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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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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果麗 -【再見愛人(愛情樹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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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9 00:03: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等等可以停一下車嗎?」蘇曼曼側過臉凝視著專心開車男人的右半邊側臉。

即便只有半邊的側臉,但她心底仍是只有一個相同的結論——

他長得真好看。

「想買什麼東西嗎?」握著方向盤的手加重了些許力道,他當然知道她並不想買東西,他是故意這麼問的。

他們就快要行經那棵大樹前了,她想要他在大樹前停車。

她想要做什麼?

不,他一點都不想停車。

「不是,前頭有一棵外觀奇特的大樹,你知道那棵樹嗎?能不能停一下車?」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好想站在那棵大樹下看看它。

「好。」他該拒絕的。

但最後,他停了車,陪著蘇曼曼一同站在那棵大樹下。

蘇曼曼面對著大樹,抑起了小臉,望著樹榦中間的心型空洞,她記得自己總是會像現在這樣仰起臉看著它。

紀博堯的視線並未落在大樹上,而是蘇曼曼身上,見她仍是安靜地仰起臉看著大樹,心底那股不安,如何也得不到安撫。

她回來了,他萬分感謝這一切,但他卻深怕這一切仍是有變數,他希望是他自己多心了。

「為什麼要來這裡?」這一句話當初旦她問著他的,只不過一切都已改變,現在換由他發問了。

「這棵大樹在這附近一帶十分有名,我對你最深的印象產生也是在這棵樹下,或許你早知道是什麼讓我目象深刻的。」

「嗯,因為我在你面前揍人了。」

「還有,你在揍完人之後,直勾勾地看著我。那時候你為什麼看著我呢?」或許相同的問題,她早已經問過,也獲得了答案,但現在的她什麼都不記得了,而她仍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問題我回答過了,但我想現在並不適合回答你。」

「為什麼?我想這問題,我應該是問過你了,你以前也沒給我答案嗎?」蘇曼曼轉過臉,表情疑或地看著紀博堯。

「你猜想得沒錯,你確實問過我這個問題,而我曾經給過你答案,即便你再問我過幾回,這個答案都是一樣的,只是現在我不認為這個時間點適合響應這個問題。」紀博堯回望著蘇曼曼,從她晶亮眸底看見了他自己的身影,但那只是倒影。

現在的他,並不是真正的走入她的眼底、心裡。

「那何時才會是適合的時間點?」她又不懂了,「不過是個簡單問題不是?這也好賣關子?」

好吧,她得承認,她對這一點感到不滿,因為現在她更想知道答案了。

「不是想賣關子,只是現在真的不適合將答案說出來,現在的我對你而言是張白紙,等著你拿著筆一筆一劃地勾勒。現在壓力也夠大了,我不想再增添任何,因為這問題的答案,現在說出口太過於矯情,說了,就怕你不愛聽。」這是事實之一,而另一方面他不想說,也是怕太過的情感傾吐會造成反效果。

只怕她成了一顆皮球,壓力越大,反彈越大,這麼一來,不說是否有再次擁有她的機會,只怕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她已經忍不住逃得遠遠的了。

「好吧,等到你覺得哪一天能不矯情地說出口了,一定要告訴我答案好嗎?」

「嗯,我會的。」

一陣微風拂過街道,紀博堯沒多想地反射性伸出手,打算撥開貼在她頰邊的髮絲,但在指尖即將碰觸到她的那刻,他停住了手,不甚自在的將大手擺回自己的身側。

而這所有的一切,蘇曼曼也注意到了。

兩人雖是夫妻,但這一切成了陌生的開始,他這是怕唐突了她。

氣氛陡然的尷尬了,一定得開口說些什麼,要不這樣的尷尬效應,肯定會一路跟著他們回家,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他們的家究竟在哪裡。

「那個……我想這棵大樹的傳說,你也聽過是吧?」蘇曼曼問著的同時,伸手將自己貼在頰邊的髮絲拉著勾回耳後,不讓這尷尬的源頭繼續在他眼前礙眼。

「以前書妤告訴過我,但我忘了部分,後來是你再告訴我一回。」然而,現在他明白了,傳說不只是傳說。

「原來我有再告訴過你一回有關這棵大樹的傳說,那好吧,現在換你說一回給我聽吧。」她輕鬆的說著,只為了達成消除尷尬氣氛的目的。

「你我都知道傳說內容了,為什麼還要再說上一回?」這回換他不明白了。

「我失憶了不是?就因為失去的是與你認識之後的所有,不管日後我能不能再想起……當然,我希望是可以的,只不過總是得做點壞打算,若真無法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那麼現在就來製造一些全新的吧。」蘇曼曼伸手朝著紀博堯做出「請說吧」的手勢,「公平一些吧,我們一人向對方說一回。」

紀博堯勾起唇角,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不讓他有任何拒絕的機會,他一定得說。

所以,他開始緩緩地說起了……

「女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她仍是天天出現在樹下等待著,終於,在滿月的那一天,她的男人回來了,男人出現在女人的眼前,可女人已經快死了,而男人仍是保持著年輕時的模樣,後來兩人一起消失了。」

他仍記得第一回說出這傳脫的結尾時,當時的自己認為這是個不合理又處處充滿矛盾的傳說,傳說就只是傳說,傳說沒有合情合理的必要。

但現在,他已不再這麼認為了。

它的存在是奇迹,給予不幸之人的幸福奇迹。

它讓他最愛的人兒回來了,雖然他失去了一些東西,可現在的他已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了。

「我想,這個問題,你或我都很有可能早已經問過彼此了,但現在是全新的你我,所以我再問一回吧,你相信這個傳說嗎?」

「信,我相信。」紀博堯毫不遲疑地回應著。

「你讓我有些意外了,我以為你會埋智地給出否定的回答。」因為他看起來就是個成熟又理智的人。

對於蘇曼曼說出的這番話,紀博堯只是微微地勾著唇角,並不做多餘的回應。

「回家吧,又開起起風了,當心感冒。」

「嗯。」

紀博堯與蘇曼曼再次回到車上,當前者專心發動引擎時,後者忍不住回眸看著身後的大樹一眼。

大樹下不知何時佇立了一抹身影,一名陌生的老婆婆正對她微笑揮手呢。

她認識她嗎?

原來他們的家離她原本的住所並不遠,這是她回到兩人住所的第一個想法。

她站在玄關處,目光忍不住盯著某處一直看著,但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做。

「發什麼呆呢?先過來坐著,我先把你的房間整理一下。」紀博堯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她盯著看的地方,正是原本放置那兩把情侶傘的地方。

「沒關係,你告欣我是哪一間吧,我還有一隻手能動,可以自己慢慢整理的。」能動就不是廢人,她不想當廢人啊!

「那好吧,有問題,隨時叫我。」紀博堯打開主卧室的房門,「這也是你的家,別客氣了。」

「我知道。」蘇曼曼簡單響應三個字,便是直到晚餐前兩人之間唯一的對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知道自己房間里的東西其實不太需要整理,難怪當時她能夠不多費唇舌,便能說服他讓她自己整理房間。

當紀博堯喊著她起床吃晚餐時,她的大腦似乎仍是未完全清醒,直到她嘗到美味的食物之後,她的大腦才真正的被喚醒。

「看來你是真的知道我喜歡吃些什麼食物。」因為美食,蘇曼曼眼睛全發亮了。

她喜歡重口味的食物,但因為受傷的關係,這些天在醫院裡她只能被迫吃著味道單調,卻不失營養的食物。

而眼前桌面上的所有食物,雖然半是偏清淡的,卻完全是她平時所喜愛的,他很了解她,這一點,她再一次的肯定。

「因為你曾經列過一張列表,列表上全都是你愛吃的食物與絕對不吃的食物名稱。」那張清單,他一直都留著,就放在他的書房裡,當時因為失去了她,他逃避地不去碰觸任何有關她的東西,其中也包含了那張她親手寫下的清單。

「喔喔,這聽來的確像是我會幹的事情。」蘇曼曼可愛地吐了吐舌,「真不好意思,看來你娶了一個有些小挑嘴,卻完全不諳廚藝的老婆。」

「以前我們各忙各的工作,時間上若能配合,我們會一起相約個地點,一起午餐約會,而晚餐時間,我們若不是上館子吃飯,就是叫外賣,我們都很滿意這樣的生活形式,況且,我娶你,又不是為了要你當煮飯婆。」完全是因為愛上她。

「唉,我又想對你說聲對不起了。」又是她無法接續下去的話題。

他什麼都記得,她卻不。

「別放在心上,總有一天,你會習慣不說的,就像你說的,忘了的無法找回的話,那就製造新的吧。」

「知易行難,你真是個記憶力十分好的人,我隨口說的話,你立即記住了,這讓我又想說對不起了。」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也學著加強記憶吧,首先記得我重複告訴你的話,先把『別放在心上』這句話背起來吧。」

「知道了。」

回到屋裡的這一晚,當蘇曼曼忙著陪周公認真下棋時,另一間房間從裡頭打開了。

紀博堯毫無聲息地來到這間曾是他們一同共享的卧房裡。

他站在床邊,凝望著她平穩的睡容,在她清醒時刻完全隱藏的情緒,在這一刻再也無法用平靜且輕鬆的神態去遮掩。

幸福同時混雜著不安,他的心完全由著兩大相對矛盾的情緒所組成。

他為她存在的事實感到幸福,那長達半年來深絕的悲傷已經離他遠去,失去她的愛現下已成了既定的事實,他無法保證她會再次愛他,他必須花點時間去明白所謂的失去是永遠還是短暫?

若他還有貪心的資格,他滿心只希望著她的愛能夠回到他身上,什麼也不記得都無所謂,回憶可以再造,可以是全新的。

她的愛,若永遠也無法落在他身上,那麼他也不會怨恨的,只是……遺憾吧。

一場意外傷害為蘇曼曼換來了一個月的休養時間,這段時間裡,紀博堯也是日夜陪伴著她,無微不至地照料著她的全部。

她受傷的部位已經整整固定了一個月之久,每個星期他總是貼心地陪著她到醫院裡回診。她的復原狀況十分良好,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一來這表示她的健康狀況無須再教人擔憂,也表示他無須親自照料她的傷口及生活起居,雖然這一切是他個人的堅持,但她希望自己別勞煩他太多,他為她做得夠多了。

所以她說:「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我想你也該回公司上班去了,別總是擔心著我,我只是被阻斷了部分記憶,但這並不影響我的生活自理能力。」

外傷幾乎成不了問題,而腦子裡的血塊也自動消除了,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記憶仍是沒有回復,這一點令她的心理壓力無法解除才是真的。

「沒關係,工作不急。」紀博堯當然明白她的傷勢已經無大礙,他只不過是想多點時間陪伴在她身旁,多點時間努力地讓她再愛上他。

「但我急啊。」他的拒絕早已在預料之中,所以蘇曼曼早已想好應對的方法了。

「你急什麼?」

「我想回公司工作,舅舅現在用的是臨時秘書,如何也比不上我這正牌秘書的高配合度,況且,我也待不住了,我想回公司上班。」彷佛擔心著這樣的說法還不能夠順利說服他,她又趕緊說:「或許回到熟悉的工作環境之後,哪一天我的記憶會突地回來也說不定呢。」

不,不會再回來了。

紀博堯在心底否定了她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好吧,就依你,但上下班都由我接送你好嗎?」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她,因為生活無法什麼也不做的過下去,一切都必須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內心裡那處「或許有機會會再次愛上他」的角落已崩落了一塊。

她想不起任何從前,這一點他不意外,而現在的她不再總想著對他說出抱歉的字句,證實了她確實將他曾說過的話記在腦海里,但這並不表示她的情感面上有任何推進或改變。

她當他是室友,也當他是朋友,可一切僅只如此而已。

「當然,謝謝你。」蘇曼曼微笑著向紀博堯真誠道著謝,但她並不知道自己這樣輕淡有禮的微笑,看在他的眼底卻成了隱隱刺痛他的細針。

她太認真的向他道謝了,她的道謝里該抽走一些客氣,多添一點嬌羞的口吻,那麼他才能夠從這樣細小的動作里分別出她的情感。

客氣,只表示她對他仍是待朋友般的情感,嬌羞,那表示她極可能對他有些許的好感了,只可惜這一點直到目前都尚未發生。

一個月的時間讓蘇曼曼對紀博堯有著很初步的基本了解,明白他是個絕對教人心安的好男人。

他並不多話,但這並不表下他是個冷漠的人,至少對她不會是。

他總是習慣用不著痕迹的方式關心著她,呵護著她,只為了不遺漏她任何的需求,他為她做了很多,在他以為她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下。

但或許很多事,她真的不知道,可至少她知道他總會在她睡著之後來到她的床畔邊,有時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一會兒,有時他會用著十分低微的聲音傾訴著他無法當面對著她說的話語,但那樣的時候仍是極為少數。

而現在,他的大手正輕握著她的,這樣親昵的舉止總會在深夜裡出現,在她清醒的時刻,他從不曾唐突過她。

她能感受他正坐在床畔,靜靜地凝望著她,手裡傳來屬於他的溫度,這感覺教她感到平靜及心安,她知道自己空白的心正為他一點一滴地填上色彩。

他在等,等著她再一次地愛上他。

而她也在等,等著自己將全新些微的情感一點一點地堆積,直到那分量夠多、夠重了,足以向他呈現的那一刻。

他要的是十分肯定的情感,要能夠長期伴隨的,所以她不能在尚未完全肯定自己心意的情況下,亂亂開出感情支票,他傷不起的。

蘇曼曼閉眼佯裝熟睡中,思緒不斷地在紀博堯身上打轉,本以為今夜他會安靜地待上一會兒才離開,但這時,耳里卻傳來了他的聲音。

「其實你不用勉強你自己的。」紀博堯的聲音很低、很輕,若不是在這樣寂靜的夜裡,或許誰也聽不見這樣的聲音。

他在說什麼呢?她勉強自己什麼了?

「還是沒能喜歡上我吧?」

這句話他究竟是問他自己?還是問著她的呢?

「把你留在我身邊,是對你的為難,對不起,但要我就這麼什麼也不試地鬆開手,我辦不到。

嗯?他的話越來越難懂了。

「不愛我沒關係,真的。」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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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9 00:04: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這是蘇曼曼傷后回到公司里上班的第一天。金德烈擔心她勞累,也擔心她無法進入狀況,所以他將原本的臨時秘書轉為她的助理。

「你好,喊我曼曼就行了。」蘇曼曼朝著自己的新助理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陳立倫,喊我立倫就行了。」陳立倫揚著燦爛的笑容握住了她的手,「金總有事先交代過了,你的傷還是得再調養一些日子,所以任何工作請儘管交給我吧。」

就這樣,蘇曼曼與新同事有了一天愉快的開始,而在另一間辦公室里的男人則是要自己一忍再忍,別一早就打電話去打擾她工作。

但這樣的忍耐在止不住頻頻看錶的動作下更顯難熬了。

十點整,才十點……十一點吧,十一點整再打通電話到曼曼的辦公室里去關心她一下。

當紀博堯在心底這麼告訴著自己時,他的手機響起了,撥出這通來電的人,正是他一心想著的人兒。

「我以為你今天會很忙。」他接起來電,努力要自己的聲音聽來是平靜的。

她一直是個工作認真的人,現在回到工作崗位上,所有的事物等同要重新適應,他以為她該是會將他這號人物暫時拋除在工作之後的,但她並沒有,這一點讓他一早浮躁的心情得到了安撫。

「工作是不少,但舅舅疼我,你也是知道的,他不捨得扔一堆工作給我,把原本的臨時秘書留給我當助理了。他叫立倫,是個跟我同年紀的人,工作效率一流,我現在手上幾乎沒有工作可以做,因為他全替我做完了,我現在等同只是個挂名秘書……」

蘇曼曼將一早進到辦公室里所有的一切都說給紀博堯聽,說著的同時,她的嘴角自始至終是上揚的,雖然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她輕快的語調中,他便已能想象她愉悅的神態。

「總之,你別擔心,舅舅把我照顧得很好,根本捨不得扔工作給我,因為他總說這種小事叫立倫做就行了,害得我都閑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說著,蘇曼曼忍不住吐了吐舌,對新同事,她確實感到很不好意思。

「那中午呢?要不要一起用餐?」他想看著她現在這開心的模樣。

「先不要好了,中午我打算請立倫吃個飯,感謝他這麼幫著我,畢竟他做的工作,有大金該由我做才是,新同事總得留個好印象不是?」

「也好。」紀博堯同意她的做法,雖然她大可大大方方地享有特權,但這從不是她做人做事的態度,她的道德價值觀也不容許她自己這麼做。

「那下班后,準時來接我回家?」

「當然,等我。」

蘇曼曼顯然與新同事相處得十分愉快,自從她回到公司上班之後,她臉上的笑容變多了,與他聊天的話題也變多了。

她會在兩人用餐時說著她那一天又在辦公室里做了些什麼事,又出了什麼糗,而話語里陳立倫的名字出現的次數自然不在少數,因為陳立倫現在是她的工作好夥伴、好幫手。

而紀博堯總是能夠帶著笑意聽著她說著這一切,這成為了他倆之間全新的記憶。

這一天,他一如往常般準時在下班時間開車來到金氏大樓前等待著。

蘇曼曼通常不會讓他久等,總是在約莫五分鐘之後,便會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而今天也不例外。

只不過今天她的身旁多出了一抹身影。

他望著她與另一名相貌斯文俊秀的男子一同從大樓內走出,兩人一路說笑著。

他就是陳立倫,紀博堯肯定地想。

雖然他沒見過陳立倫,但從曼曼不時提及陳立倫的事情,和曾經簡單形容過的樣貌,他能肯定自己不會猜錯的。

一走出公司大門,蘇曼曼便看見熟悉的身影依在熟悉的房車旁等著她。

她朝著紀博堯揮著手,緊接著又朝著身旁的陳立倫說著話,因為彼此間的距離,他聽不見她對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麼。

大約是向他介紹他的身分吧,他想。

只見陳立倫隔著距離,朝他露出有禮的微笑,算是與他簡單地打過招呼。

接著他看見陳立倫面對著蘇曼曼,不知道向她說了什麼,只見她露出了十分燦爛的笑容對陳立倫揮手再見,這才舉步來到他的身前。

紀博堯為她打開車門,在上車前她說:「他就是位倫,我們回家吧。」

回到駕駛座上,紀博堯發動車子,在緩緩踩下油門前,他忍不住用照後鏡看了後方。

陳立倫仍問在公司大門口,他的目光是跟著他們的車子走的,雖然紀博堯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但他這樣目送的姿態,很難不教他聯想某個可能性。

他喜歡曼曼?

一天早晨出門上班前,紀博堯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在玄關旁的某一處,身旁的蘇曼曼注意到了他的視線。

「這兩天天氣不是很穩定,昨天我在儲藏室里看見這兩把傘,所以先拿出來放著。」見他面無表情,蘇曼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嗎?」

「沒事,走吧。」

那一天果然下雨了。

因為下雨的關係,紀博堯提早來到金氏大樓前等著蘇曼曼。

他在車裡等著,距離下班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但這時,有人敲著他的車窗,他降下車窗,意外地看見蘇曼曼。

「你怎麼會從那裡過來呢?」他指著對街的方向,他以為她該是在公司里的。

「剛才偷懶跑去『李鋪』買餅,打算教舅舅等等帶回去給舅媽,沒想到我人才進到店裡,外頭突然像倒水一樣地下起大雨了,還好立倫聽明地拿傘過來給我,不然你就得載一隻落湯雞回家去了。」

蘇曼曼笑著擺動著手裡的紅色雨傘,而紀博堯先是看了她一眼,接著看著她身後拿著另一支藍色雨傘的男人。

又是紅色與藍色……世界上有多少事情能稱為是巧合?

「我先把買好的餅拿上樓去給舅舅,順便收拾東西下班,等我一下吧。」說著,紅色與藍色雨傘相偕進入金氏大樓里。

二十分鐘后,蘇曼曼回到了車上。

「走吧,我們回家去。」她系著安全帶,沒發現身旁男人過分安靜的異樣,更料想不到短短的二十分鐘之內,這男人對自己又做了如何殘忍的決定。

直到回家途中,他持續安靜超過了十分鐘,蘇曼曼才察覺了異樣。

「今天工作不順心嗎?你好安靜。」

「沒有,工作很順利。」紀博堯先是響應了她的問題,但下一句話卻扔出了與上一句完全不相干的字句。

「我看陳立倫這人很不錯。」直覺這種東西並不是女人專有的,男人也是有的,陳立倫喜歡曼曼,這一點原本是出於一股直覺,但現在這已是事實,而不再是直覺。

哪個男人會沒事總是逗著一個女人笑著?哪個男人會想著特地送傘給沒帶傘出門的女人?哪個男人會用著羨幕又嫉妒的目光看著女人的男人?

「是啊,他是個很好的,,做事細心又認真,今天要不是他,我可能真要淋雨回公司了。他就是這麼細人的好人,所以在公司俚人緣極好呢。」

紀博堯原本無法確定陳立倫喜歡她這件事,她本人究竟知不知道,但在聽見她這麼回答之後,她不知道的可能性相當高。

那麼,她可能不知道,在她這樣勾著唇角去評論一個人的同時,她也已經顯露了她對這個人的喜愛。

她……不知道吧?

接著耳邊又傳來了她補充說道的聲音。

「回公司上班的這一個月來,我才發現原來立倫是公司很多女同事愛慕的對象,不過截至目前為止,倒是沒聽見他與哪個女同事傳出好消息。奇怪,我們公司漂亮小姐可是出名的多,他不會是誰也看不上眼吧?眼光太高嗎?」

紀博堯扯著嘴角,朝她露出了不予置評的表情。

喜歡的人早已落在心上,對於周邊他人投射的情感,自然無動於衷,這一點是她沒能看清。

但很快地,她能明白的。

一個星期之後,又是另一個下雨天。

蘇曼曼發現她放回玄關處的那兩把傘不見了,它們回到了儲藏室里。

「叩、叩。」她先是敲響書房的門板,接著打開它。

「最近天氣不穩定,會常常下雨,但你怎麼又把傘收起來石呢?」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就好像她同樣不明白這星期他為何變得沉默一樣。

他不僅是變得沉默了,這幾天深夜裡,她甚至感受不到他大手傳來的溫度。

紀博堯從案桌上抬起頭,定定地望著蘇曼曼,他並未立即回答她的問題,就只是看著她,用著一種近乎離別悲傷的目光看著她。

收起了傘,就如同收起了他的心,他該放手了。

那兩把傘提醒著所有的一切,他們之間的綠起,他們相愛的過程,他們曾經是如何地愛著對方,而他……曾經失去過她。

上天憐憫他,讓她回來了,但也從某個時間點上阻斷了她的情感,那是他無法再擁有的,他不能去奢望。

「曼曼……過來。」紀博堯起身來到一旁的沙發前,他朝著她招手,示意她坐到他的對座里。

他那「有話要說」的態度,讓蘇曼曼感到不安,因為他平靜之中又包舍著許多情緒的神情,讓她直覺地想去拒絕聽他說話。

「過來吧。」

但顯然他不打算接受她的拒絕。

蘇曼曼緩緩地移動步伐,終究是坐在他指定的位置上。

「曼曼,你知道我愛你是吧?」紀博堯一個眨眼,瞬間將方才那絕望的神情掩去,只剩可怕的平靜。

蘇曼曼點頭。

事實上,誰都知道他是愛她的。

「我只要你記得我是愛你的,這樣就夠了。」

他這突然的告白,讓蘇曼曼的不安瞬間蔓延全身,她覺得自己不該聽話的坐在這裡聽他話,她得走。

得拒絕讓他接續說著她可能不想聽的話語。

蘇曼曼正要起身,對面的男人已察覺了她打算逃走的意圖,大手迅速地越過兩人之間的小圓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離婚吧。」

「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他瘋了嗎?

「我想……既然你已經什麼也不記得了,我不該強迫著你留在我身旁,不該強迫著你試著、學著愛我,所以我得放手,你才能夠隨心所欲的去喜歡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陳立倫或是任何人都好,只要能夠讓她真心的喜愛,讓燦爛的笑容時時掛在她的臉上,只要她幸福就夠了。

他可以離得遠遠,從遠處看著她幸福就夠了。

蘇曼曼眨了眨眼,無法立即消化他的語意。

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不,我不懂,為何說愛我,卻又要放手?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或許你自己並未發現,但你待在我身邊總是無法開懷地笑著,我想,這就是理由了。」

蘇曼曼瞪著他,這樣也能叫理由?

「你知道嗎?剛才是你的『你想』,現在換你聽聽『我想』吧。」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反握著他的大手。

「大家都說我們十分相愛,但當時在我眼前的男人對我而言,卻只是個陌生人,所以我害怕,感覺著自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我已不起有關你的任何事,這彷佛是個罪,所以我壓力很大,就怕自己真的無法記起有關你的一切,這會傷了你的心。我也覺得自己像個壞人,用著不純正的心思想著大家告訴我的事實,害怕哪一天真的記起了,我們相愛的事情卻只是眾人的編造,那麼最受傷的人將會是我,所以一開始面對著你,我總處於矛盾的境地里。」

「我……」

「噓,你閉嘴!你說得對,我無法放開懷地對你笑著,是因為我感到壓力,我想要努力地抓回那份情感,我從不懷疑你愛我,我懷疑的是我自己。我想要等到那愛的感覺完整了,可以用相同的力道響應你的時候再對你說,我不想輕忽你的感情,但現在你對我說了什麼?」

隨著一句又一句的話語說出了口,蘇曼曼內心裡的怒氣也跟著一分一分地增添。

「你不明白,這是我唯一能再為你做的了。」

「我不明白?你才是……」她張口想再說些什麼,但頭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爆痛了起來,「好痛……」

「曼曼……」

「怎麼回事?」見她抱著頭呻/吟,紀博堯急得來到她身旁,但並不明白她究竟是哪裡不適,他亦是不敢貿然地碰觸她。

「我的頭……」蘇曼曼緊緊地揪著紀博堯的衣襟,頭痛得像是要爆炸,她甚至懷疑自己會在下一秒便死去。

「曼曼,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紀博堯的聲音此刻聽在她的耳里,卻像是從遠處傳來,她再也聽不真切,而劇烈的頭痛瞬間的來,也瞬間的離去,卻在她的腦海里留下許多影像。

那影像只有兩道身影,是她,也是他。

一切像是從頭來過,只不過兩人一同走過的內容,是她完全無法想象的,她像是身在第三個空間,正看著另一個空間里的自己與他相愛著……

蘇曼曼昏了過去。

她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地,像是睡了很久,作了很長的一個美夢,而現在夢醒了,她全身再舒暢不過。

事實上,她的昏迷只持續了三秒鐘,就在紀博堯打算抱起她直奔醫院的那一刻,她再度睜開了雙眼。

沒了疼痛,沒了呻/吟,她眨動著眼瞼看著眼前萬分焦急的男人。

那張她熟悉不過,也是這輩子最深愛的臉龐。

「博堯……」她輕喊著他的名。

「你別怕,我現在就送你到醫院去。」紀博堯急說著,但伸出的大手被蘇曼曼穩穩地抓住。

「你是笨蛋,無藥可救的大笨蛋。」

「什麼?」

「你說要離婚……當你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想著什麼?我可以不愛你,你愛我就夠了?只要我開心,即便這份開心不是你給我的,你也仍是為我開心?」他絕絕對對是這麼想的。

「笨蛋,你這個大笨蛋……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你自己?你應該要緊緊抓著我,死也不放手,就算我不愛你,分池不能放手,知道嗎?」

「對不起,這些都先別說了,我送你去醫院吧。」這是擔心她的生理狀況,同時也是逃避,他懂自己做什麼,而她也懂了。

「沒事,我不用去醫院,現在的我『再好不過』。」都死過一回了,沒有什麼比死還要更槽的了。

「唉,我送你回房間休息,等等還是請家庭醫師過來一趟。」看來離婚的事情得改天再說了。

「剛才你說要離婚。」蘇曼曼仍是抓著他,拒絕回房裡休息。

「這件事情,我們改天再談吧,等你情緒穩定了再說。」他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打算放棄離婚這個念頭。

「那時候你為何看著我?這個問題你一直沒有回答我。」

紀博堯不明白為何話題又突然扯到這一點上頭,但這個答案他知道這輩子他再也無法向她說出口了。

這一回,他不容她的拒絕,堅持將她送回卧房裡。

在他將她輕放在柔軟床鋪的那一瞬間,她再度開口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那時候你為何看著我?」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紀博堯的眼,但他卻是避開了。

「我去倒杯水給你。」他得離開她的眼前一會兒,他得重新整理情緒,不能教她察覺他的心情。

當大手摸上門把的那一瞬間,他聽見了她的聲音。

「當年我們雖是不相識,但命運早已明白我們終究會是一對的,所以當時那麼多人之中,你的視線才會自動地落在我身上,只看著我,那是一種自然的牽引反應,因為連老天都明白你愛我。」

這是當時他給出的答案,而現在她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

紀博堯的手在發抖,抖得連門把都無法壓開。

「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蘇曼曼走下床來到他的身前,她伸手為他抹去他臉上的濕意,而她自己的,她知道待會會有人為她拭乾的。

「一年四季,由春到冬,我們一起走過了,日後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春到冬可以一起走,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還請你多多指教了。」

顫抖的大手伸到她的頰邊,想碰卻又不敢碰她,是她自己偏著頭,將小臉貼進他的掌心裡。

「曼曼……」

「我回來了。」她堆滿淚水的眼眸裡帶著笑意,「現在還想跟我離婚嗎?」

    【全書完】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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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9 00:04:42 |只看該作者
傳說只是傳說 果麗】

這一回種完了兩棵大樹,乍看之下這「愛情樹」系列算是浪漫愛情?(請點頭吧。)

但其實這個短短系列的起源想法一點也不浪漫,可以說是以詭異的想法而生的。

很多學校裡頭都有石頭雕像,每間學校設計都不同,有動物石雕,也有偉人石雕,這些都是一般最常見的。

記得以前念小學時,學校裡頭不總是會有恐怖的廁所鬼故事,要不就是什麼校園傳說之類的。

當時我念的小學最有名的是動物石雕會半夜走動的傳說,誰都知道小朋友最好騙的,而天真又無邪(?)的我自然也被騙過。

小朋友一個拉過一個,整天在動物石雕前看著它們與昨日的姿勢或表情是否相同,但怎麼可能不同呢?小朋友果然天真無邪又可愛呀!(我在說我自己啦!)

而在我放學回家的途中,會經過一處純住宅的區段,當時那裡有一小塊空地,空地上有一座孔老夫子的石雕,孔子手裡拿著一本書,那時我也是會天天站在它前頭看著那本書究竟是打開還是闔上的。

有人說:昨天那本書打開了!

有人說:早上我看它是闔上的!

記得當時我天天看著它,想著書到底一開始是打開還是闔上的?而我昨天看見的是打開還是闔上的?奇怪的是,我怎麼也想不起前一天我看見它究竟是打開還是闔上的……(從小就得吃銀杏@@?)

但不管它到底是打開還是闔上的,它還有另一個傳說。

傳說它是可以許願的,但到底有沒有人真的向它許願,我就不知道了,當時只顧著想書打開了?闔上了?(果然是小朋友思維……囧)

所以啦,噹噹當,大樹長出來了,傳說成了我鬼扯的題材了。

都說是鬼扯了,千萬別問我那棵樹在哪裡,感恩嘿。

還有一件事,有關於我先前書中寫過的歌詞,沒標上作詞、作曲者的,那一律都是我寫的啦。

因為得符合書中內容,但真要找內容相符的歌,那難度有點高,所以我習慣自己瞎扯,希望大家會喜歡。

就醬啦,下回見,啾。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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