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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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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宇璐 -【櫻花飛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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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子殿下,這是奴才在城裏發現的。”

太監捧上一個錦盒,藍寶石鑲嵌而成的珠花伏於其中,閃著瑩瑩亮光。

“奴才奉命去給太子妃買禮物,不意竟在首飾鋪裏看到了這個,恕奴才眼拙,怎麼這珠花跟上月您送給太子妃的一模一樣?這藍寶石是波斯國的產物,又那麼純淨無瑕,在我大堯向來少見,何況還有那背後刻著的小字……奴才鬥膽,就把它帶回來了,聽那掌櫃的說,這首飾是前幾天一位小姐放在他那兒寄賣的。”

“你做得很好。”蕭揚盯著錦盒,好半天才道:“下去領賞吧,不過,這件事我不希望聽到別人再提起。”

“奴才明白。”太監行個禮,笑著離去。

待到門關上,蕭揚一揮掌,將那錦盒打落地麵,珠花似一顆藍色的星,飛出錦盒,滑落在老遠處。

這些日子他住在宮裏,遠離太子府,像個逃避的孩子般,以為隻要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待睡醒後,一切都會恢複從前美好的模樣。

他也曾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那天是他聽錯了,是他誤會了她。

但這鐵證如山,讓他再也找不到藉口為她辯解。 果然,她真想變賣一切,偷偷溜走,她正等著他失勢的那一天,盼著獲得自由。

春天已經到了,為何他還感到齒冷?再厚再暖的披肩,也暖和不了他被凍傷的心。

“來人──”激怒中,他失了理智的命令衝口而出,“即日封鎖城門,加強戒備,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城,包括太子妃。”

她想走?那也得見過他最後一麵才能走,休想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他們之間不該是那樣無言地畫上句點。

長夜漫漫,宮中雖不缺佳麗,隨便開口,父皇便會賞給他天下最美的女子,但他仍然伴著孤燈入睡,夢中憶及她在他身下嬌呻的模樣,他禁不住血脈僨張,就算把火熱的身子浸到春寒的水中,也止不住他的遐思。

從今往後,沒有了她,豈非要夜夜受此折磨?

“太子殿下!”不知在書房中呆坐了多少天,終于有人來報,“太子妃想出城,被屬下攔下,她說要見您。”

“讓她進來。”蕭揚弄不清此刻自己是緊張還是得意,臉龐脹成紫紅色,握著的拳幾乎要捏碎茶碗。

久不見陽光的書房匆然全然敞開,季初櫻 裹著一身雪色披風立在門邊,熟悉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的敲打他心的極點,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犯了什麼罪?”她的嗓音跟他的一樣,略帶沙啞,“太子不僅禁止我出城,還扣押了我的行李,妾身需要一個解釋。”

“攜帶他人財物私逃,這算不算有罪?”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斂住眼中的痛楚和愛火。

“如果妾身沒記錯,那些東西是太子賞賜給我的吧?”

“對,是我賞的,所以我也有權利收回。”

“呵呵呵!”季初櫻諷笑,“這就是所謂的堯國皇室風範?哼,這麼小氣。”

“對待下賤的女子隻能用下賤的手法。”他還以同樣嘲諷的眼光。

“好,很好。”

或許是他看錯了,竟覺得那充滿笑意的眼中泛起一片傷感的霧色。

她逼近,指尖輕撫他的衣襟,“既然太子殿下已經認清了我的真麵目,那麼小女子便不再裝腔作勢,咱們來做一樁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玉指更加放肆的探進他衣內,直達赤裸的胸膛,“我取悅殿下,殿下則把東西還給我。”

“就像你們中原煙花女子常做的那樣?”他的心頓時噴出怒火,恨她輕賤自己,也恨自己出語輕賤了她。

她微微一怔,隨即笑得盎然,“對,就像嫖客們喜歡做的那樣。”

“好!”蕭揚一用力,椅子的扶手頓時折斷,清脆的響聲把她嚇了一跳,“成交!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取悅我。”

季初櫻解下雪色的披風,解開緞帶、羅裙、紗製的衣裳,略一猶豫,將薄薄的綢褲和繡著粉荷的肚兜也一並除去,霎時,整個人兒一絲不掛,亮澤的玉體呈現在他麵前。

蕭揚的喉頭緊了緊,他抑製住潮水般襲來的喘息,靜靜看著她。

她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剝開他的前襟,濡濕的小嘴吻上那起伏的胸膛,手兒輕撫的在他壯實的身軀上游走。

欲火立刻被點燃,他很想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壓住她,把自個兒衝進她的體內,策馬奔騰……

然而尚存的理智在這一瞬間閃現,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不能再一次墜入她溫柔的陷阱。

“你就這麼yin蕩!”當那紅潤般的小嘴緩慢而下,舔他平滑的小腹,眼看就要吸吮他的“要害”時,蕭揚一躍而起,將她嬌小的身子推倒在地。

季初櫻秀發散了,他這才看清,原來她髻上樸素無花,隻有一支木簪插著。

那簪……好熟悉,是他親手雕給她的。

“為什麼還戴著它?”他一把將簪奪過來,在瀑發飛揚中,托起她的下巴,“告訴我,為什麼?”

話語由激怒變成柔情,他顫抖著,帶著一種渴盼的目光,等待答案。

在她心中,應該還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真正的感情吧?至今他都不願相信,一切的溫存與海誓山盟隻是謊言。

“哦,它呀,”季初櫻丟過一個不屑的神色,“戴著它當然是為了感動你嘍!否則這種又土又不值錢的東西,誰要?”

蕭揚微微閉上眼睛,整顆心已經沒有感覺了。“啪”地一聲輕響,他將木簪折成兩段,然後一甩手,在空中劃出兩道弧,它們被擲出窗外。

雕簪子給她的時候,不過是一年前,一對純真的少男少女,在水流清澈的溪畔互訴心事。大堯宮像一個魔,吞掉了他們的靈魂,把他的櫻花仙子變成了妖魅,把他這個木訥少年變成了此刻被報複怒火焚燒的狂徒。

他好想念從前,那回不去的時光。

“太子不會言而無信吧?”季初櫻伸出手,“我取悅了你,酬勞呢?”

“拿去!”他從抽屜中取出東西,朝她迎麵一撒,似雪花般漫天散開。

那是銀票,幾十萬兩,她變賣了他送她的所有禮物、所有感情,換來的薄紙。

她一心惦記的,既然是這個,那他就遂了她的心願,如數歸還。

無數張銀票飄飄蕩蕩,優美墜落,季初櫻如同坐在雪地裏,有些茫然,但隔了一會兒,她便恢複神志,俯身逐一拾起。

緞發裹著她全裸的身體,如此彎腰卑賤的模樣,讓蕭揚的心陣陣抽痛。

“夠了──”他怒吼出聲,一把將她推至角落,快速替她拾起那些阻隔他倆的錢。

他恨它們,恨不得一把火將它們燒盡,可是為了她,不得不一張一張地撿。

“多謝太子。”季初櫻看著他把手諭和一大堆銀票送入她的懷中,又看著他替她細細穿上衣物,最後是暖暖的披風。

他恨她,可終究捨不得傷害她,一直僵著的臉兒微微顫動了,眼睛也悄悄紅了。

“當初,是我強迫你的。”蕭揚輕聲說,“我不該藉醉要了你,你憎恨我很應該。”

綰好她的發,他用地上撿起的藍寶石珠花代替折斷的木簪,固定她的髻,像是最後深深望她一眼,叮嚀道:“回到江南,好好照顧自個兒,錢財要收好,別叫人騙了……懂嗎?”

她沒有回答,猛然扭頭奔向門外,像是再也不願理睬他,拔腿飛奔。

這舉動在旁人眼裏,定是冷血無情的吧?惟有她心裏知道,不願再看他,幷非厭惡,而是因為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會兒,就會改變主意,投入他的懷抱。

翠環在宮門外等她,隻要鑽進馬車,她就可以好好痛哭一頓,把剛才強吞下的淚水全然傾出。

“小姐,東西拿到了?”小丫頭遠遠望見她的身影,便迎了上來,看到她衣衫不整、失神的模樣,也隱隱猜出發生過什麼事,于是不敢再多言,隻接過銀票,用乎帕輕拭她淚濕的雙眼。

因有太子的手諭,于是馬車順利出了城,沿著楊柳依依的河堤一路往前駛,季初櫻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 過。

這時正是踏青的好時節,三、兩孩童伴著嬉戲聲,在郊野中放著紙鳶。

“翠環,我也想玩紙鳶。”季初櫻直直盯著車窗外,沙啞地說。

“呃?”翠環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古怪想法嚇住了,“可……這是郊外,哪兒有紙鳶賣呀!”

“附近有孩子、有農莊,你可以向莊戶人家買一個,不用太好看的,隻要能飛的就成。如果可以,再弄些筆墨和一把剪子來。”

“哦。”翠環猜不出主子想做什麼,但看她那恍惚的模樣,又不敢違逆,隻得下馬車去找。

沒一會兒,她興奮地跑回,提著一隻蜻蜓狀的大紙鳶。“小姐!小姐!還真給您說中了,附近有一家人是專門做紙鳶的,不過這紙鳶上的花還沒畫好……”

季初櫻看著那一片空白,竟微微笑了,“不要緊,沒畫花更好。 筆墨呢?”

季初櫻在風兒輕拂的河岸邊坐下,沈思片刻,便在粉色的紙鳶上寫起字來。

“阿揚……”她寫道。

翠環探頭探腦,看主子疾筆書寫,不一會兒,風箏上的字便如同小蝌蚪,密密麻麻一大片。有點小聰明的她,終于明白了,主子這是在寫信,一封寫給蕭揚的長信。

可是,她幹麼寫在紙鳶上呢?

“翠環,來,我們來放飛它。”終于,季初櫻書寫完畢,揉揉酸疼的腰,站起身。

“放飛它?”小姐要把給蕭揚的“信”放飛?那豈不白寫了?

但她不敢多言,隻能抓住線軸,看主子舉著粉白的大蜻蜓,一路奔去。

季初櫻越跑越快,穿過風、穿過楊柳的影,忽然一揚手,紙鳶便扶搖直上,鑽入了雲裏。

“翠環,剪線!”她在堤岸的另一端大聲呼喚。

“哦!”紙鳶飛得好高,那麼漂亮、輕盈,翠環好捨不得放它走。可是此刻的她,有點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于是剪子一剪,讓紙鳶完全屬于天空。

這是一封蕭揚永遠也不可能看到的信,小姐把她所有的愛戀和事情的真相都寫在上邊,放飛它的同時,也剪斷了對未來的期望,從今往後,她的秘密和情感,隻有飄忽的雲和不羈的風知道。

無奈的舉動,但願能讓她好過一點兒。

翠環望著河岸的盡頭,發現季初櫻似乎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小姐一定又在哭了。

“春盡枝頭留不住,隨風散作雪花飛。”

眼前一片柳絮輕飄,堯皇怡然地輕笑吟詩,身邊站著蕭揚。

“揚兒,你可知道這柳絮為何又名為楊柳?”

“兒臣知識淺薄,請父皇賜教。”蕭揚低著頭。

“當年隋煬帝賜予柳樹‘楊’姓,此後民間便把柳樹稱為‘楊柳’……揚兒,你沒有仔細聽對不對?難得與朕出宮體察民情,麵對一派國泰民安的太好景象,你為何眉頭深鎖?”

“兒臣……兒臣最近略感精神恍惚,請父皇恕罪。”

他的確沒有認真聽,這滿城紛飛的柳絮,讓他聯想到另一樣紛飛的東西──櫻花。

她已經離京一個多月了,有沒有平安到達江南?兩人的訣別,留給他傷痛,卻帶給了她無限的快樂吧?

他們的交集,始于一場飛櫻,本以為這表示著他們的愛戀也會像飛櫻那般美好,誰知卻是上天在悄悄預言,這戀情定如櫻花般短命。

聽說,櫻的花期隻有十天。

“揚兒,你到底在想什麼?”

“兒臣在想……兒臣隻是希望父皇能給歸海弦適當的安排,畢竟沒有他,兒臣也不可能在中原無憂無慮地過這許多年。”蕭揚搪塞道。

“放心,朕已經派人妥善安置他了。其實這些年來,我們也沒有虧待過他,吃穿用度,他一概不缺,就連他所謂的‘遭遇綁架’也是把他‘綁’在青樓裏,有煙花女子為伴,揚兒,真正被虧待的,其實是你才對。”

“不,兒臣倒覺得這些年的流亡生活,增長了不少見識,磨練了意志,也鍛練了兒臣的體魄,倘若從小在宮中養尊處優,那次狩獵,兒臣也射不到白鹿。”

“呵呵呵!”堯皇滿意地點頭,“你明白就好,不枉父皇這些年來費的苦心。不過你也別瞞著父皇,朕知道你此刻心裏想的,幷非歸海弦,而是另一個人。”

蕭揚頷首不語,算是默認。

“朕也知道那個人是誰。揚兒,你放心,她已經平安進入中原邊境了。”

眼晴忽然一亮,蕭揚微微牽動嘴角,但隨即想到了什麼,唇邊優美的弧綫消失不見。“她是死是活,與兒臣無關。”

“揚兒呀揚兒,”堯皇拍著他的肩,“在父皇麵前不必事事隱藏,此等兒女之情,朕也是過來人,自然十分瞭解。當年你母親嫁給朕的二哥時,朕又何嘗不是恨她入骨,又念她入骨?”

怨恨隻是一點點,想念才是占了大半吧?或者,由于徹骨的思念無處宣瀉,才產生了怨念。

“當初狩獵之後,朕賜妃之事,你一定覺得朕有種族偏見,想拆散你和她,對嗎?其實朕遲遲沒有為你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宴,也沒有將祖傳的鳳冠賜給她,是另有原因的。”

蕭揚投以不解的目光。

“朕幷非對她不滿,而是為了護衛你。當初你以皇侄的身份奪到太子之位,滿朝文武已有非議,若再讓一個無權無勢的漢族女子成為你的正妻,朝中排擠你的人勢必又多了一條藉口。

“揚兒,朕知道你愛她之深,可若想與她長相斯守,你首先得蓄滿自個兒的力量,待到坐穩江山之時,天底下還有什麼不是你的?”

“可……她離開兒臣,是因為厭惡兒臣,她一心一意想要的,隻是錢。”他語氣中仍有濃得化不開的幽怨。

“呵呵,那又有什麼關係?”堯皇笑了笑,“後宮三千佳麗,有的愛朕的帝位,有的愛朕賞給她的珠寶,有的愛朕本身……無論哪一種,都是愛,隻要能擁有她們,又何必在乎她們的動機?”

“但這不是兒臣向往的那種感情。”蕭揚難以認同。

“再說了,”堯皇仍有下文,“你又知道她心中真的沒有你?軍師告訴朕,她早知曉了你的皇子身份,可你卻說,她咒你這個冒牌皇子早日露餡,這豈不互相矛盾?這件事,疑點尚存,不要過早下結論。”

“真的?”蕭揚擡起震驚的臉,衝口而出,“她真的早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可、可我那天明明聽見她說……如果不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或許是因為你沒有給她安全的感覺。”堯皇猜測,“就像你母親離開朕,嫁給朕的二哥一樣,不僅是因為她對二哥心懷愧疚、想補償,更是因為當時朕的二哥身為太子,她怕他會對朕不利,同理,你的櫻櫻或許也是顧著你,怕你娶了她會在宮裏地位不保。”

可能嗎?蕭揚覺得心裏霎時飄起一抹晨曦,雖然朦朧,但總算有了微亮,心潮隨之翻騰,再也無法強裝平靜。

“說到底,就是你沒有給她安全的感覺。就算她愛你是為了錢財,如果你勢力夠強,能給她一個國家,她何必在乎那區區幾張銀票?

“揚兒,暫時不要再念著她了,把太子的位置坐穩吧!等到排除了內憂外患,解決了宮庭紛爭,整個堯國隻屬于你一個人的時候,再去找回她也不遲。”

蕭揚隻感到胸內跌宕起伏,腦中似有流螢紛飛,思緒混亂不堪。

眼看堯皇吩咐起駕回宮,他卻推說還有差事未辦,獨自留在楊柳輕拂的河岸邊。

不想回宮,也不想回太子府。 宮裏,有他侮辱她的痕跡,而府裏,他早命人砍掉了櫻花樹,那一座荒涼的院落,更加觸景傷情。

剛剛父皇說的,是真的,還是隻為了安慰他?他想相信,又怕相信之後再一次掉進痛苦的深淵。

四周下著楊花化成的雪,癢癢地親吻他的臉頰,他的脖子,像她從前常做的那樣,仿佛又聽見了她調皮的笑聲。

不,他該相信的。那無數次親吻中,她深邃燃亮的眼眸,像長廊深處點著的明燈,把她心底的深情照得一覽無遺,如果是假的,如果出于厭惡,他想世上所有的人都會希望被這樣“厭惡”。

更何況還有狩獵林中,她奮不顧身的護衛,小鎮的河邊,她義無反顧地回頭……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他嗎?

直至今日,蕭揚才真正靜下心來,回顧昨日,用理智尋找答案。

她一直喜歡騙他,所以她的話是不能信的,他得自個兒判斷,揭穿她的謊言。

風兒在空中舞蹈,衣袖翩翩地卷走了他的不快,蕭揚的唇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微笑。

“嗚……嗚嗚……”

好像有人在哭?心頭放鬆的蕭揚,終于有了管閑事的好心情,循聲望去。

他看見一個小男孩,擡頭望著樹梢,抹著眼淚。

“小弟弟,你為什麼哭呀?”表情溫和地蹲下身子,他掏出絹帕替小男孩擦一擦臉。

“紙、紙鳶……飛到樹上去了。”小男孩指著天空,口齒不清,“娘親會駡我……嗚……”

“不怕,哥哥替你拿下來,好不好?”

蕭揚童心大發,一個飛身旋轉竄至半空,袖間一甩,手一攥,兩隻紙鳶便隨之而下。

“謝謝大哥哥。”小男孩接過其中一隻紙鳶,推掉另一隻粉白色的大蜻蜒,“那不是我的!”

“不是嗎?”蕭揚詫異。這株樹上哪來的兩隻紙鳶?莫非是童心未泯的樹妖專偷此類玩物?

這隻紙鳶也真夠怪的,淨白無花,像是未完工,卻不知被誰密密麻麻地寫了許多小字,甚是有趣。

他好笑地瞄了一眼,但這一眼,讓他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阿揚……”紙鳶的頂端寫著。

他認得這字跡,清秀娟麗的字跡,他永生難忘──它們屬於季初櫻!

“阿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不知這句詩你是否還記得?我坐在楊柳的河畔,給你寫這一封長信。我知道,這封信永遠也不會到達你的手中,隻有風兒和雲兒能看到它。但我仍然忍不住要寫,因為痛苦和思念無法宣洩。

“我一直是這樣任性的人,沒辦法適應宮中的生活,也害怕我們的將來。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是異國民間的孤女,想到那些冷嘲熱諷,想到那些不一樣的目光,我心生怯步,思前想後,終於選擇離開。

“正如詩中所說,你贈我果子,我報答你美玉;你送我那一樹漂亮的絹櫻,我要還給你無憂無慮的下半輩子,雖然離別的時候,你痛,我更痛,但總比永遠痛下去的好。不想說那些絕情的謊話,但如果不說,你定不會放手讓我走。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從此以後,你我天各一方,如果你能偶爾夢見我,我已知足……”

信很長,他沒有讀完,因為字跡有一部分被雨水打濕,也因為他的眼睛被淚水浸濕,無法再繼續看清。

不敢相信,這隻紙鳶會穿過風雨雷電,最終飄到他的手中,像一個自然的奇跡。也許上天也不想就這樣讓他倆分開,所以暗地裏施了法術,讓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情義。

父皇沒猜錯,她騙了他。

“單純的傻孩子,總有一天,你會被我騙死。”曾經,她拍著他的俊顏,如此得意地說。

他得找到這個小妖精,跟她算這筆帳,不能白白讓她騙去眼淚和心痛,騙去他的擔憂和焦慮,還有整個靈魂。

可是……江南如此之大,他得去哪兒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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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五年後杭州

小柱子無聊地蹲在巷子口,數著樹下來來回回搬大豆的螞蟻,看自個兒的影子被日光拉得老長、老長。

他今年四歲了,被娘親管得嚴嚴的,不能同胡同裏的小朋友一道玩彈弓、捉小鳥,每日都必須要背一首莫名其妙的絕句,背熟了才能被丫鬟帶著出門溜溜,吃一串糖葫蘆。

他娘是城裏很出名的女人,一手刺綉絕活被官家、商家的太太們贊不絕口,開了間“櫻花綉坊”,客人絡繹不絕,還有大食、波斯、西域的商旅找上門來,成批訂貨。

“小柱子,為什麼一個人蹲在這裏呀?碧兒姊姊呢?”

正發著呆,忽然一個高大的男人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他擡頭望去,看到一張黝黑但溫和的笑臉。

男人身穿灰的布衣、黑的靴,不像城裏的有錢人。

他那雙深藍的眼睛,一閃一閃。呵呵,很有趣,小柱子像看星星一般看著它們。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還知道碧兒姊姊?我們又不認識你。”

小柱子是他的小名兒,他還有個大名,很難記,好像叫什麼“烏龜大海”的。娘說,等他再長大一點,就能記住了,娘還說,那是個很美的名字,但他可不這麼認為,隻覺得怪。

“我還知道你的另一個名字叫歸海思。”男人蹲下,溺愛地摸摸他的小腦袋。

“咦?”小柱子瞠大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你是我家的親戚嗎?”否則怎麼會知道連他自個兒都記不住的大名?

“不,我不是你家的親戚,”男人眼中泛起一絲痛楚,“我是……比親戚更親的人。”

“爺爺!”

他想起別的小朋友家裏也住著比親戚更親的男人,那就是他們的爺爺。

“你是我的爺爺嗎?”

男人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不,我不是你的爺爺,傻小子,除了爺爺,難道你就想不出別人了嗎?”

嘿,他有這麼老嗎?

“不會是奶奶吧?”奶奶是女的呀!

男人一拍腦門,做了個快昏倒的姿勢,狠狠地摟住這個小不點兒,麵頰在那小肥臉上蹭了又蹭,“櫻櫻怎麼生出你這個小呆子?難道你就想不到我是你爹?”

“哇嗚──”小臉被鬍子碴刮得發疼,小柱子大哭起來,“你才不是我爹呢!”

“為什麼?”男人傷心地楞住了。

“娘說,我爹在很遠的地方,是個像神仙那樣厲害的人,嗚……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厲害!”

“你娘還說什麼?”他很想知道櫻櫻口中的他是什麼樣。

“娘還說,爹是個很漂亮的人,但你這麼難看!”

“還有呢?”不過用炭灰把臉抹黑了點,換了件粗布衣服,他哪裏醜了?

“還有,娘說,爹會很疼我,哇嗚……你刺得人家痛痛,一點也不疼我!”

“爹疼你的!真的!”男人手足無措,從懷中變出一個大紙包,攤到這小祖宗麵前,“看看,爹給你帶了什麼?”

“咦?”小柱子停止哭泣,從指縫裏偷瞄。

嘩!好多好吃的!糖葫蘆、千叠餅、綠豆糕、碗豆黃、鹹酥豆……連過年都沒這麼熱鬧!

娘說過,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亂吃,但肚子早已咕嚕咕嚕叫,他顧不得娘的諄諄教導,兩隻小手齊用,狼吞虎咽起來。

“餓鬼投胎。”男人寵溺地笑,拿出帕子替他擦嘴。

但這父子倆享受天倫之樂的畫麵沒持續多久,一個小丫鬟從街對麵的店鋪裏跑了出來,慌慌張張地一把打落小柱子手中的美食。

“小柱子,陌生人的東西怎麼能亂吃?小心肚子疼!”小丫鬟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哇嗚……我的紅豆糕!”小柱子重新開始哭。

“再哭我就告訴夫人去。”小丫鬟威脅。

于是小柱子不敢再哀嚎,害怕地拉著小丫鬟的衣服,顫聲請求,“碧兒姊姊,你別告訴我娘,她會罰我背詩,求你啦!”

“走,跟我回家!”碧兒拖著他往前走,卻被一個高大身影擋住去路,“你……你想幹麼?”

碧兒略有幾分害怕的看著眼前這黝黑男子。雖說他一身寒磣的布衣打扮,但男人眼中懾人的氣勢,銳不可擋。

“請問府上是否招長工?”男子像是抑住怒氣,低聲地問。

“要招也不招你!”碧兒丟過一個不友善的眼神,“哼!一副人口販子的模樣,誰敢招你才叫怪事!”

“麻煩姑娘帶個路,招不招我,想必由貴府的管家說了算。”

“你、你騙小少爺吃髒東西,哼!憑這一條,我若告訴夫人,她就會攆你出門!”

“姑娘不看好小少爺,偷跑到對街店鋪裏會情郎,若有人把這事告訴夫人,她大概也不會留你。”

碧兒啞口無言。

“姑娘,請帶路吧。”男人微微一笑,抱起小柱子,趁機大占便宜,對著那嬰兒肥的臉親了又親。

粉色、白色、紅色的絲線交織,針眼兒紮得密實,一朵活靈活現的櫻花便躍然緞麵上。

季初櫻揉揉眼,望向窗外的春意,算是稍作休息。

“小姐,離交貨還有一段時日呢,您別急。”翠環用一支包著棉花的布槌,替主子捶著酸疼的背。

“我不急,隻是想繡得好一點。你沒看見對街新開的那間綉坊在搶咱們的生意嗎?人家有綉花機,咱們若不從綉功上下點功夫,遲早要關門大吉。”

“哼,機子綉的花,哪有咱們小姐一雙巧手綉出的精巧?”

“可人家速度快呀!可以攬好多咱們接不了的批量活,唉!綉這麼精巧,也隻能銷到大戶人家,相比之下,賺得還是少。何況現在市道不好,咱們的造價又這麼高,現在就連宋大人府上也用對街的貨了。”季初櫻蹙眉。

“說來也真奇怪,”翠環接著道,“這綉花機聽聞產自堯國,而且就算在那兒也是希罕物,價錢貴得不得了,那街對麵的老闆,哪來這麼大本錢,進一大批機子不算,光運費我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吃得消的,他們賺得多沒錯,可這賺的跟他們買機子的本錢相比,依然是天壤之別,哪一年才能回本呀?”

“我也覺得疑惑,”季初櫻咬咬下唇,“聽說這機子也就三、五年的壽命,照他們綉品的賣價,恐怕十來年也賺不回本錢,這擺明要跟咱們打擂臺、搶生意的模樣,難道他們不怕得不償失?”

“若不是為著小柱子的將來,我看小姐您乾脆收手,別跟他們鬥了!”

“對呀!”季初櫻幽嘆,“我就是想多掙一點兒,讓小柱子將來能多念一點兒書,不用再為生計發愁。”

她依著窗,看那滿院粉白花樹,往事曆曆在目,愁緒湧上心頭。

“又快到十六了吧?去堯國的商隊也該回來了。”

這五年來,她最盼望的,就是途經杭州的商隊。除了買賣綉品外,她還可以探聽到關于“他”的消息。

聽說堯皇三年前退位,蕭揚繼承了大統,他是一位勤政愛民的好君王,由于他的主張,中原跟堯國的關係好了很多,邊境不再戰火連連。

現在他一定有一位賢良淑德的皇後了吧?或許早就開枝散葉,兒女承歡膝下了。

她總想多打探一點兒,像聽了懸疑的故事,不停往下追問,可惜商隊隻能告訴她那麼多。

“娘──”

忽然一個小胖子跑進來,打斷她的沈思。

“乖乖,碧兒姊姊帶你去巷口吃糖葫蘆了嗎?”季初櫻將兒子抱上膝頭,對著這張天真的小臉,她越看越喜歡。

這小子,眉宇之間跟阿揚一模一樣,若非混血,他也定能有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吧?

每當她思念“他”的時候,便會摟緊小柱子,不斷地瞧、不斷地吻。兒子是縮小的“他”,完完全全屬于她一個人的,不用擔心皇位會造成隔閡,不用怕別人的冷言冷語,他們永遠是一對平平凡凡的母子,共用天倫。

“我已經吃飽了。”小柱子捧著圓圓的肚子回答,至于吃了什麼,他不敢說。

“叫翠姨帶你去洗臉,然後把你自己的名字抄三遍。這麼大了,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你爹若知道,會駡你笨哦!”

“娘……”小柱子欲言又止,“什麼叫長工?”

“呃?”季初櫻不相信兒子會忽然變得如此勤學好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長工是不是就……就是爹的意思?”

“啊?!”翠環在一旁笑,“哈哈哈!小柱子,你哪來這麼古怪的想法?”

“我剛剛遇到一個叔叔,他說他是我爹,然後他又叫管家讓他當長工。”小柱子很認真地解釋。

“什麼人這麼大膽!”翠環拍案而起,挽起袖子喝道:“看我把他扔出去!居然敢占我家小柱子的便宜!還想待在這兒當長工?呸!”

季初櫻倒不急著生氣,仿佛有種感應竄過她的心,渾身似被什麼電了一下,她小心地問:“那人……長什麼樣?”

“那個叔叔黑黑的、高高的,他知道我的小名叫小柱子,大名叫……叫‘烏龜大海’,他還有一雙藍眼睛哦!”小柱子吐吐舌頭,沒說對自個兒的名字,娘親肯定又要罰他背詩了。

但他猜錯了,這一回,娘親沒有罰他,娘親像被雷擊中,頓時跳起來,急急往外奔。

“管家!管家!”季初櫻 邊跑邊大聲喊。

是他嗎?可能嗎?這世上有一雙藍眼睛的人何其之多,會不會隻是一個巧合?

午後曾有一場毛毛細雨,院裏的石板地濕而滑,緞鞋濕了,差點兒讓她摔倒。穿著不太整齊的家居衣裳,頭發由于跑得太急而垂下一綹,焦急的神情弄皺了整張臉,嘴唇蒼白。綉坊的女工們頭一回發現,光彩照人的老闆娘也有狼狽的模樣。

“夫人有什麼吩咐?”管家迎上前道。

“新來的長工呢?你留下他沒有?”

“留、留下了,”管家莫名其妙指著不遠處,“人就在那間廂房裏呢!”

抑住心跳和喘息,季初櫻推開那扇門。

高大的身影正收拾著床上的什麼,聽見開門聲,他緩緩回眸。五年的時光並沒有在容顏刻下痕跡,雖說他故意在臉上抹了炭灰,但晶藍的眼、俊美的輪廓,依然與她的記憶吻合得天衣無縫。

“阿揚……”季初櫻聽到自個兒的聲音微顫,腳下綿軟無力,眼看要跌倒,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祝

蕭揚將門闔起,上了栓,抱著她走到床榻。

季初櫻 本有千萬個問題要衝口而出,卻被兩片暖暖的唇截住了話語。

她覺得有股欲望迅速在體內燃燒,止不住快樂的嬌吟,小手插進他的發,深深地回吻他。

已經五年了,多少次在寒夜裏想念這唇舌的味道,還有屬于他的獨特氣息。

多少次,在夢醒時分,憶起他纏綿時的低吼。

此刻的他,真實存在,迫不急待地撥開她的衣襟。

“櫻櫻,我的櫻櫻……”聽到他低嘎的呼喚,看他弄散她的發,龐大身軀壓下來,密密將她圈住,“這一回,你再也跑不掉了。”

“我、我哪有跑!”季初櫻抵賴。

“帶著朕未出世的皇子跑到這兒,朕沒下命緝拿逃妃已算手下留情了。”

朕?季初櫻一楞,這才想起,他已經繼承了大統,再也不是與她平起平坐的毛頭小夥子了。這個稱呼瞬間將他倆拉得萬般遙遠,一個天,一個地。

“臣妾知罪。”她垂下眉,幽幽答。

當時,她來到杭州後才發現自己懷有身孕,這些年來一手帶大孩子,個中的辛酸和快樂,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傻櫻櫻,我在跟你開玩笑呢!”他輕輕地捏著她的下巴,溫柔的吻逐步掠過濕涼的臉龐,“怎麼哭了?嗯?”

“你現在是朕了,不是我的阿揚了。”她禁不住傷心地嗚咽。

“這就是你當初離開我的真正原因?”蕭揚笑了笑,“還騙我說是為了錢。”

“就是為了錢,就是為了錢!”她努嘴反駁,“臭阿揚,討厭!”

“真的討厭我嗎?”他拉過她的小手,“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

“壞阿揚……壞……”

神志昏昏沈沈的,似飄在無邊的仙境,又有釋放不了的痛苦,她就在這樣的顛簸中沈淪……

季初櫻醒來的時候,感到一陣舒涼,隻見蕭揚正用清水擦拭著她的身子,兩人仍是赤裸裸的,讓她微微臉紅。

“櫻櫻,跟我回堯國吧!”他忽然說。

“回去跟你的皇後、貴妃、昭儀們爭風吃醋?”她側過身去,“阿揚,饒了我……”

“哪來的貴妃、昭儀呀?”蕭揚失笑,“至於皇後,不就在眼前嗎?”

“呃?”她錯愕地回頭。

“後宮一個女人也沒有,堯國上下都在傳著流言,說我有斷袖之癖。櫻櫻,快回來幫我澄清,難道你忍心毀掉一個君王的好形象?”

“你、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她難以置信。

“否則一見著你為何如此饑渴?”他摟緊她,“看,現在我又想要了。”

“可是、可是……”她腦子一片混亂。

“現在回去,再也不會讓你有當年的煩惱了,”他鄭重承諾,“父皇靜心理佛,兄弟順服,大臣們萬衆一心,宮裏那幫聒噪的女人也安靜了許多。櫻櫻,祖傳的鳳冠在等著你呢!”

他花了足足五年的時間,讓自己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君王,平定內憂外患,還複清朗乾坤,利用強製與懷柔幷施的手段,讓朝野上下沒人再敢多一句嘴。 別的君王一輩子也盼不到的大好局麵,他隻用了五年,全然達到,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能早日接回她。

其實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的下落了。雖遲遲沒有露麵,卻一直在暗地裏幫忙她,否則“櫻花繡坊”的生意不會這麼好,他們母子兩人不會如此平平安安,連鄰居的白眼也未曾遭受過一個。

城南盈柳巷,門前有棵駝背老槐樹的那戶人家……

很久以前,她曾邀請他當綉坊的夥計,他沒有忘記這個邀約,現在,他來了。

“我走了,這裏怎麼辦?”季初櫻猶豫,“翠環已經嫁了人,他們夫妻兩人一直辛辛苦苦打理著這間綉坊,我若走了,生意定會被對街搶了去!”

“對街?”蕭揚麵露頑劣之色,“你是指有繡花機的那間繡坊?呵呵,那是我派人開的。”

“你!”季初櫻一驚而起,“你派人搶我們的生意?!”

“傻櫻櫻,那間綉坊是我送你的禮物,聽說你每日刺綉,既傷了眼也傷了手,我便派能工巧匠研製出這種機子,都是為著能幫你。至于所謂的搶生意,非也、非也,不過是為了先看看機織綉品是否能賣得好,試銷之後,我才能放心將它們交給你。咱們若回堯國去了,這兩間綉坊不如都送給翠環夫婦,沒了你的手藝,他們也不會被同行擠垮,你看如何?”

這真是從前那個愣愣的阿揚嗎?連此等小事都能運籌帷幄,她不得不承認,昔日睡在馬廄裏的窮小子的確脫胎換骨,一躍成為了展翅大鵬。

來到杭州後,她拚命地賺錢,就是因為世道的不穩,讓她得為小柱子掙一個未來。現在,有了他,終于可以獲得安全的感覺了。護衛一個國家的豐滿羽翼,自然也能讓他們母子倆無慮無憂。

“櫻櫻,你知道嗎?當年,我撿到了你的紙鳶。”

紙鳶?!那一封寫給他的長信?!

季初櫻久久不能言語,隻覺得天地間的事太奇妙,讓她不可思議。

這大概就是佛家所說的緣吧?既然上蒼都有意撮合,她怎麼能夠違抗?眼前除了點頭答應,她還能做什麼?

呵,一切隨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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