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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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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南儀 -【甜姐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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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擺脫掉一個客人的糾纏,黎嫣帶著些微的酒意避到了陽台上去。初秋夜晚開始聲些涼意,但她懶得披件外套再出來,更何況,她喜歡這樣微醺的感覺在這樣清涼的夜里,也許她可以更清醒的思考自己有些累亂的心情。

“今天老板沒來接你?”一個聲音出現在黎嫣身后。

她回過頭去,是小娟。她有些意外。

“我以為你走了!”黎嫣笑笑,在她的印象里,小娟一向是獨來獨往也很少和酒店里的小姐打交道,而且,小娟上班的時間也不長,除非假日生意好酒客出手大方,否則小娟很少會出現。

小娟沒有回答,只是聳聳肩,和她並肩凝望著前方黑暗深處。

“你知道嗎?阿黎?”小娟深思的開了口,“今天晚上給了我很多感觸。真姊,小玉……她們都不像她們表面上看來那么堅強。”

“我明白。”黎嫣淡然微笑,“你呢?撇開小玉不談,一個真姊給了你什么樣的感觸。”

小娟沉寂了半晌,“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她平靜的說,“我明白你們都是為我好,但女人總是很笨的,只要有了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証,那么就算是黑龍江,你都會毫不考慮的往下跳,我只能說,目前為止,我還不后悔,至于以后,誰知道會怎樣。”

黎嫣無言以對,陷入了沉思之中。每個選擇了這個工作的女人,都有她的理由和不為人知的心酸,沒有人願意作賤自己看人臉色,靠著陪笑和犧牲色相過每一天,但那又如何?天底下沒有那么多幸運兒可以不用為生活煩惱,為生活打拚,這是殘酷的事實。

“每個來這里上班的女人,都是有目的的。”小娟淡淡的接了下去,“我為了賺錢生活,存將來出國的學費,供他唸書:真姊為了替她生意失敗,沉迷于酒和賭的丈夫還債,小玉為了享樂,為了自由,也為了報復她父親。”

她停了一下,半側過頭來看黎嫣,微微一笑,“而你,阿黎,你來這兒的目的,不也是為了你寫作的題材,而親自進入到這個行業來體驗所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若不是為了這些原因,沒有人願意自甘墮落,投入這個根本不為社會所接受,甚至還得忍受異樣眼光的行業。檳榔西施或許只是惹人爭議了,酒廊陪酒小姐卻是沒有尊嚴,得任由人家將你的自尊放在腳下踐踏。”

黎嫣微微一凜,在小娟淡然的表情中,她發現自己甚至可以了解那樣無奈而自嘲的悲哀。


離開酒店時已近凌晨三點,黎嫣站在門口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店里的保鑣關心的詢問要不要送她回去,她微笑的搖頭,緩步而漫無目標的朝前走去,夜半三更的馬路冷清而毫無人聲,和酒店里的熱鬧有著天壤之別。她在馬路旁站了好一會兒,這下好了,剛才叫夏淮舟別來接她,她要怎么回去?

慢吞吞的轉身走回酒店門口,她正想找個人送她一程時,一聲輕咳在她身后響。她半側過頭去,那輛熟悉的墨綠色車身就在她身后不遠處,夏淮舟正靠在車邊,俊逸的臉龐似笑非笑。

黎嫣微揚起秀眉,也學他似笑非笑,意思是:我不是叫你別來了嗎?

夏淮舟一下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的反應只是聳聳肩,輕描淡寫的說:“我只是順路彎過來了,舉手之勞,再說,你需要我,不是嗎?”

由他的表情,黎嫣相信自己剛才站在大馬路上發呆的表情,八成也全進了夏淮舟的眼睛里,她想,店里的保鑣大慨也將今晚店里發生的事全向他“報告”過了。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對所有的事都漠不關心的。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輕哼著,朝酒店里指了指,“只要我願意,里頭多得是一堆家伙擠破頭要送我回去,你算老幾?”

“就算我爸專程要派人送你回去,你也不會答應?”他的眼底泛起笑意,慢吞吞的開口,“當初是誰硬賴著要我充當她的保鑣和司機不可的?我這么盡責,你該知足了。”

黎嫣鼓起腮幫子,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對那張英俊得邪惡的臉龐發睥氣。哦,真該死,他正在用他那雙煽情的眸子誘惑她,讓她連想非常有志氣的說聲“不”,然后掉頭就走的舉動都做不到。危險,她可得小心保持理智才行!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到了黎嫣的住處,黎嫣下了車,頭仍因些微的醉意有些昏眩,但迎面而來的清涼晚風讓她清醒了一點。

她半側過身去,夏淮舟仍如以往的靠在車旁,用一手撐著車頂看著她。她垂下睫毛避開他的目光,暗罵自己不爭氣的心跳和臉紅。

怎么搞的,自己又不是十七,八歲談戀愛的小女生了,居然會對他的目光感到害羞和不自在,她可絕不是個輕易害羞的女人,可能是因為酒的關系,一定是!

“你在臉紅。”夏淮舟沉隱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慵懶和戲謔,“我可以大膽的假設是因為我嗎。”

“恐怕你是太自作多情。”黎嫣揚揚眉毛,似笑非笑的睨著他,“你在法庭上一向這么自以為是嗎,夏先生?”

“常常。”

“嘖嘖。”她誇張的搖頭,“對法律大大的不敬啊!”

“誰才是律師啊?”他從鼻子里哼道,“你這是藐視法律的行為你知不知道?小鬼。”

“你也不過比我多吃了幾年奶,少老氣橫秋!”她轉身,見他仍然站在原處,她有些遲疑,“呃……要不要上來坐坐?”于情于理,人家不收報酬當了她這么久的司機,這么做應該沒什么錯吧?黎嫣皺著鼻子想著。不過……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

夏淮舟的反應則是挑起一道濃眉。“真難得,小鬼頭居然想到要報恩了?”他從鼻子里哼道,“方便嗎?不會有什么大狼狗,或是另一個司機之類的男人闖進來吧?”

“去你的,不要拉倒!”黎嫣瞪了他一眼,轉身自顧自的進了電梯,耳邊還傳來他低沉而愉悅的笑聲。她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扮了個鬼臉,忍不住也笑了來。

進了黎嫣位于七樓的住處,夏淮舟隨意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自在的活像這里是他家一樣。

“不簡單嘛,進女人的屋子這么面不改色的。”黎嫣忍不住要糗他,“想來是習慣成自然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個女人也曹經大刺刺的潛進我的臥房里翻箱倒櫃,看樣子也面不改色得很。”他挑著一邊眉毛看她,故意拉長了聲音,“聽清楚了,是臥房!和臥房比來,客廳算什么?”

他得到的回應是一個迎面而來的大抱枕,和黎嫣從腳下脫下來的拖鞋。

黎嫣想,她一直到這時,才真正了解夏淮舟這個家伙,他和她聊他的事業,他和父親之間的情感,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仍能感覺得出他和父親之間深厚的情感。夏石慶雖口頭上罵這個反對自己經營酒店的兒子“不孝”,但心里頭還是為兒子的成就感到驕傲的,不過,驕傲歸驕傲,要他把他茶余飯后當消遣的檳榔攤收掉,那自然得詳細考慮。

然后,黎嫣好奇的問他的工作。

“律師嘛!”他沉吟的轉動著手上的杯子,“在外人眼中,這是很枯燥乏味的工作,你得做些無聊的調查,別人認為毫無疑問的蛛絲馬跡,然后設法去說服所有根本不相信你的理論的人,有証據才有說話的權利,否則也等于是啞巴。”

“難道沒碰過什么天動地的大案子嗎?”她興匆匆的問。

“怎么,你該不會連這個都想作為小說的題材吧?”他好笑的問,然后側頭思索,轉動著手中的酒杯,“我看了你出版的那篇小說。”

黎嫣訝異的秀眉微揚,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可不記得什么時候告訴過你。

他先是無辜的攤攤手,然后深思的看她,“怎么會有這樣的念頭,出一本書。”

黎嫣微揚起挺秀的眉,沉吟的道:“算是個心願吧!學中國文學的,習慣了從文字中得到挑戰和滿足感,似乎這一輩子,就和寫作鈷了不解之緣。若能有文章出版,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必須說,我很驚訝。”他輕笑,“你那個朋友拿了一本給我,我就順手翻了一下。”

“只是翻了一下?”她從鼻子里輕哼著,“原來你和秀靈早在暗中……互通款曲。”

夏淮舟沉沉的笑了起來,搖頭大嘆,“小鬼,你的形容詞需要改進,否則怎么成為偉大的小說家?我本來想贊美你幾句的。”

“謝謝。”黎嫣禮貌的說。

“你真客氣。”

“我很謙虛吧?”

“很好。”他輕咳一聲,“小鬼,到底要不要聽我說故事?”

她撇撇嘴,然后仔細聆聽他的故事,聽地低沉而悅耳的聲音訴說他的經歷。他曾追查無頭案件,幾乎不眠不休的投入工作,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過濾人証的言詞和物証,一次又一次到案發現場考証,希望能找出任何對案情有進展的線索,只因他相信他的當事人是無辜的。

然后,在他鍥而不舍的努力下,案情終于露出曙光,嫌犯居然是原先大家認為最沒有行凶動機,最沒有嫌疑的人,他運用智慧抽絲剝繭,讓他的當事人脫罪,讓一件原本可能成為冤案的案件真相大白,讓真正的罪犯啞口無言俯首認罪。

黎嫣將臉擱在膝上,靜靜的望著那張剛毅有型的男性臉龐,她從來沒這么仔細的看過一個男人的臉,但她卻不覺得害羞。相反的,她倒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這樣盯著他看很多次了。不過,她發現夏淮舟以乎對自己被一個女人盯著看習慣得很,一點不自在的表情也沒有。

見她有些瑟縮,夏淮舟微微皺眉,極其自然的摟近她,讓她的身子偎近自己。

“冷?”他關心的問。

黎嫣搖頭,一抹惡作劇的念頭湧了上來。

“要是被人家瞧了你這個年輕有為的名律師,居然和一個酒家女在一起,不知會引起什么樣的臆測和謠言哦?”她故意更偎近他,用一手去輕搔他的下巴,“三更半夜在一個酒家女的客廳里喝酒,不知道你女朋友會怎么想?”

“唔。”夏淮舟悶哼,“你倒是很關心我的交友狀況嘛!”

“我想勾引你,自然得先清楚我有多少對手。”她狡黠的一笑,拿走他手里的酒杯,仗著幾分酒意靠著他摩挲,細細碎碎的吻印在他弧形優美的下巴和唇畔。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不穩了,胸膛開始沉重的起伏,但他仍然沒有回應。

黎嫣一手攀上他的頸項,退開一臂之遙,去看他的眼睛。他面無表情,深邃的黑眸顯得莫測高深,那讓她陡地有些膽怯了起來,畢竟,一個男人對你的挑逗無動于衷,那真算是挺沒面子的事。

“看樣子,你顯然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她訕訕的輕咳一聲,努力不使自己發窘的想退開身子,他卻快她一步的箍住她纖細的腰身,沒有給她退縮的飢會,猛烈而需索的蓋上了她的唇。

她沒有反抗,心甘情願的纏繞住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他呻吟一聲,加重了箍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纖巧的身軀壓向他,更深入的吻她。她柔軟而順從,屈服在他熟稔的引導之下,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吻和以前不同,沒有壓抑,沒有遲疑,只有熊熊燃燒的欲望和狂野。

然后,她在昏眩中感覺他的手滑下她的腰,探索著敏感細嫩的肌膚,黎嫣驚喘,臉紅而心跳,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但她不想制止,朦朧的酒意和慵懶的感覺讓她只想蜷縮在他寬闊的懷抱里。

終于,夏淮舟低吟一聲,像是費盡了所有能力般離開她的唇,他將頭埋進了她的頸項,她可以感覺到他仍在和自己的欲望掙扎。

“別玩火,女人!”他從牙縫里迸出聲,“我雖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也絕不是該死的聖人,一個正經的女人不會這樣吻男人,我可不想成為蹂躪鈍潔少女的采花大盜。”

黎嫣知道自己不該笑,可是笑聲仍無法克制的逸出唇畔,她相信夏淮舟也感覺到她的顫動。

他抬頭來,不可思議的瞪著她的笑臉。這個小女人居然在笑?在她逗得他幾乎失去控制之后,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是笑你,這么禁不住誘惑!”她朝他眨眼,給了他一個嫵媚的微笑,“別忘了我要勾引你,怎么,大名鼎鼎的夏淮舟律師自制力這么差,居然禁不起一個酒家女的勾引。”

原先這只是黎嫣一句玩笑話,她作夢也沒想到夏淮舟的反應會那么強烈,她感到夏淮舟猛的一僵,然后毫無預兆,幾乎是粗魯的推開她站了起來,眼霎時變得冷漠至極。

“別再說自己是酒家女,也別再口口聲聲說要勾引我!”他的語氣冰冷,眼透著致命的寒冰,他抓起擱在椅背的外套,在手觸到門把之前又停了下來。

“到此為止吧,黎小姐,如果這從頭到尾都只在你的計畫意料之中,那我陪你玩這場荒謬的游戲,也該終止了。”他只淡然的丟下一句,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門。

一直到大門在他身后無聲的闔上,她的目光才移向他用過的酒杯,將頭靠在屈起的膝上,愣愣的出了神,遮掩不住內心那抹深沉的懊惱和頹喪。

樓下的車聲傳來,黎嫣震動了一下,她走到落地窗前,沉默的看著夏淮舟的車子消失在線之中,無法厘清漸深漸起的失落和悵然,不該是這樣的,她無聲的低斥自己,她從來沒有要激怒他的念頭,可是,他干么生那么大的氣?

他說什么來著?“一切都在她的計劃意料”之中?簡直見鬼!若她真能如此理智,那她就不會這么可憐兮兮的在心里罵自己,懊惱自己該死的大嘴巴說了不該說的話。

壞脾氣的大猩猩!黎嫣對著車子遠去的方向扮了個鬼臉,努力想使自己復雜的心情回復原本的輕松自在,但卻發現自己再也輕松不起來了。

難不成真被她自己的烏鴉嘴給說中,她不但沒勾引到夏淮舟,一顆心還被他給偷了去,隨著他七上八下的?

哦,真是好極了!她苦哈哈的想,這下子不但是出師不利,還連帶賠了夫人又折兵,她黎嫣也真是夠走運了!


第二天,黎嫣打了個電話向夏石慶請辭在酒店的工作。作這個決定,黎嫣並沒有考慮多久,她想夏石慶也明白她原本就沒有打算就此淪落風塵,既然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資料,她自然也沒有再待在這個是非圈中的必要。

當然,她也將當初到檳榔攤和酒店去工作的原因告訴了夏石慶,他一直是她所尊重的長者,她不想也不願再對這個長者有所欺瞞,只除了一件事。

當然,讓她這么快就作出決定的,還是因為夏淮舟。唉!為了這件事,黎嫣這幾天嘆的氣加起來,大概會讓她短命了好幾年。如何再去面對夏淮舟,這可是個棘手的大問題,現階段的她,心思還是一團糟,她不認為自己短期內還有面對夏淮舟的勇氣。

黎嫣一向自負自己不會是個逃避現實當烏龜的人,但卻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也許她一直就是這么懦弱的,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了!

說完之后,黎嫣有些心膽戰的等著夏石慶的回應,畢竟她明白自己所持的理由,在他豐富的人生閱歷中,恐怕也是從來沒有過。想想看,一個才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居然為了想體驗當酒家女和檳榔西施的經歷,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鬧劇,即使修養好如夏石慶,都不見得能諒解。

意外的是,夏石慶對她委婉的解釋沒有絲毫的不悅,甚至像早就明白了她的小把戲般呵呵笑了來。

“那,你可要加油啊!”夏石慶拍著胸哺保証,“要是你要的資料不夠,你盡管再來,哪一天你的小說出版了,老老板一定先訂個兩百本,叫酒店里的人人手一本。”

聽著夏石慶說得粗聲大氣的,黎嫣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那……請老老板替我向真姊他們說一聲。”她有些遲疑自己這樣不告而別是否不妥,畢竟這幾個月來,這些真心的朋友陪著她走過了這一段難忘的人生旅程。

夏石慶沉吟了半晌,然后沉隱的開口:“對了,后天晚上我和你真姊有個飯局,也邀請了小玉和她的父親,你就過來一趟吧,年輕人也有個話聊,不用陪著我們這群老人。”

哦!黎嫣有些漫不經心的應了聲,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夏石慶已經自顧自的接了下去,“還有,淮舟和他工作上的老板也會出席,有人告訴我,他老板的千金是個大美人,和我們家那小子走得很近,我正想到時雙方可以正式見個面,你來那最好,順便幫我瞧瞧那位千金,和淮舟未來的丈人。”

“哦!”黎嫣咬咬唇,突然有些生起悶氣來了。什么嘛,他都已經有了什么千金了,居然還死不要臉的來勾引她?去他的,簡直是天下第一號王八蛋。

想是這樣想,黎嫣卻發現自己的好奇心倒是被挑起來了。她轉轉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心思轉得飛快。

“唉,阿黎,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夏石慶故意長吁短嘆,“論漂亮和氣質,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比那什么千金的差,只可惜你看不上我們家那渾小子……”

“您失去您的客觀性了,老老板。”她半開玩笑的說,“這句話等您見到那位千金之后再來說也不遲。”

夏石慶嘆了一口氣,試探性的問:“要不要淮舟去接你?”

“不用了吧,我想他也忙。”黎嫣聳聳肩,人家有頂頭上司的千金要陪,她這個檳榔小“美眉”還是識相點,站到一邊去得好,免得妨礙人家談情愛。

記下了夏石慶說的飯店和時間,黎嫣掛上電話,咬著下唇沉思了好一會兒。

她倒想去看看,這個“千金小姐”、大美人長得是圓是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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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夏石慶邀請商場朋友的飯局,設在晶華飯店六樓的宴客廳。

當黎嫣走進豪華氣派,冠蓋云集的酒會大廳時,正是酒會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成雙成對,隆重赴宴的正式裝扮,為了怕不夠莊重,黎嫣還特地到美容院去坐了三個小時,任由那些美發師七手八腳的在她的頭上大作文章,被折磨到差點沒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然后,她拿起已經閑置了好些天的化妝品,為自己化了個清爽的淡妝,換上了她去年生日時,左秀靈大手筆送她的一套鵝黃色小禮服。在當時,黎嫣根本就對這件秀氣斃了,根本和她個性不合的小禮服嗤之以鼻,認為打死都不可能有穿上的一天,沒想到就在她為今天的晚宴脹裝傷腦筋時,這件束之高閣八百年的小禮服卻派上用場。

等一切都打點好了之后,黎嫣挑剔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女人看來纖巧而秀氣,甚至還有幾分楚楚動人的氣質,只有那雙剔透靈秀的清澈大眼,顯現出她不馴的倨傲和聰穎慧黠。

唉,她誇張的嘆了口長氣。女人的裝扮是為了給心愛的男人看的,只不過她想勾引的男人顯然忙得很,沒什么空多瞧她一眼。

原本她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打扮得太隆重了點,直到踏進宴客大廳,和所有的名嬡淑女相比之下,黎嫣才發現自己一身清爽淡雅的鵝黃色小禮服簡直是小兒科,不但和人家穿金戴銀的企業夫人沒得比,反而顯得太小家碧玉,一點也不起眼。

不過,也無所謂,她對自己聳聳肩。反正她又不是專程來參加服裝表演,和所有上流社會名嬡淑女爭奇斗艷的,自然不用太在意服裝和打扮的問題。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了下來,大廳里燈光驟暗,偌大的空間里響起子悠揚的音樂聲。黎娟從侍者的手上端過一杯酒,微瞇著眼看著在舞池中擁舞的男男女女。

這樣的場面她是見過的,在酒店上班時,她每天都看著這樣的畫面,只不過在酒店里,這樣的場面是酒客和舞小姐的交易,在這種高級社會的酒會里,這樣的場面卻是上流人士和名嬡淑女的交流,是高尚也是上層的聯誼方式。多諷刺?黎嫣晃著酒杯,忍不住對自己笑了起來。

“阿黎?你也來了?”一個又又喜的聲音響起,黎嫣抬起頭,是阿升,而今她更意外的是,阿升居然一身西裝筆挺。

“不簡單嘛,你居然也會穿西裝哩!”她半開玩笑的糗他,“認識你這么久,我可從沒見過你穿這么多衣服哩,我以為老老板給你的薪水讓你窮得只能穿內衣到處晃。”

“唉,當保鑣當然得露點肌肉給人家看,不然怎么嚇人?”阿升有些窘的笑笑,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每次見到你,你都好像更漂亮了,阿黎。”

“謝謝,希望你的是真心話,不是故意來讓我開心。”她揚揚眉毛,見阿升漲紅了臉想反駁,她笑著拉住阿升的手,“好啦,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老老板和真姊呢?小玉和小娟有沒有來?”

阿升原本還想說些什么,接觸到那巧笑倩兮的笑容,也只能閉上嘴巴。

“小玉來了一下就走了,說想去酒店看看大家,真姊和老老板在那里招待客人,聽說是老大的老板,還有個小姐……”阿升朝前指了指,皺著眉頭接了下去,“那個什么千金小姐,真他媽的,一臉驕傲得跟什么似的,活像看到我們會弄臟了她的眼睛。”

哦?黎嫣順著阿升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望見夏石慶和真姊正背對著她的方向站著,正和一名看來精明干練、眼神相當銳利的中年男子聊天;站在夏石慶身旁的是端著酒杯,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夏淮舟,偎在他身旁的則是一個相當高挑搶眼,相當奪目的美人。

看來,那個美人就是夏淮舟老板的千金了?黎嫣微蹙起眉毛。唔……平心而論,人家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雖說看來有些驕縱和任性的傲氣,但,唉,人家富家千金從小就驕生慣養,驕縱一點也是無可厚非。

“你們老大未來的老婆大人……很漂亮!”黎嫣說,雖說女人的心總是狹隘的,但美人就是美人,黎嫣還不至于小氣到絕口不稱贊別的女人。

“聽老大說,她叫徐筱卉。”阿升聳聳肩膀,“漂亮有什么用?一點禮貌都不懂,眼睛長在頭頂上,這種女人送給我一百個我都不屑,依我看,老大也看不上她。”

“哦?”黎嫣挑起一道眉毛,“你怎么知道你們老大看不上她?面對這樣的美人而不動心的男人……恐怕很少吧?”

“在我看來,你可比那個徐彼卉漂亮得多嘍,阿黎。”阿升露齒一笑,然后聳肩,“老大的個性我又不是不了解,娶了老板的女兒,老大的前途簡直就跟太陽一樣,光明到無可抵擋的地步,若他真對徐筱卉有興趣,那他早八百年前就會娶她進門,絕不會拖拖拉拉等到現在。”

那可不一定!黎嫣酸溜溜的想,如果他像一般人一樣,對這位徐小姐發動熱烈追求攻勢,只怕這位眼高于頂的徐小姐也不會上釣;什么叫放長線釣大魚,聰明如夏淮舟自然不會不懂。

真是不擇手段的家伙!黎嫣嘟噥著想,雖說這樣想令自己心情好過了些,但她仍有點提不起勁兒,一旦承認了夏淮舟對自己的影響力,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無精打彩,本來還想看看“對手”是個什么樣的女人,結果不看還好,看了之后,她連僅有的一絲自信都玩完了。

人,真的不能太鐵齒的!她苦哈哈的想。徐筱卉的高挑亮眼,徐筱卉的家世背景,她黎嫣區區一介平民百姓,拿什么和人家富家千金比?

她相信她的懊喪和意興闌珊都寫在臉上了,因為連遲鈍如向升都察覺她的不對勁,關心的環住她的肩膀,“你怎么啦,阿黎?”他問,“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沒事。”黎嫣懶洋洋的說,眼角一瞄,夏淮舟如炬的目光正定定的看向這里,很顯然的,將阿升環住她肩膀的這一幕親昵鏡頭全看進眼里。

干什么?你身旁有美女在抱,我連和帥哥搭個肩膀都不行啊?黎嫣皺皺鼻子,裝作沒看到般的轉開目光,然后笑靨如花的挽住阿升的手臂。

“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阿升先生?”黎嫣向阿升擠擠眼睛。

阿升並不笨,顯然也明白了夏淮舟的目光正盯著這里。他大樂,也對著黎嫣擠眉弄眼一番,“這真是我畢生最大的榮幸了,黎小姐。”阿升彬彬有禮的說。

兩人惡作劇得逞的滑進舞池里,黎嫣故意將頭靠著阿升的肩膀,她沒去看夏淮舟的反應,當一個男人面前已經有大魚大肉的時候,眼睛還覬覦著旁邊的清粥小菜,那簡直是可恥的,不道德到了極點。

“你是故意做給老大看的是吧,阿黎?”阿升勉強忍住笑問,“別太過火,我可不想被老大剝掉一層皮。”

“笑話,我愛和誰跳舞關他什么事?”黎嫣輕哼著,“又不是他邀請我來的,你放心,他身邊的美人眾多,今晚絕對不會有空注意到我們這種相貌不起眼的小女人。”

阿升還想些什么,終究還是住了口。

“阿黎,你知道嗎?”他忽然又說,“老老板要我到他的公司里去幫忙,不再只是到酒店里去當保鑣了。”

“哦?”黎嫣有些訝異。

“大慨是老老板打算聽從老大的話,把檳榔攤和酒店收掉吧!畢竟這種行業總離不了是非。”阿升笑得有些稚氣,“所以啦,我打算聽老老板的話,或者到老大身邊幫他跑腿,晚上再去進修唸書,將來即使不能和老大一樣當個名律師,但至少也有一技之長,生活有個目標。”

“那很好啊,恭喜你!”黎嫣微笑,由衷的替他感到開心,“畢竟,以你的條件,當保鑣是太埋沒你了。”

“而且,你也不會看上我,對不對?”阿升搔搔頭,屠然有些臉紅了,“我原本以為只要我努力點,你會看得上我……我以為你是有點喜歡我的。”

“我很喜歡你。”她鄭重的說,“真的。”

“可是,我還是比不上老大,對不對?”阿升認真的問,“你是喜歡老大的吧,阿黎。”

“他?”黎嫣聳聳肩膀,不置可否,“那沒用,他看不上我。”她故意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朝阿升扮了個鬼臉。阿升被她逗笑了出來。

“不說這個,你想,我們能不能利用這個混亂溜出去?”她眨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小玉不是到酒店去了嗎?我想回去看一看。”

“好。”阿升幾乎沒有考慮,“我先去跟老老板說一聲。”黎嫣點頭,看著阿升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她回到原來的位子坐了下來,下意識環視一下四周,沒瞧見夏淮舟高大的身影。

她百般無聊的撩起頰邊一綹發絲把玩,一面漫不經心的畫著自己的裙擺,胡亂的猜測著夏淮舟和那位千金小姐現在在哪一個角落共舞。可想而知的,那個該死的家伙今晚可是忙死了,得應付所有不敵他魅力的女士們前來邀舞。

“能給我這個榮幸邀你共舞嗎,黎小姐?”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

黎嫣抬頭,怔怔的望進那對仍是一貫的黑亮深邃,帶有邪惡魅力的惡魔雙眸。

黎嫣很快的從驚愕中回過來色自若的挖苦他,“怎么你那位徐小姐沒空陪你共舞。”

夏淮舟濃眉揚起,悶哼著:“我可以大膽的假設這句帶興師問罪意味的問話,是因為吃醋嗎?”

原先他還有些心膽戰,擔心嫣仍為那晚的事而不開心,但就現在的情形來看,她顯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女人。只不過,她大慨也沒打算讓他太好過。

“也許你不該這么習慣性的自以為是。”黎嫣優雅的站起身把手放進了才剛跑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阿升手中,“抱歉,我們先走一步。但,還是謝謝你的邀約,夏先生。”

完了,黎嫣給了他一個甜美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不顧夏淮舟擰成一條直線的眉毛,悠哉游哉的拉著阿升出了酒會大門。

“怎么啦?你和老大吵架啦?”上了車,阿升忍不住問。

“沒有啊,只是讓他嘗嘗被人拒絕的滋味。”黎嫣沉思的將目光調向窗外,遮掩不住那抹悄然的笑意。

在不傷及男人自尊心的前提之下,偶爾挫挫他那不可一世的銳氣,還是絕對必要的。

一進酒店,氣氛仍一如往常彌漫著煙霧酒氣,黎嫣毫不費力便望見小玉興匆匆的朝她跑了過來,開心得眼睛都笑瞇了。

兩個女人找了個不受打擾的陽台,小玉端了杯調得極淡的雞尾酒輕啜著,神情不若往日的叛逆,變得溫和而沉靜。

黎嫣沒有說話,她知道小玉有話告訴她,她在等著小玉開口。

“有沒有覺得我哪里不一樣?”小玉微笑的說,“例如我的衣著保守多了?我不再抽煙,也不喝烈酒。”

“好的改變。”黎嫣柔聲的道。

小玉聳聳肩,過了半晌才說,“我爸打算帶著我移民到美國,讓我在美國唸書,我答應了。自己仔細想想,再這么混下去,沒有目標,沒有前途的生活著,倒不如到國外開始新的生活。”

黎嫣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她今天晚上已經有太多意外了。

“再過沒幾個月,老老板會把酒店的經營權讓給別人,專心只做正經的生意。”小王笑了起來。“好奇怪,居然會稱呼我自己混了大半年的酒店是不正經的生意!錢多,酒多,女人多,自然是非就多,老老板大概也受了律師兒子的影響吧了。”

小玉說完,轉過頭來面對黎嫣,握住她的手:“我到美國之后,你會和我聯絡吧?若你願意,歡迎你隨時到美國來找我。”

“一定。”黎嫣反握住她的手,微笑,“我會和小娟一起到美國去找你。”

小玉的臉微黯了一黯。

“怎么了?”黎嫣微微一愣,隱隱發覺不對,心跳陡地加快。

“小娟她自殺了。”小玉淡淡的開口,仿佛聊的是天氣似的平靜漠然,“她那位研究所的高材生男友,領走了她在銀行所有的錢跑了。”

“什么?”黎嫣微微一怔,愕然的張大了口:“怎么會?”她的腦袋頓時渾沌成一片,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小娟她……要不要緊?”

“幸好被發現得早,洗完胃之后已經沒事了。”小玉得輕描淡寫,“虧她還算聰明,沒把所有的錢全存在同一家銀行,讓那個狗屎男人全拐走,真正令她想不開的是,她不敢相信我們一直苦口婆心勸她的話會成真,外表的傷不要緊,心里的傷才是真的難彌補。”

的確!黎嫣默然無語,想著那一向孤獨冷傲,看來堅強無比的女孩兒,沒有人是永遠屹立不倒的,即使外表看來再堅強,一旦跌倒所受的傷會比其他人都來得重。

“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你明白以小娟的個性,她死也不會讓人看出原來她也會有那么脆弱無助的時候。放心吧,她媽媽現在在醫院照顧她,她這兩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我正打算說服她和我一起到美國去,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到美國去唸書的。”

“那你們……”黎嫣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松自若,“只怕你一到美國,就被那兒熱情大力的老外給拐進結婚禮堂了呢!”

小玉掐了她一把,“你放心,到時候一定少不了發紅帖子給你,搞不好小孩出生時還可以認你當干媽咧。”

在這一剎那間,一股了然的相知之情在兩人之間交流,畢竟,人生何其有幸,認識了這樣值得深交的好友。

兩人相視而笑。


黎嫣回到家時,已近午夜十二點了。

和小玉的一番長談,讓她陷入了百感交集的情緒之中。她和小玉到醫院去探了小娟,意外的,小娟沒有她想像中的軟弱蒼白,反而是相當平靜的,看來是接受了事實。

看著小娟顯得平和而沉靜的臉龐,黎嫣發現,一向被左秀靈批評為伶牙俐齒的自己,居然也有辭窮的時候,到醫院去探病人絕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何況是個在她印象中那么堅強,卻選擇了自殺這條路的朋友。

告別了小玉和小娟,黎嫣獨自一人走在東區的街頭,藉著微涼的冷風想著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

在接觸這個行業之前,她所設想的一切都是表面的,都只能算是隔靴搔癢了,完全不能表達出事實的真相。她想,她有些明白了某些劇作家為了寫出一本鉅著,而親自去體驗某種生活的心情。

現實和想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想像大多華而不實,現實卻充斥太多辛酸和無奈。她深思著,想著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心得和收獲,當初抱著好玩的心態,被左秀靈罵她是瘋子,可想而知的,她所有的朋友都不會贊同她這么犧牲色相,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這幾個月來,她真正的體驗和感覺。

現實是殘酷的!她低嘆,一點都不好“玩”哪……

回到住處,黎嫣正要掏鑰匙開門,門已經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杵在門后。她嚇得退后了兩步。

夏淮舟?她瞪著那張冷峻的臉。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沖口而出,她可從來不記得給過他這里的鑰匙,這家伙居然囂張到私闖民宅了。

夏淮舟沒有開口,濃挺的眉毛皺成一條直線盯著她看,臉臭得活像抓到和別的男人通奸的老婆。

“干么瞪著我?”她張牙舞爪的作恐嚇狀,“三更半夜私闖民宅,你不怕我報警抓你。”

“我沒有私闖,是你們樓下的警衛伯伯看我一臉正氣凜然,所以給我你的備用鑰,我是光明正大開門進來的!”夏淮舟一面將她拉了進來,門在她身后闔上了。

“少來,警衛伯伯又不認識你,憑什么讓你進來?”她一面脫掉高踉鞋,一面狐疑的看著他,正氣凜然?警衛怕伯怎么沒看出這家伙一臉色相?

“我當了你這么久的免費司機,連你們這附近的狗都知道我不是陌生人!”夏淮舟從鼻子里哼道,“你到哪里去了?”

“你的口氣倒像在質問紅杏出牆的老婆。”她咕噥,“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跟你報告我去了哪里?”

夏淮舟顯然聽到了她的嘀咕,他的眉毛揚了起來。

黎嫣撇撇嘴,不想理他的走到一邊去,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干么?”她惱怒的瞪他,賭氣的脫口而出,“你不是該忙著應付那個千金小姐和你未來的老丈人嗎?你沒去陪他們,不怕將來前途無亮了?”

夏淮舟的眉毛揚得更高了。那令黎嫣陡地憶起自己了些什么,她立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在心里咒罵自己幾千幾百遍。

哦,她這是在吃醋嗎?她現在十足像個打翻醋壇子的女人在對老公興師問罪。

“他們多的是人陪,不缺我一個!倒是你利用阿升跑掉的那一幕並不高明。”他蹙眉,溫柔的用一手輕觸她的頰,“怎么,你不開心?”

黎嫣沒有開口,避開了他熾熱的目光,有些害怕自己是否陷得太深了一點。當初信誓旦旦一定會把夏淮舟勾引到手的是她,千方百計去挑逗人家的也是她,怎么這會兒卻好像全變了樣?她碰上的和她原先天真的設想完全不同。

莫非,她才是被夏淮舟勾引上的人?真是一團糟!她慘兮兮的想。

嘆了口氣,黎嫣認命似的轉過頭來面對夏淮舟。他正好整以暇的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等著她開口。

“呃……”她清了清喉嚨,“我想老老板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會再回去上班了。”

“我知道。”

“那你當然也該知道,以后你不用來接我下班了,我想你也有你的事要忙……”哦,去他的,她要講的不是這個。

“謝謝你為我著想。”他過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說,“這意思是,我現在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來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不反對有免費的司接送。”她打了個哈哈,什么嘛,笨蛋,這不就表示她很歡迎他再來騷擾她嗎?她可沒忘記上次是他發脾氣走掉的,現在居然一副從沒發生過的表情般,用那可惡的笑臉誘惑她。

“可以,但我有條件。”他朝她指了指自己。

“哦,那就算了。”黎嫣馬上搖手,干笑了雨聲,“我不勉強,絕不勉強。”

她話還汲說完,他已經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她還來不及叫,他的唇已經俯了下來,熾熱而需索的蓋上她的。

她低吟一聲,感到一陣幾乎是如釋重負般的釋然,她發覺自己的手臂溜上了他的腰,感覺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慰燙著自己的胸口。承認吧,你的確是被這個男人勾引上了,雖然不是自願的,不過總也是事實。反正她黎嫣也聰明了二十幾年,就笨這一次也無所謂。

所有的煩雜情緒都是糜亂不實的,但他卻是真確的!她不情不願的發覺,他喚起的欲望遠超過她的自制力。

他再吻她,吻得細膩而纏綿。黎嫣微笑,輕撩他頸后柔軟的發絲,感覺他老大不情願的扯開唇,氣息仍然急促的靠在她的頸際。

“看來,你真是被我調教的太好了。”他的聲音低啞。

“當然,不然怎么釣得到你這條肥美多汁的大魚?”她淘氣的微笑,“如何,承不承認你被我勾引了?”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不承認?黎嫣狡黠的一笑,不安分的手溜上了他寬闊的背脊,輕柔的碰觸令他猛的抓住她的手。

“幫個忙,我們趕快離開這棟屋子。”他從牙縫里迸出聲。

“為什么?”她訝然!

“否則,我不保証接下來我會不會真成了蹂躪純潔少女的色魔了。”夏淮舟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咱們去喝咖啡。”

喝咖啡?在三更半夜?她似笑非笑的睨著他看。

“有何不可?”他笑得壞壞的,然后湊近她,“難不成你還想喝酒?先說好,后果我可不負責!”

黎嫣重重的給了他一拳,也堵住了他接下來可能更兒童不宜的話。

好吧,偶爾瘋狂一次也無所謂!一絲貓似的精靈般微笑泛上了黎嫣的唇畔。而至于夏淮舟承不承認被她勾引,唔,反正她有的是辦法讓他承認,不急在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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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一個月后,黎媽和黎爸在完全不相信女兒“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的理論之下,連袂由台中北上,美其名曰是來探望這個女兒是否安然無恙,實際上卻是來瞧瞧這個女兒到底在搞什么鬼。

于是乎,在黎家兩位大人連續五天的疲勞轟炸之下,黎嫣終于宣布棄械投降,認命接受父親的安排,進入一家頗具規模的外貿公司擔任總經理祕書。

老實說,黎嫣覺得這種靠關系而得來的工作會,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她明白自己在工作上的高效率和專業度,不但讓她的頂頭上司大為贊賞,再者,工作的挑戰性也高,她可以說是相當滿意這份工作。

只不過,唉,當初畢竟不是經由公平競爭的面試而取得這份工作機會的,想起來黎嫣總覺得心里有些疙瘩,這大概也是她為了不想落人口實,一心一意要在工作上求更好表現的原因。

“唉,反正你現在的工作表現好得很,何必管當初是怎么靠關系進公司的?”左秀靈就曾經對她心里的嘔氣不以為然。“再說,你不說,公司里誰知道這回事?”

黎嫣后來想了想,覺得左秀靈的話雖是歪理,但好像也有那么點道理。

“而且,你不找份正常的工作,光寫那什么沒營養的言情小說,你靠什么糊口?”左秀靈那張嘴巴自然也不會留情到哪里去,“你以為自己是金庸還是瓊瑤啊?人家一本書可以賣到百萬冊,養家糊口絕對沒有問題,你的稿子連有沒有人要出版都是個問題,別以為出過一本書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有第二本,第三本,現實是殘酷的,懂吧?”

當然,黎嫣自然懂得“現實”這兩個字怎么解釋,過去這幾個月給她的感受太過于深刻,也許她一輩子都會記得。那不會只是插曲,而是她人生的一段歷程,她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

“再說,你們公司里的總經理……”左秀靈朝她瞟著眼睛,笑得一臉曖昧,“嘿,你這個年輕貌美的女祕書,大可以和那英俊多金的老板來段愛得死去活來的羅曼史,言情小說里不都是這么寫的嗎?”

“算了吧!”黎嫣沒好氣的悶哼。“你以為每個總經理都像小說里面寫的那么年輕俊帥得不得了又有錢啊?我們總經理的女兒年紀郡還比我大,羅曼史?哈。多運用你的大腦了解一下‘現實是殘酷的’這六個字怎么寫?”

左秀靈沒再接口,不過看她的表情,大概也有感嘆“夢幻破滅”之感。

找了個周末的午后,黎嫣和左秀靈,還有幾個學生時代的死黨約好了喝下午茶。才一進門,左秀靈便瞧見了她,深怕她看不見似的拚命朝她招手。

“真不習慣,看你穿這么多衣服。”這是左秀靈打量她半晌之后,對她發出的第一句評語。

“去你的,我從良了行不行?”黎嫣睨了左秀靈一眼,左秀靈無辜的吐吐舌頭。

當然,關于黎嫣曾經跑去從事“特種行業”這件事,只有她們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並非刻意隱瞞,而是這種有點世駭俗的事黎嫣可不認為每個人都能接受,即使交情深如幾個死黨都一樣。

“那,書寫得怎么樣了?”左秀靈關心的詢問,“進度如何?還順利吧?”

“嗯。”黎嫣聳聳肩,說得輕描淡寫,“上個禮拜寫完,我昨天寄出去了。”

“這么快?”左秀靈瞪大了眼。

“資料齊全,文思泉湧嘛!”她半開玩笑的說。“寄出去了,可不表示有出版社會用,別期望太高,否則失望會愈大喲。”

這倒是真的,小說實畢竟有段差距,她也盡力在現實和幻想中尋求到平衡點,留給所有人一些想像的空間。若沒有出版社願意接受這樣的題材,那頂多自己欣賞嘍!又不是沒被退過稿,百煉成金鋼,習慣就好,頂多下次再接再厲,總會有出頭的一天嘛。

“對了,你那個律師帥哥怎么樣了?勾引上沒?”左秀靈轉開話題,有點戲謔的意味。

“你倒是很關心他嘛!”黎嫣微揚著眉毛看她。

“那當然。”左秀靈笑得一臉璦昧,“如果他看不上你,那也許該換我試試,也許他會發現我比你有瞇力……”

“盡管請便。”黎嫣無所謂的一攤手,然后側頭想了一下,“等等,我數一下,他現在身邊周旋的女人除原來那個富家干金之外,還有大概十來個吧,也不多,如果你有興趣和那十幾個女人競爭,那我也只能祝福你啦!”

啊?左秀靈的眉皺成倒八字,看著黎嫣那一臉悠哉游哉,老神在在的模樣,普天之下,自己的男朋友身邊周旋著一堆蝴蝶蜜蜂,而自己還一點都無所謂的,大概也只有黎嫣了!

“別說得這么輕松自若的。”左秀靈一險嚴肅,“對忖男人可不能這么放牛吃草,你不怕他跟別的女人跑啦?”

“如果他要跟別的女人跑了,我能怎么辦?去追回來啊?”黎嫣擺擺手。“我黎嫣不會做這種事,跑了就跑了,有什么關系?”

左秀靈不可思議的瞪著黎嫣看。這是第一次,她聽見一個女人說她的男人跑了就跑了,沒什么關系。

“你對他可真是放心啊!”左秀靈咕噥著,“真搞不懂你和他是怎么談戀愛的,又不像人家熱戀時天天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我只是太了解他了。”黎嫣眨了眨眼,“情侶不一定要天天膩在一起,留點空間給彼此反而是好事。”她攤攤手,一臉無可奈何,“再說,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有時間聚在一起反而更珍惜,我覺得沒什么不好。”

左秀靈仍然皺著眉毛看著她,顯然不甚贊同她的論調。黎嫣聳聳肩,懶得解釋。這事兒真要解釋起來可是很累人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還是省點口水得好。

出了咖啡店大門,陽光正烈。她半瞇著眼,想著如今遠在美國的小玉和小娟,她前些天才接到她們由異國捎來的信件,照片中的兩個女人顯得快樂而自在,顯然早已擺脫了過去不愉快的陰影。

真姊接受了夏石慶的幫助,和她那有心東山再起的老公頂了個餐廳做起生意來了;阿升和小方開始正正經經的穿超西裝打領帶,在夏石慶公司的業務部門力求表現,而且聽說這兩個小伙子沖勁十足,拚了命要存將來娶老婆的資本。

“想什么?”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一絲促俠,“光天化日之下站在馬路旁傻笑,挺詭異的。”

黎嫣回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嘴巴是張開的,她趕緊閉上。真可怕,她才正想著他現在在干什么,他居然就不聲不響的出現了。”

“嘖嘖,真是神通廣大。”她斜著眼說:“你這個律師何時當起偵探來了,連我在哪里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夏淮舟低聲笑了,伸手摟過她纖巧的腰身,“那還不簡單,一通電話你媽就把你給出賣了,她告訴我可以在這兒找到你,我還怕來晚了。”

黎嫣挑起眉。她可沒忘記她出門時,有潔癖的黎媽正在幫家里大掃除,看夏淮舟滿頭黑發亂蓬蓬的,領帶也歪了一邊……“你該不會被我媽叫去幫她大掃除了吧?”她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哦,真是見鬼,她可以想像夏淮舟穿西裝打領帶被黎媽吆喝著去搬東搬西的模樣。

夏淮舟對她的取笑絲毫不以為忤,一副早八百年前就認栽了的表情。

最近很忙,”她睨著他問。

“唔……當然,”他攤攤手,對她擠眉弄眼,“忙著應付所有的蝴蝶蜜蜂,我以為你再清楚不過。”

“艷遇真多不是嗎?”她有點酸溜溜。說不在意是騙人的,沒有嫉妒心哪叫女人!“吃醋?”夏淮舟微笑,不理黎嫣對他的反應大皺其眉,他輕吻一下她帶著幽香的發絲:“稿子寄出了?”他問。

“書名還沒定,人家出不出版還是個問題呢!”

“嗯……”他思索了一下,“甜姐兒”如何?

黎嫣半側過頭去,秀眉微揚:“什么時候開始,我這個清粥小菜成了甜姐兒了?”她輕哼著。他的反應則是又笑了起來,笑聲低沉而悅耳。

“你一直都是,只是我不願意承認罷了。”

“是嗎?”她瞅著他,淘氣的對他眨眨一雙靈秀動人的大眼睛。

夏淮舟微笑,寵溺的揉揉她柔細的發絲,在她耳邊霸道的,半命令性的低語:“我不管你接下來還有什么驚人之舉,但是,絕對不許再有要去勾引別的男人這個念頭,嗯?”

黎嫣嘟起嘴巴。他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她,一副不容辯駁的堅定。

“這么說來,你是承認你心甘情願的被我這個‘甜姐兒’勾引上嘍?”她也似笑非笑,紅潤的唇邊有一抹慧黠的微笑。

一絲笑意泛上了夏淮舟的眼底。他當然知道這個小女人就是不認輸,偏要聽他親口承認不可,可是……

“是的,我承認。”他低下頭來看她,柔聲低喃,“我承認,我心甘情願被你這個小女人勾引,我的甜姐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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