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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這是......”
離婚協議書?
上面簽好名、蓋了章、填上離婚日期,就在七日後的結婚紀念日,那天丈夫早已和她約好了到合歡山觀雪景,慶祝結婚三周年,還說有一個驚喜要送給她。
是驚喜還是驚嚇,她無法確定,但是若心中真的無她的話,又何必喜孜孜的訂房、安排行程,笑得滿臉桃花暗示兩人將有個難忘的夜晚,要她吃飽穿暖養好身體,他們有一整晚時間琢磨人體奧秘。
不像要提分手,倒似求婚場景,明月當空,雪皚美景,單膝下跪送上象征愛情永流傳的鑽石戒指。
石宜青回過神,低頭再看看另一份厚度不薄的契約書,仔細一條條詳閱,立約的人是她,還有季開平的名字,老公的父親,契約的內容很可笑,以一千萬台幣換取三年的婚姻關系,期限一到再自行決定要不要延續或解約。
她缺錢嗎?
想起好友還給她的資産、土地和現金,光是每年的利息收入就不只一千萬,她有必要出賣自己嗎?
她笑了,笑得好不愉快,將那張打橫一放,兩手一扯。“你......你在幹什麽,爲什麽把它們全給撕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那些文件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弄來的。
若非爲了植物園的整潔,石宜青真想揚手一撒,讓手上的碎紙片滿天飛舞。“沒必要的東西留著何用,你要拿回去回收再利用?”
啊!她忘了背面是空白的,還可以寫字、畫畫植物圖鑒、算幾何題,撕了有點浪費地球資源。
“那是對你的保障,只要再堅持幾天你就可以拿到一千萬,有錢拿爲什麽不要,你是喝水就會飽的笨蛋嗎?”看她撕毀了等同鈔票的契約書,快被缺錢逼得無處可逃的周佳莉終于原形畢露,忍不住朝她一吼。
奢靡不減的她在碰到石宜青當天雖然簽帳被拒,卻仍照樣大手筆購物,刷卡買昂貴的名牌、出入非名車不坐,不是知名餐廳她不如,非名家打造的休閑場所她不進,一切講究高格調的享受,把季亞連的話當耳邊風,認定他絕不可能棄她于不顧。
可是在幾筆款項到期仍未去繳納後,銀行開始發通知頻頻催繳,她的信用卡不能再用了,喜歡花錢的她銀行存款也不多,根本無法支付她日常所需。
她這才開始驚慌,急著找季亞連要錢,他卻避不見面,直接讓秘書轉告他沒有義務負擔她的生活開銷,請她去來打擾。
予取予求的金山突然斷了財源,銀行催得急偏偏手邊又無余錢,她看著滿屋子金錢堆積而成的名牌越想越不甘心,不虞匮乏的貴婦生活才是她應該過的上流日子,誰都不能剝奪它。
于是她忍痛變賣一副紅寶石耳環,讓人去調查石宜青的動向,從她上學的路線、交往的朋友,甚至是手機號碼都打聽清楚,舊情人不見她,她就找上他的妻子,反正也不是沒做過,能要得到錢最好,反之,破壞兩人的感情也是她得利,她有什麽好猶豫的。
對于周佳莉的咄咄逼人的勢利嘴臉,本想對她和善一點的石宜青也免不了語氣重了些。“我又不缺錢,幹麽要想人伸手要錢,那是不自重的乞丐行爲。”
“誰會跟錢過不去,那全是你應得的報酬,你用三年的青春換來的補償。”周佳莉認爲她愚不可及,蠢到連錢也不要。
聽到這句話她很想笑,小芬也說過。“如果你真跟我丈夫關系匪淺的話,應該知道他很有錢,我有必要放棄會下金蛋的金龜婿而接受一碰就掉漆的小錢嗎?”
“你......你果然也是爲了他的錢,捉牢了就不放手,你真是犯賤,爲了心裏沒有你的男人苦苦守著一段無望的婚姻,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他是你永遠也掌控不住的男人。”她氣到口不擇言,連絕不會出口的惡言也脫口而出。
“果然也是?意思是你不愛我的丈夫,只是愛他的錢?”到底是誰可悲,人心是可以用錢買的嗎?
“誰說我不愛他,但是有錢更好,要不是他說要我生個孩子好讓他爸媽不能用繼承權逼他結婚,我何必勸他大局爲重,先把繼承權拿到再說,手頭不寬他拿什麽供我過富裕的生活。”她吃不了苦,一天也不願意。
“你不要小孩?”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心裏有點苦澀,曾經有個女人極有可能生下她丈夫的孩子,那種滋味酸得她牙根發軟。
“我可不要爲了一個孩子讓自己完美的身材變形,死都不要,還有他的爸媽根本不喜歡我,我爲什麽要放低身段去討好他們,生我的爸媽都管不住我,我爲何要找罪受。”她一臉嫌棄的說道。
父母的行爲會影響下一代,形同被棄養的周佳莉從小就是個沒媽疼、沒父愛的孤僻小孩,成長環境養成她自私自利的性格,凡事以自我爲主,只要自己過得好,完全不在乎誰會受到傷害,就連養大她的阿嬷過世了也不會去奔喪。
她只要享受自由,被人當成公主捧在手上,不想被婚姻束縛住,像個黃臉婆似的從早忙到晚,又要早起送老公出門,又要伺候討厭的公婆,說不定還要應付不時上門的三大姑、五大婆,雜七雜八的旁親左戚。
生孩子更不可能,生一個醜三年,她怎麽肯委屈自己當個生産工具,男人都愛美女的,她要是因此變醜了,誰還會多看她一眼。
“聽你說了這一番話後,我反而慶幸他娶的不是你,那麽好的公婆你居然嫌到不行,一個肯愛你的男人卻要看條件才肯交往,你不要的我全要,不管有錢或沒錢,真心相待才是最重要的,哪天他落魄了,換我賺錢養他。”有手有腳、四肢健全就不怕餓死。
周佳莉冷笑,“好天真的想法,難道你看不出他是爲了繼承權才娶你,他利用了你,把你當成短期的發泄物,三年的期限一到就會甩了你,季太太的位置你最多再坐七日,過後就成了棄婦,乏人問津。”
“我失憶了,不記得從前發生過的事,我的人生從車禍昏迷醒來口開始,過去的種種如煙散去,忘了就不會在意,我現在過得很好,有疼愛的我公婆,情義相挺的好友,每天至少說一句我愛你,寵我、愛我的老公,我可不會傻到把他們全放棄。”反倒要珍惜老天爺對她的厚愛。
“你......”周佳莉舉起手,想狠狠給她一巴掌,叫她不要妄想不屬于她的男人,那是她借給她的。
“話說完了嗎?我還要到大賣場買晚餐的菜,我老公說他會早點回家,我得准備他愛吃的湘汁四味明蝦、松子糖醋黃魚、京蔥串子排和苦瓜肥腸,還要dungeon排骨湯,唉,家庭主婦是非常忙碌的,沒空陪你閑聊,我先走了,植物園的氧氣很足,多吸一些再走,讓你醒腦清目、明白事理。”不該做的事不做,不該說的話不說。
言盡于此,她也沒什麽好再說了,人要自己想得開,別人幫不上忙,她沒有惡言相向已經很有風度了,沒讓人難堪地下不了台,爲她保留一點身爲女人的面子, 跟她搶老公耶!還一副施恩的高傲樣,她沒撲過去抓花她的臉就該偷笑了,還敢指望她當個委屈求全的小媳婦,悶不吭聲的任囂張跋扈的小三登堂入室,霸占她的丈夫還要她笑臉迎人。
石宜青走的灑脫,沒回頭看一眼周佳莉臉上乍青乍紅、又白又黑變化豐富的五彩顔色。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不許走!”
誰理你,有完沒完一堆廢話,真當每個人都和她一樣閑得沒事做,只會觊觎別人的老公嗎?
後頭喊得越急,石宜青走的越快,完全不理會從後面追上來的女人,她很快走出植物園,准備到候車站等車,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開車所以沒開,她老公也不放心她開車,因此沒車可開,她養成走路的習慣,遠一點路程才搭公車。
“叫你等一下是聽不懂人話嗎?再不停下別怪我不客氣。”敢讓她像瘋子一樣在後面追趕,讓她優雅頓失,她絕饒不了她。
周佳莉氣喘籲籲的大喊,植物園外的陽光曬人,她又急又氣地漲紅臉,微微沁出的薄汗讓精心描繪的妝容有些暈開,妩媚的長發因走得急而顯得淩亂,一陣風揚起,她狼狽地跟個瘋婆子無異。
只見她喊得急前頭的人卻不予理會,當時沒聽見她的聲音一直往前走,惱羞成怒的她再也掩不住心底的妒意,忿忿不平地露出陰沈神色。
行走中,她撥了一通電話出去,說沒兩句就挂掉,腳步放慢恢複優雅台布,輕攏頭發面露得體微笑,一小步一小步踩得輕松惬意。
她在等,等著某件事發生。
公車來了,不是去大賣場的路線,它又走了。
非假日的上班時間車流量不多,路上並不擁擠,好幾分鍾才有一輛車子經過,在候車站等車的石宜青低頭看腕上的表,想著要再等多久公車才會來,沒注意身後的人悄悄靠近,還以爲是和她一樣等公車的乘客。
“石宜青,你去死----”
雙手伸直往前推的周佳莉大聲一喝,使勁全力要將石宜青推向車道,同時一輛貨車急駛而來,眼看著就要迎面撞上----
“小心!”一聲男人的驚喊。
“砰!”
一到美麗的身影高高彈起,像慢動作般緩緩墜落,重重的落地聲伴隨可怕的刹車聲,驚人的血量由濃密的黑發流出,瞬間開出一朵鮮豔紅花。
血泊中,一名滿臉是血的女子朝她心愛的男子伸出手,她在求救,也是想留住美好的生命。
一模一樣的場景,在血花中瀕臨垂死的女人身上紅的是自己的血,漸漸白透的是失去血色的臉。
不同的是她看見她愛的男人抱著另一個神色倉皇的女人,臉色比她還慌亂地追問:有沒有事、有沒有哪裏受傷、有沒有受到驚嚇、有沒有......那她呢?爲什麽沒有人來問她一聲?
她就要死了嗎?爲什麽感覺不到疼痛?
卡在車輪底下的女子望著緊緊相擁的兩人,眼角流下一滴淚,很慢很慢地阖上雙眼。
“小心,小心,你給我躺好,不許亂動,也不瞧瞧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由得你亂來嗎?躺平了,不准動,我兩顆眼珠子盯著你,你敢再動我就綁住你手腳,讓你起碼在床上躺足八個月。”不聽話的人就該給予處罰,不能縱容,某人太會恃寵而驕。
“我只是口渴了,想喝水......”面容清麗的女子楚楚可憐的說道,一副受到虐待的模樣。
“要喝水你沒嘴巴嗎?張口一喊我就聽見了,你要我說幾遍才聽的懂,不要左耳進,右耳出當沒聽到,有人服侍還嫌棄,哪天我沒看著你,你就該哭了......等一下,冰的東西不能吃,我倒杯溫牛奶給你,多和牛奶對身體好。”增加抵抗力,營養充足。
“我沒事了......”再躺下去她的骨頭都要生鏽,全省酸痛地重組了。
“誰說沒事,你當時臉白的像鬼一樣,抱著我的手還一直顫抖,突然眼一翻往我懷裏倒,我快被你嚇死了知不知道,以爲你......以爲......”他心有余悸,後頭緊澀地說不出話來。
“不怕,不怕,老公,只是懷孕引起的貧血現象而已,醫生說躺躺就好,沒什麽大礙。”是他大驚小怪非要住院不可,人家不同意還打黑醫生一邊眼睛,害她怪不好意思地向人家賠罪。
而已?爸爸症候群發作的季亞連瞪大一雙黑瞳,臉色很臭。“你還敢說沒什麽大礙,整個人莫名其妙的暈了,怎麽喊也喊不醒,手腳冰涼地像在冰水裏泡過,我搓了好久才搓暖,還突然被看錯診的庸醫告知你有兩個月的身孕,甚至有流産之虞......”
“咳咳,講話要憑良心,自己送錯科還有臉怪罪別人,你把婦産科病人送到腦科,我還能臨危不亂地診斷出有懷孕的可能,建議你轉科,你該感謝我才是,否則用錯藥治療,肚子裏頭哪一個就保不住了。”做過路過經過,順便進來一探的宗向峰爲自己洗清庸醫這個汙名。
“你是她住院時的主治醫生,出院後的回診也是挂你的門診,曾經腦部靠過道又突然暈倒,誰敢保證不是大腦病變,不著你還能找誰?”
當時他見到正要推人的周佳莉,本能的抱著妻子遠離危險,同樣的意外他不允許再有第二次,他無法忍受她躺在漫開的血泊中。
誰知他護愛的舉動反而讓雙手落空的周佳莉跌倒車道上,她一心要石宜青死的推力相當重,因爲衝得太快沒法停下來,眼睜睜看著和她同樣驚恐的貨車司機來不及轉開的方向盤,車頭撞上她,前輪又碾過她落下的身體。
害人反害己,她是到院前死亡。
那名貨車司機是周佳莉同村子的鄰居,一直都很喜歡她,藉由送貨的關系而互有往來,也上過幾次床,對她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這次的撞人事件他也傷得不輕,左腿夾在駕駛座下,因爲已經扭曲變形,因此膝蓋以下截肢,他還要背上蓄意殺人的罪名。
“你走錯病房了,門在你身後,不送。”對妻子以外的閑人,季亞連一向沒好臉色。
“什麽,還要住三天......”老公的冷眼一掃過來,石宜青脖子一縮,讪讪地閉上嘴巴。
“三天不夠,至少十天。”他的老婆要安胎。
黑著一只眼的宗向峰斜眸一睇。“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沒關系,我還有一只眼睛沒黑,歡迎你來揍。”什麽叫得寸進尺,看這家夥就曉得,十足的暴力分子。
“老公,我們回家好不好?醫院的空氣品質不好,來往的病人多同樣病菌也多,你說好好的人待在布滿細菌的環境中沒病也會生病,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家較舒適,你也方便照顧我。”十天?她不瘋了才怪。
季亞連思忖了一會,“真的沒有什麽不適,不會暈眩、想吐、食欲不振、小腿時不時抽筋?”
“我很好,剛吃完一大碗黃豆炖豬腳,沒有想吐的感覺。”因爲沒半點懷孕的迹象,她才不曉得已有兩個月身孕。
她老公太賊了,明明做了防護措施還懷孕,肯定暗地裏動了手腳。
“再觀察一天,要是一切穩定就出院。”他撫著妻子微涼的面頰,將被子拉高到颚下,只露出一張臉。
“老公,你怎麽會知道我有危險而及時出現,比小芬叫的王爺還神。”她老公是英雄,她太崇拜他了。
是呀,我也想知道,正義超人現身的實際太巧合了,一旁的宗向峰噙著笑,看向神情已將的表弟。
“呃......出門前感到心裏慌,到了公司很不安,所以......我記得你說過會到植物園逛一逛,我就順道瞧瞧......”他哪裏說得出口是醋勁大,臨出門時偷看了老婆的手機,才發現周佳莉約她見面一事。
假意出了家門的季亞連其實是躲在大廈大廳的出口處,一見老婆出了門便一路尾隨,保持一定距離緊跟在後,他不放心她一個人私下會見想法偏激的前任女友,悄悄跟著以防萬一。
田小肥的忠告他聽進去了,也一直查著前一起車禍的肇事原因,果真讓他查到蛛絲馬迹,正打算將收集的證據送交警方,由警察出面處理此事,順便警告周佳莉安分點,他正盯著她,不要再有任何令他不快的輕率舉動。
沒想到她大概察覺到他的異動,唯恐做出不利于她的事,幹脆先下手爲強,將矛頭指向青青。
她們兩人在植物園內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是既感動又傷懷,兩個女人完全不同的個性,妻子的信賴和對家庭的捍衛令他驕傲又心疼,她是全心全意護著他們兩人的家,不讓人輕易毀踏,周佳莉的心機則叫他心寒,爲了自身的利益不惜加害他人,心思狠毒。
“你的順道還真遠,我沒記錯的話,公司和植物園是反方向吧?”虧他是商場上的霸主,這麽蹩腳的借口也編得出來。
季亞連笑得特別和善地扭起表哥的臂膀,往病房門口送。“不像變成國寶級熊貓請閉嘴。”很不客氣地把醫生一腳踢出去,關門。
“老婆,我今天還沒說過我愛你,現在補一句:我愛......”他低下頭,正要吻上玫瑰色唇瓣---
季亞連很後悔,非常後悔關門未鎖門。
“宜青,聽說你又住院了,我買花來送你。”田郁芬第一個衝進病房,不因人稍圓而落于人後。
“兔子小姐,你怎麽又住院,是不是你的不良老公打你?跟他離婚,我帶你走,天涯海角比翼雙飛......”慢了一步的尹廣亮大聲囔囔,手裏抱著半人高的絨毛粉紅兔。
“青青,你懷孕了嗎?我們季家第一個孩子,媽真高興......”季母提著一鍋補品,准備替孩子的媽媽補補身。
“媳婦,真的有了嗎?男的女的......不對,是男是女沒關系,都是我的金孫......”喜極而泣的季父抹著淚,孫兒還沒影兒就已經十個、八個名字備用。
很可憐的准爸爸被擠到靠廁所的角落,圍著准媽媽噓寒問暖的衆人沒人當他是個人,徹底被無視。
石宜青看了眼哀怨的老公,再環視一圈待她極好的所有人,開心地笑了。
他們幸福,現在才剛要開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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