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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辛 -【相公不如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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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1: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古辛 - 相公不如爹

「哇……嗚……」
娘騙我!娘騙我啦!
長得不像爹,沒爹的英俊,又沒爹的風趣,沒爹的武功好,還不會笑……
不要啦!嗚……什麼都不如爹爹的相公,我不要啦!

這是什麼情況?淩冽徹底傻眼了!
父母逼他娶個據說二十歲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已經夠委屈的了。
沒想到,洞房花燭夜,蓋頭一掀,新娘子看見他就哭天喊地直呼上當受騙。
他淩某人可是秦州最受女性愛慕的「四公子」之最耶,有她說的那麼不濟嗎?
哼,不識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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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1:2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出言不悔

  秦州城外的大山腳下,十年前遷來一戶人家。

  男主人器宇軒昂,女主人冷豔絕美,小姑娘嬌悄可愛。一家三口和和樂樂的過著與世無爭的幸福日子。

  可是六年後,當小女孩長成大姑娘,原本安寧祥和的日子,便不再平靜。

  自從一家三口遠行歸來開始,簡陋的茅屋中,便時常傳出女主人的尖利怒吼聲,小姑娘的嚎啕大哭聲,以及男主人的無奈歎息聲。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年。直到小女孩長成二十歲的老姑娘的這一年,故事便正式拉開了序幕。

  這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男主人早早的出了門,只剩下水火不容的母女二人在家。

  「娘啊,為兒可不可以不嫁啊?為兒不想嫁人耶!」蕭無為跟在母親冷靈後面央求著。

  「不可以!你已經二十歲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冷靈決絕的回答,這次她非得狠下心來把女兒嫁出去不可。四年了,這事決不能再拖下去。

  「嫁不出去就不嫁啊!」蕭無為苦著臉,「嗚……都怪你和爹不肯給我生個弟弟,如果有個像爹的弟弟,說不定再過幾年我就可以嫁給弟弟啦!」

  「臭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冷靈無奈的怒吼道,她就知道這丫頭會這麼想。「這次由不得你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嗚……不嫁不嫁就不嫁!他們都不如爹好!」蕭無為哭著大聲嚷嚷。問題來了……這小女子戀父,遲遲不肯嫁人。幾年來,母女倆為了這事爭吵不休。

   哎!這小女子還在肖想她的丈夫!冷靈扯了扯嘴角,笑道:「這次這個淩公子雖不是你爹爹,但卻不比你爹差哦!還是你爹親自幫你挑的呢,娘也見過此人。長的 比你爹還英俊瀟灑,笑起來比你還好看,說話比你爹還風趣……」冷靈頓了頓,果然,那丫頭歪著腦袋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等著她說下文。

  「……最重要的是,他長的很像你爹哦!」加上這劑猛藥,看你還不栽?冷靈愉快的揚起嘴角。都快四十的人了,偏偏還跟二十歲那會兒一樣的美。跟女兒一起走在街上,別人都當她們是姐妹。

  「真的嗎?真的嗎?」無為欣喜若狂的追問。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那她以後就不用老是巴著爹不放了,還得遭娘的白眼。哼!也不想想,她的丈夫還是她這個當女兒的幫她找回來的呢!

  「當然是真的!跟你爹一樣的身高,一樣迷人的笑臉,一樣英挺的劍眉,一樣……」冷靈越說越順口,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那我要嫁給他!」無為打斷母親的話,大聲宣佈。

  「蕭以傑和我冷靈的女兒,說過的話是不許再收回的哦!」冷靈笑著對女兒說。

  「那是當然!」無為驕傲地仰首。她可是蕭以傑的女兒!

  可她為什麼覺得娘笑得很詭異啊?要知道,她娘只有在她爹面前才會笑的啊!今天居然會對她笑?

  啊,她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以後她這個女兒都不會跟她搶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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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秦州城裏最大最華麗的酒家──秦州酒樓的天字型大小廂房內,四個英俊瀟灑、氣宇不凡的華服美男子聚首一堂。毫無疑問,這便是秦州府赫赫有名的「四公子」。

  需知這四公子,家世好,人品好──除了有點風流外,長相好,真正得天獨厚。這秦州府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芳心都放在這四人身上,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女性還在娘胎裏沒出生。

  「阿冽,你真打算聽伯父伯母的話,成親?」問話的是上官俊──秦州府最大的漕運世家的大少爺,也是四人中最風流的一個。

  一臉沈鬱的男子淩冽,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日子都定了,還能有假?他就是因為心中不快才找他們這幾個好友出來喝酒解悶的,可是有人偏要提這掃興的事。

  淩冽仰首喝盡杯中烈酒,重重的將酒杯砸在桌上。

  他,淩冽,是四人中最倨傲,最自負的,向來不容許別人管他的事。可偏偏這終身大事,他最不喜歡別人插手的事,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其實,他可以反抗的。偏他是一個孝順兒子,父母來個離家出走,他就乖乖的投降了。

  「據說那女人已經二十歲了,你不介意娶個老女人啊?」有人扇風點火的問。這人是白笑天,知府大人的兒子,最喜歡幸災樂禍。

  能不介意嗎?這秦州府成百上千的年輕美貌女子等著嫁他淩冽──秦州首富的大少爺,可他卻只能毫無選擇的娶個年過二十的老姑娘。你說嘔不嘔?

  看著好友鐵青的臉色,三人「很想」說兩句話來安慰安慰他,可惜……做不到。哎!誰讓他們都是些損友呢?

  「那女人長的怎麼樣?應該不難看吧?」沈幻浪火上澆油的問。他可是公認的最俊最有風度的一個,怎麼能背棄兩個盟友呢?

  看了看淩冽僵硬的表情,三人再也忍不住,爆笑起來。

  「天啊!阿冽,你該不會還沒見過那女人吧?」

  「都不知道她長得是圓是扁,你也敢娶?」

  「還用看嗎?二十歲還嫁不出去的女人能有多漂亮?」

  「夠了!」淩冽終於發火了。這就是他淩某人的朋友?只知道幸災樂禍!

  「不幫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嘲笑我?真有你們的啊!」淩冽斜眼瞪著三人,陰陽怪氣的說。

  完了,真的生氣了!太瞭解他的三人趕忙收住笑,換上一副嚴肅的臉孔。

  「這還不好辦?你今天娶她進門,明天就娶兩三個美妾回去,日子照樣過得逍遙自在。」風流成性的上官俊獻上計策。

  他一說完,三雙眼,六道利劍就直直射了過來。他怎麼忘了,淩家人是不許三妻四妾的。看看淩老爺一生只有一個兒子也沒再納妾就知道了。

  「依我看啊,一見面就給她來個下馬威,讓她以後都不敢管你的事。這樣你就可以過自己的日子,當她不存在就好了。」白笑天相上計策二。

  「這也不可行!她是我爹娘的救命恩人的女兒,他們不會讓我這麼冷落她的。」淩冽搖頭否認。

  「有了!」沈幻浪叫道,「這樣好了,如果她長得還行,個性也不差,那你就將就一下,留下她──好歹人家父親也救過你父母,當是報恩吧。可如果那女人長得又醜,又不溫柔,那你就找個藉口休了她了事。」高明吧?沈幻浪得意的想。

  只見,三個酒杯直接砸了過來。沈幻浪趕忙閃開。他說錯什麼了嗎?沒有吧?

  「你是傻子啊?連冷落那女人都不可以了,還能休了她?」「就是!」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癡──沈幻浪心裏那個委屈啊。

  淩冽苦笑著搖搖頭,「算了,順其自然吧。不就是娶個女人嘛,這還能難倒我淩某人?」

  「嗯!」「嗯!」「嗯!」三人趕忙附和著。

  夜暮時分,淩冽心情煩悶的步入家門。在外晃了一天,喝了不少酒,本想來個一醉解千愁的,誰知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愁。這才告別幾人返家。

  「終於捨得會來了?」

  淩老爺淩夫人端坐正廳,就等著逮他呢。

  「爹!娘!」淩冽不解,他們等他幹什麼?他都答應娶那女人了。

  「又跑去喝酒了?太不像話了!馬上就要成親了,還這樣成天往外跑,像什麼樣子?」淩老爺呵斥到。他得儘早管教好兒子,以免恩人的女兒嫁過來受委屈。

  「爹,我只是跟幾個朋友聚了一下而已,又沒別的。」淩冽皺眉。

  「沒別的?哼!你要是敢有點什麼別的,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淩老爺怒道,「再過幾日,無為就要過門了,你要好好的待她,不許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聽到沒有?」

  無為?他未來的娘子叫無為?碌碌無為的無為?淩冽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名字。想必人如其名碌碌無為才沒人要吧。

  「聽到沒有?」淩老爺拍桌子大叫。

  「爹,那女子相貌如何?品性如何?」淩冽突然問。

  「這……這……」啞然。

  「您該不會還沒見過她吧?」淩冽開始發覺問題的嚴重性了。

  「沒見過又怎麼啦?就憑她是蕭大俠的女兒,她就差不到哪兒去!」反正淩老爺是一口咬定了蕭大俠的女兒就是世上最好的兒媳婦。

  「是啊。蕭姑娘一定像她父親,溫柔善良、俠骨柔腸!」淩夫人附和著。

  這回完了,連最疼他的母親都這麼說。

  蕭無為是吧?這下他們的梁子結大了。還沒進門就害他被父母大吼大罵,等她進了門還不知道怎麼毒害他呢。

  看來他真的該好好想想對策了。

  時間飛逝,很快就到了成親當日。

  無為坐在梳粧檯前,讓母親為她梳妝。

  「娘,你第一次遇到爹時,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啊?」無為轉身抬頭問道。

  「坐好,別亂動。」冷靈擺正女兒的頭,繼續仔細的梳著發吉,「黑色的夜行衣吧,不過,你爹堅持說是雪白的衣服,呵呵,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提到丈夫,冷靈冷豔的臉上綻開笑容。

  無為煩惱的皺起了眉頭,是穿白色,還是黑色呢?

  「想都別想!」冷靈用手上的梳子敲了一下女兒的頭,「成親只能穿紅色的喜袍,聽到沒有?」

  決定了,她要穿白色的,「我偏不,我要穿白色的衣服,就要當年爹遇見娘時的那種。」

  「只能穿紅色的衣服。」冷靈大吼道。哪有人成親穿白衫的,又不是辦喪事。

  「我要穿白色的。」無為大吼回去。

  「紅色。」

  「白色。」

  「紅色。」

  「白色。」

  「蕭以傑……」冷靈沖著門外大叫丈夫的名字。

  蕭以傑聞聲,走了進來,三十五歲的蕭以傑跟十年前一樣爽朗瀟灑,英挺俊俏,時間讓他更成熟更有魅力,就像他美麗的妻子一樣,增歲不增壽。

  「出什麼大事啦,我親愛的娘子。」蕭以傑笑問。

  「你說成親是不是該穿紅色的衣服?嗯?」冷靈冷著臉質問丈夫,一副他要是敢說不就死定了的表情。

  「當然要穿紅色的啦,這樣才喜慶嘛!」他趕忙附和。

  「爹,我要穿白色的,你第一次見到娘的時候,娘就穿著白色的衣服。」無為撒著嬌,還扁扁嘴,作出一副他不同意就哭給他看的樣子。

  「好,好,穿白色的!我女兒穿白色的衣服一定跟個仙女似的。」蕭以傑又安慰著女兒。

  這下還了得,看到妻子愈漸鐵青的臉色,蕭以傑忙轉向女兒,誰知女兒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這可怎麼辦啊?一邊是他心愛妻子,為了她,他可是連大俠都不當了,怎麼捨得她不高興呢?可另一邊是他疼愛了十年的女兒,要不是她,他還娶不到妻子呢。這該如何是好?

  「為兒,你聽爹的話嗎?」

  無為點點頭。

  「那你就穿紅色的衣服出嫁,」還沒說完,無為就要做勢要大哭。

  「不許哭!爹的意思是,你外面穿紅色的,裏面穿白的,等拜了堂,成了親,一進洞房,你就把外面的紅衣服脫了,這樣,你相公掀開蓋頭第一眼看到你時,你不就是穿著白色的衣服了?」蕭以傑快速的說出原委,見妻子女兒都沒反對,這才喘了口氣。

  「好!無為聽爹爹的話。」無為開心的笑道,她就知道,這世上,爹爹最好了。

  呵呵,很快她就有一個和爹爹一樣好,連長相也很像爹爹的相公了。真好,再也不用和娘搶了!

  新房內,無為靜坐了一會兒,等四下無聲,確定眾人都出去後,連忙從床上跳起來,迅速的解開喜服的扣子。

  好煩!怎麼這麼多扣子?無為奮力的跟眾多扣子搏鬥著。還好相公還沒有進來!她得快一點了。

  門外,淩冽不解的盯著屋內不停亂動的新娘子,因為新娘子背對著門口,所以他看不出她在幹嗎。

  終於,無為解完這許多的紐扣,脫下紅袍,瀟灑的一甩手,喜服以優美的弧線掉到屏風後面。現在是雪白雪白的衣裳了!她快樂的想著,然後安分的坐在床沿上,期待早一點見到她的相公。

  淩冽不屑的冷笑。這女人,還沒掀蓋頭就急著脫衣服了?

  他推開門,向著他的新娘走去。他倒要看看,這女人究竟是何模樣。

  他伸手慢慢慢慢的掀起蓋頭,心裏不住的祈禱,只希望這女人不要太嚇人啊!

  蓋頭掀開了,他看到了他的新娘。不算絕色,但卻嬌俏可人,特別是她還有一雙滿載天真純潔的靈活大眼,迷人極了。

  他看到了她,而她也看到了她期盼中的相公。可是,在看到那張決然不同于爹爹蕭以傑的臉之後,無為泛光的小臉頓時垮下來,滿眼失望。小嘴一張大哭起來。

  「哇……嗚……娘騙我!娘騙我啦!長得不像爹,沒爹英俊,又沒爹風趣,沒爹武功好,還不會笑……不要啦!嗚……!什麼都不如爹爹的相公,我不要啦!……」

  還是什麼情況?淩冽徹底傻眼了

  父母逼他娶個據說二十歲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已經夠委屈的了。沒想到,洞房花燭夜,蓋頭一掀,新娘子看見他就哭天喊地直呼上當受騙。他淩某人可是秦州最受女性愛慕的「四公子」之最耶,有她說的那麼不濟嗎?哼,不識貨!

  這下可好,原來她也不是甘心想嫁他。也就是說,他可以自由了?淩冽有些開心又有些遺憾。本想說,既然她不是那麼難看,或許他可以嘗試接受她的呢。看來,不用了。

  「嗚……一點都不像嘛!娘騙我!我不要啦!……」無為再接再厲的哭著。

  這女人怎麼這麼能哭啊?快半個時辰了!淩冽煩躁的踱著步。

  新婚之夜,新娘子大哭半個時辰之久,想不應起注目都難。這不,淩家二老問訊,匆匆趕來。

  甫一進門,淩老爺就劈頭蓋臉的嘲兒子罵過來。「臭小子,你怎麼惹到無為啦?啊?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你要是敢讓無為受一丁點委屈,我就打斷你的腿。你說,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嗎?你這個不肖子……」

  這邊淩老爺罵兒子,那邊淩夫人安慰著無謂。好不容易,無位終於止住哭泣,哽咽著說出原由。

  「娘跟我說,相公長得很像爹,笑得像爹,說話像爹……嗚……可是,他,一點也不像爹,什麼都不如爹!我不要嫁給他啦!我要爹爹!嗚……娘騙我!她騙我……」說著說著,無為又嚎哭起來。

  聽了這話,淩家二老哭笑不得,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安慰無為,讓她先歇一晚,若要回家,明早再走。

  可淩冽卻改變注意了。他不信,世上還有不為他心折的女子,更不信他會比不上她口中那垂垂老已的爹。他娶定她,要定她了。總有一天,他要讓她親口說,相公比爹好!

  次日一早,無為辭別淩家二老便匆匆上路。而淩冽則一路跟了上來。

  「你跟來幹嗎?」無為不解。

  「爹娘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所以讓我來護送。」淩冽隨口編造個理由。

  有必要嗎?瞧他那樣,不給她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不用了,我一個人走就行了。而且,我家很遠耶,我怕累著你。」無為實在不喜歡有人跟在後頭。

  「沒關係。」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啊!只是這話不好出口,怎麼說人家也是一翻好意。「回我家還要爬山哦。」無為恐嚇道。

  「我不介意。」

  「……那隨你吧。」看他一直堅持,無為也就不再多言了。

  她在前面走著,淩冽邊在後頭跟著。半個時辰後,第一座大山還沒到頂,淩冽便已累得氣喘吁吁。

  「蕭……無為,你,累不累啊?要不,我們歇會兒再走吧。」看著前面箭步如飛的女子,他自愧不如。

  「要歇你自個兒歇吧。我要快點回家見我爹。」無為不再理會他,執著的往山頂走去。

  爬山對無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有個在十年前以「劍神」之名享譽江湖,還差點做了武林盟主的「尚古劍客」當爹,又有個在十幾年前連殺七個武林盟主的女魔頭做娘,她這當人家女兒的,就算武功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再加上她本就長在鄉野,爬山這點小事自是不在話下。

  然而,這可累壞了富家少爺淩冽。他出生嬌貴,雖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但讓他一天之內走上這十幾裏地,還全是些上坡下坡的陡峭山路,怎不叫他難過?好在他淩冽從來不是輕言放棄的主。於是自個兒咬緊牙關,忍住雙腳的疼痛,硬是在無為深厚跟了上來。

  在翻過兩座無法想像的大山之後,幾間茅草屋終於出現在眼前。

  「那兒就是你家?」淩冽語帶嘲諷的問。

  「是啊!」無為不疑有它,一心只想快點見到爹爹。

  「你爹那麼了不起,就只能讓你們母女住這種破房子?」淩冽諷刺到。

  這回,傻子都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了。

  幾步之外的無為,回身一個擒拿手便將淩冽制住,「不許說我爹的不是!」她大吼道。

  過了半晌,見他不說話,她便當他是答應了。這才放了他,自己快步沖向茅屋。

  真是太狼狽了!淩冽揉著自己那條尚在疼痛的手臂。這回他知道她為什麼二十歲都沒嫁出去了。要麼是她太戀父,不願意嫁人;要麼就是她太愛動粗,把人給下跑了。可他淩某人絕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

  現在,他越來越期待見識一下他的岳父究竟是何妨神聖,竟能讓那小女子如此癡迷。心裏這麼想著,腳下也就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可是,還沒等他走到茅屋。那小女子的哭聲便已傳了過來,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又是那種毫不淑女,毫不優雅,毫無顧及的號啕大哭!

  這女人怎麼這麼能哭啊?這又是發生什麼事啦?

  快步走進茅屋的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兒有人住嗎?環顧四周,除了一張木桌,幾條木凳外,什麼都沒有。沒有衣物,沒有被子枕頭,沒有門簾窗紙,甚至沒有碗碟筷子,想必更沒有大米蔬菜之類了。

  被人洗劫也不至於這麼乾淨吧?

  他走過去,拿起桌上的信,看過之後,他便明白著一切的由來了。

  蕭無為:

  你爹帶著你娘我外出訪友去了。一個月後回來。你就乖乖的回淩府當你的少夫人吧。

  記住,不許想我們哦!尤其不許想你爹──我的相公!

  娘親留

  天啊!他的岳母怎麼如此有趣?早算准了女兒成親第二天便會跑回家來,便連夜收拾包袱閃人了。還把家裏洗劫一空,讓她不得不回淩家。真是高明啊!

  如果說此時他有什麼心願的話,那一定是見一見他那有趣的岳母和那了不起的岳父。

  「嗚……娘討厭,娘可惡!居然帶著爹跑了!嗚……爹不會不要無為的!都是娘!臭娘親!嗚……可惡!可惡!嗚……怎麼可以不要無為?」

  無為繼續買力的哭著,而淩冽則耐心的在一旁等著。他知道這女人不哭個盡興是不會停的。

  一個時辰後,無為終於哭完了。

  「怎麼樣?去不去淩府?」淩冽終於有機會問了。

  「去……為什麼不去啊?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我娘給甩掉的!要不是因為跟你成親,我娘根本沒機會丟下我的。哼!都是你的錯!」無為噘著嘴,向門外走去。

  這也怪他?

  「天快黑了,還趕得回去嗎?」淩冽心懷畏懼的望著眼前的大山。真是望山興歎啊!

  「能……當然能!」無為自信滿滿的說。

  是啊,她是能,可他不能啊!腳好像更痛了。

  「還走不走啊?看什麼看?」走出幾十米遠的無為叫道。

  噫?為什麼她不是往山上走,反而往山的斜方去?

  半個時辰後,當秦州城門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傻了。為什麼去的時候用了三個時辰,回來卻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可惡!可惡!氣死了!

  「蕭無為!為什麼有平坦的近路你不走,卻偏到我翻山越林?很好玩嗎?」越想越窩火。可憐他的腳啊,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因為我爹說爬山可以鍛煉腳力,有助於練功。每次我爹看我從山上回去,他都會誇我呢。所以,每次我出來玩,回去時一定走山路。這次也不例外啊!」無為陣陣有詞的說完,邁開大步進城去也。

  可惡的女人!可惡的女人!

  淩冽憤憤不平的瞪著無為遠去的背影,也一步一挪的往家走去。

  無為一隻腳剛跨進淩府大門,家丁便已奔相走告──少夫人回府了。等她走到大廳時,淩家二老早已在此翹首以盼。

  一見到無為,二老連忙過來親切的拉著她詢問:「為兒回來啦?怎麼一臉的不高興?」

  「爹娘不要為兒了。」無為扁扁嘴,苦著臉。

  「沒關係,沒關係。他們不要你,我們要你啊。」「就是,就是。」淩家二老安慰道。

  為什麼她的爹娘就不對她好點呢?不,是娘為什麼不對她好點呢?無為哀怨的想。「謝謝淩伯父淩伯母。」無為滿心感激。

  「都是自家人了,還叫得這麼見外。叫我們爹娘就好啦!」二老笑道。

  「爹娘?我已經有爹娘了,不能再叫別人爹娘的。」無為眨巴著眼睛,表情認真。

  「不叫爹娘,那就叫公公婆婆好了。」淩老爺建議。

  「公公?婆婆?」無為疑惑的看著他們,「可是你們都不老啊,為什麼叫公公婆婆呢?」

  這……二老你看我,我看你,相對無言。這丫頭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唉,算了,反正也不知道叫什麼好,我看就叫公公婆婆吧。」無為無奈的點頭,然後甜甜的叫道,「公公!婆婆!」

  聽她這麼一叫,二老立刻眉開眼笑。

  這時,一個丫環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少爺,您要人請的張大夫來了。」

  「快請他進來。」淩冽急切的說。

  「是。」丫環應聲而去。

  此時,三人才注意到,淩冽不知何時進屋便一語不發的坐在椅子上,雙腳平放在凳子上,滿臉苦色。

  淩家二老見此,焦急萬分。不等張大夫檢查完畢,二老便急急的問道:「張大夫,小犬的腳不礙事吧?」

  張大夫細查淩冽的雙腳之後,緩緩說道:「沒事,沒事。少爺只是一時間走了太多的路,腳底起了水泡,而水皰又被磨破了,所以才會疼痛難忍。淩老爺,淩夫人儘管放心,待會兒差人隨老夫回去取了藥膏來,早晚外擦,不出三日定無大礙。」

  無為若有所思的來回轉著圈。突然驚叫道:「公公婆婆,府中可有水酒?」

  「有啊。可現在拿酒有何用?」二老都不解她為何突然要酒,但仍吩咐下人拿了一壺過來。

  無為拎過酒,倒滿一個酒杯,得意的笑了笑,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樣子。

  只見她走到淩冽跟前,將酒對準那雙慘不忍睹的腳,一潑。搞定!

  「啊……」淩冽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這女人想幹嗎?謀殺親夫啊?她知不知道很痛啊?淩冽惡狠狠的死瞪著無為。

  「無為,你這是……?」在場的人都傻眼了。

  「我爹跟我娘都說,酒可以消毒啊,對傷口有好處!所以我就想用酒幫他消消毒,說不定就好了呢!」無為有點委屈的解釋。

  「你這女人,知不知道這樣很痛啊?」淩冽怒吼道。

  原本見他好像很痛很痛的樣子,無為心裏還有點歉意,可一見他這麼凶的吼她,她就一點也不覺得抱歉了。

  「很痛嗎?這樣就喊痛啊?」無為不屑的諷刺道,「想當初,我爹割肉取毒箭都沒說過一個痛字!你這樣就受不了啦?」

  無為直接藐視他,「哼,沒用!」

  這丫頭,居然當著人家爹娘面前說他們的兒子沒用,怎麼著,別人心裏也有點不快了。

  「公公婆婆,為兒好餓哦,有沒有東西吃啊?」也不管現在什麼情況,無謂蹦到二老面前,脆聲問到。

  「當然有。」淩夫人忙吩咐道,「小梅,去把晚飯給少夫人送到房裏去。」

  「耶!我就知道,公公婆婆最好了!」無為歡呼著給了淩夫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丫頭!二老相視而笑。她總能輕易的虜獲二老的心。

  可惡!他又被忽略了!淩冽氣憤的想。

  在淩府呆了兩天,無為覺得無聊極了。

  這兩天,她把淩府逛了個遍,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淩府院子太大,房間太多,走廊太長,容易迷路,不好。不像她家,就幾間茅屋,乾淨明朗,樸素大方,一目了然。

  無為耷拉著腦袋,在府內閑晃著。好無聊啊!要是有淩冽在就不會這麼煩了。

  咦?才兩天不見,她怎麼就有點想他了呢?去,她蕭無為才不會想那個沒用的廢物呢!

  在院子一隅無為看到了好多好美的花。至於是什麼花,她不知道,反正跟山上的野花不同。要是摘一束來插在屋裏,一定很好看!無為這麼想著,便動起手來。她要摘一束最好看的花送給公公和婆婆,因為他們對她真的很好。

  好美!無為發現一朵粉藍粉藍的小花,好特別,好漂亮。她愉快的摘下小花,慢慢插在髮髻上,然後輕輕的碰了碰,再碰了碰,臉上燦笑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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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此情此景,正好被不遠處的淩冽盡收眼底。好美的花,好美的人,好美的景!他發自內心的讚歎著。可轉念一想到她的種種惡行,他就忍不住刻薄起來。

  「別糟蹋了這嬌豔的花!」

  無為聞聲抬頭,憤怒掩蓋了初見他的一絲喜悅,「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再美的花也不能把長相平凡的人裝飾得漂亮一點。」淩冽語帶輕蔑的諷刺。天知道他說這話時有多心虛。

  「你……你……你說我不漂亮!」無為不敢置信的指著淩冽,艱難的說出這話,然後嚎啕大哭起來。

  「嗚……我是沒有我娘美啦,可我爹,嗚……我爹說我很漂亮很可愛!嗚……連我娘都說我美得剛剛好,不會太豔,也不至平凡的。嗚……你居然,敢說我不漂亮!可惡!……」

  天啊!天啊!這小女子怎麼說哭就哭啊?她也太能哭了吧──邊哭邊說話,一哭一個時辰,決不停歇,哭完了還不用喘氣!

  一個時辰後,無為的哭泣漸進尾聲,淩家二老也已問訊而來。

  「臭小子,你做什麼惹哭為兒?我的話你沒聽見啊?我說什麼來著?讓你不許委屈了無為,你偏還欺負他!你當我的話是什麼?」淩老爺見了兒子就一頓大罵。

  老樣子,淩老爺負責?兒子,淩夫人則負責安慰兒媳婦。

  「為兒不哭了哦,告訴婆婆這回又是為什麼哭啊?」

  無為眨巴眨巴眼睛,擠掉最後兩滴眼淚,委屈的說,「他說我長得好醜,比豬還難看。」

  聞言,二老齊聲罵來,「冽兒,你太過分了!……」

  他有這麼說嗎?淩冽抬頭看天,快下雪吧!有他這麼冤的嗎?

  看著那小女子一臉無辜的表情,他就恨得牙癢癢。

  今天若不教訓教訓這個小女子,他就不叫淩冽。

  他怒不可遏的沖過去,拉了無為就走,也不管父母的大聲喝制,更不管無為的拼命掙扎。

  把無為拖進屋子後,他狠狠的甩上門,然後插牢門閂。

  「你想幹嗎?」無為不滿的質問。

  「你說呢?」他陰陽怪氣的不答反問。

  這樣的他,好奇怪好可怕哦。看著怪異的淩冽,心生畏懼,不斷的後退,「你別過哦來!別過來啊!」

  盛怒中的淩冽又怎麼會聽她的呢?他依然步步進逼,直到她無路可逃,陷入他與牆壁的圍困之中。

  「你,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你不許亂來哦!」無為揚起小臉,直直的看著高出她不止一個頭的淩冽。

  終於逮到她了!原本該抓了她就打她一頓屁股的,可他卻一點也不想這樣做。此刻,他只想好好吻住她那張喜歡搬弄是非的聒噪小嘴。

  他慢慢的向她靠近……

  「啊!」

  腹間突然傳來的劇痛讓他摻叫起來。

  可惡!這女人居然用膝蓋頂他!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忍著疼痛,誓要教訓這個小女子。

  無為看到他可怕的臉色和吃人的眼神,嚇得急忙往門口跑去。可門還沒打開,人就被整個抱住了。

  「啊……」無為驚慌的大叫著,手腳並用的反抗。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高大的淩冽被整個丟出屋外。伴隨他摔趴在地上的狼狽模樣,木門亦粉身碎骨。

  無為不知所措的看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淩冽,心中一陣不舍。

   而淩冽呢,他萬萬沒想到看似嬌小的她居然能把他給丟出來。這下可好,不敢罵她──因為父母護著她;又不敢打她,不說自己捨不得,就是要動手也不是人家 的對手。那他以後不是一直被她吃得死死的?不行,絕對不行,他一定要拿出他在人前的威風──「四公子」的氣魄,好好修理修理她,讓她見識一下他的實 力……

  可是現在……天啊!丟臉死了!想動動不了,狼狽不堪的一直趴在地上。想他淩冽向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時這般淒慘過?唉!讓他死掉算了。

  急急趕來的家丁手忙腳亂的將自家少爺抬走,只留下無為呆呆的站在沒門的門口,出神,發呆。

  已經好幾天了,無為沒再見到淩冽。

  傷得嚴重嗎?她不禁擔憂起來。她也沒想到自己出手會那麼重的,更沒想到淩冽會這麼不堪一擊。還是爹棒!

  無為有開始想念她俊偉不凡、笑容燦爛、武藝超群的爹爹以及那個冷豔絕倫卻對她不假辭色的娘了。可她是決不會承認她在想爹的同時更想念娘的。

  唉!他們就好了,樂得逍遙快活。可她呢?在這兒受苦。無聊對她而言絕對是種苦難。她從來就不是個喜靜的溫順女子。以前在家,不是跟著爹上山、進城,就是跟爹學劍習武,那種日子最愜意了。最糟糕的時候是爹不在家,她只能跟在娘身後打轉。可那也比現在好!

  想來想去,來到這淩府後,唯一不無聊的時候,就是和淩冽在一起。雖然相處不是很愉快,但她至少不會覺得悶啊。沒辦法,還是找他解悶吧。

  其實,淩冽的傷早就好了,只是礙於面子上過不去,便悶在屋子裏多呆了兩天。靠在床上回憶摻事的淩冽,見到不情自來的無為既是驚訝,又是惱怒。這女人來幹嗎?看他死了沒有?

  淩冽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你……」見他不願理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麼都好幾天了,他的臉色還這麼差啊?是在生氣?還是因為傷還在痛啊?

  無為想,他一定不是在生氣。因為爹爹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虛懷若谷,不該斤斤計較。所以,爹從來不聲娘的氣。也就是說,淩冽臉色不好是因為傷處還在痛咯。

  有了,她可以幫他止痛啊。

  「淩冽,你的傷還痛嗎?」無為靠近床邊。

  看不出他是在生氣嗎?傷痛?他還心痛呢。淩冽白了她一眼,不語。

  「你哪兒痛?告訴我啊。」無為誠心的說。

  又想幹嗎?他雖然疑惑,但仍是不語。

  「你快說嘛,我可以幫你止痛哦!」無為睜大眼睛望著他,滿臉都是「我不騙你」幾個字。

  「臉,脖子,肩膀,胸口,肚子……我全身上下都在痛。」淩冽胡謅道。他倒想看看她要怎麼幫他止痛。

  全身都在痛!?無為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這要怎麼辦啊?

  「恩……」淩冽冷哼著,一副明顯不信任她的樣子。

  無為無奈的向他靠過去,大不了時間長一點。

  這女人究竟想幹嗎?

  當他這麼疑惑著的同時,無為那張柔軟的芳唇已吻上他的臉。他尚未來得及從震驚中醒來時,她又已將唇落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是肩膀,然後就是……他及時抓住她的雙肩,制止她接下來的舉動。她,這是在誘惑他?雖然他很高興,也很享受她的吻,但據他瞭解,這絕不是那小女子會做的事。

  「蕭無為,你這是在做什麼?」他瞪著她。

  「這兒,這兒,這兒,還痛嗎?」無為指著她剛剛親過的臉,脖子,肩膀,認真的問。

  「我是問你在做什麼。這與我痛不痛有什麼關係?」她是傻子還是聾子啊,聽不動他的話嗎?

  「還是很痛嗎?沒理由啊?」無為疑惑的搖著頭,「沒道理啊。嗯,再試一次好了。」說著,又欲吻上他的臉。無奈雙肩被他抓著,動彈不得。

  「蕭無為,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想做什麼?你在做什麼?」淩冽大為光火的怒吼道。

  「我在幫你止痛啊!」她無辜的看著他,委屈的說,「每次我爹受了傷,或是哪兒痛例如,我娘都好溫柔的細吻他的傷處,然後我爹就說不痛了。我想啊,你的傷 是被我弄的啊,我幫你止痛也很應該啊。所以我就學我娘那樣,想幫你啊。我以為……我以為這樣會很有效嘛。可是,好像都沒有效果哦。」她有些失望的扁扁小 嘴。

  這女人!有時覺得她古靈精怪,聰明絕頂。可有時又覺得她單純得過了頭。比如說現在。

  反正他早就想一親芳澤了,現在機會來了。

  「有效!誰說沒效的?我的臉,脖子,肩膀都不痛了哦!」他笑著道,「可是我全身都痛耶,一處一處親,那你不是很麻煩?」

  無為驚喜他說的有效,卻又無奈的點頭承認麻煩。

  「不過,如果你親我這個地方的話,我全身都不會痛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誘惑著她。

  「真的嗎?」無為將信將疑。

  這也不能怪無為好拐易騙,因為蕭以傑和冷靈本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誰會記得教女兒一些常識呢?更何況,他們也不認為這些本能的東西還需要他們來傳授。可偏偏無為這小女子聰明倒是夠聰明,可在某些方面卻又太過單純,或者說遲鈍,這才被千帆過盡的淩冽輕易騙了去。

  「當然!」他肯定的說。

  見他如此篤定,無為慢慢的靠了過去。誰知,淩冽卻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低頭急切的吻上她嬌豔欲滴的粉唇。

  ?那間,雷火相接,天地萬物化為烏有。無為頓時渾噩起來,意識不再清晰,思緒不再明晰。最糟糕的是,她心跳加速,心緒紊亂,一切都不正常了……

  無為慌亂的推開他,小臉不自覺的染上紅霞,好燙!好燙!她一定是病了!

  看到她驚慌失措的神情,淩冽不禁啞然失笑。

  「我現在果然全身都不痛了。」他意猶未盡的看著她愈發嬌豔的紅唇,柔聲道,「如果你再親我一下,說不定我的傷立刻就好了呢。」

  聽他這麼說,小臉更紅了。她忙轉開臉,堅決的說:「不要!」

  現在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會讓生病的屋子。於是,她抬起頭,挺起胸,像只驕傲的鬥雞一樣,穩步向外走去。

  「呼……」走出屋外,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摸摸滾燙的小臉,又拍拍依然失序的心。太奇怪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等無為離開,淩冽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他的娘子太有意思了。真是可愛透了。他現在才發現,他的小娘子其實很好拐。只要不跟她硬碰硬,他就決不會落於下風。

  看她剛剛的舉動,想必他的岳母並沒有跟她講過這些東西。看來,以後想一親芳澤,機會還多的是。

  呵呵,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愛上他的。更重要的是,他要讓她知道,他這個相公絕對比她爹好。

  一連幾天,無為都刻意躲著淩冽。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見到他,反正就是不願見他,或者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幾天以來,她一直在煩惱,為什麼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回臉紅心跳,羞不自勝?可是,以前爹不是也常常親她嗎?這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吧?可為什麼感覺完全不同呢?更糟糕的是,她甚至有一種生病了的感覺。

  算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他,也不去想那天發生的事。

  可是,那感覺似乎並不差……無為不自覺的伸手撫上自己的唇。

  完了,完了,又想到那事上去了。心跳失速,小臉嫣紅滾燙……

  「在想什麼?」

  逕自想得出神的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在她發呆之際,淩冽早已來到她的身後。

  看到她不自然的神情,他忍不住戲謔,「該不是在想我吧?」他從來不知道他活潑好動的小娘子居然可以如此安靜。

  「才……才不是呢!」她慌亂的否認,「我……我在,我在想我爹呢。」

  「想你爹?」想爹能想到小臉泛紅?淩冽自是不信。

  「真的,真的,我不騙你啦!」無為生怕他不信,拼命的點頭肯定。

  可她越是急切的肯定,他就越是不信。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在想你爹什麼呢?」淩冽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盯著她。

  「我……我在想第一次遇到我爹時的情形。」她終於想到要說什麼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認識我爹的時候,他還不是我爹……」

  無為遙望遠方的眼睛充滿了迷離的神采,整個人仿佛置身回憶之中。

  「有天早上,娘從外面回來,身上受傷,流了好多血,好多血。無為好怕娘會死掉,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幫她。我只有她這麼一個親人了,我不能讓她出事。所以,我就跑出去,想要找人來救她。

  「可是半路上突然冒出好多人,他們都拿著劍想抓我。我好怕好怕,我以為自己活不成了。這時,我爹出現了!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只出了一招就嚇跑了那些人。

  「爹他甚至都沒問我是什麼人,就救下了我,後來還幫我治好了娘的傷。那時我就想,他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無為完全陷入回憶中,說著她心中比英雄還英雄的爹,小臉泛光,眼中充滿崇拜。

  「夠了!」他再也聽不下去了,火大的打斷她。

  她口中的爹並非她的親生爹,而她喜歡她的「爹」!這就是他從她的故事中得知的全部訊息。

  他沒想過,甚至做夢也沒想到,她的爹並非她的「爹」。以前,他只會覺得他是戀父情節太嚴重了。可現在,他不再這樣單純的認為了。也許,她是真的喜歡她的「爹」──不是女兒對父親的喜歡,而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他還記得,新婚之夜,她看不到他俊美的外貌,只看到他不像她父親的事實;她不因嫁了他這麼一個卓爾不凡的相公而慶倖,卻因他不像他爹而大呼上當受騙;她可以殘忍的讓他多走幾個時辰的山路,卻只為了她父親的一句讚賞……

  她是真的喜歡她爹?所以剛才會想到小臉羞紅?

  他越想越肯定,也就越憤怒。這怎麼可以?她是他淩冽的妻子!在他已經喜歡上她的時候,她心裏怎麼可以還有別人?更何況那人還是她爹!就算不是她親爹,但至少也是她娘的相公吧!

  看來,他得帶她出府去走走,讓她見識一下他不凡的魅力。在家裏,他是個孝順兒子,從不忤逆父母,可二老又總是偏幫著她,才會讓他老是處於弱勢,讓她以為他一無是處。只有出了淩府,在眾人的注目下,她才會發現他的好。

  先帶她去見一見其他「三公子」,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青年才俊」。雖說他並不認為他們幾個算什麼才俊,可整個秦州府都認為他們是,那就勉強算是吧。

  他那岳父,十年前就能一招擊退數名持劍歹徒,有如此高深的武學造詣,想必年紀不輕吧。那十年後,至少也該有四五十了吧。等這小女子見過他們之後,就會發現,她爹已經是老人了。到時,還怕她不忘了老爹,愛上他?淩列有些愉快的想。

  「無為,你想不想出府去玩?」他誘哄道。

  「啊?」無為疑惑的看著他,一時反映不過來。

  這人變臉也太快了點吧?剛剛還一副想殺了她的表情,現在又有說有笑,還好心的帶出去玩。他想幹什麼?

  「不去?那我可就一個人去了。」見她猶豫,他便作勢獨自離開。

  「等一下!誰說我不去的?」無為急忙跟了上來,「我要去。」

  「哈哈哈哈!」淩冽高興大笑著,將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

  秦州酒樓的「天」字型大小廂房內,上官俊、白笑天、沈幻浪三人受邀到此。只是來了半晌,仍不見約他們的人。

  「你們說,阿冽找我們來趕什麼?」上官俊問。

  「他不是說會帶個人過來嗎?會不會是他的新娘子?」白笑天問。

  「真可惜,那天他成親時沒看到新娘子長啥模樣。成親半個月都不來找我們,一定是新娘子美得把他迷暈了頭,所以把我們忘了。」沈幻浪哀怨道。

  「哇!那她肯定是個大美人了!我現在開始期待早點見到她了。」上官俊一臉的不正緊。

  「是啊!能把阿冽迷住的女人,肯定不簡單。」沈幻浪神往。

  這兩人都傻了啊?白笑天嗤笑道,「如果那女子真的很美,她也是人家的娘子,阿冽帶她來見我們,無非就是想炫耀。」

  看了看二人漸變的笑顏,他接著說:「再說了,你們真的相信一個二十歲還嫁不出去,非得逼別人以娶她來報恩的老姑娘會有多美?」

  這麼一說,二人頓時垮下臉來。

  就在這時,廂房的門被人推開了。敢不敲門就直接闖進來的,除了淩冽,不會有其他。

  「終於捨得來了?」三人不滿的抱怨。居然讓他們等這麼長時間。

  淩冽不理會三人的抱怨,逕自將跟在身後的無為拉到前面,介紹道:「蕭無為,我的新婚妻子。」

  長得還真不賴啊!三人都一齊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黛眉星眸,櫻唇俏鼻,脂粉未施,卻明麗亮眼,算是美人吧。就不知道性子如何了。

  「阿冽,你剛剛說你的娘子叫什麼來著?」上官俊下意識的問。是他聽錯了嗎?

  「蕭無為!」白笑天輕笑,幫他解疑。

  「就是碌碌無為的無為?」沈幻浪問,不覺失笑。

  這人!二人無望的看著沈幻浪直搖頭。他們都憋著不說,他倒好,當著人家的面問。看阿冽不好好收拾這個傻子。

  可出人意料的是,淩冽沒什麼太大反映,倒是那個乍看之下溫順可愛的小女子冒著怒火跳了出來。

  「你們三個是不讀書的豬啊?沒學過老子的「無為而無不為」啊?哼!真不知道淩冽帶我來見三個傻子幹什麼!」無為不屑的瞪了三人一眼。

  天啊!好險!要是她知道,他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時也是這種想法的話,只怕他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淩冽在心裏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還好他沒被她罵成是豬,否則他會砍人的。

  不過話說回來,豬?它居然說「三公子」是豬?哈哈哈其他以前怎麼從來沒想到過呢?忍住!忍住!要是笑出來,那三人肯定會聯手剁了他。

  「那三個白癡是什麼人啊?」無為仰首望著淩冽那張因憋笑而扭曲的臉。

  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仰天長笑!

  「秦州三公子」先是被她罵成豬,現在又叫他們白癡,更諷刺的是,在這秦州府附近住了十年,她居然不認識他們。他們四人可是從十幾歲時就開始名聲在外的啊。

  「你……」三人恨的牙癢癢。「阿冽,你這小妻子是什麼人啊?」忍住!忍住!好歹她是淩冽的妻子。

  看著好友們難堪的臉色,淩冽心裏明瞭至極。這種明明恨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的心情,他可是深有體會啊。

  看到淩冽一臉訕笑,仿佛置身事外,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三人終於明白,他是不準備幫他們的。於是,你看我,我看你,心領神會,還是自己幫自己吧,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們的一世英明毀於一旦啊。

  「嫂夫人,在下上官俊。」

  「白笑天。」

  「沈幻浪。」

  三人拿出自己迷人的笑容,優雅的風度,企圖來場自衛反擊戰。

  「哦。」無為無甚表情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就這樣?她對他們都視而不見!?難道他們還不如一桌的好酒好菜?看她一人在那兒吃得津津有味。

  「嫂夫人不覺得我風流倜儻?」上官俊問。

  「玉樹臨風?」白笑天亦指著自己問。

  「英俊瀟灑?」沈幻浪有志一同的指著自己。

  既然是「秦州四公子」,那怎麼可以少了淩冽?於是,三人默契的一同指著淩冽,齊聲道:「卓爾不凡?」

  「咳咳!」無為被他們不知羞恥的話給嗆著了。淩冽見狀,忙過來輕拍她的背,幫她順氣。臉上是擔憂,眼裏是溫柔。

  他們幾時見過淩冽如此溫柔體貼?三人嚇了一跳,這是他們認識的淩少爺嗎?是那個向來對女子不假辭色的自負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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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2: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無為不習慣的拍掉他的手,「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一腳踏在剛坐的凳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拎著筷子指向他們說:「你這叫風流倜儻?你這叫玉樹臨風?你這叫英俊瀟灑?你……」

  無為一路數過來,可指到淩冽時,她猶豫了一下,仍是說:「你這叫卓爾不凡?」無為不屑的咋咋嘴,冷哼。

  「你、你、你,頂多是不難看而已。」她再次用手上的筷子細數著三人。

  她有沒有搞錯?他們耶!秦州府最受女性喜愛的幾人!在她口中,他們居然只是「不難看而已」!

  「那阿冽呢?」有人問。她沒有說他,該不是阿冽連不難看都夠不上吧?

  「他……」無為看了淩冽一眼,發現他也盯著自己,臉不自覺的染上紅霞,忙轉頭,說:「他,比你們好看一點。」

  這,這是事實嗎?不見得吧?其實四人中,公認的、長得最俊美的是沈幻浪。而淩冽是最倨傲最自負的,所以三人有時都有點怕他生氣。

  這女人是瞎子嗎?居然對他們四公子如此不屑。

  「阿冽,你的娘子是怎麼回事啊?居然這樣看不起我們?」友人抱怨。

  「呵呵,連我這個相公,她都不屑一顧了,更何況你們?」

  其實剛剛聽她說「他,比你們好看一點」時,他心裏就甜甜的。她是不是開始意識到他的好了?淩冽微笑著看向他的娘子,眼中滿是寵溺與無盡的溫柔。

  突然間,三人似乎明白他們被約來這兒的原因了──原來他是找他們來給他當陪襯的!沒有他們的平凡,怎能襯托他的不凡?可惡的淩冽,竟然利用他們!三人盡皆義憤填膺。

  「你們啊,四個加一塊兒也比不上我爹!」無為瞥了幾人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坐下來繼續享受眼前的美食。

  殊不知,她這一句感歎卻讓淩冽從天堂跌落地獄。說來說去,他還是不如她爹!

  「淩冽,為什麼我們逛街,他們三個還要跟著啊?」

  從酒樓吃完飯出來,上官俊等人便一路跟著無為和淩冽,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他們跟著不好嗎?剛剛那頓飯可是他們掏的銀子。待會兒你要是有什麼想買的東西,也可以順便讓他們付賬啊。不過,如果你不喜歡他們跟著,我這就打發他們走。」其實他也不知道那三個傢伙跟上來做什麼,但可以預見的是,這集市很快就會人滿為患了。

  「算了,讓他們跟著吧。」看在他們請她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的分上,無為不好意思趕人,便同意後頭跟著三隻跟屁蟲。

  正如淩冽所預料的一樣,不多久,整條街塞滿了人,而且都是女人。那盛況直追「江南四大才子」出遊。

   這當然得歸功於「四公子」不凡的魅力了。雖說這四公子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神秘人物,但四人一同出現,還如此招搖過市的情形,卻是有史以來的頭一遭。所 以,很多想比較他們究竟誰最有魅力的女人都來了。更有甚者大叫著愛慕者的名字。也不知是誰開了先例大叫了一聲「淩冽」,接著便有人叫「上官俊」……不一會 兒,整條街上明顯充斥著四種聲音──「淩冽」,「上官俊」,「白笑天」,「沈幻浪」。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此起彼落,震得四人臉上笑開了花。……這就是「四公子」不凡的吸引力。

  都怪蕭無為那小女子不斷的打擊他們,不然,他們何須借此找回自信,證明自己的魅力?

  怎樣?見識到他們的實力了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小覷他們!四人得意的看著無為。可他們哪知無為的想法?

  見到這般場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四人手擁護的程度了。可無為不解的是,為何她覺得渾身不舒服。她發現整條街的女人都在看他們這兒,而且她直覺的認為那些女人全都是一隻眼睛盯著四人,而另一隻眼睛則是在瞪她,像是想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可惡!都是這四隻孔雀惹的禍!要是哪天被人殺了,那一定是他們的錯。死前她非得先拉他們墊背不可。

  「啊……」一個女子清脆的慘叫傳來。一定是人太多了!

  等幾人反映過來,已見走在前面的淩冽幾個跨步上前,穩穩扶住險些跌倒的女子。「李小姐,小心!」

  「謝謝,公子!」被喚作李小姐的女子穩住腳,抬頭道謝,見是淩冽,明顯的吃了一驚,「淩,淩大哥?」

  淩冽怎麼會救她?他向來都對女子沒有好臉色的。

  無為也看到這邊的情形了。她心裏好堵好悶哦!淩冽居然跑去英雄救美耶,而且救的還是個比她美麗的溫婉的女子!更糟的是,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淩冽,這位姑娘是誰啊?」無為想要以平淡的口吻問,可偏偏說出來的話滿是酸味。

  「一個喜歡阿冽的千金小姐!」身後的三人小聲的說。

  聽了著話,無為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可那邊,李秀兒聽到無為的話,轉過頭來看她,卻在看到她身後的某人後,急切的退離淩冽幾步遠。

  這是什麼情況?無為與上官俊三人已走到二人跟前。可那李秀兒不言不語,只是偷偷的看了上官俊兩眼,小臉通紅。

  「無為,這位四做絲綢生意的李員外的千金,李秀兒李小姐。」淩冽介紹。

  原本滿心不快的無為,在看到李秀兒溫柔婉約惹人憐惜到連女人都會心疼的模樣後,竟沒來由的不討厭她,甚至有點喜歡她。也許是因為她發現,這女子喜歡的人其實……

  「她可是秦州出了名的大美人呢!」上官俊小聲的在無為耳朵邊說。

  白笑天也湊過來小聲的說:「她可是很喜歡阿冽的哦!」

  「阿冽也很喜歡她呢!還說,再過兩年,如果遇不到更好的女子,他就迎娶這個李小姐。」沈幻浪笑道。

  「哈……哈……哈……」聽過他們的話,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冷笑著沖他們說,「一點也不好笑。你們沒長眼睛啊?人家李小姐喜歡的人不是淩冽,而是……」她賣了賣關子,好笑的看著一臉驚恐的三人。

  開什麼玩笑?李秀兒喜歡淩冽是秦州公開的秘密,怎會有假?

  「你,上官俊!」她肯定的指著上官俊。

  上官俊頓時白了臉。搞什麼鬼?李秀兒怎麼會喜歡他這種花花大少?而且,他還不想放棄自己風流快活的逍遙日子。雖說他第一次見到她時是有過一時的驚豔,但他知道她不是她能碰的女子。所以,他從不去招惹她,那她又如何會喜歡上他?呵呵,開玩笑吧。

  「你不信啊?」無為看出他的懷疑,「不信你問她啊。」

  不等眾人反映,她又跳到李秀兒面前,直接問:「李小姐,你喜歡的是上官俊,對吧?」

  大庭廣眾之下,無為就這樣直直的問出不合適宜的話,這叫一個大家閨秀如何開口回答她?大家都在驚訝無為的大膽。

  李秀兒既不承認亦不否認,只是扭扭捏捏,泛紅的小臉羞得更紅了,還含羞帶怯的看了上官俊一眼。

  完了!看這情形,只怕……幾人同情的看向上官俊,誰都知道這李秀兒最是溫柔長情,她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她不會煩你,不會求你,也不會逼你,她只會讓你心疼死。她這種女子正是上官俊最怕的。

  「我……我有事,先走一步。」上官俊編了個藉口,轉身一溜煙逃了個無影無蹤。

  看著慌張離開的上官俊,李秀兒不自覺的黯然神傷。

  「李秀兒,秀兒?」無為喚回失神的李秀兒,「我是蕭無為,你叫我無為好了。我住在淩府,就是他家。」她指了指淩冽,「有空來玩啊,我可以幫你哦!」無為古靈精怪的沖她眨了眨眼睛。

  「我,我先走了。」李秀兒羞澀的藉口離去,心裏卻在細細思量無為的話。她真的可以幫她嗎?

  「你怎麼知道她喜歡的是阿俊而不是我?」淩冽問。他從來不知道這小女子還會讀心術。可她怎麼就不知道他喜歡她呢?

  「我就是知道。」無為得意的笑著,故作神秘的不肯說出緣由。

  其實很簡單啊,因為李秀兒看上官俊時的眼神像極了她娘看她爹時的眼神。她娘都肯為她爹死了,那還不是喜歡不是愛是什麼?那李秀兒想必也是很喜歡上官俊的咯。?

  二人在外逛了一天,時至傍晚才緩步返家。

  招搖了一天,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但淩冽並不十分遺憾。因為,他越來越發現,他的娘子真是可愛透了,雖然讓人又愛有恨,卻又捨不得不寵愛她,縱容她。

  一天下來,他的那三個好友全被她嚇得落荒而逃。三人對她是恨得牙癢癢。偏偏這秦州府最難纏的三個小女子卻視她為神般的崇拜。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麼做的,居然收拾了「三公子」,有收服了「三難纏」。而這些事都發生在同一天。

  「娘子!」淩冽微笑著,柔聲輕喚。

  「啊?」娘子?他不是都叫她無為的嗎?怎麼突然改口喚她娘子?無為雖然不解,但心裏卻莫名的透著甜意。

  「我們早已拜堂成親,我喚你娘子不為過吧?」他笑道。看她吃驚的模樣!

  無為直覺的搖頭。

  「娘子,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有當媒婆的天賦哦!」

  想到白天之事,他就忍不住想笑。

   上官俊自命風流薄幸,最怕的就是癡情女子。可她偏偏給他湊了個最是癡心長情的李秀兒。而白笑天呢,從小就跟他那個青梅竹馬林若君兩看相厭,是出了名的冤 家。可她偏說他們互有情愫。最慘的是沈幻浪,他長得最俊,出身書香世家,雖有點小玩劣,但其本身仍是謙謙君子,最是風度有理。結果呢,她非說那個長相平 平,舉止粗魯,還?頭露面揮舞大刀賣豬肉的「豬肉西施」真心喜歡他,和他最般配。結果可想而知,三人都被嚇得魂不附體,落荒而逃。

  「媒婆?」說她嗎?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說媒舉動很快就會傳遍秦州府。」他輕點她嬌悄的靈巧小鼻,「可我猜,他們沒一個會娶那幾個女人的。」

  「啊?為什麼?」她們都很好啊。

  「她們都不是那三個傢伙喜歡的類型。」

  「哼!為什麼不喜歡?」她生氣的叉腰沖他吼,好像他們本就是一體的。

  「李秀兒美麗溫柔,我見尤憐,配上官俊那花花大少還可惜了呢!林若君惠質蘭心,活潑可愛,配白笑天那只笑面虎,簡直是種浪費!「豬肉西施」呢,長得是不 夠漂亮,家世也不好,可她坦率真誠,豪爽磊落,哪像沈幻浪,假正緊,故作清高。配他,我還怕委屈了人家呢!……」無為一長串的劈裏啪啦,絕對的口若懸河。

  他的娘子也太厲害了吧?之前發現不能跟他動手,因為打不過她;現在他估計,動口他也爭不贏她。可是……

  看著她不停開合的小嘴,淩洌一個傾身低頭,牢牢吻住她,讓她未完的話徹底消失在他口中。良久,他緩緩放開已被他吻得微微紅腫的唇。無為這才清醒過來,伸手撫上微疼得紅唇,震驚的望著他,他為什麼又吻她?而她居然覺得意猶未盡。

  無為不知所措的推開他,紅這臉丟下一句「我回屋休息了」便慌亂的跑開了。

  哈哈哈!看來他的娘子並不是完全不受他的影響嘛!看她沉醉於他的親吻中的神態,以及她泛紅的臉頰就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全心全意的愛上他。

   次日一早,無為早早的起來,在院子裏練劍。她自小便不喜歡習武,而冷靈也不會強迫她,只是礙於冷靈不容於世的身份,她才不得不學一些武功以自保。但自從 有蕭以傑這個爹後,不愛舞刀弄劍的她卻時常練劍,前提是在爹爹的陪同下。之後,蕭以傑命人為她量身打造了一把精巧獨特的長劍,並取名「無為劍」,在她出嫁 時,做了嫁妝一併到了淩府。

  嫁到淩府二十幾日了,這是無為第一次練劍。不是因為懶,而是因為沒有爹陪著,又不在自家山上,便沒了練劍的。

  而今日,沒來由的,她突然想要練練,於是便拎了無為劍來到院子裏。

  「直上雲霄」、「長河落日」、「大鵬展翅」……一招接一招,時而騰空,時而旋身,時而前進,時而後退……

  蕭以傑和冷靈,時常取笑無為根本不是在練劍,而是在舞劍。無論多麼快狠多麼淩厲的劍招,經由她手中的劍使出來,就變成了只能觀賞的美妙劍舞。

  嬌悄的美人,曼妙的身影,優雅的劍式──一場令人賞心悅目的表演。而觀眾……則是淩冽。

  他微笑著深情的注視不遠處的人兒。

  他的娘子總是帶給他一個又一個的驚喜。

  愛哭的她,古靈精怪的她,單純可愛的她,粗魯卻豪爽的她,劍術一流(當然,這只是淩冽這個門外漢的看法)的她……

   無疑,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子,不但美得讓人心動,而且美得出奇。在某一方面來說,他是非常聰慧的女子。她可以輕易看穿別人的心事,她也可以輕鬆瓦解別 人的防備,比如說包括他在內的「秦州四公子」。雖說其他三人都恨她狠得牙癢癢,但他很清楚,其實其他三人都很欣賞她。有心人都會在被她氣得半死之後,愛上 她。而他是最幸運的那個,因為他娶到了她。

  另一方面,她又是個單純天真的女子,豪爽明朗,從不掩飾自己的喜好。她可以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也可以當眾叉腰怒?,擺出一副捍婦模樣。可是,不管怎樣的她,都是如此的讓人著迷。

  無為,一個如此奇特的美麗女子,竟成了他淩某人的娘子。何其幸載!

  真希望時間就此停住,讓他一直這樣獨自欣賞她的美,獨自守在她的身邊,只有他和她,沒有其他。

  然而,現實始終不是夢想中的樣子。

  「少夫人,李小姐,林小姐,朱姑娘來拜訪您,現在正在偏廳候著呢。」丫環來報。

  「你是說李秀兒、林若君和「豬肉西施」?」無為驚喜的揚眉。

  「是!」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她停下來,擦拭利劍。「哈哈!這麼快就來啦!」昨天才戳穿她們的心事,今天就來求教了。

  她收好劍,心情愉快的來到偏廳。可這兒哪里有三女的影子?反倒多了一名她沒見過的俏麗女子,眼含憤怒與仇恨的瞪著她。

  「李小姐她們人呢?」她訊問在偏廳打雜的小丫頭。

  「回少夫人的話,」小丫頭靠近她,低聲說:「白小姐一來,她們就都走了。」

  「白小姐?」這又是何方妖孽?竟敢嚇跑她的客人。無為皺皺眉,該不是眼前這女子吧?

  果然,小丫頭滿臉畏懼的偷偷看了那女子好幾眼。

  本想問問這白小姐是何來歷,可沒等她開口,那白小姐已經氣勢洶洶的口了口:「你就是蕭無為?淩大哥娶的那個女人?」

  這女子是誰啊?這麼凶!她有惹到她嗎?「我是啊!」

  「你這女人好不要臉!竟然乘我不在,搶走我的淩大哥!說,你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脅迫他娶你的?」白笑雲咄咄逼人的怒吼,嘴裏振振有辭。

  她的淩大哥?聽她這麼叫囂,無為心裏很不是滋味。雖說她不喜歡淩冽那張決然不同于她爹的臉,但好歹他是她的丈夫啊,她的丈夫幾時變成「她的」了?

  「白小姐,你的淩大哥,是我蕭無為的相公,他是我的,而不是你。至於,我是怎麼逼他娶我的,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喜歡淩大哥,淩大哥也喜歡我。他說了,等我從京城回來,他就娶我過門的。」白笑雲不臉紅的扯謊。淩冽是說過喜歡她,可那也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娶她過門更是無稽之談。

  有這種事?她怎麼不知道?無為咬著下唇,心裏悶悶的。

  「我爹是府台大人,我乾爹是大將軍,我哥哥更是淩大哥的至交好友!你又是身份?哼,鄉野村姑,憑什麼嫁給淩大哥?」白笑雲得意的炫耀。

  府台的女兒,哥哥是淩冽的好友,還姓白……白笑天的妹妹?憑著白笑天與淩冽的交情,這白家小姐與淩冽相交自是正常,二人若互生情愫也是大大的有可能。也就是說,她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了?

  為什麼她覺得心裏酸酸澀澀的,有種想哭的感覺?難道她真的病了?無緣無故就想哭,太不正常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才是淩冽名媒正娶的妻子,為什麼要在這兒受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的辱??她蕭無為是何許人,蕭以傑的女兒,冷靈的女兒!居然有人敢罵她!

  「我是鄉野村姑,可卻是淩冽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是這淩府的少夫人!」無為斜眼看著白笑雲,冷哼道,「唉,可是你白大小姐,卻連淩冽的妾都不算!真是可悲啊!」

  「你……」白笑雲自幼嬌縱,何時受過這種羞辱。一時羞憤,她揚起手欲打無為的耳光。

  可無為向來不是省油的燈,豈容他人說打就打?連她娘冷靈都不曾打過她,她又怎會乖乖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蠻丫頭打?

  只見她一個閃身,躲過白笑雲甩過來的耳光,順便左右開攻回敬她兩個結結實實的巴掌。無為本是習武之人,加上心中的不快,這下手自是不輕。那白笑雲雙頰頓時紅腫起來,嘴角還微微滲血。

  「住手!」淩冽大叫著衝過來。

  他從剛才就一直躲在旁邊注視著兩人。因為他很想知道對於白笑雲的出現,無為會有什麼反映。當白笑雲作勢要打無為時,他就想沖出來制止了。可情況驟變,打人的反而成了被打的。這下他要阻止就更是來不及了。

  「淩大哥!」白笑雲哭著投入淩冽懷中。「她,她打我!」

  「你怎麼可以下這麼重的手?」看到白笑雲的慘況,淩冽又驚又怒。就算是笑雲有錯在先,她也不該下這麼重的手。怎麼說笑雲也是笑天的妹妹。

  他居然凶她?

  「心疼啊?那你休了我娶她啊!」無為氣紅了眼,憤憤的丟下話,轉身闊步離開。

  淚水早已在轉身的瞬間滑落臉龐。

  無為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濕意。好奇怪哦,她流淚了,卻沒像以前那樣放聲大哭。以前哭地很凶,其實心裏沒什麼感覺;而這次,她卻覺得心痛。生病了嗎?這樣的自己好陌生!

  她不要自己變得這樣奇怪,她要原來的自己啊!

  她再次拿出無為劍,練了起來。她想像自己在山腳下的空地上,想像爹爹就在身邊……然而淩府庭院始終不是山野草地,而爹爹蕭以傑終究不在身邊……然後,淩冽的俊逸臉龐浮現腦海。可是他凶她,他吼她……

  在她分心之時,長劍脫手而出,打在大石上後有彈射回來。

  匆匆安撫好白笑雲的淩冽,趕來時看到的便是著讓他心跳停止的一幕。「小心……」

  無為直覺的伸手接住利劍。鮮血順著劍刃流下。她可以躲開,也可以輕易的握住劍柄,但她卻偏偏握住了劍刃。

  看到淩冽蒼白的臉色,她才意識到什麼似的,低頭,手上的血如此鮮豔奪目!可她一點也不痛!

  她似乎有點明白當初娘為了爹自殘身體的感受了。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淩冽握著她血流不止的手,心疼又自責。

  他拉她回到屋裏,急忙幫她清理傷口,還不忘吩咐下人速請大夫。

  「我不該對你那麼凶的,是我不對。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我求你,別再傷害自己了好嗎?你這樣比殺了我還難受。無為……」

  「淩冽!」無為打斷他。

  從她包紮傷口開始,淩冽一直蹲在她面前,捧著她的手,不舍的盯著看。聽到她的呼喚,他抬起頭,仰望著她,深情的,疼惜的。

  看到他的眼神,無為心臟漏跳了一拍。她連忙移開視線。這樣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她爹一直是以這種眼神看她娘的。

  「淩冽,我好想我爹和我娘,我想去找他們。」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逕自看著窗外,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准!」他不安的將她擁入懷中。他不准她離開,他不准她想她爹,他更不准她去找她爹。他怎麼忘了,她心裏喜歡她的「爹」。

  「淩冽,」她掙出他的懷抱,「我不屬於這兒。我和我爹娘一樣,我們都是江湖兒女,不喜歡平淡無奇的生活。我習慣了漂泊,渴望著刺激,嚮往浪跡天涯,無拘無束,瀟灑來去,就像我爹一樣。」

  無為努力讓自己鎮靜堅定的說出這翻話而不顯得虛偽。天知道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她三歲時在逃荒的路上被家人遺棄,然後碰到了冷靈。冷靈收她為徒,本欲傳她武藝,細心栽培。豈知她不喜練武,偏又極黏她,還一口一聲娘。這對於經歷坎 坷,滿新創痍從而冷酷絕情的冷靈來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事。每個女人都有其母性的一面。女魔頭冷靈也不例外。由於無為執意叫娘而不叫師傅,久而久之,冷靈也 便認下這個女兒了。

  而當初冷靈替她取名「無為」,本就寄予了自己對江湖的厭倦。而無為更是人如其名,喜好平靜無波無欲無求的平淡生活。

  至於蕭以傑,在遇到冷靈這個大他三歲的冷豔女魔頭之前,的確是懷著浪跡江湖的心情,闖出了自己響亮的名號,還差點做了武林盟主。可自從遇到冷靈母女之後,他便萌生退意只欲與之相守終生。

  十年來,三人隱居在秦周城外的山腳下,過著快樂平凡的愜意日子,不曾厭倦無聊。

  無為會這麼說,純粹是藉口,逃離淩冽的藉口。

  「我說過了,我不准你離開,聽到沒有?」淩冽生氣的搖著她。

  為什麼她還是想著她爹?為什麼她就不肯眷顧一下他?他對她的情深意切,她都看不到嗎?

  「沒用的,淩冽,你不是我爹,我不會喜歡你的。你何不休了我,另娶愛你的女子為妻?」她試圖勸服他,卻讓他更加惱怒。

  「蕭無為,你說什麼?你有膽再說一遍!」他半眯起眼睛,神情怪異的說。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問他要休書。她就這麼巴不得離開他?淩冽徹底被她惹火了。

  「淩冽,你……」

  「不要再說了。」淩冽怒不可遏的走出去,在門口站住,「你們給我看著少夫人。她去哪兒,你們就跟去哪兒。要是把人弄丟了,你們就提頭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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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2: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是。」兩名家丁應道。

  這才是真正的淩冽!做事果斷,作風強硬,為人霸道。

  他絕對有能力做到殺人如捏死螞蟻那樣簡單。而他會故意在她門口大聲說,是要脅她。如果她敢跑,他就殺了看守她的人──因為,他知道,淩府沒有人能看得住她。

  「哈哈哈!」歡笑聲從白笑天口中溢出。「沒想到那女人出手這麼種!」

  「有你這麼當人家兄長的嗎?自家妹子被人打了,還笑地這麼開心。」沈幻浪不滿的說。雖說他也覺得笑雲那小女子太囂張,太可惡,欠教訓,但白笑天這傢伙,不幫妹妹也還罷了,居然還幸災樂禍。

  「別人家的事,你少管為妙。」上官俊斥責道。白家的事,他是知道一點的。據說白笑雲是大將軍的女兒,白大人只是在幫人養女兒。

  「就是!再說,她是不是我妹妹還有待商榷。」白笑天不快的說。他本就因母親受她母親的排擠而不快,又因她並非他父親的女兒。這些雖然是他不喜歡這個妹妹 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他這個妹妹素行不良,品行不善,仗勢欺人,早已惡名遠揚。試問,他要如何疼愛這樣一個「妹妹」?

  「別說笑雲了,還是說說蕭無為那小女子吧。」上官俊轉移話題。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燈,她絕對不會買笑雲的賬。只是我沒想到,她居然出手打笑雲。」白笑天笑開了。

  「是啊。誰能在她面前占到便宜?」沈幻浪贊成,「那你還跟笑雲說阿冽成親的事?你……你該不是故意的吧?」沈幻浪後知後覺的驚叫。

  「哈哈哈……」「哈哈哈……」白笑天與上官俊默契的一起大笑。他們這個朋友是不是真的有點傻啊?每次都這樣!

  既能教訓一下笑雲那惡女,又能讓蕭無為吃點苦頭,何樂而不為呢?

  「死淩冽!臭淩冽!可惡!討厭!我要殺了你!……」

  諸如此類的話,無為每天都要罵上幾回,可依然無法改變她目前的景況。
  從那天開始,無論無為走到哪里,身邊都有兩個如影隨形的家丁跟著。 她逛街,他們跟著,順便幫她拎東西;她練劍,他們守著,順便端茶遞水;她上茅廁,他們守著,順便幫她遞草紙。更誇張的是,她去見李秀兒等人,他們也跟著去 當門神。這也還罷了,氣人的是,如果她們喝茶聊天的屋子有窗戶,那他們絕對是一人站門口,一人守窗邊,生怕她越窗而逃。

  幾天下來,無為終於爆發了。

  這種日子絕對不是人過的。對盛行自由好動的無為來說,就更是人間煉獄了。如果說在這世上,無為不能接受的事是別人說她爹的不是,那她最不能身手的事便是失去自由,被人像囚犯一樣看守。

  「淩冽在哪兒?告訴我,淩冽在哪兒?」無為抓過身後的「影子」怒問。

  她不願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只是聽令行使,但她可以找下令的人。她非讓他嘗嘗她這幾天的苦。

  「回……回少夫人的話,大少爺,大少爺在「泰和樓」和人談生意。」影子一號結結巴巴的說,冷汗直冒。大少爺恐怖也就算了,又娶個比他還恐怖的少夫人回來。可憐他們這些膽小的啊。上輩子一定做了太多壞事,現在才會遭此報應。

  「「泰和樓」?哼!我們去「泰和樓」。」無為堅決的向目的地進發。

  「砰……」

  無為直接破門而入,準備教訓一下那個可惡的男人。

  此時,淩冽正和一個從京城過來的大商家談生意。見無為無禮的突然闖進來,心裏既驚又怒且喜。驚的是這個時候她怎麼會來?怒的是她的到來大亂了他談生意,這可是筆大買賣!喜的又是什麼呢?當然是他的小娘子居然會主動來找他。從那天開始,,她就一直不肯理他,吃飯躲著,逛街躲著,在府中閑晃也躲著。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絕對是轉過頭高昂著,一副不屑看到他的樣子。

  現在,她竟然主動出現在他面前。儘管她出現的方式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但他心中仍是暗自竊喜。

  商談正事的淩冽正襟危坐,一臉正緊,這讓原本就挺的他更有男子氣魄。而此時的他與私下的那個也他截然不同。心不自覺的那麼悸動了一下。

  雖然有了這個認知,但也無法改變她此時要做的事情。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談很重要的事情了?無為心裏冷笑兩聲,忙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沖了過去。

  淩冽怎麼也想不到無為竟然會哭著跑到他的客人面前大罵他的不是,說他不守承諾,讓人家別跟他做生意。瞧瞧她口裏振振有辭的說什麼:

  「大叔啊,您別跟這種不重承諾的小人做生意啦。嗚……您都不知道,他娶我之前說會好好待我,可這成親剛一個月,他就打我,還想殺我。要不是我用手抓住刀刃,又有人及時拉開他,我早就死了。嗚……」無為邊哭邊編故事,「不信,您看啊,好深好深的傷口呢?」

  說著,無為便攤開之前受傷的右手,伸到中年男子面前。這中年男子本是不信她的話的,好歹淩冽在生意場上的名頭可是有口皆碑的。可這會兒看到無為手掌上明顯的傷痕,他開始不確定了。俗話說,知人知面難知心。

  「大叔啊,我看您是個好人,才冒險跟您說的,他真的是個不值得信任的陰險小人啊。他真的經常打我哦。您別看我沒事人似的,其實啊,他都打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您要還不信,我身上還有數不盡的傷痕可以證明哦。」

  無為添油加醋的說著,還作勢要去提裙擺,拉袖子。

  這還了得?

  原本在一旁任她胡鬧的淩冽,一把扯她入懷,制止她瘋狂的舉動。

  「淩……淩公子,我看,我們這生意還是……」那人支吾了半天,最終丟下一句「我先走一步」便溜之大吉了。

  看著大客戶從眼前溜走,淩冽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有趣。為什麼跟他有交際的男子,最後都是被她嚇得落荒而逃?之前得罪她的上官俊等人如此,現在這個與她無冤無仇的人也是如此。

  「放開我!你放開我!」無為掙開淩冽的懷抱,不解恨的瞪著他。

  「鬧夠了沒有?」淩冽寵溺的問。

  「你……」為什麼他不生氣?她破壞他的正事啊。「哼,我要跟著你,破壞你所有的好事,直到你不再讓人跟著我為止!」無為揚起臉高聲宣佈。她也要讓他煩死!

  「好啊,夫唱婦隨嘛,你是我娘子,跟著我本就是應該的。」他實在是愛兕她英明的決定了。他伸手捏了捏她可愛的鼻子,卻被她用力地拍掉。

  「你就不怕到時候我亂說話?」無為非常不爽。為什麼她說要跟著他,他不但不煩惱,反而很高興的樣子?怪人!

  「亂說話?哈哈哈!你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他笑著說,「可是我像怕的樣子嗎?」

  他再次將她拉入懷中,抱著不放。他越來越喜歡她在他懷中的感覺了,真想這樣抱著她,永遠不放開。

  「哼!」無為憤憤不平。

  在幾經掙扎,仍掙不開他的雙臂之後,她放棄了掙扎。其實也並不是真的掙不開,而是她不忍心再強行掙開他。要知道上次一失手,他就丟臉有傷身的狼狽不堪,這次可不是在家裏。不過話說或來,他的懷抱還挺舒服的,跟爹爹的一樣。她決不承認,他的懷抱比爹爹的更讓她留戀。

  「不過,我可警告你,」淩冽突然板起臉,嚴肅又霸道的說:「以後不許在別的男人面前露胳膊露腿,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看!」

  「喂!喂!喂!你誰啊?我憑什麼聽你的?我偏要露給別人看,就不給你看!」無為倔強的頂嘴。

  「我是誰?」淩冽陰陽怪氣的,「我是你的相公,是你這一生唯一的男人!」他真的發火了。

  他伸手堅定的抬起她的頭,不容她拒絕的吻住了她。

  當抱她成了習慣,吻她成了愛好,真正擁有她便成了他內心最真切的渴望!

  可是,當他那雙當他那雙大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時,她突然用力的將他推開,一雙烏黑大眼寫滿了不安與慌亂。

  他怎麼又吻她了?她嘴上又沒有摸蜜糖。而且,感覺好奇怪,跟要飄起來似的。爹曾說,做人要腳踏實地。所以她推開了讓她飛起來的罪魁禍首。

  「走吧。」淩冽輕輕攬過她,準備往外走。他的小娘子還需要時間,他不想操之過急,嚇著她。而且地點也不對。

  「啊?」無為還在發呆,一時間還沒有回神。

  「你不是要跟著我嗎?我現在要去巡查商號。」他拉著她,心情愉快的往外走去。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有人說這是形容天氣的。可淩冽卻要說,這是用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比起之前幾天她對他的冷漠,疏離,躲避,現在的態度已經好得讓他興奮不已了。

  之前想好好看看她,跟她說說話都不行。現在呢,她就在身邊,還揚言要一直跟著他。這能不讓他喜上眉梢?

  看著被淩冽譴回家的兩個家丁,無為不滿的噘起小嘴。為什麼他一句話,她怎麼都甩不掉的影子就乖乖消失了。

  「淩冽。」

  「叫我阿冽,或者相公。」淩冽打斷她。都成親這麼久了,他都叫她娘子,她怎麼就沒有叫他相公的自覺呢?

  「都不要!叫淩冽比較順口。」無為不依。

  淩冽回過頭,半眯起眼睛看她,陰陽怪氣的問:「真的不要?」

  他……他……不是又要生氣了吧?無為最怕他這副表情了。

  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絕對是他發火的前兆。可無為哪知道,這次是他假裝的。

  「阿冽。」無為心不甘情不願的叫道。

  「其實,我比較喜歡你叫我相公。」

  「哼!你別得寸進尺哦!」她不滿的揮舞著小小的拳頭。

  淩冽見好就收。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那兩個看似毫無威脅的小拳頭可是厲害著呢!

  「好!阿冽就阿冽,行了吧,我親愛的娘子?」他伸手想要摸摸她氣鼓鼓的小臉,順便吃吃豆腐。沒辦法,他的小娘子實在太可愛了。

  「哼!算你識相。」她拍掉他伸過來的手,「我問你哦,是不是只要我跟著你,你就不會派人跟著我了?」

  他還會不知道她的想法?「是啊。」

  「這可是你說的哦。萬一哪天,你不讓我跟著你了,你也不能派人跟著我哦。因為那是你不讓我跟的。」

  「好!」他笑著同意。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興奮的拉起他的手,「啪……」一聲脆響,「說定了哦!」

  無為笑得好開心。她相信不出兩天,他一定會怕了她。到時她就可以離開去找爹娘,又不用連累誰了。真是越想越開心。

  真美!他深情的注視著燦笑如花的她,自己也是笑容滿面。

  「喂,你快看,你快看,淩冽在笑耶!」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

  「哪里?哪里?哇!真的耶!沒想到他居然會笑呢!」又一個驚喜的聲音。

  「是啊,他笑得好甜,好有個性,好好看哦!」

  「嗯、嗯……」

  無為聽到兩個花癡的話,心裏不爽又不願承認。隨即拉了淩冽走到二女面前,指著淩冽問:「你們說他笑起來好看?笑起來有個性?」

  兩名女子見到氣勢洶洶的無為,哪敢說話?自從上次她跟淩冽四人逛街之後,她就名震秦州了。

  「他這笑叫虛偽,叫陰險,叫卑鄙!」她大吼道。

  完了,完了,一膽小的女子被她嚇哭了,另一個也是渾身顫抖,還好夠清醒,拉了完全嚇傻的女子,拔腿就跑全無淑女形象,還差點摔到。

  「哈哈哈……」淩冽大笑起來。她居然連女子也能嚇跑!

  「笑什麼笑啊?哼!就知道亂拋眉眼。」她氣憤的往前走。

  她這是在吃醋嗎?這麼一想,淩冽笑得更歡了。

  「真以為自己長得很好看啊?哼,還不及我爹的一分。」無為小聲的嘀咕。

  很不巧,她的「小聲」還不夠小,剛好被一旁的淩冽聽到。

  瞬間,他沉下臉來,愁緒佈滿心間。他現在已經不會感到憤怒,而是充滿挫敗感。在他的娘子心中,他一直比不上他的岳父。可是他又好不甘心。他甚至至今都不曾見過她口中那個無人能及的爹。也許他該陪她去找他的岳父母,好見識一下那個比他優秀比他卓越的岳父。

  淩冽做夢也想不到,他居然會有賣豬肉的一天。

  他站在豬肉攤後,表情冷漠的掩蓋此刻的尷尬。也不想想,他淩某人可是秦州首富的大少爺,也是當仁不讓的四公子之首,現在居然淪落到在菜市場賣豬肉,被一干閒雜人等評頭論足。

  他怒火中燒的瞪著旁邊那圍蹲成一圈的四個女子。

  真是氣死他了!明明是他辦正事,她跟著的,弄到後來卻成了她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追。這也還罷了。可她居然跑到菜市場來找「豬肉西施」,還「巧遇」其他二女。這下可好,她們聊天去了,他卻被「命令」鎮守豬肉攤。

   說也奇怪,自從半個月前的遊街一事後,這四女就邊成了知己,有事沒事就聚在一塊。想那李秀兒,以前柔柔弱弱,文文靜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可好,連 人蛇混雜的菜市場都來了。林若君那官家小姐也是,毫無顧及的把菜市場當自己家,隨時來去。至於無為這本就不受禮教管束的小女子就更野了。

  「無為,你相公好像很生氣哦。」正對著淩冽的李秀兒有點怕怕的說。

  聽她這麼一說,其餘三人一齊轉頭看向淩冽。真的耶!

  「你們說,他會不會沖過來宰了我們啊?」林若君痞痞的笑著。那笑容絕對跟她的青梅竹馬白笑天同出一折。

  她的話剛說完,「豬肉西施」立刻站了起來,卻被旁邊的無為和林若君拉了回來。「你幹嗎去?」

  「我去拿刀啊!我那三把豬肉刀都在肉攤上呢。要是他提了刀沖過來怎麼辦?我得先把刀那走啊!」「豬肉西施」一臉「我想得很周到」的表情也像極了沈幻浪。

  「哈哈哈哈……」三人狂笑。

  無為拍拍她的肩,「放心,有我在,你們絕對死不了。」

  李秀兒也說道:「淩大哥看起來是冷酷了點,對女子也不夠溫柔,可他很有風度,從不打女人,更不會殺人啦。」李家與淩家同為商家,素有生意上的往來,而人也有所相交,所以她算是比較瞭解淩冽的人。

  「其實,這樣子的淩大少爺還挺有男人魅力的,一張棺材臉,一雙殺人眼!」林若君頑劣的笑道。真不知道她是誇人還是損人呢!

  「喂!」無為不滿的叫停,「他那樣叫做有魅力?嘿嘿,那是你們沒見過我爹!他那還叫有風度?唉,還是因為你們沒見過我爹。」她又開始大肆鼓吹自己獨一無二的爹爹,順便打壓打壓淩冽,讓他生生氣。長時間的相處讓她發現,只要她說他不如她爹,他的臉就特別臭。

  「我爹啊,比淩冽俊挺,比上官俊瀟灑,比白笑天風趣,比沈幻浪更有風度。人又溫柔,又體貼,又癡情,武功更是一流!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比我爹更好了!」

  她故意大聲的說,讓淩冽清楚的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生氣吧!

  果然,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真的有如此卓絕不凡如天神般的人物?」李秀兒驚問。

  「當然!」她拍著胸脯保證。

  林若君搖著頭,不信的說:「如果你爹這麼優秀,那你還能看得上什麼都比及你爹的淩冽?你還會願意嫁為他?」

  無為扼腕歎息道:「誰說我看上他啦?唉!我是上當受騙了才會嫁給他的!」有點心虛,但這是事實啊。

  「上當受騙?」「豬肉西施」驚叫。淩大少爺不像那種需要騙婚的人啊!

  「恩!」她點頭,「我娘騙我說淩冽什麼都跟我爹一樣好,連長相都酷似我爹,所以我才嫁過來的。唉!唉!誰知道,他居然長了這麼一副鬼樣子!……」

  「啊……」突然間,四女齊齊尖叫。

  只見淩冽臭著一張臉,三兩步跨過來,一把抓過正口若懸河的無為,扛了就走。她的掙扎,三女的驚訝,街上眾人怪異的目光都不能阻止他的行動。

  他決定了,他要立刻動身帶她去找他的岳父。他要看看他的岳父究竟有何過人之處。他就不信,一個老頭自還能比他好,比他有魅力?

  直至回到淩府,他才放下她。

  「你幹什麼?」無為生氣的哇哇大叫,揚起手準備賞他一個耳光,可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去收拾東西!」他寒著臉,冷著聲,強硬的下著命令。

  「咦?」

  「你不是要去找你爹?」

  他真的讓她走?讓她去找爹?她該高興的,可為什麼會有些不舍呢?

  淩冽強勢的宣佈:「現在去收拾,我們馬上動身。」

  「我們?」她驚訝極了。是她想的那樣嗎?

  「對!我們!我帶你去找你爹!」不容拒絕的口氣。他不會讓她有拒絕的機會。而且,就算她不同意,他也不打算改變主意。

  聽他這麼說,無為欣喜若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一想到不用與他分開,她微好開心。「真的嗎?你要跟我一起去?」再確認一下比較好,免得空歡喜一場。

  「你有意見?」他不悅的皺眉。

  「不是,我是太開心了。謝謝你,阿冽!」

  她激動的踮起腳,在淩冽僵硬的臉上印下一吻,然後歡快的跑去收拾。

  這……!?她為什麼這麼高興,還吻他?淩冽有些疑惑,但無為這個吻,無疑使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親愛的岳父大人,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你了!

  他心裏嘀咕著,順便加上,見到你就把你比下去,讓無為對你死心,然後愛上我!

  自信的笑容悄悄在臉上蕩漾。

  ******

  對於這次出門,無為高興萬分。沿途有得玩,身邊又有淩冽跟著,不久後還能看到爹娘,順便暢遊天下第一莊。

  話說蕭以傑夫婦離家訪友,便是到了這天下第一莊「萬龍山莊」。蕭以傑曾浪跡江湖廣交朋友,名聲遐邇,深得眾人愛戴。但他真正的生死至交卻只有「萬龍山莊」莊主獨孤零,也就是現在的武林盟主。

   十年前,蕭以傑和獨孤零同為江湖中的後起之秀,並以其出神入化的劍術贏得了「尚古劍神」和「獨孤劍聖」的稱號,還一起被推舉為武林盟主的候選人。蕭生性 自由,主動放棄武林盟主之位。而獨孤零為了不讓好友身陷險境便自任了武林盟主。當時有這樣一種說法:女魔頭不會讓任何一個武林盟主活過三個月。而前面相繼 慘死的七任盟主便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這對於蕭以傑和獨孤零來說,根本就是一種無稽之談。

  事實證明,第八任盟主是與眾不同的,因為他已經做了十餘年的盟主。而人人聞之色變的女魔頭也消失了。其實,並不是女魔頭武功不強,相反,她比二人都厲害,只是當她遇上愛情時,一切就不同了。當然,這女魔頭便是蕭以傑之後的妻子,蕭無為的娘,冷靈是也。

  十年前,蕭以傑曾帶著年幼的無為到「萬龍山莊」躲過一陣子。隱退的十年間,他們一家三口也曾回過「萬龍山莊」,不過也僅此一次。

  在無為的記憶中,「萬龍山莊」是她見過的最有氣勢的,規模最宏偉的山莊。可前兩次去,她都沒能逛遍整個山莊。所以,她下決心,這次一定要好好逛一逛。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淩冽笑問道。看她一臉的笑容,他也被她的好心情所感染。

  無為開心的說:「想我爹,想我娘,想獨孤叔叔,想獨孤叔叔的萬龍山莊。」

  淩洌收斂了笑容。一句話,就是沒想他。

  「你說萬龍山莊?」淩冽驚訝的問,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莊的萬龍山莊?

   他雖不是江湖中人,但卻知道「萬龍山莊」的名號。此山莊不僅藏龍臥虎,勢力雄厚;在商道上更是一絕。「萬龍山莊」名下的各色生意,各家分號,從東到西, 自南至北,遍及天下,無人能望其項背。那山莊莊主就更不用說了。武功,人品,魄力,能力,實力,無一缺乏,更是武林盟主。他沒記錯的話,這個莊主就姓獨 孤。

  「是啊。獨孤叔叔的萬龍山莊可是天下第一莊呢!」無為滿眼傾慕的神色。「好大,好漂亮!可好似我每次都沒逛完就被我爹娘帶走了。唉!」

  獨孤叔叔?難不成,他的岳父母跟獨孤零還有交情?能與此人見上一面,已屬世人的福氣了,而他的娘子一家……

  她越來越疑惑他的岳父岳母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不,一定是他想得太多了。他們會好似什麼大人物?一定只是跟山莊的某個屬下有交情,否則,他們怎麼會住在荒山野林的幾間破茅屋裏?還要靠挾恩圖報才能把女兒嫁出去!

  淩冽一直在想著他的岳父母的事,無為卻不知道想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念頭了。

  「阿冽,你看,翻過這座大山就到「太平鎮」了。」她拉著淩冽高興的叫著。

  有必要這麼高興嗎?他皺眉,「你就這麼肯定?」

  「當然啦。這可是去萬龍山莊的必經之地呢!」說著她又率先往山上走去。

  天啊,天啊!又上爬山!淩冽心生畏懼。「娘子,有沒有不用爬山的近路啊?你不會又故意讓我翻山越林吧?」

  「哼!居然懷疑我!」無為一點也不喜歡別人冤枉她,「我爹又不在「太平鎮」等我,我幹嗎還要故意爬山啊?爬給誰看啊?哼!你不信就算了。」

  她生氣的丟下淩冽,一個人在前面飛奔。不到一個時辰她便到了「太平鎮」。然而可憐的淩冽被遠遠的拋在後面,不知所終。

  在鎮口等了一個時辰,仍不見他的身影。她心裏又急又後悔,可又拉不下臉回去找他。轉念一想,他一個大男人還能丟了不成?一定是路太難走了!正巧,她覺得餓了,便一個人進鎮子找了家客棧,吃東西去也。反正這鎮子又不大,很容易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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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無為選了離鎮口最近的「淩江客棧」。

  甫一坐下,客棧小二便熱情的招呼她,一個勁的給她推薦招牌菜。無為本不是挑剔之人,青菜豆腐和燕窩魚翅對她而言都差不多。可礙於店小二的盛情難卻,便讓他隨便上一點。

  這可好,等菜上桌,她傻了。

  有必要這麼多嗎?八菜兩湯,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喂豬也不用這麼多吧?不過,反正已經端上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半個時辰之後。「嗝!」她打了個飽嗝。好撐哦。她這才放下筷子。

  這時店小二一臉笑容的過來了。「菜還合您的口味吧?」

  「嗯!很好吃!特別是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無為點頭,指著幾個碟子。

  「那,請姑娘付賬吧。」這才是店小二的目的。

  「哦,多少錢?」她豪爽的站起來掏銀子結賬。可是,她左掏右掏,就是沒發現銀子的蹤跡。

  慘了!包袱都在淩冽那兒!這下可麻煩了。

  「一共是七十八兩三錢,三千就算了,湊整,七十八兩。」店小二削著說。他一早就看出這姑娘景衣華服,絕對是個有錢的主。

  「七十八兩!?」無為尖叫著,怎麼這麼多?怎麼辦?她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

  這時小二也發現她的不對勁了。瞧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該不是沒千吧?

  小二按捺著性子,問:「有什麼問題嗎?姑娘是不是沒小錢?沒關係,小店可以找給您,多大的票子都找得開。」

  這……無為心想,這小二挺客氣的,跟他說明一下,等找到阿冽再付賬應該可以吧?

  「小二哥,事情是這樣的,我身上沒帶錢……」

  「沒錢!?」小二一聽她沒錢,立刻變了個人似的,「沒錢你還敢吃霸王餐?」

  「不,不是的,我朋友……」無為試圖解釋,可是勢利的店小二豈會聽她的?

  「掌櫃的,有人吃霸王餐啦!」小二能夠裏面高聲叫道。

  只見四個彪形大漢提了棍棒沖出來,將無為團團圍住。隨後,一個身材五短,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腆著肚子走出來。

  「小姑娘,這霸王餐不是什麼人都能吃的。」中年男子一雙色眼直直的盯著無為。

  無為覺得噁心死了,可又不好發作,怎麼說也是錯在自己,沒錢還敢亂吃飯。「老闆,我的錢都在朋友那兒,等他來了馬上付賬。雙倍也可以。」

  「哈哈哈,真是笑話!」

  「就是!」  

  店小二和一幫大漢都不相信的笑著。

  「小姑娘,給你兩條路。一,立刻給錢;二……」中年男子賊眉鼠眼,不懷好意的在五身上亂轉,「陪我一晚。」

  可惡!可惡!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老色鬼啊?無為鐵青著臉,「混蛋!無恥!下流!老色鬼!……」

  「給我上!抓住她!」中年男子下令。敬酒不吃吃法酒?

  四名大漢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哼!她蕭無為還會怕他們?

  「這是在幹什麼?」一個聲音從天而降。

  淩冽!?

  無為見到他,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推開擋道的人,沖到他的面前,充滿委屈的說:「他們說我吃飯不給錢,不讓我走。那個矮胖子還想輕薄我。」

  真是奇怪,她覺得自己變得好脆弱,只想躲在她懷裏,讓他幫她解決麻煩。她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了。

  淩冽不舍的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她的頭,安慰著。

  太可惡了!他從來不知道,他們淩家的客棧居然變成了黑店。

  他憤怒的瞪著中年男子,也就是客棧掌櫃李副。當初這店子還是他親自交給他打理的。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原本忠厚老實的漢子,竟變成這副德行。真是識人不清啊。

  從他進門開始,李副就嚇得瑟瑟發抖。現在被他這麼一瞪,更是嚇破了膽,跪在地上站不起來。他怎麼這麼倒楣,居然撞在東家的刀口上。

  「大少爺,饒命啊,饒過小人這一次吧,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少爺……」李副邊求饒邊磕頭。

  淩冽冷著臉,「給你兩條路,一,立刻自己捲舖蓋走人;二,我送你去衙門。」

  「大少爺,不要趕我走,大少爺……」李副還在做困獸之鬥。離開這兒,他還能做什麼啊?

  「聽不懂我的話嗎?」淩冽不耐煩的吼道。若不是年在他曾有功于淩家的分上,今天能這麼輕易放過他?

  無可奈何,李副只得乖乖的走人。那店小二與四名大漢也相繼離開。眾人都在奇怪,李副何不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淩大少爺解決掉算了。但只有李副心裏清楚,淩冽不是他惹得起的。上一個掌櫃的悲慘結局,他仍記憶猶新。

  「阿冽,那人怎麼這麼怕你啊?」無為揚起臉,癡傻的問。她發現,剛才的淩冽好有魄力。她第一次覺得他原來這麼厲害。什麼都不做,就讓人嚇得發抖了。

  「呵呵!因為這「淩江客棧」是我們淩家的產業。所以他們都怕我啦。」淩冽敷衍道。

  「真的就怎麼簡單?」

  「當然。」

  他總不能告訴她說,他淩某人在商場上是出另名的心狠手辣,對仇人更不會心慈手軟,誰要是得罪了他,就等著死無葬身之地吧。

  「現在這客棧該怎麼辦啊?沒了掌櫃可不行啊。」無為提出問題。

  「這個不急,明天貼個告示出去,就說找掌櫃的。很快就會有人上門的。」

  「不會花太長時間吧?我還想早點上路呢。」決不能耽誤了行程。

  「知道啦!我也想快點見到我的岳父岳母呢!」他瞭解無為的心情。「早點歇著吧,今天趕了一天的路。」

  「恩!」她點頭答應,「可是你呢?」

  「我還要把店裏其他人召集起來訓話,你先去睡吧,別管我了。」

  「那我先上樓了。」無為離開了,淩冽也崩潰般的癱坐在凳子上。

  隔日,很早無為就闖進了淩冽的房間。原因無它,早點找到掌櫃早點上路。然而,在她沖進去的一刻,她呆了。

  只見淩冽赤裸著上身,做在桌前艱難的擦藥。而他身上有數處明顯的淤青。見她闖進,淩冽想要穿衣服掩蓋事實,但已經來不及了。為了不讓她發現,他已經提前很多起床擦藥了,沒想到她更早。

  無為見此情景,立時紅了眼眶,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她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藥瓶,細細的幫他擦揉傷處。

  為什麼她昨晚沒發現呢?她心裏難受極了。都怪自己,為什麼要丟下他自己先走?怎麼就想到他會有危險呢?

  「娘子,我沒事。」他試圖安慰她。他就是不想看到她自責,才隱瞞這件事的。

  都這樣了還沒事?無為更難受了。他是富家少爺,名聲赫赫的秦州公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啊?

  「能沒事嗎?到處都是傷!」聲音有些哽咽了。

  「傻瓜,我說沒事就沒事。」他拿過衣服,穿上,「好了,我們該去招掌櫃了。」

  「你不能去!」她擋在他前面,「你呆在房裏休息,招掌櫃的事就交給我吧。」

  「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沒事?」她伸手往他肩膀撒謊能夠一戳,他立刻痛的擺了臉色。

  「還敢說沒事?你呆在屋子裏不許出去。今天你要是敢離開房間,我以後都不理你了。聽到了沒?」她威脅著。

  「小的聽令。這樣可以了吧?」他狀似委屈的說。

  「噗……」看到他滑稽的模樣,她大笑出聲。「本大人出去了。」說完,她學著那些當官的胖大人,背著手,腆著肚子,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的向外走。

  招一個合適的掌櫃還真不容易!

  來來回回,一個上午,無為已經看過十幾個人了。可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來者不是太年輕就是太老了,不是太招搖就是太木?,就沒見到一個她覺得適合的。其實究竟什麼樣的人適合當掌櫃,她也說不清,反正憑感覺吧,這些人都不適合。

  「貴叔,還有沒有人來啊?」她疲憊的問著身邊站立的男子。

  這貴叔在這家客店做了幾是年的掌勺大廚,為人忠厚,偏偏不認識字,又沒有一點經營之道,否則,這掌櫃的人選非他莫數。

  「少夫人,沒人了。」貴叔也是無可奈何。

  這時一個約莫七八歲的俊俏小男孩跑了過來。「還有我!」

  「呃?小弟弟,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這兒是招掌櫃,你這年紀只怕……」她有趣的打量著眼前的小男孩。

  烏黑的大眼,忽閃忽閃的,活靈活現,充滿了精光;眼睫毛又長又卷,比女孩子的還好看;嘴小,鼻子挺……一個可愛的小美人。不,是一個可愛的帥小孩。

  「我是替福伯來的。」小男孩仰視著她。

  「福伯?他為什麼不自己來呢?」

  「福嬸病了,他走不開。」

  這樣啊,沒看到他本人,她怎麼知道他能部能勝任掌櫃啊。

  「福伯是個大好人。真的,我不騙你。他不僅收留我,還教我讀書識字打算盤呢。姐姐,你雇用福伯好不好?福嬸病了,福伯都沒錢給她賣藥了,還要養活我這個孤兒,好辛苦的。姐姐,你讓他來這兒做事吧……」

  讀書識字打算盤?那就是識字了。收養孤兒?那就是心地善良了。光這兩條就差不多達到她的要求了。可以考慮考慮。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她蹲下身,問。

  「我不知道。福伯他們都叫我小娃兒。」小男孩吸了吸鼻子。

  「這樣啊,你現在帶我去福伯家好不好?」

  「你答應雇傭福伯了嗎?哇,太好了!」小男孩歡叫著拉了她就跑,巴不得一下子就奔回去。

  不一會兒,無為跟著小男孩來到一處看起來老舊破爛的房子前。

  「福伯,福伯,」還在門口,他就忍不住歡呼起來。

  這時,一個年約六十,衣著樸實,滿臉凝重,卻又眼含包容的男人走了出來。這便是福伯。

  無為看到福伯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掌櫃人選就是他了。

  「小娃兒,又到哪里胡鬧去了?」他寵愛的摸摸小男孩的頭,「這,這位姑娘是……」

  小男孩歡快的拉過無為,「福伯,這個姐姐是來找你去當掌櫃的,而且還是「淩江客棧」哦。」

  福伯欣喜卻又疑惑的看向無為,「姑娘,這……」

  「福伯,我是秦州淩府的少夫人,這次來,真的是想請您去當「淩江客棧」的掌櫃的。」她面帶笑容的說。

  「這是真的嗎?」福伯不敢相信。

  「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福伯激動得熱淚盈眶。

   不過,話說回來,能雇傭福伯,那是無為誤打誤撞撿到寶了。這福伯原先是「萬龍山莊」旗下分號的一個掌櫃。因年紀大了,就念家了,家上老伴身體不好,便辭 了工作回家來。誰知在這小鎮上,想找到合適的事做並不容易。加上兩年前又撿了小哇兒回來,日子就更是舉步微艱了。這回去「淩江客棧」做掌櫃,對福伯來說輕 而易舉。

  性急的無為不待明日,便催促福伯收拾東西舉家前往客棧。可是,回到客棧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店內,五個男人將淩冽圍在中間,情勢可見一般。

  這五人怎麼這麼眼熟?想起來了,就是昨日被趕走的店小二及四名大漢。

  「我正愁沒看到你呢,回來得正好。兄弟們,把他們一起解決了。」店小二惡毒的下著命令。等他把他們二人殺了,這客棧就是他的了。

  然而,情況急站直下。原本占盡優勢的四人,在轉眼間卻被打倒在地爬不起來。

  店小二雙眼暴凸,拔腿就跑。他怎麼也想不到看似嬌小的無為會有這麼好的身手。可惜,太遲了。

  無為輕鬆的抓回他,丟在地上,拍拍小手,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一點也不累。「怎麼處理?」

  「送衙門,我會跟白知府知會一聲,不說死罪,少說也得判個三五十年的牢獄。」淩冽輕鬆說到。

  這下,幾人終於知道李副為什麼那麼怕淩冽了。可惜太遲了。

  「姐姐,姐姐,」小男孩欣喜的跑過來,一臉崇拜的看著她,「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你想學武功?」

  「嗯!學了武功就可以大跑壞人了,就像姐姐剛才那樣威風。」

  淩冽不滿了,「這小鬼是哪兒跑來的啊?」

  這一問,無為方才想起福伯夫婦,忙請了近來。

  「這是福伯福嬸,以後,福伯就是這兒的掌櫃了。」

  淩冽一楞,隨即欣然同意。這福伯身上有一中歷經風霜後積累下來的沉穩與幹練。的確是最佳人選。想不到她的眼光還不錯嘛。

  「娘子,你不想快點找到你爹了嗎?」
  「想啊!」

  「那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現在就上路吧。」

  「可是,小娃兒他……」

  「別管他!」

  氣死人了,還沒擺平他的岳父,現在又冒出個小鬼跟他爭娘子。原本第二天就該上路的,可現在都第五天了,為了那個小鬼,無為竟然一直不肯啟程。

  自從見過無為的好身手後,小娃兒就一直跟在無謂身後,說什麼要學武功。還左一聲姐姐,右一聲姐姐的叫著。這小鬼遠就長的精緻可愛,在加上他甜甜的聲音,想不屈服都難。這不,無為已經被他征服了,行程一拖就是好幾天。

  淩冽實在受不了那黏人的小鬼一直纏著他的妻子,這才提出儘快離開。誰知道他的娘子卻一副萬分不舍的樣子。真是氣憤啊!才認識幾天啊,她就這麼喜歡那小鬼。

  「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爭議。

  「進來。」淩冽惱火的沖門口喊。

  「少爺,少夫人。」福伯進來,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卻又不好退出去,先得有點尷尬。

  「有什麼事嗎,福伯?」無為問。

  福伯這才緩和了情緒,說:「少夫人,我想和您談一下小娃兒的事。您知道我年紀大了,老婆子有有病,瞻顧小娃兒也有些力不從心了。他現在年紀還小,這樣跟著我們連個老的也不是辦法。唉!」福伯歎了口氣。

  這,這福伯想幹什麼?該不是想……淩冽暗叫不妙。

  果然,福伯接著說:「我看他跟少夫人極為投緣,不如以後就讓他跟著少夫人去,為奴為仆也算是個正途。」

  「不行!」淩冽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我的意思是,他還這麼小,跟著我們到處跑,怕累了他,苦了他。」他總不能說,他不要那小鬼來跟他搶娘子吧?也不想想,昨天那小鬼還宣稱等他長大了要娶無為姐姐為妻。

  「大少爺,小娃兒是個苦命的孩子,這兩年什麼苦都過了。他不怕的。」福伯心酸的說,「兩年前,他跟他爹娘打此地過,不幸遇到山賊。他爹娘都死了,他當時 被摔得暈過去了,這才倖存下來。醒來後,他什麼都忘了,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了。您也知道,我找不到事做,家裏又有個藥罐子,他跟著我們也是飽一頓饑一 頓……」

  說著說著,福伯老淚縱橫。

  都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拒絕嗎?淩冽終於改口了,「福伯,您也別難過了,往後那小鬼就跟著我們便是。」

  「謝謝少爺,謝謝少夫人。」福伯悲喜交加。喜的是小娃兒不用跟著他受苦了,悲的卻是相處了兩年的孩子就要離開他了,心裏實在是捨不得。

  「小娃兒,進來。」福伯止住淚,喚來躲在門外的男孩。「過來見過少爺、少夫人。以後你就跟在少爺少夫人身邊,好好伺候。」

  七八歲的小孩能明白什麼事?但他聽到以後可以跟著厲害的姐姐,便滿心歡喜的跑過來,叫著:「少爺,少夫人。」

  無為連忙阻止道,「這麼小,之內可愛的孩子怎麼可以為奴為仆?」

  聽她這麼說,兩人一時間不解其意。

  「我要收養小娃兒做義子。」她高聲宣佈,「我娘當初就收養了我,現在我也要收養小娃兒。」

  收養?到此刻淩冽才知道另一個事實,他的岳母並非無為的親生母親。也就是說,無為和她爹實際上毫無瓜葛,除了名義上的父女關係!他被這個事實驚呆了。而無為則理所當然的把他的沈默當是默認了。

  「小娃兒,快叫爹,娘啊!」福伯樂呵呵的催促著。「來,給爹娘敬茶。」福伯利索的倒了兩杯茶遞予小娃兒。

  小男孩順服的跪在二人面前,「爹,喝茶,娘喝茶!」

  接過茶,無為開心的拉起小鬼,「我有兒子了呢!呵呵!該給你娶個什麼名字呢?」她思索著,「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取自於老子的「無為而無不為」思想。那我就用孔子的「仁愛」思想為你取名,仁兒怎麼樣?」

  「阿冽,叫兒子仁兒好不好?」她高興的問呆楞一旁的淩冽。

  淩冽這才回過神。「好啊,淩仁,淩仁。」怎麼這麼怪呢?淩仁,淩人?盛氣淩人?

  「不是淩仁,是蕭仁!」無為糾正。她收養的兒子,當然跟她姓啦。

  「我是你的相公,是他爹,他當然該跟我姓。」

  「姓蕭!」

  「姓淩!」

  「仁兒,你說,你要跟誰姓?」無為問小鬼,她就不信仁兒會願意跟他姓。

  小鬼毫不猶豫的說:「我要跟娘姓蕭。」

  「耶!我就說嘛。」她勝利的歡呼。

  淩冽很不是滋味的問小鬼:「你確定?跟我姓,就叫淩仁;跟她姓,你可就叫蕭仁。是蕭仁!蕭仁哦!」

  蕭仁,蕭仁,那不就是小人嗎?這小鬼不會聽不出來吧?

  小鬼不爽的撇開臉,「我還是要姓蕭。因為爹不如娘厲害。所以我就要姓蕭,叫蕭仁。」

  「耶!」無為開心的在小鬼臉上親了一下,「真是我的好兒子。」

  鬱悶!她怎麼可以親那小鬼?就算是兒子也不行。他慪死了。還有那小鬼,居然會臉紅!天啊,誰來幫幫他啊。

  他娘子老說「相公不如爹」,現在又多了個總說「爹不如娘」的兒子!他往後的日子啊……不敢想像!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淩冽心想,這下總可以上路了吧。誰知剛到無為的房間,就發現她偷偷摸摸的正準備出去。而且,可疑的是,今天她的衣著打扮皆與往日不同。

  平日裏,她偏愛翠綠衫子,看起來生動活潑,朝氣蓬勃。而今,她卻穿了一身純黑的衣裳,很有點殺手的冷凝與神秘。最可疑的是她居然拎了把劍在手上。平時她是不動劍的,而他也不記得他們出門時有帶劍啊。

  他不安的攔住她,「娘子,你要去哪兒?」

  「出去走走,順便練練劍。」無為故作輕鬆的說。

  就這麼簡單?鬼才信她!「我看還是別去了。收拾一下,我們該上路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不安,不願讓她出門。

  「好啊,你收拾吧,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就上路。還有,記得幫仁兒收拾哦。」她打著哈哈,企圖繞過他前行。

  「站住!」他淩某人豈是這麼好打發的?「你究竟想去做什麼?不說清楚,就休想出門。」

  「阿冽!」無為拉著他的手,撒嬌的求著,「就一下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了。真的,只要一會兒就好。」

  這樣的無為,讓他很難招架。他是想答應她啊,可心裏隱隱的不安戰勝了心軟。

  「不心!除非你告訴我你去做什麼。」他態度強硬。

  這樣低聲下氣求他都不行哦?她懊惱的噘著嘴,「就是怕你擔心才不告訴你啊。」

  「嗯?」

  「好啦,跟你說了吧,我要去找那幫山賊,好好教訓一下他們。」她神氣的高昂起頭。

  這還得了?「你找死啊?沒事幹嗎去招惹他們?」淩冽當然不會讓她去啦。更何況,對那幫山賊,他已經處理了。其實在來「太平鎮」的當晚,他已經親筆寫信讓白笑天出兵剿滅了。但因為一寫程式上的雜事,所以至今沒有動靜。但這也遲早的事,她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他們搶了你的包袱,還打傷了你。我要幫你教訓他們。」

  「我沒事啦。又沒死!不用你去拼命。」

  「他們殺了仁的父母,我要幫他報仇。」

  「你知道他們是同一幫山賊?」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無為倔強的說。

  「無為,你冷靜點聽我說,我已經寫信給笑天了,過不了多久知府大人就會派兵剿滅山賊了。所以,你就不用去了。」淩冽摟著無為,耐心的解說。

  這樣啊,可她還是想親自幫他們報仇。「阿冽,你讓我去吧。我真的非去不可。」

  「你……」這小女人咋就怎麼固執呢。他惱怒的說:「那我也要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隻身犯險。」

  這次輪到無為不依了。「你不能去!你又不會武功,去了只會礙手礙腳。」

  「不許我去,你也不許去!」又是不容拒絕的口吻,態度更是絕對的強硬。

  「去哪兒?仁兒也要去!」

  蕭仁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爹娘不可以丟下仁兒的!」

  無為真的頭痛了。她是去找人打架耶,這對父子天兵,當她去遊山玩水啊?

  淩冽和蕭仁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齊聲對她說:「不讓我們去,你也不許去!」

  這……沒辦法,一齊去。可她是去動刀子的,帶著他們一大一小兩個包袱,怎麼想都覺得不妥。偏她又拿他們無可奈何。?

  一路上,淩冽神色凝重,滿心不安,一直嘮嘮叨叨的試圖勸說無為放棄這次冒險計畫。偏偏無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決不放棄。

  而蕭仁這小鬼呢,滿心期待,又一臉崇拜的緊盯著無為。這著實讓無為信心大增,卻又讓淩冽氣憤不已。他就說這小鬼是上天派來跟他作對了。

  在淩冽的故意拖延與蕭仁的歡聲催促下,半個時辰後,三人終於來到了事發地……淩冽被打劫的地方。

  此地位處半山腰的平緩地帶,既可以眺望遠景,有有不少光潔的石頭可以坐。的確是個過路人都想停下來休息的好地方。

  無為在四周逛了一圈,沒看到半個人影,不禁懷疑,「阿冽,你確定那天你就是在這兒被打劫的?」

  「是!」他沒好氣的回答,他一個大男人被山賊打劫了,還女人回來幫他報仇,他的臉往哪兒擱啊?還有,那小鬼是什麼意思?居然一副很不屑的表情,還用鼻子對著他!

  「那你不是一到這兒,那些人就冒出來的嗎?」她驚訝的問。她還以為所有山賊強盜都是先在路上埋伏,等有人來了就立刻跳出來攔路打劫呢。

  淩冽不自然的別過臉,不去看那對好奇母子。「我是在那塊大石頭撒謊能夠休息一會兒之後那幫山賊才跑出來的。」他指著一塊迎風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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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3: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樣啊,」無為四周環顧後,輕鬆自在的向後躺下。恩,這石頭夠大,也都平整。

  「阿冽,仁兒,待會兒山賊來了,你們都躲到石頭後面去,別讓他們發現。知道嗎?」她吩咐道。她可不想他們礙著她大展拳腳的機會。


  「知道了。」父子二人齊聲回答。其實,淩冽更想把她一起拉到石頭後面躲起來。

  才一會兒工夫,無為機警的坐起身,沖著旁邊的父子二人說:「山賊來了,你們躲到石頭後面去。」

  有嗎?他們怎麼沒看到?二人不信的四下張望,還是沒看別人。

  「你們兩個笨蛋!沒聽帶我說的話啊?」無為大為光火的低聲怒斥。居然敢懷疑她的判斷能力!也不想想,當初她跟著母親冷靈四處漂泊,處處防範所謂的江湖正派人士,她的警覺性能不高嗎?雖說這十年來都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生活了,但她練就的靈敏雙耳豈有荒廢的道理?

  二人這才緩步匿于大石之後。剛藏好,山賊就出現在眼前。到此刻二人才瞪大了雙眼,拍著胸口,暗呼好險。卻又不得不佩服無為那看似莽撞的小女子。當然,蕭仁這小鬼對無為的敬佩更深了。

  來人一行十三人,個個人高馬大,身形彪捍。這可嚇壞了淩冽。上次搶劫他的一工才八個,這次居然又多出五個!他是知道無謂會武功,可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她一個身形嬌小的弱女子要同時對付十三個大漢。這該如何是好?

  這陣仗,無為見得多了,心裏自是不怕,臉上也毫無懼色。她甚至感歎來人太少,真恨不得所有的山賊一起出現。

  她會如此自信,原因無它,她是「尚古劍神」蕭的女兒,而她又盡得其真傳。就算她再不濟,也足以應付這幫下九流的人物了。

  那幫山賊在見見到無為只後,早已開懷大笑。

  「哈哈,果然是個小美人呢!」

  「長得真漂亮!」

  「哥幾個今天豔福不淺啊!」

  「就是,啥時候見過這般水靈的姑娘了?」

  原來這夥山賊遠遠的看見「獵場」有獵物,又是女子,便爭著搶著要來。所以這一來就比平時多了好幾個。

  無為本還想給他們一次機會,可見他們如此惡言惡語

  之後,憤怒的不發一語便拔劍揮向山賊。

  這還了得?眾山賊忙提刀來擋。看不出這小娘子還挺厲害!

  無為雖身懷蕭的精妙劍法,但因火候不夠,只學得其表面皮毛,而無實在內涵,又因打鬥經驗不足,是以無法一舉拿下諸人。但也還應付自如。

  而山賊門本是起了色心,不願傷了這嬌滴滴的美人。可幾經纏鬥之後,發現他們十幾號人還拿不下一個小女子,這才知道她的厲害。相互尖便使了個眼色,發狠的揮刀直落無為的周身要害。

  眼看無為左支右撐,處境越來越艱難,淩冽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大呼小心。在他的提醒下,無為險險躲過背後的偷襲。然而雙拳終是敵不過四手的吧!就在她忙於招架前方和左面的幾人時,一把刀從右後方向她坎來。

  千鈞一髮之跡,距離幾步之外的淩冽奮不顧身的沖進人群,撞開了持刀人。然與此同時自己也挨了兩刀。一刀在手臂,無甚大礙;另一到卻在腰腹,鮮血滾滾而出,染紅了他雪白的長衫,也染紅了無為烏黑的雙眼。

  她用力劃出一劍震退眾人,忙扶了淩冽靠坐在石頭上。

  「等我,一下就好!」她輕聲的對他說。

  他多想阻止她,就像之前一樣。可是他知道那是沒用的。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堅持,以及一些他從未見過,而她又努力壓抑著的東西。他知道,事到如今,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得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復,她毫不猶豫的轉身,一臉寒冰,滿眼怒火的望著眾人,用幽靈般飄逸的聲音,幽幽說道:「受死吧!」

  這個她和之前完全不同。這個她還是之前哪個她,但卻讓那幫山賊莫名的心驚膽戰。她輕輕吐出來的三個字就像催命符一樣讓眾人恐慌。

  「兄弟們……一起……上……」帶頭的大漢大叫著沖在最前面。只可惜,等他喊完整句話,他早已身首異處。

  一招,一人一劍!只一眨眼工夫,十三名山賊便悉數喪命。

  如果說蕭這個俠士所用的劍法志在克敵制勝,那麼,冷靈這個魔女的劍法便是精於殺人奪命。在這種時候,往往冷靈那羊的劍法才是勝利的保障。

  「娘,快來啊,爹死了!」蕭仁的驚呼喚回了她的神志。

  「阿冽!」你不能死!不能死啊!我不要你死!她沖到淩冽身邊,見他緊閉著雙眼,低垂著腦袋,臉色蒼白,雙唇發青,毫無生氣。心,跟著停止了呼吸。

  那是一種不痛徹心扉還要痛的痛,那是一種比生不如死還要難受的難受。這種痛這種難受就是失去他!

  她屏住呼吸,緊咬著下巴,伸手探向他的鼻息。

  他沒死,他沒死……她在心裏默默的祈求著。她無法面對,更無法接受他的離去。她不要!

  現在,她已經確信他對她的愛就像她爹對她娘的愛一樣,致死不悔。以前,當她看到父親為了母親,公然與正派為敵,還抱著生命垂危的母親雙雙跳崖自盡時,她便認定了,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像她父親那樣癡情的人了。可現在,這樣的人出現了,而且還是她一向很不屑的相公淩冽。

  「他沒死!」在探出他尚有鼻息,只是昏過去之後,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壓抑良久的眼淚終於破堤而出,伴隨著嘴角揚起的笑容形成一副又哭又笑的怪異模樣。可是,那又怎麼樣?形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阿冽還活著。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

  「淩江客棧」廂房內,大夫正在為昏迷中的淩冽診療,而無為等人焦急的候在一旁。

  大夫忙完手中的事,一轉身,無為便急切的詢問,「他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因為流血過多,他暫時還不會醒過來。大夫邊收拾東西邊回答。」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啊?」她不死心的又問。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睜開眼睛跟她說話啊。只有看到他醒過來,她才會真正安心。

  「最快也要兩三天吧。」大夫回答。

  「兩三天?怎麼這麼久?大夫……」她還是不安,她不能等那麼久。兩三天,太久了,她會受不了的。

  「少夫人,你冷靜點,少爺他會沒事的。他是個好人,老天爺會保佑他的。」福伯安撫著她。

  無為也發現自己的失常了,這才稍稍安靜了點,獨自坐在床邊,傻傻的盯著昏迷中的淩冽。

  「我們先出去吧。」見狀,福伯心領神會的讓眾人出去。

  「我要在這兒等爹醒過來。」蕭仁不依的說。老實說,他之前對淩冽這個爹一直很不屑,認為他什麼都比不上娘。可是,自從山上那一幕後,他便覺得一無是處的爹有了可取可敬之處。

  「傻孩子,你爹有你娘陪著。我們先出去吧,過一會兒再來看他。」福嬸寵愛的拍了拍他的頭。

  他這才順從的走出房間。房裏只剩下無為和躺在床上的淩冽。

  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淩冽,無謂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

  她伸手擦了擦,可怎麼也擦不幹,淚水就像泉水一樣不停地往外湧。她怎麼又流淚了?明明就沒有哭啊!她再一次發現自己變得好奇怪。

  以前,每次流淚的時候,她都是在嚎啕大哭。像這樣沒哭也流淚的情形,只有一次。那次是因為淩冽為了一個女子沖她大吼。現在又是為了他。為了他,她變得不像自己了。可是,這跟他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他為了她,可以連姓名都不要!

  「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呢?」她忍不住對他吐露心聲。

  「從成親那天你就知道,我崇拜我爹,喜歡我爹,愛我爹。在我眼中,這世間再沒有比我爹更出色的男子。可你為何還要愛上我?還傻傻的願意不顧性命的來救我!可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同樣愛你啊!你這麼做值得嗎?為了我這個不愛你的女人犧牲自己的性命,你又何苦呢?」

  「你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只有你這的笨蛋才會愛上我這個不溫柔不賢慧,愛哭又愛惹是非的人。你這個笨蛋,我都說只喜歡我爹了,你還要喜歡上我,你說你是不是傻瓜啊?你是世上最傻最傻的笨蛋!傻瓜!笨蛋……」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走。

  傍晚,蕭仁爭著搶著替母親送飯進屋。

  「娘,吃飯了!」小傢伙將飯放在桌上,便過來拉她,「你一定要吃哦。這可是福嬸親自下廚幫您做的,仁兒給您端來的呢。所以,您不可以不吃的。」小傢伙搬出一大堆理由,生怕她不吃。

  無為看了看用心良苦的兒子,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終是不忍心拒絕,便站起身走到桌前。忽然,她轉身沖著床上的淩冽說:「你這個笨蛋,你以為你變成這樣,我就會為了你茶不思飯不香嗎?哼!才不會呢!我現在就要吃飯了,才不要理你這個傻瓜呢!」

  發洩完,她坐下端起碗就往嘴裏塞入一大口飯,可下一刻,眼淚又開始不聽使喚的往外翻湧。一口飯就這樣含在口中,不上,也不下。

  小傢伙見狀,忙舉起袖子替她擦拭眼淚。「其實,爹也很了不起呢。」他說,「為了娘,爹都不怕死呢!流了那麼多血都沒死!娘你說爹是不是很厲害啊?」

  聽了兒子的話,無為稍稍緩和了一下情緒,應聲道:「是,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傻瓜,最了不起的笨蛋。」

  「咦?」又厲害又了不起的人還會是傻瓜笨蛋嗎?

  她終於在的什麼是度日如年了。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天,她卻覺得仿佛已是幾個寒暑。到了第三日,淩冽仍然沒有醒來。

  「為什麼你還不醒?」她已經心力交粹,幾近崩潰邊沿了。

  「你起來啊!你快點睜開眼睛!聽到沒有?我命令你醒過來跟我說話!」她不顧形象的哭喊著。

   已經兩天了,他應該醒過來的,可他卻沒有。這是不是說明他永遠都不會醒了?她好害怕,好害怕他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她想要他跟她吵架,想要看到他生氣卻又 無可奈何的表情,想要聽他不服氣的自吹自擂。她要哪個活生生的,會說會笑會生氣的淩冽回到她的身邊,而不是面對這樣一個活死人。

  她伏身趴在他身上,緊緊的抱著他,宣誓似的在他耳邊說:「阿冽,如果你醒過來的話,我就跟你回秦州,以後再也不提找我爹的事。我答應你,只要你睜開眼睛,我以後都不再見我爹。真的,蕭以傑的女兒說話算話的。」

  她已經顧不得自己是否愛他,又是否能做到不再見父親了。她現在只希望他醒過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然而奇跡並沒有發生,淩冽依然處於昏迷狀態。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到了晚上,無為終於心如死灰的在疲憊中沉沉睡去。

  「阿冽,阿冽……」無為歡叫著從夢中驚醒。睡夢中,她的阿冽醒過來了,還用他那雙深情的眼睛注視著她。

  她抬頭望向昏迷中的淩冽。昏迷中?昏迷中的人會睜著一雙眼睛嗎?一雙深情的眼睛。

  「阿冽!」她激動不已的撲上去牢牢抱住他,「你醒了,對不對?我沒有做夢,你是真的醒了?」

  喜極而泣的無為,死死的摟著他,一副打死也不鬆手的神情。

  「娘子,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可就又要昏過去了。」淩冽調侃道。

  她的反映讓他受寵若驚,可她壓到他的傷口了,很痛;而且,她把他的脖子摟得死死的,害他快不能呼吸了。

   聞言,無為立刻防開他,站起身,突然又板起來年,指著他大吼:「不許再葷過去,聽到沒有?可惡的混蛋,也不管別人有多擔心著急,自己一睡就是三天,害我 以為你再也不會醒過來。嗚……討厭!我警告你哦,你不可以再睡過去了,嗚……否則,我,我就要你好看!嗚……臭阿冽!……」壓抑得太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 刻爆發,以她特有的方式!

  他知道,她又開始了!只是感覺她好像很久沒這樣哭了,雖然被她罵著,但他依然懷念她這種無所顧及的大哭。

  他伸手拉她坐在床邊,就這樣看著她哭,聽著她罵。這樣的時刻真是令人愜意啊!

  算算日子,二人裏家快一個月了,可單單在「太平鎮」就呆了二十天。給「淩江客棧」換掌櫃,收養蕭仁,淩冽受傷,再養傷……這「太平鎮」一點也不讓人太平啊。

  時隔多日,淩冽的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可無為卻沒繼續上路趕往「萬龍山莊」的意思。她日復一日的找藉口拖延行程,這實在有違她的本性。

  他不懂她心裏作何打算,但他想見一見他的岳父母的念頭卻是堅定的。

  這日,他拎著收拾妥當的包袱來找她。

  「阿冽,你這是幹嗎?」見他提了包袱,無為驚訝的問。

  「我親愛的娘子,我們上路吧,再過幾天就到「萬龍山莊」了。」他不懂為何自從他受傷之後,她就絕口不提找她爹的事。明明近在眼前了,不是嗎?

  聽他這麼說,無為不安得變了臉色。她也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害怕前往「萬龍山莊」。按理說,這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嗎?

  「阿冽,我們……我們不去「萬龍山莊」,直接回秦州好不好?」她試圖改變前進的方向。

  淩冽皺眉,「為什麼?」

   為什麼?她也不知道,也許是害怕吧。她知道淩冽是真心愛她的,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愛他,她不想辜負他。可「萬龍山莊」……或者說她爹蕭以傑是個變數。 她不知道當她見到她爹之後,她是否還像現在這般喜歡他,是否還願意跟他回秦州,回淩府……她好怕到時候發現,她還是喜歡更爹爹,更想留在爹身邊,那淩冽怎 麼辦?他那麼愛她,他一定會很難過……所以,就這樣吧,至少她是喜歡他的,現在回秦州,以後再也不見爹爹,就不怕會辜負他了。

  「阿冽,我們回秦州吧。」

  他在逃避什麼?為什麼他受傷後她就變了?「不,我們去找你爹娘。」他堅定的回答,一雙眼睛注視著她,像是要看透她的心似的。

  她忙轉開視線,輕聲歎息,「你會後悔的。」

  他會嗎?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見不到他的岳父岳母,他才會後悔。

  「你收拾東西把,我去叫仁兒,待會兒還要跟福伯他們告別。」他走出房間,心裏卻還在思索著她口中那句「你會後悔的」。

  一路上無為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真的要去萬龍山莊嗎?」到這日,萬龍山莊真的就近在眼前了。只要過了河,爬山山就到了。可無為仍然拉著淩冽問:「真的要去萬龍山莊嗎?」

  「娘子,」淩冽彎著腰看著她苦惱的小臉,「萬龍山莊已經到了!」

  「到了?這麼快?」似乎才發現這個事實一般,她嚇了一跳,忙抬頭張望。當山莊真正映入眼簾時,多日來的矛盾苦惱一掃而空,愉悅瞬間填滿心間。她終於還是來到這兒了!獨孤叔叔的萬龍山莊!爹!娘!……

  看到她臉上揚起的笑容,他知道,他真的來對了。只有她真正開心,他次會開心。

  「蕭姑娘!?」

  一個年齡與淩冽相仿,腰間配劍,氣宇軒昂的男子,滿懷驚喜與激動的向無為走來。

  「嗯?」無為一抬眼,「莫大哥!」她驚喜的大叫起來。沒想到,來這兒遇到的第一個熟人居然是最疼她的莫剛。

  「四年不見,你還記得我?」

  莫剛激動莫名。她越長越漂亮了。而他對她的心意,一如四年前。四年了,她還能一眼就認出他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他是不是可以奢望……望著無為的雙眼,不自覺的流露出濃濃的愛戀。

  淩冽豈會看不出莫剛眼中那赤裸裸的愛意?他心生不快,不動聲色的擁住無為,宣誓著主權。

  果然,莫剛立刻便了臉色突然白,看著他的雙眼也充滿了防備。「蕭姑娘,這位是……」

  「我是為兒的相公!」淩冽搶先道,還把一旁的蕭仁拉過來,「這是我和為兒的兒子,仁兒。」望向莫剛的眼睛裏充滿了挑釁。

  聽了這話,莫剛突然白了臉,雙眼透著失望,卻又隱隱含著不甘。

  「你,你成親了?」很明顯,莫剛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這孩子……」這怎麼可能?無為才二十歲,怎麼會有個七八歲的兒子?

  「哦,仁兒是我們的兒子啊,不過是收養的。」

  無為完全沒有察覺出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還熱心的幫兩人介紹。

  「不知淩兄師承何處?得空還請淩兄賜教幾招。」

  無為曾說過,她要嫁一個和她爹一模一樣的人。這個叫淩冽的男人長得是不錯,但一點也不像蕭大俠,想必是武功夠高才能虜獲她的芳心吧,是以有此一問。

  淩冽不知這些情由,只當他是尋他晦氣。沒等他發作,無為這邊早已出聲了,「哈哈,莫大哥,阿冽他不會武功。找個時間,我跟你比劃比劃吧。」她心無城府的笑著。

  莫剛的臉色又變了變。淩冽都要開始懷疑,這莫剛該不是川中來的變臉大師吧。

  「蕭姑娘說笑了。你可是蕭的大俠的女兒。盡得其真傳,我怎麼敢跟你比劃?」蕭以傑被稱為劍神,學得他的一招半式就不得了了,更何況是學了他所有劍法的無為。只可惜,無為只有表面虛招,根本沒有學到蕭以傑的一招半式。

  「莫大哥,你又取笑我了。你明知道厲害的是我爹,又不是我,還這樣糗我。」她語帶嬌嗔的說。

  淩冽緊了緊摟著無為的手,以示不滿。但偏有人不把它當回事。

  莫剛笑道,「蕭姑娘是上山吧?我來帶路。」多一點時間相處,多找回一點往日的情誼。在得知淩冽不會武功時,莫剛便已認定,淩冽根本配不上無為。如果可能的話……

  「不用了吧。莫兄下山來不是有事要辦嗎?」淩冽出聲拒絕。可惡!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到現在還在打無為的主意。

  無為點頭附和,「是啊。莫大哥,你忙你的事吧。我們自己上山就行了。雖然只來過兩次,可我還記得路。」

  「那……那我先去辦事,回莊再找蕭姑娘?舊。」莫剛不舍卻又無奈的作別。

  「莫大哥早去早回,我在莊裏等你哦。」無為揮著手含笑目送莫剛離開。

  見此情景,淩冽都快氣炸了。才遇到第一個,居然就是預備搶他妻子的情敵。都說無為的相公他姓淩了,這莫剛還一口一聲蕭姑娘,偏不叫淩夫人,擺明瞭賊心不死!望著莫剛背影的眼中滿是怒火,真想痛扁他一頓。可是,他好像不是人家的對手耶!

  「阿冽,阿冽,我們走吧。」無為拉了拉他。他怎麼一副跟人有仇的模樣啊!

  「哦。」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便來到了山莊的大門外。

  「萬龍山莊」依山傍水,地理位置絕佳。過了河便是數白級的石階,直達山莊半山腰的正門。整個山莊的建築依著山勢的逐漸走高而分層建立。加上自然存在的眾多百年古樹,遠遠望去,山莊就像一座藏匿于樹林之中的塔樓。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萬龍山莊!」守門的兩個年輕弟子攔住三人。這兩人是近兩天才到山莊的,自然不認得無為。

  「兩位大哥,我是來找我爹蕭以傑的。麻煩你們通報一下。」無為搬出父親的名號。沒辦法,守衛換了,又不認得她。

  「你是蕭大俠的女兒?」高個兒守衛驚訝的問。

  「哈哈哈!別開玩笑了,蕭大俠和咱們莊主年紀差不多,怎麼可能有個像你這麼大的女兒?」矮個兒守衛笑道。

  很明顯,他們並不相信。要知道,蕭大俠和獨孤盟主是何等英雄人物,想要假借個中名義混進山莊的人何其多也。他們可不能失職。更何況,他們最恨這種假他人名義抬高自己身份的人了。

  「小姑娘,你見蕭大俠是不可能的事,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早早回家去吧。無論你找守門藉口,我們都不會放你進去的。」高個兒好心的勸告。看這女子相貌不凡,衣著華麗,想必也是好人家的小姐,怎就不切實際的迷上蕭大俠了呢?

  「娘子。」

  「娘。」

  這下怎麼辦?二人不知所措的望著無為。

  她充滿自信的看了二人一眼算是回答。「不讓我們進去是吧?」她瞪著兩名守衛,冷聲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怎麼?你還想動手?看你一介弱質女流,我才不跟你計較,否則……」矮個兒嘲諷道。

  無為最恨別人諷刺她,不把她當回事了。她向來以蕭以傑的女兒自居,並以此為豪。嘲笑她就是嘲笑她爹。這絕對足以讓她發狂。

  就在她怒火中燒,準備動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

  「總管伯伯,總管伯伯!」無為沖著一個年過六十的老者大叫起來。

  威嚴的老者正是萬龍山莊的總管萬伯。萬伯聞聲望來,嚴肅的冰塊老臉瞬間綻放笑容,還箭步如飛的向這邊走來。

  「總管伯伯,是我,無為。」無為興奮的拉著萬伯。

  「呵呵,小丫頭長大了!」萬伯笑眯眯的伸手輕撫無為的腦袋。

  這時,兩個守衛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平日裏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萬總管也會笑?而且……天啊,這丫頭不會真是蕭大俠的女兒吧?二人開始直冒冷汗。

  「總管伯伯,他們不讓我進去。」無為顧作委屈的埋怨。

   這還了得?萬伯板起臉,「蕭姑娘你們也敢攔?她可是蕭大俠的女兒,咱們莊主的義女!你們自己琢磨該怎麼辦吧。」平日的萬伯已經夠恐怖了,現在發了火,語 氣較往日更冷凝。誰不知道這山莊的大小事務都是他萬總管一手打理的。前莊主和現任莊主都很敬重他。得罪他比得罪莊住更可怕。

  兩個守衛此刻早已心入死灰。雖說這萬龍山莊不會對屬下施以酷刑,但想來紀律嚴明,最忌以下犯上。而他們最怕的是被逐出山莊。能成為山莊的一分子是他們的驕傲。可如今……

  「蕭姑娘,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你,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包涵。」高個兒沉聲道。他們是萬龍山莊的人,要走也要走得光明磊落。「萬總管,我們以下犯上,按律逐出山莊。我們這就離開,以後也不再自稱萬龍山莊的人便是。」

  「大哥……」矮個兒急著想勸阻,卻被高個兒拉著向山下走去。

  「站住!」無為出聲喝制。其實無為只是想嚇嚇他們,並不是要報復他們。只是沒想到他們認了真。

  二人疑惑的轉頭,她還不肯放過他們?

  只見無為抱著萬伯的手臂,撒嬌道:「總管伯伯,不知者無罪嘛,沒必要趕他們走吧?更何況,他們也是盡忠職守啊。他們啊,不但不該罰還該賞呢。」她伸出食指支著下巴,眼睛一轉,說道,「這樣吧,我呆在山莊這段時間,就讓他們負責陪我練劍。」

  「還不謝謝蕭姑娘?」萬伯厲聲道。

  「謝謝蕭姑娘!」他們不用離開了。以後他們還是山莊的一分子。

  這時,被冷落在一旁的淩冽父子,也很有默契的聊上了。

  「爹,娘真的很厲害呢。那位看起來好凶好凶的伯伯也聽娘的話耶。」蕭仁欽佩的盯著無為。

  「是啊,看來她在這山莊裏的地位還挺高,很受人擁戴嘛。」他第一次正視了他的岳父可能擁有的不凡身份。

  當他越是認識到這一點,他就越是不安,也就越覺得無為離他越來越遠。她在這兒如此的受人愛護,如魚得水。而他卻是個可有可無的無名小卒,被人忽視。

  他忽然想起無為說的那句「你會後悔的」。

  淩冽和蕭仁徹底的被人遺忘了,就從他們踏進萬龍山莊大門的那一刻開始。

  「總管伯伯,我爹還在莊裏嗎?」無為歡快的纏著萬伯,走在淩冽他們的前面。

  萬伯從見到無為的那一刻開始,臉上就始終保持著跟他本人很不搭調的微笑。一路上可嚇壞了不少人。

  此時,見無為這麼問,萬伯一副了然的小道:「呵呵,就知道問你爹,也不關心一下你娘?」

  「總管伯伯!」

  「蕭大俠蕭夫人來山莊時,大夥都在奇怪,你這個黏人的小丫頭怎麼沒跟著。後來才知道是被蕭夫人設計甩掉了。然後莊裏所有人又在猜測,你什麼時候會追過 來,黏住蕭大俠。」萬伯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們都以為,照十年前跟四年前你黏人的程度看,這次應該不出半個月就會找過來呢。沒想到,居然過了兩 個月你才來。哈哈,小丫頭有進步哦。」

  無為羞紅了臉,不知是因為舊日糗事被重提,還是因為說到了她最敬愛的父親蕭以傑。此刻的她,小女兒家的嬌態展露無疑,甚是可愛。然而淩冽心裏卻是五味陳雜。

  他以為他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她對他也有情意,他甚至幻想她也是愛他的。然而,事實似乎並不如他想像的一般。自從來到這萬龍山莊,她眼中便再也沒有他淩冽了。而他也無法容入她的世界。

  「小丫頭,聽蕭夫人說,你成親了,所以才沒有早早的追過來。是真的嗎?」萬伯笑問。他絕對是個雙面人,外冷內熱,越老越小越八卦。「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以後要價個和你爹一模一樣的人。怎麼?真有這樣一個英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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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4: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一說,無為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更紅了。她不自然的轉身看了淩冽一眼,低聲道:「他就是我相公,淩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來這兒之後,所有人都跟她提以前的她如何如何,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堅持好幼稚,還她怪不好意思的。而且,她好怕淩冽會因為她以前的糗事而看不起她。所以言談之間便不自覺的有了些不自然。

  然而,淩冽卻不這麼認為了。看到她彆扭的反映,他很自然的認為她是因為他不夠好,覺得丟人才不願意正式介紹他,甚至不情願承認他。

  「淩冽?」萬伯停下腳步回身,別有深意的打量了他一翻。「秦州府的淩冽?」長得夠俊,看無為的眼神也夠深情,在商場上的名號也夠響。是個人物,配得上小丫頭。萬伯在心裏品評了一翻,在淩冽開口前又轉過身繼續前行。

  萬伯怎麼知道阿冽是秦州人?一定是娘說的。無為疑惑了一下便不作深究。

  「總管伯伯,一兒怎麼樣了?應該九歲了吧?一定越長越可愛了!」

  獨孤一兒,獨孤零的獨生愛女,萬龍山莊的大小姐。

  「小姐她越來越像你這小丫頭了。」萬伯無奈的苦笑,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像我?怎麼會像我呢?」獨孤叔叔的女兒不是應該像獨孤叔叔嗎?

  「我不是說長相,而是說個性。小姐她跟你一樣,非常迷戀自己的父親。她覺得莊主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從不許別人說莊主的不是。一天到晚都跟在莊主身後。小小年紀就揚言說以後只嫁跟莊主一樣了得的英雄人物。」

  這……這不就是她蕭無為嗎?不過也難怪啦,像她爹蕭以傑和獨孤叔叔這樣的奇男子,的確是世間少有。

  「你這丫頭怎麼突然問起一兒小姐來了?」

  「哦,我是想,仁兒七歲,跟一兒差不多大小。我想讓他們做個伴,免得仁兒他一個小孩子太無聊了。」

  無為轉身指了指身後的蕭仁。

  娘在看他呢!蕭仁開心的笑了笑,回報無為一個超級可愛的笑容。娘還記得他呢!

  淩冽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怎麼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後宮嬪妃,時刻等待著君王的臨幸,而君王卻不曾將他記掛於心。

  「仁兒是我們前一陣子收養的兒子。很可愛吧?」無為笑著回頭看了遺言小鬼,卻刻意忽略一旁的淩冽。

  萬伯也順勢看了一眼蕭仁,長得是挺可愛,不過很難跟一兒小姐玩到一塊吧。

  「小丫頭,你爹娘,還有莊主都在前面的房間裏,你自己過去吧,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萬伯指著轉角處的一個房間。

  「哦,你忙你的去吧,總管伯伯。謝謝你哦!」無為甜甜的道謝。

  看著樂呵呵離去的萬伯,淩冽心中暗忖,原來老人家都喜歡這一套啊。難怪他爹娘見到無為總是笑眯眯的。

  馬上就要見到他的岳父母,以及傳說中的獨孤零了。淩冽激動不已。期盼已久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無為呆在原地望著眼前的房間,靜默三秒之後,一鼓作氣沖了進去。

  淩冽和兒子尚未走到門口,無為的哭聲已經從屋裏傳了出來。

  「爹都不要為兒了!爹說過不會拋下為兒的!嗚……都怪娘,一定是娘慫恿爹不要為兒的!娘最壞了!嗚……娘不要為兒!爹也不要為兒了!嗚……為兒不依!爹怎麼可以不要為兒?絕對不可以的!嗚……嗚…………」

  等他二人走進屋時,只見無為坐在凳子上緊摟著一個看起來和他一樣年輕的男人大哭大鬧。一個貌若天仙卻冷凝異常,年約二十的美豔女子則站在一旁,似寵愛又似嫌惡的瞪著無為。

  這,這就是他的岳父母?比他還年輕,卻又比他更成熟穩重。特別是摟著無為的男子,他的岳父,果真如她所述的一般英俊瀟灑,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俠義之氣,而其眉宇間所散發的屬於習武之人特有的英氣,更是他比能比擬的。

  到此刻,淩冽終於體會到什麼是心灰意冷了。那是一種大從心裏感覺到的居喪。原來他的岳父真的是如天神一般的人物。難怪她會看不上他了。呵呵,他夫妻了。他知道,就算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贏過他的岳父了。

   他一直以為她口中的爹,不過是她想像中的,浮誇了的形象。他以為他的樂府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他還曾信誓旦旦要贏過他,真正得到無為的心。可現在,他覺得 自己好可悲,他以為秦州所有人都愛慕他,在這世間他便是絕無僅有的俊偉之人。而如今……如果他沒有見過蕭以傑,或許他還能自我安慰,或許他還能自我鼓吹; 可現在,他連自我安慰的資格都沒有。

  他現在終於知道她說的「你會後悔的」是什麼意思了。他是怕他見過她爹之後便會發現她永遠也比不上她爹,發現她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他吧。那當時極力要求回秦州,還說再也比見她爹,相比是因為他為了她查點丟掉性命,所以她準備以身相許?哈哈哈!真是太諷刺了……?

  待在一邊的蕭仁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娘,又看看不停變臉的爹,自個兒無聊起來。應該是傷感起來,他的爹娘都沒空理財他,可那個小女孩……屋子裏其實還有其他人在……獨孤零,以及獨孤一兒。

  「哼!這麼大了還要爹爹抱!羞不羞啊?」蕭仁不快的諷刺道。

  這還得了?誰敢怎麼對她說話?獨孤一兒噌的跳下父親的膝蓋,走到比她矮了半個頭的蕭仁面前,指著他破口大?:「臭小子,你嫉妒還是羡慕啊?我就是有爹抱,有爹疼,怎麼樣?不服氣嗎?」

  「我也有爹!」蕭仁大吼回去,還抬眼看了看身旁發呆的父親淩冽。

  「呵!呵!」一兒冷哼道:「一看就知道你爹沒我爹好。我爹可是這萬龍山莊的莊主,還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劍聖」,更是武林盟主!哼,你爹什麼都不是!」一兒又指著蕭以傑道,」連蕭叔叔都不知比你爹強上多少倍呢!」

  蕭仁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原想讓爹幫幫忙,卻發現他從剛才進們到現在都一直在發呆。

  其實兩個小鬼的話,淩冽都聽進耳朵了。連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都覺得他不如蕭以傑,他是不是該徹底死心了?、

  這個時候,無為還在賣力的哭,而蕭以傑在安慰她,兩個小鬼針鋒相對,只有冷靈和獨孤零注意到了淩冽的神色不對。

  ?冷靈來到淩冽面前,將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翻。這小子長得夠俊啊,聽說在商場上也有那麼點本事,咋就抓不住一個小女子的心呢?哼!害得她現在又要和那小女子搶丈夫了。算了,看他對無為還算有心的分上,放過他。不過,她得好好教教他,讓他管好自己的娘子。

  「女婿!女婿!」冷靈連叫兩聲,這才拉回他的神志。

  「岳……嶽……」母!這岳母兩個字也太難叫了吧。反正要讓他叫一個比他小的女子為岳母,打死也辦不到。

  事實上,冷靈已經三十八歲了,而蕭以傑也三十五了。只是因為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健,加上天生麗質,這歲月也就沒能在兩人臉上留下什麼痕跡。是以,淩冽才會認為他們都比他小。

  「叫我靈姐吧。反正,我也只比你大十來歲。」冷靈可不想讓他這麼一大男人喚她岳母,把她叫得多老啊。

  真的假的?比他大十歲?他二十七,那她不就三十七?可能嗎?她看起來好年輕。靈姐?也好,總比叫岳母好。「靈姐!」他無奈的叫道。他還是覺得他比她大。

  「我就叫你淩冽吧。這兩個月,真是難為你了,我們家那丫頭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害他被父母罵,還他被朋友唾棄,害他丟了生意……這些都算嗎?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她以後也這樣給他添亂。可是,他們還有以後嗎?

  「你不說話,靈姐就當是沒有咯。那以後,不,是這一生,我家那惹人厭的丫頭就託付給你了。不能拒絕哦!」冷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他很想乾脆的說好,可他只能無奈的苦笑。他是願意啊,可她,不會願意吧?

  翌日,淩冽很早便起床了。其實,與其說他是很早起床,倒不如說他是一宿未睡。

  日間見到蕭氏夫婦的一刻,他便徹底的自卑了。蕭以傑與他想像中的形象的較大反差,讓他深受打擊。然而,晚間獨孤零的單獨造訪,對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昨晚,獨孤零擺席為他們接風洗塵。話雖如此,但他很清楚,這都是為了無為,蕭以傑的女兒,而不是為了他這個無名小卒。

  席間,無為是主角,是眾人關注的物件。而他卻像個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可有可無的陌生人。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無足輕重,微不足道。

  心情抑鬱的他草草吃過飯便先行返回莊中下人為他準備的房間休息。令他意料不到的是,他回房後不久,獨孤零便獨自來到他的房間。

  「獨孤莊主!?」對於獨孤零的造訪,淩冽深感意外。想他獨孤零何許人也,在世人眼中就像一個神話,不可望,更不可及。有人說,見他比見皇帝還難。而現在,這個喘氣人物居然主動來看他這個小人物。

  獨孤零微微扯了扯嘴角,「都是一家人,不用叫得這麼生疏。」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威嚴冷酷,說話不是那麼冷漠疏離,但很顯然失敗了。獨孤零就是獨孤零,天生冷臉冷語,與那個盛行開朗笑容不退的蕭以傑截然不同。

  「一家人?」淩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當然,我和以傑,你的岳父,本就是生死至交,親如兄弟。而無為是以傑的女兒,又是我的幹女兒,你既娶了無為,這豈不就是一家人?」

  哈!一家人?淩冽心中滿是悲傷。

  「阿冽,你有沒有想過到萬龍山莊來幫我打理山莊的生意?」獨孤零吐露自己此行的目的。

  「蒙莊主錯愛,淩冽只怕無能但此大任。況且,這萬龍山莊是獨孤家的,讓我這個外人來打理,似乎不合情理。」這在天下人眼裏都是美差,可他淩某人卻不想要,更不稀罕。淩家是不及萬龍山莊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但卻是他淩性人的。

  睿智如獨孤零者,豈會不知道他言語中的不屑?猜想他是誤會了,便道:「這萬龍山莊的確是我獨孤家的,但山莊名下的生意卻只有一半是我獨孤姓的,另一半是以傑的,也可以說是無為的。無為的產業,又你這個做丈夫的來打理,不是很應該嗎?」

  他再也聽不見任何話語。相貌,氣度,武功……甚至連財富都遠勝於他……

   獨孤零只當他是太過震驚,豈知他心中的絕望正一點點的侵蝕著他。他曾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認為蕭以傑即便所有方面都勝於他,但有一點卻不及他。那就是財 富。淩家是秦州首富,而蕭以傑卻只能讓妻女住茅屋,就算來到這萬龍山莊,也不過是寄人籬下。殊不知,這萬龍山莊除了名號,其餘的什麼都有他蕭以傑一份。這 怎不叫他絕望?

  「也許你不知道,你這個夫婿,是以傑和我一起幫無為挑的。論人品,你雖不是忠厚老實,但卻可以降伏無為那丫頭;論相貌,你歲不 是貌比潘安,但卻絕不是無為會厭煩的;論家世,你雖比不上萬龍山莊,但也不至讓無為吃苦受累;最重要的是,你在商場上的精明與幹練。以後這萬龍山莊是要交 給無為和一兒的,她們只是兩個弱女子,所以她們的夫婿就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替她們抗下山莊這個擔子。你,便是無為的上上之選……」

  淩冽徹底的心灰意冷了。他不記得獨孤零還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只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這些神話般的傳奇人物耍著完。他們都明白無為戀父,而他更比不上蕭以傑,無為也不可能愛上他,可他們卻讓他娶了無為,愛上無為……

  他快要瘋掉了。他真的無法忍受下去了。現在,他只需要無為的一句話,只要她說她心裏沒有他,他便立刻離開這個會讓他自慚形穢到無地自容的萬龍山莊。他是淩冽,他是秦州首富,他是秦州四公子之首,他是靠著他的自信自負自傲活著的,而現在,他快活不下去了……

  幾經輾轉反側,幾番痛苦煎熬,天,終於亮了。

  他起身,直往無為的住處而去。他要問她一句話,只要一句。

  「昨天你看到那個姓淩的沒?真沒想到,蕭姑娘居然就嫁了那麼個人。唉!」

  「是啊!早知道,四年前我就不會退出了。」

  「哈!就你也想娶蕭姑娘?要輪也該是莫師兄啊!」

  「莫師兄……」

  兩個年輕男子邊走邊議論,見到迎面而來的淩冽,便立刻消了音。只是在經過淩冽身旁時用很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還故意擺弄一下腰間的配劍。

  二人的話,淩冽都聽在耳裏;二人的暗示,他也看在眼裏。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其實,這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很多了。雖然他到著兒還不到一天,可山莊裏上上下下都拿他和蕭以傑比,和莫剛比。毫無疑問,無論怎麼比,在他們口中,他都是輸家。

  庭院中,蕭以傑正陪著無為練習「尚古劍法」。

  無為不懂,為何她爹可以獨步天下稱霸江湖的「尚古劍法」,在她使來,卻連自保的威力都沒了,還害得淩冽差點為她送命。她下決心要練好這套劍法,等跟淩冽回去的時候,她好重新教訓那幫山賊。

  「什麼時候學會練劍時這麼不專心的?」蕭以傑笑問。這丫頭分明是人在心不在。

  「……嗯,沒,沒有!」無為看著脫手而去的劍,頑皮的伸了伸舌頭。

  「還說沒有?快跟爹從實招來。在想什麼呢?」蕭以傑寵溺的笑問。

  「哪有?」她紅著臉矢口否認。她怎麼可以讓爹知道,她練劍不專心是因為在想淩冽。

  「是嗎?那我可得好好猜猜,我的寶貝女兒究竟為什麼會臉紅。」蕭以傑逗她道,「不是在想你爹我吧?不對,不對,我就在你面前,不用想,而且你也從不在爹面前臉紅的。那麼……你這丫頭是在想……淩冽咯?」

  「爹……」心事被拆穿,無為頓時羞紅了臉,不依的撒嬌,伸手輕捶蕭以傑的胸膛。

  「哈哈哈!」蕭以傑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我的女兒長大了,長大了!」

  「爹!」無為將羞紅的臉埋在蕭以傑懷中。

  這個懷抱是娘的,而她的依靠在淩冽那兒。這是她最後一次放縱自己賴在爹的懷,裏了。以後,她就賴定淩冽了。

  她已經清醒的認識到,她愛上淩冽了。昨日,在她見到父親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她對淩冽的喜歡和對爹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她突然尖明白她娘為什麼不喜歡黏著她爹了,就像她不喜歡別的女子靠近另冽是一樣的道理。

  等她練完劍,她就要去找他,去告訴他,她是愛他的。

  然而,她賴在蕭以傑懷裏撒嬌這一幕卻被淩冽撞個正著。

  他在為她痛苦,為她失落,而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他。大清早便與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親親我我……

  他真的是自作多情了。她的心裏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蕭以傑!

  他多想沖過去分開他們,多想宣告世人,蕭無為是他淩冽一個人的。可他卻不能,也不敢。即便他是她名義上的相公,可她卻從一開始就表明態度,是他自己傻才會一頭載進去的。他好怕她會當面決絕的告訴他每他還是只愛她爹。

  淩冽失魂落魄的在山莊遊蕩,想來也只有蕭仁那小鬼可以稍稍安慰一下他了。可誰知,小鬼卻和冷靈在一起。

  「小人啊,靈姐教你武功好不好?」冷靈看到蕭仁就跟看到一寶似的,拼命誘哄著要教他誤工。沒辦法,她這一身的本領原想傳給無為,可無為卻無心習武。恰巧見這小鬼精骨不錯,是塊練武的好材料。

  「不要!而且,我叫蕭仁不叫小人。還有,我為什麼要叫你靈姐啊?我不是該叫你外婆的嗎?」他還是想跟娘學,娘多厲害啊。

  「臭小子!」冷靈伸手重重的敲了一下小鬼的頭,「想把我叫老啊?熱鬧感你叫靈姐就叫靈姐,聽到沒有?」

  「好痛!」小鬼不滿的捂頭大叫。

  「跟我學武功!」冷靈大聲命令。

  「我不!我要跟娘學!」

  「哈!你娘的武功還是我教的呢!她呀,還沒有我的一根小手指厲害。」冷靈炫耀道。

  真的嗎?跟她學,是不是就可以像娘那麼厲害啊?好心動哦!可是……

  「不要!我偏不跟你學!」小鬼倔強的仰首。

  冷靈也下決心非要這小子學會她所有武功不可。「你不學也得學!」

  於是,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淩冽悄無聲息的來,又寂靜無聲的去。

  小鬼也找到留下的理由了,惟獨他是多餘的。多可悲啊!

  「阿冽!」剛練完劍,無為便興沖沖的跑到淩冽房間,然而卻發現他正在收拾包袱準備離開。

  「阿冽,你在幹嗎?」無為頓時慌了。他要離開怎麼沒跟她說呢?而且他們昨天才來,怎麼今天就忙著要走呢?

  淩冽強忍著心中的不舍,沒有搭理她,只管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究竟在做什麼?」無為心中著急,一把扯著他的東西,大聲詢問。

  「你看不出來嗎?」他冷冷的反問。他也不想這樣對她講話,可是早上那一幕不斷在腦海中閃現。如果不故作冷漠。只怕……

  「你要走?為什麼?你怎麼都不和我說一聲?我們昨天才來,我跟我爹……」

  「夠了!你跟你爹的事我不想知道。現在我離開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意?」他毫無風度的大聲打斷,預期中充滿了醋意。他也不想在臨去還表現得像個忌夫,留下不月快。無奈,她偏偏又提到她爹,而他也的的確確是個忌夫。

  「阿冽?你……」他在,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很愛你爹嗎?大從成親的第一天你就直呼上當受騙,價給我讓你怎麼委屈嗎?成親兩個月,你從沒說過我一個好字,滿口都是你爹如何如何好,怎麼怎麼 比我強。價給我讓你這麼不開心,那我成全你。現在,你自由了,你又可以躲回你爹的懷裏開懷大笑了。」他吼出心中的怨,心中的曲,伸手遞出一張事先寫好的 信。「休書!」

  休書!?

  笑臉瞬間蒼白。任他將休書塞到她手中。從她聽到那兩個字時,她就傻了。

  他居然給她休書,在她準備說愛他時!

  看到她突變的臉色,他心軟了,他不該怎麼對她的,他多像把她抱在懷中,懇求她不要離開,可是……

  「你一點都比不上我爹!」她捏緊了手中的休書,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飛奔而去。

  他知道,在她心裏他從來就不如她爹。明明知道這是事實,可為何聽到她怎麼說還會難受那?

  無為緊攥著手中的休書,一口起跑到冷靈房中,抱著她大哭起來。「哇……」哭聲幾乎項徹山莊。不過,奇在這一次她只是不停的哭,口中卻沒有一言半語。

  一個時辰過去了,無為終於哭完了,只剩下不斷的抽泣打嗝。

  放裏已經站了冷靈以外的蕭以傑,獨孤零父女,以及總管萬伯,而門外則是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為兒,發生什麼事啦?」冷靈關切的問。誰敢讓她的女兒哭得怎麼傷心?找死!

  無為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遞出手中的紙。

  「休書?!」冷靈擰眉,蕭以傑擰眉,萬龍山莊一干人等通通擰眉。眼看有人提了劍欲追殺負心懷漢,幸得蕭以傑制止。

  「為兒,告訴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照她的推測,淩冽應該是真心喜歡無為的啊。怎麼才一個晚上,竟把休書都寫出來了。

  過了半晌,無為方才無辜的吐出「不知道」三個字。

  這下眾人都奇了怪了。「不知道?」

  「那,你們成親這兩個月都發生了什麼事?」

  經此一問,無為便將自己與淩冽之間發生的事情從成親當晚細細道來。

  眾人聽得捧腹不已。原本對淩冽又嫉又恨的人,聽到最後都開始同情起他來。

  「為兒,你還想不想再回到淩冽身邊,賴他一輩子?」冷靈挑眉,神情中滿是捉弄。

  無為苦著臉歎氣,「想又怎麼樣?他都不要我了,連休書都寫了。」「只要你想就夠了。嘿嘿,他能娶你第一次就能娶你第二次。」冷靈自信滿滿的說,「不過,你以後在他面前切不可再說他不如你爹之類的話。否則,我可不保證他不會再次休了你。」

  「難道,他不要我是因為爹的緣故?就因為我說他比不上爹?」無為後知後覺的驚叫。

  只見所有人都沖著她不停的點頭。「娘啊,你說阿冽還願意娶我嗎?」她有點不確定。

  「這還不容易?」冷靈神秘的奸笑。

  淩冽獨自離開萬龍山莊後,失魂落魄的沿來路遊蕩。一步一步的走上與無為來時的路,一點一滴的找尋他們來時的美好回憶。

  有時他會突然回身望著身後的路,幻想無為隨他而來,飛奔到他面前,然後……然後會怎樣呢?揍他一頓,還是大哭一個時辰,順便罵他個狗血淋頭?依無為的性子,只怕都有可能。說不定是先打他在罵他,然後痛哭一場讓他心疼。

  路,越走越遠;心,越來越痛。他多想回去挽回一切,哪怕要他賠上性命。可是,他真正想要的是無為的心,而這是他從來就不曾擁有過的,如今又談何挽回?

  時間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等他回顧完無為這條尋爹路時,已是時過月餘。當淩府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驚覺,沒了無為,他還有父母,還有淩家的產業,他還是秦州四公子之一。

  踏進家門,只見父母候在大廳,正襟危坐,一副就等著逮你的架勢。這一幕像極了幾個月前的呢個晚上。

  「冽兒,你回來啦!」二老激動的沖過去抱住兒子,跟幾十年沒見似的。

  淩冽一時間感動極了。還是父母好。他原本以為他們會先問他們的兒媳婦怎麼不見人影呢。

  「冽兒你不要太難過,無為那丫頭休了就休了吧。雖說她也不錯,可這世間啊,比她好的姑娘還多的是。」淩夫人安慰著兒子。

  這下該淩冽大惑不解了。他們都知道他休棄無為的事了?他們怎麼知道的?不麼他,反而安慰他?他們不是把無為看得比他這個親兒子還要重要的嗎?太奇怪了。

  「是啊,這不,我跟你娘一聽說你跟無為的事,就立刻幫你想別人提親。就等著你回來成親呢。」淩老爺了呵呵的說,臉上一絲為兒子擔憂的申請都沒有。

  「什麼?」他震驚的厲聲責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父母啊?第一次成親是他們逼迫的,結果是害他傷痛萬分。這傷還沒好,他們又想把他推入火坑不成?

  「這……還是你說吧。」淩夫人看著盛怒中的兒子,有些膽怯的推了推淩老爺。

  「事情是這樣的。爹以前有個恩公……」

  這話怎麼會這麼耳熟?「又是恩公?」

  「這……我們淩家家大業大,盯上我們的壞人也不只一夥,所以救過我們幫過我們的恩公也就不止一個嘛。恩,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恩公也想把女兒嫁進淩家。你也知道,爹娘是不會拒絕他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這次這姑娘,我們都看過了。模樣不比無為差,性子也好得沒話說,絕對哦是個賢妻良母。只不過……」淩老爺含著後半截話,沖妻子使了個眼色。淩夫人忙藉口道:

  「只不過這女子成過親,如今還帶著個六七歲的孩子。但是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會跟你好好過日子……」

  「夠了!」淩冽已經怒不可遏,「我不娶!」

  「你非娶不可!」二老齊聲吼道。

  「就算你們再以離家出走為要脅,我也絕不娶那寡婦!」

  寡婦?他們有這麼說嗎?二老相視之後,說:「離家出走不行?那我們……」

  「我上吊!」淩夫人喊道。

  「我,我絕食!」淩老爺會心一笑,終於想到怎麼死了。

  「你們……」淩冽為之氣絕。如果他夠不孝,他會說隨你們的便。可他偏是個孝順兒子。「非娶不可?」

  「對!」

  「不然就以死相逼?」

  「對!」

  「好,我娶。」他無可奈何的點頭,然後離開。也許這也是一中逃避現實的方法吧。反正他不會再愛別的女人,而他又不得不為了淩家香火娶妻生子,那娶誰不是娶呢?

  可是他怎知道,他一轉身,二老便露出奸計得逞的勝利笑容。

  三天,僅三天時間,婚禮所需的一切事物就以準備齊全。而這一切至少要籌備一個月才能完成。

  當淩冽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新房門外了。

  說不出是喜是悲,是無奈,還是認命。只是,自此之後,他與無為算是絕緣了。無為,一個讓他幾欲癲狂的女人,一個至今依然灼痛胸口的名字,以後就職能深埋心底了。

  透過門縫,他看到身穿紅色喜袍的新娘子,嫺靜的坐在床沿上,紋絲不動。真如爹娘說的,端莊賢淑。

  想當初,同樣身為新娘子的無為卻一刻也不得安寧。在見到新郎之前,她就一個人在屋子裏先折騰開了。說實話,他至今仍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喜袍脫掉,穿一身素白的衣衫……

  想得太遠了。無為已經從他的聲明裏消失,而眼前的女子才是他將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他搖搖頭擺脫心中有關無為的一切想法,推開門向他的第二任新娘走去。

  只要揭開蓋頭,他今晚的責任就完成了。他並不打算真正和這女子圓房,至少今晚不會。他需要時間來適應改變,更需要時間忘記無為,儘管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依然堅持,在放下無為之前,他絕不會動這女子分毫。

  他緩緩掀起蓋頭……

  驚訝,懷疑,激動,狂喜……諸般情緒在掀開蓋頭的瞬間糾纏上他。

  無為!他的新娘居然又是無為,他深愛的女子!

  這是真的嗎?可能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無為那熟悉的哭聲又傳入耳中。他這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實。可是,是無為又這樣?如果她還是不愛他,留她的人在身邊有什麼意思呢?

  淩冽的想法紛繁複雜,心中自是百味陳雜。而這邊,無為見他久久不語,以為他是不先後她了,便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死淩冽!臭淩冽!居然敢休我!嗚……我都沒掀起你,不要你,你,你居然敢不要我嗚……阿冽不要無為了!嗚……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不要我?嗚……嗚……」

  他聽錯了嗎?她說她喜歡他?

  「嗚……你怎麼可以不要我?嗚……我都已經愛上你了,就像我娘愛我爹那樣耶。嗚……嗚……可是,可是你卻不愛我,不要我!嗚……我爹那麼愛我娘!你怎麼可以不愛我?嗚……不可以!不可以!嗚……」

  她說她愛他?他說她愛他!

  這,是真的嗎?天啊,前一刻他還在懷疑眼前的人會不會是他的幻覺,可下一刻,她就對他說愛他。這一生還有比此刻更令他欣喜若狂的嗎?

  「無為!」他狂喜不已的從背後將她抱入懷中,緊緊的,再也不想鬆開。

  可……是,大哭中的無為是從來不認人的,最好不惹為妙,誰要敢打斷她長達一個時辰的哭鬧,那他就慘了。這不,有人該遭殃了。

  「放開我!你這混蛋淩冽!嗚……我不要理你啦!快放開我!」無為哭著掙扎,想要擺脫他那打擾她發洩的懷抱。可是,他哪兒可能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於是乎……

  無為抬起手用手肘使勁的往後頂上他的胸膛,痛得他直想大叫。誰知道這只是前奏。緊接著無為一個轉身面對著他,一個拳頭就砸了過來,然後……他在次被她摔趴下了。不過,這次不是趴在床上,而是趴在床上,懷裏還抱著無為。

  「哈哈哈哈……」無為還是那個無為,那個對他手下不留情,習慣大哭一個時辰不喘氣,卻又讓他愛得發疼的女子。

  「可惡!有什麼好笑的?」無為憤憤的說,「防開我!你都不要我了,還抱著我幹嗎?」

  「不要你?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望著她氣憤的小臉,他新裏滿是歡喜。

  「可是你寫休書休我。」無為委屈的說,憶及月前之事,無為幾欲悲傷哭泣,臉上盡現傷痛。

  他憐惜的將她摟得更緊了。「對不起!對不起!」他不知道那對她會是一種傷害,更不知道當時的她是愛他的。他以為她愛的人是……

  「阿冽!」

  「嗯。」淩冽低頭,看到無為滿是柔情的雙眸深深的凝視著自己,心不自覺的不規律起來。

  「阿冽。我想告訴你,我愛你,就像我娘愛我爹一樣。而我也愛我爹,可那種愛就像一兒對獨孤叔叔的愛一樣,只是女兒對父親的崇拜與眷戀。所以,你不要因為這個再離開我,不要我,好不好?」無為可憐兮兮的訴說衷腸。

  「無為!無為!」淩冽心疼的再次抱緊她。那個活潑開朗神采飛揚的女子,此刻竟為了他而彷徨不安。

  「你答應不離開我了,是嗎?你告訴我啊!」無為急切的詢問,她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是!我這麼愛你,又怎麼捨得離開你呢?」這是他的回答,更是他的承諾。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她開心的仰頭問:「那你還會像以前那樣包容我的一切嗎?」

  這還用問?望著她充滿期待的小臉,他肯定的說:「當然會!」

  「讓你在朋友面前沒面子,害你丟掉生意,這些都可以嗎?」

  「是!」

  「耶!」無為掙開淩冽的懷抱,跳到地上手舞足蹈的歡呼著,眉目間勁是得以與歡笑,一掃之前的鬱鬱寡歡。

  「娘說的都應驗了耶!這招果然行得通耶!我一扮可憐,你就什麼氣都消了,還答應我所有要求耶!娘真厲害!耶!」

  原來是這麼回事!也就是說,她的楚楚可憐,她的不安,都只是裝出來的?算了,她都說愛他了,他還需要計較什麼嗎?更何況,他的無為本就不適合一臉愁苦像,還是這樣快快樂樂的好。

  夜,已經深了。屋外的人皆已帶著笑容離去,屋裏的笑聲卻仍在繼續,而那對紅燭也愈燒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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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4 00:04:4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娘子,我們幫小人訂門親事吧。」

  「為什麼?他才十歲而已,成親的事好早得很呢。」

  「才十歲而已?可他已經說長大了只娶和你一模一樣的女子為妻,否則就一直黏著我們。」

  「哈哈哈,他真的這麼說?」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幹嗎急著幫他定親啊?」

  「哈哈哈,他還真像我小的時候呢。」

  「娘子啊,你想想辦法啊,不能讓他一直纏著你不放啊,將來他要是跟我搶你怎麼辦?」

  「你這麼沒自信啊?哈哈哈……我們幫他生個妹妹這麼樣?」

  「啊?你,你是說……」

  「是啊,生個像我的女孩,長大了就嫁給他……唉!我當初就這麼期待著,可我爹娘死活都不給我生個弟弟。嘿嘿!要是他們生個像爹的弟弟給我當丈夫……」

  「蕭……無……為……」

  「……啊?別,別生氣嘛,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啦。」

  「說說而已?好,那你說是我好,還是你爹好?」

  「都好!」

  「嗯?」

  「非選不可嗎?」

  「非選不可!」

  「那……當然是我爹好。可是我愛的是你啊!」

  「再說一遍……最後一句。」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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