愛的始終是面前的這個女人,他不可以這麼自私的。

  但朱星涵聽了這話, 卻仍是惱了,急了:「誰說我不要這個孩子了?宇聞青嵐別怪我警告你,這個孩子是我的,你休想動他分毫!」她捂著肚子,保護之意已經很明確。他竟然想她會拿 掉孩子!如果他宇聞青嵐覺得這孩子不配為他宇聞家的骨肉,那大可不認,她也不稀罕孩子有個不懂得疼愛自己的爹,只要她是孩子的娘就足夠了。

  今後,她只要有這個孩子就夠了。

  「星涵,你別激動,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明就是!孩子是我的,我自己養,閃開啦!」她推開他,跳下床,一切的動作看在宇聞青嵐眼中都像是在耍雜耍。

  「星涵你要去哪裡?當心動了胎氣!」

  她就是這樣,一衝動起來就做什麼事都不計後果,朱星涵大跨步在宇聞府的過廊上疾行,兩旁認識不認識的人走過也不搭理,想著守門的人如果不讓她出去,她就一頭撞死在門柱上。

  對面一個濃妝豔抹四十來歲的女人,帶著幾個丫頭排著隊而來,是沒見過的面孔。朱星涵不想理會,對方見了她可是臉上蕩出一個燦爛的笑,像見到親人那般熱絡,扭著屁股直對她而來。

  「哎喲,這位想必就是夫人了吧?果然是生得貌美俊俏。」那女人不由分手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揉了又揉,揉得朱星涵一陣心焦。

  「我不是什麼夫人,你認錯人了。」她急著走,那人卻仍拉著她不放。

  「這宇聞府中唯一的女眷就是 宇聞公子的夫人了,不是你還能是誰呢?」那女人不當回事地一笑,將自己的小丫頭都喚來下身邊,給朱星涵指她們手中抱著的五彩布匹,「夫人你看,這些都是昨 天宇聞公子吩咐送來的上好布料,顏色齊全繡工也都是一流的,用來做少爺小姐的衣物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朱星涵一愣,「什麼衣物?」

  「不就是夫人你腹中少爺的衣裳了,是宇聞公子親自吩咐的,要我們今天把鋪裡所有上好的衣料都送過來,再叫來全城最好的繡娘裁縫,說是要為府上未出世的 少爺訂制新衣。」她看了眼朱星涵的肚子,不禁一笑,「不過依我看,這宇聞公子也未免太急了些,這麼多布料,怕是用個三年五年都穿不完。」

  身後宇聞青嵐適時的追了上來,他先是走近路去了正門,卻沒想到她被人在這裡攔了下來,於是又急忙繞了回來。

  「星涵,你身子正虛著,不要走這麼急。」

  朱星涵不理他的話,只是仰頭看著他,問:「這些布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我從沒說過不想要,只是以為你並不想懷我的骨肉……」

  本來在心頭的氣,因這一句話已經去了一半,但朱星涵仍不鬆口,「我早說過,這孩子是我的,我會將他撫養長大,與你無關!我要回家,你也不必再為此事操心,就當從沒發生過。」

  「可這個時候你能去哪裡呢?」宇聞青嵐並不是與她唱反調,只是以她的狀況,斷不能再受顛簸之苦,她連這個鎮子都出不去,又談什麼回家。

  「我可以住在客棧,總之不會待在你的地方!」

  她不是來跟他和好的,所以不會住在他的宅子裡。他為了孩子極力滿足她的各種需要,為了孩子對她從未有過的溫柔縱容,她不需要這些,她不稀罕。
  
  宇聞青嵐怎麼會不知她心意已決時,是誰也改變不了,他只是歎了口氣,卻沒再說什麼挽留的話,就那樣看著她越走越遠。

  不過,他並不打算就這樣讓她走出自己的生活,他曾試著放棄過她一次,如今她仍在他的眼前,而再次放棄她的勇氣他已經沒有了,他怕死了那痛不欲生的感覺,再沒膽去嘗試沒有她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朱星涵找了鎮上一家普通的客棧,要了二樓一間上房,打算在這裡養一陣子,等身體好些後就立刻啟程回家。

  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這裡雖然不是宇聞青嵐的家,卻是他家所在的地方,而這客棧更是個客往迎來可隨意出入的地方,她怎麼阻止得了其他人住在自己隔壁?

  住進客棧的第二天一清早,當朱星涵走出自己的房間,她就被門外的陣勢著實地嚇了一跳。

  以她的房門為中心,門外左右各站著兩個丫頭,一個手中端著黑漆漆的湯藥,一個端著裝有早飯的盤子,另外兩個什麼都沒拿,恭敬地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低著頭一副隨時聽眾人調遣的樣子。

  她一開門,四個丫頭同時開口,恭敬地叫聲:「夫人好。」

  好在朱星涵夠鎮定,早習慣了宇聞青嵐這些出其不意百變的花招,立刻明白了此時是發生了什麼。一樓大廳有一些正在用早餐的客人,正都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朱星涵穩了穩情緒,不跟這些聽令行事的小丫頭發脾氣。

  「我供不起你們四個,你們在這也會給其他人添麻煩,還是回去吧。」

  「夫人,我們是春紅、夏桑、秋玉、冬彩,我們住在夫人左右兩間房裡,只有夫人需要時才出現,不會給夫人添麻煩,也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作為代表的春紅熟練地說出早就練了好幾遞的話,一副不卑不亢,任打任罵的老實模樣,讓朱星涵想罵都罵不下去。

  她們既住在店裡,就是這店中的客人,當然就沒理由趕她們走了。宇聞青嵐想的還真是周到,讓她想拒絕都沒辦法。

  正在她想著用什麼方法擺脫掉這四個人時,一左一右兩個盤子擺在了她的眼前。

  「夫人喝藥。」

  「夫人請用早膳。」

  「不吃、不喝!」說著她就要關門。

  小丫頭又很順口地接著她的話說:「夫人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腹中的胎兒,這藥有安胎補氣的功效,大夫吩咐過要每天用餐前喝一碗,而自己熬藥必定要跑上跑下,對身體是種負擔。飯菜更是如此,客棧的菜炒得油了、鹹了、涼了對大人小孩都是不好,還是由專人準備比較放心。」

  一句句都堵得朱星涵沒有還嘴的餘地,她才不相信這些話是這幾個丫頭的本意,這種字字逼人句句不讓的話,普天下只有一個人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來。

  真不知道僅用了一天時間,從找到這幾個丫頭到訓練她們這些話,再到安排這些事,宇聞青嵐是用了多少心思。

  好吧,反正她們說得也沒錯,難道她還要為了賭氣而為難自己的孩子嗎?

  「好了好了,把東西放下,你們就都給我出去。」四個小丫頭乖乖聽了話,但有早餐就有午餐、晚餐,她的飯菜總是在最適當的時候出現在門口,而當她要沐浴或者上街時,身後亦會很詭異地不知在什麼時候多了兩個跟班。

  她們的理由很簡單,孕婦不能碰涼水,所以她們負責保證她的洗澡水一直是熱的,因為怕她沾水滑倒,所以她們幫她沐浴更衣;上街轉轉是很有必要的,但提東西之類的活就完全沒有必要。

  可這樣一來,跟住在府裡讓人伺候還有什麼區別?朱星涵越想越氣,可只要她們一拿孩子說事,她就什麼嘴也還不上了。

  有時候她真想沖進宇聞府和宇聞青嵐痛快地大吵一架,但跟宇聞青嵐理論等於找自己沒趣,想來想去還是算了,省得最後又是自己生一肚子悶氣,而且即便知道這四個丫頭是他派來的,可他本人卻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不是嗎?

  他只是跟她一樣,一心想確保她肚子裡的孩子平安,至於他們之間,恐怕除了這個孩子已經再無其他,直到有一天,朱星涵被樓下傳來的兩人間興高采烈的談話聲擾得不能安寧。

  
  這天她本是早早就醒來,卻遲遲沒有踏出房門,原因就是隔著一層樓都能聽到的那談話聲,其中那個說得最熱鬧最興奮的人必然是宇聞青嵐。

  他來了,而且此時就在這間旅店裡,在一樓的大堂內,他早就來了,但沒有找她,也沒打算離開的樣子,好像真只是來找人聊天的。

  朱星涵靜坐在房裡,全部的神經卻已不在自己體內,飛去了一樓的大堂。思緒混亂,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臉去面對他,所以她在等著他走,等到她自己都不耐煩了,宇聞青嵐的大笑聲卻越來越刺耳。

  論耐性她從來沒法跟宇聞青嵐比,朱星涵氣得咬牙,推開門走了出去,倒要看看他是在和誰聊得那麼投機。

  站在二樓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一樓大堂的一張方桌上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當然是宇聞青嵐,他正滿臉興奮地跟對方比手劃腳,高談闊論,而坐在他身邊那把椅子上的人,不是什麼武林名俠,不是什麼富甲商人。

  朱星涵反覆確定了一下,能讓宇聞青嵐這樣投入地交談,以至於連她出來都沒發覺的人,竟然是這個客棧掌櫃年有六旬的老娘。

  宇聞青嵐竟和一家小店的老婦人聊得如此投機!

  驚訝過後,少了門的阻隔,他們的談話更清楚地飄了上來,那老婦人正掩嘴大笑著,道:「公子你想得太美了,一看就是頭一回當爹!那小孩子可愛是可愛,可等他們會走會跳時,才不會乖乖聽你的話!」

  「小孩子活潑些不是更可愛,纏著你、抱著你,一口一個爹爹……」宇聞青嵐好像已經看到那畫面一個,傻乎乎地樂開了花。

  「要是整天都這樣纏著你,你肯定會煩的,想我第二個兒子三歲的時候……」老婦人開始講述她過來人的經驗,宇聞青嵐聽得好認真,還不時點頭、不時發問,有時老婦說到氣處,講到自己是如何打罵兒子的,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朱星涵看傻了,那個宇聞青嵐竟然在跟這老婦人大談育兒心得?等那老婦人說完了,宇聞青嵐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帶來的大箱,裡面裝得滿滿都是一些花花綠綠的衣裳,不過沒有一件是成人的。

  他獻寶一樣拿起一件藍色的小褂子,那老婦人的眼立刻亮了起來,十分欣喜意外,「這麼些個衣裳?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手筆。」  

  「我見這些布都很漂亮,就都叫人做了。人家說小孩子長得很快,所以就各個尺寸的衣裳都做了些,大娘你看這還缺些什麼嗎?」

  「還缺?我帶大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總共衣裳也不及這些。瞧這花花綠綠的,小孩子又不懂這些,穿什麼還不是一樣。」

  「怎麼能一樣?」宇聞青嵐表示不贊同,瞧著自己手裡的小衣服又笑開了,「同一個樣式最少也要做兩件,兒子的話就穿這個藍色的,女兒則穿得粉嫩才可愛。」

  「這等孩子生出來再做也不遲,不然其中一半不都浪費了。」

  宇聞青嵐眨了下眼,很樂觀地告訴那老婦,「也有可能是龍鳳胎,就算不是,另一套等以後也用得著,怎麼能是浪費。」

  什麼叫以後?朱星涵手扶在二樓的欄桿處,差點就真的喊了出來,這個混蛋到底在自我陶醉地跟別人亂說什麼?什麼龍鳳胎,肚子那麼大很累人的,反正受累的是她,他說得可倒輕鬆,什麼叫以後?難道說假如這次生了兒子,她還有義務再給他添個女兒才行嗎?

  那不是說她還要跟他……真不知道這個人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宇聞青嵐還在高談闊論,「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生兒子就叫宇聞澈,女兒就叫宇聞歡,如何?」

  「難聽死了!」一聲大喝插入了兩人的談話中,宇聞青嵐一抬頭,正見朱星涵氣鼓著呼呼的臉瞪著自己。

  「星涵。」宇聞青嵐將手中的小衣裳舉高,搖小旗那樣對著她晃,「你瞧,衣裳都做好了,你喜歡嗎?」

  「我喜不喜歡有個屁用,我又穿不下去!」她對宇聞青嵐這種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態度很不滿意,「你自顧自的在那裡亂說些什麼,誰要你的衣服了?誰 要你管孩子是男是女了?誰說過孩子要跟你的姓了?」她轉頭跑進屋,出來時手上抱了一堆東西,花瓶啊茶壺啊之類的,不由分說就往下丟,砸的當然是宇聞青嵐。

  好在一樓人不多,大家跑得都很快,轉眼間就只留了宇聞青嵐一個活靶立在那裡。

  這麼長時間他都沒來看過她一次,這次來了什麼都不說,還當沒事一樣跟她大談什麼孩子,還對她沒心機心笑那麼開心,他以為她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你走!把你的那四個丫頭也一起帶走,不要再來煩我!」每說一句,她就把一樣東西向下扔。

  「星涵,你小心點,不要絆到,站在那裡太危險了。」他同樣慌張,不是因為自己正在被砸,而是她站在走廊邊上向下扔重物,好像自己隨時可能失去平衡掉下來一樣,「好了好了,我這就走,你不要激動,不要傷了身子。」

  「少廢話,快滾!」一個大花瓶出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正往宇聞青嵐的胸前而去,就聽一聲悶響,花瓶被他抱住沒有碎,他本人則是過了好一會才直起腰來,將那花瓶放在一旁。

  朱星涵自己都很意外,她明明丟得那麼直,他怎麼可能躲不過去?剛才那一聲響分明出自他的口中,難道真的砸傷了他?不可能,宇聞青嵐怎麼可能被一個花瓶所傷。

  可是對方沒有給她追究的時間,宇聞青嵐放好了花瓶,對她微微笑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說了聲:「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他帶來的箱子仍留在那裡,而他離開時的轉身在她腦中定格,她不禁想,那四個丫頭說的話可能是真的。

  這旅店的牆壁很薄,她們住在她的隔壁,談話的聲音不時能傳進來,她知道那四個丫頭每天會回宇聞府一次,告知她一天的活動和情況,她聽到那四個小丫頭說起宇聞青嵐,說看到他身上綁著很多的紗布,怪嚇人的。

  她無法想像那樣的宇聞青嵐是什麼樣子;無法分辨那些話是小丫頭們的聊天,還是他對她一種新的試探,而聯想到剛才他被花瓶砸中時的樣子,聯想到他轉向時那落寞的背影。

  「你給我站住!」她大叫一聲,沖下樓去。

  樓梯被她踩得咚咚響,宇聞青嵐應聲回頭,哪裡還敢走,立刻轉回來迎向她,生怕她跑得太急真的摔倒。

  「星涵,你怎麼了?」朱星涵根本不理他,在他扶住自己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粗魯地扒他的衣服。

  在客棧中的人全呆住了,連宇聞青嵐自己也不明情況地成了木頭人,由著她在自己身上大膽地胡作非為,只要她還肯碰他,扒個衣服又算得了什麼?  

  終於,朱星涵看到了貼身纏在他身上的白紗布,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已經證明她的疑惑。

  好像這時才明白她扒自己衣服是要做什麼,宇聞青嵐明顯慌了一下。

  「你不是說過無大礙嗎?這就是你所說的無大礙?」朱星涵抬頭,眼中有盈盈的淚光,指控一樣地瞪著他,「宇聞青嵐,你又騙我、你又騙我!」

  「我沒有!」他急了,不顧旁人將她一把拉入懷中,「星涵,我多想將這一身自找的傷全推在你的身上,這樣你就會因愧疚而留在我身邊,可是我不能那麼做,我想得到的是你的愛,不是靠這些強加的理由,我想以一個新的身份重新追求你。」

  他已經乖乖地在養傷了,好不容易恢復了過來,他重振旗鼓,相信這是他們之間一個新的開始。

  「騙人!你只是為了孩子才這樣說的,我才不要你為了孩子才對我這樣好,我不需要!」

  「我怎麼可能對你不好,我愛這個孩子,因為這是我們的孩子,因為我愛你!」

  朱星涵哽住,為他下意識下喊出的話,「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所以不可能對你不好,也不可能讓你離開,星涵,讓我重新以宇聞青嵐的身份追求你好嗎?求求你不要拒絕我。」

  「你、你突然說這個……」他愛她,這可能嗎?

  宇聞青嵐望向她,她臉頰粉紅,神色扭捏,讓他心頭一驚。

  難道說她落淚,不是因為他對她的再三隱瞞,而是心疼他身上的傷嗎?她是在心疼他,所以才急哭了,她的心中其實是有他的。

  「我真傻,為什麼不早一點說呢?星涵,我不會再凡事都自作主張了,所以這次作決定前,我要先爭取你的意見。」

  「什麼決定?」她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他笑了,問:「我可以跟你大伯提親嗎?」這到底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聞言,朱星涵再次紅了眼眶,垂下了眼簾,也許這次可供她鬧脾氣的時間不會持續太久了。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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