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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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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芳妮 -【Boss的小蜜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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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7-4 00:12: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自從那一次慶功宴之後,開發部中的氣氛又變得微妙了起來,赫連雪對戴依蓮雖然依然态度親切,但卻少了暧昧親昵,反而常讓人捕捉到他的目光跟随着孫冬陽而移動。至于孫冬陽,則維持着一貫的不冷不熱,沒有太大的改變,可這樣的氛圍,還是引起不少的竊竊私語與議論。

孫冬陽才走進部長辦公室,整個人就被檀入一堵堅實溫熱的懷抱中,熟悉的氣味鑽入鼻息,才仰頭,唇瓣已經被牢牢的封緘住,直到她感覺全身幾乎要因那股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熱情所燃燒時,赫連雪才緩緩松開她的唇瓣,将她嫣紅的臉蛋壓在胸前,調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你真是的,這裏是公司。”孫冬陽低聲抱怨,可其實她的心跳就跟她耳邊那如鳴鼓般的震動一般,同樣的失去節拍而淩亂着。

“若不是在公司的話,我就不會只親你這麽簡單了。”他的聲音因為濃烈的情欲而粗嗄低沉,雙臂忍不住又微微收緊,仿佛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體內似的。

孫冬陽的臉龐一陣燙紅,胸口好像倒翻了一罐蜜似的,雖然還不是很習慣他這樣大膽的言詞,可依然甜蜜悸動。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陌生,卻讓人沉醉。

“你在想什麽?”發現她的沉默,他低聲問道,大掌輕撫過她柔順的發絲,緩緩勾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情纏綿,讓流淌在孫冬陽心頭上的蜜糖又更加濃稠了些。

這男人真是該死的好看,尤其當他用這種深情款款的目光看人時,應該沒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吧?

難怪戴依蓮會非要他不可了。

“怎麽了?”這小妞八成又在想些有的沒的,否則不會一下子挑眉,一下子又皺眉的。

“花花公子!”她冷哼一聲,撇開了臉,推開他往一旁的沙發走去。

“天地良心,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愛上我,我也只愛你一個。”他大步追上前,又将她攬回懷中。

他愛她,說得這麽自然懇切,讓孫冬陽方才突然湧上的醋意又馬上煙消雲散。

“厚臉皮,真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會愛上你喔?”她的語氣松動,佯嗔調侃。

“無所謂,我只要你愛我就夠了。”赫連雪潇灑的扯起唇,反促狹指控,“不像某人,以前老是信誓旦旦的說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喜歡我,簡直沒心沒肺。”

“那個人是誰?真是太沒眼光了。”孫冬陽裝傻不認,唇瓣忍不住微微翹起。

“是啊,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因為本少爺已經愛上你了。”聽到她拐個彎認錯,赫連雪的心情大好,幸福的笑意自唇角蔓延到眸底,遮都遮不住,讓那張英俊的臉龐更加的爽朗帥氣。

孫冬陽抿唇笑笑,将臉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傾聽着那低沉有力的心跳聲,突然覺得若是時間此停止在此刻該多好啊,可惜,時間從不為任何人停留……莫名的,她又情緒低落了起來。

“我一直不懂,你到底愛我什麽?!”她突然擡起頭,認真的瞅着他。

“我也不懂。”赫連雪假裝納悶的思索着,直到接觸到孫冬陽警告的視線,才笑着回答,“如果我說,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好熟悉,忍不住想親近你,時時刻刻都想跟你在一起,你相信嗎?”

“不相信。”她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會讓人一見鐘情的大美人,也不是那種親和力十足,會讓人想接近的女人。

“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這個風流倜傥的翩翩貴公子,竟然會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愛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赫連雪打趣道,孫冬陽的确是第一個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人。

“你可以後悔沒關系。”她撇撇唇,冷哼了一聲。

“寧死不悔。”赫連雪收起嘻笑,認真的道:“所以,你也別想抽身。”

孫冬陽心下震了震,垂下眼睫,輕聲道:“別把話說得這麽滿,或許等你更了解我之後,你就會後悔說過這些話。”

赫連雪皺皺眉,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望向自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要告訴我?”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樣暗示他不夠了解她了,仿佛在她身上有什麽天大的秘密似的。

“我……”孫冬陽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唇瓣,始終沒把梗在喉頭的話給說出來,“沒什麽。”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秘密。”她的表情可不像她說的“沒什麽”。

“那你先說說看,誰想置你于死地?”孫冬陽可沒忘記這件事。

赫連雪的神色黯了黯,轉移話題道:“剛剛戴依蓮找你說什麽?”

“別轉移話題!”她可不會這麽傻,再上一次當。

“陽陽,我不希望你卷入那些黑暗腐臭的肮髒事中,你只需要快快樂樂的讓我捧在手心上疼就可以了。”他嘆口氣,深深的瞅着她。

“當我決定跟你在一起時,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不是嗎?!”孫冬陽反問,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道:“是她嗎?”合理推斷,也只有她會這樣。

赫連雪沒有開口,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頭證實。

“可是大家都知道,總裁夫人最疼的是你,甚至連親生兒子都比不上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能做假到這種地步。

“其實我一直也一直以為是如此,直到我外婆去世前,我在她病房外聽到大媽在我外婆面前發狂的宣洩對我跟母親的恨意,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存在一直都是她的心頭刺,所有的一切寵溺跟關愛,全都是想要毀滅我的假象。”赫連雪苦笑,聲音充滿痛苦酸澀。

“雪……”孫冬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只能舉起雙手,像他擁抱着自己一般環抱住他堅實身軀,表示自己的支持。

“別擔心,我并不怪她,她也是受害者。”即便母親對他不是真心真意,但對他來說,她始終對他有養育之恩,就當是恩怨相抵吧。

“可是如果她不願意就此罷手呢?”恨了這麽久,能這麽容易就雲淡風輕嗎?赫連雪的俊眸深了深,眸底閃過一抹痛楚,但卻又故作輕松的道:“那我們就逃開,一起去浪跡天涯,什麽都給她好了。”

“不要。”孫冬陽幹脆的拒絕。

“你不願意?”他的心一沉,有點受挫。

“我們回我家鄉去就好了,幹麽浪跡天涯?!”見他一臉沮喪的神态,孫冬陽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好啊,你也會捉弄人了?”赫連雪胸口一暖,緊擁着她,将臉貼在她耳邊道:“也是,我也該好好去拜訪伯父,請他把女兒交給我。”他從來沒這麽确定自己想要跟某個人過一輩子,除了她孫冬陽,再無旁人。

這是求婚的意思?!孫冬陽的臉倏地的一熱,佯嗔道:“你想得美。”

“你怎知我每天都在想你。”他的大掌爬上她的胸前,隔着衣物貪戀的握住那充滿彈性的渾圓。

“赫連雪,你這大色鬼!”這男人怎麽總是有辦法把話題扯到這上面?

“你要開心我很正常才對,不然你就要守活寡了。”他用摸的不夠,索性扯起她的上衣。

……

“雪?”她雙眼迷蒙,被撩撥的情欲迷亂了理智,困惑的看着他的動作。

“別用這種目光看我,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就在這裏占有你。”她都不知道他忍得有多痛苦啊……

孫冬陽原本就染上酡色的臉龐更加的燙紅起來,瞬間恢複幾分清明,手忙腳亂的跟着将水藍色的襯衫往亞麻色的窄裙中塞。

看着她似花般嬌豔的臉蛋,赫連雪真恨不得能每天無時無刻跟她膩在一起,可出了這扇門,卻又得跟她裝不熟,忍不住輕嘆一口氣道:“我真想大聲告訴大家,你是我赫連雪的女人。”

“不行!”孫冬陽反對得很快速,這讓赫連雪很不是滋味,神色瞬間沉了下依蓮辯解。

見孫冬陽不滿的噘起唇,赫連雪輕嘆口氣,不忍心破壞她對友情的憧憬,只能提醒道:“有時候某些人的愛情是充滿算計的,陽陽,你太單純了……也罷,你就繼續單純吧,反正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不是笨蛋,我自己會照顧我自己。”她佯嗔抗議,胸口卻暖烘烘的,倍感甜蜜。

“頑固。”赫連雪嘟囔了聲,在接觸到孫冬陽投射而來的警告視線時,無奈的改口道:“好好好,全聽你的。”

唉,他有預感,自己以後應該會成為PTT的成員之一了。

昏暗的咖啡廳中,不起眼的角落,兩個女人相對而坐,一人穿着呢絨格紋的套裝,短鬈發精心吹整過,臉上妝容細致,雍容華貴,風韻猶存,另一人全身黑色小洋裝,搭配一條金色南洋珠項鏈,披散在身後的長鬈發将豔麗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白皙精致。

“為什麽一直沒有進展?”不滿的聲音自短鬈發婦人口中傳出。

“我一直沒機會下手。”長發女子慢條斯理的回答。

“沒機會?還是不想下手?”短發婦人微微眯起瞳眸,打量着眼前美麗的女子。

“夫人,您怎麽可以這樣誤解我?”長發女子馬上委屈得泫然欲泣,真正是我見猶憐。

“夠了,戴依蓮,收起你對付男人的招數,我不吃這一套。”短發婦人一臉嫌惡,拿起手帕優雅的拭了拭唇瓣,這種狐貍精一向是她最痛恨的類型。

戴依蓮頓了頓,也不再裝模作樣,收起可憐兮兮的神态,唇瓣冷豔的勾起,“夫人,既然您這麽讨厭我,又何必雇用我去扯雪的後腿呢?從高中就找上我,一直培養我到進入公司成為一顆暗棋,您為了對付他,還真是花費不少心力啊。”

“讨厭你不代表不能用你,況且,我以為你可以入得了赫連雪的眼,可是我現在開始後悔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花那些錢在你身上。”

沒錯,她在知道他們曾經有一段感情時,就找上她以備不時之需,可沒想到一開始就出師不利,根本沒打擊到赫連雪,還白白讓他順利進入公司。

“誰說我入不了雪的眼?我只是、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王宥祯的話刺中戴依蓮的痛處,美眸中閃過一抹狼狽與陰狠。

“時間?我給你的時間難道還不夠?”王肴祯冷冷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嗎?我當初明明叫你勾引他,等我帶着總裁跟公司元老幹部撞破你們的好事時,再把罪責全推到赫連雪身上,說是他誘逼你,讓你迫于他的威吓才不得不從,誰知道你倒是腳底抹油,在我帶人來之前就先溜走了。”

“那要怪孫冬陽壞事,怎麽能怪我?!”戴依蓮冷冷扯唇道。

“你真以為我這麽好糊弄?若你有心照我的話做,多的是應變方式,絕不會是先保住自己,隐瞞住跟赫連雪厮混的事實,戴依蓮,你那點心思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卻瞞不過我,你是看到他這塊大肥肉,忍不住想一口吞下,所以才臨陣倒戈,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成為赫蓮家的二少奶奶吧?”

“就算是,那又怎樣?夫人,您也不能怪我這樣決定,雪長得帥又有才幹,才進公司就做得有聲有色,比起您那挂着正和大少爺頭銜占大位卻一事無成的兒子,更讨總裁的歡心、更受總裁重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總也得找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走,是吧?”

“你忘記是誰把你從悲慘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嗎?”王宥祯厲聲道。

“少在那邊裝清高,你會幫我為的只是想利用我,我能跳脫以往的貧困生活,靠的是我自己,是我毫不遲疑的抓住機會,我不需要感謝任何人!”為了擺脫過去,她連一手養大自己的奶奶都可以抛棄,又怎麽會在乎背叛一個想利用自己的女人?

“好好好,果然夠心狠手辣,難怪會獨留自己中風的奶奶在租屋處不顧,任由她泡在自己的穢物跟嘔吐物中狼狽的死去。”王宥祯氣極反笑,怒火在心頭燒着,“你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訴雪?”

“如果你想讓他知道你的打算,你就盡管去告訴他吧。”戴依蓮嘲諷的扯扯唇,相較起來,王宥祯應該更害怕自己的醜事被公諸天下,打草驚蛇吧。

“你……”王宥祯懊惱的咬咬牙,後悔自己不該養虎贻患,落下把柄在戴依蓮手上。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畢竟若讓別人看到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實在不太恰當。”戴依蓮将放在桌上的太陽眼鏡戴上,優雅的站起身。

“慢着。”王宥祯冷冷的喊住她。

“還有事嗎?”戴依蓮斜睨着王肴祯,姿态忒是風情萬種。

若是以前,王肴祯會認為自己押對寶,找這樣一個美麗妩媚的女子去誘惑風流的赫連雪,應該是可以讓他沉淪,可沒想到,不但沒達到目的,還被自己養的拘反咬一口。

王宥祯恨得牙癢癢的,但卻面上不顯,淡淡的道:“蠢豬。”

“你說什麽?”戴依蓮藏在墨鏡下的瞳眸燃起一簇簇怒火。

“你真以為赫連雪會看上你嗎?你竟然為了一個抓不住的男人跟我撕破臉?這樣不是蠢豬是什麽?”王宥祯嘲諷道。

戴依蓮的手在身側微微握緊,硬是在唇角擠出一抹笑,“沒有男人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即便是赫連雪。

“這樣吧,好歹我也栽培你這麽久,說沒感情也是假的,你若想回到我這邊,随時歡迎你戴罪立功,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就跟戴依蓮不擔心她會對赫連雪揭發一切一樣,她也不擔心戴依蓮會把自己供出來,只要還有一點點利用的機會,她都不會放棄的。

戴依蓮猶豫了半晌,推推太陽眼鏡,沒有回答,轉身走開,而坐在原位的王肴祯,拿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了口,唇邊浮起了陰冷的笑容。

夜幕低垂,晚風帶着些許涼意,吹撫過孫冬陽的臉頰,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身體,舉起手揉了揉冰冷的鼻尖。

“冷嗎?”赫連雪将坐在身旁的孫冬陽積入懷中,不滿的看着前方玩溜滑梯玩得不亦樂乎的史諾,皺皺眉道:“我們難得獨處,幹麽還要帶他來公園玩?”

“啧啧啧,你真小氣,難得他一直在我面前幫講你好話,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他像個吃醋的小男生,孫冬陽好笑的打趣。

“是嗎?”赫連雪的眉頭瞬間松開,泛起笑道:“好吧,其實偶爾到公園坐坐也不錯,挺浪漫的。”

孫冬陽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看了眼入冬的蕭瑟公園,夜風吹得人直打咳棟,還真不知道哪裏浪漫了。

“有你在我身邊就是件浪漫的事。”仿佛看出孫冬陽的想法,赫連雪摟緊了她,将唇瓣湊近她的耳邊低喃。

他磁沉的嗓音掠過她的耳畔,讓她甜蜜悸動,斜睨了他一眼,卻口是心非的佯怒嗔道:“油嘴滑舌,難怪可以騙到這麽多女人。”

“天地良心,我從來沒用騙的,都是她們自己投懷送抱。”赫連雪舉起手做出發誓狀。

“你很喜歡人家投懷送抱嘛。”孫冬陽的語氣酸溜溜的,連她自己都沒想過自己這麽容易吃醋。

赫連雪滿意的看着她不悅的表情,低聲笑了出來。


“有什麽好笑?”她不爽的想要甩開他的手。

“你吃醋的模樣好可愛。”他攬緊她,不讓她有機會自懷中掙脫。

“我才沒吃醋。”她心虛的否認。

“我喜歡你為我吃醋。”赫連雪深深凝視着她,眸中似有星光點點,“這樣表示你是真的在乎我。”

不知道為何,他的話讓孫冬陽的心酸疼了起來。

他明明是個得天獨厚,擁有完美外表與顯赫家世的天之驕子,可卻讓人感覺到他的寂寥與不安全感。

“那你要小心,我是個大醋桶,以後不許你看其他女人,不許跟其他女人講話,不然我就不理你。”她故意板起臉警告。

“這……在我眼中,除了你,其他女人都不是人,可是工作上難免會跟女人接觸,真的很難不跟她們講話,可以寬松一點嗎?”赫連雪一臉煩惱的道。

“噗,你還當真喔?我還沒這麽恐怖好嗎!”孫冬陽忍不住笑出聲。

“你說的我都當真。”他寵溺的看着她的笑顏,目光灼熱,聲音不自覺的沙啞起來。

“最好是啦……你幹麽這樣看我?”孫冬陽被他瞧得臉紅心跳,羞赧的低垂下長睫。

“天,我們還得待在這裏多久?”她嬌羞的神态勾起他體內早已蠢動的熊熊愁火,恨不得将自己埋入她溫熱濕潤的天堂。

感覺到他迫切的欲望,孫冬陽的臉更加燒燙,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故作不懂的道:“等史諾玩累為止。”

赫連雪的俊眸眯了眯,朝正轉向蕩秋千的史諾喊道:“小鬼,天黑了,我們要回家了。”

“不要,我還沒玩夠。”史諾毫不猶豫的拒絕。

“這小子。”赫連雪咬咬牙,大步走向史諾,沒好氣的道:“之前你不是才說這是窮人家玩的東西,你才不玩嗎?怎麽現在反而舍不得走了?”

“那我偶爾也要體驗一下窮小孩的生活啊。”史諾說得理直氣壯,開始蕩起秋千來。

赫連雪愣了愣,有些啼笑皆非,這小孩連體驗這詞都知道喔?

“喂,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丢在這裏喔。”他威脅道。

“那你先走啊,姐姐陪我就好。”史諾不在乎的道。

這臭小子,赫連雪沉聲道:“姐姐是我的,她要陪的是我。”

“可是姐姐每天都陪我睡覺耶。”史諾邊蕩邊說。

赫連雪的臉都綠了,上前扯住秋千的繩索道:“以後不許你再跟姐姐一起睡覺。”

“為什麽?”史諾瞪大了眼問。

“因為、因為我不準。”對,就算是小男生也不行。

“可是我一個人睡不着啊。”他也是很勉強才答應讓孫冬陽陪他睡。

“那你怎麽不回家?”史諾的來歷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孫冬陽只含糊的說是親戚的小孩,并沒有多說。

史諾的神色霎時黯然下來,眼睛酸酸的,有股熱氣不斷往上冒。

“拜托,你幹麽跟個小孩子計較?很幼稚耶。”孫冬陽跟着走上前,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算了,我不玩了。”史諾跳下秋千,頭也不回的往公園外跑。

“史諾!”孫冬陽大喊,責備的看了眼赫連雪,“你看你!”

赫連雪無辜的聳聲肩,随即跟着孫冬陽提步追了過去。

可奇怪的是,才一轉眼,史諾卻自他們眼前消失蹤影,怎麽找都找不到。

“史諾,快出來!”孫冬陽着急的喊。

“這小子不是才剛走沒幾步,怎麽馬上就不見了?”赫連雪皺皺眉,四處張望,不認為一個小孩子的動作有這麽快,“難道被人帶走?!”

“不會,沒人會帶走他。”孫冬陽斬釘截鐵的道。

“什麽意思?!”夜晚的公園難保沒藏了什麽想做惡的壞人。

孫冬陽回避他詢問的視線,繼續四處尋找史諾的身影。

“我去問問公園附近的灘販有沒有見到他。”赫連雪見孫冬陽心急如焚,遂放下疑感提議。

“不用了,他們不會看到的。”孫冬陽拉住赫連雪,阻止他去白費功夫。

赫連雪的眉頭重新皺起,審視的看着孫冬陽,“你有事情瞞着我嗎?”

孫冬陽心虛的低垂下長睫,沒有正面回應,“先把史諾找到再說。”

赫連雪知道她現在沒心情多說,也不追問,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繼續跟着她到處找人。

“在那邊!”忽然,他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馬路正中央,而一輛汽車則宛若沒看到他似的朝他疾駛而去。

赫連雪想都沒想,反射性的便沖上前,試圖将史諾自車前拉開。

“不要!”孫冬陽驚心尖叫,忍不住閉上眼睛,心髒瘋狂的在胸腔中躍動,幾乎要破腔而出。

“嘎——叽——”刺耳的煞車聲在夜空中響起,讓人心驚膽戰,引起不少人側目。

“你瘋啦?找死啊?!”千鈞一發之際,車子停在赫連雪身前,駕駛将車窗降下,探出頭來破口大罵。

“你沒事吧?!”赫連雪無視駕駛的怒罵,趕緊低頭查看史諾。

史諾蒼白着一張臉,仿佛被吓傻了似的,一聲不吭。

“還不閃開,是想制造假車禍好詐騙嗎?”駕駛怒氣沖沖的朝他吼道。

赫連雪黑眸一沉,慢步走向駕駛旁邊,“你該慶幸你沒撞到孩子,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地獄。”

“什、什麽啊?!你是惡人先告狀喔……”駕駛的氣焰在赫連雪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與殺人的目光下瞬間熄滅不少,不敢再像方才一樣大聲。

“雪,沒事了,我們走。”孫冬陽連忙上前拉拉赫連雪的手臂,又朝駕駛抱歉的道:“對不起,我們馬上離開。”

“這還差不多嘛。”駕駛邊咕哝邊将頭收回窗內,順勢升起車窗,直覺得不想跟那個男人做對。

“為什麽要跟他道歉?若不是我沖出去,他根本沒打算煞車。”赫連雪沉聲問。

“我們先回家再說,好嗎?”孫冬陽一臉懇求,讓赫連雪瞬間心軟。

“嗯,走吧。”赫連雪斜睨了躲在車內的男人一眼,随即護着孫冬陽跟史諾離開。

車內男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重踩油門疾駛離開,嘴巴卻依然不服輸的道:“什麽小男孩?根本就是個瘋子,我只是不想打瘋子而已,還真以為我怕了他?哼,瘋子!”

安頓好一直悶不吭聲的史諾,孫冬陽故意裝忙碌的整理屋內,甚至拿抹布作勢要擦拭地板,朝赫連雪道:“我要忙了,你先回去吧。”

赫連雪微微眯起瞳眸,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沙發前,将她按入座,嚴肅的瞅着她問:“史諾到底是誰?”

孫冬陽的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肯正面迎視他,“我不是說過了,是親戚的孩子……”

赫連雪眸光深了深,沉默的瞅着孫冬陽。

孫冬陽抿緊唇,倔強的不開口。

“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他輕嘆一聲,難掩失落,他并不是個八卦的男人,也不是非要知道史諾身上的秘密不可,只不過她的無法坦白,表示對他的不夠信任,這讓他有點挫敗。

“雪……給我點時問。”她還不知道要怎麽開口,畢菀她曾經對別人暢所欲言過,換來的卻是傷害跟嫌惡,那種經歷如果又發生在他身上,她絕對會崩潰。

“過來。”他朝她張開雙臂。

孫冬陽籲了口氣,将自己投入他的懷中,“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你又不怕我生氣。”應該是他比較怕她不理他吧。

“誰說的。”她輕聲道,将臉埋入他胸前,“我很在乎你,當然怕你生氣。”

這些話讓他霎時不再介意她的不信任自己,原本抑郁的心緒立刻像坐雲霄飛車一樣飛揚,将孫冬陽圈緊在雙臂之中,滿足的翹起唇角道:“你很愛我。”

孫冬陽的臉龐臊熱起來,連耳根子都紅得幾乎要滴血似的,羞到一個不行,“你要不要拿大聲公宣告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對全世界廣播,你是我的。”她真是太了解他了。

“就只有你會把我當寶。”她發現他有時真是稚氣得可愛,難怪方才會跟史諾賭氣。

“當然,我是誰?自然只有我獨具慧眼。”他得意洋洋的微微擡起下巴。

就怕……在他更了解她之後,會改變她在他心目中的價值。

感覺到她突然的低落,赫連雪勾起她的下巴,認真的瞅着她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不過記住,永遠不要小看我對你執着的程度。”

孫冬陽的心暖了起來,被逗出笑容,彎彎唇瓣道:“感覺很像是跟蹤狂的程度。”

“若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二十四小時跟着你。”赫連雪低頭吻住她,用行動證明他的強烈渴望。

“不行,史諾在……”她在他的手爬上她的胸前時,努力恢複神智,聲音虛軟的提醒。

赫連雪的動作僵了僵,仿佛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抽離她香軟的唇瓣。

“可惡,今天就饒了你。”赫連雪将她推離自己半臂之遠,仰頭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讓腹部騷動的欲望稍微安分一些。

孫冬陽同樣好不到哪去,滿臉嫣紅,水陣如有雲霧缭繞,有種動人的嬌媚,讓他好不容易平撫的欲火又試圖複燃。

“算了,我還是趕快離開。”再待下去,他或許會忍不住把她壓在沙發上逞兇。

孫冬陽百分百同意他的提議,不過卻在他轉身走到門口時喊住了他。

“你想我留下?”她的呼喚宛若天籁,讓赫連雪立刻推翻方才的決定。

他那眼睛驟亮、殷切期待的樣子讓孫冬陽差點心軟,不過想到史諾,還是硬起心腸道:“我是想問你,有聽過什麽企業大老板姓史的嗎?”

赫連雪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這樣問跟房間裏的史諾有關,不過她不是說史諾是親戚的孩子,怎麽又會問他這件事,仿佛在查史諾的身世?

孫冬陽知道自己這樣問疑點重重,但也算是某種暗示,暗示她很快就會對他說出實情。

赫連雪審視孫冬陽懇求的表情半晌,緩緩搖頭,“沒聽過,不過我可以問問。”

“謝謝你。”她輕籲口氣,謝他的包容與諒解。“我比較喜歡聽你說另外三個字。”他朝她眨眨眼。

孫冬陽紅着臉,嗫嚅了半天,卻始終無法像他一樣,可以輕意的将內心澎湃的感情用言語說出。

“我愛你,我等你。”赫連雪見她一張臉跟熟透的紅蘋果似的漲紅,寵溺的柔聲低語,忍住再上前一親芳澤的欲望,速速逃離現場。

看着門扉在眼前關上,方才梗在喉頭半天的三個字卻輕飄飄的鑽了出來。

“我愛你。”

天,她從沒想過除了爸爸跟哥哥之外,還可以這麽愛一個男人,甚至遠超過自己所能想像的濃烈。

“赫連雪,我愛你……”她不斷輕聲練習。

幸福甜蜜的滋味在胸口滿溢,暫時遺忘了患得患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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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叫你幫雪物色對象,你物色得如何了?咳咳咳……咳咳咳……”坐在客廳的赫連正喊住剛走進門的妻子,才說沒幾句話,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王肴祯連忙将包包放在一旁,走上前輕拍着他的後背,柔聲道:“我有在注意了,你放心。”

“咳咳咳……”赫連正又咳了幾聲,緩了緩氣,有點不悅的問:“這麽久了,都沒合适的嗎?”

“雪的妻子人選自然要慎重點,所以才會考慮多一些。”哼,想要她幫赫連雪找一個替他加分的老婆?他慢慢等吧。

“也是,至少得找個能入得了雪的眼的女人,免得他反彈太大,事情就不好辦了。”赫連正接受她的說法,總算收起質疑的目光。

“雪的條件這麽出色,要找到匹配的女人的确不容易,倒是白,能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就好了。”王宥祯淡淡微笑,好似不經心的提起。

“白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定下來了。”提起大兒子,赫連正的興致就少了些。

“還是等雪的婚事塵埃落定再說吧。”王宥祯的陣底閃過憤怒、不滿,但語氣卻更加柔順。

“嗯……”赫連正不置可否的閉上眼假寐道:“總之,他們的婚事就交給你處理辦置了。”

王宥祯輕輕應了聲,心中對赫連正明顯的偏心感到痛楚和憤怒,卻只能強忍。

白才是他們兩人的兒子,才是赫連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啊!她很想這樣對丈夫大吼,但最終還是化成一抹笑,浮上唇角。

“對了,說到白,他最近很貼心,很關心我的身體,也沒有再找雪的麻煩,我很滿意。”赫連正突然緩緩睜開眼睛道。

王宥祯的笑爬到了眼底,真正的愉悅起來,“他本來就是個善良的孩子,也該是懂事的時候了。”既然工作上比不上赫連雪,她也只有教他從“孝順”這方面表現了。

“他能不再處處針對雪,我真的很欣慰,這樣以後才能好好在公司幫雪。”赫連正所思所想,跟自己的妻子截然不同。

“幫雪?”王肴祯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赫連正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雪在公司的表現很出色,很多幹部都願意支持他,我想是時候了。”

“老公,你的意思是?!”

“我的年紀大了,體力也越來越不行,是時候該放手享福了。”赫連正睇了眼王宥祯道:“我已經約好律師,打算把公司股份分配處理,他等等應該就會來了。”

“這麽快?!我怎麽都不知道?”王宥祯的心一沉,臉上的笑容僵在唇角。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等我把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我們就出國去好好度個假吧,以前我忙于工作,太少陪你,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赫連正拉過王宥祯的手,柔聲道:“老婆,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王宥祯的眼睛一熱,過往的心酸與寂寥,瞬間湧上心頭,她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等得到他的道歉。

“有你這些話就夠了。”她忍住哽咽,欣慰的道。

她正想再說些體己話時,赫連正卻又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

“雪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将公司交給他,他一定會讓公司更加卓越壯大,至于白,他只要不要再仇視雪、不要出大亂子,我想雪不會容不下他,他一樣可以安心的待在公司當總經理。”

“你要把總裁的位置交給雪?!”就算她早知丈夫的不公平,但真正親耳聽到,依然感到震撼。

“我知道你雖然疼愛雪,但白始終是你的兒子,讓白屈居下位你難免會不是滋味,可是相信我,這是我幾經思考之後,所做的最好的安排。”他堅定的道,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

“最好的安排……哈哈哈,最好的安排?”王宥祯長睫輕顫,突然陰恻恻的笑出聲。

在這段婚姻中,她忍辱負重,守着赫連夫人的位置,一直等的不就是他的正視與關愛嗎?

若是以前,她肯定會為了他的這一段話而受寵若驚、欣喜非凡,寧願放棄所有,只要他的一心陪伴。

可現在,她恨了這麽久、籌謀了這麽久,他就想要憑這幾句溫馨喊話,讓她乖乖把原本該屬于自己兒子的一切拱手讓給那個狐貍精的兒子?!

辦不到,她辦不到!

“老婆?宥祯?”赫連正困惑的看着王宥祯越笑越大聲,背脊掠過一陣涼意。

“閉嘴!”王肴祯突然止住笑,抽回被赫連正握住的手,目光凄厲的瞪視着他,失控的喊道:“閉嘴閉嘴,你給我閉嘴!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沒資格叫我老婆!”

“你怎麽搞的?瘋了嗎?竟敢這樣跟我說話?”赫連正收起滿腔柔情,板起臉斥喝。

“我是瘋了,我這樣盡心盡力伺候你,在你面前不敢說一個不字,連你在外頭胡搞,我也還要替你擦屁股、收拾善後,撫養你跟那個野女人生下的野種,害我自己的兒子備受冷落與委屈,現在,你竟然還有臉說要把公司交給那個雜種?你可真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們的兒子啊。”

王宥祯再也不想忍,也不用忍了,她痛快淋漓的将自己的怨恨一古腦的宣洩出來。

“你……你……原來你心裏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你太可怕了。”赫連正一臉痛苦驚愕,沒料到一直以來溫柔婉約的妻子,竟然內心是如此狠毒陰暗。

“會不知道妻子內心真正想法的你才可惡,有哪個女人會高興丈夫搞外遇,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歡天喜地的接丈夫的私生子回來撫養?赫連正,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或者,你根本不在乎我是怎麽想的,我只是你赫連家的附屬品,必須沒有自己的意志,任由你拿捏?”

王宥祯冷哼了聲,看丈夫一臉錯愕驚耗的模樣,心頭泛起一陣快感。

“該死,你是我赫連正的妻子,你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只需要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對了。”赫連正被激怒,站起身來朝她大吼。

王宥祯冷眼看着因氣憤而漲紅臉的丈夫,自嘲的苦笑,“曾經,我的确是這樣的女人,剛嫁給你時,我是把你當成我的天、我一生的依靠,但這份感情沒維持多久,我的天就塌了,從你外遇開始,我就知道我必須靠自己才能撐起自己跟白的一片天,赫連正,你早就從我的真心中除名了,白才是我的一切,為了他,我可以化身魔鬼,做盡任何壞事也無悔。”

“你——”赫連正只覺得胸口的氣血一陣胸湧翻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你以為你是為了白嗎?我看你是為了你自己。”

“是又怎樣?我王宥祯不是吃素的,要我跟其他貴婦一樣忍受自己老公外遇生子,還得把一切拱手讓人,那還不如殺了我。”

“外遇是我不對,但是孩子是無辜的,我也打算用後輩子彌補你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赫連正痛苦的道。

“不夠,每當我看到赫連雪那張酷似他母親的臉時,我的心就像有人拿着鈍刀一下下的淩遲着,你知道那種椎心蝕骨之痛嗎?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計畫着把一切該屬于白的,全都交給赫連雪!”她敲打着自己的心口怒吼。

“你不懂,雪比白還有才幹,公司交給他才守得住,也才能确保白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赫連正苦口婆心的解釋。

“借口,雪有什麽好?他不過是個被寵壞,只知道亂搞男女關系的浪蕩子,就跟他那個媽一樣,只是個沒出息的低賤廢物,永遠比不上白正統的尊貴血統!”王宥祯恨恨的道。

赫連正愣了愣,某種念頭突然自腦中一閃而過,眼睛忽地瞠得又圓又大,指着王肴祯的手指頭開始顫抖了起來,“你、你是故意的?”

“當然,我故意溺愛他、故意放縱他,就是想要把他養成一個廢人。”不然呢?真以為她會這麽大方,無條件的愛他嗎?

“你好毒的心!”竟然可以僞裝這麽多年,他還一直以為她是真正賢慧大度的女人,甚至對她覺得愧疚不已,沒想到這一切全都是她的算計?真是太可怕了。

“這樣就毒嗎?那如果你知道,你心尖上的那個女人也是我害死的,是我故意去刺激她,罵她是勾引別人老公的賤人,是我去她住家附近把她的醜事宣傳開來,讓她沒臉見人、活不下去,就連赫連雪六歲時發生的車禍也是我找人故意制造,意圖置他于死地,不知道還要怎麽形容我呢?”王肴祯仰起頭尖笑了起來。

反正等等律師來了之後,她的白還是注定要失去公司,她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說什麽也得替自己出一口氣。

“王宥祯,你、你……”赫連正只覺得自己全身血液瞬間都往腦子沖去,一口氣堵在喉頭,久久無法喘過氣來。

“離婚吧,我要求你財産的一半,你想要把公司全給白?別作夢了!”她無視他一臉的痛苦扭曲,冷淡的道。

“你、你……”赫連正的手指突然一僵,一直梗在喉頭的聲音驟止,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王肴祯一凜,趕緊上前蹲下查看,只見赫連正臉色發青的倒在地上抽搐,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仿佛正無言的控訴着她。

“你沒事吧?赫連正?”她顫抖的輕輕推了推他,可赫連正卻沒有反應,就連抽搐的身體也逐漸停止動作。

“赫連正?”她開始慌了,加重手勁,但手下的身軀依然動也不動。

難道死了?!

王宥祯的眼皮猛地跳了跳,顫抖的将手移到他鼻下……

“爸,我替你買了你最愛吃的紅豆糕回來了。”赫連白讨好的聲音在大門開啓之後傳了過來,讓王肴祯吓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媽?”赫連白的目光在觸及母親蒼白的臉色時閃過驚愕,等再走近幾步,發現躺在地上的父親時,更霎時轉變為驚吓,失聲喊,“爸?!”

“怎麽回事?爸怎麽了?!”他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搖晃着父親。

“別動他。”見到兒子一臉驚慌,她反而冷靜下來。

“媽?爸爸看起來像是中風了,我得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赫連白站起身,拿起手機就要撥打。

“別打!”王宥祯搶過兒子的手機。

赫連白一頭霧水的看着母親,又急又惱的道:“遲了怕要來不及了。”

“就是要來不及。”王宥祯冷冷的看着依然瞠圓着眼的赫連正,眼眶雖然染上一層薄霧,但語氣卻是冷酷的。

赫連白再蠢也明白母親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看着母親,臉色瞬間刷白。“剛好傭人不是請假就是出去采買,赫連雪也還沒回家,除了我們沒人知道你爸中風的事情,你現在快點出門,假裝沒回來過,快!”

“可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赫連白的腳步沉重得無法邁開。

“難道你要讓你爸醒來,立下遺囑将公司股份全留給赫連雪那個雜種嗎?”王肴祯嚴厲的道,“照我的話做,快!”

赫連白被母親厲聲一喝,咬咬牙,又看了父親一眼,終于還是乖乖聽母親的話轉身離開。

等兒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王宥祯才又将目光轉向倒卧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赫連正,緩緩跌坐在沙發上。

往事一幕幕閃過腦海,從相親時的羞赧期待,到結婚時的幸福甜蜜,然後是發現他外遇的撕心裂肺,以及撫養野種的苦澀絕望。

“死吧,算我求你,你去死吧,這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了,死吧。”王宥祯瞅着赫連正渙散的瞳眸,失神的喃喃自語,随即将臉埋入掌心,淚水緩緩自指縫間滑落,就跟回憶一樣,一去不回頭。

赫連正是在律師到達前死亡的,據律師的說法,當他依約前往赫連家,按下門鈴之後,就聽到一聲尖叫,然後門打開了,見到的是慌張失措、崩潰傷心的赫連夫人王宥祯,以及躺在地上早已僵硬的赫連正屍體。

法醫檢定結果的死因是腦溢血,若即時搶救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但是可惜的是當時家中傭人都外出,赫連夫人又在房間小憩沒聽到動靜,因此白白錯過了搶救時機。

正和集團因為總裁的驟逝而陷入一種詭谲的氣氛中。

夫人派動作頻頻,有一方支持由赫連白繼任,另一方則是赫連正生前的大老好友,他們知道赫連正心中的繼位人選是赫連雪,故站在赫連雪這一方。

所以現在正和集團先由楊副總裁代理總裁職務,近期則會召開股東大會,另外推選總裁人選。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赫連雪突然忙碌了起來,即便他原本就不打算卷入公司跟家産的紛争,但他畢竟流着赫連正的血液,一群反對赫連白接任的元老幹部,幾乎每天都找赫連雪聲淚俱下的懇談,讓他無法輕松的置身事外。

孫冬陽知道赫連雪雖然看起來雲淡風輕,并沒有因為父親的驟逝而有特別的異狀,但她很清楚,其實他并沒有他外表表現的這麽不在乎與無情。

那些冷漠與淡然,都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渴望親情與害怕被傷害的保護色,其實赫連正的死,對他應該是個很重大的打擊吧。

孫冬陽想起那僅有數面之緣的老人,長長的嘆了口氣,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或許讓他們之間的心結打開,對雪來說才能真正的從抑郁的情緒中解脫,可是……她該插手嗎?

“你們又吵架了嗎?”見孫冬陽眉頭深鎖,不時長嘆短嗟,史諾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我們這麽愛吵架啊?”孫冬陽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

“可是你們最近都沒約會啊。”史諾人小鬼大的道。

“他最近忙……算了,我跟你解釋這個幹麽?你快認真想想,你家在哪裏?”孫冬陽翻翻白眼,看着四處林立的歐式別墅,感覺自己像是闖進另一個世界。

“我……我想不起來了。”史諾茫然的站在路旁,腦中意外出現的景象又模糊起來。

原本昨天經過差點被車撞的刺激,他的記憶好像有恢複一點,記起了家大約的區域,可卻偏偏記不得确切的位置,卡在一半。

“沒關系,至少有進步了,我們再慢慢找。”孫冬陽安慰史諾,可其實心中卻是暗暗焦急,她得盡快幫他找到回去的路才行啊。

史諾有點沮喪的垂下腦袋,悶不吭聲的點了點頭。

“陽陽?”突然,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了過來,讓孫冬陽猛地心悸了下。

“雪?”孫冬陽訝異的望向停在一旁,半降下車窗的赫連雪,走上前問:“你不是去跟公司的元老幹部開會嗎?”

“我先溜走了。”赫連雪苦笑,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暗影,讓孫冬陽瞅了心疼。他知道,他們在逼他跟大媽對決,但他卻不想破壞這即便是虛僞的親情關系。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他看了看站在孫冬陽身後的史諾……小家夥好像不是很開心?

孫冬陽順着赫連雪的目光望向史諾,在心中暗嘆一聲道:“我們來找人。”

赫連雪馬上聯想到孫冬陽曾經問過他的事情,朝他們努努下巴道:“上車再說吧。”

孫冬陽點點頭,替史諾打開後坐的車門,看着他坐好之後,才走到副駕駛座旁,拉開車門入座。

“你呢?怎麽也會在這裏?該不會真的跟蹤我吧?”孫冬陽故意打趣道,試圖讓赫連雪那不自覺皺起的眉心放松撫平。

“我家住這裏。”赫連雪溫柔的看了眼孫冬陽,知道她的擔心,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用唇型無聲的說“我沒事”,從他父親驟逝之後,他們還沒能好好談心過。

孫冬陽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仿佛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藉由交握的掌心傳送給他。

“我送你們回家。”他扯扯唇,放下手煞車,正準備将車駛離時,手機鈴聲卻響起來。

赫連雪低頭看了看手機號碼,神色一凝,接起手機講了幾句,随即朝孫冬陽抱歉的道:“我得先回家一趟。”

“沒關系,正事要緊,我跟史諾會自己回去。”孫冬陽連忙道。

赫連雪垂睫暗忖幾秒,突然踩下油門将車駛離路旁。

“雪?”孫冬陽詢問的望着他英俊的側臉。

“先跟我回家一趙,事情處理完我再載你們回去。”赫連雪聲音輕快,眉宇間卻難掩疲憊。

“別勉強。”她有點擔心他那種凡事往心中藏的個性會把他逼到崩潰。

赫連雪握了握她的手,打趣道:“放心,我不會虐待我自己。”

孫冬陽微微一笑,現在她也只能靜靜的守在他身邊,或者,是該找時間跟戴依蓮說清楚了,否則在公司還要裝作不熟悉,真的是一種煎熬。

車子剛行駛沒多久就停在一棟兩層樓的歐式建築前,鑄鐵大門在赫連雪啓動遙控器之後緩緩往兩旁滑開,露出蜿蜒在修剪精致的庭園中的車道。

孫冬陽不禁暗暗贊嘆了聲,他家的庭圔就比她整個租屋處還大,光要維持這座庭園的美觀,基本開銷想必也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可觀。

她突然有點自卑了起來,他們之間的差異真的就跟天和地一樣,是道極難跨越的鴻溝。

“不許你亂想,如果失去你,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仿佛看出她眸底晦暗不明的思緒,赫連雪握緊她手,聲音苦澀的道。

孫冬陽猛地回神,暗斥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添亂,趕緊抛開那股沒必要的自卑,朝赫連雪淺笑,“我只是覺得這庭園超漂亮的,好像電影裏才看得到的仙境而已,你才不要亂想。”

赫連雪這才安心的松了口氣,緊握着她的手不再放開。

“史諾,你怎麽都不講話?看傻了嗎?”意識到後座的史諾都沒出聲,她回頭看了看他。

卻見史諾一張小臉幾乎貼在了車窗上,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怔忪的望着窗外。

“史諾?”孫冬陽又喊了聲。

“你還在生葛格的氣嗎?葛格那天不該那樣跟你說話,葛格跟你道歉,對不起。”以為史諾是因為自己之前說的話而生氣才一直沉默,赫連雪安撫的致歉。

孫冬陽朝他露出贊賞的笑容,要一個大人跟小孩道歉,可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呢。

“我沒生氣。”史諾坐正身子,搖搖頭,但依然心事重重的模樣。

孫冬陽還想追問,車子卻已經駛入了歐式建築物旁的停車棚,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們在車上等你。”孫冬陽提議。

“沒關系,一起來吧。”赫連雪早想帶孫冬陽回家,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帶她回來。

“可是……”

赫連雪不給她反對的機會,下車替她跟史諾打開車門,然後牽着她的手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二少爺,您可回來了。”才走到門前,傭人已經站在門外如獲救兵的道。

“怎麽回事?”赫連嚿凝起濃眉,目光望向半敞的門扉,耳邊隐隐約約傳來咆哮的聲音。

“是大少爺……”傭人跟着瞄向身後的屋內,遲疑的道。

赫連雪面色凝重,越過傭人,大步跨進屋。

只見赫連白喝得醉醺醺的,癱坐在沙發上,對着他母親發酒瘋,而王宥祯則是一臉悲憤,站在兒子面前,氣得渾身發抖,手上還拿着自赫連白手中搶過來的酒瓶。

“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對你的生養之恩嗎?每天喝得爛醉?你是也想要看你媽死嗎?”王宥祯眼眶泛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酒,給我酒,我要喝酒。”赫連白掙紮着站起身,踉跄的撲向母親想要奪回酒瓶,卻不小心把王肴祯給推倒。

“大媽。”赫連雪一個箭步上前,及時扶住王肴祯,朝赫連白斥道:“哥,你怎麽又喝成這樣?!”自從父親死去之後,赫連白就沒有一天是清醒的,好像在逃避什麽似的,每天喝得爛醉。

“你、你算哪根蔥,還輪不到你來教、教訓我……嗝,要不是你,媽跟我也不用眼睜睜看着爸……”

“閉嘴!你爸才剛走沒多久,你就這樣每天借酒裝瘋,你這不孝子,我、我今天幹脆直接打死你算了,讓你去找你爸!”王宥祯蒼白着臉打斷赫連白的醉言醉語,順手抓起一旁的花瓶,就要往赫連白頭上砸去。

“好啊,你打死我好了,省得我每天都作惡夢,媽,爸在看我,爸死不瞑目!”

“你再說,我、我打死你省得這樣為你操心。”王宥祯高舉起花瓶就往赫連白身上扔去。

花瓶砸上他的胸口,掉落在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碎了一地,飛噴的碎片劃傷了他的手腳及臉頰,割出一道道血痕,讓赫連白怔愣住。

“大媽,不要這樣。”赫連雪趕緊攔住王宥祯,腦中卻不斷回蕩着赫連白剛剛所說的話。

“你別管,這不孝子,就是想讓你爸在天上也不安心,也難怪他會死不瞑目!”王宥祯飛快的瞄了眼赫連雪,随即跌坐在沙發上,将手埋入掌心低泣。

“你們把這裏收拾一下。”赫連雪示意一旁吓得發抖的傭人上前收拾善後,一把抓住赫連白的臂膀道:“你醉了,我扶你進房去休息。”

赫連白被母親的舉動吓到,也沒太多掙紮,恍恍惚惚的由着赫連雪推進房。

原本坐在沙發上埋首低泣的王宥祯在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離去之後木材緩緩放下手,露出沒有淚痕、卻痛心疾首的扭曲面孔。

自從兒子目睹父親的死亡卻袖手旁觀之後,他就一直無法振作起來,即便她怎麽想要扶持他上位,但他近來的表現,已經讓很多夫人派的支持者猛搖頭,就怕會臨陣倒戈……

她想得出神,卻沒發現站在門口的孫冬陽跟史諾。

孫冬陽進退兩難,正在猶豫着要繼續站在門口,還是先離開再說時,史諾卻蒼白着小臉蛋,突然轉身跑到外頭,進入黑夜中。

“史諾?!”她連忙朝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大喊,刻不容緩的追上前,“站住,史諾,你敢給我消失,我真的以後就不理你了!”

史諾原本幾乎快要閃遠的身軀微微頓了頓,終于還是放慢腳步,低垂着頭停在原地。

孫冬陽籲了口氣,趕緊沖上前,“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什麽?”

只見史諾小小的臉龐有困惑、茫然,還有被傷害的痛楚。

“到底怎麽回事,告訴我好嗎?讓我幫你。”

從一開始接他回家時,她就知道他不是人,雖然一開始她的确想要對他置之不理,可當她不忍心帶回他之後,就是真的想要替他找到回去的路,更別提相處多日之後的情感是怎樣讓她無法看着他宛若無根浮萍般飄蕩。

史諾只顧着垂着腦袋,小手在身側微微握成了拳頭。

“史諾?”她有預感他肯定是記起來什麽了。

只見他緩緩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陣子一片凄迷,喃喃道:“我不叫史諾。”

孫冬陽一凜,提着心等着他的下文。

“我是雪,赫連雪……”

雪的英文發音的确是Snow,赫連雪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後就一直用英文喊他當成小名,所以在他的潛意識中,一直記得這個名字。

這關聯如此明顯卻又如此細微,難怪她怎麽查也查不到國內前幾大企業有姓史的,原來赫連雪跟史諾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孫冬陽難掩驚愕的望向接到求助電話而來的孫夏雨,“哥,你早知道了對嗎?”

“你們之間本來就有很深的羁絆跟因緣,所以他才會在失去記憶的狀況下找上你,這也是我當初沒有馬上将他驅離的原因。”孫夏雨緩緩的道,連夜開車北上,讓他眼底有些倦意,但更多的卻是對妹妹的關心。

“難怪他看得到他,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可是,為什麽他認不出自己小時候的模樣?”想到自己身邊的兩個人一直是同個人,她的情緒很複雜……等等,她好像沒在史諾面前放屁或挖鼻孔吧?

“那是因為在自己面前會呈現不同的模樣,所以他眼中的史諾,跟你眼中的史諾又是不同的影像。”

孫夏雨緩緩解釋,幽黑的眸子緊鎖着孫冬陽道:“陽陽,你很愛他?”

孫冬陽的臉色微微一燙,僅有數秒的羞赧,随即迎向哥哥的視線道:“我打算帶他回去見爸。”

孫夏雨暗嘆口氣,都想嫁他了,怎麽會不愛?可是……

“我當初實在不該放水的,留他下來,你注定要傷心。”

“哥?”這是什麽意思?

“他若一直不回去,現在的赫連雪就會在某場意外中喪生,他若回去,就會喪失跟你之間所有的記憶,你會從赫連雪過去跟現在的記憶中被抹去,不複存在。”

孫冬陽怔怔的聽着孫夏雨的話,腦袋轟的一聲什麽都無法思考。

“陽陽,這是插手要付出的代價。”看妹妹錯愕失神的模樣,孫夏雨不舍,但卻無能為力。

“就跟當年我貿然答應于翌安替他招回他母親魂魄一樣,我的代價就是失去他,讓他恍飽間追趕着他媽媽的魂魄,不慎墜樓而死一樣?”想到往事,孫冬陽心中的傷疤仿佛又被狠狠的揭開,汨汩的流着鮮血,陣陣的痛。

那個年輕的生命就在她眼前消逝,是她永遠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也因為那件事鬧得太大,所以她才渴望離開故鄉這個傷心地,只身到臺北打拚。

“陽陽……”孫夏雨心疼的看着妹妹,當年,她本身也因此狠狠大病了一場,休養好一陣子才痊愈,他真不希望同樣的情況再發生在她身上,可這似乎是他們無法掌控的命運。

“哥,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該怎麽做。”孫冬陽的眼眶被一層霧氣蒙上,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半晌,又緩緩揚起,霧氣退散,目光堅定的道:“他必須回去。”她寧願他遺忘一切,也不想他愛着她而死。

孫夏雨早知道妹妹會這樣決定,沒有多大的意外,暗嘆口氣,繼續道:“要讓他回去,要打開他們的心結。”

“我知道了。”那心結,想必跟他大媽有關。

孫夏雨安慰的拍拍妹妹的肩膀,柔聲道:“你還有我們。”

“哥,不用擔心我。”她朝哥哥擠出一抹笑,原本黯然的神色被某種堅毅的光芒取代。

孫夏雨深深的凝視着自己的妹妹,唇畔也緩緩的勾起一抹笑容,“我怎麽會忘記,你是我妹妹,孫冬陽呢。”

沒什麽可以打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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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正和集團開發部部長辦公室——

敲門聲響起,讓原本眉頭深鎖的赫連雪連忙用手揉揉眉心,舒展開折痕,站起身朝門旁走去,清清喉嚨道:“進來。”

門慢慢敞開,纖細的人影才跨入一步,已被他迫不及待的抱了個滿懷。

人影愣了愣,旋及熱切回應,雙手爬上他的脖子,主動噘起紅唇迎上去……

“是你?”冰冷的聲音與燙熱的身軀呈現截然不同的對比,下一秒,她已經被推離了原本堅實的懷抱。

“雪?”戴依蓮困惑的看着赫連雪冷淡的神色,“你以為我是誰?”

赫連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走回辦公桌後坐了下來,交疊起修長的雙腿,似笑非笑的道:“總之不是你,有什麽事嗎?”

戴依蓮的神色變了變,壓抑住心頭那股慌張,裝出一副擔憂的神色道:“雪,我很擔心你。”

赫連雪微微挑起了眉梢。

“你還好吧?總裁驟逝你的打擊一定很大,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支持你、陪伴你。”戴依蓮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突然蹲下身,舉起手撫上他俊挺的臉龐。

“喔?你要怎麽支持我呢?”赫連雪攫住她的手腕,微微扯起唇瓣。

他的笑意沒有到達眸底,反而讓戴依蓮覺得背脊涼了涼。

“我知道夫人暗中在運作要那些董事股東們支持總經理,不過你放心,我手中有夫人的把柄,到時她不得不聽我的,放棄扶持總經理成為總裁的打算。”戴依蓮忽略心中那異樣的感覺,篤定的道。

“你有他的把柄?”他微微收緊了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

“你不相信?”她的呼吸間充斥着他的男人氣息,讓她腹中有種空虛的騷動,更加靠近他一些,渴望吻上那片俊薄的唇瓣。

“我只看證據。”以往的赫連雪并不介意跟女人調情,但現在卻覺得靠近孫冬陽以外的女人讓他惡心反胃。

他松開她的手,起身往一旁的沙發走去。

“我當然有。”戴依蓮邀功似的拿出手機,跟着走上前,神秘兮兮的道:“我錄到了驚人的秘密。”

赫連雪微微蹙起眉頭,淡淡道:“我不喜歡被人吊胃口。”

“雪,不是我想吊你胃口,我只是擔心……擔心你承受不住事情真相。”

“那就不用說了,沒別的事情你可以出去忙了。”他微微一哂,語氣卻是淡漠的。

“我說我說,你只要記住,對我來說,沒什麽比你更重要的了,雪,我是真的愛你,希望可以一輩子都陪伴着你。”赫連雪已經對她冷漠很久了,她必須藉這個機會挽回他的心。

赫連雪微微擰眉,正要開口之際,戴依蓮迅速的說了下去——

“我有證據,證明你母親跟哥哥在總裁倒下時見死不救。”

赫連雪神色一凝,黑陣瞬間森冷,“這是很嚴重的指控。”

“雪,其實你一直都被蒙在鼓裏,總裁夫人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疼愛的,她擔心你會搶走她寶貝兒子的財産,所以一直在暗中對付你。”

戴依蓮有種揭發秘密的興奮感,繼續道:“總裁倒下前跟她有過激烈争吵,因為總裁打算把公司交給你,所以她才會在總裁倒下後,叫剛回家的總經理袖手旁觀,趕緊再出門,裝做從未回來過,任由總裁自己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赫連雪的下颚緊緊繃住,目光冷冽,“你為什麽會知道?”

“因為總裁夫人不知道自己誤觸手機打了通電話給我,所以我剛好聽到當時發生的狀況,趕緊錄音起來當證據,只要告訴他們有這錄音檔,想必總裁夫人就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如意算盤了。”好險她有記得錄音。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原來……這就是大哥夜夜買醉的真正原因?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他想起那天帶陽陽回家時大媽和大哥的對話內容。

“我、我怕你不相信我。”奇怪,他不是應該要很感動的謝謝她嗎?

“我可以聽聽看嗎?”他朝她伸出手,“沒親耳聽到,的确很難相信。”

戴依蓮猶豫半晌,最後拿出手機按下錄音播放鈕,等确定傳出争吵聲之後,才将手機遞給他。

只見赫連雪的神色諱莫如深,只有幽黑的瞳眸迅速閃過痛楚,洩漏他平靜臉色下的波動,僅幾秒,他舉起手,修長的手指觸碰螢幕,按下删除鍵。

“雪?!你在做什麽?!”戴依蓮失聲驚呼,撲上前搶回手機,只見原本的檔案早已被删除,一片空白。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删除檔案?!”她不懂,為何一切沒有照她預期的方向走。

“我來說說看你真正怕的是什麽吧。”赫連雪的目光利如刀刃,淡淡扯了扯唇瓣,“你原本還不想徹底跟我大媽翻臉,畢竟你也有把柄握在她手上,一旦牽扯出來,你也讨不到什麽便宜,再者,公司夫人派勢力不小,難保不會真的強勢運作讓我大哥登上總裁位置,所以你原本選擇暫時先觀望,免得押錯寶。

“直到最近,連夫人派都對大哥的表現頻頻搖頭,大有放棄為他擡轎的意思,所以你才又決定轉投向我,告訴我這一切。”

“不是這樣的,雪,你知道我一直都是愛着你的,當你從國外回來我們重逢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要永遠跟着你,至死不渝,你怎麽可以這樣誤會我呢?我跟總裁夫人素不相識,哪來的把柄讓她握住?”戴依蓮故作委屈的紅了眼眶,美目中波光粼粼,讓人很難不相信她的真心。

“如果素不相識,大媽的手機為何會誤觸而打給你?”她的演技不錯,可惜漏洞百出。

“可能、可能剛好號碼接近,所以跳號了。”她硬着頭皮硬拗。

“就算這樣,你接受大媽的收買接近我,制造我的醜聞,也是因為愛我?”赫連雪嘲諷的扯扯唇。

“你、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戴依蓮的臉色一陣蒼白,委屈的神色僵硬住。

“你以為只有你會去查別人?我就不會嗎?依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在相識一場,我不跟你計較,但是公司不需要你這種趨炎附勢的人,我更不需要,你自動請辭吧。”赫連雪站起身,不想再跟他多說。

“不,你誤會了,我、我當初的确曾經迷惑過,那是因為、因為……我奶奶重病需要醫藥費,所以我才不得不答應她的條件去接近你,可是最後我并沒有陷害你啊,雪,你難道忘記我們當年在一起的時光有多快樂甜蜜了嗎?你不可以不要我。”戴依蓮急着扯住他的手臂懇求。

“我從來就沒想要你。”赫連雪淡淡的道。

“不可能,我知道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難道你忘記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嗎?”沒人抗拒得了她,沒有人。

“依蓮,那只是青春歲月的插曲,讓你誤會我很抱歉,你可以離開了,我希望你能真心找一個人好好去愛。”他語重心長的道,戴依蓮的愛情充滿算計,很難會有好結果。

“不,我不相信,你明明就對我還有感情,否則不會那樣對我笑。”戴依蓮不肯接受失敗,眼中露出瘋狂的神色,“你是不是愛上其他女人,所以才想甩開我?”

“第一,我的确是有心愛的女人,第二,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何來甩開你之說?”赫連雪蹙眉,将她的手拉開。

“你真的有其他女人?是誰?”戴依蓮臉色陰沉的問。

赫連雪正想開□,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沒等他應聲,孫冬陽已經走了進來。

“對不起,依蓮,是我。”孫冬陽抱歉的承認,其實當戴依蓮進辦公室之後,她就一直在門外焦急的等候,直到耳邊傳來他們隐隐約約的争吵,才按捺不住闖了進來。

“你?!真的是你?”戴依蓮怨恨的瞪着孫冬陽,若說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孫冬陽應該死了幾千幾萬遍。

“對不起,我一直想告訴你。”孫冬陽咬咬下唇,鼓起勇氣迎向戴依蓮的目光。

“陽陽,你用不着道歉,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赫連雪推開戴依蓮,快步走向孫冬陽,牽起她的手。

他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溫柔,聲音中充滿寵溺的偏袒,讓戴依蓮嫉妒得快要發瘋,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你這個虛情假意的女人,一方面假裝要幫我,一方面又搶我的男人,你要不要臉啊你?我真是看錯人了,你會有報應的。”帶依蓮惡毒的咒罵。

“閉嘴,是我自己死纏爛打的追求她,我不許你污蔑她。”赫連雪沉聲喝道。

“不是這樣的,是我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愛他,所以才會引起這場風波,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所以我也不願意再騙你,對不起,我愛他,我無法幫你。”孫冬陽知道戴依蓮想必是不可能原諒她了,但她還是得向她道歉。

“好個深情款款、情深意重。”戴依蓮咬咬牙,“雪,你根本就被他騙了,她是個妖怪,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等你了解她之後,就不會再愛她了。”

“閉嘴,你走吧,別讓我叫保全架你出去。”赫連雪失去耐心的警告。

“雪,讓她說。”孫冬陽扯扯赫連雪的衣袖,朝他搖搖頭。

“你別裝了,你家鄉的人全都叫你妖怪,說你跟妖魔鬼怪為伍,還招喚魔鬼害死你的初戀情人,跟你在一起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戴依蓮得意洋洋的說出自己調查的真相,等待赫連雪的害怕退縮,可他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雪?”她期待的看着他,繼續逍:“你沒聽清楚嗎?跟她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完了嗎?”赫連雪冷冷的道。

“雪,她是個妖怪啊!”戴衣蓮懊惱的低吼。

赫連雪的俊眸微微眯起,上前揪住戴依蓮的前襟,沉聲道:“我從來不揍女人,可是我不介意為了你破例。”

“雪……你……你是認真的嗎?!”戴依蓮錯愕的看着眼前從未有過的嚴厲神色,一顆心蕩到了谷底。

“你可以試試看。”他說得冷淡,聽在她耳中卻似雷鳴。

戴依蓮閉上嘴,不敢挑戰他的底限。

“雪,你先放開她。”一直沉默的孫冬洋勸慰的拉扯着他揪着戴依蓮的手,懇求的看着他。

赫連雪在視線觸及孫冬陽哀求的臉龐時,森冷的眸子倏地滿溢柔情,沒多想的松開手,“聽你的。”

戴依蓮踉跄的倒退幾步,不敢相信一向風流潇灑的赫連雪,竟然會對孫冬陽言聽計從。

“孫冬陽,你是不是對雪下蠱,否則他不會這麽失常,你這個妖怪狐貍精。”

戴依蓮将怨氣出在孫冬陽身上。

孫冬陽制止了又想上前的赫連雪,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星陣卻異常炯亮,“沒錯,我的确在某些狀況下,當我無法百分百控制自己意識時,會看得見鬼魂跟靈體,甚至跟他們交談,但這不表示我會用這個能力害人,相反的,因為這個能力,我失去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才會在你願意跟我當朋友時那麽開心跟重視這份友誼。”

“哼,你、你少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你根本就不把我當朋友。”戴依蓮怨恨的看着她,恨不得上前扯光她的頭發,“我呸,叛徒!”

“真正另有目的接近對方的是誰,你我心知肚明,依蓮,不管怎樣,在感情事的處理上,我的确有瑕疵,是我的錯,我鄭重向你致歉,現在開始,我不再隐藏我愛他的事實,他是我孫冬陽這輩子唯一愛過,也只會愛的男人。”她朝戴依蓮深深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然後望向一旁的赫連雪,目光纏綿。

“孫冬陽,你不是愛他,是在害他,別忘了當年你是怎樣害死你的男友的。”

戴依蓮咬咬牙道:“若你們執意在一起,不是生離就是死別,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孫冬陽的身子晃了晃,戴依蓮的詛咒像釘子般釘在她的心頭,唇瓣失去血色,輕聲道:“不,我不會害他的,這次會不同。”

“哼,你這種連朋友都會背叛的女人說的話誰會相信?雪,你別被她騙了,她根本就不安好心……”

“夠了!”赫連雪徹底失去耐性,扯起戴依蓮的手腕往外拖。

“放開我,我還沒說完,雪,我為你做了那麽多,難道你都不感動?我才是真心愛你的!”戴依蓮絕望的大喊,掙紮着想要脫離赫連雪的鉗制。

“依蓮,我還有話沒對你說完。”孫冬陽在赫連雪将戴依蓮拽到門邊時,突然開口道。

“陽陽,不用跟她廢話。”赫連雪不希望孫冬陽被戴依蓮傷害,只因他知道她有多珍惜友誼。

孫冬陽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沒事,才又望向戴依蓮道:“那天在慶功宴上,我話才說了一半……老奶奶她說,她不恨你,也不怪你,她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過自己的生活,這樣她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你、你說什麽老奶奶?!我根本不認識什麽老奶奶!”戴依蓮愣了愣,硬着頭皮否認。

“如果你還是執着在自己的貪念上,她也無法安息,對你們都不是件好事,我話說到此為止,我跟你的緣分也到此為止。”她并不覺得可惜,虛僞的友誼還不如不要。

“你胡說……你根本都是胡說的……”戴依蓮這次并沒有掙紮,只是恍神的由着赫連雪丢出辦公室外。

孫冬陽對着回到身邊的赫連雪說:“我希望她能懂她奶奶對她的疼惜。”

其實後來老奶奶曾入夢希望她出手幫忙她們溝通,但她沒有接受,只因戴依蓮不值得她付出代價。

赫連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上前緊緊擁住她,低聲道:“我只在乎你,別人怎樣都與我無關。”

“你會怕嗎?還敢愛我嗎?”她揚睫,審視着他英俊的臉龐。

“傻瓜,我說過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就算你是鬼我都愛,更別說只是看得到鬼了。”他将她攬入懷中,弓起手指輕敲了下她的額頭,“這是懲罰你對我的不信任。”

這家夥,原來一直擔心的就是這麽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不想問,戴依蓮說我害死于翌安的事情?”

“不想,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我的。”那想必不是愉快的回憶,既然她曾說過不想再提,他也不想要她再重新回想一次那場惡夢。

“你真的不介意?說不定跟我在一起,真的會拖累你?”她眼睛熱熱的、心頭暖暖的,聲音因為感動而微微沙啞。

“不能跟你在一起,比死更可怕。”赫連雪捧起她的臉,認真專注的回答。

“傻瓜。”孫冬陽含淚佯嗔,唇角卻忍不住甜蜜的翹起。

“我們兩個傻瓜剛好湊成一對。”赫連雪看她笑了出來,心也放了下來,“對了,那天你為何跟史諾先離開?”

他安頓好大哥出來就找不着人了,後來接連忙公司的事情,也沒機會好好問她。

孫冬陽深深瞅着他,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唇瓣,“史諾……其實他不叫史諾。”

赫連雪微微擡起眉梢,詢問的望着她,等待她整理好思緒再告訴他。

孫冬陽深呼吸了幾次,下唇幾乎都要被她給咬破了,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道:“他叫赫連雪。”

赫連雪怔了怔,随即啼笑皆非的輕笑出聲,“這是某種玩笑嗎?”

孫冬陽回視着他輕松的俊顏,神色無比凝重。

“等等……”赫連雪察覺到她的沉重,笑容逐漸在唇畔隐去,“你是認真的?”

孫冬陽點點頭,語氣中帶着一抹無法察覺的黯然,“我也希望這是玩笑,可是……雪,他是你的小時候。”

“我的小時候……”天,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難怪,難怪當他跟那個駕駛提起小男孩時,那駕駛會像看瘋子一樣的看他了,“可是,為什麽我看得到他?”

“因為你是他,所以一般人看不到,你卻看得到,而且在你眼中看到的他跟在我眼中看到的他是不一樣的模樣。”孫冬陽緩緩解釋。

“所以我曾經欺負過我自己?”赫連雪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事實上是如此沒錯。”孫冬陽也覺得好笑,原來自己早“睡”過他了。

“老天。”赫連雪舉起雙手抱住腦袋,驚呼道:“他就是我?!史諾?snow?我怎麽沒想到?小時候媽媽是這樣喊我的……”雖然離開時他才三歲,但他一直記得那溫柔的呼喚。

“雪,你聽我說,他是因為發生車禍才被撞離了原本的身軀,又因為打擊過大而喪失當時的記憶,不過在那天他跟你回家之後看到總裁夫人,才記起了一切。”

赫連雪放下手臂,目光深沉的瞅着她,語氣帶着微不可察的哀傷,“是她嗎?”

孫冬陽遲疑幾秒,點頭道:“當時是她在路口把史諾推了出去……我想,在他心中一定有很大的沖擊,這也是你們共同的掙紮與矛盾,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你們要試圖打開這個結。”

難掩的痛楚瞬間蒙上赫連雪幽黑如夜的俊眸,緊繃的下颚線條洩漏他極力壓抑的情緒,雖然他一直知道大媽恨他,但真正聽到她把那份怒意轉為殺意時,還是無法克制的感到被背棄的傷痛。

“雪……”孫冬陽安慰的牽起他的手,試圖将自己的溫暖傳到他冰冷的心底。

“我一直期盼,她對我其實還是有點感情的。”赫連雪自嘲苦笑。

“我知道,所以你才會一直隐忍不發,刻意照着她想要的去做,不想跟她正面沖突。”畢竟他始終是她撫養長大的。

赫連雪垂下黑睫,再揚睫時痛苦已經消失,恢複平靜,淡淡的道:“她是個可憐人。”

“你打算怎麽做?”她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會愛我嗎?!”他反問。

孫冬陽學他勾起手指,踮起腳尖敲了下他的額頭,“我把你對我的懲罰還給你。”

赫連雪陣底的陰霾散去,爽朗的笑開了,緊緊擁住她,“我就知道我沒愛錯人。”

孫冬陽将臉埋在他懷中,目光幽深的黯了下來,低聲道:“雪,永遠記住我,不管發生什麽事,記住我愛你。”

“傻瓜,你已經在我這裏生根,想忘也忘不了。”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柔聲道。

孫冬陽緩緩扯開唇,只是那酸澀自唇角延伸到眼底,讓她只能将臉往他懷中埋得更深更深。

“我很忙,長話短說。”王肴祯看着坐在面前的赫連雪,臉上不再有任何僞裝的和藹,自從赫連正走了之後,她就沒必要再假裝自己是個慈愛大方的大媽了。

而坐在一旁的赫連白則因為宿醉還未完全清醒,全身癱軟的歪在沙發上,痛苦的用手揉着太陽穴,朝一旁大喊,“人都死了嗎?給我一杯熱茶!”

傭人應了聲,連忙端上一杯冒着白霧的熱茶擺在他面前。

“我可以先回房嗎?我頭很痛。”赫連白拿起茶杯喝了口,皺着眉頭道。

“你每天這樣喝,有不頭痛的時候嗎?”王肴祯對這個兒子已經漸漸失望到不知道該怎麽講他才好。

赫連白沉默的放下杯子,一發不坑的靠回椅背假寐。

“大媽、哥,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赫連雪緩緩開口。

“什麽事?”王宥祯目光一閃,銳利的打量着赫連雪,“你爸才剛走沒多久,你應該不會是想要分家産吧?”

談到分家産,原本閉着眼睛的赫連白也睜開了眼,眼皮半開半阖的看着赫連雪。

“我正是這個意思。”赫連雪明快的回答。

“雪,你爸死了還有我這個大媽在,我不許你自作主張!”她知道最近那些以前跟赫連正親近的老幹部頻頻找赫連雪密談,鼓吹他争取總裁的位置,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媽,分一分也好,該給他的就給他吧。”赫連白出乎意料之外的站在赫連雪這一邊。

“你如果酒醉還沒醒就先回房吧,這裏不需要你了。”王肴祯睨了眼兒子,淡淡的道。

“我就是想醒,才希望事情快點告一段落。”赫連白艱困的道:“每天只要我一閉上眼,爸就會來找我,我知道他在怪我所以才會陰魂不散、死不瞑目。”其實當下他就後悔了,他不該見死不救,那畢竟是他爸爸啊,他這輩子都要活在“弑父”的罪惡感中了,或許這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閉嘴!都幾世紀了你還相信這種鬼神之說?”她做了這麽多,為的不也是他嗎?他現在竟然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

“媽,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爸的眼神……”

“啪!”王宥祯又急又怒的上前打了赫連白一巴掌,就怕他繼續說下去會不小心洩漏他們的秘密。

赫連白舉起手搗住臉頰,面無表情的沉默了下來。

赫連雪冷眼看着他們,心中隐隐抽痛,臉上卻不顯情緒,“我只要公司,其他的都給你們。”

“你果然露出馬腳了?你爸兩腿一蹬,你就想争産了?!”王宥祯咬咬牙,憤怒的道:“枉費我這樣疼你寵你,辛辛苦苦拉拔你到大,這就是你對我的回報?我不會答應分家的。”若現在正面沖突,就怕公司股東會傾向支持他。

“大媽,你何必再這樣折磨自己?”赫連雪苦笑,心情複雜的看着眼前仿佛陌生的女人。

王宥祯微微眯起眼晴,警戒的目光看向赫連雪。

“我早知道你一直都是恨我的,如果可以,你恨不得親手殺了我,就跟六歲時你推我到車前的那場車禍一樣。”

王宥祯的臉色倏地刷白,迎視着赫連雪的視線,一時之間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媽,是真的嗎?”赫連白錯愕的看着母親,經過父親的那件事,他幾乎馬上相信赫連雪的指責。

“你也喝醉了嗎?說那什麽胡話?”王肴祯整了整心緒,恢複鎮定朝赫連雪斥罵。

“你或許不相信,但我遇到來自過去的我了,大媽,那個六歲卻被你傷透心的小男生,即便你是這麽恨他,他卻依然深深愛着你,一直到現在,這份感情還是沒變,你是我母親。”赫連雪的俊眸中沒有恨,只有對自己渴望親情的嘲弄。

王宥祯的心仿佛被什麽狠狠撞擊了一下,心中對他築起的城牆好像有某個角落逐漸崩壞,但卻又被她用恨給倉皇填補,回避他孺慕的視線,淡淡的道:“你若是只想跟我說這些無稽之談,那我要去忙了,你爸還有一些東西得整理收拾,你們兩個就不要再讓我煩心了。”

她站起身想往屋內走去,才轉身,背後卻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媽咪。”

王宥祯的身形僵了僵,腳步驟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轉過身來,循着聲音望去,雙眸不可思議的瞠圓了。

“雪……雪?!”不可能,怎麽會?!

王宥祯驚愕的看着剛自外頭走進來的小身影,不自覺的舉起手揉了揉眼睛。

“媽咪……”史諾滿臉哀傷的看着母親,朝她緩緩張開手臂,“媽咪抱抱。”

“你不要過來,這、這是什麽妖術?!白,快把他趕走!”王肴祯驚恐的奔到赫連白身邊。

“媽,你怎麽了?”赫連白困惑的朝母親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裏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你沒看到嗎?雪!是小時候的雪!”王宥祯驚慌的道。

“沒有啊,媽,你怎麽了?”母親不是才叫他不要信鬼神之說嗎?怎麽現在反而瘋癫起來?

“媽咪,不要生我氣好嗎?我好怕,我不會不乖,媽咪不要推我去撞車,我好痛好痛喔。”史諾忍着淚水,渴望的看着母親。

“我不是你媽,不要叫我媽,我不是你媽!”王宥祯突然崩潰,淚水跌落眼,撕聲哭臧。

“媽,你別吓我啊。”赫連白打了個寒顫,恐懼的看着什麽都沒有的前方。

“媽咪,你是我媽咪,雪以後會乖乖聽話,媽咪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只要可以陪在媽咪身邊,雪就心滿意足了,媽咪,我愛你。”史諾再也忍不住,邊哭邊跑向王宥祯,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衣擺。

王宥祯聽着史諾軟糯哭泣的哀求聲,心一酸,淚水更是止不住,一把抱住史諾道:“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你太像她了,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樣,每天都在提醒我丈夫的不忠與背叛,當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我的手已經好像有自己意識似的把你推了出去……我、我并不想的,我是被逼的,是他們把我逼瘋了!”

“媽咪別哭,媽咪,哇……”史諾用小小的手努力的想抹去王肴祯臉上的淚水,但卻總是撲空。

“我知道你很苦,我一直都知道,現在他們都走了,你也應該要放下這些仇恨,重新過生活才對。”赫連雪走上前,代替史諾,輕柔的擦去王宥祯臉上的淚水。

“不,我放不開,你知道嗎?他竟然想把公司給你?我接納了背叛婚姻的他,無怨無悔的伺候他,替他照顧外遇生下的孩子,他不但不感激,到最後竟然還想再背叛我跟白一次,我恨他,恨到寧願眼睜睜看着他死也不願救他……所有的罪孽都由我來承擔吧,只要能還給白一個公道,我不在乎當罪人。”王宥祯已經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幻,只是一旦開口,就無法克制的宣洩這麽多年以來壓抑的苦悶情緒。

“媽,你不要說了,是我、是我不該屈服在想要得到總裁位置的誘惑下轉身離開,我應該要叫救護車的,是我的錯,爸爸是我害死的!”赫連白見母親仿佛發狂似的把不許他說出的秘密全盤托出,也沒了顧忌,聲淚俱下的忏悔。

“白,是媽不好,我不是個好母親,我不該讓你承受這種罪孽。”王肴祯舉起手輕撫過兒子的臉頰,第一次吐露出被埋在內心深處的後悔。

“這些我早已知道。”赫連雪神色複雜的看着王肴祯,他同情她,但卻又覺得她也有可惡之處,他娓娓将戴依蓮如何拿着錄音檔來邀功的事情一一道出,“大媽,其實公司這幾年早就因為連年虧損而面臨危機,所以爸才會想要讓我接手。”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早就打算離開公司,自行創業。

“你說什麽?!”王宥祯錯愕的忘記了哭泣。

“只有幾個跟爸一起打拚的元老幹部知道,也是他們告訴我,爸希望我能把公司重新拉回正規,好好照顧大媽跟大哥,不要讓你們知道這些煩心的事情。”

赫連雪緩緩道,“或許爸曾經對不起你們,也真的對我有私心,但到最後,他一直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們,大媽,你誤會他了。”

“不——不是這樣的,怎麽會這樣……”王宥祯又落下淚水,怔怔的喃喃自語,她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籌謀了大半輩子,結果怎麽會是這樣?!

“爸——我錯了——”赫連白雙腿一軟,跪地痛哭,他是很想要公司,但不是一個財務發生危機的公司啊。

“我已經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公司我一定會繼承,其他的,我分文不取,等公司穩定後,若大哥想要要回總裁的位置,我也絕不戀棧,我赫連雪有手有腳,不相信憑自己的能力闖不出一片天。”赫連雪肅色保證。

“雪……雪,我、我也想愛你,我也想啊,別怪我,別怪我……”王肴祯顫抖着身子,淚如雨下。

赫連雪痛苦的閉上了眼,還來不及回應,一旁的史諾已經拉住他的手覆蓋在王宥祯的手上,鼓勵的看着赫連雪。

“雪?”王宥祯期待的看着這個讓自己掙紮一輩子、又愛又恨的孩子,內心五味雜陳。

“媽,我不怪你。”赫連雪想起史諾跟他說過那些小時候母親照顧自己的點點滴滴,陣底已是釋然的平靜,“其實我一直都是愛着你的,不管怎樣,你永遠是我媽。”

是啊,他終于可以回答“自己”問過自己的問題,在他內心深處,從未改變過對母親的愛。

“雪,我的孩子,我錯了,媽錯了,大錯特錯……”王肴祯因為他的寬容而自慚,所有的執着在此刻顯得荒誕可笑,崩潰的哭倒在他懷中。

赫連雪頓了頓,始終還是舉起手來環抱住那個瘦小的身影,曾幾何時,原本尊貴自持的大媽,竟變得如此嬌小脆弱。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拍着王肴祯的背,心中湧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情,俊美的臉龐線條柔和的軟化下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不再是個外人,成為了她的孩子。

大門旁,孫冬陽看着屋內原本積累已深的黑暗終被真情沖散,逐漸露出明亮的光芒,情不自禁的閃爍着淚光。

盤據在赫連雪心中的結總算化解開來,她為他感到開心,卻又忍不住為即将來臨的別離傷心。

而原本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在與她的目光相觸時露出純真的笑容,然後身形慢慢模糊、淡去……

孫冬陽甚至來不及說聲再見,才眨眼,那熟悉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宛若從未存在過。

咽下了喉頭的苦澀,貪戀的再看了背對着自己,與王宥祯相擁的赫連雪一眼,她悄悄的轉身離開,一顆淚珠緩緩滾出眼角,滑過揚起的唇畔,落在幽深的黑夜中。

此時屋內的赫連雪突然感到心頭一陣刺痛,倏地松開環抱着王宥祯的雙臂,茫然的望向半敞開的大門,腦中有瞬間的空白,仿佛被抽走了什麽,讓他不安心慌。

“你在等人?”王肴祯見他神色恍惚,雙眼直直瞪視着大門的模樣,忍不住問。

一個模糊的身影忽然閃過腦海,但很快又被一層白霧給覆蓋住。

赫連雪眉頭微微輕磨,許久之後才緩緩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嗎?

可這揪心痛是怎麽回事?好像在提醒着他什麽?

屋外夜風呼呼的掠過枝桠,發出了沙沙的窸窣聲,好似在一次次的細訴着曾經承諾過的誓言,試圖沖散那團彌漫的白霧,找回失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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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車水馬龍的臺北街頭,一間雅致的花店坐落在巷弄間,別有一番寧靜韻味。

“陽陽,這束花好美,是哪個客人訂的啊?”一旁約莫二十出頭的女生綁着馬尾,贊嘆的看着孫冬陽剛包好的花束。

“是我要送人的。”她微微一笑,扯下包在頭上的布巾,讓長發如瀑般披散在背後。

“陽陽姐,你今天有打扮喔?好美喔。”女生着迷的看着孫冬陽,有點不懂為何她一直不交男朋友,明明就有很多客人追她啊。

“嘴巴這麽甜,今天吃糖啦?!”孫冬陽打趣的瞥了眼那女生,整理衣服上的折痕,抱起花束往外走。

“你要去哪?”女生跟在後頭問。

“去見很重要的人。”孫冬陽微微一笑,“今天店就麻煩你顧一下了。”

“很重要的人?是誰啊?”女生好奇的扯開嗓子追問,可孫冬陽卻沒再回頭,身影逐漸走遠。

自從史諾消失之後,她便悄然離開,然後如預期中的,狠狠大病了一場,被哥哥強制拎回老家養病,硬是被扣留了一年,才答應讓她重返臺北。

回到臺北,她用在家鄉養病時學會的花藝,找了個最接近赫連雪公司的小地方,開了間花店。

期間她不斷在報章雜志上看到有關他的報導,說的都是他如何讓搖搖欲墜的正和集團起死回生,赫連家一家和樂,兄弟同心協力讓公司更加茁壯盛大,赫連白甚至在自己的婚禮上表達對自己這位同父異母弟弟的歉意與徹底的接納,再無人拿他的身世說嘴。

她看到他的意氣風發,也看到他的沉穩內斂,她甚至曾經退縮,試着把這段情感塵封在記憶中,可是一切的猶豫卻在收到一張邀請卡後徹底的被抛在腦後。

“我記得我的承諾,你呢?”

那是張點綴着蕾絲的可愛卡片,裏面躺着這句話,簡短,卻讓她整整哭了一個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記起她,甚至知道她在何處。

她想問他,為何隔了這麽久才找他,而他想必也有同樣的問題想問她。

她緩步走向正和集團大樓,手上的花束飄來陣陣的清香,她的唇角挂着輕輕的微笑,心髒卻撲通撲通地撞擊着胸腔,洩漏了平靜臉色下的忐忑與激動。

大門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早等在前方。

随着每一個步伐的邁開,她的呼吸就越發急促,直到她在他面前站定,淚水早已模糊視線,他唇畔的溫柔笑容卻清晰可見。

“我來了。”她說。

“你來了。”他說。

沒有多餘的話語,她已經被他緊緊擁入懷中,花朵被壓擠在他們之間,散落的花瓣随風飄蕩在空中,在旁人的側目與竊竊私語中,一道灼熱覆住她的唇瓣,迫切的傳達着分離後的思念與渴望。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不過不急,反正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回顧過往離別的時光。

緩緩閉上的雙眼,她熱切回應着他,淚水滑落臉頰,那是幸福的淚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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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新年新氣象
芳妮

哇,時間過得好快,怎麽覺得2014才剛跟大家拜過年,一轉眼就來到2015?真是體會到時光飛逝、歲月如梭的滋味。

還記得小時候,老覺得時間過得好慢,總希望可以一夕長大,幻想自己過着大人的生活有多愉快。

可真的等自己成為小時眼中羨慕的大人時,才發現青春的可貴,也才發現時間根本就像手中沙一樣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快速的流逝。

所以芳妮這一年真正下定決心,要好好把握光陰,絕對不能再浪費生命。

新的一年,芳妮就來說說自己的新計畫跟新希望好了。

芳妮的新計畫就是,要好好寫稿(謎之音:你好像每年都是這樣講),欸,當然啊,這是最重要的計畫,當然每年都要列在第一條XD

再來呢,就是要好好運動健身,有了健康的身體,才有辦法實行其他的計畫,所以希望所有的朋友們,一定要把這一條列入計畫中喔。

然後呢,就是多做善事,幫助弱勢動物。芳妮超愛動物的,看到那些流浪貓狗連一口食物都求不得的樣子,真的讓芳妮好難過。

在此也呼籲大家,或許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動物,但是請不要傷害它們,讓它們也能平安的度過每一天吧。

其實動物真的都好可愛喔,只要敞開心胸去跟它們相處,很難不愛上它們呢。若是需要領養動物的資訊,随時可以寫信詢問芳妮,還有很多可愛漂亮的狗狗跟貓貓,甚至兔兔待認養呢。

芳妮家中的寶貝貴賓也是認養來的,說真的,流浪過的狗狗更惜福貼心,完全不會有不好教的疑慮。

所以千萬不要再有那種狗從小養起比較好教的迷思了,重點不是幾歲開始教,重點是主人會不會教。

欸,好像有點離題了,沒辦法,只要說到動物,芳妮就會熱血沸騰,欲罷不能。

那就再趁機宣導一次,請大家以領養代替購買,結紮代替撲殺。

2015年最大的希望就是,政府在動保上能有更完善的政策,不要再讓那麽多可憐的流浪動物枉死了。

好了,芳妮說完自己的新計畫和新希望了,你們呢?也可以開始動筆列一下喽。

最後還是祝大家2015年平安健康、順心快樂,個個發大財、賺大錢。還有,定要繼續支持新月、支持芳妮喔,咱們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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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24 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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