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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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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倪匡-血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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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7 01:01:13 |只看該作者
血咒 10
×月×日晴

已經一連經過了三個小村落,土人對我們的態度全是一樣的。每晚沉重的鼓聲仍然持續著,而且鼓聲可以傳出極遠,遠處還有鼓聲在呼應。

韋定咸很生氣,他說︰這兩天經過的全是小村子,那些巫師,也全是小角色。真正的大巫師在深山,還要走幾天山路才能到達。

只好听他的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由于周圍環境的一切東西,都太詭異,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甚。連韋定咸的神情也越來越怪異,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也一樣?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每天都變更收藏「干干」的地方,就算在我熟睡時,也不會被人找到。

在接下來幾天的日記中,盛遠天都在說他的恐懼感越來越甚,而韋定咸的神情也越來越怪,彷佛是受了周圍那種神秘氣氛的影響。所遇到的土人,沒有一個理睬他們。

從開始進入山區起,一直到第二十天頭上,他們才到了那個大村落。

大村落看來聚居著將近一千名土人,在村中間,有一座圓形的,看來可以給人以宏偉的感覺的屋子,屋頂的草,修剪得十分整齊,在草檐的下面,掛著許多動物的干尸。其中包括有兩個干尸,雖然看來干癟和異樣的小,但是卻絕對可以肯定,那是經過特殊方法,被縮小了的人的尸體。

他們走進村子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時分,血紅的陽光,映在那些飛禽走獸,甚至是人的干尸上,看來更是令人不寒而栗。盛遠天不由自主發著抖,韋定咸不斷地道︰「想想那個寶藏!」

他們走進村子,所有的土人,仍然連看也不向他們看一眼。盛遠天低聲道︰「他們為什麼當我們不存在?這兆頭……好象不很好……」韋定咸喃喃地道︰「想想那個寶藏!」

他們來到了那屋子前站定,韋定咸道︰「把那個小雕像取出來!」

盛遠天猶豫了一下,在褲腰中取出了那小雕像,高舉著,韋定咸用土語高聲叫了兩聲。

不到三分鐘,至少有三百個土人,不但一聲不出,而且行動之際,也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個個如同鬼魅一樣,圍了上來,把他們兩人圍在一個只有三公尺直徑的圓圈中。那個人圈有一個缺口,向著那屋子的門口。那些人的眼中,卻現出一種怪異的光芒,盛遠天連看都不敢看。

韋定咸又高叫了兩聲,自那屋子中,傳出了一下听來不知是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緊接著,一個身形十分高大的黑人,緩步走了出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韋定咸和盛遠天兩人,無論如何想不到的。他們以為,有那個小雕像在手,土人便會對他們極度尊敬,奉若神明。尤其是韋定咸博士,這個自稱對西印度群島土著有深湛研究的考古學家和探險家,一直抱著這種樂觀的想法。

自然,韋定咸實際上,對海地山區土人的一切,一無所知。這種無知,使他自己遭到了極其悲慘的下場!

那個身形高大的黑人,赤果著上身,在肩上,披著一個用極美麗顏色的鳥羽編成的披肩。他的身子不是十分強壯,可是高大,在他的身上,畫著白色條紋的圖案。他一出來,韋定咸就顯得十分高興,講了一句土語,盛遠天在這些日子中,已學會了幾句土語,他听得韋定咸是在說︰「你是大巫師嗎?」

這時候,盛遠天仍然高舉著那小雕像「干干」,那高大的黑人一出來,眼中射出極怪異的光采,盯著「干干」看。韋定咸在一旁道︰「你看到了!這就是守護神像,我和我的朋友持有它,你們還不向神像膜拜?」

可憐的韋定咸博士,直到這一刻,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星照命了,還在得意洋洋,擺出一副白人征服者的樣子來。

他的話才一出口,那身形高大的黑人,陡然發出了一下如同狼嗥一樣的吼叫聲來。盛遠天比較精靈,他在那一下吼叫聲中知道了不妙,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事實上,這時他們兩個人,在幾百個土人的包圍圈之中,就算盛遠天再機靈,也是沒有用處。

那身形高大的黑人一吼叫,盛遠天才一縮手,黑人已經一伸手,把盛遠天手中的那個小雕像搶了過來,又再發出了一聲怒吼!

再接著發生的事,在盛遠天的記載之中,也無法清楚地寫出來。因為當時的情形是,一直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的那幾百個土人,突然一起呼叫著,向前撲了過來。

盛遠天听到了-聲,他知道韋定咸是有手-防身的,可能是他開了。

在盛遠天听到-聲之際,他的身子已被十多個人壓了下來。盛遠天雖然強壯,也絕對無法抵抗,他只是拚命掙扎著,盡自己一切可能,保護自己的頭部,以免受到致命的攻擊。

盛遠天被推跌在地,他雙手抱住了頭,盡可能把身子蜷縮起來。在他的感覺上,像是處身于一大群野牛之間,有成千上萬的野牛,在他身上踐踏過去一樣。而且,還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吼叫聲。

盛遠天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就處于半昏迷狀態之中。他能不昏過去,全然是由于那時他年輕力壯之故。

當他的神智又恢復清醒之際,他發現他和韋定咸,都緊靠著一根扁平的木樁站著,兩個人面對面,他們的身子被一種有刺的野藤綁著。綁得並不是很緊,可是盛遠天卻完全無法掙扎,因為他只稍動一動,那種野藤上的尖刺,就會刺進他的皮膚。尖刺十分短,還不到一厘米,可是上面不知有什麼,一被刺中,痛得渾身肌肉發顫,冷汗直淋!

盛遠天痛得連呼吸也不敢用力,他只不過被尖刺輕刺了兩下,已然全身都在冒冷汗了。

這時,盛遠天心頭的駭然,真是難以形容,他懊喪的程度,更是難以形容。想起放棄了五萬美元的支票,而換來了這樣的遭遇,他真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活該死在土人的手里!

韋定咸在不斷地說話,聲音之中,充滿了恐懼。他說得又多又快,盛遠天無法听得懂他在說些什麼,推測是在哀求。

這時候的韋定咸博士,已經完全沒有他的白人優越感了。有許多土人,圍在空地上,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盛遠天又看到,有三個死了的土人,被放在木板上,排列在韋定咸的身前。

那三個土人的身上,都有著-傷的傷痕,顯然是被韋定咸開-射死的。

當盛遠天一看到那三個死了的土人之際,他真正感到了絕望,連萬分之一的希望都沒有了。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韋定咸,你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王八蛋!」

韋定咸沒有理會他,仍然在不斷哀告。

突然之間,人叢中響起了鼓聲,一下接一下,沉重而緩慢。當鼓聲響了百余下之後,才見那高大的土人,又緩慢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柄手。

韋定咸一見,就叫道︰「大巫師,大巫師!」

那身形高大的大巫師並不理他,來到了三個死人之前,一松手,任由手-掉在地上。盛遠天那時,只希望大巫師一-射死了自己,因為看來,那些土人,不知要用什麼方法,來處死他和韋定咸!

大巫師-下了手-之後,雙手高舉,在漆黑的臉上,現出一種極度怪異的神情來。自他喉際發出的聲音,更是怪異莫名,簡直不像是一個人所發出來,也不像是野獸發出來的,听起來,像是某種機器發出來的一樣,一直是那幾個音節,不斷重復著。

而大巫師本身,就隨著這幾個音節擺動他的身子,開始十分緩慢,隨著鼓的節拍,漸漸地,鼓的節拍加快,他的動作也加快。不到十分鐘,鼓聲緊密,大巫師身子的擺動,也快速到了極點,令人難以相信一個人的身體,可以作這樣急速而劇烈的擺動。

同時,大巫師的神情,看來極其痛苦,像是有什麼人,正用燒紅了的鐵在烙他一樣。當他的身體擺動得最劇烈的時候,也是他神情最痛苦的時候。

盛遠天全然不知道大巫師要做什麼,韋定咸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而不到三分鐘,盛遠天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使人處身于惡夢之中的事情!

大巫師陡然停了下來,一俯身,在地上三個土人尸體,最左邊的那個的月復際-傷口,伸指在傷口上踫了一下,使他的手指上,沾上了那死者傷口中溢出來的血。然後,一直身,手指已點向韋定咸的月復際。

就在大巫師的手指,一踫到韋定咸的月復際之時,韋定咸發出了一下慘叫聲。那其實只是輕輕的一踫,可是手指一松回來之後,盛遠天卻看得清清楚楚,韋定咸的月復際,出現了一個孔洞,看來完全是-彈所造成的一樣,濃稠的鮮血,向外汩汩流著。

韋定咸發出的慘叫聲,听來令人毛發直豎。他一面叫,一面已顧不得再用土語說話,只是斷斷續續地叫︰「怎麼一回事?怎麼一回事?」

他叫了幾下之後,陡然又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巫術!」

這時,大巫師又伸手,在另外一具尸體的傷口處沾了鮮血。沾著鮮血的手指,再在韋定咸的身上踫著。

大巫師手指的輕輕一踫,竟然有著-彈射中的威力,盛遠天因為驚訝過甚,一時之間,幾乎忘記了自己也身在險境。他只是睜大著眼,看著這種不可思議的事發生。

轉眼之間,韋定咸的身上,已經多了五個「-孔」,血不斷在向外流著。任何人都可以知道,這樣流血,不需多久,韋定咸體內的血就流完。而血液損失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

韋定咸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發出嘶啞的吼叫聲。這時候,他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並沒有希冀能活命,他只是啞著聲,在苦苦哀求︰「別讓我死在巫術下,一刀刺死我……那-中還有子彈,射死我……別讓我死在巫術下。死在巫術下的人,靈魂永遠在黑暗之中受苦,求求你,別讓我……死在巫術下……」他一直在哀求,那種顫抖的、嘶啞的、絕望的聲音,听得人肝腸寸斷。可是所有的土人,包括那個大巫師,只是用奇異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鼓聲的節奏,也漸漸變慢,而且越來越低沉,像是在象征韋定咸的心跳,在漸漸減弱,減慢。

韋定咸身上那五個「-孔」中流出來的血,也不再是涌出來,而變成無力地向外淌著,韋定咸全身發抖,還在哀告著。

盛遠天這時,想到在韋定咸之後,下一個一定輪到自己,恐懼令他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在簌簌地發著抖。就算死,他也不要像韋定咸那樣死法,眼睜睜看著自己流干了血而死,那實在是無法忍受的事。更何況听了韋定咸的哀告,叫人想起死在巫術之下,靈魂會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受苦,那更令得盛遠天恐懼得自然而然,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來。

他一面叫著,一面把恐懼和怨毒,都發泄在韋定咸的身上。他用最惡毒的話,罵著韋定咸,罵他愚蠢、無知,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韋定咸已經無力還口了,他只是急速地喘著氣,隨著他的喘息,他的「-孔」中也沒有血流出來,只是冒著血沫。終于,他的頭向前一俯,再也沒有任何聲息發出來,死在他尋找寶藏的美夢之中了!

盛遠天當然不知道他的靈魂,是不是會永遠在黑暗之中受苦,但是這種死法,已經夠令人恐懼的了。

大巫師的手指,怎麼會有那樣的力量?那是巫術的力量麼?

盛遠天只感到一陣陣昏眩,全身冰涼。他看出去的情景,也由于冷汗直冒,影響了他的視線,而變得模模糊糊。他看到,在大巫師的指揮下,兩個土人把韋定咸的尸體,高高掛了起來。

盛遠天心中一陣陣怞搐,他知道,若干時日之後,韋定咸就會變成一具掛在草檐下的干尸!

而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呢?

盛遠天的心中沒有存任何希望,他一面發抖,一面閉上眼楮,等候著噩運降臨到他的身上。

在這時候,他變得麻木了,只在等待死亡,完全顧不得再去後悔。

在他閉上眼楮之際,他只听到一些輕微的聲響,像是微風吹過草地那樣。他在等著死亡,可是過了好久,他身上卻沒有任何感覺,那令得他又睜開眼來。

當他再睜開眼來時,他陡地怔了一怔,空地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散去了,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被掛了起來的韋定咸的尸體,在詭異地緩緩蕩來蕩去。

盛遠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令自己鎮定下來,揣測著發生了什麼事。大巫師為什麼只把他綁著,而不對付他?盛遠天完全無法想。

所有的土人全都在屋子中?為什麼沒有一間屋子中,有光亮透出來?

盛遠天四面看看,看到韋定咸的那柄手-,仍然在地上。土人和大巫師顯然並不重視它,也許根本不知那是什麼東西!

盛遠天苦笑了一下,別說他這時無法去拾它,就算拾到了,又有什麼用?

他稍為震動了一下,野藤上的尖刺,又令得他刺痛。他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聲吟聲來。

也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有一只手,在他的身後,輕輕地放在他的背上。

盛遠天陡地吸了一口氣,那令得他全身都僵硬起來。在他身後有一個人在!那個人已將手放在他的背上,接下來會怎樣呢?

他屏住了氣息,幾乎連血液都要凝結了!在他背後的那只手,踫到了他的背部之後,又略為離開了些,變得只有指尖踫到他,而且,在緩慢而輕柔地移動著,可以說是輕輕地拂過。

那種輕柔的感受,簡直像是情人在一樣。在這樣的情景下,而有這樣的感受,盛遠天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

那只手,一直在柔滑地移動,移動到了他的頸際。盛遠天感到在他身後,傳來了細細呼氣,他漸漸鎮定了下來,心中開始奇怪︰在自己身後的是什麼人?這個人怎麼在呼吸之際,也一點聲音都沒有?那……不是人……是鬼?盛遠天一想到這里,不禁又發起抖來。

可是,那只手卻是溫暖的,不但溫暖,而且在感覺上,還可以感到那只手在出汗!

盛遠天想出聲問,但是喉頭發干,張大了口,發不出聲來。而那只手,已漸漸移到了他的胸前。

當那只手來到他的胸前之際,盛遠天只要低下頭,就可以看到那只手了。盛遠天立時肯定,那是一個女人的手,不但是因為他看到手腕上,有著不知是什麼植物種籽串成的手鐲,而實實在在,那是一只極美麗的手,豐腴而修長,雖然膚色黑,但是皮膚極細。

那只手在他胸前,輕輕撫模著,而且,進行著明顯的挑逗。令得盛遠天的氣息,也不由自主急促了起來。

在這樣的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盛遠天的心中,迷惑到了極點,那是不是也是一種巫術呢?那只手一直在他強壯、滿是肌肉的胸膛上移動,當它漸漸向上移之際,盛遠天突然一低頭,在那只手的指尖上,輕輕咬了一下。

那只手陡地縮了回去,盛遠天可以感到,那女人就在他的身後。他不但可以感到那女人在縮回了手去之後,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他甚至可以感到那女人散發出來的體溫!

那只手縮了回去之後,盛遠天定了定神,生出了一點希望來。他用他學來的土語,生硬地道︰「你……是誰,讓我看看你!」

他本來還要哀求點什麼的,但是他學會的土語實在十分有限,稍為復雜一點的意思,根本沒有法子通過語言來表達,只好講了這一句。

四周圍極靜,盛遠天等著。過了沒有多久,一個黑種女人,像是幽靈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盛遠天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就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個極美麗的黑女人,身形很高,高得和他差不多,只是在腰際圍著一幅布,頭發短而鬈曲,像是一大顆一大顆珍珠一樣,貼在她的頭上。她的容顏,十分嬌麗,看來不會超過二十歲。

而令得盛遠天陡然屏住了氣息的,還是她頎長、優美得難以形容的體型。她站在盛遠天的面前,胸脯是赤果的,侞房尖而挺秀,侞尖是一種誘人之極的深紅色,在輕輕顫動。她的腰細而直,雙腿修長而結實,在黑暗中看來,她黑色的皮膚,發出柔和的光芒來。

盛遠天再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會見到這樣的一個美女,他望著她,不知說什麼才好。那女人也望著盛遠天,半晌,才又緩緩地伸出手來,伸向盛遠天的口邊。

盛遠天又在她的指尖上,輕吻了一下。他看到對方在他的一吻之下,身子陡然震動了起來。

一個幾乎是全果的美女,身子陡然因為異性的接觸而震動,這是動人之極的情景。雖然是在生死未卜,凶險之極的環境之中,盛遠天也不禁有點怦然心動。他努力使自己的話,令對方明白,道︰「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那黑種少女望著他,咬著下唇,看來是正在思索著。她的眼楮大而明亮,給人以十分熱情的印象。在她的注視下,盛遠天的心跳得極劇烈,他實在不知道那是吉是凶,他其實並沒有等了多久,但是在感覺上,卻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然後,那黑種少女突然一伸手,自她的腰際,取出了一柄看來極其鋒銳的小刀來,去割縛住了盛遠天身上的野藤。她的動作極快,一下子就將藤全都割斷,盛遠天在那一-間,心中高興莫名,有點手足無措。那少女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到她的心口上,同時,用一種詢間的眼光,望定了盛遠天。

盛遠天不知道她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他也無法去仔細想。一則,由于他雖然松了綁,可是還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身在險地。二則,那少女把盛遠天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那等于是使盛遠天的手,按在她的侞房上。她的侞房豐滿而又堅挺,又因為被男人的手按著的緣故,而在微微發顫。

盛遠天感到自己像是觸了電一樣,腦中一片渾沌。他只是看出,那少女像是要他答應什麼,他一面連連點頭,然後,他也拉起了那少女的一只手,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之上。

當盛遠天在這樣做的時候,他是全然不知道那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的,只是表示不論什麼,他都衷心答應。那少女現出了一個十分甜媚的笑容,又回頭向那間大屋子看了一下,神情有點害怕,然後,拉著盛遠天,向外急步走去。盛遠天注意到她在行走之際,幾乎一點聲音也沒有,他也盡量放輕腳步。在經過那柄手-之際,盛遠天把它拾了起來。

等到他們離開了村子的範圍,黑暗的包圍又使人有安全感之際,盛遠天大喜若狂,一個轉身,緊緊地抱住了那少女。

那少女非但不抗拒,而且把她的身體,緊緊向盛遠天貼了上來。

盛遠天的心,幾乎從口腔中跳了出來,他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生死關頭,還會有艷遇!可是這時,主動的不是他,卻是那個黑種少女,當他們一起倒在柔軟的草地上之際,他簡直不能相信那少女的挑逗能力,是如此高明!

那黑種少女對男人挑逗手法之高明,使得盛遠天自然而然,想起啞子瑪麗來,可是瑪麗的年紀大,那少女卻又年輕又美麗。在少女的挑逗下,盛遠天也渾然忘記了自己是身在巫術盛行的山區之中,原始的發作,他像是野獸,一下把那少女壓在身下。當他感到膨脹的快樂,得到了最溫柔的包圍之際,他發現少女有著感到痛楚的神情。

而當他在盡情發泄之際,那少女的手指,緊緊陷進他的背部,看來是在抵抗痛楚。而且,自始至終,她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狂暴終于變得平靜,當盛遠天離開她的身子之際,那少女作出了一個看來十分妖媚的姿勢,把她的雙腿分開,小月復挺高。盛遠天忍不住伸手去撫模,當他觸及她的時候,盛遠天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是處女!」

那少女像是知道盛遠天明白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然後把她的頭,緊藏在盛遠天的懷中。

盛遠天心中訝異莫名,他也回抱著那少女。過了一會,那少女抬起頭來,他們又熱烈地親吻著。然後,那少女拉起他來,向前走著。

黑暗之中,盛遠天也不知道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根本沒有道路,只是在濃密的草叢中向前走。那少女像是對途徑十分熟悉,約莫走了半小時左右,那少女又拉著他,擠進了一個極狹窄的山縫,那山縫窄得只能容一個人走進去。

這時候,盛遠天已肯定知道,那少女會帶他逃走,他心情已經松了很多。當來到那個山縫之前,少女示意自己先進去,要盛遠天跟在她後面之際,盛遠天卻握住了她的手,側著身,兩個人面對面,一起擠了進去。

山縫是那麼狹窄,當他們一起擠進去時,他們兩人的胸部,是緊緊相貼著的。那少女豐滿的雙侞,壓在盛遠天的胸前,山縫雖然只有十多公尺長,但是盛遠天卻寧願它更長些,那令得盛遠天有魂為之銷的塊感。

通過那山縫之後,是一個山洞,山洞中相當整潔,還有一個角落,鋪著獸皮,有一個火把在燃著。他們一進了那個山洞,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喘息,相擁著,一起滾在獸皮上。那少女的熱情,令得盛遠天又一次溶化,少女的手背,緊抱著盛遠天,雙眼睜得極大,神情滿足而又甜蜜。然後,他又帶著盛遠天,又經過了一道更窄的山縫,來到了另一個山洞之中。那個山洞中十分黑暗,少女在帶他進來的時候,曾作了很多手勢。

當那少女在向盛遠天作手勢的時候,盛遠天只是貪婪地,注視著她美麗的胴體。直到那少女現出了焦急的神情來,他才弄明白,那少女告訴他,在另一個山洞中,他絕不能弄出光亮來,也絕不能出來,而她,會來看他,供應他食物和水。

盛遠天看出事態的嚴重,所以也認真地點了點頭。當他進入了另一個山洞之際,外面那個山洞,雖然燃著一把火把,但是本來就不光亮,經過狹窄的山縫之後,再能透過來的光亮極微弱,幾乎等于一片漆黑。

那少女按著他,示意他躺下來。盛遠天在躺下來之後,發覺自己是躺在柔軟的獸皮上,那少女看著他,一聲不響,自顧自離去。

盛遠天要隔了好一會才能平靜下來,把所有經過的事,全想了一遍,真有身在夢境之感。那少女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過,是不是她也是巫師的女兒呢?她難道就是那個可怕的大巫師的女兒?他也不明白何以那少女會向他獻身,他更無法決定自己是不是要趁機逃走。

他想了很久,決定看看情形再說,晚上在山區行走相當危險,不如到白天看情形。而且那麼美麗動人的黑種少女,對盛遠天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他躺在獸皮上,當眼楮漸漸習慣黑暗之後,依稀可以辨到一些東西,所以當黑種少女重又進來之際,他立時跳起來抱住了她。這一次,少女帶來了食物、水,甚至還有一種十分香醇的酒。那比起剛才被生滿尖刺的野藤綁著,眼看韋定咸流干血而死的情景來,現在真好象是在天堂中一樣了。

盛遠天這一晚,是緊擁著那少女睡著的。

他醒時,那少女卻不在他身邊。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只听得有一種奇異的聲音,自外面的那個山洞中傳來,那聲音才一入耳,盛遠天又不由自主,發起抖來!

那是大巫師的聲音!是大巫師在念咒語的聲音!

盛遠天嚇得模索著,躲到了山洞的一角,等了好久,大巫師的咒語聲還沒有停止。

盛遠天握緊了手-,大著膽子,從那狹窄的山縫中,慢慢擠身出去。當他可以看到外面那山洞中的情形之後,他更嚇得連氣都不敢透!

在那山洞中,至少有三、四十個土人,都伏在地上,大巫師正在一具木雕的神像前,高聲念著咒語。那木雕的神像,看來正是守護神像。

盛遠天心中感到駭然,同時,也有點埋怨啞子瑪麗,給了他那個小雕像,害得他幾乎死在這里,到現在,也不過暫時安全而已!

大巫師念著咒,手陡然舉起來,他的手中,就拿著那小雕像。他把小雕像放進了大雕像的口中,再用一塊木頭,塞住了大雕像的口,然後,手舞足蹈起來。當他手舞足蹈之際,滿洞的土人也都起來,跟著舞蹈。

盛遠天不敢再看下去,又回到了里面的那的山洞之中,縮在角落,希望即使有土人進來,也會因為黑暗而看不到他。

一直等到外面完全靜了下來,也沒有人進來。盛遠天松了一口氣,他感到那黑女郎把他帶到這里來,一定是十分安全的地方,看來土人不會進這個山洞來。但是他也不敢出去,只是不時到山縫口,去張望天色。

等到外面天色黑了下來之後不久,那少女又翩然而來,帶來了食物和酒。接著,又是瘋狂的原始享樂。盛遠天感到自己如同是在一個夢境之中一樣,那麼凶險,可是又有那樣無與輪比的放縱的享樂。他從來也不知道,一男一女在一起的歡樂,可以達到這樣的巔峰!

日子一天天過去,盛遠天不知道在這黑暗的山洞中待了多久,至少有好幾個月了。那黑少女每天晚上都來陪他,給他至高無上的歡愉,盛遠天甚至不想再離開這個山洞了。

直到有一天,他留意到,大巫師和土人,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面那個山洞出現。他大著膽子,來到了外面的那個山洞,又從山縫中走出去。當他又接觸到陽光之際,不但睜不開眼來,而且全身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那種感覺,令得他感到自己像是習慣在黑暗中生活的地鼠一樣。他縮回山縫中,等眼楮又習慣了陽光的照射,才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靜得出奇,他打量四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山崖之上,不遠處,有一條相當湍急的蜿蜓山澗。

盛遠天心想,自己只要到了山澗邊上,順著流水走,一定可以走出山去的。然而這時,盛遠天卻並不急于逃走,他想到晚上,那女郎能給他的快樂,不由自主,又吞了一口口水,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山洞中。他在回洞之時,折了一些樹枝,扎了起來。外面的那個山洞,一直燃著火把,他把樹枝燃著了,舉著,走進了里面的那山洞。

那兩個山洞,盛遠天由于住得久了,已可以體會出,兩個山洞的形狀,恰像是一只葫蘆。最外面的山縫是葫蘆的口部,然後是一個山洞,第二道山縫是葫蘆的腰,然後,又是一個山洞,那便是這些日子來他的歡樂洞天了。

盛遠天舉著火把進洞來,那是他第一次在這個山洞中看到光亮,他找了一個可以插起火把的地方,仔細打量著那個山洞。

在山洞的一角,鋪著獸皮,那是他和黑女郎瘋狂的所在。山洞並不大,令得他驚訝莫名的是,他看到,在左邊的洞壁上,十分明顯地有著一道石門。那石門看來相當原始粗糙,是一片扁平的、比人還高的大石塊,但顯然不屬于原來的山洞,連石頭的質地和顏色都不一樣。說它是一扇「門」,或者不是十分恰當,但毫無疑問,那是要來遮住一個信道入口處之用的!

盛遠天不禁大是好奇,他來到了那石塊之前,企圖把那石塊移開來。可是那塊緊貼著洞壁的石塊,沉重得不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所能移動分毫。

盛遠天累得混身是汗,直到火把燃盡,仍然未曾達到目的。他只好放棄,躺了下來喘氣,心中想︰等晚上,那女郎來了,合兩人之力,或者可以把那石塊弄開來,看看石塊後面有些什麼秘密。

到了晚上,黑女郎又來到,盛遠天也可以肯定她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來,所以他也不和她講話,只是拉著她的手,走向那石塊。開始的時候,黑女郎順從地任由他拉著,可是走出了幾步之後,她像是知道盛遠天要把她拉向何處去,陡然掙扎了起來。

一對幾乎是全果的男女,在掙扎之中,肌膚相觸,結果是兩人又開始瘋狂。

等到盛遠天喘息稍定,他再拉那黑女郎前去,怎知那黑女郎的氣力卻比他大,反而把他拉了回來。這使盛遠天陡然想到︰那黑女郎是早知道山洞中有「石門」的,她可能也知道那石門是掩藏著什麼秘密!

那更令得他想知道究竟。可是兩人在爭持了片刻之後,黑女郎突然把盛遠天的手,放在她的臉上,盛遠天模到了她滿臉的眼淚!

盛遠天更是大惑不解,如果雙方可以用語言交談,那自然可以問個究竟,可是偏偏他又不懂土語,黑女郎又完全不能出聲。盛遠天只好嘆了一聲,拉著她在獸皮上躺下來。

和往常不一樣,黑女郎躺了下來之後,沒有對盛遠天進行任何挑逗,甚至連盛遠天熱烈的撫模,也沒有反應,只是一動不動地躺著。過了不多久,她倏然起身,盛遠天一翻身,伸手去抓,只抓到她柔滑細膩的小腿,被她掙月兌了。

盛遠天叫道︰「別走!」

可是當他躍起身來時,黑女郎已經離開了小洞。盛遠天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這里的一切,本來已經充滿了神秘,再加上一個完全不會發出聲音的啞女郎,所有的謎團,都全然無法解得開!

他忐忑不安地等著,過了好久,才看到有亮光,閃動了一下,那是從來也未曾發生過的事。盛遠天嚇了一大跳,忙從獸皮下取出手-來,握在手中。亮光漸漸移近,他才松了一口氣,他看到黑女郎持著一個火把,火頭相當小,但也已足夠照亮小洞,走了進來。

黑女郎進來之後,眼光幽怨地向他看了一眼,像是將會有什麼悲慘的事發生一樣。她一直來到了他的身前,呆立了一會,把他的手拉起來,按向她的心口。

這樣的動作,當她第一次和盛遠天見面的時候,曾做過一次。這時,他們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兩人的結合和糾纏,也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是盛遠天的手,一按上了她飽滿而結實的胸脯之際,他的手指,還是自然而然收緊。黑女郎蹙著眉,盛遠天像上次一樣,也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心口。

黑女郎緩緩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已得到了什麼安慰,神情也不再那麼憂戚。然後,她和他一起來到了那石塊之前。黑女郎把火把給了盛遠天,她用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整個人都附身在石板之上,兩手抓住了石板的邊,雙腿分開,兩腳也勾住了石板的邊,看起來,像是一條附在石板上的蜥蜴一樣。然後,她不斷挺著腰,令自己的上身向後仰。

當她不斷在重復這個動作之際,姿態十分誘人,在重復了二、三十次之後,盛遠天看到,由于她身子後仰的力量,竟將那塊石板,扳得向外傾斜了開來。盛遠天一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禁大吃一驚,因為石板傾斜的唯一結果,是倒下來,將黑女郎壓在石板下!

那石板至少有一噸重,沒有任何人可以經得起石板的重壓的!盛遠天一想到這一點,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驚呼,伸手去托住向下斜下來的石板。可是他臂骨幾乎折斷,也不能阻止石板緩緩向下倒來。他想推開那黑女郎,可是黑女郎反倒轉過臉來望著她,現出十分甜媚的笑容來!

盛遠天喘著氣,他一步步後退,黑女郎仍然附在石板上。石板的傾斜,已經形成了四十五度角,眼看再向下倒來,就要把黑女郎壓住了!

也就在這時,盛遠天听到了一下金屬相踫的聲音,石板也不再向下傾斜了。盛遠天早已把火把-在地上,可是火頭並未熄滅,他就著火光看去,驚喜若狂!原來在石板的背面,有兩條鐵鏈連著,這時鐵鏈已被拉得筆直,阻止了石板再傾斜。

在石板後面是另一個山洞。

顯然,黑女郎的動作,是開啟這扇「石門」的唯一辦法。當他拚命去頂住石板時,黑女郎向他笑,當然是在感激他關心她。

盛遠天喘著氣,在黑女郎的侞尖上,輕輕咬了一下。那一下挑情的動作,令得黑女郎身子發軟,從石板上松了開來,盛遠天忙把她抱住。當兩人全站直身子之際,黑女郎拾起了火把,先走了進去,盛遠天也跟了進去,才一進去,盛遠天整個人都僵呆了!

那山洞並不大,四面洞壁,都有著階梯的石條。那些石條,在火把微弱光芒的照映下,盛遠天根本無法把眼楮睜大──石條上,全是各種各樣的寶石和金塊,數量之多,多得令人無法相信!

盛遠天在窒息了將近一分鐘之後,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是身在險境,他發出一下尖叫聲,撲向前去!

由于珍奇的寶石實在太多,他不知道先看什麼,先踫什麼好。他來到了一片碧綠之前,那是滿堆著的祖母綠,那種晶瑩的綠寶石,是南美洲哥輪比亞的出產。盛遠天略一轉身,又看到了一堆又一堆,未經琢磨,但已然光芒四射的純淨鑽石原石。

和那些寶石比較,另一邊堆積著的數以噸計的金塊,簡直和廢鐵差不多了!

寶庫!這就是韋定咸博士所說的那個寶庫!-

那之間,盛遠天只覺得不但目眩,而且真正地感到了昏眩!他雙手按住了一堆寶石,讓寶石的稜角壓得他手心生痛。他低著頭,不斷喘著氣,汗水自他的臉上流著,順著他的鼻尖,大滴大滴落下來,落在那些晶瑩閃亮的寶石上。

當他狂亂的情緒稍為戢止之後,他立時想到的是︰離開這里,盡可能攜帶寶庫中的寶石,離開這里!在這里,這些珍寶的意義,還不如一條兔子腿,可是離開這里,到了文明世界之後,每一顆寶石所代表的,就是金錢和無窮的物質享受!

盛遠天在這樣想的時候,感到一個柔軟清膩的身體,向他靠了過來。那是曾在過去幾個月來,給他極度歡樂的身體,為了她,盛遠天甚至未曾想到過要離開這個黑山洞。

可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在他一見到那些珍寶之後,他整個想法,完全不同了!那黑女郎當然美麗如昔,可是那算得了什麼呢?只要他能離開這里,世上的美女,可以有一大半任他挑選!

盛遠天的心狂跳──不再是為了那黑女郎誘人的胴體,而是為了那閃耀的珍寶!

黑女郎緊貼著他,扭動著她的身子,但是盛遠天的,卻一點沒有被挑起來。他只是在想著︰如何盡可能多帶些珍寶,離開這里!

盛遠天的計劃開始實行,幾天之後,他已經利用樹皮,編成了一只相當大的袋子,還藏起了一部分食物。

他不讓黑女郎知道他的計劃,他也盡量裝成若無其事,免得對方起疑。

然後,在發現寶庫之後的第十天,盛遠天盡可能揀他認為最值錢的寶石,放進那個袋子之中。他只取了一塊黃金,因為他知道,金子比較容易月兌手。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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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7 01:01:32 |只看該作者
血咒 11
他估計自己要在山中跋涉相當時日,太重的負荷會使他體力不支,但是那只袋子中,至少還盛載了近二十公斤的各種寶石。

當他離開山洞之際,他的心狂跳著,連想都沒有想到那黑女郎。

他只是憧憬著回到文明社會之後,他將會何等的富有。

他已經觀察好了地形,順著山崖,向下小心地走著。踫到了三次有土人經過,他都在濃密的草叢之中,躲了過去,未被土人發現。

當天下午,他就來到了山澗邊上。他不認得路,但可以知道,澗水是一定會流出山區去的,只要順著澗水走就是。一直到晚上,他才停了下來。

他看到有很多竹子,可惜他沒有工具,不然,砍扎一個竹筏,倒可以利用水流,減少步行。

當天晚上,他把那袋寶石枕在腦後,興奮得睡不著,不時伸手模著,生怕滿袋的珍寶會飛了去。當他終于因疲倦而睡著了之後,一直到陽光令他雙眼刺痛才醒過來。他才一睜開眼來,就怔住了!

那黑女郎,就站在他的身前,冷冷地看著他!那種眼光,令得他遍體生寒!

盛遠天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他只是昂著頭,看著那黑女郎。從他第一次見到她開始,黑女郎一直都是那樣美艷,可是這時,她的神情冰冷,卻是令人不寒而栗!

盛遠天在僵呆了半晌之後,才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慢慢站了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在陽光下看那黑女郎,她仍然赤果著上身,高聳挺秀的雙侞,令人目眩。盛遠天想伸手去撫模一下,可是他的手還未踫到她的侞房,黑女郎一下子就拍開了他的手,神情顯得更嚴厲。

這種情形,使盛遠天感到,自己若是不能擺月兌她的話,一定凶多吉少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面看了一下,看到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別人。他連多考慮一下都沒有,一下取出了手-來,就扳動了扳機!-

聲並不是太響,子彈一下子就射進了黑女郎的胸口,黑女郎身上震動了一下,仍然站著,鮮血已自她的傷口中涌出來。鮮紅的血流在柔滑細膩的黑色肌膚上,很快就流到了她的腿上,淌到了地上。

盛遠天見她仍然直立著不倒,連忙後退了一步,正準備再發第二-時,黑女郎支持不住了,她現出哀痛欲絕的神情來,倒了下去。

盛遠天一點未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什麼內疚,他當然不能為了這個黑女郎,而放棄成為大富豪的機會。看到黑女郎終于跌倒,他長長吁了一口氣,已準備不再理會她,轉身離去了。

可是,他才一轉身,足踝上陡然一緊,他低頭一看,黑女郎的手,緊緊握住了他的足踝。盛遠天驚駭欲絕,尖聲叫了起來,用力掙著,可是黑女郎把他的足踝抓得如此之緊,踢也踢不月兌。

盛遠天轉過身來,看到地上有一道血痕,黑女郎是在地上爬過來,抓住了他的足踝的。這時候,她勉力抬著頭,神情極痛苦,而自她眼中射出來的那種怨毒的光芒,令得盛遠天再一次發出尖叫聲來︰「放開我!放開我!」

黑女郎卻一點也沒有想放開他的意思,她一手抓住了盛遠天的足踝,一手向著天,作了幾個看來極怪異的手勢。然後,她勉力挺起身來,把手按向她胸前的傷口,令得她自己一手都是血,再顫抖著,看來是用盡她最後一分氣力,把她的手,向盛遠天伸來。

盛遠天被這種景象驚呆了,整個人像是泥塑木雕一樣。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手指,在他的右腿,膝蓋以上的地方,踫了一下。

在那一-間,盛遠天陡然想起了大巫師對韋定咸的動作,他尖叫了起來,隨著他的尖叫聲,黑女郎的手垂了下來。而當盛遠天看到剛才被黑女郎染血的手指踫到過的地方時,他整個人更像是跌進了冰窖之中一樣!

在被黑女郎手指踫到之處,出現了一個烏溜溜的深洞,血正在汩汩地流出來!

盛遠天整個人呆住了,血在不斷流著,直到他整條腿都被流出來的血沾滿了,他才大叫了一聲,-開了手-,扯破了衣服,把傷口緊緊地扎了起來。同時,用力扳開了黑女郎的手指。

黑女郎已經死了,她臨死之前,心中的怨恨,全都表現在她的臉上,以致她美麗的臉,看起來變得像妖魔一樣。

以下,又是盛遠天的日記,但是經過綜合,不用每天發生的事作為記述。那可以說是盛遠天在這件事發生之後,遭遇的綜合。

他首先提到當時的心境︰當我再向她看一眼的時候,我全身冰涼,發抖。她仍然睜著眼,雖然已經死了,可是眼中那種怨毒,卻像是永恆地被留了下來。我轉過頭去,轉得太用力了,以致頸骨痛了好多天。

當時,我以為一定會像韋定咸一樣,流干了我體內的血而死去了,因為雖然我緊緊扎住了傷口,但是血還是不斷涌出來。我既然已經絕望,也就不必趕路,就在離她尸體不遠處躺了下來。

看著她的尸體,當然看不到她的臉。別以為我會有什麼歉疚,一點也不,我來自文明社會,在我得到了那麼多珍寶之後,我回去,可以有享不盡的快樂。她只不過是一個土人,就算可以,我也不會把她帶回文明世界去。她想阻止我的前程,妨礙我以後無窮無盡的快樂,我當然要把她鏟除。

我鏟除了我今後一生快樂障礙。可是她,該死的,卻用了不知什麼方法,一定是巫術,令我的身上,也出現了一個-孔。

那真是一個-孔,雖然她只不過用沾了她自己鮮血的手指按了一按,但是效果卻如同我自己向自己的腿上開了一-一樣。

我當時以為自己一定要死了,我已經決定,就算死了變鬼,我也不原諒她。雖然她曾經救過我,而且給過我很多歡樂,但是她毀了我。她給我的快樂,比起我今後可以獲得的快樂來,算是什麼?

我恨她,恨她入骨,她的眼光中充滿了怨毒,其實我也是一樣!她可以留在山區,讓我離去,她為什麼一定要留下我?去死!去死!她已經死了,最不值的是我要陪她死!

我已經可以看到在等著我的快樂,可是現在什麼都完了,我怎能不恨她?在我閉上眼楮等死的時候,我沒有一秒鐘不在恨她,我甚至拾起了手-來,扳動扳機,把余下來的子彈,全都送進了她的身體之中!

由此可知我對她的恨意是多麼深!因為她由于愚蠢、自私、不諒解自己的地位,而毀了我這個可以有無窮快樂的人的一生!

當然,在後來,我才知道,我恨她,她也同樣恨我。她恨我,可能比我恨她更深,因為在臨死之前,她並不是要我死,而是運用了巫術中最惡毒的血咒,要令我一生受盡痛苦的折磨!

當時,我閉著眼楮,感到血液在傷口中不斷涌出來。我以為一定死了,可是過了沒有多久,血涌出來的感覺停止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有那樣的好運。(在當時,我的確是相信那是好運。)我掙扎著站了起來,傷口的確不再流血。幸而我剛才沒有-棄那袋寶石,我用一根樹枝支撐著,繼續向前走。

奇怪的是,傷口並不痛,也不流血。當我解開在傷口上的布條時,看到一個孔洞,十分可怕,那使我不敢再解開來看。

我一直向前走著,足足走了十天,才走出了山區,來到了那道河流的下游,進入了一個村莊。那個村子聚居的土人,不是黑人,而是印第安人,看來他們比黑人和氣很多,看到了陌生人,奔走相告。

不一會,一個大巫師模樣的人,就走出來接待我。他看出我受了傷,他會說西班牙語,願意替我治傷。可是,當我解開了布,他看到我的傷口之際,他整個人,像是遭受到了雷擊一樣!

那印第安土人大巫師,在他布置得異常怪異的屋子中,在一分鐘之前,還充滿信心,說他的獨門秘方,可以醫治任何傷口。

可是,當盛遠天把傷口展示在他的眼前之際,他整個人像是忽然變了顏色,變成了慘白色!

他尖聲叫著︰「天!天!這是黑風族巫師的血咒!最惡毒的黑巫術!」

看到他如此驚駭,盛遠天忙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咒語?」

印第安巫師道︰「是用鮮血行使的咒語,這……咒語是沒有法子消解的……它將永遠留在你的身上!」

盛遠天吞下了一口口水︰「會死?」

巫師回答︰「如果會死,早就流干了血死亡了。看來施咒的人,只想你受痛苦,不想你死!」

盛遠天咬著牙︰「那也沒有什麼,至多我一輩子腿上帶著這個傷口就是了!」

巫師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光望著他,望得盛遠天心中發毛,忍不住問︰「怎麼了?」

巫師緩緩地道︰「施咒者如果對你恨到了極點,一定會令你比死更痛苦……」盛遠天悶哼了一聲︰「或許她愛我,不舍得我死!」

巫師的面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他尖聲叫了起來︰「女人!天!女人施……血咒……你可曾注意她說了些什麼?她說了些什麼?」

盛遠天也受巫師緊張神態的影響,變得十分驚懼︰「她根本不會說話,甚至不會發出聲音!」

巫師的臉色一片死灰,聲音也尖厲得不像是人類所發出來的︰「她……是巫師的女兒?黑風族只有一個大巫師,她是大巫師的女兒?對了,一定是,要不然,也不會有女人,會施那麼惡毒的血咒!」

盛遠天害怕地問︰「她不會說話,情形是不是會好一點?」

巫師苦笑著,搖頭︰「更壞,她心中的怨毒,全部化為咒語的力量,她……可曾作什麼手勢?」

盛遠天陡地想起來,黑女郎在臨死之前,作了幾個怪異的手勢。他連連點頭,把那幾個手勢,摹仿了一下。巫師的眼珠像是要跌出來一樣,然後,他又閉上眼楮,身子簌簌地發著抖。盛遠天抓住了他的手背,道︰「怎麼啦?那是什麼意思?」

巫師過了好一會才松了一口氣,道︰「太怨毒了!黑風族大巫師的血咒,太可怕了!」

盛遠天張大了口,喘著氣,望著自己腿上的傷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巫師道︰「咒語不但要害你,而且還要使你的下代,一代代延續下去。你會親手殺死你的女兒,你的兒子在你這個年紀,腿上就會出現一個洞,以後每年,在施咒者死去的那一刻,就會流血,流血的數量,和死者相等。他也會殺死自己的女兒,這種可怕的情形,會一代一代延續下去,直到永遠!」

盛遠天听得全身發顫,尖叫起來︰「我不信!」

巫師用一種十分怨哀的神情望著他,盛遠天的叫聲,漸漸低了下來。他不信!以後的事會怎麼樣,他不知道,但是眼前,他腿上的那個彈孔,卻是千真萬確的,他能不信麼?

盛遠天安然離開了山區,他找了很多醫生,去醫治他腿上的傷口,但是一點結果也沒有。盛遠天帶出來的珍寶,使他成了巨富,他潛在的商業才能,使他的財富迅速地增加,他已經成為豪富了。但是每年,當那一天來到,他腿上的-孔就開始流血。

那種怪現象,使他不能不相信巫術,而且,盡他的一切可能,他自己親自研究巫術。他有了錢,辦起事來就容易得多。

他研究的結果是︰血咒是巫術中最神秘惡毒的一種,只有黑風族的大巫師會,而且,是沒有消解的方法的。

在研究的過程中,盛遠天也明白了當年,韋定咸博士究竟犯了什麼錯誤。原來黑風族,正是當年宣稱把守護神像「干干」藏起來的那一族!韋定咸卻糊里胡涂,使得神像出現,那意味著黑風族的特權喪失,當然要招致殺身之禍了!他應該把守護神像,送到和黑風族敵對的土人那里去才對。

盛遠天也弄清楚了一些事的來龍去脈。那黑風族的大巫師,是啞子瑪麗的弟弟,那黑女郎,是大巫師的女兒。

所有大巫師的女兒,自小就被藥毒得不能出聲。她可以學習巫術,但是一學了巫術之後,就不能和任何男性來往,族中的男子,也沒有人敢去踫她,她必須一個人孤獨地生活。瑪麗就是因為耐不住心理、生理上的寂寞而逃走的。

土著中的性活動,幾乎是半公開的,十分開放。一個生理正常的少女,在耳濡目染之下,自己又得不到男性的慰籍,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

本來,那天晚上,盛遠天只有一夜的生命了,第二天天一亮,就會用他的血來祭守護之神!而就在那個晚上,從來未曾接觸過男性的那個黑女郎,實在忍受不住原始本能的誘惑,把盛遠天救到了那個山洞之中。

盛遠天也弄明白了黑女郎把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他也把黑女郎的手拉過來,按在自己的心口,那是代表了兩人真誠相愛。盛遠天可以再娶許多妻子,但是不能-棄她,可是結果,盛遠天卻殺了她!

黑女郎的怨毒,在臨死之前爆發,她向盛遠天施了血咒!可怕的血咒!

當盛遠天弄清楚這一切之際,已經是一年多以後的事情了。

他用了大量金錢,買通了幾個巫師,要他們去求黑風族大巫師,賜以解消「血咒」的方法。可是得到的回答是︰血咒根本無法消解,只有等著,接受咒語所賜的痛苦的懲罰。

又過了一年,盛遠天更加富有,他對巫術的知識也更豐富。巫術的神秘力量,所造成的例子,他也知道得更多,所以他對于黑女郎所施的咒語的恐懼感,越來越甚。

由于他不斷專研巫術,和各種各樣的巫師在一起,所以當他決定來到這亞洲的城市之際,一個印第安巫師的女兒愛上了他,願意跟他一起來。盛遠天也感到,在今後對抗黑女郎血咒的行動中,需要一個精通巫術的人幫助,所以他把那巫師的女兒帶了來。

那個巫師的女兒,就是那一個「樣子很怪的小姑娘」,後來成為盛遠天的妻子。她不但精通巫術,而且還是罕見的繪畫天才,小寶圖書館中的那些繪像,就是由她仔細地繪成的。

他們結婚之後,深居簡出,商業上的事,全交給可靠的人處理,蘇安成了好幫手。

小寶出世了!

當盛遠天夫婦,知道了自己有了女兒之際,心情緊張到了極點。因為黑女郎的咒語之中,有盛遠天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在內!

他們兩人,幾乎每天,都用各種不同的巫術方法,想消除這個惡毒的咒語。小寶一天天長大,到了五歲,成為一個人見人愛,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盛遠天夫婦以為自己的消解已經成功,黑女郎的咒語力量已經消失了!

可是,在小寶五歲的那一年,就發生了那晚的事!

在盛遠天的記載之中,有一段是講到這件事的,寫得十分可怕,令人不忍卒讀。

以下就是在事故發生之後,盛遠天的記載︰一直在驚懼中過日子,財富買不到安心。小寶五歲了,以為我們的努力有了結果,可是事情終于發生,血咒的咒語應驗了!我,在咒語的惡毒詛咒下,親手勒死了小寶,我親愛的女兒。我根本哭不出來,只是心頭一陣陣絞痛,我是那麼愛小寶,她是我的骨肉,任何人對她作最輕的傷害,我都會拚命,可是我卻親手殺死了她……那天晚上,事情是突然發生的。小寶玩倦了回來睡覺,她是那麼可愛,睡得那麼沉,我在她的床邊看著她,輕輕地替她抹去額上的汗珠。可是突然之間,我看出去,她變了,整個人都變了,皮膚變得漆黑,身子變得長大,她……不是小寶,卻是那個……黑風族大巫師的女兒,向我發出獰笑,雙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想叫,叫不出聲音來。她是那麼猙獰,眼光之中充滿了怨毒,她化為厲鬼,要殺我報仇!我一面掙扎,一面順手拿起了一條繩子,纏住了她的頸,用力勒著。

我一直用力勒著,直到我的手指生痛,直到勒到那巫師的女兒,面肉扭曲死去,我正感到松了一口氣之際,手背上一陣劇痛,回頭,看到妻子正在咬我的手背。我把她推開,繼續勒著那可惡的,來復仇的女鬼,直到她的舌頭,完全吐了出來。

外面有敲門聲,是不是女鬼又在施什麼法呢?我回頭向門看了一下,再轉回頭來時,我整個身體內的血液都凝結了!床上沒有女鬼,繩子是勒在小寶的頸上,深深陷入她的頸內。她可愛的小臉,已經變成了深紫色,舌頭伸在外面,咬得腫了。沒有女鬼,我勒死的,是我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

血咒的惡毒咒語應驗了,多年來我們的努力白費了!不但我殺了自己的女兒,將來我有兒子,他也會殺死他自己的女兒,惡毒的咒語將永遠延續下去,沒有法子可以消解!

我抱著小寶的尸體,想哭,哭不出來,想叫,也叫不出來。她的身子已經發冷了,我拚命搖她的身子,她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當我打開門的時候,妻知道我做了什麼,她像瘋了一樣對付我。但是她隨即知道,那不是我的錯,是那惡毒的咒語使我瘋狂,使我把自己的女兒,當作是來復仇的女鬼,以致我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小寶死了之後,盛遠天和他的妻子,知道血咒的咒語是無法消解的。而更令得他們手足無措的是︰盛夫人又有了身孕。

那真令他們無所適從,放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從此不生孩子,或是任由惡毒的咒語持續下去!

不過盛遠天還是不死心,他帶著妻子,再次回到了海地。在那里,又和許多巫師接觸過,想著辦法,直到盛遠天夫人生下了第二個孩子,那是一個男孩。

那個男孩子,當然就是後來在孤兒院長大的古托。古托之所以會有那麼奇怪的經歷,那全是盛遠天的安排。

盛遠天知道,這個男孩,按照那黑女郎的咒語,到了他二十八歲那年的某一天,他的腿上,會突然出現一個洞,每年會定期流血。如果他結婚,生了女兒,這女兒會死在他的手里!

盛遠天采取了十分特異的辦法,他要這個男孩,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情形下長大,和他完全不發生關系,根本不見面。在那樣的情形下,或者有希望,可以使這男孩子逃過噩運。因為咒語是自他身上而起的,孩子和他既然沒有了任何聯系,自然有可能切斷咒語了。

(這只是盛遠天一廂情願的想法,後來證明了一點用處也沒有。)盛遠天安排好了關于他這個男孩子的一切之後回來,那男孩子在孤兒院,只有盛夫人畫的一幅畫像,被帶了回來,作為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懷念。

然後,他們還是想通過巫術的方法,來消解血咒的咒語。他們使用了所知的最凶惡的一種印第安巫術,來對抗黑巫術的血咒。

為了可以使血咒消解,他們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而且,是使自己活活地被燒死。那種印第安巫術,是否能夠對抗黑巫術,他們也沒有十分把握,可是為了他們的男孩子,他們願意那樣試一試。

結果是,他們兩夫婦,在種種巫術儀式的安排下,自焚而死在那間小石屋中。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盛遠天當初在一見到那個寶藏,欣喜若狂之際所想不到的!

他得了鉅額的財富,可是自此之後,卻連一天快樂的日子都沒有過過。環繞著他的,是無數的金錢,無窮的恐懼,無盡的痛苦,和無比的絕望。有時,當他回想起來,他倒並不是未曾有過快樂的日子,至少,在那個漆黑的山洞之中,他和那個黑女郎相處的日子,是充滿了心理和生理上的歡愉的。那種酣暢淋灕至于極點的原始歡愉,在他得到了大量財富之後,根本未曾再經歷過。

盛遠天的孤僻當然是有原因的。到後來,他自己已成了一個精通各種巫術的巫師,可是他自始至終,也都在懷疑,巫術的神奇力量,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肯定了巫術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何以會如此。

在盛遠天的記載之中,也雜七雜八提出了一些見解,都是從巫術的傳統觀念來看巫術的。講來講去,也講不出一個完善的解釋來。

盛遠天對他兒子的安排,當然十分妥善。難得的是,蘇氏父子,一直忠心耿耿,執行著他的遺囑,使古托能夠過王子一樣的生活。可是盛遠天卻無法阻止血咒的延續,一如咒語所指,古托在二十八歲那年,腿上多了一個每年流血,永遠不會痊愈的孔洞!

盛遠天自然也料到,不論自己如何努力都不能消解血咒的可能,所以他又托了一個信用超卓的律師,要他在古托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去問古托那個怪問題。如果根本沒有什麼怪事,發生在古托的身上,那就是說,血咒的力量已不再存在了,當然沒有必要使古托知道過去的事。但如果血咒的力量還在,古托就應該知道事情的一切經過!

而事情的一切經過,就是盛遠天的記述。

原振俠看完了一切記載,整個人的感覺,像是飄浮在雲端一樣。他想把自己的思緒,從可怖的、神秘的、黑暗的巫術世界中掙扎出來,但是那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巫術的一個被害者──古托,就在他的眼前!

過了好一會,原振俠才掙扎著講出一句話來︰「真有……巫術嗎?」

蜷縮在沙發上,看來已經像是睡著了的古托,身子動了一下,立時回答︰「這正是他當年問韋定咸的話!」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對任何文明世界的人來說,巫術全是不可思議,不能被接受的。如果真是有著這種神奇的力量,何以這種力量,只掌握在過著原始生活的民族手里?巫師和大巫師,究竟掌握了什麼,才能使這種力量得到發揮?像那個黑女郎,她是通過了什麼,使她的復仇行動,能夠在她死後,一直延續下去?

原振俠受過嚴格現代科學訓練的頭腦之中,被這些問題充塞著,幾乎連頭都要脹裂了開來。古托已經坐了起來,望著他道︰「問題太多了,是不是?」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是,沒有一個是有答案的!」

古托道︰「答案不能在這里找,要到巫術的世界中去尋找的!」

原振俠怔了一怔︰「你的意思是──」古托道︰「他的錯誤──對不起,我還不習慣稱他為父親。他錯在始終不敢再回到黑風族聚居的地方去,而我,要去!」

原振俠一听,整個人直跳了起來。古托吸了一口氣︰「我要去見那個大巫師!」

原振俠望著他,本來,他是想勸阻古托的。可是當他看到古托那種堅決的神情,想到古托生活在恐怖惡毒的咒語之中,心靈一直在巫術黑暗陰影的籠罩之下,他就不再說什麼,只是揮了一下手,道︰「血咒是不能消解的,這似乎已經得到證明了!」

古托慘然笑了一下︰「我還想去作最後的努力,或許那個大巫師有消解的法子。不論付何種代價,我……都想做一個正常的人,我不要作黑巫術咒語下的犧牲品!」

原振俠嘆了一聲︰「是的,如果我換了是你,我也會那樣做。我十分明白,你的痛苦並不是來自上的,而是來自心靈的!」

古托道︰「是的,身體上的痛苦我可以忍受,但是我不能忍受我和文明月兌節,不能忍受那種……禁錮。我像是被關在一只玻璃箱子之中,在鬧市供人觀看一樣!」

原振俠望了古托半晌,道︰「祝你成功。」

古托沉聲道︰「祝我們成功!」

原振俠剛才在整個跳了起來之後,已經準備坐下來了,可是一听得古托這樣講,他再次跳了起來,盯著古托,講不出話來。

古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答應過我,我如果再要你幫忙的地方,你一定會答允的!」

原振俠感到喉嚨里有一只大核桃塞住了一樣,想講話,可是卻一句也講不出來。古托學著當時原振俠的語氣︰「答允就是答允!」

原振俠陡然叫了起來︰「那可不包括到海地去見大巫師在內!」

古托堅決地道︰「一切需要幫助的,都在內。」

他一面說,一面用挑戰的眼光,望定了原振俠,原振俠倏地轉過身去,不願和他的目光相對。古托冷冷地道︰「當然,你不去,我也不能綁你去,算了!」

原振俠是性子十分沖動的人,古托顯然了解這一點,知道原振俠必然不能忍受自己語意中的輕視。果然,原振俠立時轉回身來,大聲道︰「我去!誰說我不去?」

古托長長吁了一口氣,原振俠則因為自己的沖動,而苦笑了起來。

半個月後,古托和原振俠到了巴拿馬,古托可以運用的大量金錢,發生了作用。

在巴拿馬停了一天,私人飛機把他們送到海地的首都太子港。在太子港,他們本來想雇請能干的向導,可是不論古托出多少錢,來應征的人,一听說是要深入山區的,全都掉頭就走。

古托發起狠勁來,道︰「我們自己去,最多一路上,盡量學當地的土語!」

原振俠瞪了他一眼︰「土語精通如韋定咸博士,還不是成了一具風中搖擺的干尸?古托,這是我最後一次表示我的意見,你所能運用的力量,只是金錢,對于土人來說,金錢是不發生作用的。他們自己就有著價值連城的寶庫,你憑什麼去和黑風族的大巫師對抗?」

古托緊抿著嘴,不出聲。他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可是這是他唯一可行的路了。他在沉默了半晌之後,才緩緩地道︰「好,我不是不听你的勸告,但是我可以不再勉強你跟我一起去。」

原振俠十分生氣︰「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去?好吧,就算大家都變成干尸,也比較好!」

古托慘笑了一下︰「我運氣其實還算不錯的,至少有你這樣一個朋友!」

原振俠有點啼笑皆非,大聲道︰「謝謝!」

他停了一停,又嘆了一聲︰「如果那天晚上,我不到小寶圖書館去,見不到你,現在還好好地在當我的醫生!」

古托道︰「我不以為平凡而安定的生活,可以令你滿足。你天生有一種尋求刺激、追求未知因素的性格,不然你也不會在這里!」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想起自己過去的幾項經歷,他不得不承認古托的話是對的。

當天他們的對話到此為止,第二天,他們就開始出發。所攜帶的裝備之中,有兩支古托通過了關系,買來的最新M十六自動步。古托曾狠狠地道︰「我就不信巫術致人于死的力量,會比這種先進的-械更甚!」

原振俠當然不準備去進行屠殺,但是在必要的時候,自衛似乎也是必須的!

他們在行程之中,雙方說話都不多,靠著一張簡陋的地圖,一直向山區進發。沿途的情形,和盛遠天的記載,幾乎沒有分別,雖然時間已過去了三十多年,但這里的土人,根本是與世隔絕的。在印第安人聚居的村落中,印第安人比較友善,古托有一半印第安人的血統,和印第安人相處,更是融洽。

黑人聚居的地方,黑人見了陌生人,別說是理睬了,連看都不看一眼,根本當他們不存在一樣。在這種情形下,會使人感到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不單是一個死人,根本已經在空氣中消失一樣。那種心理上的壓迫,再加上入夜之後,沉重的鼓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原振俠和古托都感到了身陷魔境之中!

一連七、八天,都是如此。雖然恐懼感越來越甚,但是也沒有發生什麼危險。從盛遠天的記載中來推敲,他們離黑風族的聚居處已不遠了。

那天下午,他們又經過了一個小村子,兩人也已經習慣于土人對他們的不理不睬,所以也懶得進村子去,只是在村子邊上走過。幾個赤果上身、十分健美的黑人少女在他們身邊經過,同樣地不看他們,只是在她們的神情上,看出她們心中的想法。她們在想︰這是兩個死人,不會再有可能離開山區,何必多費精神去理睬他們?

古托和原振俠兩人,相視苦笑。而就在這時候,他們呆住了──在路邊,一大叢芭蕉樹下,有一個人坐著,正向他們望來。盡管那個人的膚色也十分黑,可是一望而知,那是一個白種人!

古托和原振俠盯著他看,那人也緩緩站了起來。看來他大約有五十歲左右,他一定長期在這里生活,因為他的裝束,已經完全和土人一樣了!

在這樣的地方,外人,即使是印第安土人,進來之後,也等于進入了死亡陷阱一樣。居然會有一個白種人在,那真是不可思議之極的事情!

他們感到詫異,那人也感到詫異,他站了起來,雙方慢慢走近。那人先開口,語調听來有點干澀︰「你們……說英語嗎?」

古托伸手加額︰「天!果然是西方人!」

那人一口英語,一听就可以听出那是英國人。當古托說那一句話之後,那人也高興莫名,伸出手來,握住了古托和原振俠的手,連連握著,道︰「到我的屋子去坐坐吧,你們到這里來干什麼?除了我之外,怎麼還會有人到這里來?」

原振俠反問︰「你在這里干什麼?」

那人沉默了極短的時間,才道︰「家父是一個探險家,多年之前,他死在──」他伸手向前面重重迭迭的山嶺,指了一指︰「死在山里。我來找他,卻被這里土人的巫術迷住了,于是我住下來,努力研究巫術,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那人說到這里,神情顯得十分興奮︰「我的研究,已經很有成績了!」

古托和原振俠當時,還不明白他所說「很有成績」是什麼意思。等他們來到了那人的住所──那是和土人的茅屋一模一樣的一間茅屋──看到了厚厚的一迭稿件,打滿了文字之際,才知道那人把他研究的結果,用文字記錄了下來。

那人請古托和原振俠,在地上的干草墊上坐了下來,給他們一種有點酸味的飲料。原振俠小心翼翼地問︰「令尊是探險家?請問是不是韋定咸博士?」

那人陡然震動了一下,望著原振俠︰「不錯,你不可能知道的!」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在一個偶然情形下知道的,你可知道令尊的死因?」

那人默然,低下了頭,伸手指在他那只殘舊的打字機上,一下一下按著同一個字。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的名字是馬特,馬特‧韋定咸。」

原振俠和古托也介紹了自己,馬特才道︰「我不知道你們兩人對巫術的了解程度,所以,你剛才的問題,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原振俠剛想告訴他,自己兩個人,尤其是古托,對巫術的了解,可以說已經相當深。可是原振俠還沒有開口,古托已一下子把褲腳撩了起來,把他腿上的那個孔洞,呈現在馬特的面前。

馬特發出了一下驚呼聲,接著,又發出了一下聲吟聲,閉上了眼楮,身子發著抖。好一會,他才喃喃地道︰「血咒!血咒!只有血咒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你……你做了什麼?」

古托淡然道︰「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因為我的父親,殺死了黑風族大巫師的女兒──」馬特立時接了下去︰「而且還盜走了黑風族寶庫中的一些珍藏!你的父親,就是當年和我父親一起,到這里來的那個該死的中國人!」

古托冷冷地道︰「除了最後那句話之外,其余你所說的都是事實。要說該死,不知是誰更該死些!」

馬特嘆了一聲,揮著手,道︰「不必再為過去的事爭論了!古托先生,如果你冒險到這來的目的,是想消解血咒的咒語,那我勸你,在你未曾見到任何黑風族族人之前,趕快離開吧!」

古托不出聲,馬特又用十分低沉的聲音道︰「許多巫術是只有施術的方法,而不能消解的,血咒是其中之一!」

古托道︰「這就是你研究的結果?」

馬特陡然惱怒了起來︰「別用輕佻的態度來看我的研究結果!」他指著那迭文稿︰「我的研究,是有人類歷史以來,對巫術的唯一解釋!」

古托和原振俠兩人互望了一眼。對巫術的解釋?那麼神秘恐怖的現象,也可以有解釋麼?他們都不說話,只是注視著馬特。

馬特的神情,剛才還是極自傲和充滿了信心的,可是在兩人的注視之下,他多少有一點氣餒,他道︰「當然,到目前為止,只有我一個人提出了這樣的解釋!」

古托沉聲道︰「好,你的解釋是什麼?巫術的神奇力量來自什麼?」

馬特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顯然是他假設了這個解釋以來,第一次向人道及,因此他的神情,看來有點興奮得像一個告訴人家,他正在戀愛的少年一樣。他一字一頓,道︰「巫術的力量,是一種能量,這種能量,充塞在我們的四周圍。巫術,就是利用這種能量,或多種能量,去達成種種目的的一種方法!」

馬特已經盡量放慢語調,可是他的話,還是叫古托和原振俠兩人,想了幾遍,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古托冷笑道︰「這算是什麼解釋?什麼能量?要是存在的話,為什麼只有通過巫術的方法,才能運用?」

馬特十分嚴肅地道︰「什麼能量,我說不上來,但是這種能量,一定不是人類如今的科學所能運用的!」

原振俠也冷笑了一聲,表示並不信服。馬特激動了起來︰「別冷笑,人類對于各種能量,所知本就不多!不錯,人類有相當長久運用機械能的歷史,但是運用電能有多久?才兩百年,運用核能有多久?才幾十年!分子內能的理論才被提出來,不知道還有多少種能,未為人類現階段的科學所知!」

古托和原振俠都不說話,在咀嚼著馬特的這番話。馬特這番話,說人類運用能量的歷史並不久,是正確的。電能存在了幾億年,可是直到富蘭克林之後,人才運用電能,只不過兩百年的時間而已。磁能的存在,已是眾所周知的事了,但是磁能的廣泛利用,甚至還未曾開始!

宇宙之中,自然還存在著許多未被發現的能量,這些能量,人類對之一無所知。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運用它們,那當然會被視為神秘之極的事情了。古托和原振俠一想到這一點,自然而然,收起了輕視的態度。

馬特越說越是流暢,他又道︰「天文學上有一種天體,稱為‘類星體’,那是距離地球極遙遠,蘊藏有巨大能量的天體。類星體所放射出來的能量,已令得天文物理學家驚訝莫名,困惑異常。天文物理學家計算出,一顆比銀河小一萬倍的類星體,能夠放射出相等于該銀河發出的一千倍的能量!兩位小兄弟,如果有人能運用類星體能量的話,別說毀滅地球,就算是毀滅整個太陽系,整個銀河系,都是彈指之間的事!」

古托和原振俠更說不出話來,馬特又道︰「我當然不是說巫術運用的能量,就是類星體能。但能量既然與物質的運動狀態息息相關,人類現代科學,對物質的基本粒子運動、原子運動、分子運動等等,所知有多少?不知道有多少種能量未被發現,就在我們的周圍!」

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道︰「運用一些能量,能使人的身體上,出現一個永不痊愈的洞?你說的這種能量的威力,未免太大了吧!」

馬特哈哈大笑起來︰「你的說法太幼稚了。運用核能,可以毀去整個城市,在身上的一個洞,算是什麼!」

原振俠給馬特說得講不出話來,古托搖頭道︰「這是詭辯,要使核能毀滅一個城市,要經過十分復雜的程序,並不是指手劃腳,念念咒語就可以實現的!」

馬特大聲道︰「對!運用各種不同的能量,要有各種不同的方法,用運用電能的方法,得不到核能。運用還不知是什麼能量的方法,就是巫術!」

原振俠立時問︰「念咒語加舞蹈加鼓聲,這算是什麼運用能量的方法?任何人都可以這樣做。是不是任何人,都能運用就在我們身邊的許多未知能量呢?」

馬特望了原振俠片刻︰「你指出的種種,包括有時要用到動物的尸體、骨骼,有時一定要在黑暗之中進行,等等,這一切,全都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講到這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前額,繼續道︰「目的是使施術者的精神高度集中,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下,人腦的作用會加強。我的假設是,人腦所放射出來的訊號,或者是加強了的腦電活動,會使得能量集中到可以運用的地步!」

原振俠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人腦,又是人類現代科學還未能解開的謎,謎一樣的人腦活動的力量,謎一樣的未知能量,加在一起,就是謎一樣的巫術!馬特的解釋,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馬特繼續道︰「當然,這只是最簡單的說法。實際上,即使是最簡單的巫術,某一種咒語,可以使人的腦子活動達到某一種狀態,產生程度不同的腦電活動等等,都是復雜之極的事。而且,和地理環境也很有關系,譬如說,要運用的是磁能,在南北極施術,就一定比在其它地方好,因為那地方的磁能特別強!」

古托發出了一下干咳聲︰「我可以讀你的研究結果?」

馬特道︰「當然可以。有些巫術,可以用另一種能,來與之抵銷,但是血咒,是施術者臨死之際施出來的,人在臨死之前的一-那,腦部活動特別強烈,所能起作用運用的能,也一定特別強烈。這種能量的聚集,我相信是和施術者最後的意願──一組思想電波束相結合的,一直存在著,看不見,模不著,但是到了一定時刻,就起作用。所以,咒語是不受時間限制的,會無限期地延續下去,直到永遠!」

古托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發著抖。過了一會,他才苦笑了一下︰「我最多不結婚,不生子女,那就可以使咒語在我身上終止了?」

馬特想了一想︰「應該是可以的,就像你,如果肯把一條腿切除,我相信在你身體的其他地方,不見得再會出現-孔。不過也很難說,因為這種能量,始終在你的周圍,而且可以說是活的。因為那種力量,是人的思想波束和能量的結合,用通俗的話來說,那是一個充滿了復仇意念的鬼魂!」

原振俠輕輕拍了一下古托的肩頭,問︰「這種聚集、運用能量的方法,也就是巫術,是由誰發現的呢?那麼復雜的過程,不見得是由某一個人自己創設的吧?」

馬特嘆了一口氣︰「我也想到過這個問題。後來,我又自己問自己,冶金的過程那麼復雜,最先是由誰想出來的呢?金字塔的建造工程,簡直不可思議,是由誰想出來的呢?人類史上這種沒有答案的事太多了。有的人說,那全是外星人來過地球,是外星人傳授給地球人的知識。真要找答案,或許這通過人腦活動和能量相結合,加以運用的方法──巫術,也是外星人留給地球人的知識吧!」

原振俠和古托只好苦笑,馬特拍著古托︰「所以,你不必去見那個大巫師,他不能使血咒的咒語消除。」

古托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了頭,看來,他已經被馬特說服了。馬特嘆了一聲︰「我沒有錢,如果有足夠的錢,我可以進一步揭開巫術的奧秘!」

古托一听得馬特這樣說,立時雙眼射出異樣的光采來,道︰「我有足夠的錢!」

馬特望向他,他又道︰「而且,我早已打算,終我一生歲月,我要研究巫術。本來,我完全無從著手,你的假設和解釋太精采了,使我們可以知道從哪里開始!」

原振俠揚了揚眉︰「其實,要作假設的話,可以有很多假設。人的腦電波,影響了某種外層空間來的生物,因而產生神奇的力量!」

古托和馬特兩人,不約而同,向原振俠瞪了一眼,像是在怪他,對這個問題的態度太不嚴肅。馬特道︰「那太好了,我們可以購置許多儀器來進行研究,我在這里久了,已經錄下了許多咒語的念法。我們也可以請黑人巫師和印第安巫師來施術,從他們的施術過程之中,記錄能量的變化,和巫師本身腦電波的變化……」他越說越是興奮,古托也越听越是興奮,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這個研究所,我看就設立在海地,可以請到更多的巫師!」

馬特點頭道︰「當然,說不定我們和各族的巫師打好了關系,連黑風族的大巫師,也肯接受我們的邀請──」馬特在充滿希望地這樣說了之後,又嘆了一聲︰「當然,這幾乎是沒有什麼可能的事!」

古托的神情變得很淡然︰「不要緊,只要我不生育,血咒的咒語就失效了一半。至于我腿上的那個洞,我也早習慣了!」

原振俠看到古托的精神狀態,有了徹底的改變,心中很高興,他道︰「你的毒癮──」古托用力一揮手︰「從現在開始,我有太多的事要做,當然會把它戒掉。原,你是不是參加我們的研究?」

原振俠想了一想,道︰「我還是回去做我的醫生。嗯,祝你們的研究有成績,把神秘的巫術科學化!」

古托和馬特一起笑了起來,他們的笑容之中,充滿了信心。

當然,充滿信心是一回事,是不是真能達到目的,又是一回事。正如馬特所說,世上,不可思議、無法用現代科學解釋的事太多了!人腦的異常活動,加上未知的能量,是不是巫術神奇力量的來源,誰也說不上來。但是人在極度的怨毒和仇恨之下,可以做出極可怕的事來,倒是千真萬確的。

整個故事中,盛遠天最可哀︰他有了一切,可是同時,失去了快樂。人生追求的,究竟是什麼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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