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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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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財迷不想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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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00:04: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對于身世的懷疑

莊子上出現毒蛇,毅勇伯府上上下下都沒有心思繼續游玩,匆匆收拾東西,隔日就浩浩蕩蕩的回京。

這樣的大動作當然引來左鄰右舍關切,他們只能半真半假的說明緣由,莊子出現毒蛇,嚇壞他們了,既然已經下過地,這趟的目的達成,他們索性提早回京。


回到府里已經接近午時,各自院子的小廚房匆匆燒火煮了簡單的午食,所有人累得直接癱在床上,唐寧月也不例外,難得也跟著睡了一覺,醒來就听說衛洵在小花園的涼亭,幸福的感覺瞬間盈滿整個胸口。

見到衛洵,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然後就付諸行動——她直接飛過去撲進他懷里。

雖然昨晚她並未受傷,可是她最怕軟綿綿的蛇了,只要一想到它垂掛在房頂上,對著她吐蛇信,當時她若累得直接躺下來,那條蛇就會……真是太可怕了,她無法控制心頭寒氣直冒。

「你怎麼來了?」

「你嚇壞了吧。」

半晌,唐寧月不好意思的推開他,「你怎麼這麼快就得到消息?」雖然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上門,還是如此光明正大,可是她還是很意外。

「我派了暗衛保護你。」暗衛第一時間就將消息送給他,猜想他們今日應該會回京,他沒有急著趕去通州,而是留在京城等她回來。

「原來如此。」

「暗衛只會嚴防有人躲在暗處襲擊你,不會隨意出現在你面前,更不會不經許可就進入你的房間,因此沒能及早發現房里有蛇。」

「昨日多虧了小白,真的是太厲害了!」

衛洵唇角一抽,「小白?」

「這是鈺哥兒取的。」唐寧月絕對不幫唐文鈺背鍋,雖然他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她的關系。

頓了一下,衛洵點了點頭,「小白很好。」


唐寧月挑釁的揚起眉,「鈺哥兒取的就很好?」

「鈺哥兒一向是有主張的人。」

唐寧月撇了撇嘴,「你對他可真有信心,可惜這次他是隨便取的,就因為小狗的毛色是白的,若是黃色就是小黃,若是黑色就是小黑。」

「若是雜毛呢?」

「當然是小雜啊。」

「所以,鈺哥兒對你這個姊姊可真是好得無話可說。」

「……」唐寧月的腦子當機了,不知道話題怎麼會歪成這個樣子。

衛洵戲謔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他取名小白全是為了配合你。」

唐寧月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沒錯,小白的由來與她有關,但明明是小家伙借此嘲笑她,為何出自他的口成了小家伙對她好得無話可說?

「小白這種名字只有你取得出來,如今鈺哥兒不過幫你背鍋。」

這會兒她不是腦子當機,而是打結了,怎麼變成鈺哥兒幫她背鍋?衛洵見她一臉懵然,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其實小白順口又好記。」她懶得計較誰背誰的鍋,她私心覺得小白很好,至少她想不出比小白還好的名字。

「你喜歡就好。」

她的寵物取什麼名字,當然是她喜歡就好,可是這話出自他的口中就是特別甜。

「莊子上的事情不好調查,不過我會盡力。」

略一遲疑,唐寧月還是說出唐明月的猜疑,「你說,最近的事會不會是因為有人不想要我嫁給你?」

衛洵愣怔了下,「這話怎麼說?」

「自從我們的親事定下來之後,麻煩就一直找上門,一次比一次還重,從一開始的擄人到如今取我性命,而我自認為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招來仇敵。」言下之意,不是她的問題,當然是他的問題。

衛洵仔細想想,她遇到的一連串麻煩還真的是在他們訂親之後,難道是他娘?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衛洵搖了搖頭,「沒有到證據之前,我不能斷言。」

唐寧月相信若非有所顧忌,衛洵絕對會坦白告之,她自然不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只好轉移話題,「我還不能回大理寺上課嗎?」


「可以,不過改成五日上一次課,我會安排人接送你去大理寺。」

唐寧月不在意幾日上一次課,但是不喜歡搞得太緊張,「我去大理寺,對方應該不敢亂來吧。」

「我不放心,若你想回大理寺上課,只能接受我的安排。」

抿了抿嘴,唐寧月百般不願的點點頭,語帶調侃道︰「又不是教我坐牛車慢慢的晃去大理寺,搭誰家的馬車不都一樣。」

衛洵強忍著到了嘴邊的爆笑,故意伸手模了模她的頭,「這就對了,真乖。」

滿頭黑線壓下來,她怎麼有一種突然變成小家伙的感覺?唐寧月嬌嬌的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人。

「明日已初馬車會在伯府外面等你。」

唐寧月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連走帶跳的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咚咚咚,李珩人未到腳步先到,這樣的出場才能顯出他的氣勢。


「這兒真是個好地方……咦?這是什麼情況?」他一路跑到長案前面,看到一臉沉重的衛洵,十分不解。

衛洵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跟自個兒對奕。

李珩雙手支著下巴看著衛洵,「如你所願定了親,你沒有笑得闔不攏嘴,至少要看起來心情很好,可是看看你此時的樣子,哪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暢快?」

手上的白子落下,衛洵抬頭看著李珩,「若是你定了親之後,未過門的妻子幾次跟死神擦身而過,你還能春風得意馬蹄疾嗎?」

心下一凜,李珩銳利的問︰「這是什麼意思?」

衛洵一一道來最近唐寧月發生的事,直言應該與他有關,或者該說與他娘有關,雖然目前沒有證據,但他相信自個兒的直覺。

「姨母這是想干啥?難道她不想讓你娶唐三小姐嗎?可是唐三小姐明明是她一開始就相中的,不是嗎?」李珩對衛洵的猜疑毫不懷疑,除了姨母,誰會糾纏衛洵的親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衛洵的親事一定有父皇和母後的意思,誰敢跟大楚最尊貴的夫妻過不去?

「沒錯,是我娘相中的,但不應該是我相中的。」


愣怔了下,李珩遲疑的道︰「你是說,姨母知道你看上唐三小姐了?」

「我想來想去,這是唯一的可能性。」

「你怎麼會教姨母看出來呢?」

「大理寺。」

「對哦,唐三小姐教大理寺的畫工素描,可是她不是扮成男兒身嗎?」

「只要眼楮不瞎,誰會看不出來她是女兒身?」外表穿得破破爛爛也藏不住一個人的氣度,更別說她一言一行都明明白白表示自個兒是個姑娘。

頓了一下,李珩明了的點了點頭,還調皮的比了一個婀娜多姿的手勢,「姑娘就是姑娘,這個是藏不住的。」

衛洵不悅的瞥了他的手一眼,不過也沒揪著不放,轉而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麼很奇怪?」李珩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娘的態度,無論她心中有多少怨多少恨,我終究是她兒子,我們雙方對這門親事都滿意,這不好嗎?」他一直避免曝露自個兒的想法,不只是想防止他娘作妖,也不想娘對寧兒有了心結,但不可否認親事定了,他放心了大半,其他的問題也沒看得那麼嚴重了。


娘會不會因為他不喜歡寧兒,這是以後的事,總是有機會化解,萬萬沒想到娘為了不教他稱心如意,不惜謀害人家性命。

李珩實在不想承認,但又不能不接受這個事實,「姨母對你好像真的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樣子。」

「是啊,你說,我們哪來的深仇大恨?」

李珩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想不通。」

「你想不通,我更想不通。」除非他們不是母子,娘對他根本沒有母子之情,處處與他過不去,為難他,這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還是懷疑……」李珩堅定的搖搖頭,「這絕對不可能,若你真的不是姨母的兒子,姨母應該會虐待你,可是姨母沒有啊。」

「皇後姨母會允許我娘虐待我嗎?」

「……」李珩的舌頭打結了。

「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像你說的,外祖母親眼盯著我出生,我怎麼可能不是靖安侯府的孩子?只是……」衛洵懶得說了,他娘的態度太不合理了。


李珩直接趴在長案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把我的棋子弄亂了。」

李珩孩子氣的伸手將棋子弄得更亂,「這種時候你怎麼還有心情下棋?」

「下棋可以靜心。」

「這倒是啦。」李珩也喜歡下棋靜心,可是沒興趣跟自個兒對弈,這實在太無趣了,左看右看都是自個兒,還不如隨手拉一個過來,再狠狠的將對方殺成小媳婦,多爽啊。

「你來干麼?」

李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孤願意來看你,這是你的榮幸,需要理由嗎?」

「我以為最近戶部很忙,你沒有閑功夫來我這兒打轉。」

李珩哼了一聲,從懷里取出一張紙,小心翼翼的攤在他前面,「這是我娘給你準備的嫁妝……不是,聘禮。」

衛洵唇角一抽,懶得計較他故意犯的語誤,「皇後姨母不需要為我費心。」

「母後擔心姨母不會好好的幫你打點。」


「這不是我娘一個人的事,雖然祖母平日住在京郊的別院,但不表示不過問府里的事,她可不會容許任何人委屈我這個嫡長孫。」

「對哦,我都忘了老侯爺夫人還在。」

衛洵將前面的禮單推給李珩,「收回去吧。」

「母後送出去的不會收回來,你還是收下吧。」

衛洵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收下來,因為這是一份愛護的心,他拒絕不了。

比起下棋,衛洵更喜歡煮 茶靜心,不過總要有人為他品茶,而這個差事通常落在李珩頭上,只是李珩進了六部學習之後,沒多少時間能看他煮茶,如今有個未過門的妻子,他又可以享受煮茶的感覺。

為了唐寧月,衛洵今日準備了桂花茶,從擺放茶具到燙杯、傾茶、注水,一直到最後將茶湯斟入茶盞,他的神情專注而優雅,每一個動作都宛若一幅畫,教人很想將這道風景留下來。

「請。」衛洵雙手奉上茶盞。

唐寧月接過來,很鄭重的觀色聞香,放到唇邊輕啜一口,閉眼細細品味。


「如何?」

張開眼楮,唐寧月決定爽快的給出贊嘆聲,「哇!」

「這是什麼意思?」

「你連擺個茶具都有一種雅致之美,這茶的味道就更不用說了,桂花香氣馥郁,但並未奪去茶的清香,此茶有散茶之味,有桂花之香,兩者相得益彰。」

「你倒是個懂茶的。」

「我爹愛茶,在錦城的時候,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拉著我們圍繞身邊,看著他煮茶,然後要很享受的品茶。」頓了一下,唐寧月瞥了隔開書坊和後院的月亮門一眼,低聲出賣某人,

「鈺哥兒每次都睡著。」

「真的睡著了?」

唐寧月點了點頭,「不知道是我爹煮茶的動作太礙眼了,還是茶香對他有催眠作用,沒有一次例外,他一定睡著,而且睡得又香又甜,連小胖子都看傻了。」

衛洵可以想像那個畫面,實在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若說茶香對人有催眠作用,他很難接受,可是另外一個可能性——

「伯父煮茶的動作真的那麼礙眼嗎?」

「礙眼不至于,至少我們看得出來他很認真,不過我爹可能不適合煮茶,經場☆況不斷,原本很文雅,最後總是變成災難。」

「伯父看起來不像是如此粗心的人。」

「是啊,可是他一煮 茶就走樣了。」

「下次我可要親自領教。」

唐寧月充滿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希望他不後悔努力想當好女婿的決心。

兩人很有默契的靜靜喝著茶,感覺連風兒都停下腳步,這一刻似乎就是地老天荒。

衛洵突然開口道來,「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懷疑對付你的是我娘。」

這幾日她有過許多猜測,這個答案也在當中,只是太難理解了,她一直告訴自己,不可能,絕不可能,除非……

念頭一轉,唐寧月就月兌口而出,「你有沒有可能不是靖安侯夫人的孩子?」

雖然太子表哥否決了,但是衛洵無法如此理直氣壯,因為「他不是娘的孩子」這念頭一直盤據腦海,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我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大戶人家要偷換孩子並不容易,何況你是衛家孫子輩的第一個孩子,必然得老靖安侯看重,只怕所有的人都盯著,怎麼可能掉換孩子呢?可是靖安侯夫人的舉動太不合理了,我若出了意外,你得了克妻之名,這不是給你娶妻之路更添難度嗎?萬一皇上直接下旨賜婚,讓你娶個郡主什麼的,她不是得不償失?」

半晌,衛洵有些無奈的說︰「我應該是我娘的孩子,我的容貌像外祖母。」

唐寧月愣怔了下,「你真的像你外祖母?」

「對,很像很像,可能有八成以上。」

略微一頓,唐寧月結結巴巴的擠出一句話,「這只能證明你有蕭家的血緣。」

「是啊,我娘是蕭家的女兒。」

「蕭家不只一個女兒,蕭家還有好幾個兒子。」

衛洵一臉的困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這樣的猜測太匪夷所思,但有沒有可能——蕭家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將孩子偷換到靖安侯府,譬如你娘原本生下的孩子有些狀況,蕭家迫于無奈只能幫忙掉換孩子,他們又不能去外面找,只好將蕭家的孩子送過去。」

衛洵實在不知道如何反應,為何听起來像是話本子上編出來的故事?

「你不要太狹隘了,因為匪夷所思就覺得不可能,世上之事無奇不有,要不怎麼會有千金小姐跟窮秀才私奔?」

衛洵微皺著眉,「你是不是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子?」

「……不小心看了一本。」唐寧月微微低下頭,怎麼一不留神將自己出賣了?

「你還真是不小心。」

「……人難免有不小心的時候嘛。」

「姊姊不是不小心,姊姊是好奇,狠下心來花了銀子買回去看。」唐文鈺很不客氣的戳破姊姊的謊言。

唐寧月差一點從石椅子上摔下來,這小子怎麼一聲不響的蹦出來?「你不在前面看書,跑來這兒干啥?」

「一看到衛哥哥,姊姊就忘了時辰。」唐文鈺控訴的模著饑餓的肚子。

唐寧月立馬紅了臉,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衛洵輕聲笑了,起身走過去牽起唐文鈺的手,「走吧,我們去福滿樓吃飯。」這真的是她弟弟嗎?出賣姊姊一點也不手軟,一見到衛洵,直接忘了她這個姊姊。唐寧月無比哀怨的跟著起身,跟在一大一小的後面。

皇後端坐在長案後面,目光越過敞開的窗子,看著桂花樹下,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其實她眼中根本沒有焦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回過神來,又重新作畫,畫得很專注很認真,彷佛剛剛的失神不曾出現過。

李珩走進坤寧宮時,還以為宮人偷懶溜出去玩,室內靜悄悄的,好像一個人沒有。

看到大宮女紅櫻站在起居室的珠簾外,他知道母後在起居室,只是不願意有人打擾。

李珩反應很快的舉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間,示意紅櫻別出聲,悄悄的掀了珠簾鑽進起居室。

咦?母後在作畫?

李珩一直知道皇後擅長丹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太喜歡作畫,每回想要她的丹青,總要借著生辰,還要磨蹭很久,所以這二十四年來只得了三幅畫,而每一幅都是秋日的風光——滿園子的桂花,差別是金桂、銀桂、丹桂。

李珩躡手躡腳的走到長案邊,想看娘畫什麼,這一看,不只是大吃一驚,他根本是吃醋了。

「母後,您太偏心了吧!」李珩氣得跳腳。

蕭嫣已經習慣兒子這樣無聲無息的闖進來,他就是還沒長大,玩興不減,所以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當然也沒有置之不理。

「你怎麼老忘了自個兒是太子?」

「我是您兒子。」

「兒子也應該有規矩。」

「我哪有沒規矩?我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娘在畫什麼。」

「偷偷模模是規矩?」

李珩的舉動當然是沒規矩,這會兒只能耍賴跳腳,「我不管,母後就是偏心。」

「這是在鬧什麼?」皇上來得可真是時候,見到李珩混不吝的樣子,過來直接給一個栗暴。

「父皇,您看,母後太偏心了。」李珩今日打定主意告上一狀。

皇上低頭一看,眼眶瞬間紅了,李珩見了頓時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

「這不是衛洵,這是你小弟。」蕭嫣終于放下筆。

「我小弟?」李珩覺得自個兒的腦子根本沒法子使用。

「對,這是你小弟。」皇上挨著皇後坐下,「只是他來不及長大就走了,你娘只能根據衛洵的容貌思念他。」

「根據衛洵的容貌思念他?」李珩還是迷迷糊糊,莫名其妙迸出一個小弟,還得靠著衛洵來思念小弟,這會不會太詭異了?

「你小弟跟衛洵幾乎同個時間出生,更巧合的是,兩個人乍看之下簡直一模一樣,因為他們皆承襲你外祖母的丹鳳眼。」皇上伸手輕觸了一下畫上的孩子,「不過我們只見過他五六個月大之前的樣子,不確定他是否越大越像你外祖母,可是他跟衛洵那麼相像,應該差不多吧。」

隨著皇上的描述,李珩的記憶也回籠了,他確實有個小弟,不過小弟出生時,他正好跟著外祖父回鄉探親,待他們回到京城,小弟已經死于一場宮變,因為母後為了小弟哭得眼楮差一點瞎了,父皇下了禁令,從此不準提起小弟,時日久了,他也漸漸忘了有這麼一個小弟。

「宮變的時候,我應該將他帶在身邊。」蕭嫣喃喃低語。

「這不是你的錯,你是我的妻子,不可避免會成為敵人的目標,為了安全,你讓女乃娘帶著孩子混在夫人當中是對的,只是沒想到混亂當中,女乃娘中了箭,摔壞了孩子。」皇上心疼的輕拍她的後背。

李珩知道十八、九年前的那場宮變,發生在皇祖父的長春節,那時父皇還沒登基,伯父大皇子晉王先是收買禁軍將領,封鎖四道宮門,帶著私兵從密道闖入宮中,逼皇祖父下聖旨傳位于他。

當下劍拔弩張,其他皇子都被控制住,這個時候是皇祖母領著近衛軍殺入重圍救駕,皇祖母因此受傷,但同時讓父皇得了太子之位。

「我知道該放下了,可是每年此時……」蕭嫣忘不了那一日。

「你別為難自個兒,想忘了就忘了,想放在心上就放心上。」

「可是當初我們明明知道晉王狼子野心……」

「我們若是將他留在府里,也不能保證他能平安度過那一夜。」

「我知道……」蕭嫣的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在畫上,看著衛洵,總會想起她的小兒子,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李珩算是看明白了,娘特別疼愛衛洵只怕是移情作用,不過沒想到衛洵竟然跟小弟同時出生,兩人甚至像雙生兒……他怎麼突然覺得怪怪的?衛洵懷疑自個兒不是靖安侯府的孩子,而他曾經有個衛洵容貌相似的小弟,這會不會太巧合了?

秋意漸濃,臨水閣的二樓已經掛上紗羅,輕風伴著竹香吹來,搖曳生姿,擋下了蕭索的涼意,留下了緡繕的溫柔。

咚咚咚,李珩一路跑到長案前面,整個人往上一趴。


衛洵忍不住唇角一抽,「看樣子,你在戶部過得太悠閑了。」

哼了一聲,李珩沒好氣的賞了他一個白眼,「若不是有要緊的事,這會兒我寧可在東宮逗我家兒子。」

「什麼要緊的事?」

李珩再往前一步,聲音壓得很低,「你知道嗎?我曾經有一個小弟,他跟你一樣大,還跟你生得一樣。」

衛洵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十八、九年前的宮變嗎?」

衛洵點了點頭,「雖然經過那麼多年,當時在場的官員大半都不在了,越來越少人提起此事,不過這種謀逆大事,牽涉的還是先帝的第一個兒子晉王,我們這些當官的怎麼可以不了解此事。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好他,不過是因為嫡子越來越出色,他就起了逆心。」

「我小弟就是死在那場宮變。」頓了一下,李珩直起身子,端正坐姿,然後右手比著胸口,「母後至今還在心痛。」

「這是怎麼回事?」

「皇祖父的長春節,父皇母後察覺到晉王不太安分,不放心將他放在府里,便帶進宮。

母後擔心自個兒是晉王黨的箭靶子,便讓女乃娘帶著小弟混在夫人當中,因為那日很多夫人都帶了孩子進宮,小弟不會太起眼,至少比在母後身邊還安全。

「結果雙方起沖突,刀劍弓箭不長眼,女乃娘死了,小弟跟著遭罪。」李珩幽幽的嘆了口氣,「母後一直很自責,說當時帶在身邊就好了。」

「這事沒有人能預料。」


「父皇也是這個意思。」頓了一下,李珩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我私下問了父皇,那日你也進宮了,宮變當時也在場。」

衛洵愣怔了下,「這是什麼意思?」

李珩傾身向前,兩只手交疊放在案上,「你說,你和我小弟若是不小心掉包,姨母看得出來嗎?」

衛洵立馬否絕,「這怎麼可能?」

「我們先不管是否可能,單問你們兩個不小心掉包,姨母是不是看得出來?」

「當娘的豈會認不出孩子?」

李珩不認同的搖搖頭,「這可難說,生下你的時候,姨母傷了身子,養了好久一段時間,你大部分時間是女乃娘在帶,姨母一時認錯孩子也不奇怪。」

「你都說一時了,這掉包的事當然就不可能。」


「可是我也說了不小心啊,錯誤造成了,後頭其中一個孩子出了事,想承認自個兒錯了,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你說是嗎?」

衛洵沉默了下來,很難相信會不小心將孩子掉包,說是故意的更有可能,而這也是他無法接受的一點,若是屬實,他娘故意將孩子掉包,目的是什麼?

李珩輕輕敲了一下案面,「你在想什麼?」

回過神來,衛洵隨口道︰「寧兒看了話本子,難免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你怎麼也學她?」

「唐三小姐想了什麼?」李珩一臉的八卦。

衛洵細細的道來唐寧月的猜想,可能性微乎其微,當成笑話听听就好了。

「外祖母不是這樣的人,不可能將自家的孫子送給別人。」


「我知道,除了我娘,蕭家的人本性都是正直、驕傲的,而且這些年蕭家對我態度並沒有異樣,反倒是對你,有些不自在。」

李珩翻了一個白眼,他是太子,蕭家若太親近,難免落了一個逢迎拍馬屁的名聲,蕭家不屑,可是明明是親人,當初他還跟外祖父回鄉探親,跟蕭家人挺熟的,這不能親近又很親近,當然不自在了。

「唐三小姐真的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但我的猜測很容易成立,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不小心將孩子掉包,簡單又不著痕跡,萬一被發現了,你們長得如此相似,抱錯孩子不是很正常嗎?」

雖然很認同,可是衛洵卻道︰「應該不會吧。」

「既然有了疑惑,就應該查清楚。」

「若想查清楚,就必須找到當初身邊侍候的人,不過這事不太容易,畢竟十八、九年了,而且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


「無論多難都要查,若因此打草驚蛇,那也沒什麼不好,驚嚇就會行動,行動就很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這倒是。」

「我們分頭行動。」

「你還是在戶部好好當差吧。」

「宮中的事我來調查比你方便,你專心查清楚靖安侯府那邊的事。」

確實如此,衛洵也不再爭論。如同太子表哥所言,既然有了疑惑,就應該查清楚,他真的是靖安侯府的孩子嗎?

遇到問題,衛洵就是特別想跟唐寧月說說話。其實不說話,只看著她,他浮躁的心就會安穩下來。

說也奇怪,她看似恣意灑月兌,不像那種可以靜下來的人,可是事實上遇到麻煩,她總是很快的冷靜下來。


「今日換我煮茶給你喝。」

「好,我看看你煮的茶味道如何。」

唐寧月信心滿滿的當著他的面露了一手,比不上他的優雅沉靜,但有一種溫柔恬靜的美,更顯得歲月靜好,衛洵看著看著都忘了今日的目的。

「請。」唐寧月雙手奉上茶盞。

衛洵接過茶盞,按例先觀色聞香,然後輕啜一口,閉目細細品味,比起他煮的茶似乎更為純粹。

「還可以嗎?」略微一頓,衛洵難得孩子氣的模仿她,「哇!」

唐寧月忍俊不住的咯咯笑,「你也太偷懶了,夸一句不行嗎?」

「好話都教你說過了,我哇一聲就夠了。」


「原來這是我的錯。」唐寧月很無奈的雙手一攤,「好吧,我接受你的哇。」

衛洵寵愛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調皮。」

唐寧月覺得好無辜,這有什麼不對嗎?

衛洵不再言語,專心喝茶,唐寧月也不追著問他有什麼事,反正想說了就會說,要不就當自個兒今日是來這兒為他煮茶。

過了約莫一盞茶,衛洵開口了,「昨日太子告訴我,皇後娘娘曾經有個跟我一樣大的兒子,而且長得跟我一個樣。」

皇後娘娘不就是他姨母……唐寧月下意識的挺直身子,「那個孩子怎麼了?」

「他死在十八、九年前的宮變。」

「十八、九年前的宮變?」


「當時的大皇子晉王勾結買通禁軍將領,封鎖宮門,帶了四五千名私兵從密道闖進皇宮,逼先皇下聖旨傳位于他,沒想到先皇早有防備,還悄悄留了一支近衛軍給太後,關鍵時刻太後帶著這支近衛軍前來救駕,是混亂之中難免死傷,皇後娘娘的小兒子就是死在那場混亂之中。」

唐寧月很快就明白他想說什麼,「你也經歷了那場宮變?」

「對,先皇的長春節,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會帶夫人和孩子出席,當時我只有五、六個月大,按理可以留在府里,可是不知為何,我娘堅持帶我進宮,而太子表哥跟外祖父去了越州,不在京城,因此避開那場宮變。」

「太子想必是故意離開京城的吧。」晉王謀逆應該事前有征兆,秦王不能離開京城,但可以找個理由將兒子送出去。

衛洵愣怔了下,「這個我不清楚,也許吧。」


「靖安侯府與秦王府是姻親關系,秦王事先送走嫡長子,靖安侯府肯定察覺到有異,長春節又不能不進宮,靖安侯夫人只好將兒子帶在身邊,進了宮,更會跟緊秦王府,因為秦王府既然事先察覺危險,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言下之意,靖安侯夫人自然有機會在那種情況下將兩家的孩子掉包。

沉默了半晌,衛洵低聲道︰「你知道,雖然我不願意相信掉包的事,但是私心卻盼著我是皇後姨母的小兒子。」

「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誰不想要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娘?」

聞言,衛洵笑了,「原本我覺得這樣的想法太不該了,太對不起難產生下我的娘。」

「父母若是好,沒有孩子想換父母。」

「如今想要調查十八、九年前的事,很難,而且會打草驚蛇。」


「我倒覺得這是好事,蛇不出洞,如何看清楚其中的隱情。時間太久了,該處理的早就處理掉了,因為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可是一下子死太多人,很容易惹人注意,肯定有那種不是很關鍵的『漏網之魚』,這會兒你不將動靜鬧大,不讓對方亂了陣腳,只怕什麼都查不到。」

衛洵失聲一笑,「你倒是跟太子想法一致。」

「不過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免得對方看出你的企圖,沉得住氣,由著你折騰,你要調查就更難了。」

衛洵明白的點點頭,「可以打草驚蛇,但又不能讓她知道我是故意的。」

「是啊,若你的猜測屬實,事後她不可能沒有清理過,可是清理得再干淨,人心是多疑的,總會擔心自個兒留下什麼痕跡。不過一旦她察覺到你的目的是在詐她,她不動如山,你就很難下手了。」

「好,我會拿捏好分寸。」這些道理他都懂,不過他喜歡听她細細解說,喜歡她為他操心,為他籌謀,覺得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他們兩人的事。

「若能查清楚最好了,心里不至于有個疙瘩。」

「是啊,我知道很難,但我盡力清楚。」

「用得著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他一個在大理寺干活的,哪用得著她幫忙?不過衛洵欣然的點點頭。

蕭晴覺得最近真是諸事不順,一個十五歲的野丫頭遲遲解決不了,已經夠她氣得跳腳了,如今又有人在追查多年前侍候的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誰在調查當年世子爺身邊的人?」別人覺得莫名其妙,但蕭晴再清楚不過了,對方很顯然對衛洵的身世起了疑心,而真相是什麼,她最清楚了。

雖然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可是萬一一時疏忽遺漏了什麼,如何是好?不想,什麼事都沒有;一想,她對自個兒就越來越沒信心,當時匆匆忙忙,有所疏失不是很正常嗎?

「他不是我們府里的人,小的與他不熟,只知道他有個妹妹在老夫人院子的小廚房,偶爾他會來府里找妹妹,因此跟門房的人混得很熟,不過小的覺得他好像是世子爺的人。」何總管悄悄的瞥了夫人一眼,這件事來得莫名其妙,不過直覺告訴他,這事不太簡單。蕭晴立馬生出疑心,「你怎麼會覺得他是世子爺的人?」

「听竹院小廚房的任嬤嬤認了他妹妹當干女兒,還有,小的有幾次見到那人出入文德書坊,但從沒見他買過一本書。我們這樣的粗人很少會去那種地方,因此小的就多看一眼。」

「世子爺的破書坊?」蕭晴看不上一個書坊,掙不了多少銀子。

何總管尷尬的點了點頭,其實那個書坊一點都不破,兩個院子並成一個院子,後面的院子有獨立門戶,除了住人,最主要是在那兒裱畫、修畫,文德書坊是京城唯一一家能修畫的書坊,而文人學子都盼著自個兒的字畫能夠放在那販售,因為能得文德書坊賞識就是一種肯定。

「夫人需要小的派人去打探嗎?」

「不用了,應該是世子爺的人。」

何總管張開嘴巴又閉上,總覺得這不是好事,還是別再深入,知道太多了,有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前些日子夫人已經教陳四別再盯著世子爺,可是昨日听見下面的人提起這件事,一個外人在調查靖安侯府十多年前侍候的人,還是世子爺身邊的人,直覺告訴他不太妙,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他還真不敢隨意捅到夫人面前。

蕭晴教自個兒冷靜下來,仔細回想當初處理的過程,應該沒有什麼遺漏,她可別嚇唬自己,衛洵什麼也不出來。

可是萬一真教他查出什麼……不會的,這事說起來只有她知道,她清理侍候的人不過是為了安心,周全一點總不會錯。

「夫人。」何總管試探的喚了一聲。

回過神來,蕭晴故作鎮定的道︰「先讓你的人注意那個人就好了。」

何總管垂手應是。

蕭晴突然想起一件事,「唐三小姐那兒如何?」

「世子爺派人暗中保護,我們的人根本動不了她。」

蕭晴氣得握拳,「沒想到這麼寶貝!」

頓了一下,何總管提議道︰「除非,夫人決定動用殺手。」

「不可以,唐三小姐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只能用意外解決她。」蕭晴覺得很煩躁,千挑萬選看中了這麼一個沒見識的野丫頭,怎麼會出錯呢?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有問題。」何總管很想教夫人收手了,世子爺在大理寺,怎麼可能不對這一連串的意外起疑心呢?世子爺安排暗衛保護唐三小姐,想必就是看出什麼,夫人再折騰下去,世子爺肯定會查到夫人頭上。

蕭晴也知道意外一兩次還說得過去,再多幾次,這是明顯的謀殺,一旦衛洵認真追查,難保不會查到她頭上。

「暫時放過她。」

何總管松了一口氣,「是,夫人。」

「你遞話給陳四,派幾個機靈的盯著世子爺。」

略一遲疑,何總管提醒道︰「世子爺警覺性很高,我們的人又不是他的對手,很容易教他察覺。」

「那就別跟得太緊了,總之一定要掌握他的行蹤。」蕭晴最討厭這種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的感覺,雖然對當初的安排很有信心,但又擔心自個兒真的疏忽什麼,那就不好了,還是盯緊衛洵,一旦衛洵發現什麼,她就可以來得及攔截。

何總管聞言苦笑,但也只能應聲是。

蕭晴擺了擺手,示意何總管退下,心想要不要找衛洵套話,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他警覺性太高了,只怕她還沒套到話,她就說漏了什麼。

眼下她一定要沉住氣,以靜制動,她才不會不清楚對方想干啥,就將自個兒曝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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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00:04: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逐步調查

唐寧月覺得自個兒最近很像文人,老是坐在文德書坊後院的梅樹下品 茶,煮茶的差事則是交由衛洵,誰教他連煮個茶都可以入畫,她自認為姿色太過平凡,比不上,還是專心欣賞美色……不是,品茶。

今口唐寧月又來文德書坊當文人,不過看某人明顯心神不寧,她不能不跳出來說︰「今日還是我來煮茶吧。」


衛洵的手一頓,沒有二話,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交由唐寧月煮茶。

唐寧月今日很隨意,動作不講究,完全是那種只是想喝茶的姿態,教衛洵看傻了。

「有時候不要想太多,輕松一點,煮茶嘛,不是因為這是一件雅事,而是單純想喝茶,冷水泡不開 茶葉,當然要先將冷水煮沸了,所以不必太認真,能夠喝到茶就好了。」

衛洵聞言愣住了,從小他的自我要求就很高,什麼都很講究,想要做到最好,想得父母看重,可是不曾換來一句贊美,他們往往期待他更好,時日久了,即便他不再抱著討好父母的心思,刻在骨子里的嚴謹已經成了習慣。

「其實我覺得喝茶與心情有關,心情好,再苦的茶入口都是香的,可是心情不好,再香的茶入口都是苦的。」

衛洵略一琢磨,點了點頭,「好像很有道理。」

「今日你可以試試。」唐寧月已經泡好茶,將茶水倒入茶盞,不過她沒有雙手奉茶,而是直接將茶盞推到衛洵面前。

衛洵雙手捧著茶盞,習慣性的先觀色聞香,可是接著想到什麼似的僵了一下,隨之自嘲的一笑,一口氣喝了。

「如何?」

頓了一下,衛洵很苦惱的道︰「不香也不苦。」

「這不是很正常嗎?心不在這上頭,當然連香的還是苦的都嘗不出來。」

衛洵又是一頓,忍不住苦笑,「看起來如此明顯嗎?」

「衛哥哥從來不會讓人感覺到心里有事,可是今日竟然會發呆,不過我覺得這樣子很好,一個人時時提高警覺,多累人啊。」兩人相處越多,她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心疼,他真的太累了。


聞言,衛洵感覺一股暖流淌過心田,人人都認為他很優秀,不過並非他自身努力,而是他的身分注定該成為這樣的人,殊不知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就是有絕頂的聰明也沒用,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要有相對的付出,而她與別人不同,不會只看見表面,她知道他對自個兒很嚴厲。

「對我來說, 茶水是苦是甜都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能解渴。」唐寧月隨即拿起自個兒的 茶盞,一口氣喝了,然後很豪邁的哈一聲。

衛洵見狀,為自個兒的茶盞重新注入茶水,學著她舉盞一口氣喝了,也跟著哈了一聲,不過顯得有些瞥扭,最後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多來個幾次就習慣了。」


「平日見你喝茶都很講究。」

「又不是快渴死了,當然是慢慢來。」頓了一下,唐寧月很隨興的道︰「不必太在意,想怎樣就怎樣,與生死無關,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與生死無關,都不什麼大不了的事。」衛洵細細品味,漸漸的,壓在胸口的沉重散去了。

唐寧月不再言語,專心喝茶,等他想說就會說了。

果然沒等她喝第二盞茶,衛洵就道︰「如今要追查十八、九年前的舊事舊人太難了,宮變之後我娘和我身邊侍候的人陸陸續續都換掉了。這事對外來說不奇怪,因為宮變,各家對奴僕都會清理一遍,只是我娘動作更大,那日晚上待在侯府的親信也不留。」明明各種跡象顯示他不是靖安侯府的孩子,但連一丁點證明這個論點的證據都沒有,這種感覺令他沮喪。

「全部?」


「對,就是我的女乃娘,還有我娘的女乃嬤嬤都離開了。」

「人死了嗎?」

「從目前查到的消息來看,她們都是光明正大離開靖安侯府,女乃娘李三娘因為宮變的事嚇壞了,夜里噩夢不斷,根本沒辦法再照顧我,而我娘的女乃嬤嬤許嬤嬤也差不多,宮變那夜再府里同樣受了驚嚇,幾日後她起夜不小心摔斷腿,不能繼續留在府里侍候。」

「她們兩個都有問題。」

衛洵點了點頭,「我也認為如此,可是如今都查不到下落。李三娘並不是家生子,照顧我的時間不長,與府里的人沒有往來,除了姓名,沒人知道她去哪兒,而許嬤嬤走得匆忙,根本來不及跟大伙兒告別,因此也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許嬤嬤的家人也跟著一起離開嗎?」


「除了她夫君,許嬤嬤就只有一個兒子,當時還沒娶妻生子,許嬤嬤摔斷腿,他們當然是跟在身邊照顧。」

唐寧月做了總結,「李三娘跟府里關系不深,無論她去哪兒,都不會跟府里的人再有連系,但許嬤嬤不同,不只是靖安侯府,她與秦府只怕關系更深,若想切斷她跟所有人的連系,只能匆匆將她送走。」

「沒錯,只怕如今只有我娘知道許嬤嬤身在何處。」

沉吟半晌,唐寧月提出自個兒的想法,「我認為找許嬤嬤倒不困難,若不是回鄉,就應該在靖安侯府或者你娘的莊子,不過就怕她什麼都不知道。」

衛洵略微一想就懂她的意思,「若知道發生什麼事,她不可能活命。」

「沒錯,倒是李三娘就很難說了,若非有所察覺,她反應不會如此快,還沒等你娘出手就找到理由光明正大離開。」


「這是一個真正聰明的人,只怕早就躲得遠遠的,很難找到人。」

「她不得不丟下自個兒的孩子進靖安侯府當女乃娘,可見她需要銀子,你覺得她匆忙之間可以躲到哪兒?」

衛洵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人很難離開故土。」

「是啊,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回到家鄉——她的家鄉或者夫君的家鄉,當然,你首先要確定她的身分,這個可以從當年京中的戶籍試著尋人,她在那段時間生下下孩子,要不,如何當你女乃娘?」

「我知道如何找人了,可是她若真的有所察覺,有可能中途改到其他地方,免得我娘反應過來了,派人追殺她。」

「小老百姓想在其他地方落戶並不容易,若她真的聰明,還不如回鄉安安分分過日子,就算你娘反應過來,還知道她去了哪兒,也不會輕易出手。」


衛洵很快就想明白了,「我娘心虛,不是逼不得已不會自找麻煩,當時我娘嫁進侯府不過一兩年,手上也沒有多少人可用。」

「其實對你娘而言,殺個小老百姓不難,但小事變大事,更多人參與其中,她做的事就更容易曝露出來。」

衛洵為自個兒倒了一盞 茶,一口氣干了,「我會盡快找到人。」

看著桌上的戶籍冊子,李珩受不了的往案上一趴,嘀咕道︰「這個差事這麼累人,怎麼不交給下面的人?」

衛洵轉頭看了一眼元忠和元孝,「你沒看見他們也在忙嗎?」

「交給他們就好了,你干麼湊熱鬧?」李珩覺得眼楮都暈了,一刻鐘他都招架不住,查找上一日,晚上睡覺他夢中可能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若是累了就回去。」

李珩堅定的搖搖頭,「我陪你。」

「我一找到就會告訴你。」

「我知道啊,可是……」李珩最近總會問自個兒,若衛洵是他的嫡親弟弟呢?他很心疼,明明出生在最尊貴的皇家,可是身不由己遭人家惡意掉包,人家還不好好的疼惜他,甚至將失去孩子的過錯推到他頭上……總之,他越想越難過,他想陪在身邊明真相。

「你在擔心我嗎?」

「我擔心你干麼?你若是我嫡親弟弟,這不是更好嗎?」頓了一下,李珩忍不住問︰「你相信嗎?」

「相信我娘為了私心掉包嗎?」

李珩坐直身子,說出自個兒想法,「姨母這個人自私了一點,壞毛病也不少,可是說她敢大膽的混淆皇家血統,我覺得她沒有這個膽子。」


這一點衛洵非常同意,「我不敢相信正是因為如此,何況十八、九年前,我娘二十不到,很難相信她有膽量犯下這種殺頭大罪。不過心里有想法,不查清楚,那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

「我懂,不過,你若是我的嫡親弟弟,那該多好啊。」

衛洵斜睨了他一眼,「我是不是你嫡親弟弟有差嗎?」

略微一頓,李珩搔了搔鼻子,「好像沒差。」

「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

「真相當然重要,不過身分不同,意義還是不同。」李珩像是想說服自己般點點頭,是不是嫡親弟弟還是有差別的。

「對我而言,身分不重要,意義也沒有什麼不同,你就是我哥哥,將來要繼承大統的太子。」他們感情很好,兩人之間說話往往沒什麼禁忌,但他從來沒忘了彼此之間是君與臣的距離。

李珩沒好氣的撇嘴,「臭毛病。」

衛洵低頭繼續查閱戶籍冊子。

「還是母後厲害,不知道你是她的小兒子,她就將你當小兒子疼愛。」

衛洵正要翻閱戶籍冊子的手一僵,半晌,不能不老實承認,「若是皇後姨母的小兒子,我會很開心。」

「母後也是,她還會放鞭炮。」

衛洵唇角不自覺上揚,不過很快就強迫自個兒冷靜下來,「事情未確定之前,你可不能說出去。」

李珩很不服氣的拍一下桌子,「我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嗎?」

「這要看人。」衛洵不給面子的吐槽。

「……我還是知道輕重好嗎?」不過,他怎麼覺得如此心虛呢?

「你知道就好,不過是提醒你。」

「我怕空歡喜一場,怎麼可能還未證實就告訴母後?」

「我會盡快查清楚真相。」

聞言,李珩將扔到一旁的戶籍冊子拿過來,翻過剛剛查閱的那一頁,繼續下一頁,然後他瞪大眼楮叫了一聲,元忠和元孝也緊跟著叫了一聲,他們都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李三娘,謄抄下來,衛洵接著也找到一個。

就這樣前前後後,有六個那幾年生下孩子的李三娘。

範圍縮小,接下來就輕松多了,進一步確認她們是否還在京城,留在京城的簡單,不在京城的就得安排人手查探。

唐寧月自認為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比較實際,來到這個時空後便沒想過戀愛這回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這個時代的婚姻模式,她有心理準備,因此她的目標是努力存錢,萬一遇到一個太渣的男人,就想法子和離過自個兒的日子,反正她不會委屈自己,可是今日她竟然為一個男人如此費心,全身的浪漫細胞都出籠了。

「姊姊真是太偏心了,姊姊從來沒有為我的生辰如此費心。」唐文鈺像個老頭兒跟在唐寧月身邊,看著她用蠟燭在門廊上擺出一個圖形,雖然看不出這個圖形是什麼意思,但這他還是嫉妒了,很嫉妒很嫉妒。

「小小年紀過什麼生辰。」

唐文鈺哼了一聲,「姊姊就是偏心。」

「我可是一次也沒有漏過你的生辰禮物。」她是個有良心的姊姊,不會因為弟弟年紀小記不住就偷懶不送禮物。

「禮物怎麼可以跟這個相比呢。」

「你的禮物每次都花了我好幾個月的月銀。」

「姊姊真是俗氣,禮物更看重的是心意,心意。」

唐寧月翻白眼,苦她真的只給心意,他能不哭嗎?「知道了,以後我會記得只給心意,你可別嫌我小氣哦。」

「這要看姊姊給什麼心意啊。」

唐寧月決定略過這個問題,正好蠟燭擺放好了,她打量了一眼,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拉著唐文鈺在台階坐下,問了一下夏丹時辰,已經過了戌時了。

「怎麼還不來呢?」唐寧月轉頭對著小家伙興師問罪,「你到底有沒有告訴衛哥哥,今晚一定要過來?」

「有有有,衛哥哥若是不來,姊姊就退婚。」

瞪大眼楮,唐寧月伸手捏他的臉頰,「你這個小家伙胡說八道!」

「我不這麼說,如何看出來衛哥哥對姊姊有多少真心?」

「退親這種事可以隨便說嗎?」

「衛哥哥那麼聰明的人,肯定听得出來姊姊只是今晚想見到他。」唐文鈺的話剛剛落下,衛洵的聲音就傳過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衛洵從大樹下走了出來。

「衛哥哥。」唐文鈺反應很快,起身跳下台階,跑了過來。

衛洵伸手模了模小家伙的頭,「謝謝你了。」

小學霸立馬懂了其中的含意,「我不能再留一會兒嗎?」

「衛哥哥有要緊的事跟你姊姊商量。」

小學霸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提醒姊姊,「你記得要告訴我哦。」

唐寧月站起身走下台階,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唐文鈺終于滿意的走人。

衛洵走到唐寧月面前,直接伸出手,「我的生辰禮物。」

「別急,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就差最後一步,你先閉上眼楮,待我說好了,你再張開眼楮。」唐寧月心急的墊起腳尖捂住衛洵的眼楮,確定他閉上眼楮了,她轉身走上台階,接過夏丹遞來的火摺子點亮蠟燭,仔細檢查一遍,她的禮物沒有缺了一角,再將火摺子交還夏丹,回到衛洵面前。

「好了嗎?」衛洵搶先一步問。

「好了。」唐寧月側過身子。

衛洵張開眼楮,視線正好對上門廊上點亮的蠟燭,卻是有看沒有懂。

頓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道︰「這個禮物真是太特別了,不過我可以先問一下,這是什麼嗎?」

「我給你的生辰蛋糕。」

「生辰蛋糕?」

這個反應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她難得浪漫,他怎麼一點感動都沒有?好吧,她好像太自以為是了,他連蛋糕都沒听過,如何感受得到她的浪漫?他大概只會覺得滿頭黑線,這是什麼玩意兒?

「蛋糕是用牛女乃、雞蛋、面粉、蔗糖等等做成的,專門用以慶祝生辰,故名為生辰蛋糕,可惜我廚藝不精,你又三日前才通知我,我連上哪兒找牛女乃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將蛋糕做出來,想來想去,只好用蠟燭擺出一個生辰蛋糕送給你。」

雖然不明白生辰蛋糕到底長什麼模樣,但是可以感覺得出來她想給他一個很特別的生辰禮物。

「這個蛋糕味道如何?」

「蛋糕吃起來松軟綿甜,有一股很濃郁的香味。」唐寧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教衛洵見了好笑又忍不住好奇。

「今年我收下這個生辰蛋糕,但是明年我要真的可以吃的生辰蛋糕。」

「好,明年我親手做給你。」

「不過,我還以為今日可以拿到荷包。」

愣怔了下,唐寧月嘿嘿一笑,原來他們兩個「雞同鴨講」。

「那個……我還在努力當中,需要花一點時間。」

「說好了我出公差回來之後就可以拿到你親手做的荷包,你也說做荷包費不了幾日,可是如今我的生辰都到了,卻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原本是費不了幾日,可是我決定設計專屬于你的荷包,因此準備等義賣會結束後再來做,沒想到病了。」唐寧月開始冒冷汗了,心虛啊。

「你就忘了是嗎?」

「不是,只是一直在琢磨,如何設計搭配你的氣質?我剛剛有了想法,你再給我幾日。」頓了一下,唐寧月連忙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可是想了想,又換成五根手指,「五日?」

「你不是已經有想法了嗎?」

「我的針線不太好,就算不是很復雜的荷包,也要費點功夫。」

「好吧,五日,不過不是一般的荷包,是專屬的荷包。」

唐寧月的臉一僵,明知道這是她的借口,干啥刻意提醒她?

衛洵差一點沒忍住笑出來,趕緊拉著她在台階坐下,「今日是我的生辰,你陪我坐會兒。」

靜靜看著夜空半晌,唐寧月關心的問︰「事情進行順利嗎?」

「符合條件的人有六個,其中三個還在京城,打探過後已經排除掉了,另外三個要進一步確認她們的下落,再派人出去查探,少說也要一兩個月才能查清楚,若是這些年她們有再遷移,花費的時間勢必更久。」衛洵覺得很頭痛,如今單是查清楚她們的家鄉與她們是否回鄉,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略一思忖,唐寧月有個想法,「其實你不妨將消息透給靖安侯夫人,逼她出手,我相信她知道李三娘去了哪兒,只要盯著她,就能借著她找到人。」

「我娘已經得到消息,知道我在查探當年侍候的人,可是她不動如山,最多就是派人盯著我,她只怕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那是因為你還沒派人出去找人。」

「我要不要假裝派人出去找人?」

「不能假裝,一個不小心就會漏餡,教她看出來你的用意,想要算計她出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唐寧月想了想,轉而問︰「你是不是更容易找到許嬤嬤?」

「這是當然,我娘未嫁進靖安侯府之前,許嬤嬤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在蕭家扎根了,打探他們的下落不難。」

「那就派人去找她,真的派人去找,最好是你身邊的親信,顯示你對此事的慎重,總之,由她來挑起靖安侯夫人的不安。雖然那夜她沒有跟著進宮,但是最了解靖安侯夫人的人是她,靖安侯夫人對她的擔心絕不亞于李三娘。」

「沒錯,許嬤嬤侍候我娘近二十年,我娘的心思很難在她面前隱藏,要不,許嬤嬤沒有跟著誰宮,我娘何必將人弄走?」

「不過你最好事先掌握那三個李三娘的下落,確保靖安侯夫人一采取行動的時候,你能夠搶先一步將人攔截下來。」

「我明白。」

唐寧月回頭看一眼,「生辰蛋糕快吃完了,你閉上眼楮悄悄在心里許願吧。」

衛洵跟著回頭看一眼,燭火快要熄滅了,這表示生辰蛋糕快吃完了嗎?

「趕緊啊。」原本是唱完生日快樂歌再許願,可又不是真的蛋糕,不好唱歌,只能等到燭火快熄滅的時候再來許願。

衛洵搞不懂她的花樣,不過很順服的在心里許了願。

「好啦,祝你生辰快樂,你該回去了。」

「好,我回去了,可是沒拿到荷包,你得給我一個補償。」衛洵深深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起身離開。

唐寧月傻乎乎的模著額頭,明明不是什麼激烈的熱吻,為何感覺如此甜蜜?

這幾日,蕭晴總會夢到宮變那一日——

因為姊姊那些日子的不安,又想到一兩個月前父親帶珩兒去了越州,她直覺有事要發生,于是讓許嬤嬤去了一趟秦王府,找相識的人打探消息,得知那一夜可能會有一些動蕩,她不放心將兒子放在府里,堅持帶兒子進宮。


進宮之後,她想法子讓兒子跟小外甥待在一起,心想姊姊必然做了安排,跟著秦王的小兒子肯定比其他人還安全。

可是情況還是失控了,匆忙之間,她只能假裝大義建議秦王府的女乃娘——兩家孩子最好交換。

人人皆知秦王府的女乃娘是誰,很容易成為叛軍焦點,女乃娘覺得有理,于是背著眾人偷偷交換孩子。

其實當時她心想,事後換回孩子,她就是秦王府的恩人,卻沒想到老天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秦王府的女乃娘中箭,拖累她的孩子,而她因為貼身丫鬟相護,逃過死劫,緊跟在後抱著孩子的李三娘也逃過死劫。

她好恨,死的應該是秦王府的孩子,為何是她的孩子?她想伸手掐死秦王府的孩子,要死,兩個孩子一起死,可是眾多眼楮看著,她不能下手,也下不了手,因為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這不是孩子的錯。

無論如何,秦王府的女乃娘死了,她絕不能說出交換孩子的事,因為姊姊不會相信此舉沒有私心。她死了孩子,還會換來姊姊質疑的目光,她如何受得了?所以她什麼都不能說,她就是心里淌血,也要撫養秦王府的孩子。

這麼多年過去,這個秘密應該可以隱藏一輩子,可是不知哪兒出了差錯,只有她知道的事竟教人察覺,如今還要追查。

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蕭晴坐立難安,感覺情勢正一步一步走向失控,若她不想法子阻止,秘密就要公諸于世了,可是腦子又有個聲音告訴她,此時一定要沉住氣。

她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

這時,何總管急匆匆來到明荷院,「今日一早,元忠獨自出遠門,說是要去青州的莊子。」

蕭晴驚恐的瞳孔一縮,女乃嬤嬤一家都在青州的莊子,他去青州找女乃嬤嬤嗎?

「他去的應該是侯府在青州的莊子。」何總管試探的瞥了蕭晴一眼。

他是夫人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是夫人的人,夫人甚至將算計唐三小姐的事交給他,看起來應該很信他,但是事實上他在夫人這兒的分量比不上陳四,陳四是夫人嫁妝莊子上的人,隨夫人從蕭家來到靖安侯府,跟著夫人的時間比他還久,專門幫夫人處理外面的事,比他更清楚夫人手上有多少產業。


「你可有打听他去青州的莊子做什麼?」

「世子爺將听竹院護得跟鐵桶似的,小的不敢隨意打听消息。」

「那你怎麼知道元忠去青州的莊子?」

「小的在馬房那兒有人,見元忠一早就起來侍候他的寶貝馬兒,還帶了行囊,看起來要出遠門,便借著刷馬跟元忠聊了幾句,得知元忠要去青州,他還試著打探元忠去做什麼,可元忠什麼都不說,還勸他在高門大戶生活不要好奇心太旺盛,免得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蕭晴已經確定了,元忠的目標是許嬤嬤,不過他們怎麼會盯上許嬤嬤?宮變那一夜,許嬤嬤留在侯府,並不知道宮里發生什麼事,她弄走對方,不過是因為許嬤嬤太了解她了,即便沒有察覺孩子掉包,也會從她的態度發現有異。

「夫人。」

回過神來,蕭晴豁出去道︰「你去告訴陳四,明日一早我要見他。」

「夫人有什麼事?」

蕭楮不悅的瞥了他一眼,「這個你不必知道,趕緊去安排。」

何總管垂手應是,退了出去。

蕭晴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他們就是找到許嬤嬤,許嬤嬤也不能證明孩子掉包的事,反倒是李三娘,宮變回府的隔一日就請辭,這分明是有所察覺,就算她的猜測成不了證據,這個人還是不能落在衛洵手上。

她後悔了,當初不應該害怕麻煩,還心想李三娘自個兒也嚇壞了,相信短短一兩日不會發現什麼,以至于她沒有堅持殺了李三娘,只是確定李三娘回鄉安安分分過日子,她就將這個人放下了。

說來說去,她就是不夠狠才會留下這些麻煩,這一次她不能心軟了,李三娘肯定不能留,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

「喂,你就不能讓我嗎?」李珩生氣的抓住衛洵的手,不準他放下棋子。衛洵覺得好笑,「你不想輸,就不該拉著人家下棋。」

「我還不是為了你,呆呆傻傻的,看起來魂都丟了,我不找個事轉移你的心思,難道看著你化成石像嗎?」

「你可以回宮,別看啊。」

「這還是好兄弟嗎?」

「我不會介意,真的。」

李珩惡狠狠的一瞪,「我介意好嗎!」

衛洵決定閉上嘴巴比較好,免得某人鬧孩子氣,直接將棋盤打翻了。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李珩驚訝的轉過頭,「哪個家伙膽敢跟孤一樣走路如此囂張?」

衛洵唇角一抽,「你也知道自個兒走路很囂張?」

李珩傲嬌的抬起下巴,「這是太子的氣勢。」

「這是你的臭毛病。」

「說到臭毛病,你會比我少嗎?」

衛洵沒有回答他,因為元孝已經來到案前。

他先恭恭敬敬的行禮,接著便迫不及待的道來,「世子爺,夫人的陪房陳四已經行動了,看他的方向應該是益州。」

「我們的人如何安排?」

「兩個快馬趕在前頭,兩個緊跟在後,確保他們中途不會繞到其他地方。」

衛洵點了點頭,提醒道︰「明荷院那邊不可以松懈下來。」

「小的知道,明荷院的眼線已經動起來了。」

「隨時注意益州傳回來的消息。」

元孝垂手應聲退下。

「看樣子,你真的是我的嫡親弟弟。」李珩喜得拍手道。

「沒有證據之前,你不要太早認弟弟了。」這畢竟不是小事,他覺得還是等事情落幕了再說。

李珩撇了撇嘴,「事實不是擺在眼前了嗎?」

「只要李三娘沒有證據指證我娘換了孩子,我娘不承認,我們的推論就是再合理也沒用,而我可以肯定,我娘會堅持否認此事,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這一點李珩還真無法反駁,姨母確實不能承認,否則即便母後因為她失去兒子心軟,父皇也不能放過姨母。

頓了一下,衛洵的聲音轉為低沉,「我想知道真相,但並不想置她于死地。」越接近真相,他的心情越沉重,他想當皇後姨母的小兒子,可又同情無法再為人母的「娘」。

李珩張開嘴巴頓了一下,終究閉上了,表弟看似冷心冷肝,其實心很軟,姨母待他不慈,他都可以不計較,姨母真的失去唯一的兒子,他肯定會可憐她。

「你還要下棋嗎?」

李珩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算了唄,你怎麼還有心情下棋?」

「這不是你說的,總比化成石像來得好。」

「好吧,我們來下棋,不過你讓我三子……不對,還是五子好了。」李珩的右手先比三,再比五,可是無論三還是五,他都沒有太大的信心,不太想下棋。

「五子就好了嗎?」

李珩突然好想揍人,什麼五子就好了嗎?他只是不喜歡在這上頭鑽研,可不是真的沒腦子下棋。

「今日我要教你刮目相看!」

衛洵點了點頭,可是卻驕傲的揚起下巴,「我很期待。」

李珩看著他臭屁的樣子,又不想下棋了,因為他有預感,他等著被虐。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他被虐得直接鬧脾氣,雙手撥亂棋子,起身走人,回宮去了。

唐寧月看著站在台階下的男人,他仰著頭靜靜欣賞月色,可是感覺得到他此時一點也不平靜,這個從他僵直的站姿就可以看出來了,他是那種越想隱藏自個兒的時候,越會表現得很刻意的人。

半晌,她走下台階,在他身邊停下腳步,跟他一樣仰著頭觀看月色,「今日的月色很美。」

衛洵收回目光,轉頭看著身邊的人,「對不起,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

唐寧月跟著收回視線,轉頭迎向他,「沒關系,我還沒睡著,而且我正好有事要見你。」

衛洵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荷包。

「你看看滿意嗎?」

衛洵拿起荷包看了又看,有些苦惱,「這個小女圭女圭怪有趣的,不過是誰?」

「你啊。」

衛洵一臉懵然。

「這一位是Q版的你。」她想破腦子,覺得這才是真正專屬于他的荷包,不是很復雜,但也夠她折騰了。

「Q版的我?」衛洵不太能夠理解。

「Q版就是很可愛的意思,你不覺得嗎?」

衛洵覺得自個兒不需要「可愛」這個標簽,而且她不是說了,她要設計的是能夠搭配他氣質的荷包,他的氣質是可愛?好吧,至少她沒忘記這件事,他有預感,今日不將這個荷包戴在身上,以後他就別想從她這兒拿到其他荷包。

「你幫我戴上。」

唐寧月點了點頭,彎著身子幫他將荷包系在腰上,退後看了一眼,很滿意。

經過這一段插曲,衛洵的心情明顯放松下來,終于可以進入主題了。

「我剛剛接到益州來的飛鴿傳書。」

「接到人了?」

衛洵搖了搖頭,「我還沒看書信。」

唐寧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為什麼還沒看?」

聞言,衛洵不由得苦笑,「你相信嗎?我很緊張。」

「你會緊張是很正常的事,這關系到的可是你的身世。」唐寧月拉著他在台階坐下,鼓舞的對著他一笑,「看吧,我陪著你。」

衛洵從懷里取出書信,緩緩的打開,上頭全是暗號,旁人看不懂。

唐寧月瞥了一眼便雙手圈著兩只腳,下巴枕在兩膝之間,等著他看完書信。

看完書信,衛洵收起來放回懷里,幽幽的低聲道︰「他們想放火燒了李三娘一家,還好我們的人守在一旁攔下來。」

坐直身子,唐寧月不解的皺眉,「這會兒才想要殺人滅口,這不是反而告訴別人她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夜里打翻火燭,走水了,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是事態大小之分,查到她頭上的可能性不高。」

唐寧月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李三娘一家不過是平凡老百姓,不可能跟人家結下什麼生死大仇,發生失火這種事,衙門通常不會往他殺的方向思考,若是安排得周全,還真的會以一句「打翻火燭」結案。

「問了嗎?」

「他們只會將人帶回來,不會過問細節。」

「多久可以帶回京城?」

「為了安全,他們會跟著鏢行一起進京,可能要等上一二十日。」

唐寧月握住他的手,「再過不久,你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衛洵反過來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未必。」

「怎麼說?」

「我娘當年放過李三娘,應該是認為李三娘不知道掉換孩子的事,只是孩子是女乃娘在照顧的,孩子有異,女乃娘很容易察覺,因此李三娘不主動離開,我娘也會想法子弄走她。」

確實,這個時候的高門大戶都一定會請女乃娘,有時候因此導致孩子更親近女乃娘,而當娘的對孩子的認識往往不及女乃娘。

「我娘如今會下狠手,說白了是我逼的,也是為了預防萬一,留著隱患,晚上睡不好覺,並不代表李三娘真的知道什麼。」

「我相信李三娘反應如此快速,肯定是有所察覺,你一定會得知真相。」

「我也希望如此。」

唐寧月反過來握住他的手,將另外一只放在上面,很堅定的道︰「無論是侯府之子還是皇子,你就是你,不會改變。」

衛洵低下頭,兩人額頭相抵,他的聲音帶著緡繕,「我若是皇子,你就是皇子妃了。」

猛然驚醒,唐寧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很不客氣的破壞氣氛,「我听說皇子可以有兩個側妃。」

「我不喜歡後院太吵,有你一個就夠了。」

「皇上皇後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唐寧月覺得自個兒開始愁了,有些事不是他喜歡與否,而是制度的問題。

「我心甘情願娶妻生子,他們已經很開心了。」

「你不知道兒子和外甥是有差別的嗎?」

衛洵索性張開雙手將她圈進懷里,「別擔心,無論我是什麼身分,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凡事有我擋在你前面。」

唐寧月唇角微微上揚,「甜言蜜語。」

「我嘴笨,不會說甜言蜜語,只會說想說的話。」

唐寧月心想,她是不是可以解讀成——他就是想對她說甜言蜜語?念頭一轉,她開心的整張臉都充滿笑意,「我不介意多多益善。」

「你喜歡听什麼,我就說什麼。」

「還說你不會說甜言蜜語。」

「這就是甜言蜜語嗎?」

唐寧月輕聲笑了,擔心別人听見,索性將整張臉埋進他的懷里。

衛洵忍不住低下頭吻她的發心,他就知道,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會平靜下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在意,她盼著的不過是他有父母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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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00:05: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把一切說開

連著作了好幾日的噩夢,喝熱茶又燙到舌頭,蕭晴氣得直接將茶盞摔了,破口大罵,搞得人仰馬翻,可是卻散不去周身的浮躁。

直覺告訴她,益州之行只怕出事了,陳四不但沒有解決李三娘,還將自個兒曝露出來。


隔日一早,她接到陳四的傳話,心下松了一口氣。

陳四剛平安歸來,便匆匆忙忙趕到蕭晴名下的胭脂鋪子。

見到他一身狼狽,她不由得眉頭猛跳,剛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感覺不妙,「你怎麼了?」

陳四雙膝一跪,「李三娘一家被救走了。」

「什麼?」蕭晴的身子一晃,若非及時抓住椅背,順勢在椅子坐下,這會兒已經癱軟在地。

「小的剛剛準備打翻燭火,就被人從腦後打暈,若非下面的人見我遲遲沒有回客棧,尋了過來,小的只怕會在那兒躺上一夜。」

「你醒了就沒見到李三娘一家人了?」

陳四點了點頭,「小的先藥倒李三娘一家人,還做好布置,事後追查只會認定李三娘睡著了,不小心打翻燭火,可是沒想到有人躲在後頭等著破壞小的的算計。」

「我再三交代你,做任何事都要留點心眼。」若是手上有茶盞,蕭晴肯定氣得直接砸過去。

「對方的身手太好了,小的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們靠近。」陳四真的很無奈,人家經過訓練,豈是他這種東一個西一個學本事的能相提並論?

蕭晴教自個兒冷靜下來,這會兒心急沒用,還是先搞清楚情況,「動手之前,你可有先試探李三娘?」

「有,小的借著討水喝試探了幾句,說自己是從京城來的,主子是靖安侯夫人,這次前來是來幫主子尋鋪子,主子想在那兒做生意。小的見她神色不太自在,但不見驚慌,她的丈夫還一直說個不停,明顯不清楚當年的事。」

「當初李三娘成了世子爺的女乃娘,我就有言在先——不能說出靖安侯府,一旦發現她家人利用靖安侯府干了什麼壞事,他們一家就等著進大牢。」蕭晴一直很慶幸自個兒有先見之明。


「試探後,小的又等了一日,見李三娘並沒有逃跑,才進一步采取行動。」

蕭晴感覺心稍稍安穩下來,李三娘很可能是單純受到宮變的驚嚇,當然也可能察覺了孩子不太一樣,但並非發現什麼證據,不過這個人留著總是隱患,而且還落在衛洵手上……這會兒不能胡思亂想,免得自亂陣腳。

「你讓人盯緊世子爺,務必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夫人放心,小的將手上最機靈的兩人派出去盯人,小的還想收買京城一二十個乞兒,劃分區域,保證世子爺走到哪兒都逃不過糾纏,不但教世子爺寸步難行,還能掌握世子爺的行蹤。」

聞言,蕭晴滿意的點點頭,終于有一點腦子了。

「不過,收買乞丐得花不少銀子……」陳四難為情的一笑。

「待會兒去帳上支一千兩,不要舍不得花銀子,最重要的是把差事辦好。」


陳四垂手應是。

「另外,派幾個人守在世子爺在通州的莊子,世子爺不可能將李三娘一家帶回侯府,最有可能放在那兒。」

「是,小的待會兒就去安排。」

蕭晴擺了擺手,示意陳四出去,過了會兒若無其事的走出去,帶著守在外面的季嬤嬤離開。

「你怎麼變成了乞丐?」李珩興奮的繞著衛洵打轉,從來沒看過他這麼狼狽髒亂的樣子,真是太稀奇了。

衛洵伸手作勢攔阻他,「你別靠過來。」

李珩給他一個白眼,「你這麼臭,我還不想靠過去。」

「你以為我來這兒容易嗎?」衛洵也覺得自個兒快臭死了,混在府里的泔水桶中間出府,能不臭嗎?他連忙擺了擺手,「你趕緊命人給我準備熱水沐浴。」

李珩命身邊的內監侍候衛洵梳洗更衣,好奇的看著元忠,「你家世子爺出了什麼事?」

元忠苦笑,「這兩日京城有一半以上的乞丐都盯上我家世子爺。」

李珩瞪大眼楮,「京城怎麼會有乞丐?」


「京城當然有乞丐,不過他們平日只會在飯館附近打轉,而且多在城南,殿下沒什麼機會見到他們。」

頓了一下,李珩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昨日他突然向孤借莊子一用,就是因為有人動用京城的乞丐盯著他?」

元忠點了點頭,「原本世子爺準備將他們一家安排在通州的莊子,可是前日一出門就發現乞丐的不對勁,心想莊子應該被人家盯上了,只能另尋地方安置,免得半路發生意外,功虧一簣。」

聞言,李珩忍不住皺眉,「姨母這是干麼?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事到如今,只差真相了。」雖然雙方並未正面交鋒,可是都很清楚對方干了什麼,半途插手帶走李三娘一家,除了世子爺還能有誰?既然心知肚明,對夫人來說,如今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阻止世子爺見到李三娘。

「沒錯,就差李三娘口中的供詞。」

「但願李三娘知道真相。」

「孤先去會一會李三娘。」

「殿下還是等等世子爺,從益州到京城,我們的人一路上不斷打探,可是李三娘像個啞巴似的,連個聲音都沒有,昨夜進了莊子,元孝還親口審問,她也只給了一句話——她會將知道的事告訴世子爺。」


李珩直接給元忠一個粟爆,「這句話就足以當作證詞。」

「是嗎?」元忠眨著眼楮,顯然不太能理解。

「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她說不知道就好了啊。」

「若知道什麼,直接說出來就好了啊。」

「這會兒李三娘只相信你家世子爺,當然不會告訴元孝。」

元忠瞥了李珩一眼,彷佛在告訴他,那殿下干啥想先會一會李三娘?

李珩當然不會告訴元孝,孤就是喜歡湊熱鬧,又不是真的想從李三娘口中問出什麼。

半個時辰之後,衛洵全身舒爽的在堂屋見李三娘,听著李三娘述說知道的事。

「宮變那一夜很混亂,民婦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緊緊跟著夫人,後來回府,民婦覺得大公子不太一樣,雖說不上是哪兒不一樣,但民婦就是有感覺到,直到民婦幫孩子洗澡,發現孩子左右腳的大拇指指月復各有一個胎記,民婦就知道了,這不是大公子,而是秦王府的小公子。」

「你怎麼會認為孩子是秦王府的小公子?」


「我們在宮里的時候,夫人和秦王府的女乃娘曾經各自抱著孩子去恭房,說是幫孩子換尿布。這事原本不該落在夫人手上,可是那日夫人堅持自個兒抱大公子,民婦見當時的情勢不太對勁,以為夫人不放心將大公子交給其他人,因此幫孩子換尿布的事也就沒放在心上。民婦發現孩子不對,很自然的就想起她們離開眾人一起去了恭房的事,肯定是那個時候換了孩子。」

「這麼說,你並未親眼看見。」

「這還要親眼看見嗎?大公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從沒有胎記變成有胎記。」

「理論上是如此,可是夫人可以堅持大公子一直有胎記。」

「民婦可以證明大公子並沒有胎記。」

「夫人可以說你被人家收買。」

李三娘怔住了。

「這就是夫人放心讓你離開的原因,因為唯一能證實換孩子的只有秦王府的女乃娘,可是女乃娘死在那一夜的宮變。」

半晌,李三娘遲疑的道︰「夫人身邊的親信都知道大公子身上沒有胎記。」


「你既然知道是親信,她們如何敢背叛夫人?更別說,夫人早就將身邊的親信清理掉了,除了一個女乃嬤嬤在青州,其他只怕都死光了。」

李三娘驚恐的抖了一下。

「你不應該覺得奇怪不是嗎?你想必早就預料到,若不離開可能慘遭毒手,因此才會借口受到驚嚇,無法照顧孩子。」

略微一頓,李三娘點了點頭,「夫人原本就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民婦心里有事必然會常常錯,夫人遲早會對民婦起疑,她想要除掉民婦太容易了,民婦一定要在夫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月兌身。」

「沒錯,若不是你逃得快,你肯定會出事。」

李三娘緊張的看了衛洵一眼,雙手捏著拼攏的雙腳,「世子爺,民婦不是不想說出來,只是……」

「我明白,你一個小老百姓能保住性命就很不容易了。」衛洵從來不是個苛刻的人,小老百姓在權貴眼中就是螻蟻。

「謝謝世子爺諒解。」

「你們一家暫時住在莊子上,等這件事情落幕了,我會派人送你們回去。」衛洵起身走出堂屋。


坤寧宮

「母後。」李珩今日像只快樂的小鳥,歡喜的繞著蕭嫣打轉,逼著蕭嫣不得不放下剪刀,暫停手邊修剪盆栽的活兒。

「你這是怎麼了?」蕭嫣左右歪了一下腦袋瓜,打量著他,「兩眼閃閃發亮,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

「好事,真的是好事。」李珩在蕭嫣身邊坐了下,激動的想握住她的雙手,可是剛剛踫到又覺得不妥收了回來。

問題是,他的心情平靜不下來,忍不住又伸出手,然後又收回來,就這樣來來回回,看得蕭嫣眼花撩亂。

「你在唱戲嗎?」

深深一呼吸,李珩試著冷靜下來,首先要確認一件事,「娘,小弟是不是左右兩腳的大拇指指月復都有胎記?」

蕭嫣愣怔了下,「你怎麼知道?」

「這事沒有人知道嗎?」

「除了照顧他的女乃娘和蘇嬤嬤,這事只有母後和你父皇知道。孩子還小,這種事不宜大肆宣傳,免得教有心人利用,女乃娘和蘇嬤嬤都很清楚,後來……」蕭嫣已經感覺到有事發生,激動的拉住兒子的衣袖,「你怎麼問起小弟?」


「母後,您先冷靜一點,听我說。」

「我很冷靜,你趕緊說。」

李珩覺得娘一點也不冷靜,感覺衣袖快被扯壞了,不過他不敢再羅嗦,還是趕緊道來,「衛洵左右腳的大拇指指月復有胎記。」

「什麼?」蕭嫣下意識的握緊雙手。

「母母母母後,您小心一點,別扯壞我的衣袖,這衣服第一次上身。」李珩試著將衣袖拉回來,可是母後扯得太緊了,他扯不動啊。

松開手,蕭嫣沒好氣的往他左手臂上一拍,「扯壞了又如何?難道母後還能缺你一件衣服嗎?」

「母後不是教我當老百姓的好榜樣嗎?」蕭嫣沒耐性听他廢話,「你給我說重點。」

「衛洵應該是我小弟。」李珩很爽快的說了。

「洵哥兒……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李珩細說從頭,一開始的猜疑,否絕又否絕,當時還真的沒有想太多,直到撞見母後筆下的小弟跟衛洵一模一樣,埋在心里的懷疑種子開始生長。想要查出真相,就必須找到十多年前侍候的人,這可不容易,畢竟過了那麼多年,姨母必然清理干淨了,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找到了李三娘,得知李三娘當時的發現。


蕭嫣的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腦子不斷的回蕩著一句話——洵哥兒真的是她的琛兒嗎?

「母後,您還好嗎?」

蕭嫣再次扯住他的衣袖,聲音微微顫抖,「這是真的嗎?」

李珩充滿同情的看了衣袖一眼,可憐巴巴的說︰「母後要見李三娘嗎?」

「不,母後要見洵哥兒。」蕭嫣慌慌張張的站起身,就想往外跑。

李珩趕緊起身攔下來,「母後啊,這事您可不能著急,他又跑不掉,母後想見他,隨時可以見到,可是母後不能莽莽撞撞的沖到靖安侯府,這會嚇壞所有的人,一旦事情抖出來,姨母又不承認,這事麻煩可就大了。」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她怎麼還能不承認?」蕭嫣越說越氣,蕭晴怎麼敢偷走她的孩子?怪不得最近這幾年洵哥兒越親近她,蕭晴對洵哥兒越壞,這是怕她發現孩子掉包的事。

「她可以咬定表弟有相同的胎記啊。」

蕭嫣怔住了,顯然沒想到可以如此死皮賴臉。

「這是衛洵說的,我覺得他比我們更了解姨母。母後不要忘了,將自個兒的孩子跟皇室的孩子交換,這是混淆皇室血統,是要砍腦袋瓜。」

半晌,蕭嫣虛軟的靠著長案坐下來,李珩跟著坐下,聲音帶著安撫。

「母後想認回小弟,但母後應該不想讓姨母賠上性命吧。」

「她偷走我的琛兒。」

「是,她是偷走小弟,但是她的孩子代替小弟死了啊。」

蕭嫣彷佛遭到重重一擊,雙肩無力的垂下,是啊,妹妹唯一的孩子死了,代替她的小兒子死了。

「母後還是先將此事告訴父皇,跟父皇好好商量。」

「我想見洵哥兒。」

「我知道母後急著認回小弟,但是這件事急不得,母後還是先跟父皇商量,我再來安排,不能在宮里,各方勢力盯著宮里,只怕母後見過洵哥兒,隔一日洵哥兒的真實身分就會鬧上朝堂了。」

聞言,蕭嫣不由得苦笑,「知道了,母後不急,不會輕舉妄動,今晚就跟你父皇商量,再等你做好安排,母後再見洵哥兒。」

皇後想認小兒子,李珩也想認弟弟,因此沒等皇後催促,他立馬安排,只用了一日的時間,不只是皇後,還有皇上,他們在皇家別院的牡丹亭見衛洵。

衛洵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對他的熟悉如同她對太子,但這一刻看著他,她貪婪的好像第一次見到他。


這是她的琛兒,她為他哭了難以細數的日夜,一次又一次的懊悔,為何不將他帶在身邊?如今她的琛兒又活過來了,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讓她可以好好彌補他,這些年他受的委屈,她要加倍補償給他。

「我的琛兒。」蕭嫣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撲過去抱住衛洵。嚇了一跳,衛洵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僵著身子。

「梓童,冷靜一點,別嚇壞孩子了。」皇上上前拉開妻子。

「我的琛兒……」

「是是是,我們的琛兒,他在這兒,再也不會離開我們了,你別著急,我們慢慢的說,琛兒豎著耳朵在听。」皇上輕柔的拍著蕭嫣的後背,直到她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琛兒。」蕭嫣伸出手想觸踫衛洵的臉,可是也知道不妥,又縮了回來。

「這事還不確定。」衛洵吶吶的道。

「錯不了,你是我的琛兒,難怪每次看著你,我的心特別的疼。」她一直以為是見蕭晴對他太過冷漠,因此心疼他,沒想到是因為母子連心,她的心被他牽動,他難過,她就跟著難過。

「我娘……侯爺夫人不會承認。」如今再喊蕭晴娘,衛洵覺得瞥扭,可是在她不承認掉換孩子之前,他也不好認親生父母,更不可能喊蕭晴姨母,只能中規中矩稱她侯爺夫人。

「我不在意她是否承認,我承認就好了。」

「洵哥兒的身分想要公諸于世,她就必須承認自個兒掉換孩子。」皇上很無奈的提醒。

頓了一下,蕭嫣強硬的道︰「她不承認,我就逼她承認。」

「你那個妹妹脾氣壞得很,你硬逼她,她就跟你硬杠到底,要不你交給朕,朕想要她開口說出實話還不簡單。」皇上對蕭晴簡直厭惡透了,若不是梓童的妹妹,他早就容不下她了。


「皇上別鬧了。」

「朕是認真的,她那種人只有朕的手段對付得了。」皇上的腰部立馬被某人捏了一把,力氣不小,他一張臉夸張扭曲在一起,還配上哀怨的眼神。

不過某人視而不見,皇上成日跟大臣演戲,都快成戲精了。

「琛兒,相信母後,母後會教她開口說出實話。」蕭嫣信心滿滿,她們是姊妹,妹妹的軟肋在哪里,她一直很清楚,只是念在妹妹的委屈,娘臨終之前還滿懷愧疚,求她善待妹妹,否則她不會一再退讓。

「皇後……」

「喚母後。我們已經相認了,你是我的兒子李琛,不是我的外甥衛洵。」

衛洵很為難,對他來說,事情未定下之前,應該守住原來的界線。

皇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話。」


半晌,衛洵輕聲的喚道︰「母後。」

蕭嫣熱淚盈眶,若不是皇上還拉著她,已經不管不顧的撲上去抱兒子。

「娘的琛兒辛苦了。」

「不苦,我一直是在您和皇上的愛護下長大。」

「父皇。」皇上也忍不住糾正,母後可以叫,為何他還是皇上?

衛洵還是遲疑了一下,不太自在的喊了一聲,「父皇。」

「母後會為你討回公道。」

衛洵搖了搖頭,「無論當初發生什麼事,靖安侯夫人唯一的兒子代替我死,這是不可抹去的事實。」

蕭嫣眼中充滿著憐惜,她的琛兒是個心軟的孩子,多好啊,妹妹卻不懂珍惜。

「琛兒放心,母後有分寸,只要她還有一點良心,母後會盡可能做到兩全齊美。」


「她失去的孩子要不回來了。」衛洵覺得這是最現實的問題,若是靖安侯夫人有另外一個孩子,這些年她頂多忽略他,而不是使勁的折騰,也許她真正過不了的是自個兒心里的那道坎——當初她若沒有換孩子,她唯一的孩子就不會死了。

「母後知道,這件事母後再仔細想想。」

「從蕭家的旁支過繼一個孩子給她就好了。」皇上插嘴道。

「不急,這事得細細商量。」蕭嫣此時比皇上還理智,妹妹的孩子意謂著靖安侯府的爵位,洵哥兒回了皇家,世子之位空了出來,靖安侯怎麼可能拱手讓給旁支的?可是爵位落在庶子頭上,妹妹絕對不會同意。

皇上張開嘴巴想辯上幾句,可是立馬招來蕭嫣一眼,還是少說為妙。

除了慈母心過于泛濫,梓童這個人沒什麼,也不曾為蕭家謀權謀利,換言之,相對于他這個任性的君王,她其實更為理智。


看著他們的互動,衛洵忍不住歡喜的唇角上揚,這是他的親生父母,真好!

「今日陪母後吃飯好嗎?」蕭嫣想親手為小兒子夾菜,就好像她為太子做的,她一次都沒有為衛洵做,因為這樣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太過親密,她不想落人口舌,甚至連叮囑他多吃一點都不敢,今日不必顧忌了。

「父皇也一起吃飯。」皇上深怕被他們落下。

衛洵溫順的點點頭,雖然過去這些年他有不少機會跟他們一起吃飯,但是意義不一樣。

對蕭晴來說,進宮不是很困難的事,遞個話,皇後點個頭,她就可以進宮了,而皇後向來不會拒絕她。

皇後總是喜歡表現姊妹情深的樣子,卻不曾主動叫她進宮,因為不樂意見到她,這一點她們心知肚明。

今日皇後竟然傳喚她,值此之際,蕭晴不能不多想,看樣子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們姊妹好像許久不曾坐下來品茶。」蕭嫣擺好茶具準備親手煮茶,彷佛回到她們未嫁之前,兩個人喜歡在茶香之中話家常,當時感覺特別親近。


「姊姊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蕭晴不是個有耐性的人,懶得虛與委蛇。

「你教我別拐彎抹角,你呢?為何不先拿出誠意?」

「若是你能滿足我所有的要求,我當然可以拿出誠意。」

聞言,蕭嫣冷冷一笑,「你以為我只能求你說出真相嗎?」

「除了我,沒有人知道真相,你不求我還能如何?」蕭晴驕傲的抬起下巴。

「我可以動刑。」

「你不會動刑,你對名聲的看重在我之上。」

頓了一下,蕭嫣同意的點點頭,「沒錯,我不會對你動刑,不是因為我看重名聲,而是洵哥兒憐你失去唯一的兒子。」

蕭晴愣怔了下,緊抿著雙唇。


「其實有李三娘的供詞,又有孩子的胎記,我可以直接公開他的真實身分,因為皇上也有一樣的胎記,反倒是太子沒有,皇上還為此感到遺憾。」

蕭晴萬萬沒想到皇上有一樣的胎記,關于胎記,其實她一開始並沒有發現,畢竟在腳下大拇指指月復,又不大,若不刻意舉起腳丫子,根本不會看到,直到有一日季嬤嬤幫孩子穿鞋子,季嬤嬤發現了。

為此,她問了後來請的女乃娘,女乃娘顯然很意外,因此她對李三娘的離去更放心了,短短一兩日,李三娘不會發現孩子多了胎記。

當然,李三娘離去或多或少不完全是因為驚嚇,兩個孩子乍看之下一模一樣,但是仔細觀察還是有差別,不過這成不了證據。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孩子也有胎記吧。」

蕭晴咬了咬下唇,坦白道來,「沒有。」

蕭嫣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沒想到她會坦白。


「我想知道真相。」

「姊姊不是認為我有罪嗎?」

「我寧可相信你沒罪。」

事到如今,蕭晴當然一五一十的道來,孩子並不是偷偷交換,當然,她的私心也沒必要隱瞞,她就是這個樣子,無利可圖不會主動送上門,她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人都有私心,只要腦子靈活,無論什麼人都會做出相同的事,只是沒想到老天爺對她太狠了,她的私心換來一生無子。

得知事情經過,蕭嫣大大松了口氣,不是偷偷交換孩子,混淆皇家血統的罪名不存在,其他的都好商量。

「我能為你做什麼?」

蕭晴很意外的看著她,「你不是想定我的罪嗎?」

「你的兒子替我的兒子死了。」

突然,蕭晴的眼淚無聲滑下,是的,因為她的私心,她的兒子成了替死鬼。


蕭嫣等她哭夠了,故作堅強的用手背抹去眼淚,輕聲道來,「我真的想為你做點什麼,就是從蕭家的旁支過繼一個孩子給你也可以。」

「蕭家只怕會鬧翻天。」

「你過繼的孩子不能承襲靖安侯府的爵位,不過皇上會給他補償,至于靖安侯的庶子,繼承爵位只能降等,他連孩子換了都沒看出來,活該在爵位上出點血。」

蕭晴兩眼一亮,「這個好!」

蕭嫣唇角一抽,她這個妹妹最恨的當屬靖安侯了。

「我要過繼女孩。」

「你想要女兒?」

「我喜歡軟綿綿的女兒,不用過繼蕭家旁支的孩子也可以。」

「慈善堂的孩子?」

「對,一兩歲的孩子,最大不要超過三歲,我還要析產分居,我不想跟靖安侯府的人攪和在一起。」

蕭嫣早知道蕭晴是個不肯吃虧的人,肯定會借此機會提出許多要求,可是這樣的要求大大超乎她的意料,少了貪婪,多了灑月兌。

「好,你的女兒會受封縣主,保證她以後不會受人欺負。」還是皇上厲害,猜想蕭晴有可能不要兒子要女兒,因此拍板定下將女兒封為縣主。

「我不會說對不起,也不會說謝謝,這一切非我所願。」蕭晴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垂手行禮告退。

落幕了,蕭嫣興奮的跳了起來,她要找皇上挑親王的府邸,還要從皇上的小金庫給琛兒挖寶貝,還要給琛兒挑內監、侍候的人……哇!她真的好忙好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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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5 00:05:3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生的約定

揮別過去,迎接嶄新的未來,應該做什麼呢?

衛洵,不是,李琛帶著唐寧月去京郊皇恩寺的山腳下放煙火,五彩繽紛的火焰將夜空畫成一幅畫,美不勝收,可是落在別人眼中,他們兩人肩並肩坐著看煙火,那才是真的一幅畫。


「你要受封親王了。」

「秦王,我拒絕了,父皇還沒想好,只能暫時擱下來,你覺得呢?」

「歷代的封王中,晉、秦、齊、楚——四個封號最為尊貴,上一輩的晉王是個污點,皇上肯定不會封你為晉王,只能封秦王。不過當今皇上以秦王上位,你擔心太子心里有疙瘩,不能不拒絕,至于齊王和楚王應該早就內定給另外兩位皇子,你不好半路奪食。」

李琛點了點頭,「母後心疼我,恨不得將最好的都給我,可是太過了總是不好,如今太子哥哥沒什麼感覺,以後可就不好說了,還是一開始就約束母後。」

聞言,唐寧月湊過去在他額上親了一下,「你這樣很好,我可以放心了。」

李琛忍俊不住的笑了,「你擔心什麼?」

「你跟太子的感情太好了,我擔心你忘記界線,以前無妨,如今你是皇子,若是有人故意挑撥,這就不好了。」

「我明白,我心里一直有一條界線——太子是君,我是臣。」


「地位越高,腦子越要清明,若是你不在意尊貴與否,明王可以考慮。」

「我也認為如此,明王很好,就是再尊貴,我也要當一個腦子清明的人。」

「嗯,就不知道你能否繼續領大理寺的差事。」這是唐寧月最擔心的事,他不在大理寺,她就不好去大理寺教畫工素描,然後她就會少賺很多銀子。

「我當然會繼續在大理寺,倒是你……」李琛故意停頓下來,轉頭看著她。

唐寧月瞪大眼楮,「我不能在大理寺教素描了嗎?」


見狀,李琛哈哈大笑,唐寧月不悅的推了他一下,他索性整個人往後一倒,躺在草地上,她轉而捶他的胸口。

「這有什麼好笑,我的銀子飛了。」

李琛笑得更大聲了,忍不住逗她,「當了親王妃,你還怕沒銀子嗎?」

「這不同,這可是我憑本事賺的銀子。」

「父皇準備在清溪書院給你開課。」唐寧月一臉懵然的看著李琛,她是不是听錯了?

「雖然知道你在大理寺教畫工素描,可是父皇直到最近去了听竹軒,才終于親眼見到你的畫,大為驚艷,覺得不應該只有大理寺的畫工學素描,學子也該學習,于是決定讓你去書院上課。」

半晌,唐寧月吶吶的道︰「這是在作夢嗎?」

「不是,不過你還是要扮男裝。」

「男裝女裝都沒有關系。」

「其實我覺得無妨,以後你身邊少不了女官、女侍衛,你就是身著男裝,人家也看得出來你是女兒身,可是父皇覺得穿著男裝紛爭比較小,我想你應該不在意,還是答應配合父皇的要求。」

「我不在意,這是小事。」

「什麼是大事?掙錢嗎?」

唐寧月又朝他的胸口捶一下。

李琛伸手一勾,唐寧月瞬間轉為趴在他身上,這樣的姿勢太曖昧了,不過侍候的人很識相的轉身背對著他們,她也漸漸放松下來。

不知不覺,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十指交握。

「以後我們一起努力,攜手相伴到白首。」

「好,我們一起努力,攜手相伴到白首。」

下一刻,兩人的唇瓣自然而然的貼上,唇舌相纏,以天地為證,定下他們一生的約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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