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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尚未成親,兩人就吵得不可開交,嚴格說來,是柳惠娘單方面不理會唐雄。
她反對他去從軍,反對他為了當武官,用自己的性命去爭。
她不在乎什麼將軍夫人,她寧可安安分分地當個小老百姓,與他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唐雄其他事都順著她、願意討好她,可唯獨這件事,他卻堅持不從,硬是要去掙個前程。
柳惠娘就不明白,他為了討好她,無所不用其極,好不容易她接受他了,兩人正是濃情密意時,他卻要走上武官一途。
當年,她與吳子清也是處於濃情密意時,為了前程,他離開了她,一人前往京城,分隔雨地。
隨著時日越久,那情意也漸漸變淡。最終,丈夫發達了,因著身價水漲船高,他便看不上她這個糟糠妻,眼中只有華屋美妾。
柳惠娘從來不貶低自己,她不求榮華富貴,也不稀罕心里沒有她的丈夫,但人心畢竟是肉做的,那種心碎的感覺,她是不願再重來一次了。
唐雄現在是愛她、對她好,但誰知道他發達後會如何呢?
人心易變,她讀過話本子,也听過說書,加上姊姊們的下場,讓她明白一件事——這世上從不缺負心郎。
柳惠娘因此事置氣,將他拒於門外,不準他踏進房門一步,並撂下狠話,他若執意要去從軍,她絕不嫁他。
休沐結束,唐雄不得不趕回軍營。直到他離開的那一日,柳惠娘都不肯見他。
唐雄沒辦法,在走之前,站在門外對她好言相勸。
「媳婦別氣啊,我回軍營了,你等著我,十日後,我就趕回來。」
「我不是你媳婦,你走了就別回來!」
「今生今世,我就你一個媳婦,不會有其他女人。還有,媳婦好好保重身子,說不定你肚子里已經有了咱們的孩兒。」
「滾!」
「好好好,我滾,晚上涼,記得多穿件衣服,有什麼事告訴老七,他會通知我。給
你的體己錢,我都交給阿襄了,若是不夠,就叫阿襄去找文昭拿,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不管柳惠娘愛不愛听,他站在門外,足足說了半個時辰的好話來哄人,眼看不走不行了,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別。
「我真的走啦,媳婦,開門讓我看一眼吧。」
屋中人似乎罵累了,不再出聲。
「我真的走啦,媳婦——媳婦——媳婦——」
「你要走便走,不送!煩!」
「媳婦精神好,中氣十足,我就放心啦,十日後,等我回來。」
唐雄看看房門,見女人真的氣著了,不打算開門。
他搖搖頭,時辰不早了,不容許他再耽擱。
臨走前,他跟潤哥兒交代了些事。「你每日按時晨練,不得耽誤,十日後爹回來考核你的功夫。」
「爹爹放心,我一定不會偷懶的。」
「好好照顧你娘,幫爹看好人,可別讓你娘跑了。」唐雄故意說得大聲,同時往房門瞧去,人還是沒出來。
他模模潤哥兒的頭,又吩咐了幾句,人便躍上馬背,策馬離去。
柳惠娘雖然在屋里,但外頭的說話聲她听得清,知道人走了,氣得她用力捶床。她打定了主意,他若一天不歸家,她就不嫁他,她才不要再過著與丈夫分開的日子。
十日後,又到了休沐的日子,唐雄也如期趕回。
這段日子,他吩咐手下們幫他好好盯著媳婦,真怕那女人一氣之下就跑了,他得防著。
他一踏進家門,先把高老七和阿襄叫來問問,擔心媳婦這幾日生悶氣,過得不好。
「沒,正常著呢,是吧?」高老七看向阿襄。
阿襄點頭。「很正常,嫂子三餐飯菜都煮得很好吃,沒事。」
高老七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吃!胸部都鼓出來了!
阿襄回瞪他。要你管!老娘前凸後勉,又沒礙著你!
唐雄問不出異樣,心想她是不是氣消了?
也是,都十日沒見了,哪會氣那麼久?
十日沒開葷了,唐雄只感覺腹部一陣熱,便興匆匆地去找媳婦了。
此時柳惠娘正在後院喂雞,潤哥兒在一旁幫忙,忽然瞥見那熟悉的身影,小家伙興奮地站起來,沖向唐雄。
「爹!」
潤哥兒長得快,力氣大了不少,不過對唐雄來說不算什麼,他張開雙臂,將潤哥兒抱起來。
「長高了,又壯了!」
男孩子一天大一寸,唐雄很有成就感,相較在杏花村,小家伙來到京城後被他養得乂高又壯,男孩子就是要這樣才好!
他抱著潤哥兒,目光朝那抹倩影瞧去,只見她瞧了他一眼,便繼續去喂雞。
唐雄目光閃燥,放下潤哥兒,牽著他走過來,二話不說,立即上前幫忙,像以往那樣,砍柴、挑水,包下所有粗活。
他一邊幫忙,一邊眉眼不住地偷瞄她,故意在她身邊晃。
柳惠娘沒理他,繼續做自己的事,待喂好雞,要往水槽添水時,唐雄立即接手,拿起水桶,把水槽倒滿,回頭對她咧開了笑。
柳惠娘冷淡地轉頭,當沒瞧見,繼續去忙其他事。
唐雄模模鼻子。媳婦還在生他的氣,不過比上回好,上回是連房間都不讓他進,這回只是不理人而已。
不管她做什麼,唐雄就一路跟著,她的眼神瞟向哪兒,他的手就伸到哪兒,在她動手做之前,自己就攬下來做,活似只蒼蠅在她身邊轉溜。
女人生氣時一定要哄,男人的臉皮厚,要先低頭。床頭吵,床尾和,才是正理。唐雄現在不能天天看到媳婦,心里想念極了,只想著逮到機會與媳婦恩愛一番,見柳惠娘雖然冷淡,但並沒有趕他走,他只當她余怒未消,在跟他鬧別扭罷了。
他也不介意用他的熱臉去貼她的冷,總是笑嘻嘻的,到了掌燈時刻,他跟在她後頭,一路跟她回房。
柳惠娘終於開口,轉身怒瞪他。
「你想做什麼?」
「媳婦。」他立即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他知道她是心軟的,不如表面的冷硬心腸,一旦她把一個人放在心上,不管如何,
她都不會置之不理。
就拿高老七和阿襄來說,她明知他們是他安排的人,她也仍舊善待他們,由此可見她的心地柔軟,但是這回,柳惠娘卻沒有他所預料的那麼好哄了。
「唐公子,我說過了,我柳惠娘只想嫁一個平頭百姓,他不用高官厚祿,亦不必榮華富貴,只要有個正正當當的差事,不偷不搶,不花天酒地不納妾,即便是窮小子,我柳惠娘也絕不嫌棄,跟著他做窮夫妻,我也願意吃苦。」
她避開他的目光,神色冷淡。「既然唐公子胸有大志,將來是要做大官的人,惠娘是鄉下婦人,粗鄙又潑辣,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還請唐公子另擇良偶吧,待得將來立下人功,衣錦榮歸,八方美人貴女,任君挑選。」
話說完,她便要關上門,將他拒於門外。
誰知作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被一只大掌擋住了。
柳忠娘關不上門,抵不過他的力氣,氣得瞪他。
「放手!」
唐雄不但不放,還用力將門推開。
柳娘抵不過他的力道,身子往後倒,被他及時伸手摟住腰,往內一帶,她的人便撞進他的懷抱里,而他另一手同時將門帶上,落了閂,把門反鎖。
柳惠娘見狀,氣得踢打他。
「放開!唐雄,你敢?你要是敢強迫我,咱們就完了!」
唐雄哼了一聲,抱起她,將她丟在床上,沒等她起身,他的人已經壓上去,將她的雙手制住,冷聲喝問。
「想跟我分?你把我唐雄當成什麼了?」
「色胚、粗人、奸詐狡猾,油嘴滑舌之人!」
唐雄嘴角抖了抖。
她還真坦白。
「就這些?還有呢?」也不想想他平日對她多好,總有優點吧?
「有!你還是個土匪!」
「……」這個欠打的女人。
他沈下臉,從腰間抽出一條皮筋繩,將她的雙手綁起來。
柳惠娘大驚。「你想干什麼?」
「你不是說我是土匪嗎?那老子就土匪給你看。」
他真敢?柳惠娘沒想到這男人竟要如此羞辱她。他力大如牛,她掙不開他的力氣,只能用嘴罵。
「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你要是敢強迫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說著說著,她鼻頭一酸,多日積壓的委屈和無奈終於化成淚水,傷心地哭了出來。
面對土匪時,她沒哭;面對吳子清時,她也沒哭,卻在一顆心給了唐雄後,她無法接受他這麼對她,終於露出了女人的脆弱,哭得歇斯底里,眼淚鼻涕直流。
唐雄沒放開她,他彎,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如果她此時睜開眼,就會瞧見他眼中的柔情和心疼。
他一點一點親吻她,就像在親個孩子一樣,沒有慾望,只有眷寵和心疼。
這個女人哪,終於肯在他面前卸下防備,表現出她內心真正的怯弱與害怕了。
他寧可面對她的哭鬧不休,而不是關起心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必須讓她明白,在他面前,她可以胡鬧、可以撒潑,可以完全當一個任性討糖吃的小女人,若不是被他逼急了,她還不知道要撐到什麼時候呢。
柳惠娘這一哭,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可以說她在人前,總是習慣戴上淡定的面具。
在村人面前,她是個安分守己的婦人?,在公婆面前,她是孝順乖巧的兒媳?,在丈夫面前,她是事事盡心的賢妻?,在兒子面前,她更是個萬事都有她擋著的娘親。
裝著裝著,裝久了就習慣了。
其實,她一直渴望有一雙臂膀可以讓她依靠,可是爹爹不可靠、娘親太柔弱、姊姊們自顧不暇;公婆只會要求她,丈夫言語行為中又露出對她要求的期待,潤哥兒又還她只能一直裝,務必讓每個人都滿意,只要大家滿意,她相信自己的日子就能平安順遂。
她要求不多,就只是一個家,有丈夫、有孩子,為何就這麼難?
她哭得哽咽,感覺臉上熱熱癢癢的,預期中的難堪並沒有發生,只有男人輕淺溫柔的親吻。
她疑惑地睜開眼,見唐雄正凝望著自己,眼中映照出她的哭顏,摻著幾許溫柔的碎光,眼陣深情。
是她看花了嗎?
沒有見到他的暴怒,只有心疼和無奈。
「哭夠了嗎?」
唐雄輕點她的鼻尖,得來的是她瞪大而疑惑的眼。
「哭完了,就輪到我說話了,如何?」
「不听!」濃濃的鼻音讓這兩個字的威嚇完全褪去,只剩下孩子氣地耍賴抗議。
唐雄低低地笑了,又在她臉上溫柔一吻後,才哄著她。
「綁著你,是為了讓你乖乖听我解釋,免得你一氣之下又來咬我,咬我不打緊,但會讓我興奮的,你必須明白,我已經十天沒踫你了,日思夜想。」
「禽獸!」
雙手不能動,她只能靠嘴罵人,大哭一場後,這會兒完全就像個耍性子的孩子。
「禽獸就禽獸吧,但我也只對你禽獸啊。你說說,有哪個禽獸甘願被獵物咬的?就只有你。瞧瞧我這身上的咬痕,都是你干的。」
柳惠娘氣呼呼地瞪著他。
大哭之後,她現在冷靜下來了,也看出他並不是要對她做什麼,就只是綁著她而已。
「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不嫁官兵,不當寡婦,不做棄婦!」
唐雄胸膛震動,被她的話逗笑了。
「放心,不會讓你當寡婦,也絕不讓你有機會當棄婦,但是這個兵,我是一定要當的——你別氣,先耐心听我說。」
他一邊說,一邊為她清清鼻涕,將自己多年來的打算,毫無保留地說予她听。也怪他一開始沒明說,才會惹得她誤會,心中惶惶不安。
唐雄開始跟她分析朝廷和邊疆目前的局勢,告訴她許多她不知道的危機。
當初他為何當土匪,就是因為貪官污吏,造成百姓流離失所。民心思變,不是加入義軍反地方官,就是去當土匪搶富戶官糧。
皇帝越來越老,也變得昏庸,皇子分成三派,斗爭激烈,而地方貪官壓榨苛稅,更讓時局動蕩不安,造成邊境蠻夷蠢蠢欲動。
京城的繁華只是一種假象,若是不出明主,恐怕會有動蕩。
所謂亂世出英雄,想要出頭,就得趁勢而起。三位皇子爭奪帝位,收攬各方勢力,各方守將也在觀望中。
唐雄心不大,就想趁這個機會撈個將軍做做。若是太平盛世,根本沒機會出頭,只有趁著局勢亂的時候,像他們這樣的鄉野蠻夫,才有一步登天的機運。
三位皇子之中,他看準了三皇子。
他認為此人最有實力,而他加入的虎旗軍,便是這位三皇子的勢力。
唐雄並不想當梟雄,因為他戀上了兒女私情,只想與她廝守,可只有他強大了,他們才能有個安穩的家。
三年多前,他帶著弟兄們離開土匪窩,這些弟兄跟著他,就是因為信任他,想跟著他找機會放手一搏。
他之所以待在楚家商行,便是看上楚家商行在各地行走,眼界廣,消息靈通。
他一方面跟著商行賺些銀兩置產,一方面觀察時局,尋找契機。
他就算不為她,弟兄們也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他遲早也是要離開楚家商行的,而他也不想只做個小小的商隊護衛,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只不過在尋找機運的途中,他遇見了她,想呵護她這朵花,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在外頭見過不少美人,但那些美麗的外表,不過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裝扮,哪及得上她的心美?
她的韌性與堅強,讓他真正入了心。
他相信,當他在外頭拚死拚活時,惠娘能把他們的家顧好,讓他無後顧之憂。
他知道未來京城將有一場腥風血雨,那些打算大展鴻圖的貴人們需要他這樣的才干,他必須讓他們瞧見自己,才能爭得一席之地。
這不僅是他和惠娘的機會,也是那些跟隨他的弟兄們的機會,這便是他堅持去從軍的原因。
柳惠娘听他娓娓道來,從一開始的冷漠無視,到逐漸听得專注入神。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這男人其實想得很遠。
他的心思細膩、敏銳,與他粗獷的外表完全不同,他不單為自己打算,他早就將他們母子納入他的未來。
入營從軍這條路,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並非一時沖動。
在她凝神專心听他說話時,唐雄已經將她的雙手松綁,指腹細細撫著她手腕上因掙扎而勒出的痕跡。
「所以——」他堅定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你和潤哥兒好好在家等我,我會把所有產業轉移到你名下,你幫我好好打理。高老七和阿襄的功夫很好,負責保護你和潤哥兒?,銀錢和生意上的事,文昭會幫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他。這三人與我有過命的交情,值得信任。」
也就是說,不管是安全還是其他什麼的,他都為他們母子安排好了。
他說把產業移到她名下,也是怕有個萬一——萬一他一去不回,有他的產業傍身,他們母子不會流落街頭,還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銀錢。
柳惠娘不笨,听出了他話外的用意。
「好,我願意等你,條件是你必須活著回來娶我。你若是不回來,到時我就帶著你的產業、你的銀錢去嫁給別人,你的女人、你賺來的辛苦錢,都成為別人的——唔——」
潑辣的小嘴被男人用力堵住,唇舌報復性地吮吻糾纏一番後,才惡狠狠地道︰「真是狠毒的女人,你男人還沒死,就說這種話,真是不能對你太好。三日不打,上房揭凡,看來我在離開前,得好好教訓你,好教你知曉,你跟的是什麼樣的男人。」
雖然嘴上威嚇,但他的懲罰不過就是在她上一拍罷了。
柳惠娘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還把殘余的眼淚、鼻涕往他胸口上抹,孩子氣地賴皮撒嬌。
在他一番剖白後,她其實已經不氣了,多日的積怨和委屈終於找到了出口,加上適
才大哭一場,此刻心情已經好多了。
她依戀著他的懷抱,沒說出口的是,她其實離不開他了。
這時候分開,叫她怎麼舍得?
但她知道,他勢必要離開,因為他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去打拚,她不能再任性了。想到此,柳惠娘像是下定決心般抬頭,主動吻上他的唇。
「你一定要回來娶我。」
是請求,也是命令,更是必須實踐的承諾。
她淚光閃爍,眼中有乞憐、有決絕,以及毫無保留的愛意。
唐雄看著她,掌心撫上她的臉,以性命擔保。
「我一定會回來娶你,安心等我。」他含住她的呼吸,索取深吻。
付予真心的兩人,水乳交融,合為一體。
這一夜,激情綿長卻又害怕短暫,她極盡所能地滿足他,怕他要得不夠,也怕自己給得不夠。
她想為他孕育一個孩子,起碼在他走後,她可以懷抱希望,不管將來如何,她這顆心,注定是他的。
***
半年後,老皇帝駕崩了。
京城宵禁,以國喪之名,羽林軍連續三天都在京城內巡查防守,百姓足不出戶,夜晚卻听到了廝殺聲。
柳惠娘抱著兒子,安靜地待在屋子里。
高老七帶了幾名弟兄進入宅子里,守在各處?,阿襄則始終陪在他們母子身邊,一臉凜然,刀不離身,像個死士般護衛著。
三日後,夜晚不再有廝殺聲,但到處都有虎旗軍把守。
听說,是有人趁皇帝駕崩,企圖更改御詔。
到了第七日,宵禁終於解除,百姓們也可以出門了。
吮雄送了書信回來,信上只有兩個字——平安。
看完信,柳惠娘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
她閉上眼,深深地吐了口氣,嘴角勾起淺笑。
一個月後,新皇登基,由三皇子繼承皇位,大赦天下。
也在這時,唐雄回來了。
他受了箭傷,傷口離心髒只差一寸,把柳惠娘氣哭了。
他任由她罵,臉上卻笑咪咪的,因為這個箭傷是他為皇帝擋的。其實他可以躲開,不過若是躲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沒了。
所謂富貴險中求,他不冒險,哪來的富貴?所以他作弊,徒手接住射來的箭矢,往自己的胸膛插進去。
土匪比朝廷官兵強的地方,便是為了生存,通常會激發出潛力,養出一技之長,那就是「裝死」。
唐雄功夫再好,也寡不敵眾,他每回能逃過官府剿匪一劫,便是打不過就逃,逃不了就裝死。這徒手接箭往胸口一插的特技,就是他自己練出來的。
箭矢離心髒只有一寸?
切!哪有那麼巧,是他自己量好的。
果然,他藉此得到三皇子的感激和重視。
當時三皇子問他。「孤要賞你,你有何所求?」
唐雄一臉慷慨激昂,陳述心意。「殿下是明君,小的只願明君登基,整頓朝政,嚴懲貪官污吏,讓小的一家子從此安生,再也不必受人欺侮或瞞不起。」
三皇子被他所求動容,心中一熱,便當即應承。「孤應你所求。」
想要不受人欺侮?想要不被人瞧不起?那就只有封官一途了。
這是唐雄取巧,他嘴上不求官,但其實只是換個說法要官。
三皇子被他所救,又知他武藝好,為了表示他是唐雄口中的明君,一定給予厚賞封官。
果不其然,登基後的新皇開始培植自己的人馬。而唐雄救主有功,從一個小小的兵卒,立即被提拔為明威將軍。
雖是個四品下的武職,但他的升官正應了那句「小兵立大功」,新皇不單是封賞他,也拿他來激勵人心。
升為將軍的唐雄,地位不同以往,新皇欲賜將軍府和美人給他,他跪在地上叩謝皇恩,卻拒收美人。
新皇問他為何?
他回答,心中有紅顏知己,一旦升官發財,便答應要娶她,不可違背誓言,只願她以自己為榮,求皇上成全。
新皇听了大悅,贊他君子一言九鼎,賜下黃金千兩,作為聘禮。
唐雄雙目含淚,當即叩頭謝恩。
於是,明威將軍帶著皇上的賞賜、領著浩浩蕩蕩的聘禮車馬,求娶民女柳惠娘。
此事傳入百姓間,都說明威將軍重情重義,得夫如此,是女子之幸。
成親當日,賓客雲集,都來看唐將軍風風光光地迎娶新娘子。
當唐雄藉著酒醉,被人送進洞房後,屋內只剩一對新人。
他摟著柳惠娘的肩膀,又露出那一抹痞笑。
「將軍夫人,這座將軍府可還滿意?」
新婦柳惠娘眉眼帶媚地瞋了他一眼,點點頭。「還行。」
「皇上賞賜的黃金,夫人可嫌少?」
柳惠娘輕哼一聲。「本夫人可不是見錢眼開之人。我問你,听說皇上賞你美人了?」
唐雄腦中立即警鈴大作,心中暗叫好險,幸虧他有防範。
「沒收,本將軍向皇上推拒了,只收金,沒收人。」
「真舍得?」
他義正辭嚴。「當然,我有你就夠了。」接著臉色一轉,笑咪咪地模著她的肚子。「咱們不玩那套升官發財就拋妻棄子的戲碼,是吧,兒子?」
她拍開他的手,嗔斥。「什麼兒子,說不定是女兒呢。」
柳惠娘模著肚子。她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了,大著肚子嫁人,臉上盡是新婦和為人母的幸福。
她不怕別人說閑話,只要唐將軍不介意就好,只不過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就只能各睡各的了。
唐雄可不依,其實男女那種事,玩的花樣很多,好不容易娶到她,他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於是,他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一些方法……
柳惠娘一听,立即瞪眼。
「你從哪兒學來的?」
「這不用學,男人通常都是無師自通……」
「我才不要,下流!」
「媳婦乖,你躺著就好,其他交給為夫……」
「我不——唔唔——」
被堵住唇的新娘子,哪里抵得住新郎一定要圓房的決心呢?
沒多久,新房內就傳來嬌喘與低泣。
「色胚——不要臉——奸詐狡猾——嗚嗚嗚——土匪——」
土匪將軍很愛很愛他的將軍夫人,在不傷害肚中孩兒的情況下,滿足了他的媳婦,也滿足了他自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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