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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知道自己真的回到原來的時空,上官瑞晴整個人像被掏空似的,沒了往日的神采。
她坐在閨房裏,怔怔發呆。
眼前原本熟悉的事物,卻因爲留在現代太久而變得陌生,她反而不習慣原有的生活。
而最令她挂心的是傅定琛……
她毫無預警的在他面前暈了過去,自此不再醒來。
他會難過嗎?
還是……在結束與她的關系後,就順理成章忘了她?!
因爲滿心滿腦想的全是傅定琛,她意志消沈惆怅,整個人看起來郁郁寡歡。
葵兒見主子醒來後,身體漸漸恢複了元氣,卻心事重重、神色寂寥,完全沒了未昏迷前的神采,連那一雙向來水澈的翦水秋瞳也失了令人驚歎的清靈之氣。
她猜想也許是因爲主子長久纏綿病榻,仍帶著病氣所致,于是開口問:“小姐,今兒個天氣很好,奴婢陪您到花園走走好嗎?”
抛開在腦中轉得亂七八糟的思緒,上官瑞晴微微歎了口氣,才恹恹地說:“我不想出去。”
一來她心情不佳,就算這會兒有再美的景致入眼,也沒法兒讓她開懷。
二來這些天她腦中除了挂念著傅定琛,還懸著一個念頭,她該用什麽方法回到周梓喬的肉身?
如果她的魂魄遲遲不回到周梓喬的肉身,那具早失去魂魄多時的血肉之軀,會不會立即死去?
思及這些,她無法不憂心,也無法不在心裏作出抉擇。
若有機會……
她是要留在這裏?
或者繼續當周梓喬?
“還是奴婢讓桃兒、錦兒去寶庫房給您取幾件古物,讓您賞玩?”
主子未昏迷前喜歡品玩古物,往常若是未出門,偶爾也會進寶庫房消磨時間。
說不准瞧了件由她親自選焙的珍品,便會開懷了也不一定。
葵兒的話才落下,上官瑞晴腦中蓦地閃過一個念頭。
當初她便是藉由屏星硯的神奇法力,來到現代,若她再用屏星硯寫下心願,是不是就能再次穿越?
當這個想法一浮現,原本在腦中的抉擇立即有了答案。
她想要回到有傅定琛的時空。
倘若她真的能夠再回去,她會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努力解開傅定琛對她的誤解,極力挽回他們的愛情!
心思一定,她急忙問:“葵兒,在我昏迷前買的那個屏星硯呢?”
訝異主子會再提起“屏星硯”,葵兒壓低著聲嗓說:“小姐買了它之後便出了意外,不但害死了個乞丐,還害小姐受傷昏迷,老爺認爲它是不祥之物,所以早早就把它丟回古玩鋪裏去了。”
因爲這件事,府裏的氣氛詭異沈重,下人們還曾議論過一陣子。
大夥兒都猜,“屏星硯”說不定是陪葬品,才會帶著這麽重的肅煞之氣,將小姐的魂給衝離了。
上官瑞晴聞言,心猛然一揪。
“誰、誰死了?”
“就是救小姐的那個乞丐啊!興許是腳受了傷,無法遊上岸,才會溺斃了,因爲查不出身分,老爺差請義莊的人幫忙,厚葬了他。”
上官瑞晴聞言腦中轟轟作響,心驚膽顫。
在那個時空裏,她一直沒辦法確定,穆子深與傅定琛之間究竟存在著什麽機緣關系,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前世今生?
直到現在,她才確定,穆子深果真爲了救她而死……
是因爲臨死前對她仍抱持著執念,才會在轉世後獨留那個意外的片段回憶,成爲今世的夢魇嗎?
這個推斷加深了上官瑞晴想回到傅定琛身邊的想望。
他是爲了救她才會死掉的。
若兩人的情緣真的得跨越時間、空間才能修成正果,那她是不是要想辦法回到那個時空?
迳自揣想出的結果讓她心裏一片慌亂。
沒有屏星硯,她如何再穿越到有傅定琛的時空?
“葵兒,你再去將屏星硯買回來!”
上官瑞晴急切的模樣嚇壞了葵兒。
“小姐……你把『屏星硯』買回來做什麽?”
若是主子再將“屏星硯”買回,那……那主子會不會……葵兒猛地打住那可怕的猜測,不敢再想。
上官瑞晴自然不可能將其中緣由說給葵兒聽。
但是一見到她擔憂的神情,她心底有些愧疚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葵兒,有些事我得藉由『屏星硯』厘清,如果不想明白,就算我人好好的留在這裏,心也不會好受。”
葵兒似懂非懂,但聽主子說得嚴重,只好勉爲其難應道:“好吧!奴婢去荷寶居瞧瞧,不過不保證它還會在鋪子裏喔!”
上官瑞晴若有所思地輕歎了口氣。
“事到如今,一切只能隨緣了。”
幾個時辰後,葵兒由荷寶居回府,因爲知道主子挂心這事,一探出結果,她馬上奔回禀報。
“小、小姐,聽說在一個月前,『屏星硯』被一個書生給買、買走了。”
葵兒說著話時,話中還帶著喘不過氣的急促呼吸聲。
上官瑞晴懷抱著的唯一希望立刻破滅,但下一瞬,她忙不叠地慌聲問道:“買、買走了?掌櫃的有沒有說那書生是哪裏人?有沒有辦法找到那個書生?”
“我問了,但掌櫃的只說那個書生姓傅,正巧路過春荷鎮,才會進鎮欣賞春荷風采……”
實在不知道主子爲何執意要找回屏星硯,葵兒按捺不住地勸道:“小姐啊,“屏星硯”既然與小姐您沒了緣分,被他人買走了,是不是不該再執意去尋回?”
好不容易主子才醒來,她不希望主子再因爲這個充滿不祥的硯台而失心瘋啊!
“它不只是一個硯台啊!”
上官瑞晴意味深長地回了她一句,心裏卻暗暗思忖。
那個買走“屏星硯”的書生姓傅……
會不會是傅定琛的先祖?
倘若世上真有如此緣分,那是不是表示,若她與傅定琛注定該在那一個時空圓緣,她有機會再回去?
只是這一切全是她的揣測,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所期待,只能任憑上天安排她的未來。
因爲怕周梓喬一直沈睡下去,不信風水陰陽術的傅定琛不得不在友人的推薦下,找了個相命先生爲周梓喬看相。
相命先生身著白袍,眉胡雪白,是個頗具仙風的老者,一看過周梓喬的生辰八字,又要了他的生辰八字後,細酌了半個多小時,才對他說出了宿世因緣那一套說法。
他說,傅定琛在幾世前本有一段姻緣,卻因爲周梓喬的介入錯過了,這一世,周梓喬會彌補他那段姻緣,助那段宿世情緣修成正果。
傅定琛聽得一頭霧水,卻在老者磨墨寫字時猛地想起,周梓喬曾說過,她是他夢裏救起的姑娘,在因緣際會下用“屏星硯”寫了字,之後出了意外,魂魄才會出窺,穿越時空附在周梓喬身上……
他一直以爲“穿越時空”這件事是小說、電影裏才會有的題材,不會發生在現實中,但回想周梓喬說過的話竟與方才相命先生所說的不謀而合,他的心悚然驚顫,無法不信。
他可以確定的是,周梓喬說的話與相命先生的話似乎有所關連,但一時之間他又抓不著方向。
接著讓他感到詭異的是那個“屏星硯”,當時聽周梓喬提起,他並未留心。
這會兒想起,他竟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也聽過這個硯名?!
他努力回想,直到某段記憶由腦中躍然浮現——
那時他的年紀約莫十四、五歲,正值青春叛逆期,加上家裏有好幾個兄弟,爺爺讓年紀相仿的同輩子孫全在假日時找他報到,習字練定性。
爺爺曾說過“屏星硯”的典故,聽說傅家先祖因緣得來這座硯台,聽說只要有緣人以此硯磨墨,寫下心願,便能實現,也讓名落孫山多次的先祖高中狀元,爲朝廷效命。
而另一個典故則與愛情有關,傳說只要相愛的男女心意相通,寫下相同的願望,就能攜子之手,與之共老。
當時衆人把“屏星硯”的典故當故事聽,並未放在心上,但此時想來,家裏那方硯台很有可能就是周梓喬所說的那一個。
終于想通這一切,傅定琛心裏有了決定。
若真如此,無論“屏星硯”的神奇法力是真是假,他都要試試!
夜已深。
少了城市的喧囂,四周靜得獨剩唧唧蟲鳴。
屋裏一燈如豆。
幽微的光線讓四周似蒙著層迷離不清的柔暈。
上官瑞晴不知道自己躺在榻上多久了,只知道她此時的精神仍然很好,根本了無睡意……
這是回到古代的不適應症之一。
在現代過慣了便利先進的日子,再當回千金小姐,過著只有繡花、弄琴的日子,她覺得人生無趣到了極點。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會適應……要花多久的時間,才可以忘掉那個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
在她的思緒幽幽恍恍之時,蓦地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外來力量拉扯著她。
那感覺太熟悉,像是魂兒硬要抽離肉體的不適,就跟她寄附在周梓喬的肉體,硬被神人喚回的感覺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她的心猛然一震。
她……不會是要再一次離開自己的肉身了吧?
若她的推斷沒錯,就表示當時買走“屏星硯”的人真是傅定琛的祖先。
而傅定琛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想利用“屏星硯”將她喚回去嗎?
當這個念頭浮現,她心裏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能如心所願自然最好,但這也代表,她必須與上官瑞晴相關的一切,以及生養她的爹娘告別。
思緒起伏之際,她已不再能負荷那陣撕裂肉身的痛楚,她張聲喊著在外間守夜的葵兒。
葵兒一聽到主子痛苦不已的聲音,急忙進內寢察看。
“小姐,作惡夢了嗎?怎麽出了身冷汗?”
她才想掏出手絹替主子擦汗,上官瑞晴竭盡所有力量抓住她的手道:“快、快幫我叫、叫我爹娘……”
她既決定要再回到有心愛男子的時空裏,便要好好的與這裏的一切告別……
上官老爺和夫人瞧丫頭哭得淚如雨下,連衣服都來不及換,披了外褂便匆匆趕往女兒的閨房。
行進間,上官夫人握住丈夫的手,憂心忡忡地問:“老爺,你說咱們晴兒的狀況,會不會應了神人說的話?”
當時那神人爲女兒行召魂之術後,說了句令人百思不解的話。
他說就算他召回上官小姐的魂,但她與上官家的緣分已盡,縱使歸魂,也不過是昙花一現的光景。
這會兒想起這句話,她竟感到全身寒顫不已。
上官老爺的臉色在瞬間褪成慘白,許久才喑啞吐出一句話。
“若這真是上天的安排,咱們只能……聽天由命啊!”
就這樣在翌日清晨,晨曦初破曉的那一刻,上官家的千金得了急病殁了。
屬于上官瑞晴的一切,隨著她的呼吸停止,畫下了句點。
沒有人知道,那一縷香消玉殒的幽幽芳魂受著無形力量的牽引,進入無邊無際的浩瀚蒼穹,穿越時空回到另一個軀體中……
傅定琛一直在等。
在他由爺爺手中接過那彷佛仙人遺物的“屏星硯”,寫下心中想望後,便急急回到台灣、回到周梓喬身邊,等待奇迹出現的那一天。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
在周梓喬昏迷將進入第四個月、他意志消沈感到絕望的某一個夜晚,他伏在病床邊,和依舊沈睡的人兒說了大半夜的話後,沈沈的睡去。
因爲絕望、失落,他在睡夢中流了眼淚。
那顆豆大的淚珠懸在濃密的墨睫上,竟爲他英俊的臉龐添了一點楚楚可憐的神態。
在他睡著後醒來的上官瑞晴,看著那曾經如此冷峻強悍的男子竟爲她流下男兒淚,也跟著流了淚。
雖然先前她猜想被扯離肉身的痛苦代表著她將回現代,附在周梓喬身上,卻也不敢抱著百分之百的確定。
她心裏忐忑,多怕醒來後會發現,自己的魂魄附在另一個陌生的軀體之中。
慶幸的是,她一睜開眼,映入的便是傅定琛緊蹙著眉,伏在病床邊沈沈睡去的模樣。
歡喜又欣慰的情緒稍稍衝淡了與親人辭別的哀傷,再看到他對她的不離不棄,她明白了他的心意。
上官瑞晴又哭又笑地抓起他大大的手,握住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揉著他指節間的粗糙,確認他的存在。
這是她在上次替他修剪指甲時養成的習慣,之後只要她做出這個動作,便可以感覺男人清冷的眸底燃起了兩把火炬,接著便是令她羞澀難當的親密纏綿。
感覺那久違的碰觸,傅定琛由睡夢中醒來,一雙仍惺忪的睡眸沒有平時的銳利,甚至帶點無害的迷茫望著她。
他那模樣,讓上官瑞晴忍不住伸出手,愛戀不已地輕撫他消瘦後,更顯嚴峻的臉龐。
定定凝視著他,上官瑞晴用夾雜著淚意的嗓音,對著他扯出笑容。
“嘿!我回來了。”
“我……我在作夢嗎?”
由國外回來後,他又等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原本他以爲“屏星硯”的傳說終究只是故事。
卻沒想到,它真的實現了他的願望,把她帶回他的身邊?!
這曲折的過程,讓他幾乎要以爲,眼前的她是因爲他過分渴望,所産生的幻覺。
聽著他充滿不確定的語氣,上官瑞晴的心擰了起來。
“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
怔怔凝著她許久,他突地站起來,怕她忽然消失離他遠去似地,緊緊將她抱住,叠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艱澀喑啞的嗓中滿是渴望她原諒的濃濃懊悔,她帶著幾分忐忑,虛弱的問:“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
雖然他在乎她的事實清清楚楚擺在眼前,但她還是希望能聽他親口說出他的真心。
想起他曾經說過、做過的惡言惡行,傅定琛堅定地將她抱得更緊,將這些日子想對她說的話,一股腦兒說出。
“我是笨蛋,居然會笨到懷疑你對我的真心,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在以爲可能失去她的那段日子,他痛不欲生,不止一次興起想狠揍自己的念頭。
上官瑞晴感覺自己快被他緊抱的力量勒死了。
但她甘之如饴,甘心被他強烈的情感給緊緊圈縛,納入他的骨血當中,成爲他的一部分!
“我不怪你。”她強忍住心裏的激動,笑著開口:“因爲你相信我的話,利用“屏星硯”把我帶回你身邊,這一切就足以證明,你對我的心,我怎麽會怪你呢?”
聽到心愛女子吐出一連串氣若遊絲的話,傅定琛既心疼又憐惜,卻又忍不住憂心地問:“所以……你不會再發生這麽可怕的狀況了?”
這種情況若再來個兩、三回,他鐵定沒命。
她點了點頭。
“我已經告別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決定做周梓喬,與這個時空的你在一起……”略頓,她不安地問:“你……願意嗎?”
“如果不願意,我又怎麽會特地坐飛機回去,向爺爺要『屏星硯』,磨墨寫下祈求你回來的願望呢?”
他松開懷抱,改成握緊她的手,深情而堅定的說:“這輩子我只要你,我愛你!”
喜悅的淚光在眸底閃爍,她哽聲道:“說了這話就要作數,以後可不准再欺負我……”
上官瑞晴的家人在另一個時空,周梓喬形同孤兒,若再被他抛棄,她真的會很可憐。
聽她腦中想的竟是如此負面的想法,他親密地用額抵著她的,作下保證。
“我不會,往後我只會更憐惜眼前人,永遠不會辜負你!”
他的話煨得她的心甜甜蜜蜜。
她知道,他是她一眼相中的寶物,不管在那個時空或此時當下,他都是不可多得的無價之寶!
“我愛你!”她羞澀的開口,在他幽黑的眸底看見自己滿是幸福的笑顔。
她羞澀傾吐愛意的模樣,讓他的心發暖發燙。
“謝謝你願意愛上我這個看起來很不好親近的男人。”說著,他輕蹭她的鼻,又說:“之後好好養養身子,我還想和你一直走下去,做做情人間該做的事。”
她含淚笑著應允。
經曆這一連串的風波,上官瑞晴只要想起未來能與他在一起的時光,她就不得不驚歎上蒼的安排。
既然天意如此,今後她要好好的生活著,與他編織無數美麗的回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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