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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兩天一夜後。
興揚酒樓的上等廂房裏,八角桌上擺著一個淨香爐,香爐焚香飄散在空氣中,上等檀香裏加入能令人舒筋暢骨的中藥粉,對受了刀傷的病患很有説明。
裴千琦趴臥在床上,身上蓋著絲被,她除了一件襯褲外,其餘是一絲不掛的,因為上半身的胸房和背脊都纏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巾。
施庭吉那一刀由背後刺入,傷口很深,直透胸前,只差一點點就刺到心臟,十分危險,大量出血的關係,在大夫替她治療傷口時一直都沒有清醒,只是因為痛楚而無意識的呻吟著。
她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十分虛弱。
程子昂拉了張椅子坐在床畔,感到心痛。
望著陷入昏迷的她,連眉宇都還微微皺著,顯示她有多痛苦,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撫上那皺折,雙眼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
他的另一隻大掌緊握住她泛冷的手,溫暖她,喃喃的說:「琦琦,妳一定要趕快好起來……」
這時,敲門聲響起,然後門被打了開來,張達和韋霖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來到程子昂的身後,看了眼依然昏睡的裴千琦,兩人互望一眼。
張達輕咳一聲,「將軍,阿琦怎樣?還好吧?」
程子昂鬆開她的手,轉而望向他們,表情凝重。「這兩天來,她睡睡醒醒,神智不是很清醒,幸而已無性命危險。」
「這樣就好。」兩人都鬆了口氣。
「對了,事情辦得如何?」這兩天,他都守在她的身邊,不敢稍離半步,所有善後的事都丟給他們去處理。
「都辦妥了,請將軍放心,馬德久和施庭吉已被押在浙江提督府牢裏,等著押解回京,由皇上親自審理。」韋霖回答。
「我寫兩封信給你們,一封派人送到鄰近小國,讓他們知道詭計已被拆穿,最好謹守分寸,否則後果自負。一封則請你們帶在身上,把馬德久和施庭吉押解回京後,轉呈給皇上。」程子昂站了起來,「張達,麻煩你去向掌櫃拿紙筆。」
「將軍,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張達驚訝的問。
「千琦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還不適合長途跋涉,我決定留在這裏陪她,等她身體好些,再帶她回去。至於馬德久等人回去受審一事,不宜拖延。」
張達憂心的瞥了裴千琦一眼,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去要紙筆。
「皇上還感念著馬德久曾忠心捍衛邊疆,所以下令押解他回去受審,否則只要你請出尚方寶劍,根本不用這麼麻煩。」韋霖說。
因為通敵叛國其罪可誅,所以山東知府、揚州知府都已被尚方寶劍所斬,至於馬德久和施庭吉,皇上派人飛鴿傳書,表示要親自開堂審理,判定罪刑。
程子昂瞄他一眼。「反正我已順利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至於後續他想如何,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在信裏我會請皇上將施庭吉交由我來處置。」
他咬牙切齒,面色陰鷙,雙拳緊握,恨不得親手將施庭吉碎屍萬段,誰教他敢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沒錯,這次千琦受了如此重的傷,幾乎命在旦夕,才令他恍然大悟,他已深深愛上她,她的聰慧、美麗、機智……不管她呈現哪種風采,都令他著迷。
當他意識到有可能失去她時,幾乎無法呼吸,每一個呼息都令他感到痛楚,害怕失去她,同時體會到前所未有的驚慌與揪心,如果這不是愛,那麼他不知道什麼才是愛了。
韋霖望著將軍臉上那不曾有過的深刻情感,深受震撼,又瞥了裴千琦一眼,不禁如釋重負。阿琦,看來妳沒有白挨這一刀,妳的情確實已深深網羅住將軍這個鐵漢的心了。
「將軍,紙和筆來了。」張達從門外走了進來,將紙筆放在桌上攤平,並幫忙磨墨。
程子昂在桌旁坐了下來,開始寫信。
不到一刻鐘,他就寫好兩封信,放進信封內,站了起來,連同之前那疊厚厚的信件和那本名冊一併交給韋霖。
「你們兩人馬上出發吧!」
「是。」兩人異口同聲。
「將軍,你和阿琦要是回京,記得派人來通知我們兄弟倆。」張達說。
程子昂頷首。「一路保重。」
他們又望了他一眼後,轉身離開。
*****
三個月後。
裴千琦坐在床上,面色紅潤,雙眼有神,穿著一襲紫色衣裙,長髮在男人的巧手下,盤了兩團髮髻,其餘秀髮被泄在肩上、背後,頸子戴著白色珍珠項鏈,雙耳戴上小巧典雅的珍珠耳環,活脫脫就是一個清新的美女。
但她此刻雙手交抱胸前,嘟著嘴,像個耍賴的孩子,瞪向站在床畔的男人。
「子昂,不管,我已經都好了,我要馬上下床,出發回京城。」
氣死人了,她的傷口已經結痂,雖然有時還會隱隱抽痛,但大致上無礙,體力儘管沒有以前好,不過可以下床走動,他偏偏不讓她下床。
自從不用再喝傷藥後,他每天端一大碗的補藥給她喝,還要她吃一粒增氣補身大力丸,吃藥吃到她都怕了。
傷口結痂後,除了沐浴淨身外,她連三餐都在床上用,現在覺得好些了,他卻還堅持她不能下床,她當然要抗議囉!
「琦琦……」程子昂溫柔的呼喚她的名字,用深情款款加上擔憂的眼神凝望著她。
裴千琦知道自己嚇壞他了,才會讓他這樣捧在掌心,時時刻刻呵護著,深怕自己又發生什麼事。
回想起這三個月來的點點滴滴,她露出幸福的笑容,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他說愛,沒想到一醒來,便聽到他示愛的話,令她驚喜萬分。
他的溫柔、細心、體貼,在這三個月來展露無遺,讓她覺得就算當下死去也無遺憾了。
拉回飄遠的思緒,她定睛望著眼前用深情手段希望她能乖乖躺在床上休息的男人,不覺莞爾,轉了一下腦袋,揚起狡黠的笑容,坐起身,然後整個人撲到他身上,緊緊攀著他。
「昂……」她的語氣嬌嗔,眼神嫵媚,「人家被關在這間房裏,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好無聊喔!我們出發回京城了,好不好?」
她揉合了嬌媚和純真的模樣令他心動,雙手抱住她緊貼的嬌軀,「妳真的都沒事了?」他伸手支起她的下顎,瞧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由得皺了皺眉。
裴千琦用力點頭,大口呼吸。「嗯,是真的,我絕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因為好不容易明白你也愛我,我怎麼捨得讓自己發生什麼事?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可是我看妳的體力似乎還沒完全恢復耶!我不放心讓妳這樣奔波。」聽她這麼說,程子昂覺得心裏流過一股暖流,連說話的語氣都溫柔多了。
裴千琦見他一臉擔憂,輕撫他攏起的眉頭,露出笑容,撒嬌的說:「我真的不想再被關在房裏了,不然我答應你,每天乖乖的吃藥丸,這樣好不好?」
程子昂沉吟一會兒,「既然這樣,那我雇馬車載妳回去,時間雖然會拖得長一些,不過為了妳的身體,也只有這樣了,嗯?」
裴千琦點頭。「嗯,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們一路玩回去,來的時候太匆忙,沒能好好在山東和天津玩一玩,乾脆玩夠了再回去,好不好?」
望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他笑了,伸手點了點她的俏鼻,取笑道:「喔!原來妳急著出發,不是要趕著回京城,而是為了貪玩啊!」
她皺了皺秀眉,大聲抗議,「誰說我貪玩了?一邊欣賞美麗風景,一邊培養我們的感情,又可以顧著我的身體,這樣一舉數得的事,有什麼不好?」
「我覺得我們的感情很穩固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培養了。」他笑著逗弄她,就是不肯鬆口答應她。
她噘著紅嫩的嘴唇,嘟囔道:「沒有人會說感情不需要培養,也不會嫌感情太濃密,難道你說愛我是安慰我?」
程子昂俯首,吻住她紅豔的唇瓣。
這個吻深入而濃烈,直到她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
閃著笑意的黑眸凝視著她,他語氣寵溺的說:「妳呀!」伸手拍了拍她的俏臀,「還不快點下來,妳不想出發了嗎?」
「耶!」裴千琦開心的大叫,迅速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印下一吻後,從他的身上溜了下來,轉了個圈,結果還未完全恢復的身子差點因暈眩而跌倒。
「琦琦,不要用跳的。」程子昂連忙制止她,將她擁入懷裏。「妳呀!」
裴千琦抬頭,迎上他擔憂責怪的黑眸,非但不感到難過,反倒有一絲甜蜜滲入心房,忍不住吐了吐粉舌,「別緊張,我現在不是沒事嗎?老、頭、子。」
聽到她加重語氣說出最後三個字,他暴怒不已,「妳說誰是老頭子?嗯?妳是不是不想一路遊玩了?」
「哎呀!別這麼計較嘛!」她衝著他露出諂媚的笑容,無辜的眨動明眸,「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要是繼續這樣叨念下去,小心有一天提早變成老頭子,這樣會和你英勇神武的將軍形象及狂傲公子的盛名不符耶!」
他用力捏了捏她粉嫩多肉的臉頰,冷笑的說:「妳也不想想,我會變成這樣都是誰的錯?啊?」
他知道這幾個月來自己是嘮叨了些,可是他也不想變成多話的男人啊!誰教這丫頭一點自覺都沒有,明明受傷了還不安分,總是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把藥倒掉,要不就是溜下床,讓他片刻不得閒,現下竟然還嫌棄他,真是欠罵!
裴千琦拉下他那只懲戒自己的大手,撒嬌的說:「哎呀!我知道你疼我嘛,別和我計較了,再拖下去,就要中午了,我們快點離開,好嗎?」
程子昂輕哼一聲。
她連忙放開他的手,轉身收拾包袱。
須臾,手裏拿著兩個包袱,她笑吟吟的說:「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他接過兩個包袱,扶著她的手肘,護著她,走出房間,下樓來到熱鬧的酒樓大廳,結帳之後,找了輛馬車離開江蘇。
*****
他們在山東和天津各停留了約十天的時間,品嘗當地的美食,欣賞當地的風景,兩人的情感與日俱增。
裴千琦快樂又幸福的度過每一天,接近皇城時,時間又過了大半個月,終於,他們在五天后回到皇城,程子昂迫不及待的帶著她回到銀月山莊。
當天晚上,當家夫人柳欣馨讓人準備一桌酒菜,要替他們洗塵,同時也派人去請張達和韋霖一同前來。
柳欣馨望著裴千琦,再望向程子昂,露出欣慰的笑容,耳邊聽著張達述說裴千琦是如何女扮男裝,耐心的待在程子昂身邊當了三年軍師……種種勇於追求真愛的事情,令她感動。
握住裴千琦的手,柳欣馨慈祥、溫柔的說:「千琦,辛苦妳了,馨姨為妳感到心疼,不過還是要謝謝妳願意愛子昂,要不是妳,馨姨怕子昂要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了。」
「馨姨,妳說得好象我沒人要,我的行情有這麼差嗎?」程子昂出聲抗議。
「是呀!你行情好,只是無心無情,也不想定下來,你說,有哪個好人家的閨女願意嫁給你?」柳欣馨沒好氣的瞋瞪他一眼,「對了,我看應該儘快請媒婆去跟裴學士提親,千琦,我想,妳應該沒有意見吧?」
裴千琦羞澀的低頭,默不作聲。
看見心愛的佳人嬌羞的模樣,程子昂不舍的為她解圍,「馨姨,妳應該問我有沒有意見才對,問琦琦,她肯定不好意思說。」
柳欣馨瞪他一眼。「我幹嘛要問你?你本來就不該有意見,人家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姑娘委屈的跟在你身邊三年,尤其又被你吃乾抹淨了,你要是有意見,馨姨我第一個不饒你。」
「是呀!將軍,什麼便宜都讓你占了,你本來就不該有意見。」張達笑呵呵的調侃他。
「吃你的飯,少多話。」程子昂笑瞪他一眼。
張達連忙做了個閉嘴的動作,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了,就這麼決定,我讓媒婆上裴家提親,等日期定了,再叫其他兄弟回來參加你的婚宴。」柳欣馨開心的說。
這時,總管慌張的衝了進來。
「三夫人,宮裏公公帶了聖旨前來,要請二公子接旨。」
柳欣馨詫異的望向程子昂。
程子昂也感到疑惑,對著總管說:「讓他進來吧!」
「皇上的消息還真靈通呀!你才剛回來,他馬上慎重其事的下聖旨,不知道皇上有什麼事?」
柳欣馨這話可是說到眾人心坎裏了,每個人都附和的點點頭。
公公在總管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那雙銳利的老眼立刻見到了程子昂,有禮的向他行禮。
一干人等全都跪地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念鎮國大將軍辛苦完成朕所託付之使命,特賜黃金十大箱、錦羅綢緞百疋,還有特予賜婚程子昂將軍與裴明華學士之女裴千琦,於三個月後成親,欽此,謝恩。」公公一板一眼的念完後,收起聖旨,「請將軍接旨。」
程子昂謝過皇恩後,上前接旨,然後站了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站起身。
柳欣馨上前,笑說:「公公,要不要留下來吃完飯再回去?」
公公用尖細的聲音回答,「不用了,我還得回去複命呢!恭喜你們,我先回宮去了。」
「等一下,公公,皇上怎麼沒有知會我一聲就賜婚?他明明知道我要是不同意,絕對會抗旨的。」雖然皇上賜婚他很高興,尤其對象是裴千琦,可是他們在一起的事,皇上怎麼會知道?
「喔!是裴學士特地向皇上提起的,他告訴皇上你和裴姑娘情投意合,這趟南下江蘇還偕同裴姑娘前往,皇上很吃驚,又叫來了張副將和韋副將,問明確實有此事,皇上就高興的批准反擬了聖旨。」公公據實以告。
「是這樣啊!」程子昂顯得若有所思。
公公在總管的帶領下,離開銀月山莊。
程子昂沉下臉,「張達,你說,裴學士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張達瞟了裴千琦一眼,見她也是一臉迷惑,於是開口,「將軍,皇上宣我們去問話時,我就問過裴學士了,他說是阿琦的表嫂告訴他的,阿琦這三年在你身邊當軍師一事,裴學士早就知道了,一直很不贊同阿琦為你做這樣的犧牲,這趟又和你南下江蘇,無名無分的,所以他就請皇上替他女兒做主。裴學士說,請皇上賜婚這件事,他早就和阿琦談過,她也同意了。」
程子昂身形一動,很快來到裴千琦的面前,「妳也知道這件事?甚至和妳爹商量過要請皇上賜婚?」
裴千琦知道他動怒了。「子昂,你誤會了,事情不是這樣的……」
「妳說,妳是不是和妳爹談過賜婚一事?」
「子昂……」她知道他以為自己又欺騙了他,試著想要解釋。
他卻不給她機會,暴怒的喊道:「說,是不是?」
「是,我曾和爹商量過,不過我……」
他緊握住她的肩膀,指頭甚至陷入她的肉裏,理智盡失。「原來一切都是妳的陰謀,妳算計好了一切,要是我沒有說要娶妳,妳還是會聯合妳爹讓皇上賜婚,怎麼算都是妳獲利,是不是?」
「不是這樣的,子昂,你聽我說……」裴千琦蒼白著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看著他無情空洞的雙眸和輕蔑冷諷的神情,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他的信任。
「滾!我不想聽妳說任何解釋,那只會讓我覺得妳虛情假意,我最恨人家欺騙和用心機,妳卻一再觸犯我的禁忌,妳第一次用愛來詮釋,那麼這次又要用什麼理由?愛嗎?」程子昂嗤之以鼻,神情哀戚。
他用力一推,裴千琦踉蹌後退,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她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望著男人悲切哀痛而轉為木然的表情,忍不住淚流滿面,轉身衝了出去。
她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因為他已認定了她的愛是虛假的,她接近他是充滿權謀與算計的,既然如此,她能再說什麼?
「千琦……」柳欣馨驚呼一聲,瞟向韋霖和張達,示意他們安撫程子昂,然後追了出去。
她可不能讓裴千琦傷心的離開,她相信她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只是太愛子昂了,要是不趕快把她留下來,等子昂頭腦清醒後,一定會後悔的。
「將軍……」張達憂慮的開口,「是屬下不好,太多嘴了,才會害你誤會阿琦。」
程子昂冷冷的瞄了他們一眼。「我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你們回去吧!」
說完,他離開花廳,回到自己的院落。
「張達,你太多嘴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會不知道嗎?」韋霖大聲罵他。
「唉!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張達一臉愁雲慘霧。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看哪,我們再去找裴學士,把話問個清楚,才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韋霖說。
「嗯,好主意,就這麼做,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
在柳欣馨的勸說、慰留下,裴千琦暫時留在銀月山莊,等候時機再向程子昂解釋,勇敢的把幸福追回來。
三天后,韋霖和張達帶著裴明華回到銀月山莊。
裴明華知道他的行為讓小倆口感情生變,於是主動找上程子昂,向他解釋清楚。
事實是裴明華說了謊,其實他在知道女兒為了程子昂女扮男裝三年的事情後,因為疼惜女兒,所以決定奏明皇上,請皇上替女兒主婚。
裴千琦知道後曾經阻止他,因為她要的不只是程子昂這個人,還希望獲得他的心和愛。
裴明華知道女兒的堅持,暫時按兵不動,誰知程子昂又帶著女兒南下江浙,接著傳回消息,她為了程子昂受了重傷。
這下子身為父親的他,怎麼捨得女兒連個名分都沒有,又差點丟了命,一時按捺不住,就先一步奏明皇上要求賜婚,且在張達詢問時,隨口說出女兒也知道這件事,只是沒說出她曾經阻止,就讓張達帶回了錯誤的訊息。
裴明華把話說完後就離開了,裴千琦得知這個消息,決定乘此機會去找程子昂,再次爭取自己的幸福。
在柳欣馨的陪同下,裴千琦來到了程子昂的房間。
當他見到她時,臉上的表情是冷漠的。
「子昂,有什麼話好好談,這幾天為了你,千琦的身體有些不適,可能是之前受傷還未完全恢復,你多體諒她……」柳欣馨頓了下,發現程子昂擔憂的目光往裴千琦的身上瞄,偷偷笑了。「馨姨先出去了,不要為了自尊和面子錯失幸福,真愛不是隨手可得的,錯失一次,可是很難再尋到,知道嗎?」
程子昂點點頭。
柳欣馨滿意的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子昂。」裴千琦貪看著他的臉龐,幾天不見,他變得憔悴了,為情所苦所痛的痕跡在他身上展露無遺,也令她更有勇氣面對他。
「妳……妳的身體沒事吧?」程子昂冷著臉、硬著嗓音問道。
「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好多了。」裴千琦感動的望著他。
程子昂不自在的輕咳一聲,佯裝不耐煩的開口,「有什麼事就快點說。」
眼看他的態度依然冷硬,她忍不住神情黯然,「我知道我爹來找過你,所以對這件事就不再多做解釋,只是你要氣我氣到什麼時候才肯再理我?」
「妳也知道我在氣妳?」他揚起濃眉,嘲諷的說。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輕蔑的態度對我?其實我也很氣你。」裴千琦黯然的表情倏地一變,眼睛因為怒意而閃閃發亮。
她的話成功點燃他的怒火,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她,質問道:「做錯事的人是妳,妳憑什麼氣我?」
「之前我欺騙你的事,你已經原諒我了,而皇上下旨,又不干我的事,是你不問清楚,就急呼呼的捍衛你的自尊,你只覺得自己被我騙了,都不聽我解釋,而且我還沒質問你,你之前愛我,是說假的嗎?你這樣的行為也讓我懷疑,你究竟愛我什麼?你真的瞭解我嗎?否則怎麼可以輕易的磨滅我對你的愛?我都可以為了你不要性命,你還指責我虛情假意,難道我就不傷心、不難過?」
她決定不再讓他以受害者自居,這只會讓這個狂傲的男人更加自負而得寸進尺,所以她要主動反擊。
她振振有詞又條理分明的話令程子昂瞠目,他伸手抹了抹臉。「我知道自己說不過妳。」
這幾天他也反復想過了,同時想起千琦是怎樣的一個女人,除了欺騙身分這件事,她一向坦蕩無偽,再想起之前相處的濃情與甜蜜,其實他是因為愛得夠深,才會覺得難堪,他太過狂妄孤傲的個性讓他的理智一下子被蒙蔽了。
裴學士解釋的話,讓他更加相信自己的脾氣發得太過火了,但狂傲的個性加上這幾天她都沒有來找他,他拉不下臉去找她,就一直延宕到現在,也讓他的脾氣愈來愈差。
見他不再說話,靜默的氣氛令她有些心慌。難道他還不相信自己?
「子昂,難道你還在生氣?」
半晌,他還是一直望著自己不說話,她黯然轉身。
「算了,如果你真的這麼小氣,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她才剛移動腳步,他就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擁入懷裏。她愕然抬頭,正好望進他閃著深情愛意的黑眸。
「你……你相信我了?」
他頷首,「妳要到哪裡去?」
裴千琦心底開心,卻故意嘟起嘴巴,「幹嘛故弄玄虛的嚇人啊?討厭。」
「不嚇嚇妳,我怎麼會甘心?誰教妳讓我愛得這樣深!這幾天我也很不好受。」
「活該!誰教你不來找我?!」聽見他的愛語,她笑得好甜。
「我拉不下臉嘛!而且我以為妳又騙了我,一時無法承受,才會失去理智,對不起,害妳傷心。」程子昂不再冰冷無情,回復往常對她溫柔的態度。
她輕哼一聲,嘴角卻掩不住笑意。「要是我爹不來解釋,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理我了?」
「不會,其實我本來就在考慮要是妳再不來找我,那我就要過去找妳了。冷靜下來後,我知道依妳的個性絕不會這麼做,要不,當初讓妳爹請皇上賜婚就好了,何必吃三年的苦!」
「你知道就好。」裴千琦笑開了臉,張開雙手抱住他,「子昂,以後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就算有什麼誤會,一定要好好溝通,好不好?否則這樣吵架既傷身又傷神,太划不來了。」
「好。」程子昂笑著應允。
「其實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幾句話,大部分都是你一個人在大吼,應該是你的脾氣要收斂點才是,不然我太吃虧了……」
程子昂露出不悅的神情,發現她愈說開心,只好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躲在門外的柳欣馨和張達互望一眼,笑了。
「看來我們這次真的可以大張旗鼓的辦喜事了。」她開心的說。
「是啊!將軍根本就是愛面子又脾氣差,真是苦了阿琦,也只有她才會想不開,死心塌地的愛著將軍。」
張達此話一出,只聽聞程子昂大吼一聲,他爽朗的大笑,趕緊溜走,免得將軍找他算帳。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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