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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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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凌情 -【情烙狂龍(龍飛鳳舞之五)】《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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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奪過醫師手中的報告,鳳君兒慘白著臉,直盯著上面一個又一個的醫學名詞。

  她是看不僅那些醫學用語,但是她聽得懂醫師困難的再次重復--她的弟弟已經成為植物人的事實。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溢自黑色瞳眸的串串清淚,緩緩地沿頰滑落。

  司霦都已經癡傻了,老天怎還對他如此殘忍?鳳君兒無法置信的睜著淚眼,任由淚水直滴上手中的報告。

  「鳳小姐,你就放寬心吧,這樣的情形對你弟弟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醫師盡職的安慰著,

  對鳳司霦他並不陌生,因為之前鳳家就曾在司霦情緒失控時,強押著他來醫院診治。

  只是,對於這樣的殘疾人士,在說不出自己的病痛,表達不出本身的需要時,他們也只能開給鎮靜劑,藉以抑止他無意的傷人衝動。

  「好事?哪裏好了?他這樣哪裏好了!?」她側過身,看著一臉平靜似正睡眠中的弟弟,哽著聲控訴。「不能言,不能行,哪裏好了?」

  「鳳小姐,與其讓他像以前一樣,不懂得保護自己而受人欺負,那還不如教他可以像現在這樣安靜的過下去。」

  「是嗎?這樣對他就是好嗎?這樣他就會快樂了嗎?」她顫著聲問道。

  「鳳小姐,至少這樣一來,你們再也不用擔心他會不會在失控的時候做出傷人.....」

  「他不會傷人!他不會!欺負人的,永遠是你們這些有著正常家庭的正常人!」聽到醫師的話,她淚眼大睜,朝他喊出心中所有的不平與憤然。

  「他有什麼錯,要讓你們這樣傷害他?誤會他?審判他?就因為他癡傻,就因為他不懂得表達自己,就因為你們都吃定他有口難言?就因為他被你們這群人誣陷,而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白?所以,你們就將一切的過錯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鳳小姐?」醫師讓她突然的厲聲指責,堵得無話可說。他只是依一般正常的判斷來勸慰她,怎現在卻變成她口中罪無可赦的「你們」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激動,不該如此失控,但是,她已經受夠世人表面的為仁為義,博施濟眾,而背地裏卻仍歧視著那極少數身有殘疾的弱者。

  什麼仁義道德,什麼愛心廣博,什麼守望相助,什麼遠親不如近鄰!如果今天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的心弄得幹凈點,就不會有現今社會這種欺弱壓小的人出現。

  她鳳君兒是顧不了其他的弱者,但是,她會盡己所能的護住自己的親人。

  「你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對他的嗎?你知道你口中那些曾被傷害的人,是如何欺負他的嗎?」抬手一抹淚,她恨恨的問著。

  她永遠記得那天剛回家,踏進巷子時所見到的一幕。

  相處二十多年的鄰家大嬸,一個平日在她面前表現出慈愛熱心的人,趁著沒有旁人在時,拿著剛從外面買回來的水果刀,對著她癡傻的弟弟胡亂揮舞,嘴裏還說著:「就拿你來試試刀口利不利,反正你這輩子是廢了,沒救了,來,讓大嬸我劃劃看。」

  然後,她就見到鄰家大嬸一把抓起司霦的手,舉起鋒利的刀子就要往他手上劃下去。

  「她說要試刀鋒,所以就要往他的手劃下去。司霦他雖然癡傻,但他還是懂得害怕,在我慌的叫喊出聲時,他一掙扎就抽回手,而那刀鋒就對著她自己的手劃下去,你說,是誰在傷害誰?」她睜著淚眼,握緊雙拳。

  「我還曾經在司霦的身上看到青一塊紫一塊的,偶爾還會有被煙蒂燙過的傷痕,你倒是告訴我,到底是誰想傷害誰?是我的弟弟?還是你們這些有著所謂正常家庭的正常人!?」

  「這--」醫師被問的無話可回。

  「我弟弟他只是傻,不是壞。不愛他、不幫他就算了,為什麼你們還總是要誣陷他?總是要這樣欺負他?」一想起之前的事,她的淚就停不了。「將心比心,如果他是你家的孩子,你會怎樣!?」

  「我.....」

  「而今天,你居然告訴我,他現在這樣會比較好?」她突然對醫師慘淡一笑。「是呀,也許這樣對他真的是比較好,至少他不會再出去讓那些穿著人皮的惡狼欺負,我們再也不用時時刻刻擔心他……」

  她一邊猛擦著不斷滑下的淚雨,一邊看著仍躺在加護病房裏的鳳司霦。

  沉浸在傷人的事實裏,鳳君兒始終沒有注意到剛從公司趕到醫院,一直靜默地立在她身後的龍漠斯。

  聽到她的字字控訴,龍漠斯眉宇森寒。

  他可以想象出她所說的情景,也可以體會到她此刻哀痛的心靈。那該是一種無能為力卻又不平的心情宣洩。

  人們總是只會錦上添花,而不懂得雪中送炭;只會趨炎附勢,而不會濟弱扶傾。這是世人的通病,也是社會的病態。

  就如同他也總是受慣了眾人的阿諛諂媚。

  為了在這世界生存下去,他奮鬥到底,不管是對是錯,只要是有利於自己,他照樣不計手段,指令一下,他就是要有最好的結果呈現。

  犧牲別人,成就自己,是他曾有過的想法,如今--他更會為了要替她撐起她所要的世界而實踐的徹底。

  他會為君兒擋去一切不必要的污泥塵埃。龍漠斯走上前,伸手擁住她。

  鳳君兒猛地一顫,轉頭望著始終在背後支撐著她的男人。

  靠向他的胸,她哽聲的啜泣著。

  龍漠斯無聲地輕嘆出一口氣。她的淚總是讓他心痛。

  他不想再見到君兒為了鳳司霦的事而傷心流淚,他想為她除去日後所有不快樂的因素。

  沒有人可以讓他的君兒一直這樣憔悴不堪,淚水不斷。即使,那個人是她的弟弟--也不可以。

  一抹危光突地從他眸心一閃而過。

  *****

  突聞鳳司霦的檢查報告,鳳家二老又再次病倒,所以,有關醫院的一切全都交由鳳君兒處理了。

  到今天,鳳斯霦已經沉睡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鳳君兒呆楞的看著早已被送進十五樓一五0八號特等病房,卻始終睡得靜默的弟弟。

  一踏進病房,龍風華就看見鳳君兒一臉的木然。

  在看了沉睡中的鳳司霦一眼之後,龍風華以三十分鐘的時間,對鳳君兒簡略地講述她與龍漠斯之間今生前世的輪回之因。

  龍風華說因她以血親之身,親手圍困漠斯的前十年時間,不讓他踏出龍家一步,所以,他的弟弟漠言可以就此逃過一劫。

  而她,因自小受到照顧,所以原是她該受的苦難,全都轉嫁到她那個抱養來的弟弟身上。雖然兩人不是親姐弟關係,但天意如此,誰也改變不了。

  當初鳳家若沒有因傳承問題抱回鳳司霦,那原是鳳君兒該承受的苦難就將會報應在她未來的孩子身上。

  該說是上天憐她嗎?

  龍風華不知道君兒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只是命理之說本就難以服人,所以,就算君兒不信,她也無能為力。

  離去之前,龍風華再回頭看一眼淚似已幹涸的蒼白容顏。她知道命運之鑰又將開啟另一道鎖了。  待回過神,鳳君兒才發現,龍太夫人已經離開了。她探手撫上司霦紅潤的臉頰。

  他才十二歲,原該快快樂樂的上學、交朋友的,只是現在……

  以前他是癡傻,但他還是會有開心大笑的時候;雖然有時她不知道司霦在高興些什麼,但是看著他純凈無邪的笑容,她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高興。

  只是現在,他再也笑不了,動不了了,他已被醫學宣告成了植物人,除非神跡出現,否則他將永遠躺在床上,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他真苦。想死,死不了,想活卻也活不成,他就只能像個活死人一樣的終身躺在床上,繼續為她承受未完的磨難。

  掩著臉,鳳君兒再也忍不住的嗚咽了起來。

  若真像是龍大夫人所說的,她曾把了天條戒律,那要罰也該罰她,怎會是她的弟弟呢?

  他現在的苦該是她要受的,該是她要受的……

  開了門,龍漠斯就又看見她輕顫的身子。

  鳳司霦真的會讓君兒一直這樣傷心難過下去嗎?他臉色陰沉的望著他。

  走上前,他雙手扶住君兒纖細的肩膀,微微使力,想喚回她的心。

  他想給她快樂,一直想,但是,鳳司霦的存在,卻教他所有的努力皆白費了。

  他是為她撐起了一片天,但是,鳳司霦卻弄亂了君兒本該無慮的世界。

  「漠斯,怎麼來了?」

  鳳君兒擦去淚水,站起身子強裝起笑容。她知道當她傷心,他會擰眉;當她難過,他就皺眉;而在她哭了之後,下一秒鐘,她就會看見他雙眼泛紅,聽見他一聲無力的嘆息。

  為了她的事,漠斯一直是醫院公司兩頭跑,現在她不能再讓自己去影響他的心情,加重他心理的負擔。

  她知道漠斯一直在意著她的一切。當初在她堅持要由自己來照顧司霦,而拒絕他聘請全天候看護之後,他就一直盡量抽空陪在她的身邊。

  只是,她不希望漠斯是這樣的以自己為重。他還有他的事情要做。

  「我來陪你。」他扶著她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抬起她的下頷,龍漠斯心疼地細瞧著又把自己給累得憔悴不堪的君兒。

  他有多久不曾見過她真心開懷的笑靨了?現在,他真的已經開始懷念起她那段展眉歡笑的日子了。

  「你已經幫我把我弟安頓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她抿了抿唇。「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兩邊跑,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不能只顧著我。」

  「沒關係,公司那邊有天義會替我看著,沒事的。」龍漠斯憐惜的輕柔撫著她蒼白的臉頰。「你今天又沒吃飯了,對不對?」

  「我……」她垂下頭。

  「去吃吧,我在這替你看著他。」龍漠斯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皮包,拉著她走向房門。

  「可是……」她不捨地看一眼病床上的人。

  「我會在這等你回來,一步也不走。」他笑著推她出去。

  「可是……」她咬著唇,手指握著房門。

  「不吃點東西,你怎會有體力照顧他?」龍漠斯極盡的勸服著。

  「你真的會看著他?」她抬頭望著他。

  「會的。」龍漠斯低頭印下一吻。「妳快去吧。」

  「好,我去買個面包就好。」鳳君兒立刻步子急促的往電梯間走去。

  房門一關,他森冷的黑眸倏地凝結成冰。

  龍漠斯一步步的走向床緣。他低頭俯看著仍須藉由呼吸器,輸送氧氣的鳳司霦。

  鳳司霦是沒有得罪過他,但是,卻害得他所珍視的女人的世界哀淒愁慘不堪。

  他龍漠斯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四周。

  所以,即使司霦是君兒的弟弟,他也不能讓君兒為他愁眉不展;就算他是君兒所疼愛的弟弟,他也不能讓君兒就此悲傷度日;縱然他是鳳家子弟,他也不要君兒為他流淚不止!

  為了君兒,他不會留情;為了君兒,他不會心軟;為了君兒,他一定要鳳司霦--

  就此消失。

  一抹殘意覆上了龍漠斯森冷的雙眼。

  盯看著鳳司霦鼻口上的呼吸器,冷冽黑眸順著醫療管線,一吋一吋的往上移視。

  見到那個控制著鳳司霦呼吸氣息的紅色樞紐,龍漠斯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他這樣做,會不會惹得君兒更難過?一個聲音,突然自他心中響了起來。

  強壓下心口突起的憂心問句,龍漠斯甩甩頭,深吸口氣,毫不猶豫的--

  伸出手。

  看著自己微顫的手,他緊抿薄唇,緊皺雙眉,欲讓心中已沉寂許久的黑暗再次竄升漫揚。

  為了教心愛的君兒不再悲傷、不再流淚、不再憂悒,他狠得下心的,他--

  絕對狠得下心。

  ****

  電梯門一開,鳳君兒就見到醫師及護士在一五0八號房匆忙地進出。她臉色在瞬間慘白。丟下手中的面包,鳳君兒拖動著顫抖的雙腿,往病房移去。

  不可能的,她離開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怎麼就發生這種事?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鳳君兒顫抖著身子,不信的搖著頭。「司霦都已經連動也不能動了,怎還不放過他?不會的、不會的……」她喃喃的說著。

  走到病房前,她張口怔楞的看到房內的一片混亂,醫師的緊急搶救,護士的盡責幫忙,都是為了替鳳家挽回司霦的生命。

  移動視線,她看見漠斯處於病房的一角低頭沉思。他說他會幫她看著司霦的!淚滴再次滑下她的臉龐。

  一轉頭,他又看見君兒哭了。輕嘆了一聲,龍漠斯越過醫護人員,走出病房來到她的身邊。

  鳳司霦的死亡,該是天意吧。

  看著她慘白的臉色,空洞的眼神,龍漠斯嘴角微一抽搐,雙手十指握得關節青筋盡現。

  他不知道,如果當時他真的關上了鳳司霦的呼吸係統,他能不能承受君兒此刻的傷痛。

  如果那個護士再晚個一秒的時間進來,他也許就成了殺人兇手,而一輩子也求不到君兒的諒解。

  當他正欲關掉手中的紅色樞鈕時,正巧碰上進來查房的護士。

  他以為是天意要留下鳳司霦,誰知,在他退開轉身看向窗外,藉以平息心中方才所有的黑暗想法再回過身時,他看見護士匆忙的將原停留在他背上的視線移開,急欲退出病房,而他也是這時才發現,那原該顯示鳳司霦規律心跳的心波器,竟不知於何時成了一直線,而且,全然沒有緊急警示聲的響起。真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一切是在他轉身近一分鐘的時間內所發生的。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醫療過失所引起,只知道那位護士在順著他的眼光看向靜止不動的儀器時,發出了一聲高頻尖叫,而醫護人員也幾乎於同時間衝進病房。

  「君兒?」他擁進她一身的嬌弱。

  「你不是說要替我看著他嗎?」她的聲音微顫。

  「我--」他轉頭看向病床,看見站在病床另一邊的醫師對他搖了搖頭。

  「是天意嗎?天意注定司霦活不過十二歲?」她也看見了他們灰敗的臉孔。

  「君兒,別傷心了。」他想安慰她,但是,他不知自己能說些什麼。

  他只能靜靜的伴在她的身邊。

  「算了……如果這是命中注定……」鳳君兒慘然一笑。

  「看開點,君兒。」

  「我爭不過天,爭不過世事的無情,爭不過蒼天的無情。」靠向白色的墻,鳳君兒無力的垂下雙肩,垂下眼瞼讓一片陰影蒙上她幽怨幹澀的眼。

  龍漠斯眼神一黯,抬手將她擁向自己。

  「就當司霦的苦難就此結束。」他讓君兒靠著自己的胸膛,輕輕的順著她的背脊。「就算了吧。」

  「是該算了……是該算了……」淚水再次溢出她幹澀的眼。

  *****

  在喪事過後,龍漠斯將她直接帶回自己的身邊照顧。

  不管到公司還是回龍豪山莊,他堅持讓自己日夜的看顧著她的一切。

  在用完晚餐之後,他讓她先回房休息。

  今夜他想讓君兒獨處,不想要她再對自己笑了。

  經過多日的休息,她唇邊的笑意是已漸漸加深,然而,她眼底的笑,是那樣的讓他感到心疼。  她是為了他而笑,卻笑得那樣心酸。

  他不該強迫她笑的。

  看看時間已近淩晨一點,龍漠斯走出書房,來到她的房門口,輕手推開往內一看。

  她應該睡了。龍漠斯心想。

  然而,當他一踏進房門,卻看見她站在陽臺,雙手拄著白色欄桿,仰望天空的一片黑漆。

  見冷風吹襲起她身上的單薄睡衣,龍漠斯眉一皺即跨步上前,脫下自己的睡袍為她披上。

  勾起她的下頷,龍漠斯凝進她的眼。

  他真想拿些什麼來換得她的真心一笑。

  到底有什麼可以換回她以往的笑靨?有什麼可以轉移她對失去司霦的注意力?

  他知道她現在是因為還有他,才沒有倒下,也知道她還為他撐著自己的身子,只是這樣的她,讓他好心疼、好心疼。

  瞧進他無力的眼,鳳君兒知道她總會在無意間顯露出自己的哀傷,而讓漠斯為她皺眉擰心。

  「告訴我,該如何做我才能再看見你以往的笑容?」龍漠斯頹然的放開手,抬手耙過一頭亂發。「我不要你這樣不快樂。」

  「我……」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想再看見從前的你。」雖然兩人只隔著一步的距離,他卻覺得君兒離他好遠……好遠。

  「對不起。」她輕聲說道。

  「不要跟我說抱歉,我不聽這個。」他側過頭,不想看見她滿含歉意的眼眸。

  「漠斯……你累了嗎?」她知道他已經夠容忍她的心情了。「看著這樣的我,你是不是很累了?」

  誰都希望自己所愛的人,能為自己綻開笑靨,而不是一臉的憂鬱輕愁。

  「對你,我永遠也不會累。只是,你的哀、你的愁,讓我覺得--」他轉身背靠著欄桿。

  「漠斯?」她愕然的張著眼。

  「讓我覺得自己很無能。」龍漠斯無奈的對她苦笑。

  「漠斯,我不是……」鳳君兒搖著頭,想說自己不是有意的,想說……

  「我知道妳不是有意的。」他將她攬至胸前,深情地看著她的眼。「只是,你的無意就快把我給擊倒了。」

  「我……」讓他緊緊霸住了腰,整個人動彈不得。

  「我只想知道,有沒有什麼是我可以再為你做的?」他將頭埋進她的長發裏,嗅聞著她飄有淡淡香味的發絲。

  看著他的黑發,鳳君兒閉起了眼眸。

  「有。」她輕輕吐出一字。

  那一字「有」讓龍漠斯猛地抬起頭。

  「快告訴我。」他急切的想知道。

  看著他綻放著希望光芒的眼,鳳君兒突然覺得自己好自私。她能說嗎?她又真的敢說嗎?

  她怕這一說,漠斯會討厭她;她怕這一說,漠斯會認為她是在為難他;她也怕這一說,漠斯就會認為她是在利用他,就再也不要地了。

  只是,與其讓他後來才發覺事實真相而厭惡她,那她更該早點說明,讓他不要再為她傻的付出一切真心,到頭來才發現,她是在利用他。

  雖然,她只在那一晚有過這樣的心態。但是,那一次的思想失差,也夠定她的罪了。

  沒有男人可以忍受欺瞞與利用的。

  看進他滿是期待的眼,鳳君兒決定坦承一切,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這樣的事實。

  「我……」深吸了口氣,她強迫自己要說下去。「你知道我家以前的情況,三女一男,男的癡傻,大姐離婚帶有一個從父姓的女兒,二姐婚姻幸福美滿,但只有一個小男孩。」

  「然後?」他不解地皺了眉。

  「如果就這樣下去,鳳家就再也沒有然後了。」她淒然一笑。

  「沒有然後?什麼意思?」

  看著他困惑的臉,鳳君兒深吸一口氣。

  「你知道我爸爸有要我招贅的想法嗎?」在失去司霦之後,她終於有勇氣解開心中的悶結。  

  「招贅!?」他驟然冷下瞼。

  一直到今天,他都還沒和鳳家父母照過面,而在對她的調查資料裏也沒有這一項標注。

  他龍漠斯怎可能入贅女方!

  「所以,我不可能結婚…所以,鳳家--」鳳君兒強咽下一聲哽咽。「就沒有然後了。」

  「不可能,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松開手,龍漠斯抹過臉上的不信,他相信一定還有辦法的。「你已經成年,只要你答應,我們就可以不經你爸媽的同意結婚!」

  「我不可能這樣做的。」

  「可是--」龍漠斯急躁的看進她堅定的眼。「我相信一定還有其他的法子。」

  「是有。」她垂下頭。「只要能讓鳳家有後,我的責任就算盡了。」

  「收養嗎?」

  「不,我爸希望的是有著鳳家血統的孩子。」她輕搖著頭。

  「鳳家血統?」龍漠斯揚起眉。

  「對!為了能有子嗣將鳳家繼續傳承下去,我曾經做過。」避開他黑亮的眼,鳳君兒深吸了口氣。「我曾經利用你,想得到一個孩子。」

  「妳利用我?」他手握攔桿,悶聲問道。

  「對,就在……就在那一夜。」她背向他,顫著聲道。「因為我……想得到一個孩子,所以,在知道你……對我有興趣時,我……」

  「妳想偷走我的孩子。」他冷著聲音說道。

  鳳君兒垂下了蒼白的臉。她沒有辦法反駁他的話,因為,她真的曾有過那樣的念頭。

  「現在,你還是想偷走我的孩子?」以前的事,他不想追究。他只想知道鳳君兒現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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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知道這個社會直到今天,仍十分在意著自家姓氏的傳承問題,鳳家父母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而她,他的君兒也為了這事,承受了許久的傳承壓力,掙扎了許久。給她一個孩子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只要是他們倆的孩子,不管是歸龍還是屬鳳,都一樣是他們倆的孩子。

  甚至,他也可以讓所有的孩子都姓鳳也沒有關係,反正,龍家還有一個龍漠言,再不然也還有其他的人。

  這問題,她可以早點向他說明白的。早一點讓他知曉,她就可以早點擺脫鳳家帶給她的沉重壓力。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龍漠斯凝眼看著她美麗的背影。

  「不,如果現在我能懷有你的孩子,我希望是你送我的。」在認為自己已經可以面對龍漠斯的質詢時,她轉過身。「你剛問說還有什麼是你能幫我做的?就這件事了。」

  「就這件事?」龍漠斯驀地揚起唇角。

  他的唇角含笑,而她的心卻緊糾成團。

  「只要你給我一個孩子,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她不懂他的笑意,但她想抓住任何可能的機會。「我只求你給我一個孩子,讓我們鳳家有後,讓我爸不會再為鳳家無後的事牽掛於懷,我只要一個孩子就好,一個就好。」

  鳳君兒急切的抓住他的袖子,仰起臉懇求著。

  一見到他眼中交錯而起的深沉與溫柔,鳳君兒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太自私了。她愧然的松開被她緊緊抓住的袖子,垂下了臉。

  她怎能利用漠斯對她的感情,而過分的要求他放棄自己的孩子?她怎能這樣?怎能……

  只是,她除了這個方法,就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了。她真的好沒用,好自私,也好卑劣……

  她伸手掩住臉龐,蹲下了身子。一聲嗚咽逸出了她的唇。

  她不要自己這樣自私,但是,她真的沒路可以走了,沒有路了……

  看見她蹲下身子,聽見她低嗚的啜泣,龍漠斯輕嘆了一口氣,彎身將她輕輕抱起。

  對著她撤下手而沾滿淚痕的臉龐,龍漠斯揚眼笑出自己決定。

  「只要你不哭,你要幾個,我就給你幾個。」他愛憐地輕吻著她的臉頰。

  「你……你答應了?」鳳君兒不信地睜著淚眼。「為什麼你會答應?」

  「因為--」他抱著她走下陽臺,來到房中的粉色席夢思大床。「我愛你。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長久以來困擾著我的事情,一遇到你卻變得如此簡單?」她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哽咽著說道。「像你們這樣的豪門大戶,不應該會輕易答應的,你至少要有一點的為難,你更少要問過你奶奶的。」

  「我的事,我自己決定。若下次再遇到其他難題,請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用猜的。」他寵溺的抵著她的額頭笑道,「這樣我會比較感激你。」

  「你--」鳳君兒含淚的摩蹭著他的肩窩。

  「我說過,我會為你撐起一片天的。」走至床邊,龍漠斯放下她的身子跟著覆上。

  他深深地汲取著來自她體香的誘惑。

  他有多久沒碰女人了?或者應該說,他有多久沒碰君兒了?自那晚要了她之後,他似乎就一直過著清修禁欲的生活。

  他雖不愛玩這種愛欲情潮的激烈律動,但是,他卻無法克制自己一直想要擁有她、吞食她的衝動。

  這幾個月的相處,他除了偶爾能騙到、拐到她的熱吻之外,什麼也沒能去做。每每他就只能在離開她之後,以衝洗冷水來降溫她在他身上所點燃的烈情愛火。

  今天,他不想再放過她了。龍漠斯輕舔著她的唇,雙手不住的在她身上揉搓著。

  「嗯……」感覺到漠斯此刻的異樣,鳳君兒暈紅了臉頰,微感羞澀的挪動著身子。「漠斯,你的手……」

  「我的手--」抬起頭,龍漠斯笑看她羞怯的模樣。他的手隔著她白色連身裙,愛撫著她胸前的雙峰。「很幸福。」

  輕手扶起她的背,他拉下她身後的拉煉,褪下她一身的白衣,解下她身上的所有束縛。

  看進他深邃的黑眸,君兒不自在的避開他魅惑人心的眸光。

  「你的眼睛……」她囁嚅的說著。

  「我的眼睛--」龍漠斯低笑一聲,任由她側過臉。「更幸福。」

  在她全身一顫的闔上眼之時,龍漠斯快速的脫下自己身上顯得多餘的衣物,以赤裸的身軀,覆上她纖細的身子。

  他舔吻著她的唇,雙手在她身上自在的遊移。撫上她胸前的瑰麗蓓蕾,龍漠斯拉揉逗弄著。

  低下頭,他含住其中之一,以唇舌撩撥她體內曾為他所釋放的熱情。他伸手往下探,來到她幽密深處,以長指輕劃過她因緊張而緊並的雙腿。

  他吸吮著她傲立尖峰,眼光深沉的望向她盈滿緊張神情的眼。

  見她僵硬著身子,龍漠斯嘴角勾起一抹邪意。他知道,她對這等親密的情欲動作,還是有點害怕。

  他直起上身,跨腿坐上她的身子。以胯間已然硬挺脹大的欲望,摩蹭著她的腿間。傾下身,以雙手拄在她的身側,俯看她羞紅的臉,而腰下仍持續著前後的擺動。

  「君兒,不給我嗎?」一聲低嘎的問語傳進她的耳裏。

  他含住她的耳垂,輕咬吮吻著。他一手滑至她的腿間,強勢的硬擠進她緊並的腿間。

  找到溫熱的溼處,他以長指試探性的往內一刺,在她緊繃時,他以緩而慢的速度來回抽動長指,直至感覺到她漸漸放松身子,而將腿自動纏上他的腰間。

  他悶哼一聲,強要自己暫時壓下自身的欲火,只是,無處可洩的熱意,逼得他額際冒汗。

  他想再延長時間,但是,胯間的灼熱男性卻難耐的四處竄動。

  「嗯……」鳳君兒讓他逗的全身似著火般的難受,而不由地擺動起身子。她無言的以行動表示自己對他的應允。

  鳳君兒伸出雙手將他拉向自己,緊擁住他的頸項,以自身胸前的柔軟摩觸著他堅硬的胸膛。

  她緊緊的纏上他,讓他胯間傲然挺立的硬物,一再的頂碰著她私秘幽谷的入口。她挺腰,要他更加的接近自己。

  看見她粉紅的臉龐,龍漠斯忽地低吼一聲,抓住自己胯間蓄勢待發的碩大硬物,往她如絲絨般柔滑的緊窒深谷勇猛衝進。

  淌著汗,龍漠斯一再的就她纖細的身骨,狂野地抽動起自己的火熱根源。

  她總是能令他失控,總是能包容住他所有的熱情與激狂。

  他狂猛的抽動著胯間脹痛的硬物,那漸形碩大的堅挺,教他似難受又似愉悅的狂猛頂進她的幽密深谷。

  那一波波的愛欲,一陣陣的緊縮顫栗,是她緊窒深谷一次次吞食他灼熱男性的衝擊快感。

  那情似狂雨,那愛似暴風,緊緊地將兩人肢體交纏,狂野擺動著人世間激烈勇猛的狂亂音律……

  ******

  進入與漠斯約定的西餐廳,鳳君兒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卸下心中重擔之後,鳳君兒明顯的快樂了不少。

  而鳳家二老因傳承問題得到龍漠斯的親口承諾--日後將有一男一女歸屬鳳姓,以及君兒已懷有一個月身孕的關係,近日頻頻催促著兩人結婚的事。

  至於龍太夫人對漠斯給予鳳家的承諾,並不做任何正面的回應。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麼漠斯都不會在意的。既然如此,她何須去破壞目前祖孫二人間平靜的關係。

  看了腕表上的時間,鳳君兒知道自己是來早了。

  這陣子,她因為懷孕的關係十分嗜睡,所以,漠斯都任她睡到自然醒來,而不再像以前一樣會想盡辦法拖著她到公司上班。

  現在,漠斯都會在出門前在床頭留下一張字條,與她相約一塊在特定地點用餐,待用完餐後,他才會帶著她回到公司的私人休息室內,讓她再繼續睡。

  因為他知道,若留她在家裏,龍豪山莊上上下下絕對沒人勸得了她想賴掉午餐的習慣。

  她百種感覺,漠斯似乎是把她當成他的女兒來疼寵了。想到這,她不禁微微地笑了起來。

  看著窗外急步行走似為生活而忙祿的人,鳳君兒覺得自己這一生該是最幸福的了。

  因為,她有一個愛她,又極盡一切想寵她的男人。漠斯似乎是天生就要來為她解決一切困難的。

  這時,由身後傳來的女聲,拉回了鳳君兒飄遠的思緒。

  「對呀!我是真的有看到。」

  「你這樣說,已算是毀謗人家,萬一他要告你,以他那種地位權勢,你就注定要一輩子吃免錢飯。」

  「去!講那什麼話。那一天我進去一五0八房真的就看到他正把手放在紅色的鈕上,你倒說看看,有誰會沒事把手放在那上面的?」

  「但是,你不也說那時的呼吸器沒有問題嗎?是那個植物人的心跳自動停止的。」

  「那個植物人是自然死亡的沒錯,但是龍漠斯在當時的確是有想殺人的念頭呀!」她一直到今天,還是很不甘心,自己當時會因貪看只曾在螢幕及報章雜志上出現的男人,而犯下過錯,沒及時注意到病人突發的緊急狀況…

  「你不要再說了,你說的沒人會相信的。憑他的身分,他幹嘛要親手犯下殺人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病人的姐姐就是他的女朋友。」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明眼人一看龍漠斯對鳳君兒的照顧,就會知道兩人的關係不尋常,但是,他怎麼會想關掉她弟弟的呼吸器呢?」

  「所以,我才說你亂說話……」

  她們後來的對話,再也傳不進鳳君兒的耳裏了。

  因為,在她耳裏回蕩的只剩「漠斯曾想關掉司霦的呼吸係統」這句話。

  關掉了呼吸係統,那司霦還能活嗎?關掉了它,不就是斷了司霦唯一的生路?

  漠斯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想要關掉司霦的呼吸係統?他怎麼可以!?

  鳳君兒蒼白的臉色,引起正巧巡視到她身邊的侍者的注意。

  「小姐,你不舒服嗎?」

  「沒……沒有。」鳳君兒回過神猛搖著頭。

  她站起身就想衝出這個地方。

  拿起桌上的皮包,鳳君兒轉頭看一眼坐於身後那桌的人。短短一秒的時間,她就認出其中一個女人就是當天值班的護士。

  她緊咬住唇、張大眼,硬是不讓懸於眼眶的淚水滑下。

  鳳君兒知道,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面對曾想奪走她弟弟生命的男人。

  強忍住心中的傷痛,她揚起頭,決定走出他的生命。

  *****

  一下車,龍漠斯就見到她掩面奔出西餐廳。他心焦的喊出她的名,而她卻在回頭看他一眼後,即轉身投入來往的人潮裏。

  那一眼,教龍漠斯感到心慌不已。因為,在她含淚的眼中,他見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恨意。

  君兒恨他,而這個事實,讓他根本就無法接受。她只能愛他的,她只能愛他的.....

  龍漠斯驚慌的追逐著她的背影,一路的向前奔去。他想問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龍漠斯一路跟著她穿越重重人群。有幾次他就只差一步,就可以追上她,但是不斷湧現的人潮,卻將他與君兒的距離拉得更長,擠得更遠。

  她那毫不停留的步子,就似再也不會回頭般的堅決。

  怎麼了?他與君兒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龍漠斯慌亂的只想盡快追上她。

  當他追至一棟商圈大樓前,一批中午休息的人潮,將原在他視線範圍內的鳳君兒給淹沒了。

  怎會這樣?她去了哪裏?

  「君兒!」龍漠斯不顧身旁行人,激動的朝前狂喊。

  聽到那一聲呼喚,原行於前方的人群,在回頭瞧見他黑色眼眸中的焦慮與狂亂時,皆自動地讓出一條路。

  龍漠斯一口氣衝到紛亂的十字路口,神情惶然的找尋著鳳君兒的身影。

  就在他正想衝過馬路,繼續往前找時,一段曾聽過的詞句,突然止住了他紛亂的步伐--

  天意難違,天意難違,勸龍見鳳要直追;

  惜鳳惡龍,惜鳳惡龍,君身罪惡掩情濃;

  龍困此世,龍困此世,龍若有情必出世;

  鳳女已現,鳳女已現,漠視命運向天諫;

  情緣五世,情緣五世,斯龍隨鳳翔永世。

  龍漠斯轉頭一看,就見到那名白發婦人正立於行人道旁。她臉上依然帶著慈藹笑容,手上仍拿著一串串的玉蘭花。

  是巧合還是天意?龍漠斯十指倏地緊握成拳,步伐堅定的朝白發婦人走去。他相信,如果自己再清醒一點,他一定會恥笑自己是急病亂投醫,否則,他怎會妄想在一名陌生的老婦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現在,他沒有恥笑自己的時間。

  「她在哪裏?」龍漠斯急切的問道。

  「誰呀?」像是對他早巳熟識,白發老婦不徐不緩的問道。

  「你口中的鳳女。」看著她的眼,龍漠斯突然覺得自己焦躁的心,竟漸漸的平穩下來。他訝異的感受著此刻與她的接觸。

  「既是鳳女,耶當然就在鳳巢中。」白發婦人眼瞧前方,微露些許笑意。

  鳳巢?龍漠斯頓時眼睛一亮。

  他剛才真的是被鳳兒眼中的恨意給駭得忘了思考,不然他怎會沒想到,以君兒將鳳家視為責任之際,她是一定會回鳳家去的。不管如何,鳳家是君兒除他之外僅剩的唯-歸處了。

  只是,她當時眼中的恨意……

  霎時,龍漠斯眼中原有的亮光都黯了下來。就在他陷入困境之時,耳邊又再度傳來白發婦人似另含深意的詞句。他闔上眼,靜心聽著。

  命定情緣墜紅塵,

  龍飛鳳舞戀情深,

  追鳳為龍今生事,

  鳳去龍悔一世情呀一世情。

  命龍追鳳?鳳去龍悔一世情?這可是一句命令及警語?龍漠斯猛地張開眼,一抹驚愕飛快地掠過黑沉的眼底。

  揚起頭,龍漠斯想對她再問出更多的事情,只是白發婦人早巳不見蹤影。

  他轉看著四周,然而在洶湧的人潮之中,龍漠斯卻失去了那名白發婦人的行跡。

  她是誰?龍漠斯忽而仰頭望向藍天。在這個科技時代,他實在是無法解釋與白發婦人兩次相遇的巧合及接觸。

  只是,不管如何,就像那詞中所述的「鳳去龍悔一世情」,如果他今天不找到君兒問清楚原因而放手由她離開自己,那他勢必將悔恨一生!

  *****

  在理過了混亂的思緒之後,龍漠斯急電召來奉天義駕車送他直奔鳳家。

  一進鳳家門,龍漠斯即看見正坐於大廳中,一臉沉思的鳳父。

  不須多說些什麼,鳳父已自他的眼中得到他想找君兒的訊息。他抬手直指屋內第三扇緊閉的房門。

  「一回家,她就把自己關在房裏了。」

  一旦確知她真的回到鳳家,龍漠斯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隨即又記起事情尚未解決,而直衝到她的房門前。他要知道君兒為什麼會對

  龍漠斯深吐氣息,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以對。他抬手敲了門。

  「給我一個理由。」隔著房門,龍漠斯鎮定的開口。「給我一個--恨我的理由。」

  房內的沉靜,讓他擰緊了眉。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他以為自己一直是呵護著她、寵著她,盡心的為她除去一切煩心且瑣碎的事;可是現在君兒的態度卻讓他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曾於何時做了讓她無法原諒的事。

  「我說過,有問題要直接說,不要讓我用猜的。」他繃緊一張森寒的臉龐,冷靜的問道。

  只是,他依然沒有得到房內任何的回應。

  「為什麼不說?難道這個問題已經嚴重到讓你直接判我死刑?讓我一點辯白的機會也沒有?」

  房內的沉寂,讓龍漠斯的心頓時像來到北極一般的冰寒。

  「你不說話,就是決定判我死刑,不讓我有翻身的機會是嗎?」一層黑影蒙上了他的眼,

  他哪裏錯了?他到底哪裏錯了?龍漠斯闔上眼,無力而頹然的以額抵著她的房門。

  誰能告訴他,他到底是哪裏錯了?

  為什麼她要這樣對他?為什麼她不懂得珍惜他對她的愛?為什麼她要不發一言的以沉默相對?

  「你明知道我不能沒有你;你明知道我為了你可以做盡一切事;你也明知道我真的愛你,那為什麼,為什麼你連一次辯白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告訴我好嗎?不要讓我瞎猜。」

  為什麼他要這樣懇求她?為什麼每遇到她,他就完全沒了應有的理智?愛人就是這樣的嗎?愛得改變了自己原有的個性,到最後卻依然被她的沉默給一腳踢開?

  「難道,我和你之間就這樣了?就這樣--」他說得心都冷了,碎了。「算了?」

  「你回去吧。」隔著房門,龍漠斯聽到她微弱的回應。

  龍漠斯倏地站直身子。他相信只要君兒肯開口,他們之間就應該還會有轉圜的餘地。

  「一個理由,現在我只要你一個理由,只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從此就不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如果--」他緊握住身側的雙拳。「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像是隔了許久,他終於又再聽到她的聲音,只是那一句話,卻教他背脊竄起一陣寒意,讓他全身一僵。

  「你--」她的聲音微微顫著。「你曾經想關掉司霦的呼吸器。」

  那是一句悲愴的控訴。

  龍漠斯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撞上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鳳父。

  在轉頭看見鳳父的剎間,龍漠斯急速的調轉過頭移開視線,他不想在鳳父的眼裏看見另一道恨意。

  當初,他之所以會有那個念頭出現,也是因為他想親手結束掉造成君兒痛苦的源頭。

  他錯了嗎?為了不讓君兒再為了司霦的情況痛苦下去,而想結束掉司霦的生命,他錯了嗎?他冶峻的臉頰微微地抽動著。

  不,他沒有錯。如果時間重新來過,為了君兒,他還是會這麼做。龍漠斯突然抬起頭,堅決的告訴自己。

  就一般人來說,他或許錯了,但是,讓一個已經沒有意識的人來困擾、影響還活著的人的生活,這樣又對了嗎?

  他是可以擔起司霦往後的一切起居生活,但是,他見不得愁雲慘霧密布在君兒原該歡笑的面容上。

  他要她快樂。

  他是沒有權利結束司霦的生命,但是,他絕對有權利為君兒除去一切會導致她不愉快的因素。

  他會做的,即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犧牲司霦。如果--

  如果人真有靈魂,真有輪回,他相信司霜也會同意他的做法。他相信那個叫司霦的小男孩也會不捨君兒,不捨家人為他牽掛一生的。他真的相信。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司霦才會自己安靜的離去吧。

  姑且不管是天意,是巧合,還是司霦的自我認知,都是站在他龍漠斯這一邊的。

  他,沒有錯!

  「我知道司霦是自然死亡。」鳳父定眼看向立於跟前,一臉冷然的龍漠斯。「但是,你真的曾經想結束司霦的生命嗎?」

  打從第一眼,鳳父就感覺到龍漠斯是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男人,只是,他有必要對一個毫無行動能力的小孩子動手嗎?這,真的說不過去。

  所以,他想知道龍漠斯心中真正的想法。

  「沒錯。」他要自己坦然地面對鳳父的質詢。

  「為什麼?」鳳父質問道。

  「因為,我不要君兒為司霦的情況再痛苦下去。」他知道每個鳳家人都有資格質問他為什麼,也都有資格知道他所依持的理由。「以我的能力,我絕對可以照顧司霦的後半生,但是,我不要君兒日後生活在司霦的陰影之下,我不要君兒過得不快樂。」

  「你認為結束掉司霦的生命,君兒會感激你?會快樂?」鳳父明顯地一怔。

  「不!她只會恨我,就像現在這樣。」看著仍然緊閉的房門,龍漠斯無力一笑。「我只是想而已,她就已經恨我了,那如果我真的動了手,她還會快樂甚至感激我嗎?不會的,她只會恨我一輩子。」他搖了頭。

  「你不後悔嗎?」鳳父專注地看著他的眼。「如果司霦的生命,真的是經由你的手結束掉,那不僅君兒會恨你,連我們鳳家也一定會控告你。」

  「我寧願讓君兒恨我一輩子,也寧願讓你們告我坐牢,就是不要看見君兒對著司霦毫無反應的身體而痛苦一生。」他一字一句的清楚回答,將後悔與否的答案留給鳳父自己決定。「那你說,這樣的我,會後悔嗎?」

  「為什麼?」鳳父突然露出了然的笑容。

  「為什麼?」龍漠斯喃喃的重復一次。

  斂下眼中因君兒恨他的事實所引起的傷痛,龍漠斯淡淡的續道。

  「因為,失去司霦的痛苦只是一時的,經過時間的流逝,君兒會學著適應少了一個弟弟的日子;若讓她一直對著只有呼吸而沒有任何意識的司霦生活著,卻會是她心中一輩子的痛,她會永遠記掛著司霦的一切,她會沒有辦法活出自己。因為,君兒一直把鳳家當做是她的責任。」

  「你為她這樣做,值得嗎?」鳳父突然問了一句。

  值得嗎?龍漠斯突然嘆出一口長氣,唇角有著一絲苦澀。

  他相信,絕對值得。只是,他的君兒會恨他一輩子。

  不過與其看著她每天對著司霦眉眼含愁,唇角抿憂的活在哀傷的日子裏,那不如讓她將所有悒鬱的情緒轉為對他的恨,至少在她見不到他的時候,她會是原來的鳳君兒,而不是一個需要背負著鳳家重擔的纖弱女子。

  現在,她又有了他的孩子,那她對鳳家的責任,就又可以減輕不少,這些都是他所樂於見到的。

  她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樣只為鳳家而活。龍漠斯閉起眼眸,回想著所有與君兒相關的一切。

  他相信他的君兒在卸下了那些壓力之後,她的日子絕對可以活得比以前更自在、更輕松,也更好。

  他要的就只是這樣的結果。

  「當然值得。」龍漠斯點了頭,淡淡一笑。「奶奶曾說過我的命格晦暗,而君兒命格過清,既然如此,只要君兒能快樂,我不在乎為她在自己晦暗的命格上,再添上一筆惡劣的行跡。」

  一個聲響使得龍漠斯微楞,他緩緩的將視線自鳳父的臉上移向已開的房門。

  「君兒?」他期盼地輕喚一聲。

  一見君兒開了門,鳳父知道這裏已經不需要他了。他笑著轉身離去。

  他相信,如果司霦知道,龍漠斯是這樣的深愛著他的三姐的話,他也會很高興的。

  「為我這樣做,真的值得嗎?」鳳君兒右手扶著房門,左手擦拭著不斷滑下臉龐的淚水。

  方才,她邊聽著他說,邊想著兩人相遇以來的所有相處點滴。發現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都只有他對自己的付出而已,而她始終是那個坐享其成的人。

  她不開心,他會逗她;她不高興,他會讓她;就算她弟弟出了車禍,他二話不說直接就為她攬下她應該要擔的責任,而鳳家無後,他也許下承諾願意過繼自己的子嗣。

  甚至,還為了她,想傷害她所在意的親人。他明明知道這樣做,她會難過、會痛苦,也會恨他,但,他還是願意做。

  而他的目的就只是希望她快樂而已!

  怎麼會有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有!?

  「當然值得。」走向前,龍漠斯激動的張開雙臂緊擁著她。「為了你,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

  感受到懷中佳人的真實感。他的心終於漸緩平息了之前因害怕失主她而產生的恐懼。

  「為了你,我連靈魂也可以不要!」他輕喃道。

  松開緊擁住她的雙臂,輕抬起她的下頷,凝進她美麗的大眼,龍漠斯挑勾起唇角,笑揚出心中對她所有的--

  深情愛意。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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