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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瑄 -【魔鬼單身漢(H4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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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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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4 0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放心,只是來晚了,我開個藥方,吃個幾天月事就會順了。”

年約四十的女醫師,一臉慈祥的笑容,溫和地安撫心蕊,仔細檢查後,除了月事遲來兩個月之外,並沒有發現她的身子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在小梅的陪伴下,心蕊鼓起勇氣來看診,本以爲會是個壞消息,不過在聽到醫生的診斷結果後,多日來一顆懸浮在空中的心總算落了地,雖然感到慶倖,但同時心中也佈滿了疑慮。

“我……真的不是懷孕?”

“你還是處女,怎麽會懷孕?”女醫生失笑,並對她的問題感到訝異。“你母親沒教過你,女孩子要怎麽樣才會懷孕嗎?”

“可是……我的意思是……這兩個月都沒來,我以爲……”由於太過驚訝,她連話都說不好。

“月經遲來有很多因素,有的是先天影響、有的是後天影響,你的月事之所以兩個月沒來,在找不到病症的情況下,極可能是因爲外在環境改變所致,不管是精神壓力或是情緒緊張,都會導致月經不順。”

女醫生雖然學的是西醫,但也懂得中醫病理;她爲心蕊把了一會兒脈,有些了然地點頭,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很容易將心事藏在心底,這樣不好喔!要試著放寬心,不要鑽牛角尖,也不要想太多,你身子骨瘦弱,是因爲用腦過多,營養都跑到腦袋瓜了,難怪吃不胖。”

心蕊像是個被說中心事的小女孩,有些羞怯地低頭。而女醫生有如媽媽一般苦口婆心的關懷,讓她聽了感到一陣窩心,也點醒了她一些事情,她從未深思過自己是怎麽樣的—個人。

“心是一個人的主,心不悅,連帶身體其他器官也會感應到,如果心情常保愉快,身體的細胞也會變得活躍,常言道‘心寬體胖’,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前人經驗累積下來的金玉良言,不可不信喔!”

這番哲理的勸慰,聽進了心蕊耳裏,化成一股暖流流過心頭。

在她成長的歲月裏,從沒有長輩對她施予這般教導過,記憶所及,儘是父親的姨太太們及衆兄姐之間的爭權奪利,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沒關心過她。她想,真正關心她的人只有眼前的醫生、小梅,以及……任無檠,這三個字不由得令她胸口一陣怦動。

女醫師的叫喚拉回了她有些恍惚的神智,再三道謝後,心蕊領了藥包和等在門外的小梅一塊離去。

“如何?是什麽原因?”小梅迫不及待地問。

“壓力太大所致,不礙事的。”她淡淡地道。

“那就好。”小梅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對心蕊叨念一番。“我就說嘛,你呀,很多事太想不開,凡事要寬心,知道嗎?”

“醫生也是這麽說。”她笑了,這笑容有著解脫,而且是發自內心的微笑,她似乎許久沒這麽輕鬆過了。

然而另一個疑惑依舊盤據在心頭,她既然是完好的,沒被男人給碰過,那麽當時任無檠爲什麽要這般對待她?明明有機會卻又不解釋,整件事看起來好像是他故意製造的假像。

“發什麽呆呀,心蕊?”

“嗯?我……沒事。”她搖頭笑笑。

這種事很難對小梅啓齒,她強裝著沒事一樣,其實內心充滿了對任無檠的種種疑惑。

如果失去了恨的理由,那麽剩下的——又是什麽呢?


看到報上的消息,心蕊才知道,原來林俊傑在她離開江家沒多久後,便娶了伶萱姐。

看了這報導,她沒有震驚,也無感覺。

對林俊傑從未産生過感情,自然不在乎他娶的是誰,只不過沒想到他和伶萱姐會在短短的蜜月期間便出了問題。

江伶萱同父異母的妹妹江翠華是兩人婚姻觸礁的第三者。

讀著報上高潮叠起的內幕報導,對心蕊而言就好像在看陌生人的故事一樣。

放下報紙,她禁不住爲伶萱姐惋惜,何苦呢?

離開江家她始終只有慶倖而無感傷,畢竟那個家從沒給過她溫暖。

令她掛心的只有妹妹心嬡一人,少了母親和姐姐在旁呵護,十歲的孩子是否能承受得了其他兄姐的白眼?

原本計劃籌夠了錢便將心媛接出來一起住,想不到發生那麽多事,錢沒了,她連自己都養不起,又如何信守對心媛的承諾呢?

然而這件事並沒有讓心蕊憂慮太久,傍晚,任無檠給了她一個驚喜,將她日夜思念的妹妹帶來。

“姐姐!”心媛一見到她,開心得直沖入她懷裏,好在心蕊身子夠穩,沒被妹妹給撞倒。

兩姐妹興奮難耐地相擁。她是否在做夢?妹妹竟然出現在她眼前?!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大哥哥帶我來的。”

“大哥哥?”

順著妹妹指的方向,她看到了隨後進門的任無檠,心不由得怦動了下。

“大哥哥說我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心嬡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心蕊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任無檠便代替她回答了心媛。

“你不但可以和姐姐一起住,以後也不用怕別人欺負你,這裏就是你的家。”

“真的嗎?姐姐?”妹妹渴盼的眼神,天真地直視心蕊。

心蕊望向任無檠,滿心的疑惑摻雜了更多驚喜交加的情緒。

“你父親女兒那麽多,不在乎少一個。”他的語氣平淡,沒有施捨的傲慢,好像只不過做了該做的事,如此而已。

“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誠心對他道謝,如果他有稍加注意,會發現她的態度已經和從前不同了,可惜他沒注意到這細微的轉變。

“至於你母親,我暫時安排她住在別的地方,有專人伺侯她,如果你不願意和她同住,告訴管家一聲,我會給予適當的安排。”

他爲她做的一切是那麽地周到,該想的他都想到了,實在無可挑剔。

見她沒答話,他淡然一笑。“你們姐妹倆許久不見,好好敘敍舊吧!”他這不受歡迎的人明白自己該識相地遠離她的視線。

“請等等。”她叫住了他。

任無檠有絲驚訝,本以爲兩人就此結束話題,很意外她竟會叫住了他。

也許是她也感到自己的行爲唐突,也許是他有所期待的湛眸給了她壓力,反而惹得她耳根子一陣燥熱。

任無檠等著她開口。

心蕊讓僕人帶心媛回房先安置行李,待他們上了樓,這才與他面對面,大廳裏就只剩他們兩個。

“你到底是誰?特意接近我有何目的?”

任無檠凜斂的俊眸閃過一抹精光。“我是誰,你不已經知道了?至於目的,你也早明白了。”

“別跟我打馬虎眼,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爲何你明明沒做什麽,卻又要裝得像做了什麽。”

“什麽跟什麽?你這麽說,我更糊塗了。”

“少裝蒜,我知道你是故意設計我的!”她揚起繡拳指責。

“那麽你倒說說看,我如何設計你?”勾著笑,他饒富興趣地洗耳恭聽。

“你對我輕薄無禮,讓我以爲自己失身了,其實不然,告訴你,我已經去過醫院檢查,我知道你沒碰過我。”哼,看他有什麽話說!

任無檠挑高了眉。“你在怪我沒碰你?”

“不是,我是說你假裝碰我,實際上卻沒有。爲什麽?”

“你希望我碰你?”他偉岸的身子慢慢逼近她。

“誰希望你碰了!”她抗議地否認。

他存心跟她打太極拳,同時對她臉上升起的臊紅著迷不已;

“爲什麽臉紅?”

“要你管!你別過來呀!”她低叫著,然而身後已無退路,整個人已被困在他雙臂圈起來的一小方天地。

任無檠熾熱的眼神鎖住她,他從不隱瞞自己對她的渴望,看著她慌亂嬌弱的樣子,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我現在恨不得一把摟你入懷好好吻個夠,省得自己被欲火給燒死。”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心臟七上八下地劇烈跳動著。

他一手輕輕撫著她柔嫩的下巴,目光眷戀著迷人的唇瓣,但理智終究克制了情欲,他沒有再進一步行動,便倏地放開她,徑自離去。

再不離開,他很可能又會對她做出逾矩的事。

心蕊由驚愕中回神,這才想起自己的疑惑依然沒得到解答,她追了出去。

“站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猛地止步,害她一時煞不住,就這麽投入他正好轉過來的懷抱。

她連忙想退後,卻發現自己已被困在他的臂彎裏,驚慌的眼對上他深邃的眸子,才躲過適才的危險,下一步她又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裏。

“這是你自找的。”

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任無檠將連日來的思念傾注於狂野的一吻,幾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裏。

如果他再壞一點,便會不由分說要了她,可是他不能,這麽做會傷了她,他不願再看到她絕望的神情,那比扯裂他的心還要痛苦。

“你不能老是這麽對我,卻不給我真相!告訴我爲什麽?”她氣憤地打他,明白他的吻已對她起了效用,如果她不掙扎,便會迷失了自己。

“你想知道?好!沒錯,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爲的就是破壞你和林俊傑的婚事,讓你無法嫁給他,甚至被趕出家門!”

她無法置信地瞪著他。“爲什麽?我跟你無怨無仇……”

“你那些沒良心的家人找上了我,用大筆金錢作爲代價,希望我可以讓你身敗名裂。而我接受了這筆交易,明白了嗎?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無賴I”

她甩了他一巴掌,任無檠沒有躲開,只是盯著她傷心的怒眸。

“這棟房子和戶頭的錢,全都是害你身敗名裂得來的酬金,都是屬於你的,現在我還給你。”

她又打了他一巴掌,貝齒將下唇咬出了血絲,淚水溢出了她的眼眶。

“我不後悔破壞你和林俊傑的婚事,如果從頭來過,我還是會把你從他手中搶過來。”

這一次,他沒給她機會再甩他第三個耳光。他低頭霸氣地攫取了她的唇,堅定的!狂野的!

而她能怎麽辦?在知道真相後,卻仍恨不了他。

是自己變軟弱了,還是他太強悍?

抗拒不了他狂猛的掠奪,只能任由一顆心往下沉淪。

是命中注定?抑或前世欠的?她參不透;對他的感受是恨還是愛?她也已分不清了。

唯一清楚的是,他已闖入她生命,霸佔了心上一處角落……


在蕭瑟的秋風中,光禿禿的樹木顯得格外孤寂。

雖然這棟花園洋房裏充滿心蕊夢寐以求的歡聲笑語,她始終若有所思,無法完全融人這份和樂。

經過這次的風波後,母親也變得較爲溫和了,雖然一時改變不了虛榮的惡習,但至少,她懂得反省。

這日秋高氣爽,母女三人在庭院享受寧靜不受打擾的午後時光,妹妹心媛拿著畫紙和水彩,坐在石階上描摹庭院的花花草草。

母親則是躺在涼椅上,重拾過去在未嫁人江家前所學過的女紅,拿著毛線針試著編織一條簡單的圍巾,希望到了冬天可以派上用場,順便也可以打發時間。

至於心蕊,則靜靜地坐在妹妹身旁,除了聽她編出的可愛小故事之外,另一部分的心思則飄向了無邊無際的遠方。

李丹豔看得出來女兒有心事,她早想問了。她深知自己是個不盡責的母親,也虧得女兒天性善良原諒了她,如今能在這舒服的地方覓得一席之地,實屬萬幸;她決定以後要對女兒多付出關心。

那位叫任無檠的男子,對心蕊可是百般寵愛,將她們母女三人的食衣住行全照料得無微不至,明眼人一看也明白理由何在。

但那兩人持續著恍若陌生人的客氣態度及微妙的關係,情感方面完全沒有進展,真是急死了旁人。

如果他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她希望女兒把握。

自己長年活在丈夫的權威下,太瞭解身爲女人的悲哀,難得出現這麽一個好男人,姑且不論他的財勢,雖然錢財也很重要,但有個溫柔相待的丈夫才是女人幸福的泉源。

“那位任先生……好久沒看到他了呢!”李丹豔嘗試起了個話題,並瞄了女兒一眼。

“嗯……”心蕊僅是眼簾微動了下,輕應一聲。

“他真是個大好人,不但爲咱們母女打點生活,還幫咱們還清了所有債務,簡直是上天派下來的菩薩,這男人長得體面,出手又大方,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像你爸那麽蠻橫霸道,這麽好的人實在世間少見。”

看女兒沒任何反應,李丹豔忍不住好奇問:“他條件這麽好,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心蕊水靈的美眸迎上母親探詢的目光,口氣冷淡。“你又想賣女兒了?”

“別誤會,我只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李丹豔臉紅地說。

“只要你別過問我的婚事,我就別無所求了。”

一談到這話題,也難怪女兒變得敏感,從前她利字當頭,忽略了女兒的感受,自從知道女兒因爲賭債一事而自殺,李丹豔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爲對女兒的傷害有多大,她不怪女兒說話帶刺,畢竟是她這作母親的先愧對女兒。

“媽從前的確是太勢利了點,做錯了不少事,但不代表我不關心你,你終究是我的骨肉,如果有機會覓得一個好歸宿,媽希望你能把握。”

李丹豔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繼續編織手上的圍巾。

心蕊知道自己最近與母親交談,每每語帶嘲諷,其實她並不想這樣的,望著母親逐漸蒼老的面容,赫然發現她的白頭發多了許多。

想想母親也是父親權威下的受害者,要不是父親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縱使從前有許多的不愉快。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至少她可以決定自己不要活在過去的陰影下,把握未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心裏一旦坦然,人便豁達了起來。

“媽……我想……恢復學校的課業,荒廢了學業那麽久,應該重新振作才是。”

“對、對,應該的,你還年輕,應該先去念書才對,不要像媽媽一樣沒念什麽書,媽媽一直很遺憾呢!”

“我們三人好不容易團圓,就從現在起,一切重新開始吧!”

“好的……讓我們重新開始。”

李丹豔眼中閃著淚光,聲音也啞了,與女兒四目交會的眼神中,有著喜悅和感動,這麽多年來,她和女兒生平第一次在心靈上有了交流。

唯有心媛仍天真地沉迷在圖畫中,不知媽媽和姐姐發生了什麽事。

“看!我畫好了,漂不漂亮?”心媛興奮地將圖畫秀給媽媽和姐姐看,天真無邪地要求讚美。

“好漂亮,心媛有繪畫的天分喔!”

“咦?你們眼睛怎麽紅紅的?”

“因爲感動呀,心嬡畫得太好了。”

“我才隨便一畫,你們就感動成這樣,如果我很認真的畫,你們不就大哭了?”

她們兩人一愣。這個小心媛,說話的口氣居然像個早熟的小大人。

“你呀,人小鬼大。”

母女三人笑鬧成一團,彼此的距離更拉近了些。看這世間,有什麽比心連心的親情還令人欣慰呢?

“說起來真該感謝任先生,要不是他,我們母女三人也不會有機會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地談心,回想從前,每天活在緊張的氣氛下,和現在比起來,才知道什麽是幸福,說來諷刺,離開那個家,咱們才真正開始過得像個人。”

李丹豔感歎一番後,便又專心編織著圍巾。

心蕊聽在心底,目光再度飄向遠方,自從那一次真相大白後,他便消失了。

輕撫著唇瓣,他吻她的感覺還在,不知這段期間,他過得可好?


心蕊決定辭去餐廳的工作,她希望能多學一點專長好充實自己。

從小她就喜歡室內設計,對於佈置一個美麗溫馨的家有著憧憬,只要有機會,她常常在書店裏翻閱有關室內設計的雜誌,奢侈地幻想自己就是那些設計師。

讀大學並非她自願的,原本她是希望自己國中畢業後能報考室內設計,但由於父母的虛榮心作祟,認爲讀大學才有面子,逼得她不得不選擇升上普通高中,並乖乖地念大學。

現在她自由了,雖然慢了點,她仍是很開心可以依照心願選擇自己要走的路。

她很單純,也不在乎學歷,放棄了人人羨慕的最高學府,選擇進入一所高職室內設計科重新學習。

人最怕的,是當你回首來時路,才驚覺現在一無所有,而後悔當初沒有盡力追求夢想。

仰望著天空,她的夢想就在藍天白雲上,晴空萬裡,這世界原來如此寬廣。

她白天在一家室內設計工作室打工,晚上則去上補校,希望在上課的同時,也可以實際學到應用實務方面的知識,順便賺些零頭買書。

雖然任無檠以她的名義開了一個銀行戶頭,並彙了不少錢在裏面,但她希望自己半工半讀,不再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借此鍛練一下自己也好。

她打工的設計工作室屬於一位叫做陳子紹的設計師所有,包括心蕊在內,在他底下有三名員工,其中兩位是主修室內設計的畢業生,來此工作的目的主要是爲了學習室內設計經驗,和他們比起來,心蕊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外行人。

“心蕊,把這張圖送到這個地址,然後再到指定的商店買這些顔料回來,另外再到書局去,把最新一期的室內設計比賽得獎雜誌買回來,然後放到陳老師的桌上。”

“好的。”心蕊接過圖,立刻就要上路。

“慢著,你地址沒拿,怎麽這麽粗心。”

“對不起。”心蕊忙跟前輩李芝菁道歉。

“芝菁,別這麽凶嘛!心蕊才剛來,很多事都不懂,一次交代那麽多事情她會不適應的。”另一位前輩許志博好心地幫心蕊講話,他和李芝菁都在陳子紹門下學習。

“我是公事公辦,想學習的話就必須精明點,當初我們來這裏的時候也是從跑腿開始的,我可沒欺負她。”

“沒關係的,許大哥,芝菁姐也是爲我好,都是我笨笨的,老是記不住。”

“快去吧,在三點以前要回來。”

“是。”

心蕊出門後,志博對芝菁笑道:“何必對她那麽嚴?你在吃味?”

李芝菁睨了志博一眼,不以爲然地回答。“陳子紹老師是國際有名的設計師,當初我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在工作室學習的機會,雖然做的是瑣事,但可都需要專業知識,一般的外行人是沒機會得到這工作的。”

“你是不服氣陳老師爲何錄用一個外行人?”

“當然,怎麽看她都覺得她不能勝任這邊的工作。”

想當初她和許志博的表現可都是學校代表中的佼佼者,通過了嚴格的篩選才獲得待在陳老師身邊學習的機會,反觀那個女孩,根本就是不勞而獲嘛,真不懂陳老師在想什麽!

“我想老師看上的是她勤奮敬業的工作態度吧!”

“我倒不這麽認爲,哼,美人總是比較吃香。”

“哈哈,原來你是嫉妒人家長得漂亮呀?”

“你很欠揍耶,做你的事吧!”

李芝菁兩手叉腰數落著志博,志博聳聳肩。他是男人,當然讓女人嘍!等芝菁數落夠了,兩人又各自忙去。

手中抱著圖,心蕊在路邊站牌等公車,中午的陽光有些熾烈,將她白皙的肌膚曬得微紅。

一輛銀色的房車停在她面前,車裏的人搖下車窗,對她綻出溫和的微笑。

“心蕊,那不是心蕊嗎?”名室內設計家陳子紹朝她喚著。

“啊?老師。”她恭敬地點著頭。

“你要去哪?”

“芝菁姐要我送這張圖到這個地址。”

“上來吧,我送你去。”

“啊?怎麽好意思……”

“我正好也要去見這位客戶,順便向他解說設計好的藍圖,你如果想學習的話,這可是個好機會。”

心蕊一聽,明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能親自跟在名設計師身旁實際學習,對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經驗。

她坐上車,兩人朝市區的方向駛去。

“還適應工作嗎?”陳子紹溫柔地問,他平常給人的印象是嚴謹而一絲不苟的,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

心蕊很少見到他,大部分是李芝菁和許志博兩位前輩在帶她,所以現在和陳子紹坐在車子裏,反而顯得有些拘謹。

“幸虧有兩位前輩教導,我才剛接觸這一門知識,什麽都不懂,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慢慢來,室內設計不是死板的知識,它是一門藝術,只要有心,你很快就能得心應手”

初次見到她,陳子紹使者迷於她散發的特殊氣質,旅居國外這麽多年,他難得會注意藝術以外的事物,當她敍述著自己想從事室內設計的心願時,那清麗柔美的表情有著愉悅的純真和羞澀,深深吸引了他,使他破例錄用了尚未具備專業知識的在學學生。

“在白天工作之餘,晚上還要兼顧課業,這樣不累嗎?”他溫和的語氣中透露著關心。

“習慣就好了,既然要學,就要學得踏實,我不當它是工作,而是一個很喜歡的夢想,等到夢想不再是夢,活生生呈現在我眼前,什麽辛苦都變成甜的了。”

當她說這些話的同時,語氣溫溫婉婉的,臉上卻泛著迷人的微笑。

陳子紹心中暗暗著迷,她的確與衆不同,連說的話都那麽特別,他看過她的檔案,原本就讀於一流大學,卻中途休學選擇進入高職,就是這種特殊背景,引起了他的注意,也因此他才會親自面試她。

問她爲什麽,她簡單回答了兩個字——喜歡。

因爲喜歡,讓她顯得與別人不同,也讓他心裏始終掛念著她。

“你把時間安排得這麽忙,連約會的時間也沒有,男朋友不會吃醋?”

“既然這麽忙,我又哪兒來的時間交男朋友呢?”她笑道。

“說得是。”

陳子紹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心下慶倖著,這表示他還有機會。

長久以來不曾動情的凡心,因爲她而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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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4 00:03:42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至秋末,氣溫降•了些,頗有秋去冬來的味道,腳步快的百貨公司,冬裝已紛紛出籠,搶得第一波的冬裝特賣。

心蕊趁這個時候出門幫媽媽和妹妹添購一些物美價廉的冬衣,尤其是妹妹,小孩子長得快,以前的衣服有些已經不合穿了。

心蕊一向怕冷,衣服穿得也比別人厚些,倒是小梅一點也不覺得冷,她的體溫——向高,身子強健得很。

”怎麽你的手那麽冰,身子太虛了喔!”

“所以才要借你的手取暖呀!”

她將小梅肉多彈性好的右手包在掌心裏,當成了免費的懷爐。

小梅哭笑不得地說:

“別人看了,還以爲我倆鬧同性戀呢!”

“你肉肉的真好,不像我太瘦了,怎麽吃都吃不胖。”

“嘿,這是褒還是貶啊?瘦的人在胖的人面前唉聲歎氣,有點過分喔!”

心蕊俏皮地輕吐粉舌。

“我是說真的,何況你也不胖哪,該有肉的地方都很有肉就是了。”

說著,她又拿起小梅的手貼在冰冰的臉頰上。“真好……”她爲這股舒服的暖意輕歎。

“我看呀,你還是趕快交個男朋友算了,我也好功成身退。”

心蕊纖弱柔美,走在路上總是有人前來搭訕,像這樣走在這熱鬧的街上,沿途就有不少青睞的目光不時投來,焦點當然集中在心蕊身上,而她保護欲強,臉上的神情明明白白寫著——張三李四不准妄動,想打心蕊的主意得先過她這關。

“一個人比較自在,多一個人在身邊只會煩心。”心蕊淡笑著,不甚在意。

“你一個人,我可苦了,一天到晚擔心你的安全。”

“放心,我可以照顧我自己呀!瞧,我現在白天打工,晚上到補校上課,生活過得多充實啊,這樣的日子我很喜歡。”

的確,現在心蕊的模樣和她當初見到的模樣有很大的不同,幾個月前她柔柔弱弱的,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似的,令人忍不住想去攙扶一把。

現在的她不但神采奕奕,舉手投足間更添了抹自信的美麗,迷人典雅的氣質不變,還多了柔中帶剛的堅強。

習慣了直爽不拘小節的她,跟心蕊走在一起,不知不覺耳濡目染,也開始注意起自身的氣質,不能學到十分,有三分像也好,加上自己近來工作愛情兩得意,花個時間改改氣質,增加一點女人味也挺好的。

她們姐妹倆逛了一整天的街,大包小包地提著打折後的戰利品,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阿勁等人。

“耶?你們出現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好需要幾個苦力來幫忙提東西。”

不由分說地,小梅將袋子全塞給阿勁,再將心蕊的東西交給瘦皮猴他們。

“麻煩你們了。”心蕊笑道,小梅在他們之中儼然就像個大姐頭一樣,將他們吃得死死的。

“哪裡、哪裡,能爲嫂子服務是我們的驕傲。”

在他們眼中,仍當心蕊是任無檠重要的女人,任無檠在他們心中有著崇高的地位,他們除了佩服任無檠的能力之外,也從任無檠那兒得到不少好處。

人在江湖,講的是信用和義氣,任無檠對他們施惠不少,愛屋及烏,任先生重要的女人,他們也自然會努力保護,何況大夥兒這麽熟了,心蕊又是小梅最好的朋友,自家人當然更要好好照顧了。

他們口口聲聲稱她嫂子,心蕊更正不過來,也就由著他們了,畢竟,她已經不再恨任無檠,甚至還……時常想起他。

一路上,六個人聊著輕鬆的話題,小梅瞄了阿勁一眼,總覺得他神情怪怪的,好似有什麽話想說。

“阿勁,你怎麽了?從剛才就好像魂不守捨的。”

“呃……其實我是特意來找你們的,幸好路上遇著了。”

“找我什麽事?”

“唔……嚴格說起來,是要找嫂子……”他搔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找我?”

心蕊納悶地看著他。

“其實是……那個……”

“大男人講話不要吞吞吐吐,有屁就快放。”小梅不耐煩地催促。

才說要改改氣質,學點女人家的溫柔樣,五分鐘前才立了大志,這會兒又本性難移地開始粗魯了起來。

“是這樣的,其實是關於任先生的事……”

任無檠?這三個字讓她平靜的心湖畫出了漣漪,一圈又一圈地越畫越大,直到畫出了那張俊酷的面孔,他綻出的笑容深烙在她腦海裏,逐漸清晰。

“他怎麽了?”

小梅幫她問出口。

“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最近天氣多變,很多人患了流行性感冒,任先生也是,你知道的,我和瘦皮猴、肥龍及阿發,能夠有正常的工作可做,也是任先生介紹的,不像以前那樣在街頭打混,有一餐沒一餐的,多虧他,咱們才能像個男人,有個目標可以努力——”

“停!說重點!”

小梅怒喝,說了半天,還是搞不清阿勁要講什麽!“你說任先生得了流行性感冒,然後呢?”

“對,他得了感冒,本來這種小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小病不醫,也是會釀成大病的,這種例子很多,有人抵抗力強所以沒事,也有人不是咳嗽、就是流鼻涕——哇哇——”

“你再不長話短說,我就把你的腳趾壓斷。”

小梅新買的細跟高跟鞋正踩在他的腳板上鑽呀鑽的,遇到這種說話不講重點的人,什麽培養氣質的偉大目標都被她暫時拋諸腦後。

“他染上肺炎了啦!肺炎!”

“啊,真的?得肺炎,那可不得了呀!”

小梅看看心蕊,任無檠是她的恩人,如今恩人有難,說什麽也應該關心一下,不過心蕊一向討厭他,就不知她的反應會如何?

心蕊呆了。他染上肺炎?怎麽會?一股難受的窒悶感壓在她心口上。

“可否再說得詳細一點?”

她問。

“那麽任先生現在——咦?”

阿勁咧?小梅日光溜了一圈,就見那只抱著腳的單腳青蛙,在那跳呀跳的,瘦皮猴三人見狀,老早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就怕落得跟老大一樣的下場。

小梅捏著阿勁的耳朵,把他拉回來。“任先生怎會染上肺炎的?說!”

“他每天忙著工作,把自己當成機器似的日也操、晚也操,我們早勸他去看醫生了,誰知他不聽,到後來累壞了自己,病情也加重了——求你高擡貴手,痛死我了!”

“他現在人呢?”

“在醫院吊點滴。”

小梅放開手,暫時饒了他。

住院吊點滴,很嚴重呢!

“心蕊,要不要去探望他?怎麽說他對你也是好得沒話說,不如——”

“他在哪家醫院?”不用小梅勸說,她立刻問向阿勁。

問了醫院住址和病房後,心蕊委託他們將東西送回她家,自己則直接叫車前往醫院。

“喂!嫂子,不如大夥兒一起去探望——哎呀!”阿勁的耳朵再度遭到小梅的毒手。“幹嘛又捏我耳朵呀!”

“不捏醒你,難道讓你笨得跟去當電燈泡呀?”

勁哥恍然大悟。“說得是喔!”

“瞧你人高馬大,連這點都想不到,我怎麽看上你這呆頭鵝呀?”

勁哥揉著耳朵,臉上陪著笑,討好地哄著。“因爲我癡心呀,對你死心塌地。”

瘦皮猴等人聽得雞皮疙瘩掉滿地,連忙各自找了個名目離開,免得因爲太過噁心而死在當場。

少了閒雜人等,勁哥對小梅更殷勤了。

“我剛才看心蕊的樣子,她聽到任先生住院的消息後,似乎很憂心呢!”

小梅回想她的反應,並不如以往的冷淡。

“任先生對她就像我對你一樣癡情。”

“你猜,會不會心蕊已經被感動了,開始對任先生——你幹什麽呀?動手動腳的!”

“難得在一起,想抱抱你嘛!”

這傢夥不但厚臉皮,嘴巴還摻了蜜,實在看不出來這種人也是別人的大哥。

小梅嘴巴雖嘟著,心底可是甜蜜蜜的。

但願心蕊和任先生有個圓滿的結局,那兩人呀,已經太久了啦!


“先生,你不可以出院喔,你的身子還沒康復。”

護士長對這個從住院開始就令人頭痛的病人提出嚴重警告。

“只是小毛病,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任無檠不耐煩地瞪著這個擋在他面前的老女人,待在醫院真是浪費時間。

“醫生叮囑過還要再觀察兩天,請你回床上去,還有,不要擅自拔掉點滴。”

沒見過這麽難搞的病人,不但不合作,還傲得很,要不是看在王醫生叮囑她要特別照顧這位病人的分上,她才懶得理呢!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吃這個藥搞得我頭昏想睡,都快變成豬了。”

“前兩天被人擡進來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給我乖乖回床上去。”

護士長揮手下令,幾位護士上前架住他,硬是把他拉回床上。

該死的!他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加上她們人多勢衆,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任由這些女人擺佈。

護士長拿起一支針筒。

“你幹嘛?”

老女人厲眼往他臉上瞟去。“打針呀,不然你以爲這是什麽?”

“我不需要打針,拿開!”

又來了,對付這種不合作又古怪的病人就是要強勢一點。

“給我乖乖伸出手臂。”

“想得美。”

這個臭小子!護士長見過不少難纏的病人,尤以他爲最。

“難不成你長這麽大了,還會怕打針?”

“笑話!”

他冷哼,心下可是暗暗膽戰,什麽刀呀槍的他都不怕,唯獨對這種細得不能再細的針頭反感得起雞皮疙瘩,但又不能表現在臉上,事關面子問題,他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護土長是吃了秤舵鐵了心,非讓他就範不可,命令其他護士抓住他的手臂,一針在手,不插進他的手臂誓不罷休。

“喂!你們幹什麽?別亂來!”

就見三名小護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盡辦法要按住他亂動的手臂,就在任無檠忙著掙扎的同時,不經意瞥見了站在門口的倩影。

他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瞪著心蕊,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讓他一時忘了掙扎,那根針便結結實實地紮進了他的肉裏。

他的魂魄都被她給吸過去了,鷙猛的眸子緊緊地鎖住那令自己相思不成眠的容顔,他讓自己忙於工作,甚至成了工作的機器,爲的就是禁止自己的思念太過泛濫。

然而她的出現輕易擊潰了他的特意封鎖,所有熾情再度因她而燃燒起來。

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心蕊顯得有些不自在。一聽到他病倒的消息,她沒多想就跑過來了,現在想想,覺得自己似乎太衝動了,因此杵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護士長面露勝利的微笑,再難纏的病人她也有辦法制伏,直到打完針,她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心蕊。

“你是他朋友?”

“嗯……是的。”

她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進去。

“你來的正好,麻煩你勸勸他,拜託他像個病人一樣安分點,不但不好好休養,還不好好吃藥,連打個針都要我們使出十八般武藝才搞得定,就算十歲的小孩都比他勇敢。”

這一席話說得任無檠好沒面子。

“誰說我怕打針了?”

“還有啊,他之所以沒體力是因爲不按時吃飯,沒見過這麽任性的人,簡直像個孩子。”敢情她對任無檠的抗議是聽而不聞,繼續一五一十地叨念著,儼然是媽媽教訓小孩子,還邊說邊搖頭。

任無檠真恨不得將這老女人的嘴巴給縫起來,想他是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整人專家,如今卻被這群女人整,而且毫無反擊之力,真是顔面盡失。

聆聽護士長的再三囑咐,心蕊忍住想笑的衝動,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尷尬的神情,先前的怯場沒了,她走近床前。既然他的朋友來了,這接下來招呼他的任務自然交給了她,護士長功成身退地領著三名護士到下一個病人的床位去。

沒了閒雜人等,室內恢復了它原本的安寧。

“原來不按時吃藥、拒吃三餐、又不乖乖打針的人不只我一個。”

“別聽她們胡說,我才沒這麽誇張。”

任無檠狼狽地反駁。

這麽一個狂傲不羈的男子,原來也會臉紅?

“還沒進門,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嚷著不要打針。”

“那是——誰知道那八婆會不會乘機整我?”

“你如果合作,別人又怎麽會爲難你?”

她一句句推翻他的強詞奪理,溫和的語氣中有著不容狡辯的沉著。

任無檠還想抗辯下去,卻被她端來面前的營養餐點給堵住了口。

“吃吧,證明她們說的是錯的給我看。”她用湯匙舀了一口稀飯,放在他嘴邊等著。

見她笑容中帶著戲謔,任無檠呆了下。

他明白那眼神——風水輪流轉,當初笑她不按時吃飯的人,自己居然也有受報應的一天。

“如果你用相同的方式喂我,我就吃。”

他指的是口對口喂食的意思,心蕊驀地羞紅了臉,想不到這人連生病了都還那麽欠揍,真是不值得同情!

“不正經。”她慎斥了一句,才要收回手,卻被他迅速地抓住了手腕。

“爲什麽來?”

他問,炯炯的目光裏有著期待。

“你救過我,我總得報恩。”

她冷傲地說出違心之論。

面對那兩潭深池,她幾乎要洩漏了內心的慌亂,從沒仔細看過他的眼,居然這麽好看。

幸好,他沒再逼她,任無檠鬆開了手,有些自嘲地道:“你根本不必來,我不需要你報恩。”

“但我來了。喏,吃飯吧!”

他再怎麽頑劣不合作,遇到她只有投降的分。在她的注視下,他只能乖乖的吃飯、乖乖的吃藥、又乖乖的打針。

從這一天開始,心蕊每天都去醫院照顧他,她隨口一句話,對他而言都像是最神聖的懿旨;別人搞不定他,一旦心蕊出現,火爆的一條龍立刻降服在仙女的裙擺下,不敢肆無忌憚地放肆。

他不急著出院,反而希望待久一點,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看到她,假想她是心甘情願地照顧他,而不只是爲了報恩。

大部分時間,他們彼此之間沒有言語,享受著無聲勝有聲的平和,她會偷偷瞧著他因湣住藥的苦味而皺眉,而他則靜靜欣賞她輕吹著過燙的稀飯,爲他扇涼好人口。

“喲,有在按時吃飯?很好、很好。”一位穿著醫生白袍的男子進門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倆。“想必你就是護士們口中所說降妖伏魔的仙子吧?”

“小王,沒事別來湊熱鬧。”

任無檠不悅地睇著他,這傢夥什麽時候不來,偏偏選在這時候來當電燈泡。

“湊熱鬧?請你搞清楚,我可是你的主治醫生哩!”

王醫生數落了他一句,便有禮地向心蕊自我介紹,原來他是任無檠的小學同學,在小學時是他的死黨之一。

他打量心蕊,恍然大悟地點頭。“果然是美人,難怪能制得住這只暴龍。”

“那是因爲你這家醫院太麻煩了,我沒被醫死是命大。”

王醫生對心蕊笑道:“他只是嘴巴壞,其實人很好的。”

“會嗎?我怎麽看不出來?”

“我和他是小學的死黨,最瞭解他這人,阿任很聰明,許多東西一學就會,腦筋也轉得快,很多問題交給他總是迎刃而解,記得當時大家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小叮噹。”

“小叮噹?”

心蕊不禁失笑,很難想像這麽個嚴肅又霸氣的男人,會有這麽可愛的綽號。

任無檠此刻真是尷尬得可以,忍不住咆哮了起來。“有事快說,沒事就滾,別來打擾我們!”

“我來當然是有事,麻煩你趕快辦出院手續,病已經好的人還死賴著床位不放,你當這裏是休閒飯店啊?”

原來他的身子老早就康復了,存心賴著不走,可想而知是爲了她。騙局當場被拆穿,這下子任無檠的尷尬可不是狼狽二字足以形容得了。

這個死小王!好膽給他記住!


連續請了好幾天的假後,心蕊開始銷假上班,又恢復了白天的忙碌。

由於在請假去照顧任無檠的這幾天堆積了許多工作,所以她得在假日加班,將拖延的進度趕回來。

“休息一下,一起去吃個飯吧!”

陳子紹溫和地說。

“呃……可是這些工作……”

“不急,你不必這麽趕,而且吃飽飯才有力氣工作啊,走吧!”

她一向敬重他,自然不會違逆他的任何決定,於是他們來到工作室附近的一家西餐廳用餐。

用餐的時候,大部分是陳子紹在發表言論,心蕊只是靜靜地吃著,話不多,自從沒了見任無檠的理由後,除了埋首工作中,大部分時候她一直提不起勁。

“跟我交往好嗎?”

沒來由的一句表白,拉回了心蕊神遊的思緒,也怔住了她。

“啊?”

陳子紹伸出手輕輕蓋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誠心地要求。“請跟我交往,和你相處的這段日子,我深深被你吸引住了。”

這表白來得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可是我……”

“我知道現在提這個要求是早了點,畢竟你還在念書,但我是真心誠意的,這些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開口的。”

他溫和、穩重,事業有成,又尊重女人,任誰都會認爲他是個條件超好的男人,也符合她曾經在心目中描摹的丈夫形象,可當這完美的物件出現在眼前,她卻又遲疑了。

有什麽好猶豫的?她該答應才是啊,然而任無檠的影子卻在她掙扎的腦海裏逐漸清晰,甚至越來越鮮明強烈。

一個男子突地介入她和陳子紹之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擡眼望他,是任無檠,他突然出現,神情凝重而緊繃,怔住了這兩人。

“請問你是?”陳子紹禮貌性地問。

“跟我走。”任無檠沒看他,只盯著心蕊。

她只是呆呆地瞪著他,他的出現已夠嚇人的了,再加上那凜斂的神情,仿佛真是來搶她似的。

而他,的確付諸行動了,一把抓起心蕊被其他男人抓著的手,霸氣地將她帶走,不理會一臉詫異的陳子紹。

任無檠將她拉著,一同出了餐廳,直到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後才放開她。

看得出來他在生氣,但他氣什麽呢?

任無檠來回踱步,他感到心煩意亂,見不到她的這些日子裏,思念在啃蝕著他,使他忍不住在她上班地點附近徘徊等她,卻赫然見到她與那男人狀似親昵地進了餐廳,直到那男人碰了她的手後,他再也忍不住沖上前來。

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干涉她,但他就是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碰她。

“你喜歡他?”終究,他還是問了。

“不討厭。”她淡淡地回答。

“意思是——你跟他有可能——”

“或許吧!”

“不行!”他低吼了出來。

“你明知道我對你——對你——”他抓住她的雙肩,目光鷙猛而複雜,眼中凝聚的渴望是那麽強烈。

她心跳得好快,他像是狂風巨浪,總有辦法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狂潮,將她席捲於驚濤駭浪之中,再也回復不了雲淡風清的心。

他的深情震撼了她的心,令地爲他的爲愛癡狂而悸動,使得最後,她也不得不悄悄繳廠械,對他付出真感情。

“你這種表情,會讓我誤以爲你在挑逗我。”那該死的迷人紅暈,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她緋紅的兩頰不小心洩漏了心事,不擅說謊的表情更是出賣了她,老天!她愛上他了,體會到這個事實,她慌亂得不知該如何自處。

任無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看錯吧?

“你……喜歡上我了?”

“胡說!”

她想逃,可他不給她機會。

“放手!”

“不放!”他低啞地耍賴,這一刻他已經等很久了,等到望穿秋水,幾乎要絕望了,上天卻給了他奇跡。

“心蕊,承認你愛我不會少掉你什麽,但我卻像是等了半個世紀那麽久,才等到這種結果。”

“我才不會愛上你,你是個無賴!”

“但你卻深受無賴的吸引,是我的辛苦耕耘打動了你嗎?”

“我不瞭解你,也猜不透你,你是個壞人,假裝欺負我.讓我以爲自己是不潔的,又害我和母親被趕出家門;然而,在我們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也是你,我不懂,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如你所言,我是個無賴。”

“事後爲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爲了什麽?”

“爲了贖罪。”

“你……”她的眼淚再也不聽使喚,像斷了線的珍珠點點滴落,濡濕了他的胸膛,自從遇上他,讓她成了愛哭的水龍頭。

任無檠摟著她,傾訴種種情懷。“不只是贖罪,也因爲我愛你,愛你的堅強、愛你的努力、更愛你出污泥而不染的純潔,教會我生命的價值,擁有你,是我遙不可及的奢望。”

“你這麽霸道,想逃出你的手掌心,可能嗎?”她楚楚可憐地睜著淚眸,埋怨地向他控訴。

“是我逃不過你的手掌心,就是這對眼睛、這張臉,以及這永不妥協的表情網住了我,甘心爲你一輩子做牛做馬。”

“你別爲虎作倀就行了。”

兩人相視而笑,放下隔在中間的心防後,總算:更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嫁給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他誠心地向她求婚,用那至死不渝的熾情。

“不。”她輕輕拒絕。

任無檠呆愣子下,瞪著她認真的表情。“爲什麽?”

“我被你整得那麽慘,哪能這麽簡單就原諒你。”她抽離被他握住的手,人也保持距離地退開三步,在望見他緊張的面孔時,卻又淡淡地笑著。

“不過——念在你後來幫我們母女這麽多,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功過相抵了。”

他籲了口氣,不過鬆懈的神情還維持不到兩秒,她便又補了一句。

“所以我決定重新來過,想娶我,就重新來追我吧!”

“呃?”

“在我點頭答應之前,任何男人對我示好,我都不會拒絕。”

“啊?”他瞪大了眼,看到她嘴角泛起的微笑既迷人又詭譎,不禁迷惑了。“這怎麽行?”他好不容易才辛苦到這步田地呀!

“怎麽不行?是你說的,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還願意爲我做牛做馬,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所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不過才修了幾個月,哪有這麽容易便宜他?

任無檠呆愣了好半晌,想不到自己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一天,不過他是栽得心甘情願、死心塌地。

他也笑了,再次信誓旦旦地宣佈:“不管花多少時間、多少代價,我一定會追到你。”

“既然如此,咱們拭目以待吧!”

她隨風而去,飄揚的長髮輕拂著如花的笑靨,有如一朵不馴的花,在歷經風雨的洗練後,依然堅毅地綻放著。

他追隨著她,不管天涯海角,她都是他最終的執著與選擇。

兩個因恨而相識的男女,走過灰暗的荊棘而找到一片綠草晴空,這一次,他們要用愛來展開新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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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25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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