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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二次相愛』這部戲，因為線上網路直播還有和購物平台合作置入的關係，所以不只製作費得到充分的贊助，隨播隨買的方式也引起觀眾的廣泛討論，收視率和網路點播率都創下這十年來的新高，雖然最後一集下星期才播出，可是網路上觀眾的期待度已經炒得很高了，再一次刷新紀錄是完全可以預期的事。」負責這部戲的製作人廖山本愉快地報告著。
新型態電視劇的成功，讓夏宴不只荷包賺飽飽，更成了各家電視台爭相想要合作的製作公司。
這讓已經在電視圈裡沉寂多年，幾乎可算是鬱鬱不得志的夏宴製作人們，都好像突然看見了光明的前途。
夏宴這個老招牌，總算在這一次又擦亮了知名度及地位。
雖然一開始大家都對周雅元頗有微詞，認為他的作風太強勢，不過真正開始執行工作時，才發現他對他們這些製作人很信任，幾乎不插手任何和戲劇相關的專業決定，甚至在電視台想伸入魔手找麻煩的時候，更是一肩扛起這些問題，負責去和電視台長官周旋，讓他們可以照著預定的計畫製作戲劇。
這部戲的成功不只是葛正南發想新題材，也不光是他們願意砸大錢搞特效，當然更不可能只靠演員們優秀的演技而已，這個成功是所有人事物都互相尊重、彼此配合才得到的結果。
會議室裡，投影螢幕上一一秀出「第二次相愛」這部戲的所有成果，身為夏宴董事長的邱偉柏看得很滿意。「很好，這是大家的功勞，辛苦了，希望下一部戲一樣可以有這樣的成績。」他環顧眾人，微微一笑。
眾人信心滿滿地回以微笑，如果這就是周雅元這個總經理接下來帶領他們一貫的方式，他們相信接下來不出幾年，夏宴當年的風光榮景一定會再現。
會議繼續進行著，周雅元的祕書接著報告。
「下一季除了原本就固定合作的J電視台之外，包含X-TV和星視網都有提出合作邀約，但是目前各製作人手上正在討論的故事企劃，能夠正式上線開始執行的只有兩個。」
「如果電視台那邊的檔期可以延後，那就考慮，真的沒辦法就推掉，戲劇的製作品質要顧，故事的架構也必須完整才行，以後夏宴的戲，不允許有趕鴨子上架的狀況發生。」周雅元淡淡地說著。
眾製作人紛紛點頭認同。
邱偉柏看了一下手上的會議流程，轉頭問祕書，「還有其他事項要討論嗎？」
「沒有了。」祕書恭敬地回答。
「OK，今天就這樣，大家去忙吧，散會。」
會議結束，眾人立刻作鳥獸散，祕書也在邱偉柏的眼神示意下先行離開，最後會議室裡就剩下他和周雅元了。
「Neil，我之前跟你提過，希望你一年期滿後，繼續留在台灣留在夏宴，你考慮得怎麼樣？」
之前他邀請周雅元回來一起拚事業時，周雅元其實只答應來夏宴幫他一年，但是，他發現這一次的合作很愉快，周雅元確實是能夠當朋友也能夠當工作夥伴的人，所以，他便向他提議，希望他以股東方式正式入股夏宴，然後留在台灣和他一起發展。
「我很樂意。」
「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不用一個人扛公司這麼辛苦了。」邱偉柏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背。
「嗯。」周雅元輕點頭，睨他一眼，警告道：「不過別以為有我在，你就可以老是不見人影，再有這種情況發生，朋友也沒得做！」
「哈哈，放心，帳都收得差不多了，會發生這種狀況的機率微乎其微。」
「那就好。」
「合作愉快。」邱偉柏朝他伸出手。
周雅元看了他的手一眼，笑了笑，也伸手與他交握。「合作愉快。」
這裡的工作環境和生活環境都是他喜愛的，而且邱偉柏是好朋友，更是好的合夥人，他完全不排斥回到台灣這塊土地落地生根，他相信他的父母對於這一點應該也不會有意見。
只是，落地生根……周雅元一想起那個讓他想留在這裡落地生根的女人，心頭一緊。
她到底為什麼要欺騙他？
※※※※
劇本殺青、拍攝也殺青，雖然最後一集還沒播出，但是身為戲劇製作流程裡第一線作業的編劇，葛正南已經開始進入放大假的狀態了。
按照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一部戲殺青之後，就是一段旅行的開始。
於是，她開始忙著上網搜尋旅遊景點，查找旅遊書籍。
周雅元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她趴在光亮的地板上翻看旅遊書的畫面。
「你回來嘍？」她聽見大門的動靜，回頭用一個燦爛的笑容迎接他回家。
「嗯。」他換好室內拖鞋，走進客廳，一把將那個賴在地上的女人撈進懷裡，一起坐進沙發。
葛正南被他從地上拉起，但不忘隨手帶上一本書，然後坐進那溫暖的懷抱中。
「怎麼滿地都是書？在找資料嗎？」他從背後環抱住她，和她一起看著她手上那本書。
「在找旅遊資訊啊，我每次結束一檔戲就會一個人出國，來一趟半個月的自由行，放空兼充電。」她舒適地靠在他的胸口，認真地翻著手上的書。
聞言，他眉頭一皺。「妳要一個人出國半個月？」
「嗯。」她的心思放在旅遊書上頭，專心地研究著，完全沒留意到身後那個男人渾身散發出不爽的氣息。
「妳要丟下我一個人在台灣，自己去旅行，還要半個月那麼長的時間？」男人的口氣已經開始變冷了。
「嗯。」女人竟然還神經很大條地點頭。
周雅元一把抓住她的肩，將她轉向自己，瞇著眼瞪她，問道：「妳都不擔心妳會想我嗎？」
她被他那一臉的不爽給嚇了一跳，怔怔地望著他，慢了三拍才理解。
他真正想說的，應該是他會想她吧？
葛正南好笑地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臉，「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視訊嗎？」他怎麼這麼可愛呀，呵。
其實在找旅遊資訊的時候，她曾經動了這次旅行要取消的念頭。
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習慣每天有他在身邊，不管是他的微笑還是臭臉都好，就是一定要看見他，要知道他就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才會有踏實和幸福的感覺。
她知道就算只是三天的旅行，她也一定會很想他，而且是很想很想很想，可是她已經是成熟的大女人，不是年輕小女孩了，就算知道一定會思念，但還是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為了愛情就放棄自我的女人。
女人談起戀愛最弱勢的的地方，就是在於女人的感性總是大於理性，所以比男人更容易為了愛放棄一切。
但，這是不對的吧？至少，她不認為那是完全正確的。
所以，最後她還是著手找起旅遊資訊了。
她喜歡他、愛他，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還是要保有自我，做最舒服的自己，因為這才是他當初愛上的她啊！
「那能一樣嗎？視訊可以讓妳摸得到我，得到我嗎？」周雅元拉下她的手，沒好氣地放到嘴裡用力咬一口。
「哦。」葛正南痛得抽手，又羞又惱地嗔他一眼，道：「那不然你陪我一起去旅行？」
說實在的，他很想。
「夏宴還在整頓的階段，這一年內我走不開。」雖然他是走後門又愛耍特權的機車空降總經理，不過自己該盡什麼樣的責任，他還是很清楚的，怎麼可能為了陪女朋友玩就拋下責任。
她想了想，轉身面對他，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說：「要不然，我這次去十天就好。」
周雅元還是問她，「妳真的一點都不會想我嗎？」
她一定知道他會想她，不想她離開他的身邊太久，他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但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堅持要去旅行。
熱戀期，就算只是分開三天都叫人難耐，難道熱戀的只有他？
「當然會想啊。」她喊著唇，一臉有些苦惱的表情，又考慮了半晌道：「還是七天好了，十天真的有點久。」
「……」他無言，說了這麼多，她還是堅持要去就是了。
她看見他陰鬱的臉色，總算有些愧疚，但是知道他也會很想很想她，卻也讓她覺得心口一陣甜蜜！
葛正南捧住他的臉，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眸，甜甜一笑，輕哄道：「你不要不高興嘛，不然我去五天就好，偶爾小別勝新婚一下，不是也別有滋味嗎？」
她主動獻上香吻，甜甜蜜蜜地融化那個難得像個小孩耍脾氣的男人。
她軟軟的唇瓣才覆上他的，那個滿腔怒火的男人立刻張嘴用力吮了她一口，直接用他火熱的唇舌奪回這個吻的主控權。
他吮咬著她的唇，熱烈而兇狠，火熱的舌更是毫不客氣地侵入她的嘴裡，完全吞噬她的氣息，這個吻比酒還烈，讓她昏眩、心跳激狂、血液燃燒。
他強壯的身體將她壓進沙發裡，連綿的吻從她的唇移到耳垂，然後是那細嫩的玉頸，他大掌從她衣服下襬鑽進去，他的指尖摩挲過她細膩光滑的肌膚，她渾身像被微量的電流給穿過，雪白玉肌敏感地浮起細細的疙瘩。
從他身上幅射出來的熱力在瞬間便將她淹沒，讓她顫慄暈眩，意亂情迷，全身酥軟。
她軟綿綿地任他親吻，柔順地承受他的熱烈，他的吻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色印記，他蹙眉，想溫柔，但是心底那股累積多日的不安和惱怒，卻叫他克制不了自己，他渴望她濕熱嬌軟的身體，渴望感受她全身上下，從裡到外的每一寸，渴望從她的擁抱裡得到些什麼……
一陣手機鈴響驟起，將已經被情慾控制了理智的兩人都拉回現實。
葛正南睜開迷濛氤氲的雙眸，那是她的手機鈴聲。
他的視線下意識聲音來源望去，然後看見地上的手機螢幕顯示的來電者之後，濃眉一鎖，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呢喃誘哄，輕聲開口道：「不要接。」
他試圖用情慾再次瓦解她的理智。
她被他的吻和挑逗迷惑得幾乎要答應了。
但是，不對，她也看見來電顯示了，是任家修。
想起幾天前他在殺青酒會上那怪異的模樣，她不禁有些擔心。
「我覺得還是接一下比較好。」葛正南紅著臉頰輕喘著，伸手輕推他。
他的熱吻在她的唇邊頓了下，她的決定讓他的心臟像是在瞬間被刺上一把刀。
在這個當頭，她竟然在他和任家修之間，選擇了任家修的電話？
她給身上的男人一個安撫的輕吻，然後推開他，連忙接起那已經響了好半晌的電話。
「喂……雙雙？怎麼是妳……失聯兩天了，怎麼會這樣呢？！那喬喬知道這件事嗎？」她聽著電話那一頭的人說話，越聽臉色越顯擔憂，「好，妳不要急，我想想他有可能去哪……先這樣，保持聯絡，再見。」
周雅元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氣悶鬱結，冷靜地盯著她講電話的樣子，然而，她那為了另一個男人而焦心的模樣，卻又讓他的心口一陣刺痛難受。
葛正南掛斷電話，逕自陷入思考之中，半晌，她突然抓起丟在地上的小外套，起身快步走向大門。
「妳要去哪？」他在她的手碰觸到大門門把之前，一把抓住她。
「我想，我應該知道任家修在哪裡，我得去找他。」
她臉上那對任家修的在意與關心，讓他很生氣。
「不要去。」周雅元咬咬牙，認真地望著她說。
她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麼？」她總算看出他的怒火，但是卻想不通原因。
他深吸一口氣，想穩定自己幾近狂躁的火氣說：「他已經是成年人了，而且妳也不是他的監護人，為什麼一定要妳去找他？」
「可是，很有可能只有我找得到他。」她有些焦急，反手抓住他的大掌說道：「你知道嗎？殺青酒那天我就覺得他怪怪的，他平常是手機不離身的人，但是他這次竟然連手機都不帶走，我真的擔心他會出事。」
「……」周雅元一陣沉默，臉色完全沉了下來。
「給我一個小時，我一個小時後回來！」
話落，葛正南轉身，快步奔出大門。
不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只花了十五分鐘，她便又踏入家門。
葛正南的神情明顯不若出門前那般焦急又緊繃，眉開眼笑地對著周雅元開口，「我回來了，我跟你說……」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緊抿著唇，冷冷地看她一眼，直接轉身進房。
「……」她被他冰冷的眼神嚇到了。
現在是發生什麼事？
她做錯了什麼嗎？
連忙環顧室內，除了那滿地的書之外，家裡看起來既乾淨又整齊，連垃圾筒的垃圾都沒有滿出來，她很乖巧地沒有犯到他的禁忌啊。
雖然她仗著他吃她撒嬌這一招，所以還是時常會放縱自己犯懶人病。可是，她這回忙完劇本之後，已經用心的改了很多，白天在家還會幫忙打掃耶。
她應該沒有做錯什麼吧？
葛正南一頭霧水地攢著眉，想了半天，仍舊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最後，她靈光一閃，突然瞠大了水眸，低呼了聲，「他不會是在吃任家修那傢伙的醋吧？」
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覺得緊張，心一急，她連忙往他房間方向走。到了他的房門口，用力的敲了敲門。
門一開，她對上他面無表情的臉色。
「有事？」周雅元冷淡地問著。
她再怎麼粗神經，這下也該知道事情真的大條了。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她絞著手指，怯怯地望著他。
他沉默地看著她，不說話。
完蛋了，他一聲不吭的樣子，實在是比他平常愛碎唸的樣子恐怖太多了。
「是因為我去找任家修嗎？」她吞了吞口水，試探地問。
「腳長在妳身上，妳愛找誰就找誰，我管得著嗎？」他平淡地說，語調比北極雪還冰冷。
就算他都已經開口要她別去了，她還是要去，就算他要管又如何？管得動嗎？
葛正南瞅著他，心底一陣恐慌，從兩人認識、交往到現在，她第一次覺得他發脾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去找他只是因為擔心他，畢竟我和任家修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他打斷她的話，問：「妳確定只是好朋友？妳確定妳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的心一跳，頭皮一緊的反問：「……什麼意思？」
「任家修，是妳的前男友。」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他已經知道了，而他認定她欺騙他。
他用那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著她，讓她的心彷彿掉入黑洞。
「對……但我只是不想要你因此有什麼誤會，或是胡思亂想而已。」葛正南試圖解釋。
「誤會？是誤會嗎？還是妳的心裡其實根本還有他？」他冷笑。
「當然沒有！」她大驚，連忙自清。
「妳嘴巴這麼說，但是妳剛才的行為可不是這麼表現的。」周雅元譏誚地扯了下唇角。
葛正南一怔。剛才？
她咀嚼著他的話，這才想起剛才的狀況，正當他們兩個濃情密意時，她卻丟下亢奮的他去找失蹤的任家修……天啊，她真是個白痴，怎麼現在才想到自己這麼做有多蠢呢？這世上有哪一個男人被女朋友這麼對待，不會氣炸？
她懊惱咬牙，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急著道歉，「對不起……我……」
她想解釋、想示好，但是他一把抽開自己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我給過妳不只一次的機會，但是妳每一次都選擇騙我。」
「……」她望著他心寒的眼神，感受到他刻意在兩人之間拉開的距離，心一陣揪疼，她張口欲言，但他已再次開口。
「我不需要一個用謊言堆砌而成的愛情。」他緊抿著唇，最後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房間。
她一陣錯愕，無法反應。
※※※※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葛正南不知道第幾次聽見這句話了。
那天周雅元轉身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踏進家裡一步。
她瘋狂地打他的電話，打到電池發燙，燙到她幾乎以為手機就要燒起來了，但是每一通都轉進語音信箱，他怎麼也不肯接。
她知道他在公司，打公司電話找他，祕書說：「總經理在開會。」
她直接殺到公司找他，祕書說：「總經理外出洽公。」
她不信，好幾次不死心地就坐在外頭等，喝掉三杯咖啡、五杯茶，等到祕書都要下班了，還是等不到他。
於是她明白，他是真的不想見她。
這個意思讓她的心好痛好難受，一陣強烈的恐懼籠罩她，她覺得自己像是掉進深不見底的黑井。
「妳是豬腦啊！怎麼可以說謊？」洪尹蓉毫不客氣地直接往她的腦門巴下去。
葛正南撫著頭痛呼，兩隻眼睛含著淚水，浮腫得比核桃還要大。
「但是他說，他沒辦法接受分手還能做朋友這種事情，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我哪敢讓他知道，我和任家修以前交往過的事……」她抽了抽鼻子，扁著嘴，一臉無辜。
洪尹蓉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就算妳知道他會在意，那還是不能說謊啊！」
她想了想，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怕他知道了會不開心嘛……」她曲著腿，把紅鼻子埋進膝間，鼻音濃濃地說。
「不是故意？」洪尹蓉又是一掌往她的腦門巴下去，沒好氣地罵道：「說謊這種事難道還有不經意的嗎？不管妳的本意是好是壞，就是故意！」
「喂！妳到底是來安慰我的，還是欺負我的啊？人家都已經這麼傷心了，妳還揍我？」葛正南含淚的雙眸瞪著好友。
「我揍妳是因為妳太欠揍了！」洪尹蓉說著，一掌又給她巴下去。不過，巴完之後，輕嘆口氣，又揉了揉她的頭，「平常看妳很聰明，怎麼這件事就這麼笨呢？妳要知道，信任這種東西是有額度的，額度用光，感情就跟著沒了。」
我給過妳不只一次的機會，但是妳每一次都選擇騙我。
周雅元那天說的話、還有冰冷疏遠的眼神，瞬間竄入腦海，她的心一揪，眼淚又掉了出來。
葛正南抬起淚眸，看見洪尹蓉一臉過來人的感嘆神色，心裡有些愧疚道：「對不起……害妳想起往事。」
她知道，洪尹蓉也是用光了對她前夫的信任，所以才會死心離婚的。
洪尹蓉大氣地揮揮手，不甚在意地揚起淺笑說：「沒事啦，姊姊我都離婚幾年了，早就不在乎了。」
兩人並肩席地而坐，葛正南把頭靠到她的肩上，試圖找到一點依靠的感覺。
「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見他一面，好好的解釋清楚，把你們之間的信任找回來啊。」洪尹蓉的口氣雖然還是不善，但是輕拍她肩膀的舉動，仍舊洩露了她對這個妹妹兼好友的疼愛。
「他都已經氣到不想理我了……」她只要一想到這點，就覺得全身發冷無力，難受到想崩潰。
「要是我，我也不想理妳。」洪尹蓉不給面子地哼了哼。
「嗚……」她又要哭了。
洪尹蓉隨手抽來兩張衛生紙，塞進她的手裡。
「吼，真是的，平常看妳罵任家修的時候，都覺得妳是個比鐵漢還沒血沒淚的男人婆，怎麼一出事，妳眼淚就像石門水庫洩洪啊！」
「鐵漢柔情嘛，嗚……」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替自己辯解。
洪尹蓉感到好氣又好笑，再抽兩張衛生紙給她擤鼻涕。
※※※※
「我騙你是我不對，對不起，原諒我好嗎……拜託……」
「在愛情的世界裡，我的心裡就只有你，真的！」
「親愛的，可以接我的電話嗎？一通就好……」
「要怎麼樣你才能不生氣？」
「讓我見你一面嘛，人家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你耶……」
「吼喲，我跟任家修那傢伙真的沒有什麼，我真的只是不想要你誤會，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嘛……」
「拜託拜託，拜託你接我電話啦……」
「親愛的，我頭好暈，渾身發冷，似乎又感冒了，好像會發燒耶……你回家看人家好不好？」
周雅元坐在辦公室裡，拿著手機不知道第幾遍聽著那一條又一條的語音留言。
聽完了，他滑開通話紀錄，未接來電裡滿滿都是她的名字。
這幾天她究竟打了幾通電話給他，難以計算。
周雅元放下手機，起身往辦公室旁的窗景台向外望，將滿天星斗和那城市的繁華燈火都盡收眼底。
其實他回家看過她，就在她留完那一通說她好像會發燒的訊息之後。
先前她發燒，夢遊了好幾次，他再怎麼生她的氣，也狠不下心真的不顧不理，任由她病著。
那天夜裡他回去，發現她縮在沙發上睡著，但是手上仍然緊緊握著手機，眼角還掛著眼淚，那委屈可憐的樣子，活像是他怎麼狠狠的欺負了她似的。
他伸手探她額頭，沒發燒，於是他鬆了一口氣，又氣又無奈的笑了。
苦肉計……真虧她想得到！
大概是哭得太累，從他回去，一直到他離開，她始終都沒有發現。
明明是她先說了謊，結果看她變成這模樣，反而好像是他錯了似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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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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