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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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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容 -【謎情神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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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喜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正在翻閱書冊,卻不知究竟有沒有將書內容看進的小姐。真的不大對勁耶,一整個早上沒說幾句話,也沒有出門的興致,書翻了半天,卻老是在同一頁。

  “小姐,覺不覺得無聊?要不要小喜陪你去蘇府找蘇少爺?”

  還是不說話,只是抬頭看了小喜一眼,搖了搖頭,又低頭看著手中的書。

  到底是怎麼了?才想開口問她,房門無預警地被用力推開,幾名捕快進到房內,什麼話也說,捕頭一聲令下:

  “?!”

  鐵福英詫異地看著他們,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敢問諸位有何事?怎能未經同意擅自闖入住房內?”有些不悅地看著他們將房內的物品掃落一地。

  小喜嚇得躲在鐵福英身後,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想幹嘛?

  “我們接獲密報,通報內容寫著鐵公子似乎藏了一些不屬於你的物品,假使通報有虛假,搜查完後自然會還你清白。”

  鐵福英眼神閃了閃。她被誣告了嗎?沒想到對手竟是如此兇狠的角色,要不回東西,乾脆全賴在她身上。

  “找到了!”一名捕快手中拿著一個包袱,遞給了捕頭。

  小喜看了眼那個包袱。那不是她們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房裏?

  捕頭打開一看,全是一些名貴的玉石、瑪瑙跟珠寶。

  “帶走!”

  “官爺,那不是我們的東西!”小喜急忙解釋。

  “是不是你們的,到了大人面前再辯解也不遲,全帶走!”

  一群捕快押著他們主僕二人準備回到官衙。客棧內的人早就被這場大?索給驚動,全站在房外張望著。

  冉德申見他們兩人被押出了房,有些訝異上前詢問:

  “李捕頭,這是怎麼回事?”

  被稱作李捕頭的男子拿起手上的包袱。“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奉大人命令前來?索,沒想到真的在房內搜到這包物品,現在正準備押人回縣衙。”

  說完後不多作停留,押著人離開。

  冉德申見狀,有些心急,為何頭兒老是在緊要關頭不在客棧!不行!他得趕緊去通報頭兒才行,出大事了!

  “你還有什麼話說?”縣太爺坐在堂上,往下看著堂下跪著的主僕二人。

  “這些東西不是草民所有,草民是被誣陷的。”鐵福英很冷靜地回覆縣太爺的質問。

  “你說是被誣陷的,可有證據?”

  鐵福英暗自歎了口氣。沒有人可以證明她的清白。沒想到爹提醒她的事真的發生了,都怪她太大意,行事不夠謹慎,才會連累到小喜。

  “大人,證人都帶到了。”一名捕快帶著一群人來到了堂內。

  蘇璽善與薛蓉襄才踏入縣府衙內,見到跪在堂下的人竟是鐵福英,心裏驚訝到無法形容。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是夜梟?是不是抓錯人了?

  剛剛縣府的人上門告知,尋回了疑似被夜梟竊走的失物,要他們上衙門一趟,確認找到的是不是他們遺失的物品,沒想到竟會在此見到鐵福英。

  鐵福英發現他們的身影夾雜在來到縣府的人群中,在此情況之下她實在無法跟他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請各位看一下地上的東西是不是府上遺失的物品。”縣太爺指著地上打開的包袱。

  一群人走向前看了看地上的東西,一致點頭表示確實是家中被竊走的物品,唯獨薛蓉襄沒有點頭確認。

  縣太爺問道:“夫人,裏頭無貴府遺失的物品嗎?”

  “回大人,府內遺失的物品不在其中。”薛蓉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鐵福英,又道:“大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位年輕人我識得,他不像是會盜取他人物品的賊人,請大人要明查。”

  “是不是他盜取的本府自有公斷。”

  聖上下令捉拿夜梟,今日有此斬獲,可謂大功一件,必能得到聖上的重賞;至於這名年輕人是不是夜梟又有何妨?東西既然是在他房內找到的,就算他指說他是夜梟,也沒有人能證明他不是。

  “搜他的身,說不定蘇府遺失的物品就在他身上。”

  怎麼可以!小姐是女子,怎能讓人隨意?身,小喜護住了自家主子,向堂上求饒:

  “大人,是我偷的!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家少爺完全不知情!”情急之下只好胡亂承認是自己做的。

  “小喜!”怎麼會這樣呢?事情怎會走到這個地步?一切都要怪她。

  “多說無益,?身!”縣太爺完全不理會小喜,示意搜鐵福英的身。

  小喜掙扎著想護住她家小姐,卻被人推至一旁,眼看小姐就要被?身,小喜急得哭了出來。

  “且慢!”衛子商匆忙趕至衙門,看著跪在地上、眼神有些驚慌的她,心裏十分慶倖自己及時趕上,用眼神安撫了下她。

  “衛神捕是想干擾本府辦案嗎?”人可是他捉回來的,難道他想搶功勞?

  “大人,在下並無此意,請大人聽我一言。”

  好吧,反正人證物證俱在,聽聽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說吧。”

  “多謝大人。大人應該知道夜梟乃是聖上親下禦令務必緝捕歸案的重犯,可見聖上有多重視此事,若是不經查明,錯抓了人犯,恐怕對大人有害無益。”

  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堂上的縣太爺,縣太爺因為被看穿了心思,有些心虛地拂了拂須,輕咳一聲才道:

  “說下去。”

  “大人應該知道衛某捉拿夜梟已有很長的一段時日,衛某敢說沒人比我更瞭解夜梟。大人認為以夜梟如此聰穎狡搰之輩,會隨意將自己盜來的東西放在身邊嗎?”

  言之有理。堂內的人聽了都點頭稱是。哪有人會笨到明知官府的人正在捉拿自己,還將盜來的物品隨意放在客棧住房內,一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才是。

  縣太爺見所有人都同意衛子商的話,無法刁難他,只好聽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衛某已掌握了有關夜梟行蹤的可靠線索,請大人再稍待一會,人證馬上就會到來。”

  好吧。他倒要看看他的人證是什麼人,當真能捉到夜梟,要是他有半點虛言,必不輕饒他。

  小喜自一旁跪爬著回到鐵福英身旁,抱著她一直哭,鐵福英安慰地拍拍她。

  “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錯,才會讓你受到如此的驚嚇。”

  “我沒事,只要小……少爺平安就好。”

  過了一會,冉德申也來到了縣衙,身邊竟然跟了一個大美人——關燕燕。

  進到縣衙的關燕燕眼神有些閃爍,開始不安了起來。不是說衛公子找她嗎?為何帶她來縣衙?

  眾人見衛子商所謂的證人竟是關燕燕,都吃了一驚。玉春樓的花魁跟夜梟有什麼關係?

  “為何帶我來此?”關燕燕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露出破綻。

  “關姑娘,是我要他帶你過來的。”衛子商眼神銳利地看著她,回身向堂上說道:“大人,玉春樓的關姑娘正是衛某所說有關夜梟的關鍵證人。”

  聽到夜梟的名號,關燕燕縮了一下,有些驚慌地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說道:“大人,民女不清楚夜梟究竟是何人,不明白衛神捕為何要民女來此。”

  所有的男子眼帶責備地看向衛子商。像關燕燕這麼柔弱的女子,怎麼可能跟夜梟有所牽扯?一定是衛子商搞錯了。

  衛子商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轉身向薛蓉襄問道:“蘇夫人,請問你是否在搜出的包袱中找到貴府遺失的翡翠玉石?”

  薛蓉襄雖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但還是再次清楚明白地當眾回覆:“未在包袱內找到遺失的裴翠玉石。”

  衛子商似乎很篤定包袱內並無此物,聞言笑著又對薛蓉襄道:“可否勞煩夫人一事?”

  “衛神捕請說。”

  “請夫人看一下放在關姑娘腰帶內的東西是否就是貴府遺失的翡翠玉石?”

  衛子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轉向嬌弱、有些畏怕的關燕燕身上。

  薛蓉襄走向關燕燕,才想伸手拿取她腰帶內的東西,關燕燕突然自己將玉石取了出來,還哭著抱住薛蓉襄喊道:“娘,我是你的女兒啊!”

  鐵福英與小喜被關燕燕哭喊娘的話給弄傻了,互看了一眼。

  薛蓉襄聽到關燕燕喊她娘也愣住了。她看著眼前哭到不能自已的關燕燕。她是她的女兒嗎?當真是她的女兒?

  她與善兒年齡確實相仿,長相卻完全不同。雖然雙生子確實有可能長得完全不相像,再加上她身上有著她家傳的翡翠玉石,她真是她的女兒嗎?薛蓉襄一時之間也完全無法辨認真偽。

  “娘,我真的是你的女兒!你知道我在萬佛寺見到你時心裏有多麼開心嗎?但我不敢認你啊,我現今是玉春樓的花魁,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需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根本無顏認你。”說完後又哭著緊抱著薛蓉襄。

  衛子商在鐵福英耳旁輕聲說道:“你身上應該也有一塊翡翠玉石,該是說明你身分的時候了。”

  他竟連她的身世都猜到了!鐵福英好訝異。只是她是蘇家的女兒沒錯,但她身上並沒有翡翠玉石。

  “衛神捕,現下這是什麼狀況?你不是說關姑娘是關鍵證人,怎會變成認親大會昵?”縣太爺有些幸災樂禍地等著他解釋。

  衛子商見鐵福英一直未有動靜,不禁望向她,見她只是搖了搖頭。

  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尚有他未料到的事嗎?

  縣太爺見狀責問:“你說關姑娘是捉拿夜梟的關鍵證人,但至目前為止卻無法證明此事,該當何罪!”

  鐵福英見縣太爺竟想加罪無辜的衛子商,終於下定決心開口說道:“大人,請聽草民一言。”

  還想辯解嗎?好吧!就聽聽他還有什麼可說的。“說吧。”

  “謝大人,其實草民並非男子,而是女兒身。蘇家送走的女兒並不是玉春樓的花魁關燕燕,而是民女,為了證明此事,請大人准許民女的婢女回客棧取來一物。”

  此話又讓堂內的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鐵福英竟然不是男子,還自稱是蘇家送走的女兒,今日之事還真是複雜啊。

  原還在猶豫該不該認關燕燕這個女兒的薛蓉襄因鐵福英的話而望向了她,她也正看著她。不知為何,薛蓉襄反而相信鐵福英的話,因為她一直對她有著一種難以解釋的情感。如果她當真不是男兒,有可能是她的女兒嗎?

  知道鐵福英其實是女子之後,蘇璽善也選擇相信她。他心裏的感覺告訴他,一定是她!否則自己不會莫名地想與她親近。

  “大人,請答應她的請求,讓她的婢女回客棧一趟。”蘇璽善代為請求。

  縣太爺拂須想了想,駁回了此要求:“我怎知這不是她的脫罪之詞,想趁機讓自己的婢女先行逃走再想辦法援救她——”

  衛子商聞言,正想出言保證絕無此事,一道清亮的聲音打斷了他。

  “竟敢誣賴我女兒是賊!”一名婦人隨聲步入了縣衙。

  “娘!”

  “夫人!”

  鐵福英與小喜同聲喊道,語帶驚喜。

  這名婦人又是誰?所有的人已被眼前的複雜關係搞得頭昏腦脹,已經搞不清誰是誰的女兒,誰又是誰的娘。

  “大人,請端來一盆清水,事情必能水落石出。”婦人提出了奇怪的要求。

  一盆清水就能水落石出?好吧,他倒要看看這場鬧劇要如何收場,於是命人端來了一盆清水。

  接過水,婦人在水中滴了幾滴不明液體,此不明液體正是鐵福英要小喜回客棧取來的東西。液體溶入水中之後,婦人抽出了手絹,沾了些盆中的水,開始擦拭鐵福英的臉。

  眾人聚精會神又帶著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對母女,只見手絹擦拭後的鐵福英臉上的胎記竟慢慢消失不見,一張不帶胎記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實在太令人驚訝了!根本就是另一個蘇璽善!兩人簡直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蘇璽善長得較為斯文,帶了些陽剛氣息;而跪在地上的鐵福英則長相柔美可人,究竟誰才是蘇家真正的女兒已無需多言。

  薛蓉襄看著鐵福英的臉,激動得幾乎要昏死過去,蘇璽善急忙扶住她。

  真是她的女兒!她二十年未見的女兒!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但活著,還平安地長大,且生得如此亭亭玉立。沒想到她一直近在身邊,自己竟全無所覺。她真是個糊塗母親,竟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她含著淚水激動愛憐地撫著她的臉,緊抱住她,口中不停說道:

  “真的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沒有錯,她是我的女兒……”

  蘇璽善走至兩人身旁,雙手攬住她們,眼中也閃著些許淚光。原來她是他的姊姊,難怪在街上初遇那一日他們會同時伸手想取同一幅畫,並不是偶然,而是他們心靈相通。

  面對如此激動的兩人,鐵福英有些慌了手腳,竟不知該怎麼回應他們。

  “大人,請容許我請教關姑娘幾個疑問。”衛子商提出了請求。

  縣太爺也因眼前的變化而失了主意,揮了揮手要他想問什麼就問吧。

  關燕燕早已停止哭泣,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衛某有幾個疑問感到非常不解,還請關姑娘務必解釋清楚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誤解。”並非咄咄逼人的口吻,但仍令人感到他即將問出的問題必定不容她有任何不實的回覆。

  關燕燕仍是低頭不語。

  “既然已證實關姑娘並非蘇夫人的親生女兒,還請關姑娘解釋何以手中竟有一塊蘇家遺失的翡翠玉石。”

  關燕燕緩緩抬起已無笑意也無淚痕的臉,冷靜回道:“我撿來的。剛剛因為突然被質問,心裏感到害怕,慌亂之下才會假裝是蘇夫人的女兒。”

  “那麼再請教關姑娘是在何處拾得此塊玉石?又是怎麼得知蘇夫人送走的女兒身上也有一塊相同玉石?”每個問題都切中了要點,若是答得不夠真切,一聽就能得知是不是謊言。

  “我忘了是在哪里拾得的。至於為何會知道蘇夫人的女兒身上也有一塊相同的玉石,是因為有一回蘇老爺在玉春樓喝醉了酒無意間說出來的。”仍是有條不紊地一一回答衛子商的疑問,讓人看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衛子商卻笑了。“只是聽蘇老爺說過,卻未曾見過玉石,何以能如此篤定身上的玉石就是蘇夫人家傳的翡翠玉石?關姑娘當真是天賦異稟啊。”

  眾人也已聽出了衛子商話中的意思。好個請君入甕的妙招!這一問一答,竟拐出了破綻,真不愧是神捕。

  關燕燕也明白自己已被衛子商問出了破綻,趕忙改口道:“玉石是上回鐵姑娘上玉春樓時掉在玉春樓被我拾得的,至於為何會知道這塊玉石就是蘇夫人家傳的翡翠玉石,是有一回上街時聽到街坊的人在談論此事,好奇心驅使下詢問了玉石的樣子,才知道原來拾得的玉石竟是蘇夫人遭竊的玉石,都怪我一時起了貪念,才會將它留在身邊,請大人饒恕。”

  好個狡猾的女子!竟能將黑說成白,還將盜竊之罪嫁禍他人身上。

  衛子商自放置地上的包袱內拿出一隻發簪。

  “關姑娘可識得此物?”

  關燕燕連看都沒看就道:“不識得。”

  “既然關姑娘不識得,那麼即使衛某將它毀損應該也無所謂吧?”

  語畢,作勢要將手中的發簪折斷,沒想到關燕燕竟忍不住起了身,迅速欺近他,想一把將發簪搶過。

  衛子商早有防備,輕易就閃過了她的搶奪,並將她壓跪回地面。

  眾人因這轉折而看傻了眼,沒想到玉春樓的花魁關燕燕看似柔弱實則深藏不露,從她欺近衛子商的身手,不難看出她功夫底子頗深。

  “終於露出了馬腳。關姑娘,不,應該稱你為夜梟才對。”

  眾人又是一驚!關燕燕就是惡名昭彰的夜梟?這教人怎麼相信?!如此我見猶憐、嬌豔欲滴、國色天香的女子竟然就是夜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眾人實在是難以置信。

  關燕燕露出了冷笑,用不同于以往的冷然聲調回道:“真不愧是神捕衛子商,竟能看穿我的身分,今日算是栽在你手裏了。”

  她說的話等同證實了她就是夜梟,縣衙內除了衛子商外,所有人都因此話震驚不已,整個廳堂無人發出一語。

  縣太爺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再次向衛子商求證道:“玉春樓的花魁關燕燕就是夜梟?你確定嗎?”

  “正是。大人不也親耳聽她承認了?”

  不復以往嬌媚的神態,關燕燕冷眼環視了府衙裏尚呆愣未回神的一群人,語帶諷刺道:“畢竟大部分的男人只要見了色就忘了帶腦,衛神捕是如何猜出夜梟其實是女子而非男兒?”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既然她已承認自己是夜梟,那麼告訴她也無妨,於是將在蘇府尋得的疑點告訴了她。

  “哈哈……”關燕燕仰頭大笑,笑自己謹慎一世,卻因一個小小的紅漬露了餡。

  “這發簪是你的訂情之物?”所以她才會不舍地想搶奪回去。

  “你究竟打探出些什麼,就全部說來聽聽吧,我倒想見識見識所謂的神捕到底有多神。”

  不只是關燕燕,所有的人都有些好奇,不覺回過神來,等著衛子商說明他究竟是怎麼得知關燕燕就是夜梟,又是怎麼查到那麼多有關於夜梟的事。

  “江湖中的傳言,經過口耳相傳,難免會有被誇大或是偏離事實的情況發生。但是有一個道理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就算是再怎麼荒誕不經的傳言,其中必定夾雜了部分的事實,才得以取信人。”

  大家聽了都覺得言之有理,同意地點了點頭,聽他再繼續說下去。

  “有關夜梟的傳言並不多,我想大家應該也都有所耳聞。一開始尚未發覺夜梟其實是女子之前,自然會因傳言的誤導將重心放在男子身上,但發覺夜梟是女子之後情況自然就不同了。請大家回想一下有關夜梟的傳言中可曾出現過有關女子的事?”

  眾人低頭思索著,突然有人恍然大悟。

  “被富家少爺拋棄的那位姑娘!”

  這麼一說,大家就明白了。難道夜梟當真就是傳聞中被拋棄的那名女子?

  關燕燕淒厲地笑了笑。“好個衛子商,竟能猜得絲毫不差。”

  沒錯!她就是傳言中身懷六甲卻被拋棄的那名女子。她本想投河自盡,沒想到自己被救起,孩子卻流掉了;而為了救她,她的兄長卻溺斃河中,家中雙親怎麼承受得了這樣的雙重打擊,早已年邁且病痛纏身的兩老不久後便相繼離世,那一年她不過十六歲。

  十六歲的她失去了一切,親情、愛情,甚至連小孩都沒保住,她恨啊!恨極了天下的男人,在心中立下毒誓,一定要報仇。

  為了報仇,她咬緊牙根,拜師學藝,才短短兩年,武藝已快速精進。之後,她離開了師門,斷絕與所有人往來;後續就如傳言所說的,只是,殺了那個負心漢的人是她,並非她兄長。

  為家人報仇雪恨後,她並未就此抹去心中的傷痛,所以只能持續以相同的手法四處盜取富裕之人的家產以填補內心的空虛。想想也真夠可悲的,她竟為了那個負心漢給的訂情之物洩漏了自己的身分,難道她仍忘不了他?嘴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

  鐵福英有些同情地看著她,卻被她惡狠狠地回瞪。誰稀罕她廉價的同情!她,夜梟,才不需要被同情!

  眾人雖因她的遭遇而感到同情,但是犯了錯就必須受罰,這也是不能免的。

  “我在追查傳聞中的這名女子時,發現了事情的真相;而你出現在玉春樓的時間又與夜梟出現在京城的時間吻合,我才會懷疑你的身分。”

  原來如此。沒想到追捕犯人需要這樣不斷地推演、求證,還真是不簡單。

  “那麼你為何將蘇夫人的家傳翡翠玉石隨身帶在身上?難道不怕被人發現你就是夜梟嗎?”衛子商續問。

  上回他至玉春樓時,她為了助酒興舞了一曲,不小心讓放在腰帶內的翡翠玉石露出了一小角,當時他心裏就已確認她是夜梟無誤,只是一直想不通,依夜梟的個性,絕不可能冒著被發現的可能將玉石帶在身上。她為何要這麼做?

  夜梟笑了笑。她本以為這是個保命之計,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她的計畫全成了泡影。

  “在玉春樓聽蘇老爺提起有關送走的女兒身上有塊翡翠玉石,而此玉石是一對,另一塊在蘇夫人手中,當時我心裏就盤算好要以蘇夫人女兒之身避開追緝。本想將玉石帶在身上假裝蘇家女兒的身分認親隱居在京城,誰想得到竟會出現今日這個局面,只能說是我自己失算了。”

  也就是說她夜闖蘇府其實是有目的的,並不是隨意選定某富家進而竊取財物。沒想到她心思如此縝密,連後路都安排好了,若不是今日鐵福英剛好在場,也許所有人都會被她騙了也說不定。

  “所以你編出的養女身世也是為了認親鋪的路。”肯定地這麼說。

  夜梟默認。

  衛子商又從身上拿出兩封書信,正是先前鐵福英收到的那兩封。

  “信是你給的吧?第一封信中畫的圖究竟代表何意?”

  已到這地步,又有什麼好隱瞞的。“是我畫的。至於何意,問她不就知曉了?”她看著鐵福英道。

  她確實知道信中的畫意。“她是想警告我,她知道她藏在山中溪流下涵洞中的包袱是我取走的。畫中的包袱不需我解說,代表的自然就是地上放的這個包袱,而旁邊的短劍就是我隨身帶著的這一把。”

  她將前因向眾人道來。

  前些日子她與小喜到山中的溪流裏戲水,她往下沉潛時發現溪底靠近山壁處竟出現一個涵洞,她好奇地往內探去,沒想到愈往裏頭竟出現了一個偌大的天然石洞,洞的頂端自然地形成一個缺口,讓日光及月色能從頂端照入洞內。借著快下山的日照微光,她在山洞內發現了這個包袱,沒想到打開一看,裏面儘是一些珍奇的珠寶。一開始她只是想著究竟是誰將這些東西藏在此處,並未將它與夜梟聯想在一起,因而原封不動地將包袱留在原地後就遊出了水面。

  沒想到當天夜裏竟出現黑衣人襲擊她與小喜。她反復思考之後,隔天一早趁著小喜尚在熟睡中,再次潛入涵洞中將包袱移到了它處。

  她心裏猜想黑衣人應該就是夜梟,因為夜梟闖入蘇府的那一夜她也在蘇府——她正是另一名黑衣人。那一夜,她曾與夜梟交過手,雖不知她的樣貌,但同樣是一身黑衣,再加上包袱內儘是些奇珍異寶,自然而然會將襲擊她們的黑衣人與夜梟聯想在一起,所以才會將包袱移位。

  “為何不馬上報官?”有人提出了疑問。

  鐵福英苦笑,回道:“各位也看到了今日的情況,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之下就報官,難保自己不會被誤認為是竊取者。”

  大家轉頭看了看坐在堂上的縣太爺,雖然心裏想著:說得有理,卻沒有人膽敢真的說出口。

  “至於第二封,不用我解說,大家應該也明白它的意思了。”

  眾人點頭。

  “其實你想追回的並不是這些珍寶,而是這支發簪,我猜得沒錯吧?”衛子商問夜梟。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關燕燕還真想為他拍手叫好。這個男人還真是料事如神,他所猜測的每件事都切中了她的心思想法,簡直將她給看透了。

  “你到玉春樓並不是真的想見關燕燕,而是為了探夜梟的虛實吧?”

  “正是如此。”衛子商沒有看向關燕燕,反倒看向了鐵福英。這就是答案,她應該可以消氣了吧?

  鐵福英明白他正在向自己解釋他去玉春樓的原因,不覺紅了臉。

  蘇璽善現下終於明白,原來他們兩人之間當真有些什麼,但已明白她是女子之後,反倒為自己先前刻意拉開他們的舉止感到有些好笑。

  真相已大白,關燕燕就是夜梟,夜梟就是關燕燕,如此驚人的事實,明日京城裏不愁沒有新鮮話題可說了。

  “來人啊!將夜梟壓入大牢,等候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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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娘,你怎會也到京城來了?”被釋回的鐵福英微帶嬌態地問著從珠崖迢迢而來的柳青。

  “我放心不下,所以隨後就跟著出門了。”

  看著她養育了二十年的女兒,柳青心中滿是慈愛跟滿足,一點都不在意是否有血緣,有她這個女兒就夠了。

  “剛剛在縣衙內的那位衛神捕是何許人也?”她將他護衛自己女兒的所有舉止都看進了眼裏。

  “夫人,我跟你說——”小喜話還沒說完就被鐵福英敲了頭,小喜很委屈地向柳青告狀:“夫人,小姐她老是敲我的頭,害我思考能力變鈍,還時常偏頭痛。”

  她可沒有胡說喔,上了京城後她確實常為小姐的事感到頭痛不已。

  “娘,你別聽小喜胡說。她頭痛是因為自己喜歡胡思亂想,根本不是我造成的。”

  兩人開始鬥嘴。

  “小姐,你這話有失公允,我會胡思亂想還不都是因為小姐隱瞞了許多事導致,怎能說不是你造成的。”

  不是才說因為老是被她敲頭所以思考能力變鈍?此刻講起話來倒是挺有條理的嘛!才想出言反駁,有人敲了房門。

  小喜趕忙去應門,門一打開,薛蓉襄與蘇璽善正站在房鬥外,應該是來見夫人跟小姐的。

  柳青見到是蘇家人,起身對鐵福英跟小喜說道:“我跟蘇夫人有些話要談,你們出去走走吧。”

  等房內只剩下她們兩人時,柳青請薛蓉襄就坐,沒想到她突然跪在地上向她磕頭。柳青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趕緊扶她起身,但薛蓉襄就是不肯起身,堅持一定要向她磕三個響頭。

  柳青有些為難。“夫人這麼做我當真承受不起,說起來應該是我們夫妻倆要感謝你才對。英兒她離開你二十年,卻一直陪伴在我們夫妻身旁,不知帶給我們多大的安慰,你對我行此大禮,不是為難我了嗎?”

  聽她這麼說,薛蓉襄才起了身。“我女兒她——”

  此話一出口,似覺得有些不妥,又停住了嘴邊的話。雖然英兒是她親生的沒有錯,但自己卻從未養育過她,她怎能在養育她的娘親面前稱她是自己的女兒?

  柳青明白她的顧慮。“不打緊,英兒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你是想知道當年我們怎麼找到她的吧?”

  柳青回想二十年前的那一日。

  那一日她與相公路經京城正趕往友人象中,行經一條小路時突然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兩人停下腳步,往哭聲所在走去,看到了一名才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嬰,女嬰身旁倒了一名已氣絕的婦人。兩人見狀,急忙檢視了一下小女娃,沒想到不知是何人出手如此狠毒,竟將女娃打成重傷,還將她留在原地。

  為了救女娃的命,兩人未稍作停留,先護住了她的心脈,快馬將她送往熟識的大夫家。大夫一診脈,搖搖頭說道:

  “女娃傷及心肺,恐難救治,就算勉強救治,應該也活不過一歲。”

  聽至此,薛蓉襄心痛如絞。出生不滿一個月的女娃竟遭到如此重擊,若不是被路過的鐵氏夫婦發現,豈不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她心裏的感激更是滿溢而出,但她並沒有打斷柳青的話,繼續聽著她述說當年。

  大夫做出了這樣的診斷,簡直就是判了女娃死刑。

  柳青抱起了女娃,女娃因受傷不舒服,抽抽噎噎哭泣著,沒有安全感地用她軟嫩的小手握著柳青的手指,柳青心裏竟湧起一股母愛。她怎麼忍心讓這麼小的她來不及長大就這麼離開人世?於是她不放棄,決心要救活她。

  鐵家老爺與柳青同心,都捨不得這個女娃,因此有一年的時間兩人帶著女娃四處求醫,除了用內力持續灌入女娃體內護住她的心肺外,更是聽到哪里有名醫就往哪里去,沒想到竟讓她活過了一歲,兩人因而信心大增。

  直至女娃一歲半時,遇見了來自異域的一位奇人。聽說此人醫術極為高明,尚未聽說過有他醫不好的病,於是他們夫妻倆滿懷著希望帶著女娃前去求見奇人。

  奇人未診脈,只是看了女娃的氣色就斷言女娃心肺受損極為嚴重。他們倆一聽,心中甚感驚奇,沒想到竟有此神人,聯手脈都不需探診便能道出病因。

  奇人寫了一張藥方交給他們夫妻,交代道:“此藥方需連續服用十年,才得以完全治好女娃的病。切記,少服一帖都不行。”

  接過藥單、謝過奇人之後,夫妻倆結束了帶著女娃四處求醫的生活,回到珠崖,並幫女娃取名鐵福英,正式成為鐵家的女兒。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自從照著奇人的吩咐開始調養英兒身體後,她的身子確實逐漸有了起色。為了強健她的體魄,英兒的爹也開始教她武藝。一開始小女孩根本受不住練武的辛苦,哭著說她不要練,但為了她好,他們夫妻倆也只能鐵著心逼她練。就在這麼藥療跟練武的雙重進行下,英兒的身子竟真的痊癒了。

  這就是他們夫妻倆撿到英兒至治好她的傷病的全部過程。

  薛蓉襄聽完柳青的描述後,真不知該怎麼表達內心對他們夫妻倆的感激,想再下跪跟她磕頭,但她一定不會接受。

  薛蓉襄握住柳青的手。“你們不只是英兒的父母,也是我們蘇家的恩人,除了說聲感謝之外,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兩位的大恩大德。”

  柳青拍了拍她的手。“夫人……”柳青又改口說道:“如不嫌棄,我就喊你一聲大姐吧。”

  她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嫌棄呢。

  “大姐真的不需多想,英兒是我們的女兒,為她做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薛蓉襄突然想起一事。

  “當年撿到英兒時,她身上是否帶有一塊翡翠玉石?”

  在縣衙裏,只要見到英兒真面目的人,絕不會再質疑她是否就是蘇家的女兒,但英兒身上似乎沒有翡翠玉石?

  “先前我曾找人打聽英兒的身世,我想應該是被當年打傷英兒的盜匪給取走了吧。”

  也是。既然遇上了盜匪,怎麼可能放過翡翠玉石這麼有價值的東西。

  不知英兒對於自己的身世有何想法?她肯認她嗎?會怨她當年沒有盡力保住她嗎?

  同樣身為母親,柳青自然能瞭解她心裏所想。

  “大姐莫擔憂,也許一時之間英兒無法馬上接受這個事實,但她是個善良的孩子,過些時日,等她都想明白了,一切自然就會順理成章了。”

  但願如此。她不求她改姓,也不求她喊她一聲娘,只要肯讓她陪在她身邊就好了,她會同意嗎?

  鐵福英坐在沙灘上望著大海發呆。

  回到珠崖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她以為回到珠崖後自己應該更能夠冷靜思考,但她仍然覺得思緒煩亂得什麼都想不清,心裏也覺得有些思念……思念誰?璽善嗎?蘇夫人嗎?還是……他?

  沒有知會他一聲就回到珠崖,不曉得他心裏會如何想?

  起了身,脫下繡花鞋,赤足踩在被陽光照得有些暖和的細沙上,煩悶得用腳踢著沙灘上的細沙。一道陰影罩住她,兩道影子重疊在沙灘上。

  鐵福英回過身,望進了一雙教她思念不已的黑眸。是他!驚訝且不信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人。他怎會來到珠崖?

  看著她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頰,他才發現,從她離開京城後已經有三個月未見了。以往三個月的日子對他而言不過是一轉眼,但未見她的這三個月卻顯得很漫長。

  “為什麼不等我回客棧就走?”

  那一日他因夜梟的事進宮一趟,回到客棧後發現隔壁房已人去樓空,問了店小二,才知道原來她們一早就退了房。

  她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嗎?在她受傷的那一夜,若不是已認定了她,他絕不可能擁她入眠。

  “你又沒有留我。”有些傻氣地回答。

  自夜梟一事真相大白,她也恢復女子之身後,他未曾表明過他喜歡她。雖然小喜在一旁很肯定的說:

  “絕對錯不了!衛公子如果不喜歡小姐,怎麼可能那麼關心小姐。小姐都不知道你入水救人的那一日衛公子的臉色有多糟,還一直確認小姐沒有不适才回房。如果這樣還不叫做喜歡,還能怎麼解釋?”

  “如果我留你,你就會留下嗎?”直視著她的眼,不讓她逃避。

  鐵福英在他熱烈的眼神盯視下有些難為情地想閃躲。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不讓她閃躲。“你知道我為何遲至今日才來到珠崖嗎?”

  在發現她離開之後,他本想即刻出發追至珠崖的,但想了想,有些事應該要先妥善安排好,再去見她的爹娘。

  對於他為了她竟真的來到珠崖,她心裏是歡喜的,根本不計較為何遲至此時才來,但既然他希望她問,她就問了:

  “為什麼?”

  很滿意她這麼聽話地配合著問他,他帶著笑意輕點了下她的唇。

  她被他突來的吻給嚇傻了,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呆愣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

  她意識到兩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這種親密舉動,退了幾步,卻差點被自己放在一旁的繡花鞋給絆倒,因而伸手拉住了他。

  他並沒有去拉住她的手,而是環住她的腰,將她帶進自己懷裏。

  她有些嬌羞地不敢抬頭看他;而他則因貪看她羞紅的臉,鬆開環住她腰身的手改捧住她臉頰,讓她仰著臉看著自己。

  他的鬆手讓她整個人貼在他胸前,她只好用手微抵在他胸上,手掌感受到他微快的心跳。

  這個一向沉著冷靜的男人竟因她而心緒波動,她愉悅地笑了。

  看到她的笑容,衛子商忍不住又想低頭吻她,她不從地將臉埋在他胸前,帶著羞意地說:

  “大庭廣眾之下,不合宜。”

  這個海邊除了他們兩人外,根本不見其他人影,何來大庭廣眾之說?算了,此次就先放過她,先談談另一件重要的事。

  “你回珠崖的這些日子可知我都忙了些什麼?”

  夜梟一事不是早已結案?難道江湖上又出了什麼大盜不成?不明白地抬頭看他。

  “一直以來我習慣了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從未想過要找個地方安定下來,然而現在我有了必須定下來的理由。”飽含深意地看著她。

  她聽懂了他話中的涵意,也因為懂,所以因他的話而心輕顫著。

  “你喜歡有溪流的地方吧?我買的宅子雖然偏僻了些,但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溪流流經,景色也頗宜人,你是否有興趣想去看一看?”

  他形同求親的話讓她又羞又喜,回道:

  “若我不喜歡又要如何?”故意刁難地問他。

  “是不喜歡宅子還是不喜歡我?”他假裝會錯意地回問,嘴角帶著戲譫的笑。

  討厭!明知她問的是什麼,還故意這麼反問她。

  “如果都不喜歡,又要怎麼辦?”下巴微揚,語氣帶傲,淘氣地看著他。

  都不喜歡嗎?當真不喜歡?衛子商揚了揚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受傷的那夜一直緊抱著我不放,既然你不想負責,那麼我也不勉強你;但你該清楚知道我的為人,該負的責任我一向不逃避,所以只好由我對你負責了。”

  什麼嘛!到頭來不管她喜不喜歡,結果不都一樣!不過,幸好她並不討厭他。好吧,她承認不僅僅是不討厭而已。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男兒身?”突然轉了話題。這個問題她悶了好久,一直到此刻才有機會問他。

  “帶你去把脈的那一日。”

  在玉春樓摟住她纖腰的那一刻,他心裏就有了懷疑;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才會帶著她去把脈。他那位元友人只要根據脈象便能分辨被把脈者是男是女,所以當天真正的目的並非為了確認她是否有病痛,而是為了證實她究竟是不是女子。

  鐵福英自小就與病痛纏鬥,看過的大夫何其多,自然明白有些大夫只要一診脈便知是男是女。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她並非男子了。

  “你是否曾懷疑過我是夜梟?”

  她其實是相當聰慧的,雖然不若他只要觀察一個人一段時日便能對一個人有頗深的瞭解,但也算相當敏銳。

  “一開始我確實是抱持懷疑的態度刻意接近你,但並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就明白你不可能是夜梟。雖然你一直有些神秘,但行事並不狡搰,再加上你身邊有個小喜,小喜的個性對人幾乎不設防,夜梟絕不可能將這種人帶在身邊。”

  也就是因為一開始的懷疑,所以他才會一直注意著她,誰知這麼一注意,就再也離不開視線。

  “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先前的我?”

  為何這麼問?她不就是她嗎?京城的她與珠崖的她除了裝扮有所不同外,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現在的你與先前的你有何差別?我不明白你要我回答的究竟是什麼。”

  怎麼會沒有差別?先前她臉上畫上了胎記,而今臉上潔淨無瑕,他不覺得她先前臉上畫上的胎記很醜陋嗎?

  “你不討厭我臉上有胎記嗎?”

  這是什麼問題?跟喜不喜歡她有何相干?

  “現在的你也好,先前的你也罷,我並不覺得有何不同。若絕美如關燕燕,但內心卻滿是狡詐心思,這樣的美一點都不動人。”

  聽他這麼說,她真是開心極了,於是下定了決心。

  “我們何時去看看你買的宅子?”

  衛子商聞言,笑開了,蹲下身抬起她的腳,幫她將腳底的細沙拍淨,再幫她穿上繡花鞋。

  “穿好鞋就可以出發了。”

  “小姐,你走慢些。”哪有孕婦走路像她這般快的,嚇得小喜趕緊追上。

  “璽善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我迫不及待想見他。”

  真是的!璽善少爺又不會跑掉,有必要這麼心急嗎?要是姑爺見到她走得如此之急,不嚇壞才怪。

  走入大廳,鐵福英一見著許久未見的弟弟,開心迎向前想抱住他,但挺著大肚子的她想抱人還真是有些困難。

  蘇璽善見狀,趕忙先扶她坐好,等她坐定後,有些驚訝地發現她的肚子看起來不像才懷孕六個月,反倒像即將臨盆一樣,這麼大的肚子沒問題嗎?

  “怎麼不見姊夫?”

  說起她家相公,可是個大忙人,連她一天要見到他都有些困難。

  他們成親之後,為了不想因公差而聚少離多,她家相公決定轉行從商,不再過著追捕犯人的日子;但是誰料得到他不僅追捕犯人在行,做起生意來更是絲毫不含糊,才短短一年間,經絲路透過安息的商人將絲織品賣至海外,賺進了大把銀子。

  從商的原意本是為了多陪陪家中的嬌妻,結果反倒讓他變得更忙碌,將她擺在家中無聊地閑晃。想了想,她好像從昨夜到現在都還未見到他的面。才如是想著,就見他走入了大廳。

  “你來了。”笑著跟蘇璽善打了聲招呼,再望向坐在一旁的妻子,不知她為何皺著眉看他?

  “怎麼了?不舒服嗎?是孩子又踢腳了嗎?”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撫一下肚裏的小傢伙,可別讓他娘吃太多苦。

  “是有些不舒服。你昨夜有回府裏嗎?”嘟著嘴不開心地問。

  終於明白她的不舒服是因他而起,他有些無奈地說:

  “我回府時你已經睡了,今早有很重要的買賣要談,所以未等你醒來就先出門了。別生氣了,懷孕期間要保持好心情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自從她懷孕後變得比較敏感,情緒波動也比較大,衛子商耐心地哄著她。

  她也很想保持好心情呀,可是,是他不配合,至少要讓她每日都見得到他,她的心情才好得起來。

  “是生意重要還是我跟寶寶重要?”

  知道她這回氣得不輕,不是三言兩語哄哄就能了事。衛子商抱起她因懷孕而有些笨重的身子,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早已習慣他們如此旁若無人、舉止親密的小喜,幫大廳內的他們都倒了杯茶,準備了一些糕點,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旁也才剛新婚不久的蘇璽善倒是看得挺興味的,當自己在見習一般直盯著廳內的兩人瞧。

  “今日我不忙生意了,在家陪你,你說這樣可好?”

  話才說完,冉德申就步入了大廳。“頭兒,剛送到的這批織繡品質大有問題——”

  冉德申話還未說完,鐵福英就回道:“你處理便是,他今日休陪妻假。”

  什麼假?他倒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假可以休。他這個光棍是不是也該討個老婆,也來休個什麼陪妻假的?眼神開始尋找小喜的身影。

  “這些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我今日有更重要的事必須留在家中。”

  這還差不多。鐵福英展露了笑顏,親膩地環著他的頸項,瞧著他說:

  “我家相公近來實在太過操勞,好像有些瘦了,待會吩咐廚房燉個雞湯讓你補補身。”

  有陪妻假可休又有雞湯可喝,早知道這般好,他也該早早娶妻才對。

  冉德申想著,又看了看屋內外。小喜跑哪去了?怎麼未見到她?

  “你在找什麼人嗎?”鐵福英問道。

  冉德申搔了搔頭,回了聲沒什麼就出去忙了。

  “我看最近咱們府裏又要辦喜事了。”

  夫妻倆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蘇璽善聞言,有些好奇地問道:

  “誰的喜事?”

  先前她就發現小喜與德申兩人雖然老是鬥嘴,但是只要一刻不見對方又馬上尋著彼此。她私下問過了小喜是不是對德申有意?剛開始她打死不承認,直到她騙她說,他家相公好像幫德申找了個不錯的姑娘,她才心急地點頭承認。

  “小喜與德申。”

  “是該辦一辦了。”柳青與薛蓉襄自屋內步出,柳青出聲說道。

  “娘,你氣色真不錯,看來在這裏住得挺習慣的。”

  蘇璽善這一趟除了是來探訪姊姊、姊夫,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看看娘在這裏過得如何。

  打從薛蓉襄尋回女兒,又與柳青結為姐妹後,為了讓她跟女兒多親近,柳青便邀她去了一趟珠崖,一同打理女兒的婚事。

  面對此情況,一開始鐵福英是不習慣的,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一直稱她蘇夫人似乎有些過於疏離,但要她喊一聲娘她又喊不出口。

  薛蓉襄自然明白她心裏的思慮,因此並沒有強迫她喊娘,只對她說:“喊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你把我放在心裏就夠了。”

  直至有一回薛蓉襄外出時,不慎被路邊的蛇咬了一口,幸好那條蛇並無毒性,沒有造成生命危險,可這麼一咬,卻讓鐵福英心急之下脫口喊了娘,薛蓉襄聽她喊了她一聲娘,感動到淚流不止,直說她此生再無遺憾。

  從此兩人血濃於水的親情就在相處當中自然而然流露,就如柳青所說的,時日一久,一切便順理成章。

  婚後的鐵福英沒多久便傳出了好消息,兩位母親擔心女兒第一次懷孕,怕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在放心不下的狀況下,兩人又相約一起搬來女婿家中一同照顧女兒。

  “家中無事吧?你爹跟二娘都還好吧?”前些日子為了善兒的婚事回了京城一趟,本來善兒的爹此回也想跟著前來的,沒想到雲娘居然懷孕了,讓老來得子的蘇昌廷開心不已。

  “娘,您不需擔心,家裏一切都很好。”

  看著眼前和樂的眾人,鐵福英滿足地依偎在衛子商懷裏。姓蘇也好,姓鐵也罷,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夜裏,挺著大肚子的鐵福英有些難以入睡,肚子壓得她有些不舒服,連翻身都有些困難。

  “不舒服嗎?”察覺她仍未入睡,躺在她身側的衛子商問。

  鐵福英撫著肚子問他:“假使我肚裏懷的是雙胞胎,你會如何?”她一直覺得肚子裏懷的應該是雙生子,才會六個月就挺得如此大。

  “看你挺著肚子如此辛苦,若真的懷雙胞胎,當然是再好不過,懷一次孕就夠了,我不希望再看你受苦。”厚實的手與她的手交疊在她的肚子上。

  “對於蘇家有關雙生子的祖訓你有什麼看法?”她想問的是這個。

  沒什麼看法,只是巧合加上沒遇見高明的大夫。

  “小孩至兩歲不會行走也不說話確實不常見,但並不代表就如傳言中僧人所說的牽扯至靈魂這種靈學的事。因為你,我曾好奇地問過幫你把脈的那位好友,依他的說法,應該是所謂的發展遲緩,也就是小孩的行為能力比一般的孩子發展來得較為緩慢,但只要細心照料,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他連這種問題都問得如此詳細,可見他真的非常在意她。很想側身抱住他,但肚子實在是太大了。

  “相公……”有些略帶困意地喊他。

  “嗯。”聽她的聲音應該是有些困了,側身輕撫著她的肚子,要肚裏的小傢伙也好好睡,別吵娘了。

  “告訴你一個秘密……”聲音愈來愈小。

  衛子商將耳朵湊在她嘴邊,想聽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

  “我不難過自己是被送走的雙生子之一,就是因為被送走,為了尋親,我才會遇上你……”說完後就睡著了。

  衛子商撫著她肚子的手稍停了下,過了一會又繼續撫著她的肚子,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心裏其實很感激夜梟,就是為了追捕她,我才會追至京城,與你同住一間客棧。”

  愛憐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她的唇,還有她隆起的肚子。

  浮萍已生了根,抓著了地,不再漂移。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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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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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有關於書中所提到的幾個地名在此做個簡單的注解。

  珠崖,位於今中國的海南省。

  安息,波斯帕提亞王國,今伊朗境內。

  此書的發想其實是來自於想寫一本有點懸疑的故事,角色的安排上不算複雜,但為了製造一些疑點,有幾個角色是帶著雙重身分,如女主角鐵福英與夜梟關燕燕;所以書的一開頭,出場人物看似很多,但實際上有些角色是重疊的,不知有沒有因此讓讀者看得有些混亂?

  或許有讀者在一開始就看穿了我的故布疑陣也說不定。那麼只能說,真的太厲害了!若真的看穿了,也請看在我如此認真寫這個故事的份上,就當作不知情地繼續將它看完吧,感謝嘍。

  每回完成一本小說,就有一件令我感到頭痛不已的事——該取什麼樣的書名才能貼切表達小說內容情境?頭痛呀!

  反復想了又想,如各位所見,最後決定選用《謎情神捕》。

  因女主角本身像個難解的謎,才會讓男主角對她起了疑心,進而生情,因此才會用了“謎情”兩字。

  寫完這個故事後,下一個故事會是什麼?現代?古代?什麼時候寫?會不會又偷懶,休息了好一陣子才又動筆?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有好的故事構想,一定會再次觸發我動筆的欲望。

  最後,希望大家喜歡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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