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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 -【這位公主,夠了喔?(天皇地后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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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26 00:23: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沁水就站在敞開的門前,用一雙淒絕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知道她看見了。

  “你、你怎麼來了?”他趕緊上前,親昵地伸手去拉她的手。

  沁水臉色蒼白,對他的舉動毫無反應,隨他拉牽擺佈,似沒生命的木頭娃娃。

  他知道她在意方才所看見的,所以趕忙解釋:“沁……沁水,你不要誤會,我與靜馨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因為太過在意她的反應,唐冠堯說話不覺結巴起來,他很自己為何神色如此慌張,讓人看來就像——心虛?

  他何必心虛?不是他主動去吻靜馨的呀!是她自己來吻他的……

  但仍是兩唇相觸了,那同樣是吻,不是嗎?心底有道聲音在反駁,讓他冷汗直冒。

  “沁水,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吻她,是她趁我不備,主動偷吻我,我真的沒有喜歡她!”他神色慌亂地繼續解釋。

  靜馨心痛地閉上眼,終於徹底明白自己再無挽回他的可能,於是絕望地轉身,悄然離去。

  唐冠堯沒注意到靜馨走了,他眼中只有沁水,她的蒼白與木然令他擔心。

  她始終不言不語,唐冠堯細瞧她,發覺她臉色很糟,唇色也好蒼白,他目光往下,發現她身上僅一件薄薄的衣衫,當下心疼地輕斥:“你怎麼這樣就跑出來?現在天候這麼涼,萬一受涼了怎麼辦?”

  他忘了方才自己還強辯說天氣熱,現在卻忙著揭開外衫,密實地披在她肩上。

  “你一個人來的?那多危險!萬一路上遇到什麼危險,那該怎麼辦?以後若是想來,讓唐生陪你過來比較安全,嗯?”

  他嘮叨似的關懷叮囑,沁水卻聽得心好冷。

  她凝睇著他摟著她的大手,想著:這雙手,摟過多少女人?

  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雙唇,又吻過多少女人?

  最後她抬起眼,直盯著他,像要看透他。

  “我問你一件事,請你不要說謊,老實地告訴我。”她緩慢而嚴肅地道,語氣強硬,不容他逃避。

  “你問。”很少見她這麼認真問話,唐冠堯也不由得斂起笑容,頷首答應。

  “唐家的家業,是不是被你敗得差不多了?”

  她問的非常直接,毫不修飾,因為她必須知道真實的答案。

  唐冠堯愣了一下,有點意外地問:“是誰告訴你的?”

  他沒否認,只問是誰說的,那表示……是真的?

  沁水微微顫抖,但強裝鎮定。“別管誰說的,只要告訴我,是或不是。”

  唐冠堯定定看著他,像是思索該怎麼說,沉默片刻才回答:“就一般的世俗論定來說——是的。”他確實“敗”光了唐家產業。“除了那間大宅,和幾個老鋪之外,唐家已無家產。”他坦承。

  沁水爾安瞪著他,震驚之外,還有強烈的心痛。

  她雖深居在宮,但不代表她無知愚昧,唐家產業有多大,她光看唐家大宅的規模便可猜想得到,但如今——竟被他敗得僅剩老宅和老鋪子!

  “公公——我是說唐老爺……他將唐家產業交予你多久?”

  “我十四歲起就跟著我爹談生意,但我爹真正把唐家產業放手給我經營,是三年前的事。”唐冠堯不曉得她問這做什麼,但還是回答了。

  三年!他竟在三年間,把唐家的家產敗光。龐大的家產,不過三年時間就如水淹泥城,灰飛煙滅。如果是大理國交到他手上,撐得過十年嗎?

  這時,她又想起宋謹玉的另一段話。

  冠堯生平最恨為官……他甚至說過,死也不會入朝為官……

  他不願入朝為官,那麼也不是真心想娶她吧?

  “你再老實告訴我,你曾經真心想娶我嗎?我的意思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就只是單純的想和我成親。”沁水顧不得羞恥,直接問出心底最深的疑問。

  他對他們的婚事,究竟抱持著什麼想法?

  是滿心歡喜?是迫不得已?抑或是,完全排斥呢?

  唐冠堯面容掙扎地看了她好久,無法決定要繼續對她說謊,還是告知她實話。

  思量到最後,他搖搖頭,語帶抱歉地說:“對不起!老實說吧,我從沒想過真正與你完婚,我對做官沒有興趣,也不想做駙馬!況且,我不認為當今聖上值得我鞠躬盡瘁,報效朝廷。”

  他說了最殘酷,但也最真實的話。他不想再欺瞞她,假裝他對聖上崇敬無比,還有他很高興被指為駙馬。他其實恨透了自己被趕鴨子上架,毫無選擇!

  他承認了!

  他說……他從不想與她成婚。

  沁水心痛地閉上眼,淚水緩緩滲出眼眶,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還能更痛。

  而心碎的她,仍能聽出他最後那句話對她父皇似乎有什麼不滿,於是強忍著哽咽追問:“你方才說,你不認為我父皇值得你鞠躬盡瘁,報效朝廷……是什麼意思?你不想幫我父皇治理大理嗎?”

  為了怕傷她的心,唐冠堯一直苦苦隱忍自己對那昏君的感受,如今話說開了,他也不想再隱瞞了。“當然不!你父皇優柔寡斷、懦弱無能,縱容國丈等一干外戚迫害忠良、強取豪奪、貪贓枉法、欺壓百姓。你說這樣的昏君,值得我效力嗎?”

  “你說的國丈——是我外公董合?”親水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他說的,絕不可能是她外公!

  “自然是!你說大理有幾個國丈?”

  “不!我不信,我外公是好人呀!”她那慈藹的外公怎可能是那樣的惡人?

  “好人?他是好人?真是天大的笑話!”唐冠堯諷刺地嗤笑出聲,開始一一詳述董合的罪行,沁水越聽越驚駭,越聽越是恐怖。

  他說的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能感受他所言不假,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多少能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真假。

  他偶爾會耍詐欺騙她沒錯,但她感覺得出來,這回他說的千真萬確。她知道!

  沁水再也說不出話來,一直堅持的信念被摧毀了,她震驚茫然,那模樣讓唐冠堯感到心疼,但卻也有一種狠心的痛快。

  早些讓她知道也好,總不可能一輩子將她鎖在象牙塔里,她遲早會知道這些醜陋的事。

  “那……我父皇急招駙馬,就是為了……對抗我外公?”沁水愣怔了好久,才沙啞地緩緩問。

  “應該是。近來董合奪權態勢強硬,再加上你父皇病重,董合已迫不及待要繼位,許是你父皇察覺他的野心,才會召來圓方大師密談,然後借由你們急招四位駙馬入宮,想亡羊補牢吧。”唐冠堯猜測道。

  他冷冷一笑後,繼續譏諷:“你父皇縱容董合為惡二十年後,才想靠著四位駙馬力挽狂瀾,不嫌太晚了嗎?對你來說,他或許是個溫柔的慈父,但對我而言,他只是個懦弱的昏君!所以,請恕我無法為他效命!”

  沁水呆呆凝視著唐冠堯,整顆腦子一片混亂,因為她父皇以及她外公給她的衝擊,以及……他!

  以他三年敗光巨賈唐家的“偉大功績”,她真能遵照父皇的旨意嫁他?

  不!而且,他根本不願娶她呀!

  她羞辱地閉上眼,藏住眼底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原來所謂的未婚夫妻,只是她一個人的甜蜜幻想,他根本沒想過要與她完婚。

  明知道他不是治理大理的良才,風流、荒唐、頹廢、墮落,他的缺點多不可數,她仍是想嫁他……她喜歡他呀!

  她竟到了此時才知道,自己愛著他,但他心裏根本沒有她,他從未想過要娶她,她卻不知羞地賴在人家家裏,等著做人家的新娘。

  呵,全是她一廂情願!沁水諷刺地笑了,眼裏淚霧朦朧。

  菩薩啦!您為何如此狠心呢?為何在她發現自己愛上他之後,才讓他們分離?

  這不是太殘忍了嗎?

  她早該察覺自己愛他的。

  在遇到他之前,她不曾像這樣為一個男人牽動情緒,掀起心頭的巨大波瀾。過去的十九年,她不曾嘗過與他一起時的狂悲狂喜,只是虛度光陰,不曾好好活過。

  然後,她認識了他,是他讓她體會到真正的喜怒哀樂,也是他教會她如何去享受生命,讓她以為他從此就是自己的天。

  然而卻在她好不容易敞開心房,逐漸接納他時,才發現他從來沒想過要娶她!

  他從沒將她放在心上,從來沒有……

  “也好……”反正,她也不可能嫁他……身為大理國的公主,她有她應負的責任,不能自私地貪戀兒女情長……她安慰自己似的喃喃自語。

  雖然她心裏仍是有他,要離開他,也讓她的心好痛,但是沒辦法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了!徹底的絕望,浮現眼底。

  “我……該走了。”她,還有自己該做的事。

  遊魂般緩緩轉身,漂浮似的離開珍翠樓。

  “等等——”唐冠堯見她不對勁,急忙追了出來,拉住她的手。

  沁水轉過頭看他,美麗而哀傷的眼眸,流轉著悲傷、不舍、沉痛、絕望。

  唐冠堯心疼她的蒼白,萬分溫柔地哄道:“你別胡思亂想,我方才說的,是過去的想法,現在我已經改變了,我很願意——”

  “我不想聽,請你放手!”

  沁水不願再聽他說下去,誰知道他此刻所言是事實,還是又是一篇欺瞞她的謊言呢?她不要再當傻子了!

  唐冠堯被她臉上的決然震懾住了,一時愣怔,沁水則是趁機掙脫他的手,冷漠地道:“你不用再費心了!往後所有的問題,我都會一個人處理——國家大事如此,婚姻大事,也是如此!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干!”

  說完,她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唐冠堯愣愣地瞧著她倉皇的背影遠去。

  她方才說了什麼?

  她說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聽不懂,但隱約知道她心裏有了某種他所不知道的打算。無論那是什麼,他都感覺得出那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好事。

  她到底想做什麼?

  一整日,唐冠堯心頭都有這個疑慮,所以處理完外頭的事務之後,他也不耽擱,立即趕回唐家想與沁水再談一談。

  怎知一回到家,神情焦急的唐家二老便拉住他,惶惑不安地道:“堯兒你快去看看公主,她方才說要收拾東西離開咱們家了,說是要……要另指駙馬!”

  “什麼?另指駙馬?”唐冠堯渾身的火氣立即爆發。“她打算拋棄我?”

  他忘了先前是誰信誓旦旦絕不娶公主,如今她要另嫁他人,他倒比誰都生氣。

  不必爹娘再三拜託,他已怒氣衝衝地殺往梅院,準備將那個把他的心攪得天翻地覆的任性公主揪出來。

  宛如一陣風飆到梅院,看到唐生站在門前愁眉苦臉地盯著裏頭,裏面有幾名婢女正在收拾沁水的物品,看來真的是準備離開沒錯。

  唐冠堯見了,怒火瞬間竄得更高,她可好,兩手一拍,就打算這麼放棄他了?

  無論她想放棄的理由是什麼,他都不能接受!

  “段沁水!”他怒髮衝冠,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喊道。

  “你——”沁水正征征地坐在花廳裏發呆,見到他來,有些詫異。

  “你跟我來!”唐冠堯二話不說,大步走過去,拉起她就往外拖。

  “你想對公主做什麼?”

  沁水呆愣住,還不及反應,老母雞似的桂嬤嬤已沖過來,對他跳腳大嚷:“公主已另指宋謹玉為駙馬,你不再是駙馬,還不快放開公主!”

  宋謹玉?原來是他!

  唐冠堯冷笑一聲,轉頭對唐生吩咐:“把這老太婆綁起來,別讓她來打擾我!”

  “綁、綁我?你——你憑什麼?”桂嬤嬤氣得渾身發抖。

  “憑我這輩子當定你家公主的駙馬!”說完,唐冠堯囂張地當場擄走沁水。

  懷裏抱著沁水柔軟的身子,唐冠堯才覺得方才被嚇得差點蹦出胸口的心,緩緩歸位了。

  他慶倖著自己趕在她離去前將她搶回。

  她是他的妻!他的妻啊!

  好奇怪,曾經那般排斥與她成婚,不知何時,他竟不再深深排斥,甚至還暗自期待著,與她成為一對羨煞鴛鴦的神仙眷侶。

  原來他雖然口口聲聲告訴自己,他絕不做駙馬、絕不娶公主,但沒察覺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倒戈了,他的心早已深藏著她,也早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否則為何對她百般疼寵關懷?她的一顰一笑,都在在牽動著他的心,將他的心抓得緊緊的,讓他想走也走不了……

  更何況,他根本不想與她分開!

  無論她為何想離開,他都不會讓她走。她的未來已與他緊密相連,除了他身邊,他哪兒都不會允許她走!

  “放開我!”直到被唐冠堯帶回竹院,沁水還在掙扎,憤怒地蹬腿叫嚷著。

  唐冠堯抿著唇不說話,抱著她進入自己的房裏,一進房裏,立刻將她拋上床。

  沁水急忙翻身想坐起,但隨即被他用身體將她牢牢釘住,接著炙熱而強烈的吻便蓋上她的唇。

  那熱吻像波熱浪衝擊著沁水的腦子,讓她渾身虛軟、腦子昏沉沉。

  他不願娶她卻又占她便宜,她原是該感到憤怒,且極力反抗的,但她並沒有。

  只有這個了……

  他們即將分離,她最後所能留住的,只有這一個吻而已。今晚過後,他們之間就什麼也不剩了……現在她什麼都不求,只求留住這一刻。

  淚水緩緩淌下,沁水將哽咽吞進喉嚨裏反常地緊摟住他的脖子,以一種絕望的,悲切的心情,熱情地回應他的吻。

  她異常主動,軟綿甜美的唇瓣急切地搜尋他、回應著他,引發他所有的熱情。

  兩唇輾轉廝磨,讓兩人都氣喘吁吁、急喘連連,唐冠堯不斷貪婪索取她口中的甘露,嘗夠了她甜美的小嘴,還不饜足地一路往下,吮著白皙的脖子,色情地流連在胸口上方微微露出柔嫩的肌膚上。

  大手在衣帶上徘徊,幾次想要解開,最後都忍住了。

  唉!他好想……好想當場剝去她的衣物,提早度過洞房花燭夜。

  偏偏現在不能!可真是糟糕。他無奈苦笑。

  他沒忘記他們尚未成婚,因為愛她,所以他得尊重她,在可以正大光明擁有她之前,必須為她忍耐,不能急色鬼似的將她一口吞下。雖然他真的很想……

  “嗯,好了……小水兒,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唐冠堯劇烈喘息,他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將自己的唇從她身上撥離。

  他真的很像再繼續,但他的道德良知不允許他在這時占她便宜。

  他的唇離開了,沁水還一臉茫然,好像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待激情緩緩退去後,理智也慢慢恢復,她想起方才自己那般饑渴回應,頓覺羞愧不已。

  她蒙著臉羞愧地翻身,想下床逃離房間,但唐冠堯動作更迅速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你……放開我。”回頭瞧見方才溫柔撫摸她的白淨手掌,正緊抓著她的手,沁水突然一陣鼻酸,覺得好想落淚,視線一片迷蒙。

  她逃避地別開頭,不讓他看見自己最脆弱的模樣。

  “別走!讓我們談談。”唐冠堯深深望著他,柔聲說道。

  談?有什麼好談的?他不要她不是嗎?

  她強自逼回淚水,冰冷地回頭質問:“你抓住我做什麼?放開我,我要立即回宮準備與謹玉的婚事!”

  準備與謹玉的婚事?這句挑釁好比一把大剪子,咻地剪斷唐冠堯的自製力,讓他的理智瞬間斷線。

  “你真要嫁給他?”他眯著眼,很臭很冷的臉逼近沁水。

  “是!”沁水昂起下巴,惡狠狠地迎視。

  怎麼?他不要她,她就不能嫁給別人?

  她氣自己到現在仍在意他不想娶她的事,像他那樣的男人,她應該徹底鄙視、輕蔑才是,卻還是禁不住因他而悲傷,為他顫抖,甚至——方才還想拋卻一切,投入他的懷抱,享受短暫的溫存……

  她太可恥了!

  “唉,你這公主可真現實,因為唐家頹敗,家產沒了,便立刻將我拋棄。”

  唐冠堯長籲短歎,裝模作樣地搖頭。

  他竟然敢這樣污蔑她!

  “誰稀罕你們唐家的家產?”沁水發飆了,氣得噴出淚來。“不是唐家的家產,是你!讓我放棄你的真正原因,是你自己!不過短短三年,你就敗光唐家的家產,我如何能將朝廷交到你手中?”況且,他還不願娶她!

  她的心痛、絕望,他可知道?

  “我……我也不想把自己當成交換的商品,換取大理的安寧穩定,但我是大理國的公主,我有責任保護它……我只恨我不是男人,無法上廟堂幫助我父皇治理朝廷,我是個女人,只能以自己的婚事作為籌碼,盡我微薄之力,助我父皇……”

  她多想像一般尋常女子一樣,能夠自由地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但她心裏明明有了所愛的人,卻得為了朝廷,不得不嫁給別人。

  “我多希望自己不是公主……”說到最後,沁水已泣不成聲。

  如果她不是公主,她就可以自私、可以任性,可以什麼都不管,只依偎在自己喜歡的男人懷裏……

  “那可不行。”唐冠堯憐惜地伸出手,一一抹去她的淚之後,痞痞地扯開笑容。“我當定了大理國的駙馬,你若不當公主,你要我娶誰?”

  聽到他說要娶她,沁水很不爭氣地漲紅了臉,但隨即又升起怒氣。她已經不嫁他了,他還一廂情願要娶她,他會不會太厚臉皮了?

  “誰說要你當駙馬了?方才桂嬤嬤告訴你了,我已改指宋謹玉為駙馬,你不再是我的駙馬了!”哼!

  “唉,說來說去,你就是嫌我太敗家。”唐冠堯又假意歎息。“好吧!看來不證明我不是敗家子,你是不會嫁我的。你跟我來!”他朝她伸出手。

  “做什麼?”沁水瞪著他那只大手。

  “你先別管,跟我來!”

  “啊——”

  他不由分說把沁水拉走。

  “這是哪里?”

  沁水古怪地看著眼前的一間偌大商行,門前的區額寫著:士元商行。

  這不就是搶走唐家許多生意的那間商家嗎?唐冠堯把她帶到這兒做什麼?

  “我們進去。”唐冠堯宛如要走入自家廚房般,就打算這麼大搖大擺走進去。

  “什麼?喂!等等——”

  沁水還來不及阻止,就被他拉進大門。

  原本他們應該會被人轟出來,但只見唐冠堯出示一張權杖後,僕傭護院們就恭迎他們進入大廳。

  這是怎麼回事?那權杖到底是什麼?

  沁水按捺不住,急忙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們會喊你主人?”

  “其實唐家的家產,並沒有被敗光。”唐冠堯微笑說道。

  “可是——謹玉不是這麼說的!”沁水驚訝地道。

  唐冠堯了然微笑,又說:“或許,從外人眼光來看,唐家是被敗光了,但其實那只是轉移。”唐冠堯開始緩緩告訴她實情的真相。

  “我把唐家的產業分散,另外成立幾間商行,士元商行是其中最大的一間。而我常光顧的珍翠樓,其實也是我所開設的產業,外人以為我在哪兒吃喝享樂,其實大多時我都是在處理公務。

  妓院消息靈通,可以彙集多方情報,我便是利用珍翠樓的姐妹,每日知會最新情報,再作為我經商的依據,譬如哪兒稻米大產,我就低價收購,哪兒青黃不接,缺米缺糧,我就轉手賣出,賺取利潤。那日我和珍翠樓的姐妹們在房裏,就是要聽她們轉達聽來的情報。

  唐家資產並沒有減少一毫一分,相反的,在我經手之後,這幾年唐家資產暴漲數倍,不過旁人全然不知,就連我爹娘都不知道,就只有一些替我在背後處理事情的親信知道。”

  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危,他選擇不告訴唐家二老。

  他從來就不是敗家子,他天資聰穎、滿腹經綸,而且十分懂得經營之道,浪蕩荒唐,是他故意給外界的障眼法。

  “可是……為什麼?”沁水呆望著他,難以置信他輕浮的面目底下,竟是這樣的厲害,而且也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避免樹大招風,讓唐家產業給人搶去。”唐冠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厲與嚴肅。

  “誰想搶走唐家產業?”沁水不解。

  唐冠堯用一種歉然同情的眼神看著她,緩緩揭曉:“沁水,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外公——董合。”

  “我……我外公?”沁水整個人震驚又慌張。“你、你沒有弄錯吧?我外公他怎麼會——”

  在她的印象中,外公是那樣溫和慈藹的人,雖然她與外公並不是很親近,但也從未想過,他有可能是這樣的壞人。

  “我曾說過,你外公其實是大理的頭號奸臣,欺下犯上,還覬覦王位、想自立為王,這些絕非我捏造。事實上,三年前我曾經發生一樁意外,受了重傷,差點喪命。”唐冠堯說出驚人之事。

  “受重傷?為、為什麼?”雖然聽他說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但沁水仍是嚇了好大一條。

  “簡單來說是馬車意外。那時我還是‘奮發向上’的唐冠堯,有天到城外收購稻米,馬匹突然發狂失控,馬車當場翻覆跌入山谷,我骨頭斷了,還撞破腦袋,差點沒命,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康復。”他以說笑的語氣,半嘲諷地?述。

  但沁水完全笑不出來。

  “好可怕……”她覺得萬般驚恐,因為她差點就見不到他了。

  “就在意外發生前,你外公曾邀我過府餐敘,極其熱絡地招待我,然後慫恿我與他合作經商,他說得萬般誠懇,我卻大覺不妥。他假借合作之名橫奪他人家產,也不是一兩次了,為了避免唐家的資產落入他手中,我當場拒絕了。”

  “結果幾天後,你的馬車就發生意外翻覆了……”沁水幾乎不願相信,自己的親外公是如此可怕之人。

  “嗯,後來我讓人檢查過毀損的馬車和馬匹,發現韁繩被割斷了,馬蹄裏也給紮了根針。”

  “難怪馬兒要疼得發狂!那不是存心置你於死地嗎?”沁水聽得又驚又氣,她外公怎能這樣狠心地謀財害命呢?

  “沒錯。所以察覺事實之後,為了自保,我暗中蓋了珍翠樓,然後假裝沉溺其中,塑造浪蕩子的形象,同時不動聲色地轉移唐家資產。”唐冠堯解釋道。

  沁水這下終於明白他偽裝成浪蕩子的真相。

  但,她還是有件事不懂。“可是……你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娶我?你不是一直說不想娶我,也不想幫我父皇治理朝廷的嗎?”

  沁水眼色哀怨地瞅著他,想起這件事,她還是覺得很傷心。

  “當然大部分是為了你,因為你,所以我願意拋開成見接納你父皇。但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想通了。”

  “想通了?”

  “嗯。原先我很氣你父皇懦弱縱容,讓我和其他百姓遭遇董合迫害,所以不願接受他的安排與你成婚。但我沒想到,我賭氣放任不管,傷害到的其實不只是你或你父皇,還有千千萬萬大理的百姓,大理要真落入董合手中,那才是災難的來臨。所以我已決定不惜賠上唐家所有資產以及自己的性命,也要與他對抗到底!”

  “唐冠堯……”沁水激動地望著他,為他的決心感到驚喜感動。

  她覺得自己更愛他了!

  “唉!結果我為大理設想這麼多,你卻要嫁給別人,要不是我趕回來阻止你,只怕你已回宮籌備婚事去了!”唐冠堯愛憐又責備地看著她,怨怪她自作主張。

  “婚事……”沁水想起宋謹玉,面容忽地發白,她顫抖著唇,語帶哭調地說:“現在該怎麼辦?我已經答應謹玉要與他成親了……”

  她從未像此刻這麼後悔過,她為什麼不多求證一下,為什麼不再好好問問他,聽他怎麼說,而貿然決定臨時改指駙馬?如今她深深後悔了,卻已是騎虎難下,不知該怎麼挽回。

  她是公主,不能言而無信,但她真的不想嫁他,她不愛他呀!該怎麼辦?

  “我好笨……”她怎麼會讓自己落入這種境地?她眼眶泛紅,好想好想哭。

  “你是笨。”唐冠堯不客氣地附和。

  “我已經夠難受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說?”沁水好生氣,再加上難過,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不信任身為未婚夫的我,卻相信別人,改指別人為駙馬,不是個笨蛋是什麼?”他就是吃味她比較信任宋謹玉。

  “我知道是我太衝動了,但現在怎麼辦……”沁水知道他罵得沒錯,是她太笨了,而現在她又能怎麼做呢?悔婚嗎?

  “走!我們去找他!只要誠懇道歉,相信他會原諒的。”唐冠堯當機立斷。

  說完,他又拉著她往外走。

  “什麼?呀!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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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宋家宅邸,位於較荒涼的城西,不像唐家那樣氣派堂皇,百年以上的主宅也稍嫌老舊破敗。

  “你說什麼?”

  廳中,宋謹玉震驚地瞪著沁水與唐冠堯,他們連袂到來,還兩手緊緊交握,親昵之情不言而喻。宋謹玉嫉妒至極,神情狂亂。

  “我很抱歉,但沁水喜歡的是我,她不能嫁給你。謹玉,我什麼都能讓你,唯獨她不行。對不住!”

  面對好友,唐冠堯坦然道歉,他心中當然有無限愧疚,但愛情無法轉讓,他可以給他所有,只有沁水——很抱歉,他絕對不會退讓!

  “公主明明答應嫁給我的,為什麼?”

  宋謹玉難以置信,以為手到擒來的富貴權勢,竟如水面泡影,轉瞬消失無蹤。

  “謹玉,你也知道我與沁水兩情相悅,先前只是因為誤會與爭執,沁水才會一時糊塗,允你為駙馬。你想要什麼補償,要錢財還是想為官,只要做得到,我們都會盡力彌補你,只望你放寬心,放棄這樁婚約。”唐冠堯柔聲勸道。

  “我為什麼要?我只想與公主完婚!”

  他們以為他宋謹玉是笨蛋?做了駙馬,要什麼榮華富貴沒有?誰稀罕他那些毫無誠意的打發!

  宋謹玉謙謙君子的姿態消失了,陰沉猙獰的面孔讓沁水駭得以為自己認錯人。

  “謹玉,無論如何,沁水是萬萬不可能嫁給你的,還是請你死心吧!”唐冠堯只能再次勸道。

  宋謹玉面容大變,讓沁水感到很害怕,但她知道他會變成這樣,全是她的錯,她必須負起責任。

  “是我不好,對不住!但我實在無法嫁給你……我真的很抱歉!”她低下頭,誠懇地向他道歉。

  高高在上的公主親自拉下身段向宋謹玉道歉,卻仍無法平息他心頭的恨。

  他以為……他以為自己終於能夠平步青雲、淩駕唐冠堯之上,狠狠把他踩在腳底下,讓他嘗嘗樣樣不如自己的痛苦 ,這下希望破滅了……

  一切只是一場空,他什麼都沒了!他不能接受……他萬萬不能接受!

  宋謹玉仍是神情狂亂,陷入自己瘋狂的思緒中。

  “唉!你好好想想,我們先走了。”

  唐冠堯微歎口氣,他們已經誠摯地道歉賠罪了,只希望他能夠諒解。

  確定彼此的情意之後,唐冠堯與沁水決定儘快完婚,因此宮中開始緊鑼密鼓地為他們籌辦婚事。

  雖然他們兩人皆有共識要低調,不鋪張,但再怎麼簡化,要忙的事還是好多,除了一些基本的納吉、納征、請期等 程式不能省略之外,還得忙著佈置新房、量身裁制禮服,以及籌備簡單的酒席。

  好不容易請期結束後,一切繁瑣之事大致底定,現在就等著十天后舉行大婚,一對新人終於能夠稍微喘口氣。

  只不過,宋謹玉一直未與他們有任何聯絡,似乎仍不肯原諒他們,對他的歉疚壓在他們心頭,讓他們很不好受。

  這日,宋謹玉突然來訪。

  “謹玉?”當見到宋謹玉出現在眼前時,唐冠堯和沁水都驚喜萬分。

  “冠堯,公主,真是對不住!那日我實在太過傷心失望,以至於失了禮節,做了無禮的事,我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 麼失心瘋……我覺得萬分抱歉!”

  宋謹玉低頭賠罪,眼眶泛紅,神情寫滿悔恨,讓沁水心裏愧疚難受。

  “不!你別這麼說,是我不好啊。”

  “是啊!謹玉,不要緊的,我與沁水都沒怪你,該求得原諒的,是我們。”他肯主動前來,唐冠堯已經很高興了。

  “但我心情裏過意不去啊!”宋謹玉低喊著,神情滿是痛苦。“如果不來求得你們原諒,我怎麼也無法安心,我心 裏……永遠不會好過的!”

  “謹玉……”唐冠堯眼眶微紅,對於這位朋友,他一直是擱在心裏頭的。

  “當然!我們當然原諒你,只要你也原諒我們。”沁水趕緊道。

  “我早就不怪你們了。”宋謹玉搖搖頭,誠摯地說。

  “那就好。”沁水與唐冠堯松了一口氣,兩人相視一笑,心裏最後一個牽掛終於能夠放下了。

  “對了!聽說再過不久,你們即將完婚是嗎?”大概是得到他們的諒解而心情極好,宋謹玉開心地笑問。

  “是啊,十天后,我們將在宮中大婚。”沁水羞澀地回答。

  “那真是恭喜了!婚後冠堯將移住宮中吧?那麼往後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如果你們肯賞光,我想在梅林裏備些薄 酒便菜,擺宴與你們聚聚,算是餞別,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擺宴?”唐冠堯露出詫異的表情,因為他不認為謹玉是喜歡宴客的人。

  不知怎地,他心裏有著微微的不安。

  “怎麼了?沒有時間嗎?”見他面色躊躇,宋謹玉又問。

  “不!我們最近是忙著辦婚事,但許多事情其實已經處理完畢……”雖然心裏有著不安,但他實在不忍拒絕好友, 略頓一下,轉頭詢問沁水:“我看,我們就與謹玉一同賞花飲酒,你說怎樣?”

  “當然好啊。”沁水欣然同意。

  他在意的朋友,也就是她的朋友,她沒有理由不去。

  “謝謝你!”唐冠堯感激地摟摟她。

  沁水被他摟著滿臉羞紅,見宋謹玉臉色好像有點變了,心想他大概還無法完全釋懷,急忙推開唐冠堯,要他克制一 些。

  “不要緊,”宋謹玉牽強一笑,道“既然說定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去了。”

  宋謹玉離去後,沁水開心地說,“幸好謹玉不生我們的氣了,真好!”

  心頭的掛礙解決了,她的心裏輕鬆無比。

  “是啊!謝謝你願意陪我赴謹玉的約,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才毫不猶豫地答應啊!”沁水微微一笑。

  “謝謝你!”唐冠堯感激地將她摟入懷中,滿足地輕歎一口氣,心裏對她那皇帝老爹的不滿,又淡去許多。

  至少他生了這個聰慧美麗的女兒,還把她教育成端莊守禮的好公主,最重要的是,他把她許配給自己,儘管這或許 是他所做過的事情裏最正確的一件,但光憑這一點,他就該感謝那個病皇帝——咳!是病中的岳父。

  他要親口謝謝岳父,他讓他擁有了此生所得到最美好的禮物。

  他情意滿滿又滿心感激地緩緩低下頭,在滿園盛開的牡丹中,想要親吻比花還要嬌豔幾分的心愛女子。

  不待他貼近,沁水已迫不及待踮起腳尖,不害臊地主動吻他,她的熱情更讓唐冠堯情生意動,吻得也更激狂熱烈了 。

  他們熱烈地,纏綿地,傾盡一生的濃烈感情。

  許久,當他們終於分開時,兩人都氣喘吁吁,但目光仍然熱烈糾纏,難分難舍。

  “這麼熱情,你一定很愛我喔?”唐冠堯深情地凝視著她,嘴角意氣風發地上揚,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沁水的臉兒驀然紅了。

  “那只是為了安慰你!”她絕不肯承認自己也想念他的吻,故意裝出施捨同情的高傲表情。

  若是以前,唐冠堯會被她騙倒,但現在他很清楚,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高傲公主,不過是個口是心非、倔強好 勝又面皮薄的害羞小女人,要她承認自己也愛極了他的吻,不如試著教猴子讀書寫字或許還來得快一些。

  “是嗎?公主幾時這般善心仁慈了?”他邪氣又厚臉皮地調侃,“啊!我知道了,莫非娘子吃了我的口水,變得同我 一樣好心了?”

  “我本來就善良心慈,你才是一肚子壞水!”沁水羞憤地嬌瞠指控:“是誰故意在我面前裝庸才、裝浪蕩,把我騙 得團團轉?真是壞透了!”

  誰像他這般奸詐?是她慷慨不跟他計較,才盡釋前嫌投進他的懷抱,否則真惱起來,她寧可違抗父皇旨意也不嫁他 !

  “唉!若要說偽裝高手,誰比得過公主娘子你呢?”唐冠堯歎氣搖頭,那神情仿佛在控訴自己誤上船。

  “原以為你是個高傲自矜的冰山美人,所以我拼命使計想退婚,還天天被逼著啃書本,吃足了苦頭,結果你根本不 是。如果早知道娘是個這樣可愛的女人,我會在你到唐府的第一晚就趕緊娶你為妻,別說這些日子的苦不必白受, 現在搞不好咱們的孩子都懷上了。”

  聽到他提起孩子,沁水可羞得呢,嬌顏如花般紅豔美麗,讓唐冠堯瞧得癡了,不由語調沙啞地道:“等咱們婚後, 儘快生個孩子好嗎?你我兩家的長輩都期待孩子降臨,再說我英俊你美麗,咱們孩子一定可愛無比,不多生幾個太 可惜了。”

  他毫不羞赧地誇讚自己,讓沁水無奈又好笑。

  “你啊,不覺得自己的臉皮太厚嗎?”他呀,真是的!

  “臉皮厚?怎麼會呢?我不過是真性情,實話實說,不矯作虛偽罷了。”他不要臉地繼續對自己歌功頌德。

  沁水失笑搖頭,知道他是存心逗她,所以不再與他鬥嘴下去,逕自踮起腳尖,再次吻住他的唇,阻止他繼續厚顏吹 捧自己。

  “我的小水兒,我愛你!我迫不及待要與你成親,你可知道,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悄悄為你心動了……”

  唐冠堯輕柔地啄著她,緩緩訴說初時對她的心折,每吻一下,就喃喃吐出一句真情告白。

  沁水聽得感動不已,滿心激蕩,禁不住微啟雙唇,嬌羞地再次回應。

  唐冠堯粗喘一聲,重重地吻住她的唇,輕吻轉為熱情,逐漸深入……

  “就是這兒了。”

  宋謹玉跨下馬車,指著梅林說,他的筵席就設在這紅梅林內。

  現值十一月霜降,正是紅梅綻放時,梅林內紅梅朵朵,花香濃凜,沁人心脾。

  唐冠堯扶沁水下了馬車,兩人眺目四下一望,果真景色奇佳,不由心曠神怡。

  “謹玉可真風雅,挑了個好地方。”沁水著迷地瞧著大片紅梅,讚歎出聲。

  宋謹玉但笑不語,指著紅梅林中的一座涼亭,要請他們入座。

  “來,請兩位到那裏——”

  話沒說完,忽然林子內傳來幾聲大喝,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不知打哪冒出來,揮舞著亮晃晃的大刀,將他們團團包圍 。

  “你們是誰?想做什麼?”沁水驚恐萬分,那些人看來面目兇惡,像盜匪。

  “想做什麼?哼哼,當然是要你們的命!”看來像是黑衣人首領的人冷笑道。

  唐冠堯遇上盜匪當然也很驚惶,但他向來冷靜,想到沁水出宮時,禁衛軍也隨行保護,如今就在紅梅林外待命,因 此趕緊提醒沁水:“禁衛軍不是在林子外嗎?快召喚他們進來!”

  “對啊!”沁水這才想到還有禁衛軍,她一慌竟給忘了。於是立刻大喊:“來人!快來人啊!這兒有盜匪闖入,你 們快些捉住他!”

  但奇怪的是,梅林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沁水與唐冠堯詫異地對看一眼,這實在太詭異了,禁衛軍為何不前來救人?他們沒聽到嗎?

  於是她又提高嗓音再次大喊:“來人啊!護衛!我要你們前來抓住這幫匪徒,你們為何還不行動?”

  梅林外依然毫無動靜,只有空洞的風聲,咻咻地吹動樹葉,仿佛已無人存在。

  但沁水知道他們都在,沒她的命令,他們不可能撤離的。

  “為什麼會這樣?”她完全慌了,宮裏的禁衛軍,為什麼對她的命令置若罔聞?

  唐冠堯迅速思索,似乎有點懂了。“我想,這一切應當都是你外公的安排。”

  “我外公?”沁水大驚。“這和他有關嗎?”

  “我認為是。這批盜匪,應是他事先埋伏在林中的,而宮中的禁衛軍,也被他掉包,那些都是他的人馬,自然不聽你 的命令。”

  “連宮中的護衛也——”沁水面色蒼白如雪,怎麼也料想不到,外公竟能魔爪伸入宮中。

  “現在該怎麼辦?”沁水焦急地問唐冠堯,她完全亂了方寸,腦中沒了主意。

  “我想我們先設法逃出這座梅林——”唐冠堯突然感覺有股冷風刮過,好像有什麼東西自身後襲來,他下意識一閃 ,但沒能完全躲開,下一瞬間,肩頭處傳來一陣劇痛。“啊!”

  唐冠堯捂著受傷的肩頭,震驚地回頭一看,只見面兒猙獰的宋謹玉手裏握著刀子,刀尖還滴著血,正急喘著氣瞪著 他。

  “你……”不!連他……連他也是嗎?

  “冠堯?謹玉,你做什麼?你瘋了嗎?”沁水心魂遽散,尖叫著撲上前,慌亂檢視唐冠堯的傷勢,若不是親眼所見 ,她不會相信宋謹玉竟然拿刀刺殺唐冠堯。

  “我是瘋了!受你們如此欺淩侮辱,我能不瘋嗎?”宋謹玉狂亂大叫。

  “你……原來……”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宋謹玉並沒有原諒他們。

  幸好他當時下意識的一閃,避開了致命的一擊,只傷到皮肉,目前尚無大礙。

  “你還不懂嗎?”宋謹玉嗤笑著搖頭,一副她愚蠢無知的神態。“我恨他!我一直很恨他,恨不得他早點消失在世 間,但每次行動,最後都失敗。果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每次?”唐冠堯很快聯想到某件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問:“難道——我的馬車發生意外,是你做的?”

  “當然!不然還有誰能自由出入唐府?”宋謹玉毫不愧疚地笑著承認。

  “原來,你早就被董合收買了!”唐冠堯心痛大過於憤怒,他是他的朋友啊!

  當年發生意外後,他一直猜想,究竟是誰在他馬車上動手腳,也曾懷疑過他,他太珍惜這份友情,連稍有懷疑的念 頭,都覺得是對他的污辱。但如今……

  “說收買太難聽了,我與國丈是互相合作,我助他除掉你這個眼中釘,他給我高官厚祿,皆大歡喜。”

  “你——”他臉上期待的神情,讓沁水簡直怒不可遏。“你和冠堯不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嗎?竟然為了富貴權勢想要 除掉他,這算什麼朋友?”

  “朋友?哼!”宋謹玉輕蔑的冷笑,眼神狂亂。“什麼朋友?朋友會像他這樣高高在上,將我像雜草一樣踩在腳底 下嗎?他什麼都要強過我……從小就如此,我樣樣不如他!大家只看得到唐冠堯,誰看見我宋謹玉了?”他憤怒地 喊出二十年來對他妒恨。

  沁水對他的憤恨裏,多了一分同情,一個隻會與他人比較的人,最是可憐。

  “你可以不用與他相比,宋謹玉就是宋謹玉,你有你的長處。”

  “少說冠冕堂皇的好聽話!你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公主,懂什麼?再說,你不也選擇了他,背棄我嗎?”宋謹玉陰 沉冷笑。

  “我選擇他不是因為他比你強,而是因為我愛他,如果傷了你,我願意再說一聲對不住!”沁水再一次道歉,希望 能真正撫平他內心的怨恨,只是宋謹玉長年被自己的嫉妒與自卑禁錮,早已無法掙脫。

  “我不原諒你們!我絕不會原諒你們的,現在——你們就乖乖受死吧!”說完,宋謹玉對那票黑衣人下令:“殺了 他們!”

  唐冠堯在黑衣人有所行動之前,當機立斷地拉著沁水大喊:“走——”

  趁他們尚未反應過來,他拉著沁水快速往梅林深處逃去。

  “快追!”宋謹玉見他們逃了,氣得猛跳腳,連忙要人追上去。

  不用他吩咐,五六名黑衣人早已掄起大刀追去。

  為了拖延時間,不讓那幫人那麼快追上他們,唐冠堯盡挑雜草濃密、枝伢低垂、路面崎嶇的地方逃,這確實稍微拉 大了一點距離,卻也教沁水吃足了苦頭。

  她是嬌生慣養的公主,腳上還套著一雙精緻的繡花鞋,怎堪得這樣倉惶逃走?

  好幾次,她險些跌倒。

  每次都是唐冠堯及時拉起她,她才沒摔下去。

  無論怎麼逃,一路上,他始終緊握著她的手,從未放開。

  “啊!”突然腳下一個顛簸,沁水又差點摔跤。

  “當心!”唐冠堯又眼明手快地拉起她。

  “呼呼……”沁水跑得好累,又急又喘,胸口像有火在燒,連呼吸都會痛。

  “我……我跑不動了。”她抬起頭,絕望地告訴唐冠堯。

  “不跑也不行啊,他們就快追上來了!”他焦急地道。

  話才說完,就聽到後方一連串怒?叫囂:“在那裏,我看到他們了!別跑!大家追,別讓他們跑了!”

  沁水回頭一看,黑衣人果然已經追來了。

  她抬起頭,幽幽望著正擔心睇著她的唐冠堯,搖了搖頭,閉上眼,做了個沉痛的決定。“你……別管我了,自己先 逃吧!”她不想拖累他。

  “你在說什麼?”唐冠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能這麼說!”她竟然要他貪生怕死地拋下她獨自逃命。

  “帶著我,只會拖累你,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你快點逃出生天,只要記得為我報仇——”

  “我不會為你報仇!因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是生也好,是死也罷,我不會拋下你!”唐冠堯又氣又心疼地吼道。 她以為他會一個人走嗎?

  “但我實在跑不動了……你還是快走吧!”沁水眼眶紅了,語調哽咽。

  她也不想命喪於此啊,他們還有一輩子要廝守,要一同賞月看花,一同喝酒品茶,一同酣然入眠,還要一同迎接朝 陽。

  他們說過要生許多孩子,然後一塊兒攜手偕老的……

  如今這一切全成了幻影,她就要死在這裏了,只為了一群貪婪的野心分子。

  她真的好恨,好不甘心!

  “我不會走的!”唐冠堯眼也紅了,狂怒大吼後,又軟言懇求:“別放棄,求你!就算是為了我,求你再撐一會兒 ,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可以平安脫險!”

  “怎麼脫險?他們已經追上來了。”沁水眼中透出絕望。

  唐冠堯轉頭四下張望,接著眼一眯,然後露出驚喜的微笑,“你看那兒!”

  他指著前方不遠處,告訴沁水:“你瞧那兒的光線是不是特別亮?那裏一定是梅林的盡頭,咱們只要逃到那兒,那 兒一定有人居住,那我們就有得救了!”

  “真的嗎?”沁水確實看見林子前隱隱透著光,心裏不禁又燃起一股希望。

  “再撐一會兒!我扶著你,我們快逃。”

  唐冠堯快速把她拉起,這回沁水咬牙站起,沒有再輕言放棄。

  雖然她腳疼得像快斷了,但是為了他們兩人,她願意再努力撐下。

  “就在前頭!抓住他們!”

  這時,黑衣人已經追上了,唐冠堯趕緊拉著沁水,逃向梅林盡頭那道光亮處。

  眼看著光亮處越來越近,他們加快腳步——

  終於,他們奔出幽暗的梅林,同時眯起眼,以阻擋突然大量射入眼底的強光。

  眼睛逐漸適應驟然轉變的光線之後,他們微笑著睜大眼,想瞧瞧眼前究竟是什麼地方。但——

  兩人微笑睜眼,卻同時愣住,眼底除了震驚訝異,還有不敢置信。

  因為他們眼前一片空曠,太空曠、太空曠了——

  前面根本是一片斷崖!陡峭的斷崖底下,白霧繚繞,幽暗深絕。

  唐冠堯與沁水對看一眼,看見彼此眼中的震驚與絕望。

  斷崖!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梅林之外,竟會是一片斷崖。

  “哈哈!無處可逃了嗎?”這時,宋謹玉與黑衣人如同追捕野兔的獵犬,悠然自林中步出。

  “這兒可是知名的梅嶺斷崖啦,摔下去必死無疑。你們以為我為什麼選在這兒?就是要你們插翅也難飛呀!哈哈哈 !”宋謹玉噙著變態的笑容,痛快地瞧著他們死白的面孔。掌控他人的命運,實在太有趣了!

  宋謹玉和黑衣人步步這逼近,唐冠堯與沁水則節節後退,一直退到懸崖邊,再也無路可退了為止。

  “冠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沁水惶恐不安地貼緊他,憂慮問道。

  難道今日,他們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唐冠堯沉默以對,因為他已無計可施了。

  前有追兵,後有斷崖,無論往哪,都是死路一條。

  “哼!我勸你們乖乖赴死,還能少受點罪。”宋謹玉不懷半分好意地警告道。

  唐冠堯看著他得意的嘴臉,知道他們若真落入他們手中,他絕對會竭盡所能地淩遲他們、欺辱他們、不會讓他們痛 快地死去。

  他自己是無所謂,但他不願沁水去承受那些可怕的屈辱。他回頭看看後頭的斷崖,不自禁握沁水的小手。

  落在宋謹玉手中,絕對是死路一條,而另一頭,或許尚有一絲活路可尋……

  “你怕高嗎?”他轉頭問沁水,聰慧的她驀然明白。

  “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兒我都不怕。”她對他淒美一笑。

  “那好。”唐冠堯凝視著她,要把她美麗的容貌,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裏。

  “如果我們沒能留在這世上,下輩子,記得還要當我的妻。”

  “好!”淚水滑下,沁水勾起唇瓣,透過濛濛的淚霧,也把他的模樣牢牢記住,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不要忘記。

  “那我們走吧!”最後深深地凝視一眼,他們轉身面向懸崖。

  “你們想做什麼?”宋謹玉見狀大叫:“我不許你們就這樣死去,我還沒好好折磨你們,我怎麼甘心——”

  他撲上前想抓住他們,卻只抓住一把空氣。

  在他的手來得及抓住他們之前,他們已縱身躍下深谷。

  沁水意識迷蒙,除了感覺身子不斷下墜,只聽見風聲在耳邊回蕩,直到這一刻,她仍緊握著唐冠堯的手。

  即使要死,他們也要一起死,來世好再結今生緣,得以真正做一對夫妻……

  發現唐冠堯也正望著她,想來也差不多要墜地了,她淒迷地對唐冠堯最後一笑,然後閉上眼,等待生命終的來臨… …

  然後,他們碰撞到物體,身子劇烈地上下彈跳,幾次震盪後,漸漸止於平緩。

  風聲,仍咻咻地吹著,仔細一聽,還能聽到遠處清脆的鳥鳴聲,以及自己的呼吸聲……呼吸聲?

  沁水倏然睜開眼,彈跳而起,霎時有些頭昏眼花,因為四周晃得厲害,她望向身旁,唐冠堯也已坐起打量四周。

  “冠堯……我們死了嗎?”她不解地問。“這裏是天國還是地獄,為什麼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唐冠堯被她的話逗笑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沒死,這網子接住了我們。”他搖晃身下的巨網,沁水整個人都在晃動。

  “咦?”沁水這才發現確實是如此,他們真的在一張強韌藤麻編織的巨大網子上,網子被架在幾根巨木上,非常牢靠。

  “是誰架了這張網接住我們?”她覺得很疑惑。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眾人焦急的呼喊聲。“公主!附馬!你們在哪兒啊……”

  呼喚聲此起彼落,正在焦急尋找他們,想必早有人通報他們在此。

  唐冠堯驀然明白了,他對沁水露齒一笑,說:“我猜到是誰了。”

  也唯有那個人,有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

  “是誰?”沁水一臉迷惑,實在想不出來。

  “是誰替咱們牽的姻緣,就是誰救了我們。”

  “咦?你是說——”

  “噓!那可以等會兒再說,他們就快尋來了,咱們可得好好把握機會。”

  “把握什麼機——唔……”

  沁水的柔唇冷不防被吻住,她愣了片刻,隨即摟住他,毫不矜持地熱切回應。

  在曆劫歸來之後,他們都需要一個甜美的吻來告訴彼此,他們仍然活著。

  他們仍有明天,可以花前月下,賞月遊湖;可以成婚生子,看子孫滿堂……他們還有好多好多日子可以相守!

  沁水激動得紅了眼眶。這些多出來的日子,每一刻,他們都要珍惜地度過,好好地好好地——相愛。

  大婚之前,照理說新郎與新娘子是不該見面的,但唐冠堯按捺不住思念,硬是溜進宮裏與沁水私會。

  如今兩人正在湖邊的水榭裏賞月,唐冠堯倚坐在欄桿下方的長椅上,而沁水則軟綿綿地窩在他懷裏,被他用溫暖的 大氅緊緊包著。

  “冷嗎?”冷風拂來,入秋的認晚已有涼意,唐冠堯低頭柔聲問懷中的人兒。

  “不會。”他的胸膛好溫暖,她貪婪地在上頭磨蹭,想找個最舒服的地方窩著。

  唐冠堯咬緊牙,默默忍受下腹的火熱。

  越近婚期,他越難忍耐對她的渴望,偏偏她單純得很,根本不曉得他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

  “幸好那日,圓方大師算出我們有死劫,事先命人架網救了我們,否則我們現在應該已經不在世間了。”

  “是啊。”感謝他的未卜先知。

  “我覺得好像經歷了一聲曲折離奇的夢。”想起這陣子以來,他們所遭遇的種各陰謀,沁水覺得好像做了一一場惡夢 。

  想到外公,以及謀害他們失敗後、被她外公設計害死的宋謹玉,沁水心裏更有許多感觸,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

  “財富、權力、地位、名望真的那麼有誘惑力嗎?會讓人失去理智、人性?”

  “是啊。”她身後的男人歎了口氣,宋謹玉的事,再沒人比他更痛心了。

  “對大多數人而言,或許是如此,但不代表所有人。像我喜歡賺錢,喜歡面對挑戰,但對金錢權勢倒不甚看重,只 要吃得飽、穿得暖,其他的,我不貪求。”

  “是啊!所以即使好好的公主送到你面前,你還是不想當附馬,對吧?”沁水嬌瞠地斜睨他一眼,頗有怨懟地問。

  要是當初他一開始就爽快接受,他們可以少受多少罪啊?

  “呵呵!”唐冠堯笑得好不尷尬,這點他確實無話可說。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發揮哄女人的本事,甜滋滋 地道:“是我愚昧!如果早知道我最終還是會愛上你,當初我就不會笨得掙扎反抗,絕對以最快的速度立即訂下婚 期,與你結為神仙眷侶,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是嗎?”沁水聽得心花怒放,但小嘴故意噘得高高。“那你捨得放棄珍翠樓嗎?要知道,成婚後,你可不能再上 那兒去了。”就算她允許,旁人也會說話的。

  “我知道,我已與靜馨談過了,她似乎不想接手經營,所以我會關閉珍翠樓,不再營業。”唐冠堯一邊說著,大手 一溜往她的翹臀,偷吃豆腐。

  “關了珍翠樓,那些美麗的姑娘們就沒了,往後也沒人伺候你逍遙痛快了,你不心疼嗎?”沁水酸溜溜地問。

  想到靜馨那樣喜歡他,而在她出現之前,他與靜馨或許曾經發生過什麼,她心裏就莫名地胡亂吃味。

  “冤枉啊!有了公主,我怎會還會去想其他女人呢?在你之前,我從未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就是為了等待與公主相 識、相戀,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啊!”

  唐冠堯熟知女人的心事,當然曉得他未來的愛妻正在亂吃飛醋,趕緊討好。

  “哼,貧嘴!”沁水被他哄得心裏澆了蜜,甜得不得了,但還是故意昂起下巴,擺出公主的高傲面孔。

  誰教他讓她愛得戰戰兢兢、愛得患得患失、愛得傾盡所有、愛得——連她自己都害怕,失去了他,她該怎麼辦?所 以當然要刁難刁難他啊!

  “唉!”“公主病”發作了,唐冠堯趕緊使出渾身解數來安撫——以最有效、也最美妙的方法。

  “唔!”沁水發現她的小嘴被佔據,粉舌也被卷去,然後……心也被勾走了。她無奈地輕喟一聲,探出兩手摟住他 的脖了,萬般熱情地回應。

  沒辦法,她就是愛他嘛!就算是整顆心被他揪住,被他吃得死死,她也甘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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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26 00:24:0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呃……真、真的要嗎?”唐冠堯揪緊潔白單衣,哀怨地望著嬌美的愛妻。

  “當然!過來——”他的嬌妻斜倚在床頭,神態慵懶嫵媚,纖指才輕輕朝他勾了勾,他那沒用的雙腿立刻自動自發 地邁開步伐朝她走去。

  “真的要來?”新科的附馬爺一臉恐懼地盯著老婆大人手中的“情趣道具。”

  畫眉之樂樂無窮,大婚後,沁水公主與附馬,培養出與常人不同的閨房情趣。

  “當然要。”沁水眯眼瞧著他扯得死緊的單衣,有點不悅地噘起紅唇命令道:“乖乖把衣服脫下來。”

  “可是……”嗚嗚,他不要啊!

  “你認命吧!”沁水像個欺淩小丫環的色員外,拉下他抓著衣服的手,一把扯開那件薄薄的單衣,看見白皙強健的 胸膛,忍不住興奮地舔唇。

  “啊!”附馬爺手捂著胸膛,低喊了聲,仿佛遭受躁躪。

  “哼哼,把手拿開,我要畫烏龜!”沁水抓下那雙礙事的大手打算把他的胸膛當作畫紙,好好地在上頭發揮發揮。

  “又畫烏龜?畫別的行不行啊?”唐冠軍堯無比哀怨,他不想當金龜子,當然更不要做龜孫子。

  “不行!”沁水拿一雙美眸瞪他。她只會畫烏龜不行啊?

  “那……你畫輕一點啊。”他好聲好扭地央求道。他是真的很怕……癢。

  “我知道了,你別嘮嘮叨叨的嘛。”沒見過這麼怕癢的男人!

  沁水舉起手裏的毛筆,在硯臺上沾墨,以大師揮毫之姿,在他胸膛畫起圖來。

  先是一隻烏龜,然後是第二隻烏龜、第三只……很快地,赤裸的胸膛已熱鬧無比。

  “哈哈!”她邊畫邊笑,開心極了。唐冠堯也笑,卻是迫不得已地苦笑。

  “哈哈,好癢……哈哈哈……”他像條蟲一樣不斷扭動,有如遭受酷刑。

  “你別亂動啦!”害她畫歪了一隻。

  “可是……真的很癢……”老天爺啊!這是他小時候頑皮不懂事,在夫子臉上畫狗熊來得報應嗎?他雙眼含淚,無 語問蒼天。

  “我再畫一隻就行了,你別再亂動了。”沁水輕斥道,然後提筆劃最後一隻烏龜家庭裏的小烏龜。

  “好了!”大功告成,她放下毛筆,拍手欣賞自己的傑作。

  “噗……哈哈!”無論看幾次,她還是會笑到無力。

  其實最好笑的,莫過於他那張無辜又哀怨的俊臉。

  唐冠堯無力又無奈地瞧著她笑得燦爛的嬌顏,心裏滿滿全是寵溺。

  其實只要她喜歡,他可以讓她畫一輩子烏龜,永遠也不會介意。不過今天……

  哼哼,他也有新的戲想玩。

  待沁水笑到無力之後,他禮貌地詢問:“夠了嗎?”

  “呃?”他的聲音聽來有點咬牙切齒,沁水不禁抬頭看他,怕他真的生氣了。

  “呃……夠了。”她的聲音變得小小的。

  “那該我了!”他擰了濕布,把胸膛的烏龜全擦掉,然後轉身取出一樣東西。

  “什麼?”沁水見他不知打哪兒摸出一隻雪白的貂毛筆來,當下嬌容失色。

  “你……你要做什麼?”難道——難道他想狠狠報復,也在她臉上畫烏龜?

  “畫畫兒啊!”他說得理所當然,一副大老爺姿態地朝她勾勾手。“把衣裳脫了,該我畫畫了。”

  “不——不要!我才不要!”沁水不但不脫,反而將領口抓緊,猛力搖頭。

  “嘖嘖,你這樣怎麼行?老在我身上作畫,卻不許人家畫你?”真壞。

  “可是……會髒……”沁水也知道這樣不公平,但她愛潔,不想身上沾上黑漆漆的墨漬嘛!

  “放心,我不沾墨。”不沾墨,更有樂趣。

  “啊?”這句話讓沁水滿頭霧水。“不沾墨怎麼畫畫兒?”

  “當然行!你把衣服脫了,我就告訴你怎麼畫。”

  “可是……”雖然已經是夫妻,也裸裎相見過了,但要她大刺刺地在他面前脫衣服,還是好羞人啦!

  “喔——我知道了,你害臊是吧?沒關係,那我幫你脫!”

  “啊!呀,不能脫啦……你別用那搔我癢……”

  隨著衣服一件件減少,房裏的爭執聲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高過一聲,教人聽了雙酥又麻、又癢又渴求的 呻吟聲。

  這一晚,唐冠堯徹底教會沁水如何不沾墨,卻又能善用毛筆“作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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