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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佳人失蹤
酒會所在的那棟有些年頭的老建築,穿越了迢迢光陰之後的斑駁磚牆彷彿事寂靜的老者,無聲佇立,冷眼旁觀滿室的奢靡。
還沒有進門,就能隱隱感覺到場面的華麗盛大。周濟不動,身邊的淺夏亦不動,只是微微地歎息。
「怎麼?」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總下意識地不喜歡看她蹙眉輕愁的模樣,雖然,那讓她一直以來剛毅的外殼稍稍地裂開一條縫隙,讓人足以窺得內在柔軟。
「只是有些歎息。歲月往往很奇妙,它可以把人雕刻到面目全非不留一絲年少風流的影子在,可卻能打磨出磚牆班駁的老建築支撐其雍容華貴的風骨。這個……」淺夏回頭,發現身邊的人很有默契地在同一時間和她對視,「大概就是一種永恆了。」
周濟並不接話,淡淡笑了,「你想得太多了。」便很自然地挽著她步入大堂。立時又慇勤的僕歐前來開門。兩人攜手並立,語笑盈盈,他本是翩翩佳公子,她雖不是貌似傾城,但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大氣雍容也足以匹配,任誰看也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酒會的出席者多是商業鉅子新貴。按著各自己定的圈子或懷揣著赴宴之前的盤算微笑細語,各個舉手投足間功架十足,遺落已久的紳士風度在此時又濃郁地充滿了整個空間。
好似依然是舊時光中的貴族聚會,這裡的門禁森嚴,不若其他的ball場總有無數記者似蒼蠅一般圍繞身側,還原一個清靜世界。
周濟本不是張揚的人,而今日的酒會說穿了,不過是自己頭腦發熱的後果。只是覺得那樣的淺夏是在是美麗,甚至有些淒艷,心中那根從來不波動的弦就如被國手輕輕撥動,流淌出一串音符,迴盪著,告訴他,應該去抓住些什麼。就這樣破了慣例,衝動行事——果然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所以,象徵性地轉了一圈後,只是攜了淺夏,各自端了香檳,在極遠處,冷眼旁觀著這一室的衣香鬢影。看著男子的逢場作戲,而身邊女伴狀若提線木偶般地嬌笑著,依偎著,順道將凌厲的眼神投向不知名的對手,從頭到腳地比拚著一身已然足夠璀璨的行頭。
身邊的淺夏似乎不是很習慣這樣的環境,看似自由,其實拘束的可以,嘴角掛著淺淡的微笑,道:「這個圈子,論資排輩的可以。」只是無意調侃,「真的呆久了,比坐牢還不如。」
「那就走吧。」周濟很自然地接過,語氣輕鬆無比。
淺夏看他,驚訝地發現他的眸子中閃爍著孩子般頑皮的神色,「現在就走吧,沒有人會注意的。」
她低下頭去掩飾自己來不及阻止已經瀰漫開的笑意,才抬頭要說好。周濟卻發現,原本燦爛的如花笑顏,還來不及細細看去就在一瞬間頹敗了下來,曇花一現,讓人措手不及。
「走不掉了。」他敏銳地決出淺夏努力保持著平和的聲音背後止不住的冰涼,無奈,憤怒,以及,一絲絲的苦澀。訝然轉身去看,發現杜敬則正站在身後,而他身邊,一身粉白禮服,嬌俏可愛的杜嘉璇正對著自己笑得清純無辜。
他無奈,對著只有一面之緣的地產大亨致意:「杜先生杜小姐,幸會。」
「好。」杜敬則答的漫不經心,眼神卻是越過他的,看向身後的淺夏。周濟的心一下子就緊了起來,方纔他隱隱察覺出淺夏的不安。卻不甚明白,會和杜敬則有什麼關係。可容不得他細想,音樂卻響了起來,他聽見杜嘉璇羞澀卻熱烈的詢問,「周先生,不想邀請我跳舞嗎?」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只能放下酒杯,十分紳士地向她行禮,伸過手去,握住並不想握住的手。
很慢很慢的舞曲,他聽見一個沙啞的女聲淺唱低吟:
Who can say where the road goes,
Where the day flows
Only time……
And who can say if your love grows,
As your heart chose
Only time
……
他在舞池中慢慢旋轉著,心不在焉。努力透過人聲鼎沸去看那襲黑色的影子。她和杜敬則站在那裡,身影是說不出的孤高決絕。讓人聯想到《天鵝之死》中的天鵝——雖然是黑色的。有陰影投在她臉上,看不分明此刻的表情,還想細看,卻是一個轉身。待他再回來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舉世聞名的佳人失蹤。周濟腦海中升騰其這樣的句子。不由得心浮氣躁。
可是,一曲還未終了,耳邊依然渺渺地傳來歌聲:
Who can say if your love grows,
As your heart chose
Only time……
And who can say where the road goes,
Where the day flows
Only time
Who knows
Only time……
Who knows
Only time
五、瞑色入高樓
周濟尋得淺夏是在樓頂露台。此時夜色輝煌璀璨,幾乎所有建築上的裝飾燈都亮了,無數金色的燈光燈柱,射燈掃勾出建築的輪廓,流光溢彩,彷彿一卷雕鏤精美的金箔畫,而那些緩緩移動著的車如流水馬如龍,又似融化純銀,四散著迤邐流淌,華麗得幾乎奢侈,鋪陳成眼前的盛世繁榮。
他們就不出一聲地站在那裡,彼此相隔十步的距離。他看見風吹動她黑色的禮服,飄飄拂拂,衣袂若舉,不似真人,好像《天使之城》中站在塔尖隨時要墮天的大天使一樣淒婉。
過了很久,直到他因奔跑而急速的心跳完全的平復,直到他的耐心完全消磨,實在忍不住地要勸慰。淺夏才回過身,神色迷離,眼神卻異常的亮麗,彷彿那琥珀色的眸子中倒映了所有的流光於其中。
「周濟,」她有些恍惚地開口,用從來沒有過的稱呼。他的心卻是一沉,瞭然地感受到她心的痛到極致,他從沒有聽見過她這樣的語氣,所有的自持冷靜,煙消雲散。只剩下低沉,軟弱而茫然,就像一個尋常小女子般的無助,「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一直放在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那天突然念了起來,想要細細去描摹那眉眼,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那是淺夏一生之中最黑暗的時光,現在回憶起來,徒留下一幅一幅黑白二色的畫面,一聲一聲聲嘶力竭的哭泣,以及一句一句的瘋狂的爭吵。
那是夏天少見的大雨,嘩啦嘩啦地瓢潑不止。看著密集的雨絲打落在車窗上,發出鈍鈍的聲響,淺夏按捺不住,對著悶頭開車的司機,「開去醫院。我媽媽在的醫院。」副駕駛座上的管家愕然回頭,失聲道:「小姐……」繼而發現自己的失禮,在淺夏漸漸冷銳的目光下,有些囁嚅地辯解,「小姐也飛了那麼長時間了,應該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夫人她,情況已經趨於穩定,您不要太擔心了。」
而淺夏,在吩咐完以後,已經倚回了靠墊上,閉目養神,狀似累極,「忠叔,您何苦這樣苦苦為父親遮遮掩掩。而且,」淺夏突然睜眼,「不要以為我在英國,就什麼都不知道。」
那醫院的長廊是這樣的漫長,兩邊具是昏暗,只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走到的盡頭才露著一線亮光在。而淺夏,一步一步,幾乎是挪著在走。她方才迫不及待地冒雨衝進來,而忠叔來不及為她打傘。衣服褲子都濕了——軟軟地貼在身上,好像上了一層漿水,裹在身上,冷冰冰,倒越發顯得呼出的氣是異樣的熱,說不出的難受。
越走著,淺夏卻越覺得絕望,心中有隱隱不好的感覺——純粹的直覺,她每每想要去忽略,結果卻是讓那個不祥的念頭越加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而已。周圍是極致的安靜,淺夏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近了,一步一步終是難以避免。還沒有看見自己想見到人,卻已經發現了更不想發現的一幕。他的父親,杜敬則就站在那裡,而身邊,則是一臉楚楚可憐的鄭敏然。這樣陰沉的環境裡,她一襲剪裁合體的套裝,顏色粉嫩得襯托著不適合自己這個年齡的小鳥依人。而自己的父親,大方地將臂膀借與,一臉坦然地受用。
那個女人,居然還有臉站在這裡。淺夏怒極攻心,幾乎暈厥。但是,她還是不出一言地站著,直到她巧笑倩兮地顧盼回頭,不顧淺夏臉色的不豫,輕快地招呼,「啊,淺夏,你怎麼來了?」
淺夏唇角此時反而勾出了微笑,不理會地逕自朝著杜敬則道:「父親。」然後,上前要推門進去。
故意不計較杜敬則皺起的眉峰,「淺夏,不要沒有禮貌。叫阿姨。」
「阿姨?」淺夏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嘲笑和不屑掛到臉上,停了握在門把上的手,「我不可以來麼?不要說母親還沒有個三長兩短屍骨未寒,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登堂入室了。」對著鄭敏然,滿意地看著血色迅速從她妝容精緻的臉上消失,「鄭女士也是和我父親一樣希望我叫您阿姨嗎? 呵,這樣天真,還要做人情婦?放穩重些,不要千年道行一朝喪,營營役役多年,到頭來什麼都沒有撈到,那就可惜了。」淺夏一反平日的沉默溫順,一字一句夾槍帶棒,帶著居高臨下的怨毒。
看著越來越蒼白的鄭敏然,淺夏心下是說不出的酣暢淋漓,卻又悲哀,自己能為母親爭取的,竟然只是這些微薄的口舌之利。
「淺夏!」沒有想到一直沉默的女兒會是這樣的伶牙俐齒,杜敬則措手不及之後更多的是惱羞成怒,才揚起了手,作勢要打,卻看著淺夏平靜的眸子,怎麼都下不去,就這樣僵持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淺夏說的,都是事實。
「父親要打我麼?」淺夏眸子裡迅速湧上了一層譏誚,「為什麼不下手呢?反正是在醫院,打死打傷了,怎麼都好辦。」
「啪」,清脆的聲音久久迴盪在空氣中,杜敬則終於忍耐不住淺夏的怨毒,重重地打了下去。喃喃著:「好……杜淺夏,你好。」不住地渾身顫抖。
淺夏的身子一動都沒動,只是稍稍側了臉。之後,倔強地回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句一頓,「杜敬則,你好。」然後,推門進去不顧。
母親才打了鎮痛劑昏睡過去。所以並沒有聽到方纔的爭吵。淺夏舒了口氣,想她一時半會也醒不來,就問護士要了冰袋做再床邊敷臉。
一遍又一遍在心裡仔細刻劃母親被病痛折磨得憔悴消瘦的樣子——不復自己幼年時候抬頭仰望的明艷動人——色衰而愛弛。淺夏想著想著,忍了許久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恍然抬頭,想要去制止。卻感覺自己放在床鋪上的手被輕輕捏了下,慌忙低頭,看見母親正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自己。
淺夏慌亂地想要去掩飾臉上的紅痕,卻聽見母親在那裡柔柔歎息,「淺夏。」
像是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再也無法偽裝自己的堅強,淺夏哽咽,「媽媽。」眼淚肆無忌憚地滑落,哭倒在母親懷裡。
六、遇見
「那一關,媽媽最終還是沒有闖過去。」淺夏輕輕歎息,微微瞇著眼睛,好像要看透這麼多年來的紛紛攘攘後面,那個夏天,那樣蒼白和無助的自己。
「後來想想,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媽媽繼續活著,不過是一無所有。得不到父親的絲毫關懷。媽媽是這樣柔弱,沒有的父親的庇護,在這樣的豪門裡,根本就是不堪一擊。」淺夏繼續平靜地敘述,「不過,從這以後,我也終於知道。這世界上,本沒有什麼童話的。」這話說的像九月的涼風,似乎還漫不經心地帶著焚熱,仔細想來,寂寞的涼意卻已經入骨。
這讓不知何時立在他身邊的周濟感覺心一陣一陣的痛——那樣好的年華,淺夏卻是一個人背負著所有,咬著牙,硬撐著一步一步走過來,那需要流掉多少的眼淚,才能最終修得表面上的金剛不壞。
才下車,就見忠叔忙不迭地跑了過來,「小姐,董事長來了。他要見您。」
淺夏玩味地挑眉,「好,這就去。」果然是杜家人一貫的雷厲風行,也難怪,生意人嘛,一寸光陰一寸金,耽誤不得。
開門,不意外地看見鄭敏然攜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坐在那裡,雖然是粉雕玉琢似的的可愛,卻和母親一樣,低眉順眼的樣子,少了靈氣。
鄭敏然依舊是那樣謙恭,甚至帶著討好的意味在,「淺夏來了。」她起身,又拉過小男孩督促,「來,嘉堯,叫姐姐。」
「不必」,淺夏冷冷打斷。「鄭女士抬愛了,我受不起。而且,我從來不記得我有什麼弟弟在。」
「淺夏,做人不要太苛刻了。你母親已經走了,何苦再執著呢?」身前傳來徐緩的老者聲音,竟然帶著幾分世外高人的道骨仙風,渾然不似商場上縱橫凌厲的殺伐決斷。
「老爺子還沒從一把手上退下來,這樣的與世無爭,怕是不太好吧。」母親已經去世了。淺夏還記得那天自己是如何昏昏沉沉地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蜷縮成一團,堪堪抵擋著四面八方侵襲著自己的寒意,待次日起來之後,她就知道,從今以後,她不用再為著母親去顧及誰,而繼續扮演著那沉默溫順的小姐樣子了。
「淺夏,你不要這樣,父親會生氣的。」一邊傳來鄭敏然溫軟的聲音,說不出的受用,就是這樣溫順美麗吧,才讓父親如此的英雄氣短,多年以來流連在金屋中的如花美眷懷裡不可自拔,忘記了那寂寂廳堂上還有正牌的妻子在苦苦守候。
「父親?還沒有進家門就喊得這樣親熱了?」淺夏終於沒有能夠保持一貫的冰冷的面具,「鄭敏然,你夠了沒有,不要動不動就擺出杜夫人的樣子,我何淺夏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犯不著你來操心。」最後一句,幾乎是咆哮。
「淺夏,你不要太過分。」老爺子也在後面發難,中氣十足,「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存在?太叫我失望了。」
「失望?您不是從來沒有對我有過希望嗎?從父親娶我母親開始您就沒有滿意過吧。而我,一個有著平民女子的血統的丫頭片子怎能入了您的法眼?怎麼去繼承杜家的家大業大?」淺夏滿不在乎地笑著,「現在好了,平白無故地有了個嫡親孫子,培養個十年,您那億萬身價算是有著落了。果真是皆大歡喜。」
淺夏滿意地看著那從八股堆爬出來的老爺子對著自己吹鬍子瞪眼。沒有兒子,一直以來就是杜家心中的痛,所以素來自詡門風嚴謹的老爺子才會在得知淺夏母親因為生產時候一些意外不能再有孩子了以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杜敬則在外另結新歡,更是在前任屍骨未寒之時,就準備讓鄭敏然進門,正了孫子的名分是主要,也就管不了鄭敏然曾經的風塵出身了。
「下個星期就會讓嘉堯回家,認祖歸宗。」蔣果然是老的辣,淺夏雖佔的一線上風,但老爺子輕鬆兩句話就點中了死穴。
淺夏沉默,既然抬頭微笑,卻是對著在一邊噤若寒蟬的鄭敏然母子,「滴血認親太老套,不知道有沒有做DNA鑒定?反正現在科學昌明,隨便進個醫院抽點血,三天就出報告了。」最後一句,卻是對著老爺子,不知道反擊,那就不是何淺夏。
「放肆。」老爺子果然黑了臉,籌謀多載才得來一個孫子,怎能容忍別人對血緣關係的質疑。
「現如今早就沒有所謂的賣藝不賣身,」淺夏笑容可掬地看著鄭敏然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哆嗦的唇,「何況父親總是公務繁忙,鄭女士香閨難免寂寞,所以,還是驗明正身比較好。」最後一句,淺夏心滿意足地看著鄭敏然懷中的嘉堯放聲大哭。
所謂挖苦,所謂刻毒,不過是找準了對方的痛腳狠狠攻擊罷了,在這點上,淺夏總算還滿意自己的修為——鄭敏然跟著杜敬則之前在KTV摸爬滾打數年,當然不可能是清白之身,這樣的破鞋,淺夏搖搖頭,還真難為父親不嫌棄。
「下星期你就回英國繼續讀書,有些事情還輪不到你插嘴。」老爺子想來是累了,大手一揮,示意淺夏離開。
「英國和上海我各要一套我名下的大於100平米的公寓,每個月2000英鎊的生活費,一年5萬的教育基金直到我畢業。」淺夏卻不含糊,這樣快就想鳴金收兵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保證這些年後的衣食無憂了,那就隨你怎樣玩把戲,和自己再無瓜葛。
老爺子有些氣急敗壞,「你做夢。」
「 那好,」淺夏卻一經氣定神閒,「叔叔他們應該對親子鑒定抱有更大的興趣。」
「威脅我?」
「不敢,些許微末道行,勉強和老爺子做個交易。」淺夏淡笑。
「所以,鄭嘉璇和鄭嘉堯就這樣進了杜家的門。我還記得,他們的婚禮正好是我飛回英國的那天。而我,終於名正言順的出了那個籠子,即使再看見老爺子也不會發楚了。」淺夏說完了,面色波瀾不驚,轉身欲走,「走吧。夜風有些涼。」
卻被周濟一把拉住,「淺夏。」不可思議的溫柔,「對不起。」
淺夏無謂地聳肩,「懷璧其罪?」卻回了頭,連她自己都疑惑,其實自己是在等著的吧,一直在等著的吧,等著他有一天會有這一聲。然而她自己說出來:「我母親吃了很多苦頭,我只是她的女兒。但如果可以選,我絕不選再當他的女兒。」——她姓何,是跟著母親姓。他現在才知道,不然也不會因為僅僅的一支舞而特意向她道歉。
「沒事。」她有些故作輕鬆的笑了,因為突然之間覺得身邊太過於安靜。這樣的安靜,讓她不失去了慣有的篤定的安全感,彷彿黑暗中,隱隱流動著,醞釀著什麼。然後,她倏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被圈在周濟密密匝匝的懷抱裡,抬頭,卻看見滿天的星光蕩漾在那眸子中,這樣的溫柔,讓她不由自主地沉溺。
他俯過身來,她有些害怕,但並沒有躲開,只是微微閉上眼睛。輕而柔的吻,像是蝴蝶的觸鬚,先是生澀的,遲疑的,試探的。她卻好像著了魔,主動攬下他的頸,纏綿地加深那個吻。
他可以感受到她舌尖苦澀的薄荷味道,她亦沉醉在縈繞在鼻端的鳳梨煙草香中,腦海中有無數絢爛的光弧綻放開來,奼紫嫣紅,一浪高過一浪的竄入更高更深,綻成驚天動地的光與熱。她的腦子裡也彷彿在炸開,許多許多的光和熱迫不及待的闖進來,塞滿她的整個身心,讓她根本無法呼吸。
腳下堅硬的地面突然融化成了海綿,像是坐在船上,整個世界起伏起來,他的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感受著不可思議的纖細和柔軟。而她,只能抬頭仰望著他,彷彿這就是她世界的全部。
此時,有渺渺的歌聲傳來,宛若天籟:
When I fall in love
It will be forever
Or I never fall in love
In a restless world such as
This love has ended before
……
But the moment I feel
That you feel
the same way too
and I hope you do this
When I fall in love with you
……
作者留言 第一次寫吻戲~~有借鑒《滿盤皆輸》裡芷珊和承軒的吻戲~~多多包涵喲
還有,將上個章節的《When I fall in love》移到這個章節來用,等小泠子給了我中文版本還會修改。上一章節用的則是Enya的《Only ti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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