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官不聊生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米恩 -【我靠種藥養太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4-7-3 00:10: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教訓所有壞人

在危急之際,顧南珠想起了那塊鳳佩,她那日听見書黎說起鳳佩的重要性,當晚回去便找她母親討要。

吳氏听罷十分驚訝,當初書黎請她去藥王城找人,她看那玉佩價值不菲立即收下了,卻根本沒打算幫忙,準備等風頭過去之後再拿著玉佩去當,沒想到那東西來頭這麼大。

可當顧南珠告訴她只要鳳佩在手,書黎肯定會迎她回去當太子妃時,她第一個反應便是笑自家女兒傻。

她這麼對書黎,他恨她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會娶她的女兒,更何況他早就娶了顧南弦,就算是用了計謀,婚書卻是不假,藥王城所出的婚書是大陸各國都承認的存在,否則當初書黎也不會氣得恨不得撕了她。

不過雖然不能用鳳佩換來太子妃的位置,卻能用它換些金銀珠寶,她听女兒說書黎的腿傷已經大好,不日便要帶著顧南弦回黎國,如果沒了這鳳佩他肯定會很苦惱吧?

這一想,這鳳佩就是個寶貝,說什麼也不能讓人奪了去,自然也不可能給顧南珠,而是自己貼身收好。

然而此時吳氏也顧不得什麼寶貝不寶貝了,一听見這話立馬明白了顧南珠的意思,忙從腰間掏出那塊從書黎身上得來的鳳佩。

「你不能這麼做!我、我女兒可是黎國的太子妃,這玉佩就是她能成為黎國未來皇後的證明,你不能踫我的女兒!」

這話一出不只馬雄愣了,就是一旁看好戲的書黎和顧南弦也愣了。

馬雄听到這話並沒有被嚇著,而是朝手下示意,立馬便有人上前搶走那塊鳳佩。

「啊!你們這些惡人,快放手——」吳氏想要搶回來,卻被一把推開。

馬雄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接過鳳佩一瞧便知是個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時間倒是有些動搖了,若懷中的女人真是黎國的太子妃該如何?

然而這念頭一閃,他驀地笑了。「你們怕是不知道黎國太子早已失蹤了吧?再過半年,黎國三皇子便要迎娶原先與太子定下婚約的孟國公主,若這塊鳳佩真如你們所說是黎國未來皇後的象征,我只要拿著這塊鳳佩以及你們兩人去找那黎國三皇子,說他的兄長恐怕早已死在你們手上……」

馬雄雖腦子卻不蠢,這陣子傳得最沸沸揚揚的消息莫過于黎國太子失蹤,黎國三皇子代其兄迎娶孟國公主之事,如今屬于黎國太子的鳳佩出現在此,代表黎國太子的失蹤就算與眼前兩母女無關,她們也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他真沒想到這顧家母女賣他假藥之事竟能替他帶來這樣的利益,一時間對顧南珠這小美人更加喜愛了。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從了我,我是不會把你給交出去的,這罪名只要有一個人扛就行了。」話里的意思便是要讓吳氏一個人擔了。

母女二人這輩子還未遇過這般惡人,早已被嚇傻了,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就在這時身旁突地傳出一道著急的聲音。

「南弦,你听我說,我是真忘了這件事……」

該死!那日提到鳳佩他便隱隱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如今听馬雄一提才驀地記起,他這是將自己有未婚妻的事給忘得一干二淨了!

顧南弦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靜靜的凝視他,許久才呵呵兩聲,淡聲道︰「沒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

雖說她神情平靜,一點波瀾也無,但書黎的求生欲卻是告訴他——事情大條了!

他立馬便要指天發誓,剛舉起手便想到自家娘子不喜歡他以自身起誓,立馬改口。「南弦,我是真的將這事忘了,兩國聯姻的要求是要那孟涵月嫁給黎國的太子,而且唯有鳳佩在手才有資格擔任我國國母之位。我本想著早一日手刃書迪,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先讓他過過太子的癮,將孟涵月這個麻煩扔給他,等他們兩人拜堂成親後我們再現身,這麼一來木已成舟,誰也不能逼我娶孟涵月了。」

原本就沒有生氣的顧南弦聞言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可真壞。」

書迪與他有仇不假,但他的前未婚妻可沒惹到他,他這計要成功,那孟國的公主還不恨死他,說不定還會引起兩國之爭。

書黎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孟國本就是小國,要不然怎麼會送公主來和親,只要能嫁給我黎國的皇子就算達到了聯姻的目的,至少在未來十多年內黎國不會對孟國發動攻擊。」

他沒說的是,他的太子妃本來也輪不到孟國一個小國的公主,會定下孟涵月完全是因為他那愛瞎操心的母後。

母後在知道他不是對女人不上心,而是眼高于頂後,便立誓要找個比他還美的媳婦兒,這才會听說那孟涵月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後便替他定下婚事。

既定下了婚事,便代表著兩國的臉面,就是孟國再小也不能隨意毀婚,否則丟的便是黎國的臉,只是讓他納悶的是,就算他失蹤那孟涵月也不該改嫁給書迪,畢竟名義上孟涵月可以說是書迪的大嫂,這傳出去也是丟了黎國的臉,就不知是孟國堅持履行婚約,還是書迪的手筆。

不論如何,婚約未取消,他這時候出現孟涵月要嫁的人是誰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繼續搞失蹤,讓書迪娶去。

顧南弦見他謀劃的這般「目中無人」,有些好笑的用那精巧的下巴努了努眼前幾人。

「你的計劃是不錯,可在場這麼多人,你打算怎麼封口?」

尤其是那馬雄,可是準備去向他親愛的弟弟邀功呢!

書黎漫不經心地看了眾人一眼,勾起一抹俊美卻邪魅的笑,淡聲道︰「全殺了便是,死人自然開不了口。」

這話讓馬雄一行人心頭一緊,有些戒備地看著那對站在樹頭上輕松自如、晃也沒晃一下的璧人。

馬雄可不是傻子,他曾經見過黎國太子的尋人畫像,雖然那畫像上的神韻與氣質壓根兒連眼前人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卻依舊可以看出這男子便是黎國那消失近一年的太子殿下。

最重要的是,黎國太子可是真武道人的嫡傳弟子,武功極高,他既說了要滅口,那麼他們肯定一個都逃不掉……

顧南珠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欣喜的大喊。「書大哥,你是來救我的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中定是有我,這才會知道我遇到困難便急急來救我……」

書黎聞言差點沒從樹上摔下,見過自戀卻沒見過這麼自戀又自作多情的。

就在書黎無言至極時,另一個自作多情的人也跳了出來。

「南弦你來救嬸娘了?你趕緊告訴他們,那藥方都是你給我們的,不是假的!他們污蔑我,不僅敲詐還想強娶南珠,南弦呀!你祖父在世時最希望的便是一家和樂,你可不能眼睜睜見南珠落入歹人手中,那可就辜負你祖父的遺願了……」吳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話中之意彷佛顧南弦不答應救她們就是千古罪人。

顧南弦額際一抽,冷冷地看著下頭聲淚俱下的母女,示意書黎下去。

書黎攬著她的腰躍下,往幾人走去。

馬雄一見兩人走來,立馬挾持顧南珠退了幾步。

「你們想做什麼?顧家母女賣我假藥,又賠不出銀兩,我抓人是天經地義,至于這塊玉佩……」他將鳳佩放在地上,又退了幾步。「我從未見過,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太子……這位公子饒了我們這一回。」

馬雄這一番操作倒是讓顧南弦有些詫異,也怪不得馬春泉那老實人斗不過他們母子了,看起來倒不是個蠢的,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你可知我是誰?」顧南弦問他。

馬雄抬眼一看,這一看倏地有些呆了。

眼前的少女美得不可思議,都說黎國太子美過女子、艷絕天下,他身旁的女子卻絲毫不遜色,容貌兩人難以比較,氣質上書黎高貴,女子清冷,這截然不同的美實在難分軒輕。

書黎見他膽敢看著自家寶貝妻子出神,俊眉一摟,拿出方才隨手摘下的樹葉往他臉上一射,冷聲道︰「再看,本宮就把你的狗眼給挖出來!」

他這一恢復,頓時氣場全開,那護妻的霸道模樣簡直帥得一塌糊涂,讓一旁的顧南珠都看傻了。

馬雄捂著被劃傷的臉頰,立馬別開眼。「不……不知道……」

就是他再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更何況像顧南弦這樣美麗的姑娘,他若是見過肯定不會忘記。

顧南弦見他似乎真不認得她也是有些無語,她這都進出奉藥堂幾回了。

其實這還真怪不得馬雄,她的臉一日比一日好,幾乎每次進城都是不同的樣貌,而奉藥堂恢復客源後人來人往,每日進出的人無數,加上她都是第一時間便被請去了後廳,又從後門離開,除了頭一、兩次有跟到人,之後就是馬雄想找也是無從下手。

無語歸無語,顧南弦倒也沒賣關子,直言道︰「我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人,與奉藥堂配合的顧藥醫,」

馬雄一听,臉色倏地大變,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子便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要知道他一直想搞垮馬春泉,要不是因為她,他早就得逞了,可以說他恨顧南弦恨得要死,甚至發誓要是讓他抓到人,定要讓她生不如死,可如今……他深怕自己才將是那生不如死的人。

顧南弦見他臉色幾般變化,最後流露出一抹無力,這才勾起唇角。「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只要你們乖乖听話。」

馬雄本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畢竟听到這麼大的秘密,書黎不殺他那是不可能的事,誰知竟是有一線生機?

他敏銳地看出兩人之間作主之人並非書黎,而是眼前這絕美的女子,立馬便道︰「姑娘希望我做些什麼?」

一旁的吳氏及顧南珠見狀大喜,忙喊。「還不快放了我們!」

馬雄這才想起自己還抓著顧南珠,忙要放開。

顧南弦慢悠悠道︰「我沒讓你放人。」

一句話讓眾人一愣。

尤其吳氏更是傻了,急喊。「南弦!你難道忘了你爺——」

「你還有臉提爺爺?」顧南弦冷冷地看向吳氏。「爺爺臨終前是怎麼拜托你的?讓你好好照顧我,就像他當初收留你們那般,可你是怎麼對我的?這些你難道都忘了?」

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吳氏頓時渾身一顫,在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谷中為何會傳出那樣的傳言了。

她真的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顧南弦嗎?為何她有股非常陌生的感覺?難道真是被精怪給附身了?

這一想,她渾身打了個寒顫,然而就算眼前的顧南弦真是鬼怪,也比不過馬雄帶給她的威脅,如今她可是她們母女唯一的希望。

「南弦,是嬸娘的錯,這一切都怪嬸娘,不關南珠的事,你別遷怒于她……」

「不關她的事?」一直沒正眼看吳氏的書黎驀地眯起了俊眸。「你們母女嫉妒我娘子的美貌,合謀毀了她的臉,尤其是顧南珠,天天緊迫盯人,就怕南弦少吃一頓會失了效果,見她被人嫌棄還一塊嘲笑,偏偏在南弦面前又擺出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樣,她甚至時常在我面前詆毀南弦。」

顧南珠不愧是吳氏的女兒,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楚楚可憐、忍受姊姊怪脾氣的委屈妹妹,卻兩面三刀搞得藥王谷每一個人都瞧不起顧南弦,將其孤立。

一開始顧南弦雖不喜他,卻也只是不理他罷了,他的吃食還是會給,就是兩人被吳氏設計成婚後也是如此,直到有一回他左等右等怎麼也等不到人,在餓了整整一日後等到的卻是顧南珠,告訴他顧南弦說要把他餓死,這樣她就能改嫁了。

當時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顧南珠的話,可沒多久顧南弦突然跑來狠狠罵了他一頓,且罵得十分難听,甚至還拿起一旁的木棍想要打死他,也是那次之後他才對顧南弦如此反感,沒想到這一切全是顧南珠的計謀。

不得不說顧南珠挑撥離間的十分到位,先是攔下顧南弦說要替她送飯菜,轉頭卻是將飯菜給倒了,之後再到他面前說盡顧南弦的壞話,另一邊則是去到顧南弦面前說他嫌棄她的樣貌,將她說得很是不堪。

之前的顧南弦本來就蠢且極為自卑,如何禁得起這樣的挑撥,于是他們兩人的關系便日漸惡化,到了後面幾乎恨不得殺了對方……

這些都是顧南弦告訴他的。

當時他听見這話實在是忍不住好奇,豁出去地問了他的親親娘子,她究竟還是不是原本的顧南弦?

他本以為她會有所遮掩,沒想到她卻給了他一個令他模不著頭緒的答案,當下有些傻了,什麼叫她是顧南弦,也不是顧南弦?

好在她沒讓他困惑太久便替他解了惑,他這才明白在他的寶貝娘子身上竟發生了這麼離奇的事。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知道顧南珠是那麼惡毒的女人,這樣還想要他們饒了她?作夢!

吳氏听見這話也有些傻了,除了給顧南弦送吃食這件事,她還真不知道女兒背著自己做了這麼多事。

「南弦,那是南珠不懂事,她以後肯定不會再犯了,再如何她也是顧家人,是你的親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呀!」

一旁的顧南珠也是一臉可憐的看著書黎,期盼著他能救她。

不會再犯?沒瞧見此時她還在勾引我相公嗎?

書黎的腳已經好了,他們最多五日就會離開藥王谷,在離開前自然得先將這筆帳算清,顧南弦不再理會吳氏,朝馬雄拋去一個藥瓶,道︰「把這個吃下。」

馬雄看著手中的藥瓶,有些頭皮發麻,想也不用想便知這里頭裝的不會是什麼良藥。

顧南弦見他不動,挑起了眉。「看樣子,你們似乎覺得自己的命太長了。」

這話一出,馬雄還未反應,便有人受不了這樣的壓力,轉身便要跑。

「想跑?」書黎動也沒動,手一抬,那剛跑沒兩步的大漢便身子一僵,接著倒地不起。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原本蠢蠢欲動的其他人頓時僵直了雙腿,連挪都不敢挪一下,甚至連上前察看那人是生是死都不敢。

馬雄更是嚇出一身冷汗,二話不說便倒出一顆藥丸服下,其余人見主子都吃了,為保小命紛紛跟進。

顧南弦見他們皆已服下藥,這才道︰「這毒只有我能解,以後一個月到奉藥堂去領一次解藥,只要你們管好你們的嘴,好好替我辦事,自然不會有事,若是不能……三日內必亡。」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眾人听見這話頓時松了口氣,唯有馬雄臉色難看,讓他去向馬春泉低頭他實在不願,但為了小命,就是再不願他也只能認命。

命都握在顧南弦手上了,馬雄也十分識時務,立馬道︰「小人馬雄參見太子、太子妃,從今往後馬雄就是太子與太子妃的人了。」

這話讓書黎挑起眉,這馬雄還算不錯,會說話。

顧南弦再一次對他的識時務感到滿意,于是簡單的與他說︰「很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很簡單,便是恢復奉順堂的商譽,從今以後不許再賣假藥、以次充好,再來便是以奉藥堂為首,以後奉順堂便是奉藥堂的分鋪,一切都听馬春泉的吩咐。」

半個月前她便和馬春泉簽了合同,如今的她可以說是奉藥堂半個東家,會這麼做都是為了日後離開藥王谷的打算。

她得累積功德、行醫大陸,所需的藥材肯定不少,而整個大陸的藥材來源有半數都在藥王城,僅有奉藥堂肯定不夠,她今日進城便是想多看幾家順眼的藥鋪,與之合作,誰知這馬雄自己送上門。

既然如此她不收白不收,再者這馬雄若是用得好,也不失是個得力助手。

至于馬雄之前的惡名她也不怕,除非他不怕死,否則他就不敢對她陽奉陰違,甚至還會成為她最忠心的下屬,畢竟她可從未說過她的毒藥只是死這麼簡單……

馬雄听著她的條件是愈听臉愈苦,尤其一想到自己以後要在馬春泉手下做事,他一張臉差點沒苦成苦瓜。

雖是親兄弟,但斗了這麼多年一直是他處于上風,如今風水輪流轉,他著實無法一下子就接受。

顧南弦也知打一棍子給一顆甜棗的道理,眼神瞥向一旁听呆了的吳氏母女,又道︰「你不是想納顧南珠?」

馬雄聞言,那張苦瓜臉亮了亮,本以為美人無望,沒想到竟是峰回路轉?

「人今日便讓你帶回去吧,只是該有的禮可不能少,畢竟我爺爺也疼過她一陣子,在禮成之前她都還是我顧家人。」顧南弦似笑非笑的看著臉色發白的吳氏。

吳氏母女怎麼也沒想到顧南弦竟是這麼狠,顧南珠當場雙眼一翻暈了過去,被馬雄抱了個滿懷,吳氏則是氣得直顫抖。

「你這惡毒的女人——」她踉蹌的想要上前去教訓顧南弦,然而才想靠近就見書黎手抬了起來,她立馬退了回去,怨毒的道︰「顧南弦,你當真要這麼歹毒?我是你的嬸娘,南珠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南珠生得貌美如花,怎麼能嫁給這個丑陋又粗俗的男子?枉費我當初辛辛苦苦把你給——」

顧南弦目光如刃,冰冷地看著她,讓她倏地噤了聲。

見她閉上了嘴,顧南弦才緩聲道︰「別再跟我提你是怎麼辛苦的把我帶大,帶大我的人是爺爺不是你,你對我而言不過就是個鳩佔鵲巢,甚至是強佔我爺爺辛苦打拼一輩子家產的惡婦,不僅毀我的容還將我趕出去,企圖把我給餓死。」

「吳氏,我今日還願意站在這與你說話,你就該偷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那日去借糧時說過什麼話?如今我不過是將你當初對我做的百分之一還給你罷了,這不過是個開端,待回去後正戲才要開鑼,我想村長爺爺應該已經在家里等著你了。」

吳氏當初從她那里騙走的房契、地契其實全是假的,爺爺未雨綢繆,早將真正的房契地契交給了村長,這是她救了村長那日他告訴她的。

當然,就是村長不說她也早就知道了,爺爺在離開前已經將這事與她說過,也希望她給吳氏他們留一條後路,她不是沒給過吳氏機會,只是吳氏不懂得珍惜,相信爺爺要是地下有知也會理解她。

她想以吳氏的精明,應該察覺到那些房契地契不對勁,說不定那日她從山坡上摔下真不是意外,畢竟只要她死了,不管那些東西是真是假都沒差了。

吳氏聞言,整個人搖搖欲墜,此時她總算從顧南弦冰冷的目光中認知到了一件事實——眼前這個少女早已不是那個她能夠隨意搓圓捏扁的顧南弦了。

吳氏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想干麼?」

顧南弦冷冷地彎起那漂亮的粉唇,笑得極美,卻也極冷。「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不會猜不到。」

吳氏自然猜到了,就是猜到了才會怕成這樣。「不——南弦!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你不能這樣,你這麼做可有想過你三哥?若是這事傳了出去,你三哥以後還怎麼做人?他將來可是要當大官的,他的前程、他的——」

「我不需要。」

不知何時,顧士笙來到了毒谷旁,看著癱在顧南弦面前不停求饒的母親,他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卻還是硬下心腸。

「娘,我很早就與你說過想當個藥醫,我想重振伯祖父的威名,我想讓我們藥王谷的傳說一直流傳下去,而不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采藥谷。」

吳氏沒料到顧士笙真被那兩個不肖子給喊來,听他這麼說一時間忘了怕,瞪眼怒道︰「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天資出眾,書院的先生都說你是讀書的料,只要你肯努力定能成為名滿天下的儒士,遲早能官拜一品,成為大陸上的名臣——」

「娘,那是你的夢想,並不是我的。」顧士笙再一次打斷她,「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守護著這塊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我知道你害怕我像伯祖父他們一樣,所以我不會離開故土去外頭行醫,我想留在藥王城里醫治病患,這才是我畢生的夢想、我一直想做的事,況且早在你做下這些事的時候就該知道,不只是你,我們都該承擔這樣的後果。」

他們欠顧謙和顧南弦太多太多了,尤其是顧南弦,可以說是從小就受吳氏的擺布長大,甚至他還知道她六歲那年會被人販子給拐走也不是巧合。

當時他已經九歲,雖然去廟會很高興,但他從小就謹慎,一路上都緊緊看著自家兩個妹妹,並時時刻刻拉著母親,這期間他看見母親與一名婦人交頭接耳,當時他以為母親是遇上熟人打個招呼,並沒有多想,沒想到後來他們去縣衙時,竟看見那些拐走顧南弦的人販子之中赫然有那名婦人。

當時他整個人都嚇傻了,下意識覺得這件事誰也不能說,便一直保密至今,然而不說不代表就能忘記,每每看見顧南弦他是既慶幸又愧疚,慶幸她被找了回來,愧疚自己的母親竟是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他本以為此計未成母親也該放棄了,誰知竟是變本加厲,如今顧南弦要討回屬于她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至少她顧及了他的面子,沒直接將母親扭送官府,已是手下留情了。

然而吳氏卻不這麼想,她猶不死心,正想反駁,卻听見一道嚴肅的聲音。

「吳氏,你莫不是要下了大獄刀肯認錯?」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村長。

吳氏這才發覺不只自己的三兒子來了,就是顧平與另外兩個兒子,還有村長以及谷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全都來了,整個人瞬間失了力氣癱坐在地。

一輩子的謀劃就這麼沒了,全沒了……

在村長與幾位長輩的見證下,屬于顧南弦之物吳氏一樣也沒能留下,就是如今住的屋子也得歸還,甚至她得去做工來償還這些年來虧欠顧南弦的銀兩。

從頭到尾顧平一句話也沒說,當初妻子霸佔伯父家產時他就不贊同,如今將一切歸還也算松了口氣,總算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倒是顧士弘與顧士成很氣憤,但他們打也打不過,理更是佔不住,只能將這一切怨氣發在顧士笙身上,就連平時最疼他的吳氏也不停捶打著他,將一切怪在他身上,最後竟是將他給逐出家門。

顧南弦見他們如此無恥,本想出手教訓,卻被顧士笙給攔了下來。

「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他這句話飽含著無奈與哀傷,更多的卻是釋然。

他終于對得起用心教導他的伯祖父、對得起一直將他當哥哥看待的顧南弦,也不用再做一些他不願做的事,雖然這樣的代價有些大,但從今以後他總算能抬頭挺胸做人。

顧南弦也沒想到顧士笙竟有這樣的胸懷,佩服他的同時也為他感到可惜,可惜他竟不是自己的親哥哥,而是吳氏那樣的人的兒子……

不過,就是吳氏不認顧士笙,他依舊是她敬重的兄長,在吳氏一家搬出顧家時她沒讓顧士笙搬離,反而將她在藥王谷的一切皆托付給他。

「三哥,我離開之後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顧南弦看著眼前這在幾日內變得憔悴不堪、雙眸卻是十分有神的兄長,沉聲道。

「我會的,你放心。」顧士笙鄭重允諾,這一回他定會替她守護好一切。

顧南弦露出笑容,將手中一個小包袱交給他。「三哥,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親人,你還有我,待我安頓好一切便讓人來接你。」

這一番話讓顧士笙紅了眼眶。「你也永遠是我的妹妹,若是書黎敢欺侮你,三哥定會替你作主!」

書黎一听立馬攬過自家小妻子。「放心,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他疼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舍得欺侮她,別開玩笑了!

顧士笙見兩人感情如此之好,一顆心稍稍放下,看著懷中的包袱。「這是……」

「是離別禮,等我們離開之後你再拆。」顧南弦俏皮地道。

顧士笙一听有些急了,想要推回去。「這怎麼成,三哥都沒給你準備禮物……」

書黎摟著顧南弦的腰向後躍去。「別婆婆媽媽,南弦給你你收著就是,我們走了,有時間便會回來看看。」

顧士笙怔怔地看著書黎抱著顧南弦宛如飛鳥一般在林間穿梭,看著那愈來愈小的身影,他嘆了口氣將手上的包袱打開,里頭裝著的竟是《藥王典》!

這可是藥王的不傳之秘,一直在藥王的血脈手上,而顧南弦竟就這麼給了他,這份大禮他如何敢收?

待他反應過來要去追時,顧南弦和書黎早已不見人影了。

出了藥王谷後,顧南弦又去了趟奉藥堂,將馬雄幾人的解藥交代給馬春泉,並告訴他往後每三個月她都會寄一批解藥過來,之後便與書黎離開了。

離書迪迎娶孟涵月還有半年,這就代表他們只要在半年內趕回黎國就行了,只不過在這半年內書黎得藏好自己的行蹤。

偏偏兩夫妻的容貌太出色,恐怕在外行走沒多久便會被書迪給發現,于是兩人商量了下,決定易容上路,將原本高調的容貌硬生生降了幾個層次。

他們沿著去黎國的路走,一路上顧南弦醫治了不少人,有富人也有窮人,至于收費她也有自己的一套標準,貧困之人只要不是惡人她便分文不取,若是有錢者她不會獅子大開口,而是依病癥的嚴重性來收取診金,畢竟若不這樣做,只憑奉藥堂與奉順堂兩間藥鋪,她遲早會將自己的財產給敗光。

書黎心疼她一路上不停算著藥材夠不夠、銀子夠不夠,好幾次想動用自己的私庫,將自己所有的銀子都給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沖動,這筆帳自然也被記在了他那親愛的三弟身上。

「南弦,等回了黎國,不論你要多少藥材、多少銀兩,我通通都給你,如今只能先委屈你了……」書黎不舍地抱著她,在她頸間磨蹭。

他這動作惹得疲憊不堪的顧南弦一陣發笑。「你舍得?這才一個月我就將我們的盤纏給花了大半,長久下去要是將你黎國給敗光了可怎麼辦?」

隨著她救治的人愈來愈多,空間也愈來愈大,原本的藥田如今已翻了數倍,井水更是沒了取用的限制,那些藥植只要種下不到半日便能收獲,自動歸進藥格中。

隨著空間變大,未來她的存藥也會愈來愈多,這萬藥閣可不只有她這一個主人,在這之前不知流傳了幾代,那些藥格中存放了多少藥她至今也不知道。

簡單來說,如今她等級不夠,能開啟的藥格也不夠,才會需要向外采買,等到滿級後空間內的藥格全開,她就有了取之不盡的藥材,自然不需要再花錢買了,她這麼說不過就是逗他罷了。

「敗光了便敗光了。」書黎一臉無所謂。「我娘子干的是好事,錢花完再賺就是了,若是賺得不夠快,那我便陪著你一同回藥王谷采藥,總之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定會全力支持,就是我父皇、母後都不能阻止。」

他就是要實力護妻,讓他的小娘子沒有後顧之憂,盡情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一番話讓顧南弦眼眉一柔,抬頭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我有沒有對你說過,吳氏做過最對的一件事便是將我嫁給你?」

就是沖著這一點,她才沒要了吳氏的命,再有便是對某些人而言,沒了一切比沒命還要痛苦難受。

「沒有。」書黎眸光一暗,捧著她的小臉就是一記纏綿至極的深吻,直到自己的某處再一次憋得脹痛,這才不甘的放開她,嘶啞的道︰「不過現在說也不遲……南弦,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顧南弦笑了,笑容美得讓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書黎又是一緊,忍不住道︰「娘子,能不能給我一些錢?」

顧南弦挑眉。「可是缺了什麼?」

當初她本想著一個男子出門在外還得向她伸手要錢很掉臉面,便要將錢放在他身上,誰知他竟是不肯,還說反正兩人形影不離,他需要什麼再與她說便是。

既然他不介意,她也就不勉強,畢竟沒有一個地方比空間更安全,她這些日子賣藥的錢、賺的診金少說也有一千多兩,若是掉了肯定會心疼。她之前就試過,非藥材以外的東西放進去萬藥閣壓根兒就不收,只會繼續放在原地,如此一來空間就像她的移動倉庫,什麼都能放,方便得很。

不過這一個多月來書黎還不曾開過口向她要銀子,今日突然開口,她不免有些好奇。

書黎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想去一趟書鋪。」

妻子如此誘惑動人,一個挑眉、一個微笑、一個眨眼都在不經意地撩撥他,就是他念再多的心經都無用,他要再這麼憋下去遲早有一日爆體而亡。

顧南弦眨了眨眼眸,發現他那發紅的耳根,驀地明白了什麼,忍不住低笑出聲。敢情這男人是要去書鋪買圖?

「你還笑?」書黎將她抱起,狠狠吻了她一口。「還不是你給撩撥的!」

顧南弦很無辜。「我怎麼就撩撥了?」

她不就是坐在那兒算著日的帳目,什麼都沒做啊。

書黎見她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紅唇激濫如火,泛著水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抱著她往床榻走去。「娘子,要不咱們再試一試?」

顧南弦想起上一回他也是這麼說,然而才剛將她的衣服給月兌光,便捂著自己的鼻子急匆匆跑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敢回來,唇角微笑更艷,低聲問︰「你確定還要試?」

她實在搞不明白,自家相公明明就是一國太子,且都二十歲了,怎麼能比那些十四、五歲的少年郎還要純情,不過……她就是愛他這點!

書黎顯然也想到上次的窘狀,既懊惱又挫敗,再這樣下去他真要憋死羅!

時光飛逝,轉眼林間蟬鳴不知何時消失,樹葉漸漸轉紅,秋天已經到來。

碧天的雲,蠻荒的山,秋日的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輕柔,藍天白雲飄逸悠揚,陣陣涼涼的秋風吹來,一掃夏日的酷熱,令人心情愉悅。

然而當兩人來到目的地看著破敗的村落時,臉上的笑容卻是緩緩消失。

「這里發生什麼事了?」書黎摟著眉,跳下馬車便要去察看,卻被車夫給阻止了。

「公子,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依我之見,那四海城恐怕是去不得了……」車夫名叫王裕,是書黎之前在藥王城所雇,為他們接下來半年的旅程駕車。

王裕覺得自己很慶幸能遇到兩位這麼好的雇主,不僅人好心也善,尤其是書夫人,這一路濟弱扶傾,救人無數,遇上貧困之人壓根就不收診金,就像菩薩一般仁慈,能有這樣的雇主讓他也與有榮焉。

當他們說要繞著大陸上較為貧困的地方至黎國時,他還覺得這樣挺好,能讓書夫人救治更多的人,前幾日有位被救治的婦人告訴他們,四海城那兒病了好多人,希望他們能去那里救人,于是一行三人便趕路來到了四海城。

四海城位于陳國、吳國、黎國、孟國之間,算是大陸上較為特殊的地方,與藥王谷有些相似,差別只在于藥王谷並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而四海城則是陳國的領地。

陳國在大陸上算是較為弱小的國家,不只是因為土地較為貧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與吳國長年征戰,一個長年處于戰亂的國家就是想富裕也富裕不起來,然而四海城卻是陳國的一處例外。

因處于諸國之間,四海城的貿易十分發達,商人往來頻繁,可以說這繁榮的程度比陳國首都更甚,光是每年從四海城所收的稅賦都快趕上陳國國庫的一半了。

如此繁榮的四海城,周遭數里定有些依附而活的小村落,照理來說也該是熱鬧不已,尤其現在不過才近午時,然而他們途經的這個小村落卻是十分安靜,四周靜悄悄,連一點細微的聲響也沒有。

此情此景莫名給了王裕一股很是熟悉的感覺,勾起他一直深藏在心底深處那不願回想的記憶,他整個人不停發抖,恨不得即刻轉身離去。

書黎見他如此,揮眉問︰「這是為何?」

無憑無據,王裕也不知該怎麼勸說他們,就在這時他看見從馬車下來,逕自走向村落的顧南弦,嚇得臉色發白。

「書夫人趕緊回來!這村落恐怕是出大事了!」

顧南弦的腳步卻是沒停,淡聲道︰「你們在外頭等著,阿黎你也是,我去去就回。」

書黎一听完王裕的話,二話不說便要跟上去,卻被顧南弦一句話給釘在了原地。

他沒什麼優點,唯一能讓他自豪的便是他十分听從娘子的話。

這些日子的游歷行醫,書黎很清楚顧南弦的習慣,若是有危險她絕不會不讓他跟去,除非是他無法解決的事,既然顧南弦不讓他跟,肯定是這村子里有人生了重病或是中了劇毒,他這個外行人若是跟去只是給她添亂。

雖說如此,他身體仍是繃得死緊,只要顧南弦發出叫喚他立馬便會飛奔而去,即便他知道依顧南弦的身手,就是一些武林高手也沒辦法在她身上討到便宜。

所幸她去的時間並不長,沒一會兒便出來了。

顧南弦的臉色有些凝重,「里頭沒有半個人,且有一股很重的尸臭味,地上還有焚燒過的痕跡,若是我猜的沒錯,這里應該發生了疫病。」

村子里雖有些凌亂,一些貴重之物也不見了,但糧食還在,這代表並非遭到襲擊,而里頭濃厚的藥味與焚燒的尸體給了她答案——這里發生了疫病。

听見這話,王裕一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果然……果然如此。」

書黎一听是疫病,臉色倏地一變,上前便抓住了顧南弦。「疫病可是會傳染的,娘子,你可有不舒服?」

顧南弦搖頭。「放心,我們隨身的藥囊能預防這些傳染病。」

疫病在這朝代是不治之癥,在後世卻不是如此,且她的萬藥閣里便有藥方,再者身為空間的主人,她的體質早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百毒不侵,尋常的病痛壓根兒就上不了她的身。

書黎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一旁的王裕卻是十分的激動。「書公子、書夫人,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這疫病可是會死人的,且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顧南弦見他雙眼泛紅、神情恍惚,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于是解聲問︰「你可是遇過疫病?」

否則他方才便不會說出一句果然如此。

王裕聞言,眼眶更紅。「是……我的村莊便是因為疫病而被滅村的……」

他本是孟國人,生活在一個小村莊中,在他八歲那年村民陸陸續續染上怪病,一個接一個倒下,不論吃什麼藥都不見好,不到一個多月都死了。

當時他的父母也病了,怕將病氣過給他,便將他安置在山中一處洞穴之中,那里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沒有生病的村民,其中以孩子居多,至于他們的吃食便由幾名沒有染病的大人回村中取,或是在山中打獵為生。

有一天,去取吃食的大人遲遲不回,就剩下他們幾個孩子在山中,偏偏大人離去時曾經卿咐過不許他們回村,他們也只能乖乖等著,然而等了一天一夜仍是沒有半個人回來,那時他的年紀最大,便偷偷下了山去察看,沒想到竟是看見了官兵焚村!

當時他哭紅了眼想要沖出去,卻被躲在一旁的大人給拉了回來,說就是去了官兵也不會相信他們沒病,只會一並燒死。

他知道大人說的沒錯,只能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最後隨著其他人離開了村落,四處流浪,各奔東西。

他一直認為若是能學醫,說不定就能在疫病發生時盡一份心力,村民們也不會就這樣死絕,于是選擇去了藥王城落腳,然而他在藥王城沒有半點根基,壓根兒就無人肯用他,只能尋了一個幫人駕車的工作。

顧南弦听完他的遭遇,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書黎也是沉默以對。

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站在他的角度來看,疫病不僅是不治之癥,若是放任疫病擴散那可是亡國之災,若他是孟國國君恐怕也會選擇一樣的做法。

王裕並不是要博得同情,他早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自然知道疫病的可怕,他會將這事說出無非是想勸說他們離開。

「書公了,這村莊尚未被焚,代表官兵肯定還在附近,若是我們再不離開,恐怕會被當成染病者抓起來。」他很是著急。

書黎听了正想勸說顧南弦離開,不遠處卻是比他早一步傳來大喊——

「快!這里還有漏網之魚!把他們給抓起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4-7-3 00:10: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制藥解疫病

看著眼前曾經繁華的四海城,王裕有些恍惚。

幾名官兵在將他們送來此後便離開了,此時他們就站在城門內,面對的似乎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王裕沒想到自己當年逃過一劫,今日卻是再次遇上劫難,且被關押的地方還是陳國最為繁榮的城鎮。

如今的四海城早已沒了那熱鬧的景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路上沒有半個攤販,只剩下幾個或站或躺的乞丐,整個四海城彷佛一夕之間敗落了,蕭條得可怕。

這情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無法想像這座城里關押了多少人,更不敢想像要是當年的慘案再次發生,會有多少人被燒死?

不久之前他著急的向那些官兵解釋他們只是過路客,才剛來一會兒,什麼都沒踫正打算離開,並將幾人不是陳國人而是黎國人的訊息告訴那些官兵,畢竟如今的陳國國君正不遺余力想讓自己的國家成為黎國的附庸國,且黎國也釋出了善意,雖還未正式宣布,消息卻已是不脛而走。

再者,書黎與顧南弦的穿著與氣質確實與那些村民不同,明顯是過路客,而官兵也不過才離開不到一刻鐘,想必幾人還未進村,這一衡量官兵便打算放行,然而一旁的顧南弦卻開口了。

「這病我可以治,能不能帶我去關押病患的地方?」

听見這些話,那些官兵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哈哈大笑,從古至今還未听過有人能醫治疫病,他們自是不信。

王裕也不相信,雖然顧南弦的醫術他見識過,確實—分厲害,許多疑難雜癥在她手上也不過就是幾帖藥的事情,然而這可是疫病,他還未曾听過有人得了疫病還能痊愈。

見無人相信自家娘子,書黎不高興了,冷冷的道︰「我娘子說能治便能治,你們趕緊帶我們過去就是了。」

幾名官兵卻沒有理會,看在他們是黎國人的分上好心勸道這可是會要命的疫病,夫人年紀尚輕,還是別踵這渾水了,趕緊離開,我們要放火燒村了!」

顧南弦看了眾人一眼,淡聲道︰「我方才進過村落,也踫過他們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里頭還有一具尸體你們沒有燒到……我察看過了,這病我能治。」

這一次官兵們可沒有再一笑置之了,任何踫過染疫者物品的人,不論有沒有患病都得被關押,既然這位夫人堅持,他們也只能如她所願,不過不是以染病者的身分,而是以醫者的身分將他們送進了四海城。

離開前為首的官兵再一次勸說,「你們可要想好了,雖說你們是以醫者的身分進城,可一旦進了城,疫病不解便不可能讓你們出城,且最多三個月這座城……」

他沒有將話說完,王裕卻是明白他的意思,最多三個月,這座城就會如同他的村落被一把火燒個清光。

顧南弦仍是一臉的淡定,只道︰「若我需要藥材,該與誰討要?」

官兵一愣,沒想到他話都說得這麼白了,這位夫人仍堅持要進城,也只能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給她。「這是調令,在城內的醫者只要有需要,都能用這個調令調配藥材,四海城封得突然,里頭的藥材應該是足夠,若是不夠便讓人從城上將此調令放下,自會有人準備。」

也是他們幸運,遇到的這官兵剛好是個小隊長,身上才會有令牌。

問妥一切之後,官兵便將他們送進城內,大門一關,三人頓時與世隔絕。

王裕一踏進城內便被眼前的寂寥給嚇著了,這麼一座大城如此無聲無息令他很是不安,再看看身後一臉怡然自得、彷佛前來游玩的兩人,他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顧南弦見他一臉愁容,以為他是害怕染病,輕聲道︰「別害怕,只要你隨身帶著我給你的藥囊便不會有事。」

「多謝書夫人,我不是害怕,就是……有些被眼前的情況嚇著了。」王裕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自己的腦袋。

顧南弦笑了笑,沒有再說,明明方才王裕的表情便寫明了他也不相信疫病可治,但他仍跟著他們一塊進城,只因他答應了要送他們去黎國,在事情還未完成之前他不會離開。

因為這話她倒是對他高看一眼,起了收他為徒的念頭。

一旁的書黎見不得自家娘子對別的男人笑,忙橫插進兩人之間,拉過她的縴縴素手柔聲道︰「走吧,我們先找個落腳之處。」

「好。」顧南弦乖順的讓他牽著手。

一行人緩緩走過這顯得有些荒涼的城,沒有一間店鋪開門,就是客棧也是如此,不得已幾人只好找了個路邊的老乞丐,先詢問四海城目前的情況。

原來這波疫病來勢洶洶,最先的起頭並非四海城,而是一旁與吳國交界的山岳關。

山岳關乃陳國重兵之地,關外便是吳國的領地,可以說山岳關一倒,陳國也離亡國不遠了,因此山岳關爆出疫病後不能與其他地方一樣的做法,畢竟要真封了山岳關,里頭士兵的吃喝用度從何而來?

然而要去山岳關送糧必定要經過四海城,這一來一往四海城自然也發生了疫情,甚至比山岳關還要凶猛,幾乎不到半個月便有三分之一的百姓染病,且還在擴散之中。

陳國國君一得知消息,二話不說下令封城,四海城便成了染病者的集中地,山岳關中的染病者也被統一送至此處。

這消息傳至大陸,頓時引發諸國諱然,四海城人口眾多,雖說大多是陳國人,然而到此行商、旅游之人也不少,其中更包括各國的達官顯貴,這些人全被關在城中,如何不會引起各國的不滿,為此紛紛派了使者至陳國施壓。

因為這事,陳國國君可是焦頭爛額,偏偏他不敢放人,否則疫病傳至各地,他陳國豈不是要亡了?

但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只能廣召天下醫者,希望能替陳國解決這一次的危機,而顧南弦就是除卻四海城原有醫者之外的第一批醫者。

幾人從老乞丐口中得知,如今城中居民誰也不敢隨意開門,就怕會染上疫病,也就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會在街上游蕩,他們若要投宿,與其去客棧倒不如去找些空屋住,那些空屋有的是家里人全都死光了,有的是得到要封城的消息事先跑了,誰也不會管他們要住誰的屋。

听完老乞丐給的消息,顧南弦見他呼吸微喘、雙眼濁黃,主動提出替他把脈。

老乞丐卻是連忙搖手,本就離他們有段距離的身子不停的往後縮去。「不用不用!夫人還是將心力留給其他人吧,我一個乞丐命不值錢,染上了疫病等死便是,不要污了夫人的手。」

顧南弦卻是靜靜的凝視著他,輕聲道︰「這世上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沒有誰的命不值錢,若是連你自己都這麼輕待自己,又有誰會看重你?」

這番話不僅老乞丐怔住,一旁的書黎與王裕也愣住了。

這還是他們頭一回听見這樣的言論,或許是因為她所言的對象是一個乞丐,讓人乍听之下覺得有些不對勁,然而再細細去想,這話其實十分有道理。

老乞丐雙眼濕潤,久久不能言語,他從未想過自己一條賤命,竟還有人會如此看重,這是他活了一輩子最感動的一刻。

「那、那就麻煩夫人了……」誰也不想死,他當然也是加此。

顧南弦並不知眾人心中的感觸,得到老乞丐的同意後,她便搭上了他的手腕診脈,專心看著空間里給出的藥方,可這一看卻讓她眉頭漸漸摟起。

她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是誰與你們說這是疫病?」

老乞丐聞言有些發愣,下意識反問道︰「這……這難道不是疫病嗎?」

顧南弦沒有回答他,而是又問了他的癥狀。

老乞丐一一回答。「先是全身無力,接著便是高熱不退,嘔吐、月復瀉……」

顧南弦听著這些癥狀,又找了幾名乞丐問過,發現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癥狀,于是她再次將心神沉進空間,看著那開出的藥方。

空間給出了兩個藥方,其中一方為解疫毒痢的藥方,用藥為犀角、荷葉、白芍、生地、丹皮、青蒿、石斛、 銀花炭、赤芍、連翹、西洋參、蘆根……等等藥材。

疫毒痢又稱疫痢,乃因體內毒癘過盛,疫毒深滯腸胃所致,具有較強的傳染性,癥狀為高熱、寒顫、煩渴、月復痛急劇、痢下膿血黏稠、惡心嘔吐,且兼發斑疹,體質較虛之人甚至會造成昏迷、抽搐,四肢發冷、大汗、脈微欲絕等重癥,在這個朝代的確可以算是絕癥。

而另一個藥方便有些耐人尋味了,竟是一個解毒之方。

在替幾個人把過脈後,顧南弦沉吟了一會兒,問向老乞丐。「你們這兒最為仁善的藥鋪在何方?」

這些藥材她空間都有,偏偏她不能無中生有,只能從城里拿藥,再者這四海城患病之人如此多,就是空間里的藥材夠,她也不會如此敗家。

然而依如今的狀況,就是她說能治疫病,這些人也不會相信,所以她需要一個好說話的藥鋪,好在最短的時間內調配出藥方,才能減緩這些染病之人病重與死去的速度。

老乞丐立馬給她指了一條路,有些期盼的問︰「夫人,我們的病究竟是不是疫病?」

顧南弦朝他露出一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們放心,不管是不是疫病,我都會治好你們。」

這抹美麗且篤定的微笑讓在場所有的人有了信心,每個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有種感覺,或許他們真的能活下來。

「公主!公主!」

孟涵月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听著外頭侍女的叫喚,心中一喜,忙問︰「可是三皇子來接本公主了?」

為了與黎國的聯姻,不久前她啟程前往黎國備嫁,誰知在行經四海城時竟被這突如其來的疫病給困住,周遭的大臣、侍衛相繼病倒,就是服侍她的貼身女官也是如此,甚至已有幾人死亡,如今一行人里只剩下她與一個干粗活的小侍女金果無事。

孟涵月怕得要死,深怕有一日自己也患上疫病,不停讓人飛鴿傳書回孟國,讓父皇派人來救她,然而父皇回信表示自家國力微小,陳國國君壓根就不買帳,唯有求助黎國,于是她便讓人給她的未婚夫婿傳信。

在孟涵月認為,她會遭受此難完全是書迪的錯,若非他急著登上黎國太子之位,又想著雙喜臨門,她何必趕在三個月內嫁至黎國?

她可是一國公主,就算孟國勢小她仍是被呵護著長大的,那些被寵壞的公主該有的脾性她是半點也沒少,很是驕縱任性,自然不願意被困在這四海城中等死,在封城的那日便帶著一干侍衛想要硬闖,誰知全被擋了下來,就算她報上身分,四海城的守將仍是油鹽不進,只給她一句「管你身分多高貴,城封了就是不得進出,違者打回」。

孟涵月帶的人不少,可比起陳國的士兵仍是少數,被趕回去後她氣得將整間客棧的東西摔爛,可依舊無人給她放行。

隨著日了一天天的過,身旁的人一個個病倒,她的囂張任性漸漸被恐懼取代,如今她已不再鬧騰,只將自己關在房中,等著書迪來救她。

為了不染疫,她不讓任何人進出她的房間,只吩咐金果若書迪派人來救再通知她,因此听見金果的叫喚後她高興不已,認定是書迪來了。

門外的金果忙道︰「不是不是!不是三皇子,是——」

她話還未說完,便听見孟涵月的怒斥。「不是你嚎什麼嚎?不是說了除了三皇子的事,其余都別來煩本公主?」

孟涵月被關了近半個月,吃喝用度大不如前,脾氣暴躁不已,若不是不敢出房門,恐怕金果的額頭早已被她砸出一個血洞。

金果連忙解釋。「不是的公主,是有醫者!有醫者從城外進來了,從昨日開始便在城中熬藥分發,說是能解毒……」

「解毒?」孟涵月再次打斷她。「這四海城的人是得了疫病,哪里是中毒,這是從哪里來的醫者這般蠢,你該不是要本公主去喝那什麼解毒湯藥吧?」

那醫者搞不清狀況,難不成她也搞不清?果然是個粗使丫鬟,什麼都不懂,要不是她無人可用,怎麼會用這麼一個愚笨至極的蠢貨!

「公主您听奴婢說,那名醫者說這四海城的人是先中了毒造成大量死亡,又因為尸體來不及掩蓋才會演變成疫病,還說想解疫病就得先解毒,再大量噴灑什麼消毒液……還有得喝防疫藥方……不論有沒有身體不適,最好都去喝上一碗……」金果一開始還說得很順溜,到了後頭便有些結巴,不過還是將大致意思給說出來了。

顧南弦來到這四海城已經有十天,這十天她先是收集藥材,當藥材都備妥後她便開始調配藥方,最後在城中央架起一個大鍋熬藥。

藥 香飄出時,許多一直在關注他們動向的百姓紛紛開窗察看,卻沒有一人肯踏出家門,就是那些幫忙傳遞消息的乞丐將他們並未染上疫病,而是被人下毒的消息告知,仍是沒有一人肯出屋。

這樣的情況顧南弦早已料到,她也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遂,但只要有人願意先站出來,之後的事情便會順利許多,而那名他們進城後遇到的老乞丐便是第一個領藥之人。

老乞丐才剛發病不久,毒素尚輕,癥狀還不嚴重,並未轉變成較為棘手的疫病,喝了兩日的解毒湯藥身子便已好了大半,他大喜過望,對顧南弦是萬分的感謝,也更加賣力的在城中宣傳,其他乞丐見狀紛紛去領藥,果然都好了起來,也跟著加入宣傳的行列。

漸漸的,城中百姓開始動搖,尤其一些已經染病之人為了活命,紛紛踏出家門,只求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有這些人的帶頭,不過十天城中已有大半百姓服下湯藥,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救,有些人要麼毒入心肺、要麼病重體虛,就是喝下湯藥也無濟于事,盡管如此身體好轉的人仍佔了多數。

孟涵月听見這話仍是半信半疑,這些日子她確實听見外面很是吵雜,與前些日子的死氣沉沉完全相反,只是她沒去理會,如听金果說來,恐怕正是那些去喝藥的人發出的聲響。

她思索了會,又問︰「陳統領他們可去領藥了?」

金果忙道︰「領了,奴婢今日才去問過陳統領,說是有位侍衛大哥狀態不好,幾人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將那位侍衛大哥扛去喝藥,沒想到才三日,那位侍衛大哥身體真的好轉了不少。」

听見金果這一說,孟涵月有些動心了,她最怕的就是染病,既然有藥可治自然得喝,于是她高聲吩咐道︰「去給本公主領一碗回來。」

听見這命令,金果卻為難了。「公主,那醫者說了,不能讓人代領,每個人都得親自前去,讓她診完脈後立馬喝完,不得將湯藥帶走。」

這是顧南弦的規矩,一方面得確定患者病情的嚴重性,適度的增減藥方,另一方面也是怕有人在湯藥里搞鬼,畢竟這疫病可是人為造成,她不得不防。

孟涵月卻是不理會。「讓你去你便去,本公主乃金枝玉葉,豈能與那些骯髒的百姓一同擠在市井之中排隊?若是不給,你就將我的身分說出來。」

金果無法,只能領命而去,結果可想而知,沒一會兒便兩手空空的回來。

孟涵月氣得跳腳,又砸了不少東西,索性也就不喝了,她就不信她不出這房門還能得病不成?

然而不過才半天的時間,她便被自己給打臉了。

捂著疼痛不已的肚月復,孟涵月全身幾乎倚靠在金果身上被她扶著走,蒼白著臉咬牙問︰「到底還有多遠?」

金果的個頭不過才到孟涵月的肩頭,很是吃力地扶著自家虛軟無力的主子,喘氣道︰「就快到了,公主您忍著點。」

發病後孟涵月又讓金果去請了那名藥醫一回,偏偏那該死的藥醫仍舊不肯出診,只淡淡的對金果說了一句——

「這城中這麼多百姓,就是躺著不能動之人都能讓人扛來,你家公主不過才剛發病,若是不想死就讓她自己走過來,我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耽誤救治其他人的時間。」

听見這話,孟涵月當下便將未曾謀面的顧南弦記恨上了,她堂堂一國公主的命難道比不上那些賤民?

偏偏她怕死,就是恨還是得來,她將這一切全怪罪在顧南弦身上,可當她到了現場看見大排長龍的隊伍時,差點直接爆發。

金果察覺到自家公主的情緒,只能不斷安撫著。「公主,您再忍耐一下,這幾日除了顧藥醫外,還有其他醫者也加入診治,很快便能排到我們了。」

孟涵月很想甩頭說不看,然而肚月復的絞痛讓她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恨恨的看著高台上的幾名醫者,問︰「你說的顧藥醫是哪一個?」

她要將這個人給牢牢記住,待她成了黎國的太子妃,頭一件事便是要將這人給抓起來,狠狠的折磨。

金果朝高台正中央一比。「就是那位,顧藥醫的醫術真的很高超,這城中的疫病全靠她一人,若不是有她恐怕就……」

她的聲音在孟涵月的怒瞪之下愈來愈小,直至沒了聲。

見她閉上嘴,孟涵月這才仔細看向高台上的顧南弦,她沒想到這人竟是個女子,還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子,這讓孟涵月心中的不喜更甚。

她平日最常琢磨的不是琴棋書畫,而是女子的妝容,只一眼她便看出顧南弦是易了容,雖看不清她的真實相貌,但她敢肯定顧南弦的美貌不在她之下。

孟國出美女,她更是孟國第一美人,她的美名揚整個大陸,鮮少有女子能在美貌這一塊勝過她,這讓她一直有種濃濃的優越感,沒想到今日竟在這四海城看見一個足以與她比擬的女子。

這讓孟涵月又多了一個折磨顧南弦的理由……不,折磨已經無法平息她的憤怒,她要毀了那張臉,沒人能夠比她還美,這是她絕不能允許的事!

顧南弦此時還不知自己被自家相公的前未婚妻給惦記上了,忙了整整十日,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此時的她已是疲憊不堪,身子輕輕一晃,險些向後倒去。

「小心!」剛剛趕回來的書黎正巧看見這一幕,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俊眉微擰,心疼不已的道︰「南弦,你太累了,先去歇一下可好?」

顧南弦輕搖頭。「此時正是控制病情的關鍵期,就是再累也得撐過去,倒是水源的追查如何了?」

陳國成為黎國的附庸國是書黎失蹤前全力促成之事,只因他與陳國太子江言愷在藥王城不打不相識,成了惺惺相惜的莫逆之交,之後每年兩人都會在同一時間來藥王城小聚,幾年下來感情十分深厚。

听見顧南弦說這並非真的疫病而是中毒,他第一時間便想起江言愷曾與他說過,吳國從南方聘來了一名巫師,不僅用兵如神還擅使毒,他們的將士吃了不少虧。

若無法控制住疫病,陳國的將士將無法上戰場,到時候吳國大軍壓境,恐怕只需費極少的兵力便能拿下陳國,照這麼看來,這次的疫病恐怕與那名巫師有關聯……

顧南弦听完他的擔憂,立即讓他出發前去山岳關,若她猜的不錯,毒源就在山岳關之中,如見他回來,她迫不及待問起結果。

「找到了。」書黎知道要是不將事情交代清楚,他的小娘子是不會罷休的。

其他人出不了四海城,不代表他不能,前幾日他只身一人潛進了山岳關,這才知道山岳關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峻,他記得三年前江言愷便到了山岳關坐鎮,第一時間便要尋他,誰知只找到了他的得力助手阮長壽。

阮長壽一見到他差點沒激動的跪下,直問他他們家太子殿下在哪里?

書黎一頭霧水,他明明是來找人的,怎麼現在竟是反過來找他要人?

直到听完阮長壽的話,他才知道江言愷在他失蹤之後偷偷潛藏入藥王城尋他,並未馬上回陳國,只捎了一封信回來,揚言若無急事他便不會回來,直到找到他為止。

當時陳、吳兩國戰事稍歇,江言愷是背著自家父皇偷溜,本以為以他對書黎的了解該是很快就能找著人,沒想到這一找便是一年。

「這其間我固定給太子傳書信報告戰況,太子也會定期給屬下回信,然而這一回山岳關爆發疫病,屬下怎麼也等不到殿下的回信,算一算殿下已有四個多月沒有消息了。」

正因如此,阮長壽見到書黎才會這般高興,以為自家太子終是尋到了書黎,並一塊回來了,誰知卻是白高興一場。

書黎听完這話,整個人怔住了,他沒想到江言愷竟為了尋找他這麼努力,既然如此,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替江言愷守好山岳關了。

在安撫好阮長壽後,書黎便按照顧南弦給他的問題,仔細問了他們發病的經過,包括最先發病的人都吃了些什麼、接觸過何人、去過何處……等等。

阮長壽拼了命的回想,自己想不起來便招來其他將士,眾人拼拼湊湊,總算讓書黎找到了可能為毒源之處。

他將水囊遞給了顧南弦。「這便是從那水井里打來的水。」

顧南弦接過,倒了一碗便要喝下。

書黎趕緊攔下,臉色鐵青地看著這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女人,喝道︰「你瘋了?這水極有可能被下了毒!」

這還是書黎頭一回對她動怒,顧南弦一臉無辜。「若是不喝,怎麼知道這水中有沒有毒?」

她雖有空間,卻還沒厲害到踫到這些死物便能辨毒,除了學神農氏以身試藥還能如何?

再說了,她這身子早已因空間的緣故百毒不侵了,就是喝了也無事。

書黎並不知道這點,就見他一雙眸子寫滿怒氣與無奈,搶過她手中的碗一飲而下,接著將手伸向她。「現在能知道了。」

兩人的互動並沒有隱藏,周遭百姓見了紛紛叫好,稱贊書黎有男子氣概,是個護妻的好男人。

顧南弦卻是好氣又好笑。「你是嫌自己中過的毒不夠多?」

話雖這麼說,她心里卻是軟成了一片。這麼一個願意在任何危險中將自己護在身後的男子,讓她如何能不愛?

要不是眾目睽睽,她真想拉下他的衣領給他深深一吻。

「反正我娘子厲害,什麼毒都能解,我怕什麼?」他挑眉回了一句。

有個神醫娘子就是能這麼霸氣!

顧南弦輕聲笑了,拉過他的手細細診著,而空間果然也給出了解毒藥方。

看樣子,毒源找到了。

顧南弦總算是露出這幾日來最是放松的笑容,對著書黎道︰「一個月內我定會讓陳國將士恢復如初。」

這般動人的笑顏,讓書黎險些要忍不住傾身竊吻,覺得娘子太漂亮也是種煩惱……

「那男子是誰?」孟涵月一瞬不瞬地看著高台上書黎與顧南弦之間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妒意。

金果听見自家公主的問話,想了想道︰「似乎是顧藥醫的夫婿。」

這回答雖在意料之中,卻讓孟涵月十分不高興。「她憑什麼擁有這樣出色的夫婿?」

她一眼便看出那男子也易了容,不僅特意將膚色抹得黝黑,就是五官也刻意弄丑,卻還是難掩那份清俊,光是站在那兒,那挺拔的身姿、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質,都再再說明他並非尋常人。

最重要的是他讓她感到很熟悉,撇去那易容過的長相不談,那行為舉止、氣息姿勢都讓她莫名的覺得很像一個人。

金果有些慌亂地低下頭,那雙平凡的眼楮卻悄悄看向高台上的書黎,眉頭輕鎖。

人龍雖長,但診脈的醫者夠多,不一會兒便輪到了孟涵月,就見她直直走向顧南弦所在之處,居高臨下看著眼前有些憔悴的顧南弦。

顧南弦正在寫脈案,見病患遲遲不肯坐下,連頭都沒抬,只淡聲道︰「若是不想看診,那便下一位。」

孟涵月沒想到這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要趕人,氣得差點沒翻桌,然而在看見那不知端了何物回來的男子時,身上的怒氣突然消失,盈盈坐下,語調輕柔的道︰「顧藥醫,我似乎染上了疫病……」

她衣袖一撩,露出一截縴細潔白的手腕,不偏不倚的袒露在端著午膳而來的書黎面前。

顧南弦正要伸出手診脈,卻被書黎給阻止。「先用膳,別餓壞了自己。」

孟涵月听見這嗓音,頓時錯愕的抬起噱首,看著眼前的男子輕呼出聲。「黎哥哥?你可是黎哥哥?」

這嗓音她絕不會認錯,怪不得她總覺得他很熟悉,原來是她失蹤一年的前未婚夫書黎。

書黎听見這叫喚,俊眉驀地摟起,這才發現坐在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孟國的公主孟涵月。

一旁的顧南弦挑起柳眉,不久之前她便感覺到有股不善的目光,順著望去便是眼前這名女子,沒想到她就是孟國公主。

書黎自然不會與她相認,淡然的道︰「你認錯人了。」

「認錯了?」孟涵月怔了怔,旋即搖頭。「不可能,你就是黎哥哥,我不可能會認錯的。」

就是他化成灰她都記得,自從知道自己被選中成為大陸第一美男子書黎的未婚妻,她可是整整興奮了一個月,她用盡一切努力收集他的消息,更是在他到孟國送聘禮時將他的一言一行記在心里,雖說兩人不曾相處過,但他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之中,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書黎懶得理會她,對著顧南弦伸出手道︰「娘子,咱們用膳去。」

顧南弦見他連眼神都不給這孟國第一美人一眼,心中很是滿意,將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中,輕聲應道︰「好,咱們去用膳。」

孟涵月見兩人手牽著手便要走,忙喊。「你不是大夫嗎?你都還沒替我看診呢,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此時不是嫉妒的時候,更不是與書黎相認的時機,她月復痛如絞,那劇烈的疼痛簡直令她痛不欲生,可顧南弦竟就這麼扔下她走了?

听到這話,只見顧南弦與孟涵月方才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然後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醫者難道不是人?不需要休息吃飯?是誰說我非得替你看完診才能走?」

她不知「醫者父母心」這句話是誰說的,反正她就是不想給自己的前任情敵診治,更何況她早已把方子傳下去,在場數十位大夫誰都能替孟涵月看診。

孟涵月沒想到顧南弦的態度這般強硬,驕縱的脾氣眼看就要爆發,卻在瞥見書黎的那刻壓了下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都排了這麼久的隊,痛得都快要死了,明明只要一盞茶的時間,顧藥醫難道就如此狠心?」

顧南弦輕笑一聲。「不是我狠心,是我相公不許,你若真這麼難受,與其浪費時間與我瞎耗,倒不如讓旁邊的大夫看診。」

她那油鹽不進甚至當眾曬恩愛的模樣讓孟涵月氣得牙癢癢,正欲再說,一旁的百姓看不下去了。

「這位姑娘,顧藥醫說的有理,你既然這麼難受,不如趕緊讓其他大夫看看,別再揪著顧藥醫不放,顧藥醫已經整整十日沒有休息了,就是用膳也都是啃幾口饅頭,早已疲憊不堪,你就別耽誤顧藥醫歇息的時間了。」

「就是,顧藥醫做的夠多了,若不是有她,我們這些人恐怕早就死了,這位姑娘你就別再糾纏了。」

書黎直接攬過顧南弦的腰身,冷聲道︰「依我看這位姑娘說話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疼得快死的模樣,既然你堅持要我娘子替你診治,那就等著唄!待我娘子歇息夠了再考慮要不要替你看病。」

說罷,他便摟著顧南弦離開,從頭到尾都沒給孟涵月一個眼神。

孟涵月差點沒氣炸,正想追上去,周遭的百姓又一次上前勸說,金果見自家公主引起眾怒,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公主,治病要緊。」

孟涵月這才忍下這口氣,轉身走向另一位大夫,心中對顧南弦的恨意卻是到達了頂點。

她轉頭對著金果道︰「回去之後,讓陳統領過來見本公主!」

金果聞言雙眸微微一閃,點頭應下。

得知毒源後,顧南弦便立馬制足了解毒丸,讓書黎帶去山岳關給眾將士解毒,並將其中一顆解毒丸投入井中,命人暫時封了那口水井,待毒素消失才可再用。

這一連串的操作讓這波疫病很快被壓了下去,接著便是尋找下毒之人,這事便不歸她管了。

忙碌了近一個月後,四海城漸漸恢復了往日熱鬧,城內的守將將疫病已除的消息送回陳國國都,陳國國君為了以防萬一下令再封城一個月,待疫病盡除再開城。

如此,這件事也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了。

顧南弦總算閑下來了,既然還得在這四海城待上一個月,她也樂得每日外出閑晃,吃吃美食、逛逛商鋪,日子好不愜意。

然而她是閑了,卻換成書黎開始忙了。

「找人?你欲找何人?」她挑眉望向身旁的男人,頭一個想法便是他那也待在四海城的前任未婚妻。

書黎只一個眼神便知自家親親娘子想歪,立馬道︰「你別胡猜,我要找的是男人,是我一位好友……」

他忙將江言愷的事告訴她,並將他身上的特征也說了一遍,江言愷其實很好認,他的母後乃羅剎國公主,因此他一雙眼楮與尋常人不同,乃是碧海般的藍色。

顧南弦听完這描述,頓時想到一件事。「你說的這個人我似乎有些印象……你可有他的畫像?」

「我這就畫。」書黎一听有線索,拿起筆墨便開始作畫。

沒一會兒紙上便勾勒出一名俊朗的男子,雖不到栩栩如生,神韻卻是全畫了出來,讓顧南弦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人我見過。」她篤定的道。

「你見過?」書黎很詫異,他本以為要在大陸上找一個人可謂是大海撈針,沒想到線索竟是這麼近。

顧南弦點頭,若她沒記錯,那是她頭一回帶書黎進藥王城的時候。

當時她趕著回藥王谷,推著書黎走得飛快,不小心將買給他的簪子給落下,于是便讓書黎在一家客棧旁等著,自己返回去尋,就是在那時候她撞見了畫中的男子被人圍堵于一條巷弄之中。

她本就不是什麼正義使者,比起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她的相公還在客棧等著她,她自然不會多管閑事,不過看了一眼,連腳步都未停便離開了。

「黑衣人……」書黎怎麼也沒想到江言愷是被人襲擊。「你可記得那些人身上有什麼特征?」

雖然這麼問,但他卻不抱什麼希望,只瞥了一眼,顧南弦能認得江言愷已是難得,實在無法再要求她什麼。

誰知他的小娘子卻是出乎他的意料,就見她歪著蟒首想了會兒,道︰「我瞧見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後頸上有一塊紋身,形狀似乎是這樣的……」

她拿起筆粗略的大概畫下,比起書黎的畫工,她的畫就像三歲孩童一般,好在所畫之物還算簡單。

書黎一眼便認出。「這是書迪的暗衛!」

他們黎國皇族打出生便會被分配暗衛,他的暗衛紋身為青龍,而書迪的暗衛則為玄武。

這些暗衛忠心耿耿,除了他們的主子誰也使喚不動,就是他們的父皇下令一樣如此,也就是說江言愷失蹤肯定與書迪有關。

該死!他沒想到書迪的人真藏在藥王城,且還找上了江言愷,這讓他憤怒之余也不免感到慶幸,慶幸他在進出藥王城時都有易容,要不恐怕他早讓書迪給抓了。

顧南弦聞言也眯起了美眸,顯然跟書黎想到一塊去了。「看樣子你這個弟弟確實是需要一些教訓了。」

確定了下黑手之人,書黎便有些待不住了。「娘子,我得將言愷給帶回來。」

既知江言愷的下落,他便得事前先做好準備,四海城疫病已解,一個月後陳國國君肯定會派來使者,到時本該鎮守山岳關的江言愷若沒出現,會發生什麼事?

書黎可不允許書迪害了他之後又將他的好友也害了,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到江言愷,還得提早回黎國,然而他那該死的婚約還未解決……

顧南弦見他一臉苦惱,忍不住彎起了唇。「有什麼好煩的,又不是非得回黎國才能解決書迪,別忘了,他的未婚妻還在這兒呢!」

孟國雖是小國,但孟涵月說到底也是一國公主,眾人眼中的黎國太子妃,四海城既然恢復往來,書迪能不來接他的未婚妻?

再者,那日孟涵月的表現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妥妥的對書黎余情未了,想必嫁給書迪也是因婚約所困,既然知道書黎未死,她哪可能會乖乖的嫁給書迪。

這話讓書黎雙眼一亮,他可不蠢,只是太過心急一時沒想到這些事,如今經顧南弦一提點,腦袋快速動了起來。

沒一會兒,他心中已有盤算,忍不住捧起自家妻子的臉,重重的印上一吻。「南弦,你真是我的福星!」

顧南弦被他親得一臉口水也沒嫌棄,而是眼眉微柔的問︰「你可想好要怎麼面對你的前未婚妻了?」

這段時間,孟涵月可以說是用盡一切機會在他們面前刷存在感,若不是親眼看見書黎有多麼嫌棄她,她早就一把毒粉灑去讓她躺上十天半個月,省得煩人。

「要面對什麼?直接綁了就是,一人換一人,就看書迪肯不肯換。」書黎一揚眉,霸道的道。

這方法簡單又粗暴,書迪綁了江言愷,他便綁了他打算用來登高台、造聲勢的未婚妻,他就不信他那個弟弟敢不來救人。

至于江言愷的安危他倒是不擔心,畢竟是陳國的太子,陳國又將是黎國的附庸國,書迪要是不蠢就絕不會傷江言愷的性命。

顧南弦見他一掃方才的愁容也就放心了,兩人正想著要去找孟涵月,誰知她便自己找上門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4-7-3 00:11: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輕松解決一切

「黎哥哥……」孟涵月進門按照慣例先喊上這麼一句,當她看見坐在書黎身旁的顧南弦時,一雙盈滿柔情的雙眸倏地一沉。

她恨不得取代顧南弦此時的位置,當她知道顧南弦真是書黎的妻子時,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才是書黎的未婚妻,他怎麼能另娶他人?

她執著的想問出一個答案,然而書黎卻是理也不理她,每每一見到她便摟著顧南弦施展輕功而去。

最氣人的是,她命令陳統領將顧南弦給抓來他居然不肯,理由是他沒辦法恩將仇報。

這四海城中幾乎每個人都為顧南弦所救,就是他們也不例外,陳統領和他麾下的兵士都是正直的人,如何會去危害他們的恩人,即便孟涵月揚言要砍了他們的頭也是那句「恕難從命」。

孟涵月無法除掉顧南弦,只能繼續天天上門堵人,還寫了書信給書迪說她沒辦法履行婚約,因為她找到了她一直在找的人。

孟涵月也不笨,知道書黎失蹤肯定與書迪有關,所以寫了這麼一封模稜兩可的書信,認為這樣就能保護書黎。

金果見自家公主緊握粉拳,忙上前勸道︰「公主,您冷靜一點!」

孟涵月甩開她的手,看著一臉冷漠的書黎,強忍著心中的嫉恨,故作大度道︰「黎哥哥,我知你這一年來受了不少苦,我不介意你納了顧姑娘,畢竟她這段時間照顧你也算有功,我答應你,待我們成親之後便許她一個側妃之位。」

顧南弦聞言額角倏地一抽,這說的好似她是奪人夫婿的狐狸精似的,若非孟涵月連一年都不願等便點頭應了改嫁書迪,她還差點就信了。

「你以為你算哪根蔥,敢與我家南弦相比?孟涵月,你是不是忘了,如今你可是我的準弟媳,可別逾距了。」既然決定要綁了孟涵月,書黎也就不再隱藏身分,一臉的嫌棄。

孟涵月听著他這變相承認身分的話,可以說是又驚又喜,喜的自然是他不再隱瞞,驚的則是弟媳這兩個字。

「不,不是的!是書迪逼我的,他說我若是不嫁他,待他成為太子便讓黎皇廢除與我孟國的邦屬關系,我也是不得已的……」她紅著眼眶哭訴著,那模樣說多可憐便有多可憐,只要是個男人,面對這麼一個美人都很難不起惻隱之心。

可惜書黎是個例外,他非但沒有半點同情,反而一臉嫌惡的對著自家娘子道︰「南弦,能不能直接綁了?她這般惺惺作態讓我渾身不舒服。」

顧南弦也沒料到他竟是這麼不憐 香惜玉,有些好笑的望著他。「綁之前還有正事得做,你確定不哄一哄?」

以孟涵月的智商,只要書黎肯使美男計她定會言听計從,也省得她出手。

「我這輩子就哄你一個,其他人休想!」他說得理所當然,連作戲都不肯。

顧南弦甜蜜的同時也有些無奈,不過當事人不願意她總不能強迫,只能點頭應了。「那好吧,隨你了。」

孟涵月看著朝她走來的書黎,腦袋根本無法思考,即便金果在一旁狂拉著她走她也不理,甚至還自動迎上前。「黎哥哥……」

書黎一听見這三個字就惡心,沒給她說第二句話的機會,手一抬,孟涵月的身子便軟軟的倒下,他甚至連扶都不扶一下。

「公主!」金果嚇得臉色發白,忙上前察看。「公主?公主你醒一醒呀!」

「別喊了,給你個機會,是要與她一樣的下場,還是識相的給書迪傳信。」書黎冷冷的看著眼前毫不起眼的金果。

一句話讓金果的背脊泛起冷汗,抬起頭時卻是一臉的惶恐。「公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奴婢只不過是個粗使丫鬟……」

她話還未說完,就見書黎嗤聲笑了。「金 鈴蘭,在場沒有一人是傻子,你既然能認出我,又如何以為我會認不出你?」

金 鈴蘭曾是書迪的貼身女官,也是他的愛慕者,後來則成了他的侍妾之一,擅長魅惑與易容之術,若不是他恰巧看見她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細細的觀察了她幾日,還真猜不出眼前這平庸的小丫鬟便是書迪那妖媚絕艷的侍妾。

金果身子一僵,卻依舊沒有承認,只是顫抖著身子問︰「你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為何打暈我家公主?」

書黎見她繼續演,也懶得與她羅嗦,而是對顧南弦道︰「娘子,麻煩你了。」

金果听見這話,第一反應便是扭頭要跑,然而她才剛要轉身便發現自己雙腿一軟,肚月復疼如刀絞,幾乎說不出話。「你們……」

這怎麼可能?她壓根兒就沒看見顧南弦出手,她究竟是怎麼中招的?

見金果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書黎臉上神情未變,其實心里正翻著白眼。

看他做啥?他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娘子是何時出的手,看他有用?

顧南弦看著癱坐在地、臉色發青的金果,淡聲道︰「讓你主子帶陳國太子來換他的未婚妻,以及你。」

金果臉色更白了,書迪壓根兒就不知道她頂替了暗衛的身分潛到孟涵月身邊當眼線,更別說原因還是想見一見這將成為三殿下正妻的女人。

想她金 鈴蘭艷冠群芳,才智雙全,謀害書黎之事便是她的手筆,然而這樣出眾的她卻有個敗筆,那便是家世。

她乃罪臣之女,這樣的身分注定她成不了書迪的正妻,所以當她知道書迪將迎娶孟涵月,她第一時間並不是嫉妒,而是想著該如何模清孟涵月的底,好讓她未來的日子能過得好一些。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倒楣的遇上疫病,更遇上了本以為早已死去的書黎,且還被他識破了身分。

金 鈴蘭死死咬著唇,眼神飄移不定,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妥協了。「我……我會替公主寫這封信。」

雖然可悲,但她心里清楚自己還沒重要到能當威脅書迪的籌碼,但孟涵月卻能,只要書迪想登上太子之位,便不會允許自己的未婚妻落在他人手上。

書黎聞言,諷刺地勾起了嘴角,卻什麼也沒說,只道︰「照著我說的寫!」

金 鈴蘭乖乖听話,等寫完信後,她神情復雜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不得不說書迪與書黎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她一直以為書黎不過是個空有外表的草包,沒想到她才是傻的那個人。

信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針對書迪而設計,將他的脾氣拿捏得極為透澈,想著當初她與書迪之所以能成功算計這個男人,還是因為書黎真心信任書迪這個弟弟。

不多時,這封信便被以最快的速度送了出去,而孟涵月與金 鈴蘭兩人則被軟禁了起來。

書黎也不再顧忌,直接傳信給自己的暗衛,讓他們至四海城尋他,並派出一部分的人想辦法救出江言愷。

安排妥一切,接下來便是等了。

「該死!」接到書信的書迪破口大罵。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未婚妻竟被人給擄了,且那人還疑似是他以為早已經化成白骨的書黎。

這怎麼可能?都過一年了,他不是早該死在毒谷之中嗎?

一旁的幕僚見他臉色陰沉不定,忙開口。「殿下,玄六說了,她也不確定那人是不是太……大殿下,只是長得很相似,屬下認為此事還不能確定,需得再商議。」

玄六正是那名被金 鈴蘭用計換下的暗衛。

書迪瞪向他。「商議?就是因為你不停的在本殿下耳邊說要商議、說要穩妥,不然本殿下早已是太子了!」

幕僚見他發怒,忙跪下討饒,那窩囊的模樣更是讓書迪滿肚子的火氣。

「要是 鈴蘭在,我還用得著你們這些廢物?」

金鈴蘭前陣子突然生了重病,去了莊子上將養,一直沒能回府,他的 鈴蘭聰穎過人,便是她助他扳倒了書黎,若是有她在,他何需這些只會一再讓他穩住的無用幕僚?

幾人低垂著頭,默不吭聲。

書迪見狀是愈看愈氣,「不論那要脅之人是不是那該死的書黎,孟涵月都是本殿下的未婚妻,光是這一點本殿下就得去救!」

他是真看上了孟涵月那張臉,孟國第一美人,還是他哥哥的前未婚妻,這樣的女子即將成為他的女人,光是想像他便興奮不已,用一個無用的陳國太子換美人,對他來說壓根兒是想都不必想。

當初玄一會抓江言愷是因為他與書黎交好,又一直在藥王城逗留,以為他知道書黎的下落,畢竟在沒見到書黎的尸體前實在不放心,若是能從江言愷口中套出那是再好不過,誰知玄一幾人出手太重,竟在打斗過程中把人給打傻了……

想到這江言愷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畢竟是陳國的太子,殺也殺不得、還也還不回,最重要的是如今人還不在他手上,而是在長樂公主書嫚府里。

幾名幕僚卻覺得不妥,忍不住要再勸。「殿下,若這是個陷阱——」

「陷阱?你們是說這是書黎的亡魂針對本殿下設下的陷阱?你們以為進了毒谷還能有命活著回來?」書迪再次冷冷的看著他們。

他靜下心後驀地醒悟,自己這是陷入迷障了。

毒谷是什麼地方,那是堪稱只進不出的死地,除了藥王谷的人誰都無法活著走出,若不是這些廢物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唯有如此才能確保他順利登上太子之位,他會等到現在?

如今想明白這點,他若是再听這群廢物的話,那他書迪的名字便倒過來寫!

與其去想是書黎的報復,倒不如想著這是陳國守將擔憂他們太子而設下的計謀,畢竟陳國爆出疫病,又被人平息之事傳得沸沸揚揚,江言愷這個本該守在山岳關的太子卻一直不現身,如何不引起眾人的疑心?

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茅塞頓開,一切都明朗了。

對,正是如此,這肯定是陳國人的陰謀!

自以為聰明的書迪壓根沒想到江言愷在他手上的事,陳國人是如何知曉,此時的他完全放松下來,一掃方才的陰郁。

不得不說,書黎對他這個弟弟的個性十分了解,不過用了幾句話便讓對方完全照著他要的方向走。

眾人見狀,有的忍不住搖頭,眼中滿是失望,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攤上這樣的主子能怎麼辦,自己選的人說什麼也得咬牙跟下去。

為首的幕僚再一次站了出來,用了另一種方式勸道︰「殿下打算何時前去四海城?這四海城的疫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經清除,殿下何不等一個月後再行——」

「等一個月黃花菜都涼了!」書迪忍不住大罵。「本殿下乃真龍天子,如何會怕那區區疫病?通知下去,明日便出發,待本殿下迎回未婚妻,便能成為太子了!」

先是疫病攪局,後是未婚妻被綁,再這麼等下去他何時才能成為黎國的太子?

這一年來他與書育斗得熱火朝天,若不是書育那蠢貨犯了錯,又覺得書黎回來無望,父皇哪會松口打算改立他為太子,這一回他要是再听這群老不死的話,他就是傻子!

眾人頭大了,見過不怕死的還沒有見過趕著送死的,這主子當真沒救了……

在書迪下達命令後,幾人又勸了幾句,依舊無法動搖他的決定,最終只能嘆氣離開,趕著收包袱溜唄!

翌日一早,書迪便意氣風發的上朝向父皇稟告要前去接未婚妻一事。

黎皇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個兒媳婦也是一波三折,嫁個人都這般坎坷,便大手一揮,準了!

于是書迪又去了趟公主府討人,誰知才剛開口就被書嫚給轟了出來。

「那個賤人!」書迪氣得牙癢癢,偏偏他拿書嫚沒轍,只能灰溜溜的離去。

一旁的玄一見人沒到手,忍不住問︰「殿下,陳國太子沒到手,該怎麼去四海城換三皇子妃回來?」

說起江言愷為何會落到書嫚手中,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書迪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放棄。

書迪怒道︰「明的不成便暗著來,今晚子時前定要將人給我擄回來!記得做干淨點,別讓那女人察覺到是本殿下的手筆!」

公主府的守衛雖森嚴,可比起皇子們的暗衛卻不是一個等級,他想擄人隨時可以,不過就是不想與書嫚那瘋婆娘交惡罷了。

要說黎國這些皇子公主中誰最難相處,那必定是書嫚,就是身為親兄長的書黎也對這個妹妹沒轍,能不往來就不往來。

然而書嫚卻是一點也不在乎,才十三歲便吵著要在宮外建府,待她的公主府一建成就直接搬過去,除了皇後召見外幾乎不會入宮,自顧自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不過才滿十六歲便開始寵起了男寵,江言愷便是被她一眼相中給搶去了公主府。

偏偏父皇對這個惡女疼愛有加,不論她做了什麼事他都全力維護,擺出只要書嫚開心就好,其他都不重要的態度。

在這改立太子的節骨眼上,要是可以書迪實在不想去招惹書嫚,就怕她去父皇面前使壞,偏偏他又不得不這麼做……

暗衛的動作極快,當夜便將江言愷帶了回來,未免夜長夢多,書迪帶著一干暗衛趁著夜深離開了黎國。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動向根本沒逃過書嫚的眼楮,他前腳剛走她後腳便跟上,兩波人便這麼往四海城奔去。

「可惡!」孟涵月已將房間里所有的東西全都砸壞,卻依舊不能消除她心頭的忿恨,看著一旁的金 鈴蘭忍不住開口罵道︰「還不過來服侍本公主!」

一直沒動靜的金 鈴蘭只是懶懶的看了她一眼,絲毫不搭理,她的身分已被揭穿,孟涵月還想把她當侍女使喚,作夢!

見她動也不動,孟涵月火氣更加旺盛。「你是死人嗎?沒听見本公主說話?」

金鈴蘭眉毛微擰,冷冷的道︰「孟涵月,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你的侍女。」

孟涵月卻是大聲的堵了回去。「你是書迪派來保護我的暗衛,我便是你未來的主子!就算你不是侍女一樣得奉我為主!」

金 鈴蘭聞言忍不住嗤笑出聲。「是誰方才還想著怎麼勾引書黎來著?這才一眨眼又想起書迪了?這就是孟國的家教?連尋常百姓都知一女不嫁二夫,你堂堂一國公主卻是吃著碗里惦記著鍋底,你可還知羞恥二字怎麼寫?」

「你——」孟涵月大怒。

「還有,你是不是搞錯了一點?我可不是書迪的暗衛,而是他的侍妾。」金 鈴蘭朝她拋去一記媚眼,輕笑著又道︰「我會潛到你身邊,也是想看看你夠不夠蠢,若是不夠蠢,那我就……」

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本想上前賞她一巴掌的孟涵月連退數步,臉色發白。

「你、你想做什麼?」

金 鈴蘭見她不過是一句話便被嚇得花容失色,忍不住自嘲道︰「見了你我才知蠢的人原來是我自己,果然名聲都是靠包裝,像你這樣蠢笨如豬的女人我居然冒著危險前來打探,讓自己落到如今的窘境……」

在得知書迪已朝四海城前來後,她的希望便破滅了,若是一開始她沒因私心離開,好好待在他身旁替他出謀劃策,書迪早已成了太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沒料到書黎竟然沒死,更沒料到自己會落在他手上……

她已經看透了,知道書黎肯定不會放過她,會留著她全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在,待將她帶回黎國,親口對黎皇說出她與書迪是如何謀害他之後,便是她喪命之時。

這些天她無時無刻想著該如何月兌身、祈禱著書迪別來送死,只要他能穩穩待在黎國,或許她還能有一線生機,可惜她押錯了寶。

如今大勢已去,除了等死之外她實在不知還能做什麼,偏偏她想安安靜靜算死期,孟涵月這聒噪的女人還不消停。

孟涵月被她那句蠢笨如豬給刺激到了,瞪著大眼便罵。「你這個賤人!你才是那愚蠢的豬!待我重得黎哥哥的心,第一件事便是讓他殺了你!」

這話惹得金 鈴蘭一陣大笑。「就憑你?」

她要是書黎……不,該說只要有眼楮的男人都知道該選誰,孟涵月想從顧南弦手上搶人,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孟涵月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讓人看不起,她氣得尖叫,「你等著!到時候就是你哭著求本公主,本公主也定要黎哥哥將你撕碎了喂狗!」

金 鈴蘭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過這蠢女人自信滿滿的模樣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你打算做什麼?」

孟涵月原本打算不理會,然而被關了幾天,金 鈴蘭一直對她愛搭不理,愈是這樣她愈是想傾訴,更何況這件事單靠她一個人也辦不到,于是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

「那日我無意之間听見了一個消息,黎哥哥與那顧南弦竟是尚未圓房,你說我要是能搶在那顧南弦之前與黎哥哥……」

想到那畫面,她雙頰微紅,清了清嗓又道︰「我孟國有種無色無味的媚藥,只要你幫我,到時我便讓黎哥哥饒了你一條命。」

下藥?金 鈴蘭第一個反應便是想笑。

這就是堂堂孟國嫡出公主的手段?與孟涵月相比,他們黎國那放浪形骸的長樂公主似乎要好上幾分。

不過鄙視歸鄙視,不得不說這方法或許可行。

孟涵月如今可是書迪的未婚妻,書迪將迎娶她的事早已人盡皆知,可要是此時傳出她與書黎有了夫妻之實的事,那會成什麼樣?

首先,黎國會成為大陸上的笑柄,孟涵月先後成了兩兄弟的未婚妻本就是個笑話,再加上這事肯定掛不住臉。

其次便是書黎德行有虧,就算孟涵月曾經是他的未婚妻,可目前已是他的準弟媳,這般奪兄弟之妻的人可還能擔任一國太子?

沒人能接受一個德行有虧的君主,這麼一來書黎想繼續當他的黎國太子壓根兒就不可能,那麼書迪就還有機會登上太子之位,她也有了一線生機……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金 鈴蘭明白這或許就是她活命的最後機會了,然而看著愚蠢的孟涵月,她實在嫌棄。

忍著心中的不喜,她淡聲道︰「你想我怎麼幫你?」

孟涵月見她應下,也就不計較她方才的無禮,高傲的道︰「我需要你幫我把黎哥哥引過來。」

書黎並沒有控制她們的行動,那是因為顧南弦早已在她們身上下了毒,若是沒有定期服下解藥,她們必死無疑,這也是為何金 鈴蘭會坐以待斃的緣故。

金 鈴蘭嘲諷地勾起嘴角。「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書黎與顧南弦幾乎天天黏在一塊,她要如何把人引來?

更何況比起書黎,她更怕對上顧南弦,雖說她除了下毒之外並未多做什麼,然而直覺告訴她那總在書黎面前露出溫柔笑意的女子,實則有顆冷酷的心,若是招惹到她恐怕會比死還要痛苦。

她雖答應孟涵月要幫她,卻不會將自己陷進去,她可不想再招來一個可怕的敵人。

孟涵月不知她心中所想,更認不清自己的處境,仍是趾高氣揚。「這我不管,你要是不想死就得給本公主想辦法,書迪就要到了,我得在這之前成為黎哥哥的女人,成為他的太子妃,無論如何你都得將黎哥哥給帶來。」

說罷她轉頭便走,壓根不給金 鈴蘭拒絕的機會。

听著孟涵月這不負責任的話語,金 鈴蘭一臉陰沉,她難道真要幫這愚蠢的女人?就為了這不確定的一線生機?

她有些迷茫了,平素十分精明的腦袋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娘子!嘗嘗這個。」書黎挖了一勺黃豆粉喂進顧南弦嘴里。

顧南弦這幾日心情極好,看著空間里開了十分之三的藥櫃,雖然依舊是任重而道遠,卻已足以令她心情愉悅。

一個四海城便有這樣的進展,對她而言已經像是中獎一般幸運了,她相信只要再繼續下去,她肯定能還清前世的罪孽。

「可好吃?」他期盼地看著她。

「好吃。」她笑彎了眸。

身旁幾人見主子與主母如此恩愛,心中滿是欣慰。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書黎的青龍衛。

書黎的青龍衛在昨日已經抵達,幾人見到主子一個個熱淚盈眶,跪在地上請罪賜死,不願起來。

對他們這些暗衛而言,主子便是他們的光,光滅了便是他們赴死之時,然而當時他們並未見到書黎的尸體,為此一直抱著一絲希望。

如今主子找著了,他們這些護主不力的廢物終于能安心赴死了。

書黎怎麼可能讓這些從小跟著他一塊長大的暗衛去死,會中書迪的計是他錯信了人,與他們何干,更何況當時他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將大部分青龍衛留在黎國,身旁只帶了兩人,而那兩人也為了護他化為了一押黃土。

但他低估了青龍衛的死心眼,不論他怎麼勸說幾人仍是執意赴死,書黎無可奈何,最後還是顧南弦出的手。

她的方法也簡單,只是淡淡的說︰「就是要死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你們家主子的仇還未報,找你們來便是為了報仇,你們要是全死了誰來幫他?想死容易,將功贖罪卻難,若你們誠心悔改,我這倒是有種藥能讓你們感受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讓你們也嘗嘗你們主子當初受的苦,當作你們護主不力的懲罰,然在懲罰過後你們便得更加效忠你們的主子,如此交易,可否?」

幾人聞言,先是怔了怔,最後無一拒絕,全數答應了這個條件。

書黎卻是有些擔憂,雖說是主僕,可這些人陪伴他數十年,情誼早已超越了主僕,真要讓他們受苦他還是有那麼一丟丟不舍。

顧南弦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若是不想他們受苦,以後出門就乖點,有排場不用非得當獨行俠,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搞沒了,若是害我成了寡婦怎麼辦?」

書黎被堵得啞口無言,無話可辯。確實,要不是他太過自信也不會招來這場橫禍,不過該求的還是得求。

「娘子,你下手輕點,再說了,要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遇見你,你說是不是?」他握著親親娘子的小手不停的搓揉捏玩,俊臉上滿是討好。

那模樣要是讓一干青龍衛給看見,肯定會給嚇掉雙眼,一個個不可置信。

這是他們冷酷無情的主子?莫不是失蹤一年給掉了包吧?

顧南弦見狀,忍不住笑出聲。她就知道她相公是個嘴毒心軟之人,尤其是對自己相護之人那可是極為護短。

「放心,我給他們的可是好東西。」

那可是洗髓丹,可以讓青龍衛月兌胎換骨,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若不是為了他的安危,她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書黎听她這麼說徹底放心,忍不住自豪。「我娘子最棒了。」

雖然他這稱贊像不要錢似的,一天總得說上好幾句,她卻是受用得很,在書黎面前她便甘願當他那好哄的娘子。

兩人恩愛了好一會兒,外面突然傳來青一的通報。

「主子,三皇子一行人已到了四海城外的黔鎮,應當明日一早便能入城,江公子也在其中,不過……」

得知江言愷也在,書黎剛松了口氣,然而青一的停頓卻讓他又擰起了眉。「不過什麼?可是有意外?」

青一有些無奈。「也算不上什麼意外,就是長樂公主也來了,且人就在外面。」

提起長樂公主,就算他們這些不畏死亡的暗衛也忍不住暗暗發抖。

「書嫚?」書黎騰地跳了起來。「那瘋婆子來干麼?」

他可沒指望她是為了他而來,那女人肯定又有什麼鬼主意。

顧南弦眉頭一挑。「親戚?」

書黎除了自家的父皇與母後,提最多的便是他的仇人書迪,書嫚這名字他倒是提也沒提過。

書黎那俊美的臉龐閃過一抹咬牙切齒。「我妹妹,親妹妹!」

這表情……確定是親妹妹,不是殺父仇人?

顧南弦好奇了。「你們有仇?」

書黎一臉的郁悶。「沒仇,就是從小不對盤……」

「我親愛的哥哥,原來你當真沒死呀?」

外頭傳來一陣嬌媚的嗓音,令一干青龍衛神經緊繃,差點沒下意識護在自家主子與主母面前。

顧南弦抬首看去,就見一名千嬌百媚的少女緩步走來。

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裳,貼身的設計讓她那凹凸有致、玲瓏曼妙的身段一覽無遺,一雙長皮靴襯得她那勻稱如玉的雙腿更加修長,最最吸楮的便是那將高衩開至大腿處的衣裙了,如此新潮的設計,她才剛亮相便險些閃瞎眾人的眼。

書黎一見這火紅的身影便頭疼,沒好氣的回道︰「托你的福,還死不了。」

書嫚聞言笑開了花,眼中有著如釋重負,一個箭步來到他面前,趁他沒留意伸手便將他那張俊臉給捧了過來,很是著迷的又揉又搓。「我就知道你沒死,我早說了,你長得這般妖孽,老天說什麼也不會這麼早收了你,偏父皇、母後不信,天天哭得我煩死了,快讓我瞧瞧可有變丑?」

書黎松懈了一年,一時間忘了這小魔女的嗜好,忙一臉嫌惡地拍開她的手。「放開!你變丑了我都不可能變!書嫚,給我規矩一點,來見過你嫂子。」

書嫚這才發覺自家兄長身旁還站了個人,這一瞧雙眼倏地發亮,興奮的直喊。「美人!大美人!哥哥,你上哪兒給我找來的美人嫂嫂?這可比孟涵月那做作女要美上百倍,你這眼光總算是長進了。」

「沒眼光的是母後。」書黎立馬嗆回去,旋即轉頭向顧南弦解釋。「娘子,你別听她瞎說,那孟涵月是我母後沒經過我同意定下的,在我眼里最美的人就只有你。」

這番深情告白讓一干青龍衛額際一抽,紛紛在心中搖頭吶喊︰這絕對不是他們主子,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書嫚也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看著自家兄長,不過比起哥哥的轉性,讓她更好奇的卻是眼前的美人兒,她笑嘻嘻的朝顧南弦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美人嫂嫂,我是書嫚,黎國的長樂公主。」

書黎見自家妹妹又用這奇怪的打招呼方式,正要翻白眼讓顧南弦別理會她,卻見她很是淡然的朝書嫚伸出了手,友善的道︰「幸會,我是顧南弦。」

這自然的動作、熟悉的語氣……書嫚心中一陣激昂,雙眸更亮,忍不住探試的低問了句。「床前明月光?」

顧南弦眨了眨眼,展開了笑顏,「疑是地上霜。」

「啊——」書嫚頓時激動地又叫又跳。「我的天啊!多少年了,終于……終于讓我遇到了……」

尖叫已經不能表達她的興奮,她一把抱住顧南弦開心的直笑,那模樣不枉書家兄弟給她一個瘋婆子的稱號。

「你發什麼瘋?」書黎立馬上前將她從顧南弦身上剝下來,把自家娘子緊緊護在身後。「你給我安分點!這是你嫂嫂,你得尊她敬她,就像對我——咳,對父皇、母後那般,有什麼事沖著我來就是!」

書嫚貴為一國公主,生平沒什麼大志向,最大的嗜好便是欣賞各式各樣的美人兒,說白點就是個大大的顏控。

而書黎好巧不巧有張好皮相,還是自家哥哥,這麼個不必花錢的大型「洋女圭女圭」書嫚如何會放過,打她那小胳膊小腿兒能動時便時不時在她最親愛的哥哥臉上作畫,或是用眼淚逼迫他換女裝來取悅……哄她。

隨著年紀增長,她這嗜好不減反增,不過十三歲便開始收集美人兒,還男女摻半,就是坊間傳出她尚未成親便有了男寵也毫不在意,我行我素的令人發指。

最令人頭疼的是即便身旁有著這麼多美麗的男男女女,書嫚最愛的仍是她家兄長,甚至傳出了她戀兄的傳言。

可以說書黎對童年的不好記憶全是拜書嫚所賜,也不怪他一口一個瘋婆娘了。

書嫚見顧南弦被書黎像護小雞般緊緊護在身後,有些不滿,不過她今日來是為了另一件事,與她美人嫂嫂的「敘舊」倒是可以先放一邊。

「美人嫂嫂,今日有人阻礙了你我相認之路,待你回到黎國我再招待你到公主府玩,到時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顧南弦對書嫚倒是沒有任何惡感,甚至覺得她的個性有些可愛,于是欣然答應。

書黎見她答應,差點沒炸毛。

「哥哥,我要向你討一個人。」書嫚開門見山的道。

書黎瞪她一眼,想也未想便拒絕。「沒門兒!」

這丫頭這些年來不知從他手上討去多少人,這貪圖美色的程度簡直堪比那些荒婬無度的君主,他可不像父皇那樣慣著她。

書嫚無辜的眨了眨眼。「好吧,那我之後只能天天去東宮找嫂嫂——」

「什麼人?」書黎咬牙問道。

「你讓書迪給你送來的男人。」

「你要江言愷?」書黎還以為這小魔女又看上他東宮里的人,沒想到竟是他好友。

書嫚雙眼一亮。「原來他的名字叫江言愷?」

書黎一臉古怪。「你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就來跟我討人?」

書嫚卻是嘟起了那紅艷艷的唇。「他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書迪那家伙又死也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忘了?」听見這話書黎俊顏沉了下來。「書迪對他做了什麼?」

書嫚聳了聳肩。「我不曉得,我從書迪手上救下他時他已受了重傷……我不管,人是我救下的,你既然認得他,就想辦法讓他成為我的人!」

這就是書嫚,天不怕地不怕,只要看中便要想盡辦法得到。

沒想到江言愷竟會失憶,這下書黎頭疼了,然而當務之急卻是要解決眼前的書嫚。

「這次恐怕不能如你願了,江言愷是陳國人,還是陳國太子。」

書黎想著說出江言愷的身分她應該會有所收斂,然而下一刻他便知他有多麼低估了他的妹妹。

書嫚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抹亮晶晶的粲笑。「哇啊啊!本公主的洋女圭女圭居然出了個太子,這實在是令人興奮,不知道陳國有沒有讓太子入贅的前例?」

眾人聞言一靜,到底是誰給她這樣大膽又奇葩的想法?讓一國太子入贅?她咋不干脆上天啊!

在場唯有顧南弦樂得笑出了聲,這小姑她喜歡!

夜晚,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行走著,正是孟涵月。

早先她得到金 鈴蘭的通知,告訴她今夜顧南弦有病患要診治,需要外宿,書黎本欲跟去,卻因書嫚突然來訪不得不留在府中管束她,現今正被書嫚抓著飲酒。

听見這話,孟涵月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一想到今夜她便能成為黎哥哥的女人,孟涵月羞紅了臉,悄悄潛進書黎的房間等待他進屋。

孟涵月並未等多久便听見了書黎慵懶的聲音。

「都退下吧,我歇一會兒,還有把長樂給我看好,別讓她發酒瘋。」

一提到那令人頭疼的胞妹書黎就想嘆氣,好美色也就罷了,偏偏還好喝酒,最可惡的是一沾酒便發酒瘋,見了誰都要抱要親,實在是……

不想了,愈想愈覺得書嫚那女人肯定是抱錯,偏偏那張臉又與他有七、八分相似,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揉了揉發脹的腦袋,他吹熄蠟燭後便躺上床歇息。

孟涵月一直屏息以待,直到听見書黎呼吸逐漸變得均勻,她才悄悄吹出一直被她握在手上的媚藥。

媚藥的效果很是顯著,沒一會兒孟涵月自己便也雙眼迷蒙,下意識朝床榻走去。「黎哥哥……」

床榻上的男子似乎有所感應,孟涵月一靠近便被他一把給扯進床帳之中,沒一會兒便有一件件的衣裳從里頭拋了出來。

「黎哥哥……」孟涵月意識漸漸模糊。

她感覺到壓在身上的男子滿是酒味,動作甚至有些粗魯,在她的唇上、胸上留下咬痕,然而因為媚藥的緣故,這樣的刺激非但不讓她反感,甚至感到很是愉悅,將身上的男人摟得更緊了。

床中熱情如火,屋檐上的一雙眼楮也看得目不轉楮。

書黎恍然大悟,總算明白自己總差臨門一腳究竟是差在哪兒了,既然取經完成,多看一眼他都覺得惡心,正想著無聲無息退去,一回身卻見到自己的親親娘子就在身後,嚇得他險些沒跌下屋。

「南、南弦?你怎麼回來了?」他語氣很是心虛。

顧南弦見他作賊心虛的掩著身後那片被揭開的瓦片,臉上的表情既無奈又覺得好笑。「可好看?」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家相公特地把她支開就為了這事,令她實在是哭笑不得。

書黎更心虛了,忙上前攬著她,快速朝兩人的房間而去,門一關上他立馬道︰「娘子,你別生氣,我、我也沒看得很清楚,就是好奇……」

若不是快憋死又拉不下臉面問人,他也干不出這樣的事,然而做了就是做了,他不會否認,只能懇求原諒。

顧南弦也不是真生氣,畢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難受,偏偏這事讓她主動她又做不出來,于是只能道︰「下不為例。」

「一定!」他立馬拍胸脯保證。

開玩笑,這事看一回他還不會,還得有下次,那他干脆直接切了算了。

敲打一頓後,顧南弦這才問起正事。「屋內的是誰?」

兩人其實早知孟涵月不會善罷甘休,肯定還有後手,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會有人跑來告密,那人還是金 鈴蘭。

冼不提孟涵月能不能得手,就說這金 鈴蘭的舉動倒是出乎他們意料,本以為她對書迪該是有幾分真心,沒想到她背叛得比誰都快。

不過轉念一想書黎便明白了,金鈴蘭這人自私自利,狡詐且無情,說到底她攀上書迪無關情愛,而是為了他那黎國三皇子的身分,還有那足以角逐太子之位的權勢。

金 鈴蘭很清楚自身的處境,她替書迪算計過他,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她,為了保命她不得不背叛書迪,畢竟在這世上她最愛的是她自己。

面對金 鈴蘭的投誠,雖說若不是她的算計,他也不可能與顧南弦相識相戀,金鈴蘭算是他們的媒人之一,但他所受的苦真真切切,想忘也忘不了,最後金 鈴蘭一咬牙,說此事一了她願削發為尼,余生長伴青燈,為自身贖罪。

為了活命,她也可以說是豁出去了。

顧南弦一向欣賞這樣的女子,不能說她幫書迪有什麼錯,畢竟各有各的立場,但她夠識時務,不像孟涵月那般蠢笨。

說起孟涵月也是個奇葩,這個女人智商不高,情商也低,人有時候太蠢也會顯得特別壞,她就是個典型例子。

比起孟涵月,金 鈴蘭的壞進退有度,就是她想討厭也討厭不起來,畢竟大部分的女子想在這朝代生存,除了依附男子外似乎也沒什麼其他之法,更何況金 鈴蘭本身就有著一個悲慘的身世。

最後因為金鈴蘭的識時務,顧南弦同意了她求生路的條件。

書黎雖有些不滿,但他是實打實的老婆奴,娘子說一他絕不說二,卻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將他所受的痛苦加倍還在書迪身上。

「自然是孟涵月的未婚夫羅!」書黎邪魅一笑。

孟涵月若是不和書迪成為夫妻,肯定三天兩頭跑來糾纏,要把他們綁死的最好方法便是讓她提早成為書迪的人,以免她再犯花痴。

至于書迪……他早已準備了一份大禮給他。

顧南弦聞言眨了眨眸。「書迪?他人不是還在百里外?」

若不是如此,孟涵月怎麼會趕在今夜行事。

「自然是被我擄來的。」說到這事書黎便有些郁悶。「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當初怎麼就真心將這愚蠢的家伙當成兄弟……」

他前去擄人時听見一干人勸說書迪,這有可能是他所設下的陷阱,讓書迪加強戒備,別輕忽行事。

書迪卻是嗤之以鼻,堅信他當初的誤導,認定這就是陳國人要討回江言愷的計謀,毫不在意的上了青樓去尋歡作樂,若不是如此他想擄人也沒這般簡單。

真真是愈想愈郁悶,他恨了一年多的人竟是這等蠢貨,想想腦海中那千百萬種如何扳倒他的計謀,他都覺得自己似乎白費心了……

顧南弦見他如此消沉,忍不住笑出了聲。「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勝利,這不是挺好的嗎?好了別悶了,反正過了今夜你的仇也就報了,難道不該開心點?」

為了給書迪一個大禮,顧南弦特意研制了一款毒藥,便是當初書黎身上所中的復合毒,只要中了便會如同書黎當初那般癱瘓于床,且身子會一點一點僵硬,到最後只剩下那張嘴能動。

這便是他們夫妻倆給他準備的第一份禮物。

至于孟涵月完全就是附帶的,畢竟讓堂堂一國公主一輩子守活寡未免太狠心,再如何也得給她一個新婚之夜,好在余生中好好回味,不過若是她沒想算計書黎,或許這活寡她就不用守了,只能說很多事都是自找的。

書黎看著眼前娘子溫柔的笑,眨了眨眸。「可我還是有些悶……」

兩人當夫妻也不是一兩日了,書黎俊眸一眨,顧南弦便知他又想佔便宜了。

她也眨了眨明媚的圓眸。「那你想怎麼樣?」

書黎見娘子如此配合,手一抬,燭火攸地一滅,他彎身將佳人橫抱而起,在她耳邊雄心萬丈的道︰「娘子,這一回我定會成功!」

這般鏗鏘有力的發言戳中了顧南弦的笑穴,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書黎見她笑得如此明媚動人,忍不住傾身吻住她的唇,在她唇畔呢喃著。「南弦,我愛你。」

他的深情告白讓她心口一顫,緩緩止住了笑,抬手環住了他的頸子,回應著。「阿黎,我也愛你。」

書黎眸光一深,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慢慢月兌去她的衣裳,月光下的顧南弦美得驚人,宛若月上仙子一般讓書黎深深著迷,再次傾身吻住了她的唇。

夜,還長著呢……

   【全書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24-7-3 00:11:32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兒女各有偏愛

「哇啊!嗚嗚……」

听著那震耳欲聾的哭聲,顧南弦一陣頭疼,在心中默數著五、四、三、二、一。

「母後!」房門如期打開,一名氣勢洶洶的小女娃沖了過來,仰起那精致小巧的臉蛋,擰著眉不高興的道︰「我要換未婚夫!」

看著不到自己大腿的女兒,顧南弦表示頭很疼,只問了一句。「這回又怎麼了?」

書瑤立馬道︰「他不讓我納男妃,所以我把他給揍了!」

顧南弦聞言,額角又是一抽,很想與女兒說辦家家酒里的未婚夫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可是皇太女,等登基後以後她想納幾個誰都攔不著。

不過這話她可不能說出口,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以免這小丫頭不到十四歲就讓她提早當祖母。

「這回又揍了誰?」

「奉國公府的秦揚。」書瑤眉一挑,得意的說。

「燁兒是不是也在場?」

「當然,小燁可是我弟弟,這是誰都不能演的。」書瑤理所當然的道。

她是個護弟狂,自家才四歲的弟弟生得比外頭一干男孩女孩都好看,要是被外頭的壞女人給拐走了可怎麼辦,她自然得隨時帶在身旁,免得讓人給拐了。

顧南弦聞言一嘆。

這兩個小家伙一靜一動,大的完完全全就是書家的血脈,我行我素、無法無天,就是捅破了天也不怕,還從小與她那小姑混在一塊,不被帶壞都難。

小的卻是乖得過分,從小什麼都不愛,就愛鑽進她的藥房鼓搗那些瓶瓶罐罐,她每個月出宮義診他回回都跟,小小年紀便會使毒了。

她用膝蓋想也知道秦揚會中招,肯定是她的小兒子在背後使了陰招,不過這兩個小寶貝再令人頭疼也頭疼不過那個大的。

「你姑姑是不是又回來了?」

書瑤沒料到自家母後一猜一個準,頓時有些煩惱。「母後怎麼知道的?可是青一叔叔告訴您的?這可怎麼辦,姑姑不讓說的……」

這還用人說?女兒雖然不著調,但平時都挺正常,唯有書嫚在的時候會不受控,兩個大小魔女湊在一塊兒那簡直是無法無天。

說起這個奇葩小姑,顧南弦也只有「佩服」兩個字能形容。

當年江言愷恢復記憶後,書嫚沒能將人留下,竟是單槍匹馬地追了過去,最後帶了顆球回來,還打算拋繡球招駙馬,結果換成江言愷死皮賴臉追到黎國搶著要當駙馬。

雖說最終兩人還是回了陳國,但江言愷的後宮硬生生被書嫚搞成了自己的後宮,那荒謬的畫風讓書黎差點沒與書嫚斷絕關系。

然而不到一年,顧南弦才知道原來書家的瘋還真是遺傳,打從書黎見到愛女出生,不僅天天抱著不肯撒手,甚至連上早朝都要抱著,最後竟是不顧一干大臣的反對,立了才出生一個月的女兒為皇太女。

顧南弦有些無奈。「這回又是為了什麼事?」

書瑤本想著守口如瓶,可姑姑只說不能告訴父皇,沒說不能告訴母後,于是神秘兮兮地爬上顧南弦的腿,小聲的道︰「姑丈不讓姑姑納妃,姑姑生氣了。」

顧南弦柳眉微挑,很想問問女兒是她姑丈要納妃子,還是她姑姑要納妃子,然而話才到嘴邊便及時止住,女兒受書嫚的影響已經夠深了,實在不宜再多問。

「你姑丈與姑姑的事你少管,你若想找瑞兒玩,晚點母後便讓人接瑞兒進宮陪你,你就別再出宮了,明兒個母後會召奉國公夫人進宮,到時你好好給秦揚道個歉。」她可不想別人說她教出一個嬌蠻不講理的女兒。

這瑞兒是江言愷與書嫚的長子江錦瑞,也是書瑤的表哥。

書瑤一听嘟起了嘴,「我為何要給他道歉?我可是皇太女,這黎國我最大,哪有給別人道歉的理兒……」

听見這話,顧南弦溫柔的笑臉倏地斂去,淡淡的道︰「跪下。」

書瑤一听母後這語氣便知要糟,趕緊跪了下來。「母後,瑤兒知錯了,母後您別生氣,瑤兒給您捏腿。」

這一連串賣乖的動作與書黎如出一轍,讓顧南弦板著的神情差點破功,她趕緊死死忍住。「這話是誰教你的?」

「父皇。」書瑤見母後不吃這套,立馬眨巴著大眼把自家親爹給賣了。

剛踏進御花園的書黎一見親親女兒跪著,臉上的笑容一僵,快步上前。「娘子,這是怎麼了?可是瑤兒又調皮了?」

說著,他不停的在身後對書瑤擺手,示意她趕緊溜。

書瑤吐了吐小舌,在書黎這個傻爹爹的掩護下悄悄起身,打算開溜,然而她跑沒幾步便听見身後傳來母後的聲音。

「回房抄家規一百遍。」

書瑤頓時欲哭無淚,垮著肩一步三回頭地望著她最親愛的父皇,眼中寫滿哀求。

這小眼神差點沒將書黎的心給化掉,待女兒一走立馬來到顧南弦身後,捶著她的 香肩。

「南弦,瑤兒她年紀尚小,我們好好教就是了……」

「你說的對,子不教父子過,你抄五百遍。」顧南弦淡淡的道。

一句話打沒了書黎替女兒求饒的話,看著妻子繃著的小臉,他模模鼻子摟住她。「娘子,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教導女兒,你別生氣了……」

顧南弦睞了他一眼,語重心長的道︰「瑤兒年紀是小,但她是黎國未來的女帝,該守規矩、知進退,說過的話就得遵守、做錯了事就得認錯,若是連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之後如何能帶領黎國更上一層樓?」

書黎立馬舉手拍胸。「從今以後我定會好好教導她,不會讓她走上歪路。」

呵呵,這男人還知道自己正帶著女兒走向歧途啊?顧南弦見他一臉的不忍,忍不住嘆了口氣。「阿黎,我不是不讓你疼孩子,孩子們能疼卻不能寵,你這麼做是害他們而不是愛他們,難道你希望瑤兒以後像書嫚或是書迪那樣任性妄為嗎?」

一想到自家妹妹那模樣,書黎頓時打了個寒顫,這自然是不行!

至于書迪自從被廢了雙腿後便被打發去了封地,據說如今就剩那張嘴能動,每日閑著無事便是與孟涵月吵架,都落到這般處境了仍是不服輸,據說最新消息是孟涵月再也忍受不了他,竟干出了毒夫的舉動。

一想到自家女兒若是和書迪那家伙一樣,處于劣勢仍是嘴里不饒人,他一樣覺得擔憂,所以這一回他是真心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了。」書黎嘆了口氣,他其實也知道這麼寵書瑤不是件好事,可他就是忍不住。

看著那張與顧南弦如出一轍的小臉蛋,他哪里舍得罵,就是說一句都心疼,更別提被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了。

顧南弦也知他狠不下心,于是道︰「以後瑤兒便讓我來教導,你若是不忍心就離遠一些。」

為了女兒好,書黎只能答應。

顧南弦見他那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你這神情好像我是個壞後母似的。」

書黎一听立馬將她抱緊處理。「沒的事,我家娘子是這世上最最好的女子,說是天仙都不為過。」

「貧嘴!」顧南弦口中這麼說,雙眼卻是笑如彎月。

兩人成親多年,孩子也有兩個了,這家伙的嘴仍像抹了蜜一樣,總是讓她心里發甜。

書黎的壞情緒總能在看見她的笑容後消散,他湊近她的粉頰輕吻,「我的娘子怎麼能生得這般好看?」

顧南弦眼中笑意更甚,挽著他的頸子給了他一記獎勵之吻。

這一下吻得書黎蠢蠢欲動,某一處像是燃起了火一般,眸光漸深。「娘子,我突然覺得有些累,不如我們回房歇會兒?」

顧南弦如何不知他的企圖,頓時有些好笑。「天還未黑呢。」

「等等便黑了!」說著他一個彎身便想將美人抱起,誰知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女乃聲女乃氣的喝止聲。

「父皇,你壓到我了。」

一听這熟悉的 聲音,書黎額角一抽,立馬低頭,果然見一個不到他膝頭的小女乃娃抱著顧南弦的腿,一臉不高興的瞪著他。

他頓時咬牙。「書燁,你不去陪姊姊,在這做什麼?」

這兩娃兒不是一直形影不離?

書燁卻是不甩他,轉頭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道︰「母後,孩兒有不明白的東西想請教您,能不能與孩兒去一趟藥房?」

書燁是個好學的乖寶寶,從小到大最愛做的事便是抱著藥典不撒手,對于皇位什麼的半點也不感興趣,一心想與顧南弦行醫大陸,故而十分黏顧南弦,那程度就是書黎這親爹都忍受不了。

顧南弦一見小兒子雙眼發亮的模樣,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好,我們走。」說著便要牽起那軟乎乎的小手兒。

然而母子倆手才剛踫到,一旁的書黎就一把將自家娘子給搶抱了過來,眥牙道︰「書燁,你可別忘了,今日是單日,你母後歸我!」

當人相公當到他這地步也是悲哀,居然還得與兒子分享老婆……

書燁一听,小臉上滿是失望,默默的收回小手,那與書黎像極了的小眼神欲語還休的看著自家母後,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那燁兒就不打擾父皇、母後了。」

說罷,小小的身影便要轉身離去。

見狀,書黎無動于衷,顧南弦卻是無法忍耐了,忙上前一把牽住兒子。「你父皇不是這麼小氣之人,走,母後與你一同前去。」

書黎對書瑤那與顧南弦如出一轍的小臉沒轍,顧南弦也是如此,對書燁這與他父皇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蛋更是毫無招架之力。

書黎聞言,額角一抽,忙上前牽住顧南弦的另一只手。「娘子,你方才似乎不是這麼說的。」

不是說了說過的話就得遵守、做錯了事就得認錯,怎麼換到兒子身上便不一樣了,這是雙重標準!

此風不可長,他說什麼也得制止。

顧南弦身子一僵,也想到了自己方才說的話,然而在見到兒子那水汪汪的大眼時心頭又是一軟,「瑤兒是做了錯事不認,燁兒是勤奮向學,當然該守的規矩仍是得守,所以燁兒,母後最多只能陪你一個時辰。」

書燁立馬點頭,露出可愛的粲笑。「多謝母後。」

到時只要他再撒個嬌賣個萌,就是兩個時辰、三個時辰了。

一大一小達成協議,便歡歡喜喜的轉頭走人,書燁走到一半還轉過頭,對自家父皇露出得逞的笑容,那模樣比起書嫚或書瑤更像一個小惡魔……

看著這一幕,書黎只覺得拳頭發癢。

他後悔了,當初不該看女兒可愛纏著娘子又生了一個,誰知竟生出這一個大魔頭,不知現在塞回去還來不來得及?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4 00:4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