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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行人在客廳里坐下,知道他們有正經事要談,錢少傳備好咖啡便帶著錢少華先回房。
「幸好遇到岳鈞,否則我真會被那群人給扒了皮。」宋勝儒喝了口咖啡喘口氣。
「這不都是你自找的?」皇甫桂面有責難。「誰要你答應了章萃琳,竟連少傳都帶到會場,現在爆出一連串的事你自己處理。」
「欸,若望,話不是這麼說的,現在都有人證實章萃琳有孕四個月,這件事得問你,有誰能比你清楚。」宋勝儒很不客氣地指出問題所在,也不怕岳鈞把這事往外傳,畢竟岳鈞是業界里出了名的蚌殼嘴,只要他不肯說,誰都逼不了他。
岳鈞打一開始就異常沉默,像是在等著他的回答,才能決定後續處置。
「我沒有記憶。」皇甫桂沉聲道。
岳鈞聞言,開口就罵,「怎麼,才四個月前的事就不記得了,你怎麼不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宋勝儒趕忙緩頰。「等等、等等,岳鈞是這樣的,近四個月前若望出了車禍,那時其實他的記憶就丟了大半,所以他不是在開玩笑,你別生氣。」是說,關他什麼事,他氣成這樣是怎樣?
「是嗎?」岳鈞撇了撇唇,覺得這事棘手極了。
「干麼,你和章萃琳是什麼關系,一副像是要替她出頭的樣子。」皇甫桂涼涼睨去。
「我只是想要確定這件緋聞的原由始末,畢竟這攸關正在播映的戲劇。」皇甫桂懷疑地揚起眉,問向宋勝儒,「宋哥,這件事你怎麼看?」
「這下子真的是麻煩了。」宋勝儒重重地嘆了口氣。「是章萃琳希望我能制造機會讓若望和她踫頭談談,所以我才會讓少傳當煙霧彈,可誰知道她會昏倒,甚至事件一件件地爆發,巧合到我不得不認為是章萃琳刻意這麼做。」
「你的意思是說,懷孕的事是子虛烏有,她只是想整死若望?」岳鈞低聲道。
「章萃琳撒了餌,媒體就像是食人魚一樣圍上來,非啃得若望尸骨無存不可。」他認為這手法就像是她毀了上一個B咖男友一樣。「現在麻煩的是她有孕四個月,若望又沒記憶……」
「宋哥,我想章小姐應該沒有懷孕。」站在皇甫桂身後聆听良久的大慶忍不住開口。
「你以前在婦產科實習的是不是?」宋勝儒沒好氣地道。
皇甫桂深知大慶的性情,要是沒把握的事,他是不會說出口的。「你為何會如此認為?」
「因為章小姐沒有懷孕該有的微微水腫,就算再瘦的女孩子有身孕,那張臉一定看得出端倪,再者,章小姐一直都踩著高跟鞋,身穿貼身套裝窄裙,這實在不太像是一個懷孕之人會做的打扮。」他在宮里待得久,曾經听一些道行深的前輩提過,有孕意味身噙濕氣,沒腫在腳也得水潤在頰,可是章萃琳完全沒有這幾點特征。
「而且上個月在別墅拍攝外景,那幾晚都有瞧見她喝了不少酒,她要是懷孕就不該飲酒吧。」
「確實,我也瞧見她喝了不少香檳。」岳鈞沉吟著。
「所以她根本就沒懷孕?!」宋勝儒擊掌道。「真是太狠了,竟然硬要將若望塑造成負心漢。」岳鈞似笑非笑地道︰「打一開始,她就沒有發表任何聲明和言論,那全都是別人證實,再加上媒體捕風捉影,巧立罪名。」
「但事件一樁接著一樁,要說不是章萃琳在後頭操縱,誰信?」宋勝儒哼笑了聲,對章萃琳更加嗤之以鼻。
「她只要躲在後頭,到時候要是謊言被戳破,就把事都推給媒體,一切與她無關。」
「相對的,如果要在這當頭止血,直接找她是最快速的。」岳鈞嘆息地道。
「她要是肯好好談,就不會搞出這麼多事,又是恐嚇威脅,又是操縱媒體。」皇甫桂想了下,突道︰「我在想,也許當初拍攝中馬兒發狂,甚至是弓弦斷裂都和她脫不了關系。」
「不可能!」岳鈞想也沒想地道。「說她會耍些小聰明整人,或是寄恐嚇信嚇唬人倒還可能,但真正傷人的事她不可能做。」
「你憑什麼如此肯定?」岳鈞咬了咬牙,豁出去的道︰「憑我是她異母大哥!」宋勝儒聞言,心忖著這可是演藝圈的一大新聞哪,但他不會說出去,因為他也有張蚌殼嘴。
岳鈞沒好氣地瞪著皇甫桂。「當初你車禍後對她避而不見,身邊又多了個女助理,我自然會對你的女助理有興趣,想要知曉你心里在想什麼,畢竟我也不想見萃琳受傷。」皇甫桂這才明白,原來他纏著錢少傳是為了章萃琳。
「我會認為與她有關,並不是故意把她想得惡劣,而是——」皇甫桂提起進套房時,她端來的那杯酒有異味的事,「而我突然想起……在一個地方,也是她拿了一杯有味道的酒給我,我喝下之後意識昏沉,然後就出了車禍。」這是他僅能拼湊出的片段記憶,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怎麼可能……」岳鈞沉吟著。「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跟她問個清楚,順便確定她是否有身孕,稍稍嚇嚇她應該是可以問出實情。」
「那就麻煩你了。」宋勝儒萬分感激地道。
「這是我該做的事。」岳鈞起身,神色有些疲憊,但還是如往常般拍拍皇甫桂的肩。「你這小子沒了記憶的事連我都瞞,害我老覺得你像是變了個人。」
「是他不準我說。」皇甫桂把事推到宋勝儒身上。
「對對對,都是我要求的。」宋勝儒沒好氣瞪他一眼。「很晚了,我也要先回去研擬一下對策,你這兩天剛好沒通告,干脆在家里休息,不要給我溜出去。」皇甫桂擺擺手,算是回答,待他們一走,他便舉步回房,就見錢少傳坐在床上,抱著枕頭發呆。
「少傳。」他輕聲喚著。
「你們聊完了?」她猛地抬眼,朝他伸出手。
皇甫桂笑柔了黑眸,走向她,輕柔的將她擁入懷里。「放心吧,有宋哥和岳鈞在,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大慶說他確定章萃琳沒有懷孕,這件事你可以稍稍放下了吧。」
「真的?」她把臉偎在他的頸項,心底還是莫名不安。
「怎麼了?你不相信我?」他垂眼望著她,大手輕撫著她蒼白的小臉。
「你不會不見吧,若望。」她的頰摩挲著他的掌心。章萃琳有無身孕、她成了千夫所指的小三……這些對她來講都不重要,她比較害怕的是失去他。
皇甫桂臉色微沉。「我是皇甫桂,你希望留下的到底是誰?在你眼里,你看見的到底是誰?」只是習慣還沒改過來,真是愛吃醋。錢少傳沒好氣地閉了閉眼。「我誰都看不見,我只能憑感覺,我喜歡的當然是你,希望留下的也是你,可是我會有罪惡感,因為這是若望的身體,如果像你講的,也許若望還在,也許你會消失,我……」面對這難題,她是真的束手無策。
「那只是說說而已,你這般當真?」
「你騙我?!」她眯眼瞪去。
「也不能說是騙,是我瞧見了一些記憶,彷佛就像是誰在警告我。」那一瞬間,他只能猜想是如此。
但如果說馬兒發狂,弓弦斷裂都不是章萃琳所為,那麼又會是誰?
他忖著,任由她偎進自己懷里。她只有不安的時候才會像只貓兒般在他懷里撒嬌。
「沒事,別擔心。」他俯身親吻著她的額、她的頰,緩緩地落在她的唇上。
她沒有抗拒,早已經習慣他的親吻,甚至企圖要得更多。
皇甫桂微愕了下,隨即被她壓在床上。「少傳,我們還未成親……」
「我又沒要你負責!」到底是不是男人?!老是親她摸她,玩她是不是?
「我自然得對你負責,我要娶你,我……」話未盡,已被封口。
她生澀地吻著他,小手甚至直往下腹而去。他是個皇子,早識雲雨,但他恪守禮教,是因為愛她憐惜她。
「不要再跟我說什麼發乎情,止乎禮,這年頭沒人會理古人說過什麼!」她要佔有他,她想要有他的孩子,如果有一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至少還有一個孩子在身邊,證明她擁有過月亮,證明她曾經愛過。
「既然如此……」他隨即將她反壓在床,與她唇舌糾纏,大手滑入她的小鉤心底下。
錢少傳倒抽口氣,驚覺這家伙並不是聖人的料,他是嚴重的心口不一,他分明是個高手!
轉眼間,他用體溫熨著她赤luo的身軀,教她不禁羞怯地蜷縮起身子。
「怎麼了?」他粗嗄喃問。
「不公平,你把我看光光了……」她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根本公平不了。
「我不介意你把我看個透徹。」
「我又看不到。」
「那就用你的手代替你的眼……」他拉著她的手,從頸項滑落到厚實的胸膛,讓她感覺毫無余贅的肌理。
「這副軀體勉強可以,但你要是可以瞧見真正的我,我那體魄才是好。」錢少傳直瞪著他,覺得他說話的時間點很刻意,因為此刻她的手正輕觸著那烙鐵般的昂揚。
苞她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她又看不見!不過——「我真想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到底是俊美得如何無雙無儔,才會讓傅哥老是在我耳邊說著你的好。」
「是可惜,因為我被喻為大晉第一美男。」他啞聲喃著,輕柔地扳動她的腿。
她雙手環抱住他,想象著大晉第一美男到底是什麼模樣,然後——「皇甫桂!我宰了你!」很痛耶!
猶如一場鬧劇。
昨晚鬧得沸沸揚揚,吸引眾多粉絲觀眾熱切討論,甚至分成幾派各自打起口水仗,然等到天一亮,所有關于金若望和章萃琳的新聞全部消失,就連網絡新聞也都已經取下相關的新聞畫面。
「宋哥這麼厲害?」錢少傳搜尋著網絡,發現只剩下網絡討論區尚在討論,一些畫面和報導真的全數消失。
「是岳鈞的功勞。」皇甫桂淡聲說出昨晚三人的討論內容。
錢少傳听得一楞一楞,隨即又听他道︰「不管在哪里在哪個時空,總是會有一樣的事,盡管我不犯人,人依舊犯我。」她把臉枕在他的肩上,听著他訴說過往,在那個無月的夜里,他被人推進了深湖,大慶為救他也同樣沉尸湖底,才會隨著他一道穿越。
「你一定是為了我而來的。」她听完,替他下了結論。
他笑柔了黑眸。「嗯,我認為你就是在彼端給我幸福的半月,有了你才算是圓滿。」
「那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你就有取之不盡的幸福。」對她而言,他是引領她歸家的月光。所有的黑暗險惡,只是為了襯托他的無懼光芒,他引領著她回家。
「咳……主子,快中午了,是不是該起來吃點東西了?」大慶帶點娘味的語聲在門外響起。
「知道了。」他應了聲,抱著她起身。「往後就喚他大慶,叫他傅哥,他恐怕承受不起。」
「這里又不是大晉,這是基本禮儀,還有你……放我下來。」她掙扎著,堅持要自己走。
「你不是說……」
「你要是抱我出去,不是等于昭告世人嗎?我告訴你,我沒那麼嬌嫩,我可以自己走。」她滑溜地從他懷抱掙脫,開了門走了出去。
他揚笑跟上。
客廳傳來電話鈴聲,大慶已經快一步接起,應了兩聲後便將電話轉給他。
「宋哥打來的,說是劇組那邊有異動。」大慶簡短報告著。
皇甫桂微揚起眉,接過電話,幾乎都僅以單音回復,不到兩分鐘就收了線。
「宋哥打來說什麼?」錢少傳坐在餐桌邊,替他舀好了粥。
「張制作對昨天的事很有意見,所以打算刪我的戲分,今天要把我賜死。」他壓根不以為意地在她身旁坐下。
「欸,怎麼可以這樣,不是有簽約的嗎?」
「宋哥說張制作非常堅持,寧可付賠償金,所以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殺青戲,待會我就先進片場,拿新的腳本。」
「啊……太邪惡了,竟然因為這樣就賜死。」錢少華邊啃土司邊咂著嘴。錢少傳跟他解釋過一切——包括穿越的事,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事實擺在眼前,他也只能接受。「未來的姊夫,你快要失業了,怎麼辦?」
「不好意思,已經有兩部戲在接洽中。」皇甫桂哼了聲。
「太好了,姊,你可以繼續當貴婦。」
「貴你的頭!」她精準地往弟弟頭上巴下,隨即道︰「桂,我跟你一起去片場。」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我是你的助理。」不管有沒有人因為緋聞對她指指點點,她都沒看在眼里,她就是要跟在他的身邊,杜絕蜚短流長。
「我也要去!」錢少華趕忙舉手。「我要去看未來的姊夫是怎麼被賜死的。」
「錢少華!」錢少傳瞪去,手上已經抓起水杯。
她很敏感,尤其在她得知他很多秘密之後,很多字眼都會讓她覺得晦氣,甚至是不安,而這當頭要是有人幸災樂禍,就算是親弟也一樣照扁!
「那就一道去吧,殺青之後找個地方慶祝一下。」皇甫桂完全不在意地道。
「大慶,找個可以安靜吃頓宵夜的地方。」畢竟是他成為戲子的出道作,慶祝一下是應該的。
「知道了。」大慶笑眯眼地道。
終于,雨過天青了。
下午一行人進了片場,錢少傳敏銳地察覺到劇組里的氣氛有點僵,但是大部分的人還是會跟她打聲招呼。
而其中,態度和以往最沒分別的人,大概就是岳鈞了。
「少傳,看起來氣色不錯,改天要是我當監制,就讓你到我劇里演個小婢。」梳化室里,岳鈞一見著她就忍不住消遣兩句。
「她是專屬于我的小婢。」皇甫桂如往常面無表情地道。
「昨天差一點就是我的。」
「你想太多了。」
「喂……」錢少傳瞪著兩個男人。還真的當她是婢女,聯合消遣她。
「少傳,我有點渴,可以麻煩你幫我倒一杯咖啡嗎?」岳鈞說著,瞧見她身後的錢少華。「把小跟班也一起帶去,多端幾杯來。」
「好。」錢少傳應了聲,一個眼神就讓錢少華乖乖跟著。
待兩人走遠,岳鈞才將新的腳本交給皇甫桂。「抱歉,我盡力了,可是張制作堅持要刪你的戲。」
「無所謂,我等你當監制,演你的第一男主角。」皇甫桂翻開腳本,大略看過後,沒什麼意見。在原本的腳本里,這一段是他和岳鈞起爭執因而受傷的戲,只是現在改成岳鈞殺了他而已。
「不會讓你等太久。」岳鈞笑了笑,壓低聲音道︰「萃琳的事我大致問過了,她沒有懷孕,她說全都是媒體杜撰與她無關,而我則是將你的懷疑說出,逼得她去壓制媒體,至于你說酒有異味的事,她楞了下,但沒告訴我怎麼一回事。」
「是嗎?」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我會想個法子套她的話。」皇甫桂想了下。「有機會再說吧。」她會楞一下,代表她也不知道下在酒里的到底是什麼藥嗎?難道是有誰想要借章萃琳的手除去金若望?但在這文明社會里,金若望還能怎麼招惹人,招惹到想除去他?
「岳鈞,你覺得我會不會有藏在暗處的仇人之類的?」他突問。
岳鈞聞言,不禁笑出聲,直到被瞪了才止了笑。「人數太多了好不好,你要我舉例嗎?」
「如果我是這麼糟的人,你干麼還做我的朋友?」基本上他並不討厭岳鈞愛鬧的性子,但如果金若望很差勁,他怎能忍受?
岳鈞很哥兒們的往他肩頭一搭。「應該說是臭味相投吧,不過待會我動手的時候,恐怕要請你多擔待。」皇甫桂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盡管下手,無須客氣。」
「唉,我真舍不得殺你,我應該弄一出劇好好地蹂躪你才是。」岳鈞忍不住勾了勾他的下巴。
「等你。」皇甫桂也不反抗,由著他。
錢少傳端著咖啡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但她不是很確定。「少華,他們在干麼?」
「嗯……看起來像是岳鈞在調戲我未來的姊夫,不過應該是在開玩笑,他們感情真好。」錢少華由衷道。
錢少傳微揚起眉,把這事暗暗記下,再把咖啡端給他們,坐在一旁看他們排戲,就等著拍攝最後一幕。
等等等,等到片場的燈都全亮了,戲,終于上場。
戲一幕幕地拍,中場休息時導演也上前和皇甫桂聊上幾句,像是有意預約他演出下一部戲,只見皇甫桂笑了笑答允。
「看來這位導演對主子的演技頗為贊賞,雖說無法讓主子逃過被賜死的命運,但至少往後的戲約是不成問題的。」大慶耳尖,將听見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錢少傳。
「那真是太好了。」還是有人看見他的努力,欣賞他的演技。
正替他開心時,余光瞥見一抹影子閃過,她側眼望去,眉頭不禁微皺。
「怎麼了?」身邊的錢少華問。
「……沒事,我大概看錯了。」她吶吶道。剛才那抹影子看起來很像是章萃琳,可是她人應該還在醫院才是,她大概是看錯顏色認錯人吧。
「重頭戲要上場了。」听到大慶的低語,錢少傳把心神放回拍攝現場里,就見導演比劃著,武導也在旁指導。
「然後呢,就是那把劍……小李,把劍拿過來。」導演喊著,小李趕忙將一把仿制劍遞上。
「這把劍里頭有魔術裝置,所以重量還挺重的。」導演示範著,用掌心抵著劍刃,劍刃便慢慢地往內縮去。
「所以待會正式上場的時候,千萬不用客氣,動作快一點的話,就不需要後制遮去瑕疵。」岳鈞接過手,二話不說朝皇甫桂的胸口刺去,又狠狠地刺了幾劍。「真是太痛快了,我想這麼做已經很久。」皇甫桂涼涼地看著他。「盡管來,我還承受得住。」
「那就準備了,記得對話完後,兩招就刺。」導演說著,拍了拍手,回到屏幕前,喊道︰「燈光準備!」在燈光調暗之前,武導拿回劍,還在現場指導動作,突地——啪的一聲,現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麼停電了?喂,工程班的人去看一下線路。」導演放聲吼著。
堡作人員中有的立刻掏出身上的手機當照明,有人趕緊檢查開關。
「怎麼會停電了?」錢少華趕緊抓著姊姊的外套。
錢少傳瞪大眼,眼前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天,卻發覺今晚是個無月的夜,教她不由得想起皇甫桂說,無月之夜是殺人夜。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所有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自會浮現。
當然,那是指古代,現代自然不會有那種事,但是沒來由的,她的心跳得急又快,透著不安。
啪的一聲,周圍又亮了起來,遠處有工作人員喊著︰「導演,是開關跳掉,已經弄好了。」
「嘖,害我嚇一跳,劍都掉了。」武導沒好氣地撿起劍交給了岳鈞。「喏,就照剛剛那樣,知道吧。」
「放心,我會給他一個痛快。」岳鈞握緊了劍,打趣道。
「好了,現場準備!」導演喊著,燈光和音控已調整完畢,幾架攝影機也已經就定位。「camera!」攝影機開始動,兩人開始對話,一言不和,大打出手,一招、兩招,皇甫桂一個轉身,門戶大開,岳鈞對著他的胸門,刺下——皇甫桂驀地痛縮了眼。
「主子!」大慶壓根不管正在拍攝中,一個箭步沖進拍攝現場。
幾乎同時,岳鈞察覺不對勁,松了劍柄,但是劍並沒有掉落,現場宮開陣陣尖叫聲——「怎麼會是真劍?!」皇甫桂高大身形晃了下,大慶隨即撐住他,高聲喊著︰「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現場頓時騷動了起來,工作人員圍了過去,有人急著打119,有人則手忙腳亂地找著醫療用具,唯有錢少傳呆楞在原地。
「姊……」錢少華渾身爆開惡寒,緊抓著她冰冷的手。
「少華,到底是怎麼了……」她顫著聲,就連身體也不自覺地顫抖。「我看不清楚,什麼真劍,那是……」
「未來的姊夫被一把真劍刺中胸口……」她身形晃了下,無力地跪倒在地。
為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
救護車的嗚鳴聲一路響著,車一停,錢少傳跟著下車,讓醫護人員將他推入手術室。
她站在手術室門前,雙眼直瞪著門上的燈,隨即雙手用力交握,閉上眼不住地祈求著。
天啊,哪個神明都好,傾听她的請願,別將皇甫桂帶走……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就算未來眼楮什麼都看不見也沒關系,只求別將他帶走……她專注地祈求著,突覺身邊異常的安靜,少華和大慶呢?導演他們呢……張眼,眼前是吊詭的黑暗,像是團黑霧彌漫在四周。
她的眼楮……真的失明了嗎?那麼老天是不是真的把桂還給她了?
正忖著,眼前綻放一線光芒,彷佛是從門縫中透出的柔和光線。
她微眯起眼,瞧見這一線光芒破開了黑暗,再仔細一瞧,這光線是從手術室里透出的,而且愈來愈強烈,彷佛有團光正要破門而出,教她不禁往後退上幾步,看著那逐漸穿透且立體的光。
柔和光暈之中,彷佛有抹人影在她眼前慢慢地凝聚。
那是個人,長發束起戴著小冠,身穿交領對襟的赭紅色錦袍,腰束玉帶餃扇佩綬環,渾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
「不……」錢少傳不住地搖著頭,拒絕相信眼前所見。
然而,光芒里的人形卻愈來愈清晰,教她清楚瞧見他的容貌。
立體的眉骨上濃眉飛揚入鬢,黑眸俊魅勾魂,像是星子凝著光芒,眨也不眨地瞧著她,他輕柔喚道︰「少傳。」瞬間,她發出尖銳的嚎哭聲。
不要……天啊,不要這樣對待她!
她是不是又犯了惡習?她是不是又不懂得珍惜,所以老天才會又從她身邊帶走她重要的人?!
如果她又犯錯,她會改,她真的會改!不要帶走他!
「少傳,你瞧,我的樣貌可會輸給金若望?」皇甫桂走到她面前,想要牽起她的手,然而手卻是穿透而過,教他微愕。
她無力地跪坐在地,淚水奪眶而出。「我不想看見你……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看見你!我希望我永遠也看不見你,我寧可不要看見你!」她看不見的人觸摸得到,看得見的人觸摸不到……現在她看見他了,她看見他了……「少傳,別哭……」皇甫桂想要拭去她的淚,但卻踫觸不了她。
「你要我別哭,你就留下來,你留下來!」她想抓住他,但他卻像個影子,看得見卻是踫觸不了,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卻踫觸不了!
「我……沒有辦法。」他無力控制。
「別說你沒有辦法,別……」她突地頓住,只因她瞧見他身上的光芒逐漸褪去,往後凝聚出另一道光,光里的人是——「若望?」金若望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隨著光逐漸隱沒在手術室里。
而這一頭,皇甫桂身上的光逐漸消失,身影薄透得快要看不見。
「桂,留下來,我自私我可惡,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她拚命地抓,拚命地挽回,但他消失得太快,她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要不然……你帶我走,我跟你走!」瞬間,四周闐暗無光,黑暗鋪天蓋地而來,她什麼都看不見。
錢少傳怔怔地環顧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月亮不見了……我要怎麼回家?月亮不見了……誰帶我回家……」她喃喃問著,淚流滿面。
「姊!」她猛地朝聲音來源看去,眼前亮燦燦的教她不由得眯起眼,直到雙眼適應,才瞧見一張極為清秀的少年臉龐,他叫她姊……「少華?」
「姊,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見她轉醒,錢少華終于松了口氣,然下一刻臉卻被她捧著,教他尷尬又害羞地掙扎。「姊,你干麼啦!」厚,他念國中了,這樣摸他的臉,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情?
「我可以踫觸你,可是我怎麼看得見你?」她猛地坐起身,往旁望去,瞧見一張洋溢著陽光氣息的男人面容,但他的笑臉有點娘,就連手握著都還會翹起小指……「大慶?」
「姊,你剛剛說什麼看得見,到底是怎麼回事?」錢少華抓著她直問。
「我看得見你們了,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剛剛不是在手術室外和桂告別……「哎呀,真是雙喜臨門,主子剛手術成功,就連你的眼楮也好了,主子清醒後知道一定會很開心。」大慶聞言,不禁笑眯眼。「原本你一到院就昏厥過去,我是蠟燭兩頭燒,生怕你們都出事,結果是逢凶化吉,否極泰來。」
「他醒了嗎?醒的是誰?!」錢少傳先是楞了下,隨即急問著,掙扎著想下病床。
「少傳,你是不是睡迷糊了?當然是主子啊,不過手術剛結束,主子還沒醒。」
「帶我去見他,快點!」她要確定回到那副軀體里的人到底是誰!
大慶拗不過她,只得帶著她進入加護病房。
錢少傳瞪著躺在病床上未醒的男人,那是她記憶中金若望的面貌……此刻憔悴而慘白,教她膽顫心驚著。
她守在他身旁,沒有雙眼恢復正常的喜悅,因為如果她終究失去了他,那麼雙眼恢復了又如何?
但是,如果是若望回來這軀體里,若望也沒有錯,這是若望的身體,如果他命不該絕,當然該回來,可她卻自私地希望是桂回到她的身邊……如果桂不在了,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緊閉著雙眼,勉強自己冷靜,等待人清醒,等著他醒來告訴她答案。
然一分一秒卻像是被拉長到一天般漫長,她等得心急如焚,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緊閉的眼前有抹金光掠過,教她猛地張開眼,就見那張金若望的臉在她眼前慢慢地幻化成皇甫桂的,而後,他緩緩地張開眼。
「……少傳。」他啞聲喚著。
「是桂嗎?」
「不然還會有誰?」他哼笑了聲。
錢少傳聞言,哭倒在病床邊上。「感謝老天……」感謝老天實現她自私的願望,讓她能重新擁有他。
皇甫桂笑了笑,手動了動,撫著她如緞般的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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