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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驛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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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織華-愛上倒霉鬼《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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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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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放式的辦公室內,除了偶爾有人走到茶水間倒咖啡外,大多數的人無不埋頭苦干,有些是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咬筆桿,但談話的聲音卻絲毫不能沖淡忙碌的氣氛。

「黎,三線電話。」隔壁的艾莉敲敲隔間板,眼珠子一繞,看四下無人便探過頭來低聲說︰「是台灣打來的,公司付費喔。」

黎沛柔無聲的說了聲謝,艾莉也比了個不客氣的手勢。

她拿起電話,「哈。」

「阿柔啊——」

天,她老媽的中氣十足百年如一日,嚇得她趕緊夾著電話,抱著一堆會議紀錄蹲到桌子下面去。

「媽,我在上班耶。」她無可奈何的壓低聲音,這幾個月才有的偏頭痛更加劇烈。

她來到米蘭工作已經半年了,她老媽的反應從吃驚、得意到緊張、不安,最近一听到她打電話回家說有可能會留在這里發展,老媽的情緒變本加厲為焦躁,怕她交了個意大利男朋友,不回台灣了。

她百般解釋說她的前男友已經和別人結婚生子了,老媽就是不信,一直催她趕快回台灣和男朋友重修舊好,我的天!那個該死的男人,她連他長得什麼德行都忘得一干二淨了,還重修舊好咧?!

好了,她努力解釋,老媽終于信了,接著就是相親的奪命連環Call,生怕她嫁不出去變老姑婆,一天到晚問她什麼時候放假回台灣,她都快瘋了!

「喂,長話短說,老姑婆走過來了。」艾莉小聲的敲著隔板通風報訊。

艾莉口中的老姑婆是指凱茜蒂,聖百合當紅的設計師。她和艾莉都是凱茜蒂的設計助理,凱茜蒂有時嚴格龜毛得叫人抓狂,不過大多時候,凱茜蒂算是個不錯的老師,雖然艾莉並不這麼認為。

「媽,我要掛了,別再打過來喔。」她匆忙伸手將話筒歸位,才剛從桌子下爬起,正好對上凱茜蒂的迎頭痛擊。

「又講長途電話?現在是上班時間耶!」凱茜蒂抱著一疊設計圖在她頭上猛敲,黎沛柔趕緊求饒,凱茜蒂將設計圖放在她手上,紅唇一抿,「下次電話接過來,讓我來應付你媽。」

雞同鴨講,要講什麼?她苦笑著揉揉腫了好幾個包的腦袋瓜。

「你會議紀錄整理好了嗎?」凱茜蒂隨手拿走她手里的資料翻閱,「做得很好嘛,好啦,還你。」

她戰戰兢兢的接過來,凱茜蒂拍拍桌上那疊設計稿,「卡麥隆先生在經理室,待會你連同春夏裝設計圖和會議紀錄拿去給他看,記得,看完要叫他簽名。」接著她走去艾莉那邊,黎沛柔才剛松口氣,凱茜蒂突然又轉過頭來,微笑得像一個長者。

「黎,半年了,你還不能習慣嗎?要趕快習慣才行喔。」

她一怔。

被聖百合拔擢為儲備人才,從台灣來到米蘭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她的適應能力很好,意大利文听、說都沒問題,讀、寫雖糟卻不妨礙生活,跟同事相處順利,工作愉快,學習狀態也跟上進度,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並無任何不好。

可是,就如凱茜蒂所說的,她還是不能習慣突然被改變的生活。

不能習慣?例如,她會偏頭痛。

她像是遺漏了什麼,很重要、不容忽視,卻又一點印象也沒有,會突如其來的心悸不安,記憶有一段是不能被觸踫的,只要她不經意的撩撥便會下意識的逃避,逃避?逃避什麼呢?

每次她試圖理清,卻開始頭痛。

「請進。」經理室的人回應她的叩門。

黎沛柔頭一甩,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推門而入,帶著禮貌性的微笑將設計稿及會議紀錄放下。

「卡麥隆先生,這是——」她抬頭,然後驚懾住。

多好看的一個男人。

流線型現代化的辦公室中,仿佛多了一尊挺拔雄偉的意大利文藝復興石像。

率先吸引她注意的是他垂落在額前的發絲,他背著光側身倚在窗口,溫煦的陽光灑落在他一頭參差不齊的黑發中,恍若光暈般漫步在他半邊側臉的稜線上,立體的五官、脖子、線條充滿攻擊性的手臂肌肉。

他是適合陽光的,風輕拂著,將覆蓋住他眼眸的幾綹發絲吹開,露出他的眼眸,深沉而剛強。

黎沛柔重重一震,手上的筆悄然滑落。

沒有鋪地毯的花崗石地清脆的發出聲響,他緩緩的轉過身來,太陽從他背後輻射光芒,宛如神降臨。

黎沛柔仿佛墜落在朦朧的夢中,她看不清楚他,只能怔仲的睜著眼瞳與暗處的他相互凝望。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這個聲音……黎沛柔覺得自己的頭又痛了起來。

那是夢醒的聲音。

羅伊從經理室的盥洗室走出,邊走邊解釋,「啊,把你叫進來,自己卻躲起來了,你不會介意吧,黎小姐?」他坐進小牛皮辦公椅內,雙手交疊靠在圓弧桌上,雙眼一瞬也不瞬的打量著她。

「不、不會。」她下意識閃避他的眼神,視線不自主的回到那個男人身上。

羅伊循著她的眼光,笑語,「我忘了介紹,這位是我的特助,他姓冰川。」

那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月兌離日光的庇護,黑暗賜予他的面具滑落,露出凡人的面容,卻依然尊貴霸氣。

黎沛柔又重重一震,腦中的氧氣被抽空,一片渾沌,他的眼神像是亟欲進入她靈魂深處般盯著她。

「極北。」

再次被驚醒,她回過頭,經理室的門開出一道縫,一張細致雅容探進,她似笑非笑窺視般的掃過室內的三個人,「極北,可以走了。」

極北?他的名字嗎?為何……如此熟悉?

黎沛柔回頭,猛然撞進他深邃眼眸中,那是一片令她恍惚的迷惘。

她真的不記得他,這次是真的,她已經完全忘了他,極北握緊拳頭,克制自己想緊緊擁抱住她的沖動。

「極北,這是命令。」門口的紫芙催促他。

他深吸一口氣,與她擦身而過,心中卻渴望她會突然叫住他。

黎沛柔在他身後伸出手,喉嚨卻遲遲發不出聲音。

一陳疼痛襲上她的頭,再抬眼,他的身影已經沒入門外。

在們無聲關上的那一刻,黎沛柔的心卻開始無限下墜,不能呼吸,她的鼻腔內、肺腑里,只剩下他在片刻間所留下的味道。

黎沛柔並沒有和一般迷戀帥氣羅伊的職員一樣要求和老板聚餐,也沒有如往常般和同事逛街、到處品嘗美食,下班時間一到,她逃難似的離開公司。

她並不想回她的小鮑寓,她像一抹幽魂,在這古典與現代融合的城市中游蕩。

多麼華麗絢爛的城市啊,卻是如此空虛。

夜色降臨,也只讓她憑添失去白日的惆悵,絲毫不能冷卻她滿腔翻滾的熱浪。

她並不是多愁善感、傷春悲秋的人,為何心情掉到最低點?為何那個男人的離去讓她悵然若失?

偏頭痛更嚴重了,這次她全然不想阻止。

她拖著失魂落魄的身子漫無目的走在蒙特拿破侖街上,任憑櫥窗內各色燈彩如走馬燈般轉過她的臉龐,絲毫沒有發覺一直跟隨在她背後的兩道身影。

「原來你趕著回來,就是為了她啊?」紫芙好笑的看看黎沛柔,再看看極北,「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嘛。」

「關你什麼事,你滾啦。」極北不耐煩的伸手驅逐她。

「你再推,我就大叫喔。」她成功的得到他的一記白限,手一攤,「你怕什麼,反正她也不記得你。」

極北臉一沉,「遲早會有人剪了你的毒舌。」

「我滿心期待。」紫芙吹了聲口哨,笑言,「可惜橫在眼前的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拿我的舌頭沒轍。」

「趁你還能得意的時候盡量得意吧。」極北惡狠狠的瞪她。羅伊不知道從哪里挖來這女人當他的左右手,難道他不知道女人的本領是壞事嗎?

「別用這種眼神盯我,會害我以為你愛上我。」紫芙一副很享受又很麻煩的樣子,「這樣我會很困擾的耶!」

「閉上你的鳥嘴。」他懶得再理她,一個箭步過馬路跟上黎沛柔。

這半年,他告別了西伯利亞的身份,成為羅伊的助手,幫他處理了不少煩人的鳥事,就以一個老板而言,羅伊不算是個太糟的雇主,他慷慨而大方,行事作風並不如外界所言嗜血。

他應該也有自己的一段過去,極北臆測。

不過,羅伊的個性挺討人厭,脾氣稀奇古怪,就連找回來的人也是一樣討人厭,眼前的女人就是一例。

即使如此,極北並沒有和紫芙一樣加入黑手黨,他討厭被束縛,而羅伊也答應他,只有半年,他只能幫他半年。

「你這樣跟著她有什麼意義?干脆上去認她不就得了。」紫芙不以為然的陪他一塊站在黎沛柔的公寓樓下,看著她轉動鑰匙開門,「要不然我幫你說。」說做就做,紫芙向前。

極北扣住她的肩胛,低頭怒視她的眼神銳利得像把刀,「你要是輕舉妄動,我就折斷你的脖子。」

「我好怕喔。」紫芙裝出發抖的樣子,哼了一聲,「膽小表。」授開他,轉身丟下極北,她可不想再陪一個孬種窮耗,浪費時間。

從黎沛柔住的那層樓亮起燈再熄了燈,極北一直獨自一人佇立在街燈下,天空落下綿綿細雨,在沒有月亮的夜里,只有他的影子陪他,很久很久。

為什麼不認她?

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是她曾經喜歡的人?

紫芙不止一次嘲笑他,他按捺住撕爛她那張嘴的憤怒,並不是因為被她說中痛處,而是因為她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他根本沒有認她的理由。

他還來不及勒索她的愛情,他還來不及竊取她的心,她的記憶就已經刪除了他。

就連她是否愛過他,極北都沒有把握,他要怎樣說服自己、說服她,她曾經是愛他的?

懊死!他痛恨這樣!

他痛恨自己在暗處凝望她心酸的感覺,他痛恨自己提不起放不下的矛盾,更痛恨自己舉棋不定、心神不寧的思念她。

也許已經是他該做出了斷的時候。

時間過得很快、很忙碌、很倉卒,當黎沛柔回過神時,聖百合的春夏展已經成功落幕,凱茜蒂對她有諸多嘉許,認為她已然可以獨當一面參與聖百合下一季的設計。

她很興奮期待,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從籌備到展出,卡麥隆先生比往常更熱絡頻繁的探班,因此她和那個男人踫過許多次面,每次她看到他,總是一陣昏眩感,腦袋空白成一坨槳糊。

于是她匆促的回避,卻又再偷偷尋覓他的身影。

艾莉笑她,要她鼓起勇氣去跟他說話,她也想啊,但苦無機會,那個人像太陽神般耀眼,好像她一靠近他,就會被灼傷。

在聖百合內部的慶祝酒會上,她太高興,喝了不少,「你確定你可以一個人回去嗎?」艾莉還要趕去和男朋友約會。

「沒問題啦。」她揮揮手,趕艾莉上計程車。

她搖搖晃晃的搭地鐵,但是因為她太累了,睡著坐過頭,只好一個人在夜色底下走回家。酒已醒,熟悉卻又陌生的街道,異鄉游子的愁在此刻突兀明顯了起來,在工作忙碌時,孤獨像是她的砥礪石,但是在她有所成就卻沒人同歡時,孤獨像鬼魅般糾纏她。

心很慌,像是遺漏了什麼、要填滿什麼似的慌。

她站在公寓一樓的階梯,掏出鑰匙想開門,卻一個踉蹌——

「小心!」她被拉進一個結實的胸膛中,馥冽而好閑的味道盈滿她的知覺,讓她整個頭腦昏沉沉,噢,討人厭的偏頭痛。

月兒朦朧,她抬起頭,跌進一泓深深眼眸中。

「謝謝。」她不是很順利的站挺,所以他的手臂一直強而有力的攬在她腰上,而她一點也沒有抗拒的念頭,「冰川先生……你也住這附近嗎?」

她愚蠢的問話讓極北想一劍劈死軟弱的自己。

是的,他又跟蹤她,她喝了那麼多葡萄酒,讓他整晚氣得巴不得把提供酒飲的羅伊給碎尸萬段。

「冰川先生?」她的眼凝望她,疑惑的仰著頭,一手自然的抵在他腰月復上。

灼熱感一下轟上他的理智,他激動的想壓倒她。

猛然松手,他往後怯步,一下子失去他的溫度,她悵然的神色難掩失望,他一步步向後退下階梯,她突然一股沖動拉住他的手臂。

「我……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里見過面?」話一出口,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從哪個天外飛來一筆,霎時臉紅似晚霞。

不只是她,連他都嚇一跳。

「我們在聖百合見過不少次。」極北拼命叫自己冷靜。

「喔。」說的也是,她尷尬的笑笑,清了清喉嚨,祈禱自己嘴里的酒味不會燻跑他,「你在卡麥隆先生身邊工作很久了嗎?」

「不久。」極北僵直脖子,克制視線往上不要低下,只是……天!她臉紅的樣子還是那麼可愛。他是不是不喜歡和她說話?他冷漠的應答令她有些受傷,她收回舉止失當的那只手。

「你以後會常常到米蘭嗎?」她用了最大的勇氣試探。

「不會。」凝視著她頭頂的發漩,那漩渦纏繞著他的心,「我要回美國,以後不會再到米蘭。」

「是嗎?」黎沛柔緩緩的倒退往上走完階梯最後一階。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她想,以後會更遠,隔著一個大西洋的遙遠。

「是的。」極北慢慢的倒退往下落了階梯最後一階。兩人的距離真是遙遠,他想,有什麼距離能比她忘了他來得更遙遠。

「喔。」對話到此,理應結束,黎沛柔發一甩,轉身側臉微笑,「晚安,再見。」

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她的頭明明就痛得莫名其妙、痛得令她頭暈目眩。

鑰匙開了一樓大門,她想踏著輕快的腳步上樓,但她的頭實在太痛了,她每抬起腳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她的身體晃啊晃,虛軟無力,扶著手把的指尖一滑,頓失依靠。

他一個箭步沖過來。

「該死,你干嗎又喝得那麼醉?!你不知道酒會傷身嗎?」她倒在他懷中,渾沌的視線只有他凶惡的表情。

又?她無辜的皺著鼻子,「不是喝醉,我偏頭痛。」

「都一樣!洗完澡不擦干頭發,當然偏頭痛!」他打橫抱起她,眉頭打了好幾個死結,怒氣勃發。他怎麼知道她總濕發入睡?她好笑的聆听教訓。

「能站嗎?」定力不足,極北懊惱著,都決定要放手了。

黎沛柔搖頭,「我住在三樓。」舒服的枕著他胸膛,視線從門外探出去,今夜的月色好美,美得令她飄飄然,或許她具有點醉,閉眼道︰「抱我上去。」

極北低咒一聲,還是抱著她到家門口,他嘆了口氣,「鑰匙呢?」

將鑰匙遞給他,他抱她進屋。這是她和艾莉合租的套房,今夜,艾莉大概不會回來了,她想。她的鼻端、四周又全是他的味道,這讓她昏得更嚴重。

「哪一間?」他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

「右手邊那間。」

進門後把她放在床上,他讓她躺好。

「我頭好暈……」她呢喃得像貓叫。

「什麼?」他低下頭想听清楚,卻對上她猛然睜開的眼楮,欲後退,她卻攬住他的脖子勾倒他。

在他頸窩嗅聞著他的味道,熟悉卻令她困惑,「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噢,她的頭又疼了起來。

極北沒有回答她。

他忍耐的極限突破臨界點,再也克制不住波濤洶涌的,他想她,想得心都裂了;他要她,全身上下亢奮疼痛的吶喊著要和她。

「我要你。」

他在她耳畔沉重的吐息,壓下頭親吻她,狂野的封住她的唇,舌忝咬她的唇瓣、吸吮糾纏著她的舌,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他一雙手著她的身體,近乎野蠻的撕扯她的衣服,她感到頭暈目眩、不知所措。

「小柔、小柔……」極北瘋狂的每烙下一個吻便低喊著。

她記得這樣的吻嗎!她記得這樣的撫模嗎!如果頭腦的記憶被洗去,身體的記憶總會留下吧?!

比疼痛更快閃進她腦海中的是片段瑣碎的情景,她掙扎著睜開眼想看清,卻只能在潔白的月光下,緊緊鎖住他炫目的古銅色肌膚、健碩結實的身軀和她的肢體交錯著曖昧的畫面。

除了他……其他的,她什麼都無法感受。

那天夜里,黎沛柔在嬌喘中入眠,她做了個夢。

夢中,閃躲愛神的水澤仙女達芙妮,踏著恐懼之輪,逃避摯愛著她的阿波羅,阿波羅卻執著的插著愛情之翼,翩然趕上她。

太陽神阿波羅懇求著她,彈著七弦琴訴說愛意。

但是恐懼與無知令她掩起耳朵、無動于衷,疾風吹起她的長袍,松散的發絲飄逸在腦後,她逃跑著,漸漸四肢發僵,肌膚成樹皮,頭發變綠葉,雙腳為樹根,面孔化樹冠,失去了人的模樣,變成一棵月桂樹,猶存優美的儀態。

阿波羅愕然失魂,悲傷的吻過枝葉,他僅折下樹葉折成王冠戴于頂,而後帶著萬丈光芒遠去。

徒留達芙妮永遠、永遠的四季長青,綠葉不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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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久沒能好好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深刻的凝視著她,伸手就可觸及她光滑肌膚,她的氣息吐露在他的氣息中,她嬌弱的依偎在他懷抱里,她柔順的發絲被散著與他的相偕。

即使她是在睡夢中,絲毫無覺他的存在。

這些日子他居然可以撐過來?!真是不可思議。

他笑,她一定不是做著美夢,第一次發現她有囈語的習慣,說夢話呵。

晚風吹起窗簾,幽幽日光下,極北輕輕的拉開毛毯,指尖沿著她額際發線、潔白頸項到光果的肩膀、手臂,一路往下撫觸。

她的發頂有三個發漩,表示她絕非一個好脾氣的女生,巴掌臉上一雙杏仁眼,一對月形長眉,直挺俏鼻,尖尖的下顎卻堅毅無比,說不上漂亮,用可愛形容又過于孩子氣,她是清雅靈秀,但是只限于平常,她個性太差,生起氣來,一雙眼就瞪得圓圓的,像個女戰土般生氣蓬勃。

她很嬌小,身高骨架小巧亭勻,好在她有一雙比例上較長的腿,讓她叉腰張牙舞爪對付人時充滿驚人的戰斗力。她的五指修長白皙,揮舞著眼影刷像是作畫般專注,工作時的她,渾身散發出強悍的魄力,讓人容易忽略了她矮小的身段。

蚌性認真率直,大膽豪爽,像是沒有任何事會嚇退她,他要當屠龍王子,她還不肯安分當個被拯救的公主,居然自己就攀著牆壁逃跑。

她就算是哭泣,也都理直氣壯,理直氣壯得讓他心疼。

「小柔……」極北溫存的用鼻尖在她的臉頰磨蹭,汲取她身上純女性軟玉溫香的芬芳。

他必須仔細的用所有感受描繪她,好讓以後的記憶清晰如今。

他會好好珍惜收藏她所帶給他的溫柔,然後,停止他的追逐,不再干擾她的生活。

他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意外,早該讓這個意外還原,他進入她的世界只會帶給她危險與混亂,而他沒有權力自私的要求已經失去記憶的她必須選擇接受。

「再見了,小柔。」極北冰冷的唇含住她的唇瓣,溫柔的親吻她。

這是他最後的放肆。

黎沛柔悠悠轉醒。

陽光灑落枕頭,刺激她的雙眸,她感受暖日的召喚,舒服的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從床上坐起。

她渾身酸痛,尤其是腿部肌肉特別疼,不是那種被鞭打的疼痛,而是一種肌肉使用過度、短時間運動過量的疼痛……

噢!

她的臉蛋泛紅,想起來昨夜發生什麼事。

四處張望,人呢?

房門外客廳發出細碎的聲音。小偷?哪有小偷一大清早來竊盜,還出入從大門;艾莉?不可能,她應該還在她男朋友的被窩里——

是他!

黎沛柔裹著毛毯果足奔出房間,卻只來得及看到他寬闊的肩背沒入門縫。

喀,小套房的門在她眼前輕聲關上。

為什麼?為什麼心空出了一大塊,像被刨出個洞似的,風一吹,空虛得像是會下雪。

黎沛柔頭痛的閉上眼,腦中卻閃過昨夜的那個夢——

天,她不是、她不是達芙妮啊!

驚惶失措的回房間,她只來得及套上昨夜散落一地的衣服,連鞋子也來不及穿,便奪門而出。

扁果的腳踏在冰冷的石階上,她喘息著,倉皇的站在公寓鐵門門口尋覓他的身影,大街上往來的人們,卻沒有一個是與他相似的背影。

黎沛柔腦袋一片空白,她惶然的往路口奔去,各末春初的意大利說不上冷,但在清晨卻仍帶有寒意,僅穿著外衣的她渾身顫抖,蒼白著一張臉孔,睜著雙眼四處奔跑。

人群淹沒了她,也掩沒了他的足跡。

她像是掉了三魂七魄般,恍惚的走回公寓,緩慢的步上石階,直到一道人影遮住了光。

「你為什麼要追他?」紫芙就站在公寓一樓鐵門門口,直挺挺的盯著她瞧。

黎沛柔沒有抬頭,雙手按著自己的額頭,很疲倦的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叫冰川極北。」黎沛柔訥訥的說。

「就這樣?」紫芙的口氣像是詰問人犯的警官般森冷,「你只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就跟他上床?」

交淺言深,這樣的問話已經太過分,黎沛柔可以不答,甚至于她可以像平常般吼一句︰關你屁事,可是她沒有。

她虛弱得來不及設下防線。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黎沛柔屈膝,軟弱的蹲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退。

羅伊真是害人不淺!紫芙在心底暗自咒罵,她自己也是受害者,看到黎沛柔如此痛苦,實在是覺得造孽。

「去找他吧。」刷的一聲,一張紙出現在她的眼前,「他去聖地牙哥度假,地址在此,但我不能保證你一定能找到他。」

紙張飄然掉落在她面前,紫芙的離去就像她的到來一樣靜悄。

黎沛柔盯著紙張上的地址,對她而言,那是個陌生的都市,那是一趟不確定的危險之旅,而她在米蘭有大好前程,有待遇極佳的工作,有她平凡但如意的人生。

去?還是不去?

陰暗天連海,水不蔚藍,雲朵灰沉,似暴風雨快來臨了。

「你干嗎?」不耐煩的男聲像是要殺人似的凶狠。

「你干嗎我就干嗎。」好無辜好嬌嗔的女聲,「去,干活。」她一吆喝,身旁的男人便听命行事。

瑣碎聲響開始後直到停止時,遮陽傘已撐好,海灘椅也架好,防曬油準備好,冷飲從小冰箱中拿出,啵的一聲,開瓶插入吸管。

傳著是一陣吸吮聲。

「你夠了沒?」聲音更低更陰沉了。

「一瓶可樂?當然不夠,我叫極南冰了一打,你要不要也——」

「給我滾!」極北截斷她的話,暴跳如雷。

「呵呵,聖地牙哥又不是你家,你叫我滾,我就滾,那我多沒面子啊,對不對,老公喔?」極東噘著唇,拋給極南一個飛吻。

極南微笑點頭。

「極南,你簡直是男性之恥!」極北再也忍不住了,「像這種女人你應該帶回家嚴加管教,而不是讓她在這里騷擾其他的男人!」

「什麼這種、那種女人!」極東拿著可樂空瓶猛敲極北,「你就是太不懂女人,才會讓你的女人給跑了!」話聲才落,極北的臉上青筋暴露,極東恍然睜眼掩著嘴,「糟!講錯話。」

極北的拳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他一甩頭,惡聲惡氣地吼,「快跟你老公一起滾,少在這里煩人!」

「我偏不。」極東躺回她的海灘椅,舒舒服服的吹風。

極北橫眉一撇,雙眸膠著夫妻兩人,「你不走?好!那我走。」他說走就走,再見、揮手都免了。兩天後,同一個海灘,艷洋高照,萬里無雲。

極東懶洋洋的癱在遮陽傘下,眼上罩著大墨鏡,啊,好無聊喔,她只差沒這樣尖叫了。

早知道就不該早早把極北給氣走的,應該多分幾次激怒他,看他氣得牙癢癢的,這樣才好玩嘛!

「唉,人已經跑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嘍。」喝完一瓶可樂,極東窮極無聊的自言自語。

不遠處,一個嬌小身影只身獨步,她一手壓著裙擺避免被海風吹起,一手提著一只行李袋,臉上看似有些疲憊,眼楮卻精神奕奕。

「需要幫忙嗎?」

咦,是她老公的聲音耶。

「啊,請問,這個地址要怎麼走?」

不得了,對方居然是個女人!

極東極度震驚的從海灘椅上跌下來,摘掉墨鏡,她眯起眼,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想要勾引她的老公。

「黎沛柔!」極東指著她驚叫出聲,「你怎麼會在這里?!」

黎沛柔被這麼美艷的陌生女人叫出名字,簡直是活生生嚇了好大一跳,「我認識你嗎?」她滿臉疑惑,印象中沒見過這個女模特兒。

「不……也算是,哎呀,我的意思是我記得你,但你並不認識我。」極東走到親愛老公的身旁,拉拉他的手指,要他幫忙解釋。

極南當然意會,他溫和的淺笑問︰「你是來找極北的嗎?」

黎沛柔點頭,但仍是一臉霧水的迷惘樣。

「你不用在意我們是誰,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極南說話的聲音沉穩如鼓,有一種安定神經的作用,就連黎沛柔煩躁的心緒也都在他的言語中平撫,「極北去了日本,確切的地點並不清楚,但是我建議你從東京找起。」

所有的事情好像漸漸明朗,卻又好像更為模糊,黎沛柔慢慢確定她過去的確認識極北,卻不知為何忘記關于他的一切。

她對他的感覺如此強烈,她的身體是如此熟稔他所有的肢體動作,他們是如此的契合,當他吻她時,她甚至沒有驚訝,只有一種重溫舊夢的愉悅。

他一定隱瞞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是她忘掉的事情,但是沒有關系,她會找到他的,她一定會找到他。

出了成田機場,黎沛柔轉搭地鐵往東京車站。

時差讓她有些疲倦,不斷的轉換班機,從意大利飛過大西洋到美國西岸,再從聖地牙哥飛過太平洋到達日本,她總是在機場等待候補機位時睡著,上了飛機後被飛機降落的艙壓再度痛醒在另一個陌生的機場。

陌生的臉孔與她擦身而過,陌生的言語在她耳畔低喁。

為了他,她已經飛過大半個地球,然而等待他出現的心卻只有更強烈,絲毫不曾退卻。

提著行李,她開始漫無目地的游蕩,東京是個血腥戰場,住滿了肉食性動物,好像就只有她是松散的,只有她睜大眼,在熙熙往往的人潮中,尋覓她的食草。

百貨公司櫥窗掛著斗大的看板上,有一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皇家王室珠寶展,閃過她眼瞳,她回過頭,再一甩頭,只是剎那的心悸而已。

行經某個飯店前,一股熟悉感讓她駐足。

敞開的大門,越過泊車小弟,她不由自主的往內走。

接待小姐正忙著替一團旅行社游客辦理Checkin,她站在距離櫃柏旁不遠處,朦朦朧朧听到吵嘴的聲音——

我們要一間房間。

兩間,是兩間房間。

一間。你干嗎?

沒干嗎,你一間,我一間,不是嗎?

你不跟我睡一間,我怎麼保護你?

我不用你保護!一個小偷,保護我?哼!

隱隱約約,男人和女人的低吼咒罵聲就像在耳邊,那聲音如此熟悉,熟悉得令她心口緊緊絞起。

「是、是,我知道了,好,謝謝您。」喀,櫃台小姐趕忙將電話掛上,抬頭端起一張制式化的笑容,「日安,您好——」她的表情轉成驚詫,立刻意會到她不會日文,只好將飯店職前訓練的各國語言搬上台,她指著黎沛柔失聲叫道︰「咦,你不就是那個新婚太太嗎?」

癟台小姐大喊的聲音打斷她的幻境,一下子,她仿佛從異世界歸來,還不能習慣的一臉迷惘。

「你和你老公又吵架了對不對?」櫃始小姐突然壓低聲音,一臉曖昧的沖著她笑,「難怪,冰川先生一個人落落寡歡的跑到這里散心。」

又?老公?她奇怪的陳述讓黎沛柔不自主的月兌口而出,「請問,冰川極北他……他住在這個飯店嗎?」

「冰川先生不住這里住哪里啊?這里是你們蜜月旅行吵架和好的飯店耶!」櫃抬小姐十分自豪的以兩人的愛神丘比特自居,「既然你已經追來了,我就幫幫忙嘍。」

蜜月旅行?黎沛柔簡直目瞪口呆了,她結婚了嗎?

「喏,他房間的鑰匙。」她拿出飯店的備份鑰匙,很有義氣的放在櫃台上,「早就猜到你們吵架,然後你一定會追來,所以我特別把他偷偷安排住你們度蜜月時的那個套房。那麼帥的老公,你要好好把握啊,氣跑了可就找不到下一個嘍!」

她訥訥的收下鑰匙,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全然被顛覆。

有認識她而她全然不記得的一對俊男美女夫婦;有知道她結婚度蜜月兼和老公吵架的飯店櫃台小姐,而她的印象中自己卻從來沒去過日本。

黎沛柔好笑的邊走邊想,到底她忘掉了多少事?到底還有什麼事是她所不知的?她該不會自己曾經生了個小孩,然後也忘了吧?!

出了電梯,她連門牌號碼都沒看,徑自走到一間客房刷卡,記憶中殘留的痕跡清楚得讓她驚駭不已。

呼吸急促了起來,穿過客廳,來到臥室。

柔軟的圓形大床上,她指尖輕觸著,男人的氣息從很近的地方籠罩住她,在她耳畔低語。

「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體溫、、呼吸、味道,無形的一個男性軀體擁住她,他的聲音、他的吻,在她耳邊、唇邊回蕩。「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黎沛柔壓著太陽穴,頭痛欲裂的倒躺在床上,干淨潔白的床單上維持著剛剛被換上的挺直線條,撲鼻而來的卻是充滿的味道。

她閉上眼。

靶受粗糙的手指穿梭在她散落的發間,強健的手臂攬緊她的腰,低沉沙啞的嗓音烙在每一個吻之間。

「為什麼吻我?」

「和你一樣的理由。」

浴室里傳來水流聲,打打鬧鬧的嗔叫,那些喘息、申吟深刻得仿佛是真的,再睜開眼,卻不復存在。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只有她一人。

映入眼簾的是隨手被扔在地上的領帶,咸菜干好似被餅無數次般的領帶,閃電般的影像再次強行進入她的視覺。

偏頭痛更痛了,但是她卻越來越能夠抓住什麼,越來越能夠組織那些瑣碎、片段的記憶。

SOGO超級版主

~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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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昨天 10:43 |只看該作者
「現在各位所看到的即是此次皇家王室珠寶展最引人注目的戒指——瑪麗王後之血淚。這只紅寶石戒指,是法國大革命時被絞死的瑪麗王後最喜愛的胸針上的寶石切割而成的,原本應該有兩塊,但另一塊現今下落不明,我們有幸得到永夜集團的贊助,展出其中一塊……」解說員先用日文解釋,再不厭其煩的用英語說了一遍。

一群參觀的男女團團圍住玻璃罩,無不被紅寶石所散發的光彩所震懾。

站在人群最後方不顯眼處的極北慨嘆的遙望著戒指。

他偷來的,現在又要偷回去。

羅伊不愧是聰明狡詐,當初沒跟他要回戒指,卻要求他的臣服,現在一聲令下,再叫他把戒指偷回去。

而永夜集團更妙,居然一點也不在乎的任其展出,擺明就是對羅伊挑釁,要羅伊有種就來搶嘛。

最可笑的人是他,簡直被這兩批人馬耍著玩,一物二偷,丟死他西伯利亞的顏面,師父的借條上只言明完成任務,可沒說不能再幫對方偷回去,所以他根本沒借口向羅伊說不。

幸而這是他最後一個任務,等他將戒指完好無缺的送到羅伊手里,他就恢復自由身,從此揮別羅伊。

展示場的戒備是森嚴的,處處可見永夜集團赫赫有名的梟鷹堂成員部置,可是,偷一模一樣的東西?嘖,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現在還未到人潮最洶涌的時候,設定好的機關不能發揮效用,懶的太早動手,只好繼續在會場內閑逛。

一抹清淡身影晃過他眼前。

是小柔?!

他壓抑不住緊繃的步伐,奔向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小柔!」

女人轉過身,不是她。

「咦?」日本女人先是詫異,然後對他綻出著迷的目光,「哇,是帥哥!」

他立刻松手,「對不起,認錯人。」掉頭就走。

失望感與自責戰栗他的神經,不是已經說好要停止追逐她?為什麼還這麼沖動,如果那是她,他又要如何解釋自己的失態。

如果那是她,如果那是她……結果還是失望大于自責。

唉,出任務、出任務,別想了。

再走回方才展出瑪麗王後之血淚的玻璃櫃,遠遠的,他看到一個娉婷身影獨自站在戒指前。

她低著頭對著戒指左看右看,滿頭青絲晃動,展示場亮金燈光在她發上躍動,恍若陣陣金色漣漪在黑泉中漫出。

極北被定格在她身後,不能喘氣,不能移動。

她仿佛感受到他無形的注視,緩緩的抬起頭,轉過身,倏地瞪大眼。

真的是他!她呆了呆,體內腎上腺素飆到最高點。

就是他,那個讓她飛過半個地球的男人,她愉快感動得腿軟想哭。

黎沛柔驚喊出聲,「冰川極北!」

她來這里做什麼?他喉嚨一陣緊縮,渾身震了震。

「極北!」她狂喜,匆忙的想奔向他,一團參觀人潮卻打斷了兩人交纏的視線,快速的橫隔在兩人之間。

「往這里看,這是瑪麗王後之血淚……」解說員搖著旗幟,像是在指示大批人馬遮住極北,擋住她的去路,她滿心焦急,寸步難行。

「借過、借過。」她慌亂的推擠,好不容易從如洪潮般蔓延四周的人海中殺出一條生路,卻驚恐的發現他再次在她眼前消失。

「極北。」她不死心的四處尋找,好幾次看到相似的身影,相似衣著的男人,一仔細看卻都不是他。

極北像在空氣中蒸發似的。

「可惡!你為什麼要躲我?」黎沛柔咬著牙恨恨的暗罵。

她繞了整個展示場一圈,卻還是沒有找到他,如果他存心躲她跑到展示場外,大海撈針,她絕找不到他。

好不容易才又踫面,卻……

這段時間所累積的疲憊一擁而上,黎沛柔難掩落寞的慢慢走回瑪麗王後之血淚,她拍拍臉頰,要自己打起精神來,再抬頭,她的心情宛如坐雲霄飛車般,從谷底直沖天際。

極北就站在玻璃櫃前,這次她學聰明了,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他。

「你干嗎一見我就跑?!」她眉一飛,破口大罵。

「我哪有!」想也不想的快嘴否認,卻在她眼底看到口是心非的控訴,他翻了翻眼皮,「我只是突然想到有事,才會——」

「有事?」有他的大頭鬼事!她伸出一根手指頭猛戳他,「你一看到我就想起有事啊?你有事干嗎來這里閑晃?你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被她一凶,他的口氣也壞起來。

「你管我想干嗎!」他是做賊呀,哪有心虛。咦,不對啊,她不是失去記憶嗎?怎麼會——「你、你、你——」

「我什麼?」她昂著下巴,繼續戳著他的胸陳訴他的罪狀,「你知不知道在與女人雲雨之歡、一夜縱情後一走了之是很沒有禮貌的事!你至少也該留個便條紙,寫些好听話,如果感覺不錯,再打個電話約出來吃個飯看看電影,這樣才有紳士風度,你了不了啊?」

極北愣了愣,乍然失笑,這個女人就算是丟了記憶,個性也不會變。

他眉一挑,「你說完沒?」

「說完了。」她收回指頭,戳得痛死了。

「很好。」他張狂一笑,極野蠻的咬住她的唇瓣。

當著大庭廣眾,他吻了她,冷不防的,這一幕、這對話,都變得熟悉。

突然展示場的燈光閃爍,下一刻全部熄滅。

「啊——」展示場內驚恐尖叫聲頓時四處頻起。

身後一只手攫住了她的腰,手心被塞入一個硬物,「別叫,藏好它。」聲音帶著悶笑,刻意在她耳朵上磨蹭,讓她一陣搔癢。

「喂!」她抗議的朝他擊去一拳,卻被他緊緊握住,烙下一吻。

「我在飯店等你。」他在她耳畔留下這句話後,杏影無蹤。

黎沛柔覺得自己又身處異世界了,那莫名其妙的熟悉,讓她的意識朦朧、腦袋渾沌,她慌亂的在黑暗中邁開幾步,突然燈又亮了。

「他在那里!啊,他偷走了瑪麗王後之血淚,快追啊!」警哨聲大作,來參觀的人像暴民四竄,把出口圍堵得水泄不通,警衛想攔都攔不住。

趁混亂,黎沛柔嬌小的身體輕易的就逃出展示會場。

她跑到街口才停下來喘息,攤開手掌,果不其然,是那只紅寶石戒指。看著那紅寶石在月光下更顯得妖魅的色澤,剎那間,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舒服的飯店冷氣房里,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男的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枕著頭,女的端著一盤海鮮面,大快朵頤飯店送來的晚餐。

「戒指呢?」他打破沉默。

「什麼戒指?听都沒听過!」咻——咻——面條不斷吸進她的櫻桃小口內。

「戒指呢?」他捺著性子,嘴角抽搐的問。

「喔,那個啊,我丟了。」她大口大力的咀嚼面條。

「戒指呢?」他瀕臨火山爆發的邊緣,眉頭緊得可以夾死一整個螞蟻窩的螞蟻。

「哈哈,我已經吃到肚子里去。」她將盤子內剩下的湯汁喝個干淨。

又是一陣沉默。

「你真的把它吃到肚子里去?」極北懶洋洋的睞她一眼。

「那當然!騙你做什麼。」她放下盤子,抹抹嘴。

「你確定它現在在你的胃里?」他非常慎重的坐起身,眼楮直視著她。

他那麼認真,搞得她也認真起來,坐到床的另一邊,同樣慎重的盯著他,「嗯,我情急之下就把它吞下去了,不過應該還沒到胃里,大概在消化道吧。」

「是嗎?」他挑起一邊眉毛。

「是的。」她萬分肯定的點頭。

猛地他長臂一伸將她撈過來壓在身上,「你干嗎?」她嚇了一跳,雙手屈起抵著他,卻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感受到他結實的肌肉與沉穩心跳,弄得自己心頭小鹿亂撞。

下一刻,他把她壓在身下,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仰首,嘴唇就被他封住。「既然還在消化道,我就把它從你嘴里吸出來好了。」他一面吻著她,一面解釋,同時手腳並用的月兌她的衣服。

這是什麼歪理?她睜大眼,拼命掙扎。

「別亂動。」他制住她,用著既溫柔又霸道的口吻,喘息著說︰「你亂動,戒指就會下滑,到時候我就吸不出來了。」

吸?吸個屁啊!「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吸得出來——」

「那我把它頂出來,你覺得如何?」他濁熱的氣息噴在她頸窩,情色露骨的言語讓她頓時連耳朵都紅了。

這家伙!她不過是信口胡說而已,好啊,要掰誰不會掰,她推阻著他,胡亂說著,「你讓我起來,你這樣壓著我,戒指還不是會——」

「噓,會有辦法的。」極北封住她的口,暗示性的動作與,讓她嬌羞到了極點,「這麼多種招式,總會有適合的一種。」

接下來再也沒有說話的聲音,房間內一片旖旎,春色無邊。

飯店外,永夜集團負責事業部門安全的梟鷹堂成員正大肆搜索竊盜者,一切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點,管她是否記得過去,就算一切從頭開始,他們一樣會深受彼此吸引,而關于愛情的故事才剛開始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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