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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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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倪匡-密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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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6 13:13:06 |只看該作者
密碼 九、“不到黃河心不死”
(當然又是失望,不然,這批藏寶出現一事,早已轟動世界了,只不過藏寶雖未發現,那位局長,倒成了世界矚目的新聞人物,有關他的消息,傳說紛給,神秘莫測,牽涉極廣,不過和本故事全然無關。)

「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人人都知道。可是若是細想一下,這句話實在不通之至。為什麼「不到黃河心不死」,到了黃河就心死了呢?「黃河」在這里代表了什麼?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還是任何地點,如長江、青海可以代替?

這不必去深究了,總之這句話是說人要一試再試,不到最後關頭,就不肯死心。

齊白、班登和局長三人的情形,正是如此,奇怪的是,班登對再試一次,潛到水底下去的行動,不是十分熱心,離開之後,齊白準備器材,班登卻表示,他要退出,不想再參加了。

這令得齊白驚訝無比,因為班登在這個上頭,花了許多年時間,甚至改變了他的一生,可是這時,反倒是他最早要放棄。

齊白沒有問他「為什麼」,只是緊盯著他看,想用凌厲的目光,把他內心的秘密擠出來。班登卻只是轉動著酒杯,緊一口慢一口地喝著酒。

過了好一會,齊白才道︰「好了,為什麼?」

班登的回答,顯然不是真情︰「我感到疲倦,我感到無法和中國古人斗智。」

齊白悶哼了一聲,神情不滿之至。

班登又道︰「而且我也料定了不會有發現,況且太危險,出了事,和在非洲叢林中出事一樣。」

齊白再悶哼了一聲,班登也默然不語。

當一瓶酒將盡,兩人已明擺著不歡而散的了,班登忽然問︰「你進人古墓,通常,是不是避免和尸體接觸的?」

齊白沒好氣︰「我不知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班登吸了一口氣︰「我的意思是……是……」他現出十分難以啟齒的神情,用力揮著手,像是這樣就可以把難說出口的話講出來。

齊白嘆了一聲︰「你想說什麼,只管說吧,雖然我不知道你要退出的真正原因。」

班登紅著臉,但是一下子,他的臉色又變得十分白,由此可知,他情緒波動,十分劇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有沒有進入過埋葬太平天國主要人物的墓袕之中?」

齊白搖頭︰「沒有,太平天國主要人物?好像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他們經歷的時間太短,短得還未曾來得及為他們自己經營墳墓,就已經在歷史舞台上消失了。」

班登又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個更怪的問題︰「那樣說來,要看到那幾個人……就是太平天國幾個首腦人物的遺體,是沒有可能的事了?」

齊白訝異莫名︰「你要看到那些人的遺體?為什麼?」

班登神態更異,急速喘著氣︰「別問我為什麼,回答我的問題。」

齊白想了一想︰「沒有可能,那些人,有的死在刑場上,有的死在戰場上,有的死于自相殘殺,有的根本下落不明,沒有一個「善終」的,過了那麼多年,怎還有可能看到們他的尸體?」

班登喃喃自語︰「那麼,他們……是什麼樣子的,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齊白在那一剎那間,若不是他和班登相處已久,幾乎就要當班登是低能者了,他推著班登看著,可是班登卻在這個問題上,有著一種鎮而不舍的興趣,他又遭︰「太平天國的領袖,都絕對反對人家替他們畫像,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肖像留下來,甚至于在風格寫實的許多壁畫中,也是一律沒有人像的。」

齊白有點疑惑︰「好像有「天王洪秀全肖像」這樣的圖像?」

班登搖頭︰「只是一些畫家的偽托,沒有確實的證據可以證明那是本人的寫生。」

齊白一面犯疑,一面覺得好笑︰「請問,你想證明什麼?或者說,你想弄清楚什麼?」

班登欲語又止,神色陰楮不定,最後,他嘆了一聲,緩緩搖著頭︰「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想弄清楚什麼,不知道……」

從他的神態中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麼問題在困擾著他,齊白這時相當不高興,因為他也看出,班登必然有一些重大的事在瞞著他。

但齊白只當班登心中的秘密是另一件事,和藏寶一事時我關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秘密,他自然不會去尋根究底下去。

他正想盡最後的努力,說服班登去進行潛水尋寶,可是班登已問道︰「那位衛斯理,若是我想見他,你可以替我安排?」

齊白道︰「可以,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見他?」

班登遲疑了一下︰「現在還不能決定,我只是想……」

齊白怒道︰「你想什麼時候見他就什麼時候見?你當人家是什麼人,就等在那里,等你召見?」

班登忙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在真正有需要時,才去麻煩他。」

齊白沒有好氣地「哼」了一聲︰「你直接去求見,就算打著我的招牌,人家也不一定會見,而且他行蹤飄忽,甚至可能根本不在地球上……這樣吧,我給你幾個人名和他們的電話,你和他們聯絡,有需要的話,他們可以安排你見到衛斯理。」

(齊白給班登的幾個人名之中,就包括了那天晚上那個音樂演奏會的主人在內,我就是在那次,第一次見到班登的。)

(而班登要見我的目的,就是提了一個那樣的問題︰為什麼太平天國的壁畫之中,沒有人像。)

當下,班登把齊白提供的幾個名字,小心記了下來,看起來,一副認真的樣子。

那惹得齊白忍不住問︰「你想見他,想解決什麼疑難雜癥?」

班登苦笑了一下;「還不能確定。」

齊白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後來,在我和他的交談中,他一面講述著事情的經過,一面也好奇在問︰「他見到你了?他向你問了什麼?」)

(我把班登的問題告訴了他,齊白目定口呆,連聲說︰「真怪,真怪,他對太平天國的人像,為什麼竟然有那麼濃厚的興趣?」)

(齊白的疑問,也正是我的疑問,在那時,當然沒有答案。)

齊白再一次勸班登,班登堅決地搖頭表示拒絕,齊白也無法可施,只好單獨成行。

那位局長盼望齊白再來,當真是如大旱之望雲霓,齊白帶了配備前來,當夜,兩個人就一起潛下那個圓管去(局長堅持要一起下水)。

圓管的管壁有粗大的鐵索,配上了潛水設備,要下水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由于事先就考慮到了圓管活動範圍不是太大,所以壓縮空氣筒,齊白準備的也是扁平的那一種。

潛進水底去探索古墓,對齊白來說,並不是第一次了,他曾有過一次,在河底潛行了將近一公里,才找到了一座古墓的人口處。但是像這樣,在一個直上直下的圓管子之中潛水,倒是新鮮的經驗。

他在下面,局長在上面,抓住了鐵索,向下面沉去,強力的水底照明燈的燈光,可以射出相當遠,也可以看到,水十分清澈,那不知是由什麼地方涌進來的水,竟然相當溫暖。

沒有多久,就已經沉到了圓管的底部,看到了那個圓管底部的圓形鐵板。

當時,由于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他們只看到鐵板向上升起,水已如同噴泉一樣噴了出來,根本未曾看清楚詳細的情形。

事後思索,齊白也曾想到,那圓形鐵板,和圓管的管徑同樣大小,就算向上升了上來,有了空隙,水也不會冒得如此洶涌快疾的,他想來想去想不出緣故來,直到這時,又到了管子底部,池才看清,圓形鐵板的上升部分,只是鐵板的五分之四。也就是說,鐵板的直徑是一公尺,上升部分,只是八十公分左右,四周圍都有大量的空隙,所以水流才來得那麼急驟。

而出現的那個空隙,既然只有二十公分寬,自然也沒有可能供人鑽進去,他們兩人只好把照明工具盡量伸進去,側著頭,向前看著。

光線可以射出約莫三四公尺的遠近,在光線所及的範圍之中,全是水,看來那像是一個奇大無比的地下儲水庫。

齊白既然是盜墓專家,對于各種地質構成。形態狀況自然也有一定研究,可是這種「地下水庫」,他卻也未曾遇到過。

他和局長在水中打著手勢,局長指著升起來的圓鐵板,做了好幾個堅決要將之移去的手勢。的確,如果能將這塊升起來的圓鐵板弄走的話,人就可以潛進那個「地下水庫」之中,去繼續進行探索。

齊白取出了可以令視線轉折的工具來,伸進隙縫之中,自己先看了看,再示意局長去看。兩人看到的情形,自然相同,他們看到,在鐵板下,有兩根支柱和許多齒輪裝置,這種機械裝置,有效期可以維持幾千年,那自然是令得鐵板在通過了一定程序之後,向上升起的動力。

要把那塊鐵板和那些裝置弄走,也不是什麼難事,齊白估計,一次小小的爆炸,就可以達到目的。

齊白和局長打著手勢,示意先上去商量一下再說,兩人又一起拉著鐵索,到了地面上,才從樹洞中鑽出來,局長就疾聲道︰「毫無疑問,只要能通過去,寶藏一定在水底。」

齊白略想了一想,他沒有局長那麼肯定,自然,那也是說他就算發現不了寶藏,日子也過得很好,不像局長那樣,畢生的希望都放在這個藏寶上,除此之外,生命再無意義,所以他道︰「有可能。」

局長首先提出︰「炸掉它。」

齊白反問︰「安全嗎?」

局長伸手一指四周圍︰「水底爆炸,不會有聲浪,這里全由我控制,就算有點聲音,也不會有人來追究。我們一直在進進出出,可有誰來干涉過?」

齊白想了想,覺得局長的話,算是有理,他也知道,就算有點意外,局長以他的官位,也可以控制得了。可是他總覺得有點問題,但在那時候,他卻又說不上問題是在什麼地方,所以,他的神態有點猶豫。

局長卻已大不耐煩,催道︰「你在想什麼?你不會使用炸藥?」

局長這樣問,那對盜墓專家來說,是一個極大的侮辱,齊白使用炸藥的本領已到了出神人化的程度,他甚至可以把炸藥放進雞蛋中,把雞蛋在人手中炸掉而絕不傷害人。他也可以通過精巧的計算,用炸藥在山中開道。所以,當時為了維護他的威名,他雖然覺得有點不對頭,他也沒有多考慮。

齊白立時道︰「好,就用炸藥,你以為我不想發現藏寶嗎?」

他一面回答,一面已在心中計算著應該使用的炸藥的分量,然後,他帶了炸藥,再潛下去,只花了二十分鐘,就一切布置妥當,又爬出了樹洞,將連結引爆炸線的裝置,交在局長的手中,向一個按鈕指了一指,示意局長,只要按下按鈕,爆炸就會發生。

局長伸出手指來,伸向按鈕,他由于心情緊張,手指在劇烈發著抖。

齊白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現出十分懊喪疲倦的神情,伸手在臉上用力撫抹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酒。從他的神情看來,不像是故意的賣關子。

良辰美景十分機靈,善于鑒貌辨色,立即問︰「又出了什麼差錯?」

齊白苦笑了一下,伸手去抓酒瓶,溫寶裕忙把酒瓶遞給了他,他仍然不說話,望向我們每一個人,這時,他沮喪的神情消退;反有挑戰的神色。

我吸了一口氣︰「你曾說,水從圓管的底部的底部漫上來,一直漫到離圓管口多少才停止?」

齊白望向我,面上大有佩服的神情,那當然是由于我一下子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之故。

他道︰「到了離管口三公尺時,曾停了一停,但後來,直漫到離管口只有半公尺處。」

我道︰「齊白,你犯了一個大錯誤,你應該知道,水有維持水平的特性,不論圓管中的水自保而來,溢進圓管之中,到什麼高下止住,這就表示「地下水庫」的水位,也恰在這個高度。」

我這幾句話一說出口,所有的人,都發出了一下「啊」的低呼聲,顯然他們也明白我何以要提出這個問題來了。溫寶裕還立時補充了一句︰「圓管子會起「毛細管作用」,事實上,「地下水庫」的水位,可能略低一些,低二十公分左右。」

良辰美景吐了吐舌頭︰「那也就是說,在那一帶的地面,厚度不到一公尺,一公尺以下就是地下水。那一帶的地面,簡直是一層薄殼,要是一不小心,弄破了這層薄殼——」她們講到這里,又吐了吐舌頭,住口不言,用一種相當古怪的神情,望定了齊白。

胡說搖頭︰「要是弄破了薄殼,那麼,自然這一帶全成澤國,我想。……結果會大地崩裂,出現一個人工湖?」

齊白悶哼了一聲,又喝了一大口酒︰「和你們這些人說話倒十分愉快,明人不必細說,一點就明白。」

溫寶裕挺了挺胸,看他樣子,一副當仁不讓,想說幾句話來夸耀一下自己。

良辰美景沖他一瞪眼︰「別又吹牛了,那怪東西是什麼,怎麼來怎麼去的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吹牛。」

兩姐妹的一盆「冷水」,把溫寶裕的話,淋得縮回了口中,只能連連翻眼。

齊白又遭︰「當時我不是未曾想到這一點,就在局長發抖的手指將接未接之際,我已經想到了——」

局長的手指將接未接之際,齊白陡然想到自己是為什麼感到不安了。

他想到,地下水像是一個大水庫,在地下,地面層不是太厚,爆炸在水中會形成一股向外膨脹沖擊的力道,這是水中爆炸必然會產生的物理現象,一般來說,會在水面上發生浪花水柱,如果地下水緊貼在地面,那麼,地層如果不夠厚,就會因為抵受不住水浪的巨大沖擊力而崩裂。

崩裂有延展性,延展的程度如何,自然要視乎地層結構的穩定程度而定。

齊白已想到了這一點,也就是說,他想到,局長的手指一按一去,爆炸一被引發,可能引起相當程度的災變,但是他卻並沒有制止。

他沒有制止的原因,一來是知道局長的心情已焦躁得不受控制的程度,一定不會听自己的解釋。二來,他估計「地下水庫」和地層之間,會有一點空隙,只要有一點空隙的話,那麼,就可以把爆炸產生的沖力消解,也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所以,他並沒有制止,而局長的手指,也在這時候,按下了這個掣。

在水底發生的爆炸,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只是在突然之間,那株大柳樹的樹干中,冒一股水柱,甚至不是十分粗和急。

可是,就在冒出來的水柱還未曾散開之際,齊白已經覺得不對了。

先是那株大柳樹突然傾斜,接著,齊白感到自己站立的地方,在迅速發軟。

齊白由于長期在地底生活,對于各種災變,有異乎尋常的敏感——很多習慣地底生活的動物,都會有這樣的本能,例如地鼠能預知地震,煤礦中的老鼠能預知礦崩,等等,齊白這方面能力,遠在常人之上。

他知道會有變故發生了,立時大叫起來︰「跟著我跑,快r

他一面叫,一面撒開雙腿,向外便奔,局長先是呆了一呆,可是在一呆之間,他眼前的那株大柳樹,已經有一半,陷進了地中,而且,他感到地在動,站立不穩,齊白已奔出了幾十公尺,又叫了第二通,局長才跟著他向前奔出。

齊白和局長兩人奔出了不到一百公尺,身後已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響,他們繼續向前奔著,一直奔到了一幢建築物之前不遠處,才停了下來,當他們回頭看時,看得目一口呆,只見一面大片大片在塌陷下去,水花水柱,隨著坍陷的地面,濺起老高,發出的聲響,自然也驚人之極,但一切歷時不到三分鐘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在面積上相當于廢園的大湖。

這時,自然是四面八方,人聲鼎沸,「地震了」,「地震了」的叫聲,听來淒厲無比,此起彼伏。齊白和局長兩人,目定口呆,都不由自主,出了一身汗。

齊白伸手抹了抹汗,以他的經驗而論,他自然知道,災變來得如此快、來得如此大,自然也是當初機關布置下來的。」

布置者想到破壞者可能用到炸藥,所以就設計了一炸就引起災變的結果。

齊白這時,倒真的可以肯定,必然有大量珍藏在這個藏寶的所在,因為若是沒有藏寶的話,何必作出那樣巧奪天工又困難無比的布置?

局長呆若木雞地站著,新出現的湖,湖面洶涌,但也在迅速平靜下來。

在嘈雜的人聲還未曾涌進園子來之前,他問了一句︰「怎……麼辦?」

齊白當然不準備再「玩」下去了,他的回答是︰「我把所有設備留下,你可以把潛水當作業余嗜好,一有空,就潛到湖底去,說不定可以發現藏寶。」

局長雙手緊握著拳,樣子有點像發了瘋的狗,齊白自然無意和他再多相處,轉身就走,局長好像還在大聲叫他,可是這時,喧嘩的人聲,已經從四面八方,潮涌而至,他也不能肯定局長是不是叫過他了。

齊白為了怕惹麻煩,漏夜離開,他、班登和局長三個人的聯合尋寶行動,就此結束。

他離開之後,留意著事後的變化,卻得不到任何消息,那是一個什麼消息都可以封鎖得住的地方,局長自然可以推說那是一次小小地震,反正誰也不會注意,巨宅的園中多了一個湖,又不是什麼大事,哪里打听得出什麼消息來。在離開之後,想和班登聯絡,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班登。

那時,齊白也不以為意,仍然過著他行蹤飄忽的生活,不久之前,他還在泰國北部的清邁;還在那里,用一張有數字和英文字母的水印的信紙,寄了一封信給我,這是我在敘述這個故事之際,一開始就提到的,當時,我還以為他用那種特別的信紙寫信給我,大有深意,後來自然知道並沒有特別用意,只是恰好他用了這樣一張信紙而已。

他在寫了信給我之後不久,據他自己說,他是在一次參觀一間佛寺之際,突然想起了那次尋寶事件來的——本來,他已然將之置諸腦後的了。

他在參觀那座佛寺之際,一個向導指著一座相當高大的佛像,對他說︰「這佛像,以前放在佛座上的一座,是純金的,後來,在戰爭中,被人偷走了,所以才又塑了現在的這座放上去。」

齊白只是笑了笑,他知道,一般人對黃金的重量,不是很有認識,所以才有種種的訛傳,這樣的一座佛像,若是純金,那會有好幾千噸重,誰能搬得走?

可是,就在他的笑容還未曾消失之際,他心中陡地一動,想起了圓管尋寶事件來,剎那之間,不禁目定口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關鍵問題。

同時,他也想到,班登忽然對水底尋寶失去興趣,一定有原因,而且這原因必然是對他這個合伙人有所欺瞞的一種行為。

齊白很不能容忍他人對他的欺騙,所以他決心要把班登找出來,他離開了泰國,追尋班登的下落,一直追查到了那次音樂會的主人身上,才知道班登曾到過他尋里,並且曾和我聯絡過。

他立時和我通電話,我接到他的電話時,正是這個故事第五章的結束部分,班登欺騙了我們,拐走了那個怪東西,白素和我正在傾力追尋他的來龍去脈之際,所以我在電話中一听到齊白提起了「班登」的名字,就對著電話吼叫︰「你這家伙,介紹了一個什麼怪人來找我?這個怪醫生……」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形容班登才好。

齊白急忙問︰「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我大聲喝︰「我也正在找他,你在哪里,限你一小時來到我在前。」

齊白苦笑︰「我在瑞士,怎麼也不能一小時之後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也不禁笑了起來︰「或許你掘一條地道來,會快一點。像你這樣,實在應該學學五行遁甲中的「土遁法」,中國古代就有人會這種法術,那個人叫上行孫。」

齊白啼笑皆非︰「去你的,我盡快來就是,關于班登這個人,我有很長的故事。」

我放下電話之後不久,白素回來,沒有什麼進一步的發現,我告訴了她齊白的電話,白素訝異︰「那……怪東西……會和古墓有關?」

白素由齊白要尋找班登這一點上,立時聯想到了那怪東西和古墓有關,這倒令我也呆了一呆︰「那要等齊白到了才知道,齊白說有極長的故事,和班登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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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6 13:13:18 |只看該作者
密碼 十、班登是為了什麼?
(班登的行為,自然是這個故事的最主要關鍵,所以才有了這一章的標題。)

齊白的確以最快的時間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已預知他要來,所以召集了各色人等,來听他講述有關班登的事,齊白講得十分詳盡,那包括了這個故事的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和第九章中所發生的一切。

當齊白說到關于班登有很長的故事要說時,再也想不到內容竟然會如此豐富。

在听齊白敘述的時候,所有人各有各的反應,已經擇其重要者記述下來了,無關緊要的,自然不必再提。

齊白的敘述總告一段落,他在最後,自然是有意賣了一個關子。為什麼他在泰國的一座廟中,看到了佛像,就忽然想起了一個重要關鍵問題呢?我想時候每個人心中都在想,可是沒有人開口問他。

齊白連連喝著酒,良辰美景望著他,抿著嘴兒笑,神情頗是狡猾,齊白瞪眼︰「兩個小鬼在想什麼?」

良辰美景齊聲道︰「齊叔叔一定是在古墓中太久了,沾的陰氣太重,所以才要借酒來驅趕一下。」

齊白笑罵︰「把我當死人了?班登那家伙怎麼又會和你們泡在一起的,說來听听。」

他說著,向我望來,他一到,我們就逼他先說他和班登打交道的經過,所以他不知道班登在這里做出來的事,驚險刺激,不在他和班登的交往之下。

我從十個木乃伊變成了十一個木乃伊講起,一直講到那怪東西被他冒了「原振俠的朋友」之名弄走了為止。其間自然少不了胡說、溫寶裕和良辰美景的插言,把那怪東西的可怖丑惡,形容得有聲有色,听得齊白也不由自主,打了好幾次冷戰,雖然我知道,只的形容那怪東西,和親眼看到那怪東西相比,還差了一大截。

等到我們把經過講完,齊白不斷眨著眼,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好幾次拿起酒杯來想喝酒,但是多半是想起了良辰美景的取笑,所以又將杯子放下,終于,他問︰「那個怪東西……和我與班登尋寶行動有關連?」

在听了齊白的敘述之後,這個問題,我早已好了好多遍了。白素是在一听到齊白要為了班登而來之後,就聯想到了「怪東西」和「盜墓專家」之間有聯系的。

可是直到現在,齊白發出了這樣的一問,我仍然無法給以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應該是有聯系的,可是在哪一個環節上可以聯接起來呢?

班登——怪東西——班登——尋寶——班登——太平天國人物。

如果要列成式子的話,也只不過是幾件事都和班登這個人物有關而已,並不代表那幾件事之間有關連。

可是,這時在我書房中的每一個人,卻又都隱隱覺得,這些事既然環繞著班登這個怪人物發生,應該是有聯系的。

然而,要找出什麼聯接起來呢?

一時之間,眾人盡皆默然,連最多意見的溫寶裕,也只是眨眼,未見出聲,因為就列舉出來的幾件事中,實在很難找出有什麼聯系來。

齊白最先開口,遲疑著︰「我有強烈的被欺騙的感覺,感到他找到我,拉我去參加他的行動,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尋寶。」

我皺著眉︰「尋覓藏寶是一定的了,‘寶’的意義有許多種,不一定指金銀財寶而言。班登另有所圖。」

這時,我和齊白的猜測分析,自然都是沒有確實證據的,但是卻也決不是空袕來風。齊白說他有「被欺騙的感覺」,雖然是感覺,但以齊白的機靈和人生經驗之豐富,自然也不是平白會產生那種感覺,一定是班登在許多行為上,有著蛛絲馬跡可供人起疑之處。

所以,白素也顯然同意我們由這個方向追循下去,她側著頭,發表意見︰「照他的行動來看,如果他另有所圖,應該已達到了目的。」

四個小家伙一起叫了起來︰「所以他拒絕再去潛水尋寶。」

分析推理到這里,都十分「順利」,可是卻再也無法進行下去了。

因為現在達到的結論是班登已達到了他另有所圖的目的,那麼,他得到了什麼呢?

齊白喃喃地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溫室裕語不驚人死不休,大聲道︰「他得到了那個「怪物。」

一句話出口,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妙,連忙雙手抱住了頭,不敢看別人。別人都習慣了他的胡言亂語,並不覺得怎樣,只有齊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青少年,不免有點目瞪口呆。

可是他也沒有出言嘲笑,反倒一本正經和溫寶裕討論起這個問題來︰「不可能,所有的過程,我都和他在一起,那怪東西和成人身體一樣大,他決無可能得了這樣一件東西而不讓我知道的。」

溫寶裕見有居然重視他的意見,大是高興,連忙收回意見來,連聲道︰「是……是……不可能。」

白素卻一揚眉︰「如果體積不是那麼大呢?班登是不是有可能,得了什麼小小的一件東西,是你所不知道的?」

齊白迷著眼,過了一會,仍然搖頭︰「每次下那圓管,我都和他在一起,他要是有所得,怎瞞得過我?就算他會魔術手法,我也一樣會覺察得到。」

我自然相信齊白的判斷,他是那麼出色的盜墓人,在進人了藏寶範圍之內,他的合彩人要是有什麼異樣的動作,怎可能逃得過他那雙幾乎能在暗中視物的敏銳之極的眼楮?所以我也道︰「班登不應該有得了什麼的機會。」

大家又沉默了一會,良辰美景忽然道︰「有一個機會,他能得到些東西,而不為他人所知。」

齊白向她們兩人望去,大大不以為然。

良辰美景互望了一眼,一個說話,一個做著手勢,加強語氣,言語和動作,配合得天衣無縫,看來十分有趣︰「就是在圓管底部,突然有水涌出來,你們三個人急忙拉站鐵索上去的時候。」

一听到那樣的分析,人人都發出了「啊」地一聲,我道︰「那時,班登是在最下面。」

齊白點頭︰「是,水突如其來,局長在上面,沒有踫到水,我先攀上鐵鏈,所以,如果有什麼東西隨著水涌出來的話,班登最有機會得到它。」

良辰美景道︰「是啊,因為水一涌出來,他人已被水浸了一半,你們又急著向上攀,他在手中撈了一些起東西在手,你們都不會覺察。」

齊白皺著眉,顯然是在回想當時的情形,他想了一會︰「對,可是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只怕沒有足夠的鎮定在水中撿拾什麼。」

胡說一直沒有表示意見,這時才道︰「或許那東西隨著水涌出來,恰好浮到他的身邊?」

一人一句推測著,覺得可能性愈來愈大,齊白用力揮著手,發出「嗯嗯」的聲音︰「對,當時他比我們遲了半分鐘才從樹洞中爬出來,爬出來之後,又把身子縮成一團,看來正像是在掩飾什麼。」

我失笑︰「那倒作不得準,失了斧頭的人左看右看,鄰居都像是偷斧人,但十分有可能,班登是在那次意外中得了他所要得的東西。」

溫寶裕搶著做結論︰「所以,他沒有興趣再去第二次了,這就是證明。」

我還有點不明白之處,就趁機提了出來︰「爆炸令地面崩塌,出一個湖,那湖的面積有多大?」

齊白道︰「不大,恰好是花園的一角,沒有波及任何建築物,連圖牆也沒有受影響,顯然是一早就計算好的,不但設計者是天才,工程也極巨大,很難想像如何挖了一個湖。再把湖面用將近一公尺厚的土蓋起來,那麼多年相安無事,小小的一次爆炸,立即又全湖面上的地面,一起崩陷,這……真有點鬼斧神工。」

我吸了一口氣︰「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連金字塔秦始皇墓都造得起來,可是,那樣大的工程,所……埋藏的寶物,如果體積小得使班登可以隨身攜帶,那似乎十分難以想像。」

齊白嘆了一聲︰「在泰國看到了那尊據說以前是純金的佛像之後,我陡然想到——」

他才說這里,我也陡然想到了。

我想到了他想到的是什麼,想到了他故意沒有講出來的是什麼。」

我不禁「咳」地吸了一口氣,失聲道︰「那鐵鏈,那自圓管人口處一直垂下去,直垂到底部的粗大鐵鏈。」

我這樣一叫,所有人都明白了,溫寶格直跳了起來︰「雖然地面崩裂成了湖,那鐵鏈一定還在湖底,可以去將撈起來。」

胡說搖頭嘆息︰「唉,你拉著它上上下下多少次?當然怎麼一點也沒有想到?」

齊白不服氣︰「我講詳細的經過給你們听,你們之間又有誰想到了的?」

白素神情苦淡︰「也不過是料想而已,未必是真的。」

溫寶裕卻一副、心癢難熬的樣子,抓耳撓腮,又向各人亂使眼色,看看別人反應並不熱烈,又向良辰美景擠眉弄眼,看良辰美景的樣子,竟然大有興趣,我不禁大驚,正色道︰「小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寧願你到南極去探險,到亞馬孫河去流浪,可別想去打撈那鐵鏈。」

溫寶裕道︰「那不是鐵鏈,可能,極可能整條都是黃金鑄成的。」

良辰美景道︰「更有可能,其中有若干節是空心的,內中藏著明珠寶玉,那是當年最富庶的東南一十五省的珍寶的精華。」良辰美景說一句,溫寶格就答一句「照啊」,連齊白都有點意動了。

我冷笑著︰「你們計算過它的重量?那絕不是偷偷模模可以進行的事。」

白素忽然笑了起來︰「我認為,整條鐵索,如果真是黃金鑄成的話,一定早已不在水底。」

連我也不知.道白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都一致神情愕然,只有齊白點頭︰「我同意,整個藏寶工程,設計之巧妙,無以復加,等到地面崩塌,湖水涌上來,那是最後一步,設計者必然想到過,有這樣的變化,決不會是知道秘密的人來取寶,為了不使寶物落人外人之手,看來,圓管、鐵索都會在地底的泉眼中沉下去,不知沉到什麼地方去了,要去打撈,工程不知多大。」

听了白素和齊白的話,溫寶裕才嘆了一口氣,連聲道︰「可惜,真可惜。」

他忽然又興高采烈起來︰「若然一進圓管,就能得到寶藏,那為什麼還要在管底裝那麼精巧的機關?」

齊白道︰「兩個可能,一個是誤導他人,還有一個就是在管子底下,真的藏有極重要的物事。」

我點頭︰「如果真藏有重要的東西,那東西已落人班登的手中。」

齊白又道︰「當然是——」他講到這里,陡然伸拳在桌上,重重一擊,憤然遭︰「班登的祖上,既然得知了管底開啟的密碼,應該也知道下面藏著什麼東西,也就是說,班登早知道有什麼東西在下面,可是他卻提也未曾向我提起過。」

我嘆了一聲︰「人心難測,我想他一定是知道的,而且那東西……一定有極大的吸引力,這才令得他當年放棄了當醫生,改去研究中國近代史。」

各人一致同意我這個分析,因為那簡直令一個人的生命作根本的改變,若不是吸引力極大的話,誰會作這種改變。

齊白又手緊握著拳,神情慨憤,他曾錯過了可以發現巨大藏寶的機會,也未曾見有這般難過。

問題又兜回來了,班登得到的是什麼呢?

一點線索也沒有,只是憑推測,知道那東西的體積不會太大而已。

這一晚上,由于齊白的來到,人各方面討論班登這個人,各抒已見,熱鬧之極。

等到午夜過後,齊白才恨恨地道︰「這個人,還假充斯文,裝成真的對太平天國史料十分有興趣的樣子,研究為什麼太平天國首腦不畫肖像,壁畫不繪人像,故作神秘,十分可恥。」

白素想了一想︰「那倒不一定是他在假裝,或許他真感到興趣,他曾問你有沒有盜過太平天國人物的墓?」

齊白倏然站了起來,又坐下,神情又駭然又錯愕︰「是啊,他那樣的目的,也十分怪異,他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見過太平天國首腦人物的尸體。」

我和白素相視駭然,因為實在不明白班登想求證一些什麼。

從和他幾次相見的經過、他問的問題、他的行動來看,他仿佛是在傾全力在研究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多半和一些人物有關,那些歷史人物,是太平天國的一些首腦,而且他研究的是那些歷史人物的外形、面貌。

這真有點不可思議,對一個歷史人物,不從他的一生活動去研究評估,卻去注重他的外形,這不是匪夷所思之極了麼?

我一面想著,一面思緒十分紊亂,所以接下來的那個問題,我只是隨口提出來,完全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的,我問道︰「你在古墓中見過不少尸體,可有見過我們形容的那個怪東西。」

齊白又好氣又笑︰「當然不會,若是古墓中常有這類怪東西,那我也不必再盜墓了,想起來就惡心。」

我無可奈何笑了一下,剎那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但又無法捕捉得住。我向白素看去,看到她正趕著眉在思索,我知道她必然和我一樣,也是想到了一些什麼而無法將之具體化。

齊白恨恨地道︰「當務之急,是要把班登找出來,諒他帶了一個怪東西,也到不了哪里去。」

我苦笑了一下︰「他不必到哪里去,就躲在本市,幾百萬人,你怎麼找?」

齊白眨著眼︰「能不能設計引他出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得先知道他會吞下什麼樣的‘餌’——他對什麼最有興趣才行。」

齊白道︰「我想想,就算告訴他,寶藏的秘密已揭開,他也不會有興趣的——」

白素道︰「他有興趣的問題,自然是太平天國領袖的外形、相貌。」

齊白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有了,他再滑頭,也能把他釣出來,哼哼,引蛇出洞,打蛇七寸,且看老夫手段。」

他認識溫寶裕沒有多久,居然就學會了溫寶裕的說話腔調和手勢,可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實在一點不差。

我和白素都沒有問他用什麼方法,因為那實在可想而知,班登對什麼最有興趣,自然就拿什麼去逗引他,再容易不過了。

接下來,我們又討論了一下班登的行為,把那怪東西弄成木乃伊的樣子,送到博物館去,目的是要通過胡說,讓我見到。自然又是各人都有意見,但以白素的推測最合理。白素推測他不直接把怪東西送到我住所來,是由于他也知道那怪東西的形狀太難看,怕我看了之後,大起反感之故。

可是其間又有十分難以解釋之處,班登的目的,自然不單是要我見見那怪東西,還要听一听我對那怪東西的意見,那麼,第一次在音樂會上見面,他就應該直接告訴我,有一個怪東西請我去看一看,看我有什麼意見。但是他卻不那樣做,卻問我為什麼太平天國的壁畫不上繪人像。

真不知道他放著正經問題不問,去問這種無聊問題作什麼。我一面說著,說到了這里,我不禁又呆了一下,發出了「啊」的一聲.白素立時道︰「在班登的心目中,太平天國的人像才重要。」

我伸手在腦門上拍了一下︰「天,他……他不會異想天開到了……以為太平天國的首腦,全是像那怪東西一樣的怪物,所以才在這個問題上追猛打的吧。」

白素沉聲道︰「只怕他真是那樣想。」

我張大了口,出不了聲,我們一直在找幾件事可以聯結起來之處而找不出來,剛才我提出的,雖然荒誕之極,但卻是可以把兩椿看來完全不相干的事聯結起來。

由于沒有肖像留下來,太平天國首腦的樣貌,不為人所知,而且又有不準繪描人像的禁令,似乎是有一些人,故意避免有人知道他們的樣了,為什麼呢?他們的模樣十分特別,自然是可能性之一。

但是,樣子再特別,也絕不可能特別到了和那怪東西一樣。

如果竟然是這等模樣的話,那簡直是妖魔鬼怪了,哪里還能見人,哪里還能公開活動?

但是,那「怪東西」,我們見到的時候,外面像是一層殼,看起不,像是一個「蛹」,真正它在離開了「蛹」的狀態之後,是什麼樣子的,也無從想像起,X光透視也沒有用,誰也不能用X光透視了一只大鳳蝶的蛹之後,說出大鳳蝶的形狀和顏色來。

再進一步推下去,那怪東西在起了變化之後,樣子可能不至于那麼可怕,十分接近于人的形狀。

我是一面在想著,一面把自己所想的說出來的,說到這時,不但白素和齊白神情異樣,連我自己,也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

齊白頻頻吸氣︰「衛斯理,你的想像力……?」

我道︰「別說我想像力豐富,說我想像力豐富的人太多了。」

齊白苦笑︰「我才不說你想像力豐富,我說你的想像力太怪異了。」

我也不禁苦笑︰「要把那怪東西和太平天國首腦的外形聯系起來,我的想像力可派得上用處,還有,班登一定知道這個秘密,知道曾有一些異樣的生物,不但滲進了人類之中,且曾干過一番大事——」

齊白又叫了起來︰「太過分了。」

我冷冷地望著他︰「請再舉另一件事,能令得一個杰出的醫生改行去研究歷史的?」

齊白的神色難看之極,求助似地向白素望去,希望白素可以說幾句話,推翻我那種簡直令人要瘋狂的、比任何瘋子所能想到的更瘋狂的想法。

可是白素卻並不說話,看來,她對我的設想,不表同意,但也難以推得翻。

我更發揮了想像力,那是事後,齊白稱之為︰「全世界的瘋子的腦電波活動通過我表現出來的一種行為。」

我道︰「所以他們蓄長發,長發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遮掩本來面目,他們之中也沒有人有過好下場,全是神神秘秘不知所終的。」

齊白大叫了出來︰「忠王李秀成兵敗被俘,曾不知過了多少次堂,接受過審問。」

我立即道︰「所謂李秀成供詞,當時就有人指出,是曾家弟兄為了邀功而偽造,那又何嘗不可以隨便弄一個人來,說這人是他?」

齊白吞了一口口水,望著我直翻眼,不是怕他會昏過去,我還可以大大發揮,因為我覺得,我已找到了主要聯結種種怪事的環節了。

四個小家伙已經嚇傻了,他們自然未曾經歷過這種「大膽假設」的場面,連溫寶裕也目定口呆,不知所措,別提胡說和良辰美景了。

班登在他叔祖留下的資料中得到的,不單是有關藏寶的秘密,而且是更重要的有關文天天國首腦人物真正身分的秘密,他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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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26 13:13:33 |只看該作者
密碼 第十一部︰他們是妖孽,不是人!
(「妖孽者,非但草木禽蟲之怪也,亡國之臣,允當之矣。」——王夫之︰「讀通鑒論」。)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我把我這個想法,大聲叫了出來,白素和齊白兩人,都保持著沉默,白素是一貫地冷靜,但是也可以看得出她的冷靜正在崩潰,或維持得相當不易。齊白則面色有點發綠,呼吸大是困難,頻頻喝酒,仿佛那樣才能使他體內血液循環繼續。

他一口酒喝得太急,嗆咳了起來,一面咳,一面反對︰「這太過分了吧,當然他們全是人,你胡思亂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別告訴我,天王洪秀全和他的妹妹洪宣嬌,還有什麼東南西北王,全是你形容過的那種……怪東西,那決無可能。」

這自己雖然提出了這樣的「結論」來,但是那只是我「理智」分析的結果,在我的意識之中,我也認為那不可能,所以齊白的反對,當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只是向他揮了一下手,留意著白素的反應。

白素像是思索有了結果,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也很少見的接過我手中的酒杯,淺呷了一口酒,才道︰「有兩個疑點,必須澄清。」

我心跳加劇,白素竟然這樣說︰那是說,她基本上是同意我的結論,是不過要澄清兩個疑點而已。

論點能得到白素的同意,自然是好事,可是由于我的結論實在太駭人,一時之間,連我這個提出來的人,心中也有一種極其異樣的感覺。

那種怪異莫名的推論結果,如果是真的,那實在……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嗖」地吸了一口涼氣,良辰美景緊緊抱在一起,溫室裕自己害怕得嘴唇發白,可是還向她們作了一個藐視的神色,良辰美景不理會他,只是道︰「白姐姐,哪……兩個疑點?」

白素又吁了一口氣︰「第一,那怪東西,班登不知是從哪里傳來的。」

大家都沒有出聲,因為沒有人能回答這問題。

溫室裕的口唇掀動了一下,但也沒有出聲。

白素道︰「最大的可能,他是在尋寶過程中得了那怪東西的。」

齊白舉起手來︰「不成立。」

白素很沉著︰「我們都會同意,班登在尋寶過程中,得到了一些東西,達到了他的目的。」

齊白立時道︰「可是我們也都同意,那是一個體積小得他可以隨手藏起來,不讓我發現的東西。」

白素的「答辯」,十分緩慢,但是听了之後,卻無法不令人心跳加劇︰「別忘了那‘怪東西’是活物,活物是會長大的。」

一時之間,我書房中又靜到了極點,我失聲道︰「大得那麼快?班登並沒有離開多久——」

白素向我望來︰「你所謂‘快’,是什麼標準?是人的成長標準?要知道那怪東西不是人,也不能用尋常生物的成長速度來衡量,它是一個怪物!」

齊白帶頭,吞咽著口水,溫室裕更是駭然,看他的樣子,也想學良辰美景那樣,找一個人來抱著,以減少心頭的恐懼,可是又不好意思,他道︰「那……怪東西能在幾個月之間……從小到大……它究竟能大到什麼程度?」

白素搖頭︰「不知道。如果那怪東西不是班登自那次尋寶行動中得到的,那麼就不會和太平天國有關系,一切假定,也就不存在了。」

胡說的聲音很低︰「如果是在圓管下面,水涌上來時得到的,當時他到手的是……什麼樣的生命形式?是-……粒卵……一只蛹……怎麼過了那麼多年,還能……增殖它長大?」

白素沉聲道︰「你是生物學家,應該知道生命的奧妙。一些在古墓中找到的種籽,隔了幾千年,只要一有生命發展的條件,立即又可以照著遺傳因子密碼所定的歷程生長,一絲不差。」

胡說低聲道︰「那……那是植物!」

白素嘆了一聲︰「那怪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它是一種生命,生命,總有它的秘奧和規律,可就是不容易被找出來!」

白素的話,很難說有確實的證明,但是卻也十分難以反駁。

大家呆了一會,她才又道︰「第二個疑問是,那怪東西,假如我們看到的,是它生命中的「蛹」的階段,那麼,它是完全成長之後,是什麼樣子的?」

白素在這樣說的時候,向胡說望去。胡說皺眉︰「可以是任何形狀——」

我道︰「總有一點可以猜測的,我們用X光照射過,它形體有點像人,有一對……翼?好像下肢……和人不是十分像?」

胡說苦笑︰「問題是,我們不知道看到的是早期還是後期,像脊椎動物的胚胎初期,雞、魚、人的初期胚胎,看起來幾乎一樣,發育到了後期,才各按遺傳密碼,現出不同的形態,等到出生之後,自然更大不相同了。」

我遲疑著︰「那怪東西有一對翼,總是錯不了的吧。」

胡說又搖頭︰「也不一定,如果那只是它的胚胎初期形態,這對翼,就可能是退化了的一個器官,我在X光透視時,就曾注意到翼的骨骼太細小,根本不能作飛行之用,所以在完全成長之後,翼……可能不存在,可能退化萎縮……就像人的胎兒在初期會有‘尾’,但出生之後,尾是早已退化了的。」

白素揮了一下手︰「也就是說,怪東西充分成長之後,可以是任何樣子,自然,也可以十分像人,至少,是一種稍加掩飾,便和人的形體一樣。

胡說道︰「自然有可能。」

白素不再說什麼,我望向她,她才笑了一下︰「我為你駭人的結論,作了備注。」

我大口吞咽了一口口水,神情怪異,因為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結論了,我道︰「難道所有的——所有太平天國首腦,全是這樣的怪東西?」

白素想了一下︰「我想不會是全部,多半是開始起事的那幾個,後來,自然有……真正的人加人,但必然有幾個那樣的……那樣的……」

齊白接口︰「那樣的妖孽。」

我吁了一口氣︰「班登應該在這里,听听我們所達到的結論。」

溫寶裕那時,正和良辰美景低聲在爭論著什麼,我喝道︰「小寶,有什麼話,公開點說。」

溫寶裕漲紅了臉︰「我說,太平天國中有一個翼王,她們就笑我。」

我有點愕然︰「翼王石達開,很是一個人物,有什麼好笑的?」良辰美景仍然笑著,指著溫寶裕︰「他的意思是,因為石達開真是有一對翼的——就像X光透視那怪東西時所見到的那樣,所以才被稱為翼王。」

幾個人呆了一呆,溫寶裕已急急為他自己分辨︰「我沒有那麼說,我的意思是,像人的尾巴一樣,像大多數的人,尾都退化了,不存在了,但也有極少數的人,會有返祖現象,略剩一截短尾。」

當溫寶裕一本正經說到這里時,良辰美景又掩著嘴,發出「哈哈」的笑聲來,態度曖昧之至。溫寶裕怒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壞主意,可是我們應該好好討論問題。」我支持溫寶裕︰「對,小寶,她們不對,不該想你就是那有些尾留下的人。」

誰知道我不說還好,一說,良辰美景再也忍不住,笑成了一團,你推我讓,簡直不可收拾,別人也全笑了起來,只有溫寶裕鼓著臉,最後,他陡然跳了起來,叫道︰「再笑,為了證明不是有尾人,要請兩位小姐來驗明。」

他一面說,一面轉身對著良辰美景,嚇得兩個小丫頭連忙用手捂住了嘴,連連吸氣,一聲也不敢出。

溫寶裕這才有「大獲全勝」之感,志高氣昂,繼續發表宏論︰「那種……妖孽,能冒充人,自然外形和人相似,那對翼,只怕也是早退化了的,但也可能一兩個,殘留的痕跡多一些,那對翼……比較大,他們自己人之間明白,就叫他「翼王」,有何不可。」

我點頭贊許︰「大有可能。」

齊白嘆了一聲︰「愈推測愈玄,反正,什麼事都有可能。」

白素道︰「真正能證明我們推測是否成立的,只有班登一人,可惜他不知所終了。」

齊白道︰「明天我大登廣告,說有太平天國首腦人物的肖像畫出讓,讓他來上釣。」

我剛想說「只怕沒有那麼容易」,電話陡然響了起來,那時,已經過了午夜,我拿起電話來,只是「喂」了一聲,就听到了班登的聲音︰「告訴齊白,我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我陡然一怔,班登,他這樣說,在這種時候,那表示什麼?表示我們在這里說的話,他全听得到,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一面按下電話上的一個掣,使人人可以听到他的聲音,同時,我也想到了其中的原由,我十分不客氣地道︰「班登先生,你似乎習慣了鬼頭鬼腦行事,這和你看來很像君子的外形,不是十分配合,你當然是上次來我住所時,趁機在我的書房中放了偷听器。」

我一叫出「班登先生」,所有人都陡然一呆。我向客人作手勢,示意他們稍安毋躁。齊白張大了口,已經要大聲叫喊,但總算及時克制了自己。

班登發出了十分苦澀的笑聲,又嘆了一聲,才道︰「是的……我承認我的行為不夠光明正大——」

我更不客氣,「哼」地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從你欺瞞齊白開始,你的行為,沒有一種是光明正大的,豈止不夠而已。」

白素急向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我盡量讓他說話。班登又嘆了一聲︰「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在探索的秘密,實在太駭人听聞了。我……要向各位致敬,各位的推論,和我的推論一樣,雖然無法確切證明多接近事實,但那是唯一的推論。」

溫寶裕、良辰美景和胡說究竟年輕,一听得班登那樣說,都不由自主。發出歡呼聲來,一副高興莫名的樣子,我問哼一聲︰「你要不要來參加我們?」

班登遲疑了一下︰「不……我……事情實在……唉,我不想……在事情沒有徹底的結果之前冒出枝節。」

齊白大聲道︰「如果我們的推斷全是事實,還有什麼叫徹底的結果?」

白素道︰「自然你想把那‘怪東西’培育出來,看看那東西完全成長之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對不對,班登先生?」

通過電話的擴音設備,可以清楚地听到班登的喘息聲。白素不等他再回答就道︰「我勸你,班登先生,千萬別那麼做,因為你絕不知道你培育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妖孽。」

電話中又可以清楚地听到班登的呼吸聲︰「那照你的意見應該怎樣處置?總不能把那東酉……拋進焚化爐去。他是一個生命,而且還可能是一個十分高級的生命,我相信有幾個這樣的生命,在一百多年前,曾經做出過天翻地覆的大事來。」

齊白念念有詞︰「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白素的聲音很堅定,在各人的心中(相信連班登在內)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亂,有一種不知如何才好的潛在的恐懼感的時候,白素的這種堅定的聲音,听了會使人產生相當程度的安全感。她道︰「我相信那東西不是天然成長,而是由你根據什麼方法增育到如今這樣狀態的,對不?」

我有點驚訝于白素何以如此肯定,班登卻已然發出一下如同聲吟一樣的聲音來︰「衛夫人,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白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自道︰「增育的方法,在令祖的資料之中,還是在藏寶的圓管之下?」

班登簡直是在聲吟了。我們都知道,白素那樣說,自然也全是推測,可是她的推測,願然十分正確。良辰美景望著白素,神情大是佩服。

白素的聲音听來十分誠摯︰「看來你遭到了十分的困擾,是不是請過來一下,人多好議事。」

班登醫生那沒有回答,過了十來秒,電話掛上了。」

溫寶裕和胡說「啊」地一聲,白素則十分有信心︰「他會來,而且,很快就會來。」

她這句話才出口,門鈴聲已響起,良辰美景張大了口合不攏來,我心想她們畢竟經驗不足,利用偷听器竊听的距離不會太遠,班登自然就在近處打電話,當然說來就來,何足怪哉。倒是白素幾句話,就令得他露面,這才是真叫人佩服。

溫寶裕大叫一聲,沖下樓去,不一會,就帶著班登,走了上來,班登向每一個人鞠躬,雖然不說什麼,但分明是向各人在道歉。當他看到良辰美景時,陡然呆了一呆,喃喃地說了一句︰「生命的奇跡。」

然後,他伸手在我的寫字台下,取出了一具超小型的竊听器來。那不過是一粒普通糖果的大小,他將之捏在手中,望向齊白,道︰「當圓管下面,突然有水涌出來之際,我恰好在最下面,這……也是整件事中十分湊巧的一個環節,當時我自然慌亂之極,但是當我忽然覺察到有東西踫了我的小腿一下時,我還是有足夠的鎮定,將之抓在手中。」

溫寶裕駭然︰「就是那怪東西?」

班登吸了一口氣︰「是一只小盒子,完全密封的黃金小盒子,我立時知道,那就是我要找的東西了。」

齊白道︰「你瞞得我好。」

班登又向齊白鞠躬︰「真抱歉,沒有發現藏寶,我是準備在發現藏寶之後,把我的一份給你,作為謝罪的。」

齊白瞪著眼︰「你不希罕錢,我就希罕麼?」

班登側頭片刻︰「那條如此粗大的鐵索,如果是純金的,估計會值多少?」

齊白咕咬著︰「一億美元?兩億?誰知道。」

溫寶裕又急了起來,嚷︰「喂,別只說錢好不好。你是得到了什麼資料,才改去研究歷史,又怎麼一抓到了一只小盒子就知道那是你要的東西?」

班登並沒有立時回答,伸手取過了酒瓶來,白素忙把杯子遞給他,他喝了一口酒,才道︰「我得到了那批資料,最初吸引我的,自然是藏寶,但是資料中有一部分,卻用十分不可解、十分疑惑的筆法,記述著一些不可思議的事,說是有幾個主要的人,全是經過了細胞遺傳因子中遺傳密碼變更手術的……怪物。或者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妖孽。」

我陡然一驚,其余的人也一樣,所有人異口同聲問︰「什麼意思?」

班登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人為幾個人……或者說,只是幾個人最初形成的胚胎,進行了遺傳密碼的變更手術。那是極其復雜的生物化學變化過程,涉及到生命最初形式,黴和蛋白質的改變,雙螺旋節段螺旋的改變,雙鏈核甘酸新合成的DNA、氨基酸密碼三聯體的變換……」

他一連串地說著,幾乎全是生物化學中的專門名詞,白素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班登才略停了一停︰「太專門了,但那恰好是我研究的課題,而且,資料還提到,在那樣的改變之後,人的胚胎就完全逸出了人原來的遺傳因子密碼的作用,由一條全然不同的方式發育成長——」

當他講到這里的時候,我想起了那怪東西丑惡,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連班登自己的面色,也難看之至。

班登又吁了一口氣︰「我是專研究遺傳學的,各位想一想,我看到了這樣的資料,豈不能不令我發狂?記載又說,經過了改變密碼之後,循新方式發育的人,樣子和傳統的人有點不同,可是智力比普通人高出許多倍,主其事的,要來作為試驗觀察之用,似乎又觀察到這種……妖孽在先天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點……」

齊白又喃喃地道︰「可不是,那些妖孽,再也成不了大事。」

我疾聲問︰「誰?資料中有沒有說明,主持這種……試驗手術的……是什麼人?」

班登搖頭︰「沒有,一點線索也沒有,只是說,密碼改變的秘密,藏在一個黃金小盒之中,被放在最隱秘的地方,那地方,同時有大量的藏寶。那黃金小盒完全密封,連最重要的……妖孽,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而將之當作是他們‘受命于天’的一個象征物。」

各人听得目定口呆,胡說叫了起來︰「天,你得到的不是什麼怪東西,而是制造怪東西的方法。」

班登點了點頭。

一時之間,又靜了下來。事情很明顯,班登離開之後,就利用這種改變遺傳密碼的方法,施在一個人類最初的胚胎上(那是十分容易得到的,說得簡單一些,那不過是受了精的卵子而已)。結果,就培育出了我們看到的那怪東西。

他自然詳細研究過那東西的形狀,看來看去不像是人,也不認為這樣子的妖孽,可以在中國近代歷史上有那樣的地位,所以才想來找我共同研究,可是他采取的方法,卻又太鬼頭鬼腦了。

大家呆了半晌之後,班登才道︰「衛夫人說得對,那東西……可能還在成長的初段,可能……形狀會變,會十分接近普通人——」

他又望向溫寶裕︰「你對于‘翼王’這個稱呼的理解,可說是想像力發揮到了極致。」

溫寶裕受了夸講,紅著臉,居然知道謙虛︰「那……不算什麼,我本來就好胡思亂想。」

我卻大是駭然︰「你還準備繼續培育……它?」

班登的神情十分遲疑,顯然不肯放棄。白素忽然遭︰「我建議你不妨再和勒曼醫院聯絡一下,作為研究課題之一。」

我以手加額︰「天,別制造妖孽吧。」

班登卻立時道︰「我正在此打算,可是勒曼醫院……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我嘆了一聲,心想班登是不肯放棄的了,不如成全了他吧︰「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勒曼醫院在格陵蘭的冰層之下,你可以先到丹麥去,試圖和他們接觸。」

班登現出一副大喜過望的神情來,連連搓手,一副急不及待,恨不得立時到格陵蘭去的樣子。

溫寶裕、胡說、良辰美景、我和白素、齊白卻都目定口呆。

我們都不是很知道改變遺傳因子的密碼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結果如何,我們是見到過的。

可怕嗎?似乎絕不止可怕,而是人類語言文字無法形容的一種可怖境界。

最後,剩下的問題有兩個︰

問題一︰在將近兩百年前,就已掌握了改變遺傳因子密碼秘密並且做了實驗的,是些什麼人?

問題二︰那怪東西發育完成之後,是什麼樣子的?

問題一沒有答案,因為班登獲得的資料中一點也未曾提及——他後來把他得到的原始資料全給我們看了。

問題二也沒有答案,班登只是在若干日之後和我聯絡了一下,說那東西開始在兩個月中,成長速度驚人無比,可是在進人了「蛹」的狀態之後,又慢得驚人,可能要再過幾十年,才能充分成長。

問題三……

沒有問題三了,至少在這個故事中,沒有問題了,是不是?

不是,有問題三,那就是,良辰美景把我的住所當成了她們自己的家一樣,愛來就來,要走就走,白素十分從容她們,我也就無可奈何,這算不算是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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