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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莉] [午夜情婦]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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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0: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她是犯太歲,還是招惹到小人了啦?
為什么這個宇宙超級有夠給他不要臉的帥帥大酷哥,
第一眼就相中她,不但使出各种手段逼她到他家打工、
還惡整她兼做他貼身的小菲佣,
更奇怪的是,她她她……居然心甘情愿的任他頤指气使。
還以被他“欺負”為榮,
天哪!莫非她患有“先天性被虐狂”,不被人家“那個那個”就不爽?
可老天爺似乎嫌這种兩小無猜的劇情老掉牙、不好玩;
決定自編自導一個新的愛恨情仇戲碼,讓他倆當最佳男女主角。
她那個時時高唱“來去夏威夷”的老爸,竟然突發奇想,收購了他家的一切。
這下子他們的梁子可結大了,他根本不給她一個解釋的机會,
只是惡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告訴她:“你給我記住——”
果然,如今他化身為邪惡的复仇使者,大刺刺的找上門來,
先是惡意的破坏她清純的形象,將她從大老板降職為他的小跟班、專屬女奴,
然后不要鼻子的警告她,從現在起,她必須夜夜与他“徹夜狂歡”。
更卑鄙的是,他竟將她最為心愛的玫瑰花園全數夷平,嗚嗚嗚…
他真的是沒品到了极點的鴨霸惡男,當夜半鐘聲敲第十二響,
她只好嘟著嘴爬上他的床,認命的臣服于他的惡勢力,
可他的唇怎么那么溫、他的手怎么那么柔、他的身子怎么那么暖?
難道…他還喜歡她,她正暗自竊喜,他的“魔術棒”卻故意把她捅得好痛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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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黃昏時分,玫瑰輕吐芬芳,隨著風飄散。
  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甜,不那麼膩、不那麼濃,只是似有若無的挑動著人心。
  在這樣晝夜交接的時刻,總是會讓雨玫停下手邊的事,忍不住望向天邊那絢麗的夕陽,看著藍天轉為彩霞,看著彩霞轉為黑夜,看著大自然靜靜的完成這交接的儀式。
  只是尋常的黃昏,只是每天都會有的景像,為何總是如此吸引她的視線?為何總是讓她的心頭隱隱作疼?
  或許是因為,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那個黃昏…
  當年,也是六月中的某一天,如同六月的每一個黃昏,白天的熱漸漸化為夜晚的涼,透著一股讓人治然的清爽。
  “媽,我出去散步一下。”雨玫在門口穿上涼鞋,轉身對母親這麼。
  沈悠婷正坐在沙發上休息,喝了一口冰鎮的水果茶,點頭道:“天黑之前得回來,別跑太遠幄!還有,幫媽看看附近哪兒有超市。”
  “嗯!我知道了。”雨玫點了點頭,一身白色的衣裙消失在門邊。
  這是程家搬到小鎮上的第一天,全家人從早上忙到下午,總算大致理出了一個家的模樣,此刻,雨玫的雙親和弟弟都累得只想休息,唯有十六歲的她會想要出來散散步。
  從小到大,他們不知搬了多少次家,因此,她沒有多年的好友、沒有熟悉的鄰居,對每一處住所都只有模糊的印像。
  原因就在於她父親偉至的工作,這是一種很難說明工作性質的職業,在他的名片上印著“某大集口商務顧問”,可其中確實的工作內容卻牽扯得相當復雜。
  雨玫只知道,父親任職於某投資集團,常會仲介收購一些小公司、小工廠.從中獲取巨額的利潤。而每當父親完成一件任務,他們就又得搬家了,為的只是父親的下一件任務更順利。
  這次,她很開心能搬到這個可愛的小鎮,但又對他們不知何時要離開,感到十分的無奈。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擁有知心的朋友?她才能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她實在是厭倦了這樣的居無定所、飄忽不定啊!
  胡思亂想的程雨玫就這樣沿著紅磚道一直往前走,爬上種滿相思樹的小山坡,四周的風景瞬時開朗。
  前方是即將西沉的太陽,正在天空中做最後一場魔術表演,渲染著七彩瑰麗的色彩,讓人看得只能駐足、只能贊歎。
  “好美……”雨玫有一種目瞪口呆的感受,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在她十六歲的心裡刻下了深深的印像。
  她想,在這個小鎮上的日子,她一定會擁有許多特別的回憶!
  再往前走了幾分鐘,一陣清香的氣息讓她停下腳步,深呼吸了幾口氣。
  這並不是錯覺,確實有某種香味在四周飄散,她試著分辨那方向的來源,略帶猶疑地繼續往前走。
  “玫瑰園旅館……”走了幾十步,她看見左方有一塊招牌。
  這就是雨玫和玫瑰的第一次見面。
  她望著那塊鐵鑄的雕花招牌,推想著這旅館的主人為什麼會取這樣的名字?是不是旅館裡都種滿了玫瑰?否則,怎麼會有如此香甜的氣息?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一轉身走向大門,眼前的景像立刻讓她震撼住了。
  滿園的玫瑰,有紅色的、黃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全都盛開在晚風之中,仿佛正在對來客伸出雙手,歡迎每個人投入這片花海之中。
  “天……”她不禁歎息了。
  四周沒有人影、沒有聲音,只有玫瑰在對她微笑,只有芬芳將她圍繞,仿佛夢境一般,她甚至不敢眨眼,惟恐隨時會清醒,再也看不到這個景像。
  就像是被某種咒語所迷惑,她的雙腳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走進了虛掩的鐵門,想要更靠近那些美麗的花朵。
  就在她被滿心感動的時刻,一陣狗吠聲突然傳來,“汪汪!”
  夢一般的感覺被喚醒了,雨玫嚇得退後了一步。她向來有點兒怕狗。
  她本想轉身逃開,但已經來不及了,一只黑色獵犬筆直的向她奔來,看著那只狗張狂的眼、咧開的嘴,似乎想狠狠的咬她一口。
  雨玫嚇得心慌意亂,踩了個空跌到地上,而那獵犬一個躍步,眼看就要撲到她的身上。
  糟糕!完蛋了!她只能閉上眼,轉過頭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呼喊,“強尼!”之後,一切都化險為夷了。
  獵犬還是撲上了雨玫的身子,但它的“攻擊”卻變成東嗅西聞,還用舌頭舔了她的臉好幾下。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雨玫猶疑地睜開了眼。
  “強尼,過來!”剛才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而且聽起來接近了很多,似乎就在眼前。
  獵犬高呼幾聲,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雨玫總算能抬起頭,於是,她看見了那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孩,在略微蒼白的臉上,擁有挺直的鼻、緊抿的唇和一雙陰郁的眼,看來是個孤僻而神秘的少年。
  微涼的晚風掠過,揚起了他黑色的短發,以及寬大的黑色衣袖。
  不如為何,當初什麼都還沒想到的她,對這幅景像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至今,她一閉上眼睛,仍然能想起當年那個男孩、那只獵犬、那個玫瑰園……
  “你是誰?”那男孩問話的語氣不大友善。
  雨攻愣了幾秒鐘,才想起來自己應該老實回答,“抱歉,我只是被玫瑰的香氣吸引過來……我……我馬上離開。”
  她想站起來,發現自己的雙腿無力,手掌上似乎也在隱隱作痛。
  他走上前兩步,帶著點研究的意味盯著她,“你不是本地人?”
  “呃…我們家才剛搬來。”她吃力地想撐起自己,但手掌心不知碰到了什麼,讓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你壓倒了一株玫瑰。”他冷冷地陳述著。
  “哦!對不起。”她發現自己真的惹禍了,這讓原本就容易緊張的她更慌亂。
  他總算蹲了下來,與她的雙眼平視,“伸出你的手。”
  “啊?”她眨了眨眼。
  “把手給我。”他顯然沒有什麼耐性,主動抓過她的手腕,攤開她的雙手。
  “你要做什麼?”她的小臉一紅,想要把手收回來。
  他卻很堅持,仔細看了一下,並舉起她的左手,以嘴復上,用力的吸吮起來。
  雨玫沒法子發出聲音,她已經被他突兀的舉動完全嚇呆了,完全的。
  他吸吮了一會兒,往旁邊不知吐出了什麼,才淡淡的解釋,“你給玫瑰的刺扎到了。”
  “哦……”她傻傻地點頭。
  他從口袋掏出一條手帕,替她簡單的包扎了一下,“這樣就行了。”
  “呃…,謝謝……對不起……”她深感謝意及歉意。
  此刻,她臉頰上的紅暈幾乎可以和晚霞媲美了,這讓他安靜了片刻,黑眸深深的凝望著她,那凝望中仿佛有什麼含義,卻是她怎麼也說不上來的。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這裡是玫瑰園旅館,下次進來記得先按鐵門旁的門鈴,會有人過來招待你的。”
  “哦!好。”她只能像個小孩般乖乖的應答。
  一旁的獵犬蠢蠢欲動,想要再次接近雨玫,她嚇得往後退縮了些,卻還是沒有力氣站起來。
  “強尼!”他沉聲低喝,獵犬馬上乖乖的夾著尾巴,不敢再輕舉妄動。
  “它叫強尼?它…不會咬我吧?”她還是難以卸除對狗兒的畏懼,尤其是在她對它的主人也很畏懼的時候。
  “通常它不是這麼和善的,它應該要咬你才對。”他似乎也覺得不能理解狗兒的舉止。
  得咬下一口才算正常嗎?雨攻不禁苦笑起來,不曉得該如何回應他的話。
  他又看了看她,“你還不站起來?”
  “呃…我……我想再坐一下。”教她怎麼說得出自己已經被嚇得沒力氣了呢?
  他當然不會相信,伸出雙手將她拉起,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害得她低呼了一聲,但他仍然面無表情,又替她拍了拍背後的塵土,仿佛這一切都很自然似的。
  “你……你……”她不自覺的結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異性呢。
  他沒有回答,彎下腰撿起那株被壓到的玫瑰,花瓣還是完好的,只是枝干折斷了,於是,他將花遞給她,“拿去。”
  “給我?”她指了指自己。
  “既然都被你壓壞了,也只好由你來收拾殘局。”他說得像是她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雨玫一愣,在這晚風中、在這玫瑰園中,一個男孩送了一朵玫瑰給她,本來該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情,現在有些教人哭笑不得。
  “謝謝。”無論如何,她還是得這麼說,只不過,她不小心笑了出來。
  他的濃眉一挑,“有什麼好笑的?”
  他生氣了!雨玫立刻感覺到這點,因為他眼中的火花幾乎燙傷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連道歉,一大串的話迅速自唇裡送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我可能是被這只狗嚇壞了,我平常就有點神經質,你千萬不要介意!”
  看她一臉慌張,他只是雙手叉在腰上,卻不肯流露出一絲釋懷的表情。
  “你……你也知道,常生氣會短命的,所以…你千萬別為了我而折壽,我真的承擔不起!”她開始語無倫次,但是,她也無能為力啊!每次她感到緊張萬分時就是會這樣。
  聽她越說越荒謬,他不禁放聲大笑了起來。
  “咦?你不生氣了?你笑啦?”她呆呆肘望著他的笑臉,不明白一個人的表情可以有這麼大的變化?若之前他看來宛如黑夜的話,那麼,現在他就像陽光一樣了。
  他笑得很開懷,幾乎是難以停止,最後甚至用雙手抱住了肚子。
  “呃……有這麼好笑嗎?好吧,如果能博君一笑,或許……能讓你長壽一點,那也就抵銷了我剛才的罪過……”被他這麼一笑,她覺得自己好像個傻瓜似的。
  他顯然也有同感,笑著說:“傻瓜……你真是個傻瓜!”
  真過分!雨玫在心中暗自罵道,她還從來沒看過這麼過分的人,就算是對個傻瓜,也不能笑得這麼厲害啊!
  “你繼續笑吧!我要走了,再見。”她嘟起嘴,轉身要走。
  他總算停住了笑意,“再見,歡迎你下次再來玫瑰園。”
  這麼丟臉的事,還是算了吧!她暗自在心中歎息,“再見。”
  當她走了幾步後回過頭,發現他還站在鐵門旁目送著她,那黑色身影襯著背後的霞、山坡和玫瑰園,形成了一幅時光暫停的畫面。
  沒有任何理由,她的眼前就是朦朧了起來。
  隱約中,她有一種預感,她將會記得這幅畫面很久。
         ※        ※         ※
  念景高中這是小鎮上的最高學府,當雨玫走進紅磚的校門,想想自己才高一下學期,已經換了第三所學校了呢。
  不知道她要念多少所學校才能畢業呢?年少的她,對未來總有一份不安感。
  身為轉學生,她理所當然的吸引了同學們的注意力,但她盡可能讓自己不引人注目,因為,她也不曉得自己何時會離開,又何必和大家太過深交呢?
  相見的結果終要離別,她心中隱隱有這樣的想法。
  “程雨玫,你想參加什麼社團?”一下課,班長蔡葦萱跑過來問道。
  無論到哪兒,都會有一、兩個這樣熱心的人,雨玫給了她一個羞怯的微笑,才開口道:“呃……我喜歡園藝和烹飪,不知道有沒有這種社團?”
  “啊哈!”蔡葦萱拍著手叫了一聲,“剛好我就是烹飪社社長,我們才剛成立,正缺社員,你一定要加入我們。”
  “才剛成立?”雨玫訝異地眨了眨眼,“難道……是你發起的嗎?”
  “沒錯!就是敝人在下我!”蔡葦萱的下巴抬得好高,既驕傲又充滿自信的說:
  “如果你加入了,就是我們的元老級社員。”
  雨玫真誠地笑了,她覺得蔡葦萱坦率得很可愛,讓她有一種可以安心的感覺,“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好,放學後我帶你去!今天要做焦糖布丁喔!”蔡葦萱用力拍著她的肩膀,一派女中豪傑的瀟灑氣魄。
  雨玫點了點頭,她想自己是來到一個很親切的地方了。
  放學的鐘聲一響起,蔡葦萱立刻跑來找她,“一起走吧!”
  蔡葦萱一路上談笑風生,為她介紹念景高中的點點滴滴,直到雨玫忍不住問起,“鎮上有一家玫瑰旅館,你知道嗎?”
  “大家都知道啊!那是石家開的旅館。”
  “我……我路過一次,很漂亮耶!”她真心贊美。
  “的確是很漂亮,石家是鎮上最有錢的人家,老板石河清就是鎮長啊!他兒子石振中是我們學校三年級的學生,成績優秀得要命,早就保送上了台大企管系,夠酷了吧?”蔡葦萱如數家珍,把這些鎮上的八卦全說了出來。
  “石振中……”雨玫默念看這一個名字,想起那天玫瑰園中看見的男孩,或許,這就是他的名字吧?
  “那個石振中啊!總是擺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跟誰都不說話,看起來亂曳的!
  不過,說來也有點可憐,他媽生他的時候難產過世了,所以,他老爸從來沒有多看他一眼,可能是這樣才會讓他這麼孤僻吧!”
  “原來如此……”雨玫的心頭酸酸的,不管怎樣,這樣的故事總是會讓人難過。
  “有興趣會會此君嗎?等會兒你就看得到他了。”蔡葦萱故做神秘的道。
  兩人談話間已來到了學生活動中心,裡面有好幾十個社團辦公室。
  “到啦!”蔡葦萱推開其中一扇門。
  雨玫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景像,因為,她看見的不是廚房、不是穿著圍裙的女孩,而是……貽拳道場和一群高聲吶喊的男孩!
  “我們……沒走錯嗎?”雨玫困惑地問。
  “沒錯!因為我們烹飪社剛剛成立,學校還沒有撥場地給我們,現在只好和貽拳道社一起共患難啦!”蔡葦萱有點不屑地對那些男孩看了一眼。
  ‘啊?”貽拳道社和烹飪社合而為一?多荒謬又多古怪啊!
  “沒辦法啦,湊合著用吧!反正下學期我們就會有自己的社團辦公室了。”蔡葦萱率先走進大門,沒引起什麼注意,看來那些男孩也早已習慣了。
  雨玫突然有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但此刻她想要退卻也來不及,只好往前走。
  蔡葦萱帶她走到一道屏風之後,原來那兒就是烹飪社的地盤,大約只有半個教室大而已,比起貽拳道社寬廣的場地,這兒根本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蔡葦萱為她—一介紹,果然,各種烹調的器具都很齊全。
  雨玫點了點頭,不禁由衷的佩服,“你真了不起,爭取到這麼多!”
  蔡葦萱也頗感自豪,“我是立定志向要做女強人的嘛!”
  這時,屏風外又傳來陣陣吶喊聲,讓蔡葦萱不禁皺起眉頭,“真是一群野獸,受不了他們!對了,讓你看看那個石振中,此君乃念景高中之大樹,不過,沒有人能爬上去就是了。”
  雨玫被她的這種說法逗笑了,眼睛從屏風的細縫看出去,在三、四十個大男孩之中,經由蔡葦萱的指點,她終於看見了那個傳說中的人物。
  真的!真的就是他——那個玫瑰園中的男孩,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貽拳道服,雙手抱胸站在一旁,依舊是那樣冷冽的眼神、那樣淡漠的表情,讓人一眼就可以認出他。
  不曉得他還認不認得她?那天他送她的玫瑰,她還做成了干燥花呢!雖然也不明白為什麼,但雨玫就是想為那一大留下一些記憶。
  突然,雨玫頭抖了一下,因為,他好像也往她這兒看過來,害得她趕緊收回視線,穩住那幾乎失控的心跳。
  “看見了吧?這家伙曳斃了!三年級的學生都停課了,他根本不用來學校,只是來練練拳而已,誰教他老早就保送上大學了,現在可樂得清閒呢!”
  “哦……”雨玫含糊的點點頭,掩飾著自己不知所措的樣子。
  蔡葦萱又道:“還有一個家伙我也很看不順眼,就是他們的社長,你看!就是在最前頭的那一個,他長得一臉呆樣,叫做劉威,從小就跟我是死對頭,現在更是勢不兩立!”
  雨玫看到了,那是一個看來挺開朗、挺活潑的男孩子,不知怎麼會跟蔡葦萱形同水火呢?
  “啊!我們的社員到了,加上你、我一共有五個,真是個嶄新的開始。”蔡葦萱蹦蹦跳跳的跑出去迎接社員,充滿了活力。
  望著那前來的三個女孩,雨玫心想,自己將會很喜歡蔡葦萱,也會很喜歡這個社團,這的確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哇!快烤焦了。”
  “救命啊!我這兒失火了!”
  一陣一陣的求救聲,不斷自烹飪社中響起,雨玫很快發現,自己和蔡葦萱是最有“常識”的兩人,另外那三個女孩根本一點烹飪的基礎都沒有。
  災情慘重,她只得盡力挽救差點全軍復沒的“成品”。
  蔡葦萱抹著汗,苦笑道:“雨玫,你的技術不賴喔!看來副社長的人選非你莫屬了。”
  雨玫很難推辭,只好也苦笑著回說:“你太客氣了。”
  好不容易一場混戰下來,她們成功的做出焦糖布丁、藍莓果茶和山楂蛋糕,而且分量還頗壯觀的,看來非要帶一大堆回家不可了。
  “好香!”大伙兒不約而同的說。
  但雨玫卻皺了皺鼻子,“我好像聞到一種怪味道,臭臭的耶!”
  蔡葦萱脫掉圍裙,一臉就要抓狂的樣子,“可惡!不知道講了多少遍,劉威這家伙還是給我當耳邊風!”
  “社長!別沖動!”另三位女孩在她的後面尖叫,卻難力挽狂瀾。
  只見蔡葦萱一腳踢開屏風,對著貽拳道全體的社員大叫:“你們也給我差不多一點,把這些臭衣服堆在這裡,教我們怎麼呼吸?怎麼活得下去?”
  雨玫歪著頭一看,屏風前真的堆了如小山一般的道服,而且早已都不是白色的,而是可怕的灰色、色和黑色!
  這……這簡直就像垃圾山……長得惡心也就算了,還會發出陣陣的惡臭呢!
  那群男孩似乎都顯得漠不關心,社長劉威則走出來,懶洋洋地說:“小姐,我們運動流汗以後,衣服當然會臭啊!”
  “別跟我說廢話!”蔡葦直指著他罵道:“你們就不會洗一洗嗎?”
  “洗?明天還不是又臭了,太麻煩了。”劉威聳了聳肩,一副懶理她的可惡樣。
  “你們好好的人不做,卻要當豬,我是沒啥意見!但是,不准你把臭衣服堆在這裡。”
  “是人是豬不用你管!要把衣服堆在哪裡更不用你管。”劉威就故意想氣她。
  “你以為我愛管嗎?你這臭男生!”
  “你這恰查某!”
  看來這一切口角已經成對罵,勢必不會有任何結論,雨玫搖了搖頭,開始思索別的解決方法。很快地,她注意到貽拳道社的社員,他們的眼光全都集中在某一點上——那就是她們烹飪成的產品。
  啊!這應該就是打開大門的鑰匙了吧!
  出面協調,這可不是她常會做的事,但情勢所迫,她也該盡一份心力,畢竟,蔡葦萱是在這所學校中第一個對她友善的人啊!
  雨玫鼓起莫大的勇氣,拍了拍蔡葦萱的肩膀,“社長,可以……聽我說句話嗎?”
  “副社長,你要幫我一起罵啊?”蔡葦萱一臉興奮的問道。
  雨玫怯怯地開了口,“不是啦!我是想……如果把我們做的東西分一點給他們吃,或許……他們就有力氣洗衣服,也可以順便幫我們善後一下……”
  “什麼?把我們辛苦做出來的美食丟給豬吃?”蔡葦萱火氣十足的問。
  “拜托!就連豬也不會想吃你做的東西!”劉威立刻不怕死的反擊。
  雨玫在心底歎了一口氣,真不知該拿這兩人怎麼辦才好,他們簡直就像是一對歡喜冤家嘛!
  怎麼辦呢?這樣爭吵下去,根本沒完沒了的!
  就在這困窘、對立的時刻,發生了一件讓眾人張口結舌的事!原本站在一旁的石振中,雙手抱著胸走了出來,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不可忽略的壓力。
  大伙兒不約而同的讓出了一條路,似乎對他有一種從心底發出的崇敬,又有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
  他用炯炯有神的雙眼看過每個人,氣氛一下子凝結了起來,然後,他張開雙唇,只說了三個字,“我餓了。”
  沒有人說話,看著他伸手拿起一塊蛋糕,放入口中。
  雨玫的心跳立即加快了,他這算是在……幫她嗎?還是,他本來就有此意?
  事態已經很明顯了,劉威身吸一口氣,咬牙做出決定,“好吧!既然前任社長都同意了,我也就好男不跟惡女鬥了!”
  所有跆拳道的社員一聽,全都歡呼著蜂擁而上,立刻就搜刮光了桌上的布丁、蛋糕和飲料,仿佛蝗蟲過境般,稻谷瞬間成空。
  蔡葦萱眼看著大勢已去,只能恨恨地扼腕道:“劉威,你說話可得給我算話,等會兒叫這群豬把衣服洗了,還要幫我們把鍋碗瓢盆清干淨。”
  “小事一樁啦!”劉威一點也不落人後,忙著抓起布丁猛吃。
  運動過後的青春期男孩果真是全世界上最會吃的生物,沒多久,桌上的食物就清潔溜溜了,所幸烹飪社的社員們都已打包好自己的那一份,否則,還真是要欲哭無淚呢!
  飽食過後,劉威吆喝著弟兄們道;“干活啦!快點動作。”
  “是!”貽拳道的社員也還算“知恥”,既然吃了人家的,當然就乖乖地做事了。
  蔡葦萱轉向雨玫道:“副社長,表現不錯,雖然這結果有點讓人吐血……”
  “抱歉,都是我出的餿主意……”她感到有一絲不安。
  “不會啦!其實,這群豬能嘗到我們的手藝,也算是他們不枉為人了。”蔡葦萱心胸寬大,很快就看開了這一切。
  雨玫點頭,“可能……這樣才能和他們和平共處吧!”
  夕陽西下,社團時間結束了,雨玫匆匆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和烹飪社員們一起離開社團辦公室。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跟隨著她,但她不敢回頭去看,因為,她隱約猜得出,那是來自石振中的眼神。
  他還認得她嗎?他還記得那一天的黃昏嗎?但她什麼也不敢亂猜。
  為何他要那樣目送她呢?那原因更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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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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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次之後的三周內,烹飪社總共舉辦了五次活動,每次她們都得做三、四十人的分量,才能喂飽那群饑餓的跆拳道社員。
  每次石振中都會出現,他沒有聲音、沒有動靜,只負責指導學弟們,練完之後,就默默拿起食物送進口中。
  雨玫從來不曾和他說過話,兩人眼光時而退避、時而交會,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事實上,根本也沒有任何人敢主動向他攀談,石振中就像一尊雕像,受人崇敬,但無法親近。
  六月三十日,期末考試結束,明天就要開始放暑假了。
  看著同學們沖出教室,雨玫卻慢慢的收抬著東西,她並不急著回家,每次在這種結束的時候,她總有一種依依不舍的感受,想要緩緩將校園再逛過一圈。
  高一就這樣告別了,她也快滿十七歲了,好快喔!
  她背著一點也不重的書包,腳步輕盈地走過池塘、花壇、操場和游泳池,最後,走進了學生活動中心,她想再次看看烹飪社。
  或許是常常搬家的後遺症吧!讓她總覺得有些事物很容易就要失去了,說不定下學期她就不在這兒念書了,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和她最談得來的蔡葦營。
  如果一定要走,她就悄悄地走吧!
  只不過,她有點掛意那個玫瑰的男孩——石振中。
  掛意什麼呢?她在心中暗罵自己傻氣,推開社團辦公室的門,她發現門竟然沒鎖,而且裡面還有聲音傳出引?!
  抬頭一看,跟前那個穿著道服的男孩,不正是她剛剛想著的人嗎?
  石振中正專注練著拳,渾然不知有人走進,直到雨政身後的門關上了,他才轉過身,犀利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是你?”
  他認得她?記得她?否則,他怎麼會這樣說呢?
  雨玫的心頭突然莫名的慌張起來,她下意識地靠在門邊,“抱歉…我打擾你了嗎?”
  他的表情難以辨別,說不上高興或是不高興,“你來做什麼?
  “我……學期結束了,我想來看看。”她不會說謊,只有坦白的回答。
  他靜靜的看著她,像是在研究什麼,“你很奇怪。”
  啊??會嗎?雨玫歪著頭想了想,竟然沒有一點遲疑,就直接問了出來,“那你呢?你來做什麼?”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像是不敢相信有人會如此反問他,“你把話再說一次!”
  呃……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雨玫自覺應該沒有才是,於是,又審慎的再問了一次,“你來做什麼?”
  “哦?”他挑高了濃眉,“我想來就來。”
  “哦!”這是個很好的回答,她得學起來。
  他向她走近一步,“你叫做雨玫?”
  “是……是啊!”她愣了一下,反問道:“你叫做石振中?”
  他再也掩不住驚訝的表情,“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我這樣很不禮貌嗎?還是我該叫你學長?’她突然想到,不管是烹飪社或跆拳道社,幾乎沒有人敢和他對話,難怪他會覺得她很奇怪吧!
  可是,為何一向膽小安靜的她,會有這樣的勇氣對他開口?說起來,她自己反而該是最驚訝的人呢!
  他微笑了,搖搖頭,一副懶得辯論的模樣,“隨你。”
  她臉頰微紅,自覺像個小孩子,“對了,這個……我一直都沒有機會還給你。”
  她從書包拿出那條大手帕,就是上次他為她包扎時的淺藍色手帕,她已經洗干淨,放在書包裡也好多天了,一直不敢拿出來還給他。
  石振中伸手接過去,望著那條手帕許久,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學長,我先走了,再見。”跟他在一起亂不自在的,雨玫只想逃開他。
  “等等。”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就這麼離去。
  只有雨玫瞬間僵住了,他厚實的手掌好大、好熱,她相信自己的肩膀一定會留下烙印,“學長,還有……什麼事嗎?”
  “你……要不要到玫瑰園來打工?”他對自己提出這個問題,似乎也有一些些猶豫。
  “打工?”她重復著這兩個字。
  “嗯!我們缺一名暑期工讀生,你會烹飪,應該很適合。”
  “可是……可是……”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你才要升高二而已,功課也不重,不然,這兩個月你想做什麼呢?”
  這話也有道理,暑假如此漫長,她一點計劃也沒有,或許到玫瑰園打工會很愉快、很充實,但在那兒卻會碰見他?她懷疑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呼吸……
  “我得問問我爸媽。”她咬了下唇好幾次,終於勉強提出一個理由。
  “那是當然!如果你爸媽同意,明天早上八點過來,就說找季總管,他會帶你進入情況的。”
  “哦!我考慮看看。”他的氣勢教人說不出拒絕的話,她只好先這麼回答。
  他不再言語,松開了手,只是以深途難測的眼光定定的直望著她。
  “我……我先走了。”她難以迎視他的視線,轉過身以小跑步離開。恍惚之中,她卻明白他那道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身上。或許在那一刻,她已經察覺出了一些什麼,微妙的、難以言喻的、就快要發生的什麼,但當時心慌意亂的她,卻不再敢正視那一切……
  當晚,程家難得的全家人一起用餐。
  餐桌上,沈悠婷問起女兒,“雨玫,明天就要放暑假吧?”
  “嗯!”雨玫正喝著自己做的荷葉排骨湯。
  一旁才國一的程正揚叫道:“明天我要去夏令營了耶!”
  程偉至笑著換了摸兒子的頭,“那雨玫呢?暑假想做什麼?”
  “呃……”她放下碗,聽見自己脫口而出道:“鎮上有一家玫瑰園旅館,他們在招暑期工讀生,我想……我想去那裡打工,可以嗎?”
  偉至和沈悠婷聽了兩人一驚,完全沒想到文靜的女兒會有這種計劃,沈悠婷皺起眉頭,不是很贊同,“那會不會太累?放假就該好好去玩啊!”
  但程偉至開口道:“我贊成,你去那兒一定可以學到很多。”
  “老公!”沈悠婷轉向丈夫。
  “孩子也長大了,難得有自己的意見,就讓她去吧!”
  夫妻倆談了又談,最後總算做出結論,讓雨玫去試試看,但要她答應,有任何不適應的,就一定要立刻辭職。
  “我會加油的!”雨玫點了點頭,又問:“爸,我們這次很快就搬家嗎?”
  程偉至喝著女兒泡的藍山咖啡,“不會的,這次我想永久住下來。”
  “真的?”雨玫和正揚一起問道,姐弟倆對這個消息是又驚又喜。
  “我和媽媽都很喜歡這個小鎮,放心,我們會想辦法在這兒定居的。”
  “太好了!”雨玫和正揚連忙歡呼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她可以一直待在烹外飪社,可以到玫瑰園去打工一整個暑假,而且……而且可以再次看到石振中
  七月一日,暑假的第一天。
  雨玫穿著白色洋裝,撐著陽傘走上了小山坡,往左邊第一條路轉進去,就是玫瑰園旅館的招牌了。
  這次她記得要按門鈴,很快的,一個男服務生跑了過來:
  “小姐,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
  雨玫把練習了好幾次的台詞背出來,沒想到還算流利,我……是來應徽工讀生的,我想找季總管,麻煩你替我通傳一下。
  “好的,請稍候。”
  過了五分鐘左右,一名穿著灰色西裝的老人向她走來,雖然有一頭蒼蒼的白發,他的眼中卻閃著奕奕神采,一看就曉得是個很有智慧的長者。
  “你就是程雨玫?”季總管沉聲問道。
  “嘔!是的,”她愣了一下,不確定地問:“您知道我要來?”
  “少爺交代過我了,跟我來吧!”季總管招呼著她走進旅館,院子仍是玫瑰、噴泉和雕像,看來美得有如仙境。
  石振中特別交代過了?為什麼呢?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雨玫實在不懂。
  季總管—一為她介紹,並說明工作內容,“以後你每天早上八點來報到,五點下班。中午休息一小時半,主要負責廚房部門,但是要支援客房部門,懂了嗎?”
  “是,我懂。’”雨玫連忙牢記在心。
  “這就是廚房了,你會烹飪不是嗎?大廚在那兒,他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雨玫連忙應答,跑上前去。
  大廚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留著兩撇小胡子、他轉過頭來笑道:“嗨!小姑娘,你會做什麼,先幫我打蛋吧!”
  “好的。”要說別的她或許沒什麼信心,但提到烹飪,她可就興致盎然了。於是,雨玫飛快的穿上圍裙,開始這有趣的工作。
         ※        ※         ※
  忙了三、四個鐘頭,總算到了中午的休息時間,雨玫的廚藝讓大廚阿山十分激賞,特地為她做了—份海鮮飯,讓她吃得津津有味。
  還有一小時的時間,下午就得到客房部門去幫書忙了,所以,雨玫決定給自己放個小假。
  她走到後花園,那兒有一處玻璃溫室,裡頭滿是盛開的花朵。但大門深鎖,她也不敢擅闖,只有在樹蔭下坐看,迎著陣陣和風,慢慢閉上了眼睛。
  工作過後的休息是多麼的輕松,夏日午後的時光是多麼的悠閒,她很開心自己來到這裡打工,姓相信這將會是她日後美好的回憶。
  花香隨風吹送:她不禁沉人一個安靜的夢中。
  恍惚中,她看見了石振中,他站在玫瑰裡,依舊穿著寬大的襯衫、讓風吹起他的衣袖,一雙發亮的眼晴則直視著她。
  她始終有點害怕他的視線,這讓她緊張地清醒了。
  一陣開眼,還是看到那銳利的視線,怎麼她還在作夢?她眨了眨眼,不!不是夢,這是真的!
  石振中就站在她面前,他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牛仔褲,雙手插在口袋裡,帶著凝視的意味探究著她。
  她急忙坐起身,慌亂地撥了撥頭發,“呃……現在是休息時間,我……我沒偷懶喔!”
  天,她在說什麼?她真是個傻瓜,但她就是這樣直覺地說了出來。
  石振中愣了一秒鐘,隨即大笑起來,“哈哈……”
  啊,她又惹得他笑了,她真的這麼好笑嗎?為何他在別人面前從來沒有表情變化,和她獨處時卻時常爆出大笑呢?
  “咳,學長,你笑夠了吧?”她臉都紅了,他也該寄予一些同情給她吧!
  他總算停住了笑,“你真是個好笑的女孩。”
  “哦……謝謝!”她應該把這當作贊美嗎?
  他繼續凝視著她:“你……穿上了玫瑰園的制服。”
  她低頭看著自己粉紅色的圍裙,上面繡著朵朵玫瑰的圖案,煞是可愛,“是啊!我出來打工嘛!”
  他不再出聲,將她從頭打量到腳,似乎覺得很有趣。
  “我坐在這裡休息,應該……沒犯法吧!”她一下子緊張起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幾步,低頭望著她,一副居高臨下的觀賞她。
  這是什麼意思?怪可怕的!雨玫抬高頭望著他,忍不住往後退縮了一點,感覺背靠著大榕樹,全身都快變成樹皮了。
  “過來,”他彎下身,拉起她的手,沒有讓她閃躲的機會。
  “啊,做什麼?”她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回答,人就被他拉著往前走,等她終於能停下來,發現他們就站在溫室前,而他拿出了鑰匙打開門。
  他……他要帶她進溫室嗎?為什麼?
  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問,他打開了門,拉著她走進溫室,於是,一片彩色繽紛的景像盛開在她的跟前。
  雨玫所有的言語都只能化作一聲,“哇……”
  玫瑰、水仙,丁香、百合、主花、金香、風信子……還有許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都聚集在這玻璃窗圍繞的溫室中。
  石振中靜靜的望著她,“你的眼睛快掉下來了。,雨玫轉向他,忍不住嘟起了嘴抗議,“哪有?”
  “眼睛睜得那麼大,真的快掉下來了。”他還是嘲弄著她。
  他真的很愛取笑她,為什麼呢?她真有這麼好笑嗎?雨玫在心中暗忖。
  “坐。”他拉著她走判一處涼亭,隨後便放開了手。
  她這才發現,剛剛他竟然—直握看她的手!天!這……這實在很怪,不是嗎?
  不過,她乖乖的在白色雕花的鐵椅上坐下,繼續望著四周美不勝收的花朵。
  石振中並不打算開口的樣子,只是默默的看看她,仿佛怎麼也不會看膩似的。
  在驚歎與感動之後,她總算回過神來,發現他的眼光非常奇妙、讓她不禁開口問:“請問……我臉上有什麼嗎?”
  他搖了搖頭,也不回答,也不停止凝視她。
  “學長!”她越發覺到不安了。
  他終於發出聲音,“你有一張有趣的臉。”
  “有趣?”這是什麼形容詞啊,她照鏡子的時候,覺得自己還挺可愛的呀!即使不是美如天仙,也是一朵純情小花吧!
  看她一臉的不敢置信,他又笑了,“真的很有趣、表情變化之豐富,是我見過的人之中最厲害的。”
  唉……這種“厲害”有什麼好誇贊的。
  雨玫垂下了肩膀,聽著他低沉的笑聲,在心中暗忖:罷了,如果她的臉還能讓人“開心”,也算是功德元量了。
  “每天中午,你都可以到這兒來用餐。”他宣布道,仿佛頒發了一道聖旨似的。
  “哦……好。”她個人是很願意的,而且也沒有辦法拒絕。
  兩人的目光陡然交會,他繼續凝視著她,她雖想回避,怎麼也移不開視線。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有心跳狂亂、呼吸困難的毛病?她還年輕啊!身體這麼快就不行了嗎?
  “你竟敢看我?”很少人敢這樣直視他的。
  “為……為什麼……不敢?”她問得結結巴巴的。
  他並不以為意,淺淺一笑,“很好、很好。”
  他這句“很好”是什麼意思?雨玫突然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在他探究的目光之中,她就像一只無知的小綿羊。
  “別怪我沒提醒你,己經一點二十五分了。”他突然舉起手表道,“糟糕!我得趕快回去了,明天見。”她猛然清醒,低喊著推開椅子,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她那副慌張的模祥,讓他更覺得好玩,目送著這小了頭蹦蹦跳跳的離去、玫瑰園裡也許降臨了一位小天使吧?他這麼想看。
  既然是他發現的,那麼,她就應該是他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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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2: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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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打工下來,雨玫已經習慣了玫瑰園裡的一切,各項工作也步上軌道,只不過,她常常會被石振中嚇到而已。
  漫長的暑假中,他似乎總是無事可做,不是在泳池裡游泳,就是在網球場打球,再不然就是在書房裡看書。
  而另外他會出現的地方,就是——有她在的地方。
  無論在廚房、餐廳、客房、花園、溫室,她每天總要偶遇到他好多次。
  她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難道她的瞼真的這樣有趣?讓他看了就想笑嗎?
  大廚阿山忍不住說話了,“少爺最近挺活潑的,看到雨玫就笑耶!”
  季總管也發表了意見,“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十八年來,他從來不曾發生過這種現像。”
  “哦!是嗎?”雨玫一邊擺飾著花瓶,一邊覺得自己都快笑不出來了,要是她告訴他們原因,一定會被大大取笑的。
  這是下午四點,玫瑰園裡的休閒時間,阿山端起雨玫泡的蘋果花茶,細細啜飲了一口,“少爺只對那只狗強尼有過這樣的笑容。”
  狗?她長得像那只獵犬嗎?雨玫的身子不禁僵硬了一下。
  季總管品嘗著雨玫做的乳酪蛋糕,沉吟了片刻,“還有,以前少爺養過烏龜,那時他也比較開朗。”
  烏龜?那種連翻身都不會的動物?哇!她好像越來越慘了……雨玫在心中悲泣。
  “少爺究竟把雨玫當成什麼了呢?”阿山和季總管怎麼想都想不透。
  話題中的男主角此時出現了,石振中走下大廳的樓梯,眼光掃射過餐廳內的三人。
  “你!”他指著雨玫。
  “我?”咦?她惹到他了嗎?
  “泡茶過來,在書房裡,有客人。”他丟下這句話後,旋即轉身離去。
  這……這是什麼態度?向來沒有脾氣的雨玫也忍不住火大起來。
  “快去啊!少爺在叫你了。”阿山喊著。
  “就把這壺茶送過去,這裡有干淨的杯子,一起送過去。”季總管甚至幫她打理好一切,直接放到她的雙手上。
  “為什麼?”她嘟起嘴,覺得自己委屈透了。
  “少爺指名的,你非去不可。”
  這種回答,只讓雨玫的心中更覺不悅,她抱著一肚子氣端茶上樓。
  推開書房的門,她看見室內坐著四名男孩,除了石振中之外,還有三位她不認識的男孩,但看來都有某種雷同的氣質,就是都高傲得不得了。
  石振中坐在書桌後面,也就是音響的旁邊,他剛剛放了一張唱片,那是舒伯特作曲的《野玫瑰》。
  “把茶放在這兒。”他望住她,眼裡似乎有某種說不出的含義。
  雨玫照做了,輕聲道:“請慢用。”
  在她的觀念中,工讀生畢竟還是要有一點職業道德,即使她有滿腔的不滿,也不能影響到服務品質。
  當她轉身要走,一名穿著條紋休閒衫的男孩站了起來,“好可愛的服務生,我以前沒看過你耶!你叫什麼名字?”
  “我?”她愣了一下,雖然心情不怎麼好,但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我叫程雨玫,我是新來的工讀生。”
  “哦!難怪我沒見過你,”另一名頭發染成褐色的男孩也站了起來,“振中都沒告訴我們,玫瑰園來了個小天使。”
  最後一個身材像拳擊手的男孩也走上前來,“嗯,雨玫,是雨中的玫瑰嗎?”
  “是……是的。”她傻傻地點頭。
  這三個男孩就這樣圍繞著她,喝了她泡的蘋果花茶,紛紛稱贊她的手巧。
  “是你自己泡的?到底怎麼泡的?”
  “你還會做菜?”
  “你是念景高中的學生吧?要升幾年級了?”
  面對這些陌生的男孩,雨玫不禁心慌起來,但她心想,這些是石振中的客人,她也不能不乖乖的回答,總要留點面子給他才對啊!
  可是……那石振中到底是怎麼搞的嘛?他一個人悶坐在那兒,也不過來幫她解圍?
  談話之中,雨玫才知道他們是石振中的表兄弟,三個人都是大學生了,暑假中到玫瑰園旅館來拜訪。
  被三名這樣出色的男人包圍,雨玫雖然緊張,倒也不覺得是酷刑,只是,看到石振中那張臭臉、那雙冷眼,盯得她不禁頭皮發麻起來。
  終放,石振中發飆了,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夠了!你們都給我出去。”
  石家三位表兄弟一愣,接著露出會意的微笑。
  “哈!我就說,振中最近果然不對勁。”
  “原來真的是為了這個啊!”
  “其實算是晚了點,我可是從小學就開始……”
  “快滾!”石振中又大喊。
  三位表兄弟並沒有被嚇到,反而哈哈大笑,他們對雨玫擠眉弄眼了一番之後,才一個接一個地走出房門。
  雨玫看情況不對勁,也跟著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肩膀,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石振中的手。
  他關上了門,將她轉過身.雙眼瞪著她,眼中好像閃著兩簇冷冷的火焰。
  “學長,我該下班了……”她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害怕此刻的他。
  “你和他們談得挺愉快的嘛!”他的眉毛挑高,嘴唇緊抿。
  “他們是你的客人,人家問話我當然要回答啊!”
  她後退幾步,他就跟著逼近幾步,最後,她背靠著牆壁,站在落地窗旁,踩在玫瑰圖案的地毯上,已經無處可逃了。
  “回答就回答,誰教你還笑得那麼開心?”他的雙手抵在她身側的牆上,形成了對她的牢籠。
  “我想……微笑是基本禮貌,請你直接……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她真的迷惘極了,難道在他眼中,她什麼都做不好嗎?
  他瞪著她,仿佛想要看穿她似的,而後他對自己歎了一口氣仿佛放棄了什麼一樣,“誰教你要這樣突然出現?你把一切都搞得亂七八糟!”
  “啊?”不懂!不懂!這是什麼跟什麼啊?雨玫聽得一臉霧水。
  夕陽餘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中有種說不上的情愫,讓她不禁睜大了服、微張著唇,感覺似乎有什麼奇怪的事就要發生。
  突然,他拉起窗簾,將兩人包圍住,低下頭,封住了她詫異的嘴唇。
  不……不會吧?這世界是怎麼了?時針停了嗎?地球不動了嗎?否則他怎麼會吻她?而她又怎麼會讓他吻呢?
  絲質印花的窗簾之中,像是一個小小天地,晚霞的溫暖透了進來,晚風的清涼飄了過來,但這一切都不重要,最深刻、最直接的感覺,便是這初吻……
  她,程雨玫,一個即將滿十七歲的女孩,在玫瑰旅館的書房的窗簾中,和自己的初吻相遇了……
  這吻是這樣的——
  她背靠著牆壁,前面是他溫熱的胸膛,背後是微涼的玻璃窗,從頭到腳籠罩在玫瑰花紋的窗簾中,而她唯一的知覺——只有他的雙唇。
  她應該是生氣的、不悅的,因為,他的身體好僵硬、好緊繃,但他的雙唇卻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纏綿,他細細拂過、緩緩舔過,仿佛在品嘗著世上最上等的冰淇淋,舍不得一口吃完,卻要慢慢感受這股甜滋味。
  雨玫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雖然她在顫抖、她在臉紅、她在喘息,但她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正在融化著。
  當他結束了這個吻,他們的視線交會,兩人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深深的震撼。
  “為……為什麼?”她怯怯地問。
  “是你不好!”他深吸了幾口氣才這麼說:“那天傍晚,誰教你擅自闖進玫瑰園來?誰教你搬到這個小鎮來?誰教你一天到晚都出現在我面前?”
  他這是在指控她什麼呢?雨玫一臉的無辜,“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要我來這兒打工的啊!
  “我不管!”他將她擁緊,讓她的小臉緊貼在他胸前,“你是我發現的,你就是我的。你不可以說不要,因為我就是要——你!”
  “我又不是小狗或小貓……”她完全搞不懂他的思考模式,她只覺得他熱切得讓她感到虛軟無力。
  他捧起她的小臉,凝望著她的大眼,“你不是小狗,也不是小貓,你是一個最奇怪的女孩,從來沒有人敢像你一樣對我說話,沒有人會惹得我大笑,沒有人有你這樣的大眼睛。
  當你站在玫瑰園中,我就像看見了天使降臨一樣,而且,我是第一個發現你的人,你注定是我的。”
  這……這話一點道理也沒有!可是……可是他的眼睛那麼深邃、那麼專注,讓她的心一點一滴被說服了……
  “學長,我……我不知道……”她搖著頭,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憐樣。
  “別叫我學長,喊我的名字。”他立刻下令。
  名字?這……這多奇怪,她才喊不出口呢!
  “快啊!”他撫著她的唇,那熱力直達她的心口。
  不行了,這樣的視線、這樣的撫摸,都讓她腿軟了,她就要站不住了。
  發覺她的身子不斷往下滑,他也跟著別腰下去,抱起她放在他的大腿上,決心要讓她成為他的。
  “不要這樣……”她突然察覺自己被他環抱著、囚禁著,這讓她心慌起來,想逃開這玫瑰色的窗簾帷幕。
  “別想跑!”他將她固定在懷裡,不許她東鑽西竄。
  “學長,你別沖動,你別亂來……”她使力想推開他,但他全然不為所動。
  “喊我的名字,還有,說你是我的,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他一臉平靜地頒布命令,眼中卻透露著無比的執著。
  “你……瘋了嗎?”她瞪大了眼睛。
  他聽著卻微笑了,“眼睛別睜那麼大,我真的會替你擔心,要是掉下來可就不好玩了。”
  不…這一定是場噩夢!雨玫開始頭疼起來,她真希望自己眨一眨眼就會清醒,但跟前他堅持的表情沒有改變,讓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被逼上絕路了。
  “哪……哪有這種事?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
  她扭動著身子。
  “你不說,我就不讓你回家。”他冷冷地威脅道。
  “你好霸道!我才不要……”
  她話還沒說完,又被他堵住雙唇,深深刻刻地親著。吻著、憐著,若說他的語言只有零分,他的親吻有一百分,天曉得這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樣,她又被吻得頭暈不已,手腳發軟了。
  “說不說?”他放開了她問。
  “我不說……”她嘟著嘴埋怨道:“你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那還不都是因為你!”他也惱火了,“你以為我喜歡嗎?本來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現在不斷要想到你、夢到你,你知道那有多煩、多累嗎?我自己也不想這樣啊!”
  這人……這人表白感情的方法……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雨玫被他的氣勢壓倒了,軟軟地說:“你……就別理我!”
  他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有一張我媽媽的相片,那是她少女時代所拍的,背景是一片夕陽,她穿著白色的洋裝,站在玫瑰園中,就像你那天出現的情景一樣。我從小看著這張照片長大,突然發現夢境變成真的時候,我自己也沒辦法,我……”
  他說不下去了,而她則是說不出話了,怎麼……怎麼他竟是個有戀母情結的男孩?她想起蔡葦萱說過。他一出生就沒有了媽媽,難道……他一直把媽媽和情人的形像結合在一起,所以對她一見鐘情?
  石振中繼續述說下去,“可是,我以為你該是個文靜、優雅、溫柔的淑女,沒想到你說話那麼有趣,表情又那麼好笑,和我想像中在差太多了,我矛盾掙扎了好久,但我騙不了自己,我就是喜歡你,唉!”
  他抓著自己的頭發,一副懊惱無比的神情。
  哪有人這樣的?喜歡上她,卻怨歎成這樣?雨玫簡直要被他打敗了。
  “我……我跟你無法溝通,我要昏倒了……”她認輸了.這樣說行了吧?
  “不准昏倒、不准逃避,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不行!”
  “我偏不說,你要怎樣?”她也不如哪兒來的勇氣,敢這樣與他抗衡。
  “我就要這樣!”他說著又吻上她,擺明了是要用這當逼供的法子。
  雨玫被他吻得暈陶陶的,嘴也腫了、心也醉了;雖然沒有別的對像可以比較,但她確定他是用心在吻著她的,否則,她不會有這樣珍惜、被憐愛的感受……
  “到底說不說?”他放開她一點再問。
  “我沒力氣……”她全身軟綿綿的,不由自主的倒在他胸前。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出她真是無力了,總算開恩道:“那……你點頭或搖頭就好了。”
  她沒回答,但點了頭。
  “你……至少不討厭我吧?”
  她又點了頭,雖然他又怪又凶又無理,可是他不是壞人,她知道。
  “你……心裡曾想過我嗎?”
  她無法否認,紅著臉點頭了,就如同他對她出現在玫瑰園中念念難忘,她也同樣忘不了他站在玫瑰園中的情景。
  他滿意了,手指撫上她的唇,“那麼,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她猶豫了,未來是多麼難料,而且他們還這麼年輕,“永遠”豈是能說到就做到的事?何況她還沒搞清楚自己對他的性情,又怎能保證這樣的心情可以持續到永遠?
  他不能接受她這樣的猶豫,立刻吻上她的唇,不讓她深思下去,不讓她想到搖頭。
  啊……搖頭或點頭都沒有用了,這吻又將兩人淹沒,又將兩人席卷,年少的心一點即燃,她能做的只有臣服於命運之中了……
  那天後,雨玫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變化,她依然穿著粉紅色的制服,依然要在廚房和客房中奔忙,不同的是她的服務對像變成了石振中。
  她得做他的三餐,整理他的寢房,清洗他的衣物,伺侯他的每樣需求。
  這擺明了就是拿她當他的丫頭嘛!
  雨玫曾經困惑過、拒絕過、但季總管的反應只是聳聳肩,“反正也得有人去服務少爺嘛!你去和別人去有什麼不同?”
  大廚阿山甚至還說:“而且你去可以造福別人啊!因為大家都不想看見少爺那張臭臉,你就為大家著想一下吧!”
  “這意思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雨玫歎息了。
  三人正在廚房裡閒聊,門口來了個不速之客。
  石振中低沉的聲音傳來,“什麼地獄不地獄的?”
  “啊?少爺!”季總管和阿山都叫一聲,趕緊開溜的開溜,裝忙的裝忙。
  現場只剩下雨玫一人,她不得不轉過身去,搖著手:“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
  要是讓石振中知道他們三人談話的內容,他恐怕又要大發雷霆了。
  這是早上九點,石振中一臉昏沉,他昨晚熬夜熬得很晚。“不管你們在玩什麼,給我送早餐來,咖啡要特濃的。”
  “哦!是。”雨玫想都沒想就這麼回答,等他一轉身,才發現自己又將伺候他的工作攬到了肩上,唉,傻瓜就是她。
  總之,他們是注定要糾纏下去的。
  每天,她總要和他鬥鬥嘴,讓他大笑好幾次;有時,他會沒來由地默默看著她;有時,則突然抱著她猛親猛吻。
  她也說不上自己為何抗拒不了,好像自己很容易就沉溺在他的黑眸裡,很簡單就融化在他的擁吻中。
  “大少爺,你的早餐送來了。”她推開房門,語氣不怎麼高興。
  卻看見石振中整個人倒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大少爺,你還沒睡醒啊?”她走近了一點,看他好像疲倦極了。
  “我頭痛……”他翻了個身,僅皺著眉頭回答。
  她放下餐盤,關心地趨上前,“你怎麼了?”
  “頭痛得要命……”他歎息了一聲。
  “真的?我幫你揉揉。”她向來心軟,見到別人有病痛就無法不管,即使是這個有臭脾氣的大少爺,她也會發揮同情心的。
  就在她伸出手時,他突然“啥!”了一聲,抓住她的雙手,一個使力就將她拉到床上,用高大的身軀壓迫著她。
  “啊!”雨玫一陣頭暈,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被我抓到了,你逃不了的。”他的表情淘氣極了,拉起被單將兩人罩在其中。
  “你……你騙我?”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這麼惡劣!
  “沒錯,我就是騙你,誰教你一臉傻傻呆呆的!”他得意地笑了。
  “你這人真討厭!”她握起雙拳打他,怎料他立刻以抓癢反擊,兩人在被單裡又鬧又叫,就像孩子一般。
  “不要啦!”
  “我偏要!”
  他們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雨玫氣喘不已,求饒道:“我不能呼吸了,別這樣。”
  “不能呼吸?”他挑高濃眉,“我幫你做人工呼吸。”
  “哇!”她來不及閃躲,已經讓他捧住瞼頰,深深切切地吻上了雙唇。
  來不及了,又是一個教人陷落的吻,冷氣也減不了一絲絲熱度,雨玫就是這樣無助地、脆弱地陷落下去,怎麼也無法回到原地。
  吻吧,如果年少注定要輕狂,就讓他們彼此記得這明亮的早晨!這白色的被單,他們以青春寫下這一吻的回憶。
  幾天後,石振中的父親石河清要回來了,這對玫瑰園旅館上上下下都是件大事。
  季總管一早就將這消息告訴雨玫,“老爺要從台北回來了,大概傍晚會到。”
  “哦!”雨玫只是點個頭,心裡有那麼一絲絲的緊張。
  而石振中那天的心情剛格外沉重,當她送午餐到游泳池畔時,他已經游了一整個早上,此刻正戴著太陽眼鏡坐在長椅上,看見雨玫便拉著她的手要她坐下。
  “陪我一會兒,你是休息時間對吧?”他這麼問。
  看著他只穿著泳褲,讓她不免有些害羞,但他脫下了太陽眼鏡,雙眸又是那樣無辜誠懇,她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於是,在美麗的相思樹下,她坐在他身旁,默默看著他用餐。
  他只吃了幾口就放下叉子,“你也知道,我爸要回來了,他大概半年才回來一次。”
  “半年?”雨玫難以置信,這是什麼家庭啊?難怪會出石振中這樣個性奇怪的孩子。
  “他只會回來幾天而已,我根本就不想見他。”他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真是這樣不在乎嗎?雨玫覺得他只是耍個性罷了。
  “可是……”他咬了咬牙,“我怕他看見你。”
  “我?我只是工讀生啊!”
  “你看看這個。”他從椅子下拿出一個木制的盤子,看來是個音樂盒。
  雨玫打開,一首老歌“Love Story”的旋律流泄而出,而盒子裡的照片上,正是一名白衣的少女,站在玫瑰綻放的庭園中,撐著一把白色陽傘,背後一片美麗的夕陽,卻比不上她臉上的微笑,有一種淡淡的迷人風采。
  “這是……你媽媽?”她立刻喜歡上這個未曾謀面的女子。
  “要是我爸看見你,他一定曾以為你是我媽!”他握緊了拳頭。
  “拜托,不會的啦!”她苦笑,對他這種擔憂感到很無力。
  “會的,他一定會的!”他低吼起來,“你不知道我爸有多愛我媽,他為了她可以完全忽視我的存在,他根本就是在怪罪我的出生,他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你……你別這樣說……”為了他眼中的哀傷,她也哀傷了起來。
  他猛然站了起來,握緊她的手,“答應我,你絕對不會離開我。”
  “我……呃……這個……”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呢?
  她一步一步退後,他就一步一步前進,直到她踩了個空,發現自己即將跌落泳池,“哇!救命啊!我不會游泳。”
  “小心!”石振中伸出雙臂,想要將她拉回岸邊,但敵不過地心引力,這兩人就這樣一起落人清涼的水中。
  完了!她不能呼吸,她一張口都是水,她會溺死在這藍色的游泳池裡!
  雨玫幾乎要放棄了,但一雙強壯的手臂將她抱起,很快浮出了水面,她開始劇烈的咳嗽,感覺胸腔裡都是水。
  “你還好嗎?”石振中拍打著她的背部。
  “咳……咳……好難過……”她努力調整呼吸,總算恢復了一點。
  等她終放抬起頭來,發現自己貼往他赤裸的胸前,這讓她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想推開他的懷抱,卻發現自己根本踩不到地,眼看又要落水了。
  “天啊!”她的慘叫還沒喊完,就又被地挽回胸前。
  “你還想喝水嗎?”他瞪著她問。
  “你……你帶我上去啦!”她慌了,雙手既不願抱著他、卻又不敢放開他。
  “不行,你得先對我保證,你不會離開我!”
  “你這是趁人之危……”她瞪大眼睛。
  “那又怎麼樣?”他毫不以為意的反問。
  “不要鬧了……”她懊惱透了,“我怕,我真的怕!”
  看她皺著小臉,他反而笑了,“你真可愛,太可愛了。”
  “什麼?”她正想繼續多說幾句,就讓他堵住了雙唇,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風吹過水面,帶來一陣涼意,相思樹上的黃色花朵.輕輕落下了幾朵,那打在水面細小的聲音,不知怎地也傳進她的耳中。
  在這一刻,她默默地對自己說,她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她永遠不會離開一個如此可愛又脆弱的他。雖然她很明白未來不可預料,人生峰迥路轉,但她還是愛上了這樣的他,以全心全意的愛他,這是她青春的初戀。
  傍晚時分,雨玫站在玫瑰園中,手腕上掛著花籃,剪下一朵一朵盛開的玫瑰。
  天還是那樣嬌艷的顏色、七彩變化得讓人目不轉睛,這時,鐵門突然開了,一輛黑色賓士轎車駛進,季總管和服務生都上前去迎接。
  那……那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老爺”石河清吧!
  雨玫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看車門被打開,一名灰發的中年男子走下車,一身高級的行頭說明了他的尊貴,而那眼鏡底下的深邃雙眸,就如同石振中一樣,有一種震撼人心神的力量。
  這個人……就是石振中的父親?她覺得,在感覺上是很相似,卻又多了某種滄桑之感。
  雨玫呆呆地望著他,然後,不如為何,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也跟著轉過頭來。
  依然是黃昏,依然是玫瑰園,依然是白衣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晚風中,石河清拿下了眼鏡,眨了眨眼,發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灼熱。
  一切就如同當年,他初次遇見他那終生的情人,那種感動在他心中永難消退。
  雨玫望著他,不懂他為何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而且,臉上還有那樣奇妙的表情。
  就在石河清走到她面前之際,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傳來,那是石振中的來到,他從窗口看見了這一幕,立刻飛也似的趕到現場。
  石河清停下了腳步,看著兒子飛奔而至。半年不見,他心想,兒子似乎長大了不少,但以往他從不曾主動靠近他,為何現在會這樣突然出現呢?
  雨玫也是一臉莫名的神態,她猜不出接下來會是怎樣的情況?
  石振中伸出雙臂,猛然抱住了雨玫,對著父親大喊:“她不是媽媽,你別搞錯了,她是我的!”
  石河清一愣,沒想到這孩子……這孩子找到他自己的情人了,而且也是這樣一位玫瑰園中的少女。
  於是,石河清微笑了,“是嗎?你確定她是你的嗎?”
  “當然”石振中將雨玫抱得死緊,“我絕對不會讓你搶走她的!她跟媽媽不一樣,完完全全不一樣?”
  “我知道了。”石河清點點頭,轉向雨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都已經呆掉了,還能說出話來,可真算得上是奇跡,“我……叫程雨玫,我是這兒的工讀生。”
  “我兒子一定很難纏,你辛苦了。”
  “哪……哪裡。”她不自覺就這麼回答了。
  石河清拍拍兒子的肩膀,“你很有眼光,就和我一樣,好好珍惜她吧。”
  石振中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父親會是這樣的反應。
  石河清又看了看遠方的夕陽,發出一聲感慨又欣慰的歎息,然後便轉身走進大門。
  玫瑰園中只剩下石振中和雨玫,還有滿天的彩霞,映照在兩人年輕的臉龐上.晚風輕輕揚起她的發梢。
  “放開我嘛!”雨玫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石振中更收緊了雙臂,“不!我不放。”
  “你……別這樣好不好?有人在看呢!拜托。”她望過他的背後,發現季總管、大廚阿山和好多服務生都在偷看他們呢!
  “我……我……”他捧起她的臉,輕輕歎息了,“我真的不能放開你,我是第一次這麼想要一個人,你懂嗎?”
  “你……你……”她口吃了、結巴了、說不出話來了。
  “答應我,永遠跟我在一起。”他靠著她的唇這麼說著,然後,柔柔地吻上了她。
  就在眾人面前,就在夕陽之中,他們的擁吻有如一幅最美的圖畫。
  恍惚中,雨玫好像還聽到季總管說:“年輕真好!”
  大廚阿山也道;“讓人羨慕極了……”
  所有人都點了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沉沉的評語,“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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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3: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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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話般的日子,玫瑰園的時光,就如同溪水緩緩流過,不知不覺來到了八月底,雨玫就快開學,而石振中也該准備上大學了。
  八月三十一日,季總管和大廚阿山准備了一場小小的歡送會,替雨玫這兩個月來的工作,畫下一個美好的句點。
  歡送會上,有花果茶、雞尾酒、蘋果派、巧克力餅干、檬起司蛋糕、什錦海鮮披薩-意大利面和杏仁奶油布丁,全都出自雨玫之手,讓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歡送會還要你做東西給我們吃,真不好意思。”
  “可是,真的很好吃耶,雨玫以後可以來這兒當廚師了。”
  “哇!那阿山可要小心失業了。”
  大家又說又鬧,雨玫都只是淡淡微笑,因為,她心底牽掛著另一個人。
  當天傍晚,她最後一次下班,石振中果然就在門口等著她。
  “上車。”他直接遞給她一頂安全帽。
  她看著那輛黑色重型機車,有點猶豫害怕,但在他目光的催促中,她還是接了過來,默默坐上後座。
  為什麼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她也不懂,只是讓自己深陷在這片情網中。
  “抱緊我。”他拉著她的手環住他的腰間。
  機車呼嘯著,雨玫不得不照做,否則,她就要摔下車了。
  機車如風般的奔馳,不知過了多久,當機車終於停下,雨玫睜開眼睛一看,面前是一片無際的大海,而天邊的夕陽正燦爛。
  他扶她下了車,替她拿下安全帽,“我想讓你看看這個地方。”
  “好美……”她不禁低語。
  白色的沙灘,藍色的海面,七彩的夕陽,只有他和她兩人共賞,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美好?
  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出雙排的足跡,這些日子來,她好像慢慢了解他了,他是一個不善表達,或者該說表達方法很奇怪的人,但是,他確實是有心的、用情的,否則,她不會如此深受感動。
  一波一波的浪花拍打在他們腳邊,好溫柔、好清涼、這是暑假的最後一天,感覺上有些事物就都要結束了,但又有些事物是永遠不會結束的……
  他坐在白沙上,“你明天就要開學了。”
  她就坐在他身邊,“嗯!”
  他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臉靠在他胸前,“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要好好記住。”
  “什麼事?這麼嚴肅……”她迷惑的望著他。
  “開學後,不准和男生說話超過三句以上,我會叫劉威好好的盯著你;還有,每天都要打電話給我,向我報告一切行蹤,每個周末都要到玫瑰園來,我會回來見你。”
  “你?你!”她傻住了,這是什麼不平等條約啊!
  “我要牢牢的把你抓住,不准你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這個人真是的!動不動就要大發神威一番,雨玫剛才的一番浪漫心情都教他打壞了。
  向來文靜的她,只敢在他面前吐舌、頂嘴,“你別想!我才不聽你的話呢!你以為你是誰啊?”
  看她轉身跑開,他跟著她站起來,兩人前後跑了沒幾步,他就從背後一把抱住她,“我抓到了,你別想跑。”
  他攔腰將她抱起,她整個人都騰空了,害得她驚呼:“討厭!別這樣。”
  “除非你答應我所有的要求,否則,我怎麼也不放手!”
  他是執拗的、脅迫的,語氣中含有不容拒絕的意味。
  “先放我下來嘛!”她只得懇求。
  “說!”他貼在她頸後呼吸,“說你喜歡我,你愛我,你是我的人。”
  海風呼呼的吹著,帶來海洋那一端的氣息,但什麼都比不上他的體溫炙人、他的語氣灼熱,讓她全身都因為這情火而發軟了。
  “人家……人家說不出口……反正你也該知道的……”
  她往後一靠,無力地滑下他胸前。
  石振中卻不肯放過她,雙膝倒在柔軟的沙上,將她像個洋娃娃般擁在腿上,“不管!我就是要聽。”
  “為什麼?”她實在不懂他的堅持。
  “因為我怕!”他收緊雙臂,“我怕會失去你,我總覺得我身邊的一切都留不住,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我怕一眨眼你就會溜出我的世界!”
  天!霸氣的他、自大的他,怎麼會有一顆像孩子般脆弱的心呢?雨玫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跑出來了。
  在他憂郁、專注的凝視之下,她終於大聲道出了心意,“我……喜歡你、愛你……而且我是你的……”
  空氣似乎凝結了,海風也仿佛停止吹拂,兩人只看得見彼此,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石振中低吼一聲,將她壓在白沙上,兩人翻滾著、叫鬧著,身上沾了不少沙粒,最後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不要鬧了!”她嬌笑著打了他一拳。
  他將她的頭發放到腦後,原本含笑的表情轉為嚴肅,大手緩緩撫過她的臉頰。
  “你怎麼了?”她被他看得都害羞了。
  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低聲傾訴道:“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這輩子我只想愛你一個人,等我們都念完書,就住在玫瑰園裡,每天喝下午條,生很多很多小孩,圍繞在我們身邊玩耍。”
  聽著他描繪的未來,她仿佛也看到那一幕,這讓她的雙眼起了薄霧,幾乎就要落淚,她只能眨眨眼,帶著哽咽說:
  “好……我都聽你的……”
  “雨玫,我的玫瑰……我的天使……”他歎息了,以所有的溫柔吻上她的唇。
  這是暑假的最後一天,沙灘上只有一對年少的情侶,對著大海、對著天空對著夕陽,他們許下了相守一生的諾言。
  開學後,念景高中因為兩件不可思議的花邊新聞而喧鬧著。
  其一是貽拳道社長劉威和烹飪社長蔡葦萱的戀情,這一對冤家從小吵到大,如同水火,無人能擋。
  沒想到在暑假的某次海濱活動中,劉威奮勇救起溺水的蔡葦萱,還當仁不讓地對她施行人工呼吸,當蔡葦宣悠然清醒之刻,兩人的反應竟是抱頭痛哭,從此由恨生愛,如膠似漆,再也不能分開。
  其二則是念景高中的孤僻王子和害羞公主的結合,更是讓眾人跌破眼鏡。
  任誰也想不到,那個三年來沒說過幾句話的石振中,竟會在周末放學時騎著重型機車,前來迎接那個講話好小聲、好秀氣的雨玫,而且還溫柔地替她戴上安全帽,拉著她的小手環在他的腰間,然後在引擎聲中呼嘯而去。
  才一個暑假而已,這世間的變化是天旋地轉、難以預料啊!
  一下課,蔡葦萱牽起雨玫的手,神秘兮兮地帶著她走到花園去。
  “我有話要問你。”蔡葦萱是這麼說的。
  “什麼事啊?”雨玫問著這位最知心的朋友。
  蔡葦萱笑得很曖昧,“才兩個月不見,你是怎麼爬上那棵大樹的?”
  “大樹?”雨玫一時還沒聽懂。
  “就是石振中那棵千年古樹啊!我還以為他是怎樣都屹立不倒的呢!”
  雨玫被她的說法逗笑了,“我們沒有怎樣啊!我只是暑假到玫瑰去打工,所以,和他熟悉了一點而已。”
  “少來!”蔡葦萱發出笑聲,“學長對你的那種態度,誰看不出來他喜歡你喜歡得要命,拜托!這可不是普通人辦得到的呢!你一定是用了什麼美人計,對不對啊?”
  “哪……哪有?”雨玫的雙頰泛紅了。
  “說真的,我是為你高興啦!雖然對像是那麼不一樣的人;但是看到你談戀愛,我就覺得挺幸福的耶!”
  雨玫微笑了,“那你呢?你自己不是也很幸福嗎?”
  蔡葦萱一臉甜蜜嬌羞,“你是說劉威那小子啊?沒辦法,我親都讓他親了,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嘛!”
  “是嗎?口是心非!”
  “哎呀!你怎麼講得那麼直啦?人家矜持一下都不行喔!”
  花園小徑中,兩位少女又笑又鬧,這是她們青春的記憶。戀愛的滋味,有一天她們老了,會細細回味起來的往日情懷。
  開學兩周後,烹飪社開始了社團活動,這天下起了大雨,等一切結束以後,天都已經黑了,她撐著傘慢慢走回家。
  九月的夜風冷冷的,她縮了縮肩膀,不由得想起石振中的胸膛,此刻若是能靠在他身,不知會有多麼溫暖。
  但石振中已經上台北念書去了,她得自己堅強些,不能老是那麼依賴地啊!
  只不過,在這樣寂寞的雨夜,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幄!
  走進了小巷,雨玫看到一輛黑色重型機車,這讓她詫異地睜大眼睛,難道是巧合嗎?這機車和石振中那輛一模一樣呢!
  抬起頭,她在街燈微亮的路上尋找,赫然發現有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樹下,那不正是她日夜思念的石振中嗎?
  “振中,你怎麼來了?”她跑上前,撐起傘為他遮雨。
  石振中站在那兒不知有多久了?雨水早已將他淋得濕透,他一抬起臉就滿是水滴,身上的衣物更是沒有一處干的地方。
  “雨玫,你回來了……”他伸出手,碰著了她的臉,他的手好冰、好冷。
  “天!你為什麼在這兒淋雨?你會感冒的!”她憂心極了,從口袋中拿出手帕為他擦臉,手帕很快就濕了,他的臉卻還是操不干。
  “我在等你,我一定要見你一面。”他緊抓住她的手臂。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是在學校裡嗎?”
  石振中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先緊擁住她,盡管他全身都是濕冷的,他的體溫卻還是那麼火燙,讓她不禁低低歎息。
  “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她把臉埋在他胸前問。
  他還是不回答,雙手在她背後輕撫,仿佛想確定她是真正的存在。
  白色的雨傘垂在兩人之間,形成一個小小的天地,透明的雨水落在四周,將兩人和這世界隔離開來。
  雨玫不再多問,只是任他擁抱著、撫摸著,她明白他的心情需要這樣才能平靜下來,他有時候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不是嗎?
  就這樣,成串的雨滴掉下,打在樹枝上、打在雨傘上,不知過了幾分鐘,他才放松了她一些。
  “你還好嗎?”她心疼地摸過他的眉、他的眼。
  “我……我絕對不要失去你!”他沒頭沒腦地低吼。
  “你在說什麼?我一直都在這兒啊!”她以微笑給他安慰。
  他的眉頭緊皺,低低道出原因,“你聽我說,今天我父親打電話給我,他說玫瑰園要賣給別人,因為,他的生意投資過大,周轉不及,現在除了宣告破產,別無他法。”
  雨玫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驚人的消息,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在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垮了下來呢?
  “玫瑰園要賣給別人?這……這樣的話,季總管、大廚阿山他們……要上哪兒去呢?還有,你和你父親就要離開這裡了嗎?”
  他很想否定這個可能性,但卻無能為力,“這都要由買主決定,我們什麼也不能做,而且,我們勢必要離開的……”
  “離開?你要去哪兒?”她抓緊他的衣袖。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確定我是否會繼續念書?我父親病了,身為石家唯一的孩子、我必須照顧他、挑起這一切的責任。”
  “天……”雨玫還是難以接受這個消息。
  兩人陷入沉默,許久,雨玫從失落中恢復過來,握住他的雙手,“我不知道自己能幫你什麼,可是……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我會等你的。”
  石振中張開了雙唇,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法出聲,終於猛地又將她擁住。
  只是這樣的動作,已經讓她明白一切,她忍住喉頭的硬咽說:“你說過我是你的,無論怎樣,你都會讓我成為你的,對不對?”
  他用力的點頭,雙臂更是收緊,幾乎就要將她的細腰折斷,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她願意,為了他她什麼都願意。
  “振中,你一定要堅強,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將來,我會等你來娶我,不管要多少年,我都會等你……”
  雨歡這番話是打從肺腑發出的,盡管她還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女孩,但她相信這樣的感動、這樣的深情,在她今生之中是再難尋覓、再難擁有了。
  他的唇在顫抖,詫異而泛紅的雙眸望著她,臉上的濕潤已經不知是雨水或淚水,這是他懂事以來第一次落淚,因為他沒有想到,她對他竟也是如此全部的付出,她愛他就如同他愛她……
  “雨玫……”他深吸了幾口氣才道:“等我!有一天我會回來的,我會買回玫瑰園,我會實現我們的夢想,我們將在玫瑰園組織一個幸福的家,你一定要相信我。”
  雨玫眨了眨眼,珍珠般的淚水隨之滑落,“我相信。全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
  兩個顫抖的身體抱著彼此,哽咽的聲音藏在雨聲之中,這是一幅雨夜的即景,年少的寫影,深印在兩人的回憶之中。
  從那次之後,每次下雨的時候,就會讓他們想起當年為愛而落下的淚水……
  依依不舍地告別之後,石振中騎著機車離開了,他連玫瑰園都還沒回去,第一個就來找雨玫,這時,該是他回家探望一切的時候了。
  雨玫默默揮著手,目送他的背影;眼中仍然盛滿淚珠。
  走進了家門,沈悠婷看到女兒一身濕透,不禁叫道:“雨玫,你不是有帶傘嗎?怎麼還淋成這樣?”
  正在打電動玩具的程正揚也轉過頭來,“姊,你怎麼啦?
  你的眼睛紅紅的耶!”
  雨玫只是小小聲地說:“雨……太大了……”
  是的,這雨太大了,大得打得她心疼、打得她茫然。
  “快去洗個熱水澡,小心別感冒了。”沈悠婷叮囑道。
  雨玫點了頭,緩步走回房間,她洗了操,換了衣服,擦干了頭發.但心神總是不寧,腦中什麼也不能思考。
  一個小時過後,沈悠婷前來敲門,“雨玫,爸爸回來了,該吃飯了。”
  “我不想吃……”她虛弱地說。
  這時,程偉至也走到女兒房門前,“雨玫,爸爸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如果你不想吃飯沒關系,出來一下,聽爸爸宣布好消息啊!”
  一向乖巧的雨玫於是答應了,打開房門跟著父母走進飯廳。
  等大家都坐定了、程正揚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爸,你要跟我們說什麼啊?”
  偉至一臉的心滿意足,雙手興奮地摩擦著,“爸爸知道你們都不想搬家,所以,我想了一個好辦法,可以讓我們一直住在這小鎮上。”
  這對雨玫原本曾是一件美好的事,但此刻,她臉上全無表情。
  程偉至繼續說道:“爸爸原本都替一些大財團並購小公司、小工廠,這次,爸爸為自已買了—個安居之所,你們猜那是什麼?就是鎮上最漂亮的玫瑰。”
  玫瑰園?!這三個字赫然刷白了畫玫的臉色。
  “爸爸替某集團並吞了石家的企業,有工廠、有百貨公司、有紡織業:現在石家必須宣告破產,我的工作大功告成,而我要求的酬勞就是玫瑰園,他們也答應了,我們以後可以經營旅館,又可以當作一個永遠的家了。”
  程偉至的話說到這兒,雨玫的雙手己開始顫抖。
  沈悠婷和程正揚都齊聲歡呼,“太好了,以後我們就不必到處搬家了。”
  “玫瑰園耶!我上次路過一次,真的是好美好美。”
  相對於其他三入的興高采烈,程雨玫是沉默得奇特。
  “雨玫,你怎麼?你的臉色好蒼白。”沈悠婷首先注意到女兒的不對勁。
  “我……我頭疼……”
  “一定是剛剛淋雨受了風寒,塊進房去休息吧,”程偉至道。
  雨玫吃力地站起身,程偉至扶著她的手走進房裡,並讓她躺到床上,沈悠婷則忙著去張羅熱茶和毛巾。
  房裡暫時只有父女兩人,雨玫望住父親問:“爸,我們……
  真的買下了玫瑰園嗎,”“是啊!爸爸工作了這麼久,也算積了一點錢、再加上這次立大功、才有辦法得到這家旅館呢!”程偉至一臉慈藹的笑容。
  雨玫明白,父親是想給家人一個溫暖的家,他的出發點並沒有錯,“但是……裡面住的那家人……該怎麼辦呢?”
  程偉至沉吟片刻,“這世界上有很多殘酷的事,或許不是你這個年紀可以了解的,但這就是現實的人生,以後你就會懂了。”
  雨玫還能說什麼呢?她該如何告訴父親,她剛剛才經歷了人生中最殘酷的現實……
  沈悠婷走了進來,端著一盤姜茶,“快!趁熱喝—點。”
  雨玫默默的接受父母的照顧,等他們終於離開後,她才拉起被子遮住臉龐,任那淚水奔流而下,有如窗外那下了一夜的雨,似乎永遠沒有放晴的跡像。
  隔天是周六,適逢周休二日,雨玫一早就要出門。
  沈悠婷看女兒的臉色仍然蒼白,不禁問:“外頭還下著雨呢!你要去哪?”
  “我……我想出去散步。”
  “你的身體好點了嗎?別勉強啊!”
  “我沒事,真的。”
  如果今天不去,她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她可能就要遺憾一輩子了……
  撐著白色的雨傘,穿著白色的洋裝、白色的涼鞋,雨玫以當初遇見石振中的模樣打扮自己,因為,她隱隱有一種預感,這次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
  走往玫瑰園的路上、雨滴不斷飄進她眼裡,不管她伸手抹了多少次,眼眶總是濕濕的。
  想起那天她第一次發現玫瑰園,想起過去幾個月來的種種,她只願能一步一步走回從前,不要走向未來!
  看到玫瑰園的招牌,她停下了腳步無法前進,因為,她看見大家都忙著、亂著,將屋裡的行李、家具一一搬上車。
  很顯然的,這是一場離別的開始。
  季總管看到站在一旁的雨玫,不禁歎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買下玫魂園的人竟然就是……唉!”
  他們都知道了!那麼石振中也該知道了!雨玫緊咬住下唇,“對不起……”
  大廚阿山走了過來,“別這祥,我們都明白,你也是無能為力。”
  或許他們可以諒解,但是石振中卻不可能,萬萬不可能!
  “請……告訴我振中在哪兒?”她擅抖的問。
  季總管沉思道:“一大早就沒看見他的人影,我想可能是在溫室裡吧!”
  “謝謝……”雨玫深深地一鞠躬,“我不曉得該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我……我很抱歉。”
  季總管拍了拍雨玫的肩膀,阿山則對她說:“我們不要緊,你快去看看少爺吧!”
  “謝謝!”雨玫點了頭,轉向溫室的方向走去。
  溫室的門沒鎖,她收了傘,悄悄地走進,就在中間小池子的地方,她看見了石振中坐在長椅上,他雙眼閉著,表情嚴肅,不知在沉思什麼。
  她的心頭一陣酸楚,含著哭意喊出他的名字,“振中……”
  他倏然睜開眼睛,那是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教人看了都怵目驚心,因為那眼神是如此悲憤、如此沉郁。
  雨玫幾乎想回避那雙眼,但她不能,她必須面對、她必須迎視。
  “你還來做什麼?”他的聲音是喑啞的。
  雨玫可以想像,他昨晚一定是輾轉難眠,就如同她昨晚以淚洗面的一樣,他倆都渡過了難熬的一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她試著說明自己的無辜。
  他冷哼了一聲,“瞧你哭紅了眼睛,說話還會發抖,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演枝高超。”
  演技?她霎時了解到,他對她已經由愛生恨了。
  “不是,這一切都是誤會。”
  “誤會?”他猛然站起身,逼近她的面前,“玫瑰園都要落入你父親的手中,你還能說這是一場誤會?這件事你根本早已心裡有數,你才會來到玫瑰園工作,你做間諜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當小偷?為什麼還要偷走我的心?”這才是最令他難過的。
  她搖搖頭,無法想像這樣的控拆,只能淚眼朦朧的解釋:
  “我不是……間諜,我也是到昨晚……才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是小偷,我對你……是真心的……”
  “不要再說了,”他怒極反笑,雙手顯住她的肩膀,“你還是這樣無辜的表情、迷離的眼神,我幾乎又要上當了,但事實擺在眼前,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
  “振中……”她拉拉他的衣袖,淚水又如泉湧,“別這樣對我,別這樣殘忍,難道你都忘了昨晚你說過的話?你說你會回來找我的……而我也會一直等你的……”
  對於這一點,他倒是點了點頭,“我沒有忘記,我會回來的,但不是為了迎娶你,而是為了報仇!我一定會要買回玫瑰園,我要把你父親加諸在我們身上的,一一回報在你們全家人的身上。”
  雨玫聞言驚駭的松開手,因為,她不再認識他了,這雙眼中閃著怒焰、滿心只有仇恨的男孩,並不是她所認識的石振中。
  “你不是說真的,……你只是一時氣憤而已……對不對?”
  她搜尋著他的臉孔,但他沒有一絲軟化的跡像。
  “我石振中以生命立誓,我一定會討回公道,要回我該有的一切。”他額上的青筋突起,頸上的喉結跳動,顯示著他是在多麼震怒的狀態之下。
  雨玫退後了一步,淚水已然模糊視線,讓她可以不要把他看得那麼清楚,否則,她的心會粉碎得更加徹底。
  “程雨玫!”他指著她,賭咒一樣地說下去,“你聽清楚,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我們之間的帳要一一算清,到時你最好別想逃,因為,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出來,讓你徹底後悔你對我所做過的每件事。”
  她什麼也說不出口,哽咽讓她無法發出聲音,哀痛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而後,石振中大步離開了溫室,走進那一片白蒙蒙的大雨中,她只能默默望著他離去,仿佛靈魂中的某部分也跟著被他帶走。
  她明白,從此以後,姐不再是一十完整的人了。
  這場悲劇裡,沒有罪人的角色,沒有對錯的責任,那唯一能被指控的,只有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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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4: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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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
  同樣美麗的黃昏,同樣盛開的玫瑰,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其中,晚風揚起她烏黑的長發,彩霞映在她的雙眸中,閃著一股迷蒙的色彩。
  就在此時,—輛黑色賓士車通過玫瑰的鐵自,在旅館大廳前停下。
  服務生立刻上前接應,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下車,低聲交待了幾句,服務生便從車廂中取出了行李。
  這一幕應該是看在那名白衣女子的眼中,但她卻仿佛出了神、離了魂,雙眸望著山的那一邊,像是望著陳年的往事,而對不遠處的情況視若無睹。
  “先生,請這邊走。”服務生阿志提著行李招呼道。
  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原地,往玫瑰的方向看過去,將那滿天的晚霞和白衣的女子都收進眼簾,在他深邃如海的黑眸中,浮現了一種難言的憂傷。
  “先生?”阿志又喊了一聲。
  “走吧!”那男子僵硬的轉過頭,舉起腳步踏進大廳。
  守在櫃台的小君一看客人進門,立即展開笑容,拿出旅客名冊,“先主,您好,歡迎光臨玫瑰園,請您在這兒登記一下。”
  那名男子從口袋拿出一支鋼筆,奮筆疾書下了個人資料,小君和阿志也因此看見了他的大名-石振中。
  “石先生,您預訂了貴賓套房,從六月一日到六月十一日對嗎,”小君翻出預約名冊、查出了資料。
  石振中點了頭,沒有開口,他看來就是那種能少說一句就不會多說一字的人。”
  “我們已經准備好了,請你上樓吧!“小君將鑰匙交給阿志。
  “石先生,請跟我來。”阿志提著行李往二樓走去。
  在玫瑰園,時光的腳步仿佛極緩慢,典雅的裝潢十年如一日,時光的痕跡只給它帶來懷舊的氣氛,傳奇的色彩。
  石振中默默打量著這一切,直到阿志帶他走到二樓最大的房間,那些陳設也—如當年,正是年少時某入的臥房兼書房。
  “先生,這兒就是您的房間.呃……行李放在這裡可以嗎?”阿志發覺這位客人正以緬懷的眼光環視一切。
  石振中掏出一張鈔票,放進阿志手中做為小費,“用餐的時間快到了吧?”
  阿志收下小費,殷勤的回答,“是的,六點整開始,到時您可以一邊用餐,一邊欣賞日落,現在白天時間比較長,日落可以看到七點左右呢!”
  石振中又點了頭,視線已然轉向窗外的夕陽。
  阿志覺得這位先生有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氣息,引發了他強烈的好奇心,但他還是鞠了個躬,不敢多問什麼。
  “有任何需要請通知櫃台,祝您一切愉快。”
  阿志離開了房間,正要關上房門,卻隱隱聽到了一聲歎息,那聲音是那麼輕、那麼緩,他甚至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        ※         ※
  傍晚六點整,石振中走進旅館一樓左側的餐廳。
  他選了落地窗旁的位子,用餐的客人並不多,一切安詳而寧靜,他可以細細欣賞這日落時分的美景。
  然而,當他看著那花園的情景,眼中浮現些許的落寞。
  唯有觀察力最細微的人才能發現,他的眼神是隨著那名白衣女子而移動的。
  “先生,我可以為您點菜了嗎?”服務生站在一旁問道。
  石振中這才把注意力轉回菜單上,嘴角浮現一抹幾乎看不到的笑,因為,他根本想都不必想就可以決定,他相信大廚阿山的手藝。
  “我要主廚特餐。”
  “好的,請稍候。”服務生收走了菜單,走向廚房吩咐。
  石振中的眼光又移至窗外,夕陽余暉灑在玫瑰中,顯得繽紛多彩,然而,什麼也比不上那位白衣女子能吸引他的視線。
  她拎著竹編的籃子,一朵一朵剪下玫瑰,有時望向天邊,一望就是好久,仿佛出了神一樣。然後又回過神來,繼續剪花的工作,臉上帶著微微的失落。
  玫瑰園的天使,久違了,他在心中默默的低語。
  第一道菜上桌了,服務生是櫃台的小君,因為人手不足,她機動性地前來幫忙。
  石振中拿起湯匙,喝下一口法式濃湯,還是那樣香醇美味,和阿山十年前的火候完全一樣。
  “石先生,您還滿意嗎?”小君問道。
  “很滿意。”他頓了一下,又狀似若無其事地問:“花園裡那位小姐是誰?她是你們旅館裡的人嗎?”
  “哦!那是我們小姐雨玫。自從老爺中風以後,小姐就負責管理旅館裡的大小事情,每天黃昏她都會在花園裡剪花的。”小君親切的答道。
  “就她一個人管理這間旅館?”
  “小姐還有一位弟弟,就是我們程正揚少爺,但少爺喜歡畫畫,整天都待在畫室裡頭,所以,小姐就一個人負責了。而且小姐還沒結婚,當然也就沒人可以幫她了。”小君也不知為何,就這樣自然而然地道出了一切。
  “還沒結婚?為什麼?她看來很美,不是嗎?”
  這位客人八成是對小姐有興趣的!小君的內心一陣雀躍,忍不住想為小姐作媒,畢竟像這樣青年才俊的客人可不多見。
  “聽說小姐十幾歲的時候談過戀愛,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交過男友。不過,現在小姐也二十七歲了,我們旅館經營的情況又不是很好,所以,我們都鼓勵她去相親,看看能不能找個乘龍快婿,但小姐總是提不起興趣,不曉得要到哪一天才能出現她的另一半呢?”小君說著還歎了氣,一副惋惜至極的模樣。
  “是這樣的嗎?”石振中仿佛在對自己發問。
  這時,餐廳的大門被推開了,進門的人正是雨玫,她手中提著玫瑰花籃,微帶疲倦的眼光環視過四周,終於落在石振中身上。
  ‘啊!我們小姐來了,我幫你們介紹一下。”小君心想這下機不可失,她非得好好把握不可。
  石振中沒有回答,只是以眼神投注在雨玫的身上。
  而雨玫則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看著他,那表情仿佛就要化成了雕像。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樣一個黃昏,讓她又再次見到他呢?天!這是什麼用意?這是怎樣的重逢?就在十年過後,她再也不存任何希望之時,昔日的舊夢卻浮現眼前,瞬間教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小君走上前去,喊了一聲,“小姐!”
  但小君立刻發現雨玫的臉色蒼白,眼神驚慌,“小姐,你怎麼了?”
  雨玫微微顫抖著,手中的籃子掉落在地,嬌美的玫瑰散落於空中,—一跌落在她的腳邊。
  “小姐!”小君呼一聲,“你沒事吧?我來撿!”
  看小君蹲下收拾,雨玫才從混亂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跟著蹲下去說:“我……我來就好!”
  “小姐,你小心一點,玫瑰上有刺!”
  小君才這樣說著,雨玫就低喊了一聲,因為,一根花刺已經戳進她的手指,讓她皺起了眉頭。
  “你還是這麼不小心。”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上方傳來,雨玫抬頭一看,望進石振中的雙眸,就在那一刻,她領悟到了一點,他是回來找她的!那樣灼熱又冷酷的眼神,是她從來就沒忘記過的!
  不顧雨玫和小君詫異的眼神,石振中半蹲下去,握起雨玫的手,將那受傷的手指含進口中,吸吮出那根頑皮的花刺。
  雨玫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說:“放開我!”
  他向一旁吐出花刺,卻又拿出手帕替她包扎,這情景一如當年,每個小動作都像是歷史重演。
  只不過,十年的光陰已經悄悄溜走,他變成了一個成熟穩健的男人,而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
  終於,他放開她的手,眼眸中閃著一抹促狹的光彩。
  而她,面對這樣的情況,不得不說聲,“謝謝……”
  一旁的小君端詳著這一切,強烈的感覺到雨玫和這位客人之間的暗流洶湧,他們一定不是今天才見面的,她非常確定!只是,他們以前究竟發生過什麼故事,就不是她所能想像的了。
  雨玫突兀地站了起來,“小君,抱歉,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
  小君愣了一下,急忙回答,“好的。”
  雨玫再次看了石振中一眼,那其中的熱和冷讓她不敢直視,雖然她知道這只顯出自已的懦弱,可她卻不能控制自己的雙腳,轉身就往門外奔去。
  她怕,她怕這個重逢,她更怕自己的心跳如雷!
  而石振中則望著伊人的背影,默默的站著目送,眼中仿佛若有所思。
         ※        ※         ※
  當晚,雨玫在左思右想之後,終於還是走出了房間。
  她明白自己很傻,即使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也不該那樣倉皇的離去,那簡直就像她打一開始就心虛、就認輸了似的。
  當她走到櫃台,小君立刻迎上前去,“小姐,你還好吧?
  你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呢!”
  “我沒事。”雨玫擠出堅強的微笑,“旅客紀錄在哪兒?我想看一下。”
  “哦!在這兒。”小君取出一本黑色本子。
  雨玫一翻開紀錄、很快就找到石振中的名字,那勁道十足的筆跡還是一點都沒變,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上面的地址是台北市,他選擇住在二樓的貴賓套房,那正是他以前的臥房和書房,顯然他是有意這麼做的。
  究竟他這次回來,有什麼用意呢?都過了十年,他還能做些什麼呢?雨玫陷入了沉思之中,對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覺。
  小君看雨玫一臉恍惚,不禁問道:“小姐,你在想什麼阿?”
  “哦……我沒事啊!”雨玫趕緊收回心神。
  “你認識這位石先生嗎?”小君又問。
  “不!當然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他呢?”雨玫笑得有些牽強。
  “哦!”小君點了點頭,眼中還有疑惑。
  這時,櫃台的服務鈴響起,小君隨手接起電話道:“您好,這裡是服務台。”
  小君講了幾句話就掛斷了,對雨玫說:“那位石先生說他要一壺咖啡。”
  “是嗎?”她想起他愛喝的藍山咖啡,想都沒想就說:“我來泡,等會兒我就送過去。”
  “哦!好。”小君眨了眨眼,目送雨玫離去,她總覺得雨玫今天特別失魂落魄,雖然猜不出真正的原因,但她相信一定是和那位石先生有關!
         ※        ※         ※
  “叩叩!”
  敲門的是一只白細的手,似乎有點猶疑、有點無力。
  雨玫端著拖盤,站在貴賓套房前,不時咬著下唇,或是皺著眉頭,顯示出她慌亂不定的心情。
  門被打開了,她的臉蛋一紅,因為,她看見了一幅有點限制級的畫面——
  石振中剛剛沐浴過,穿著白色浴袍,只在腰間輕松的打了個結,露出他健壯結實的胸膛,還有那微濕的黑色胸毛。
  他的膚色不像以往那樣略帶蒼白,反而轉為健康的古銅色,看來更有男人味了。
  雨玫後退了一步,不曉得該不該轉身離去。
  他雙眉一挑,對於她的出現有些訝異,發覺她臉紅且退縮的樣子,逗弄的微笑,“怎麼?你不是要送咖啡給我嗎?”
  “呃……嗯!”她命令自己堅強下去,在旅館裡看見客人穿著隨意,根本不算什麼大事,以前她也服務過這樣的客人,何必介意呢?
  於是,她踏出腳步走進房裡,在經過他身邊時,聞到了他身上沐浴過後的味道,那種清涼而舒適的氣息,讓她有一種受到魅惑的感受。
  房裡的音響傳送著古典音樂,那是柴可夫斯基所作的《哈姆雷特幻想序曲》。
  哈姆雷特,王子復仇記,那麼說來,他真是要回來復仇的嗎?倘若他真是那位王子,他會讓自己的情人發瘋墜河而死嗎?
  雨玫的思緒一下飄得好遠,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拉回來。
  將咖啡放在桌上時,她瞥見一台筆記型電腦和許多文件,看來他是個大忙人。
  送來咖啡,她是該走了,但她又猶疑著自己是否該開口問清他出現在這裡的用意?
  空氣有點悶人,石振中倒了一杯咖啡,先開口說話了,“藍山咖啡,正是我最喜歡的,你果然還記得。”
  雨玫的雙手藏在背後,扭怩著不知如何回應。
  “好香。”石振中先聞過之後才喝了一口,對自己搖搖頭說:“這十年來,我一直找不到比這更好喝的咖啡,究竟是為什麼呢?若要論材料、論品質,應該有更好、更上等的,但我就是最愛喝你泡的咖啡,真是一點道理也沒有。”
  聽著這話,她只是更加的忐忑不安,因為,她看得出在他平靜的外表下,正燃燒著一股熊熊的烈火。
  她的安靜並不讓他困擾,他也替她倒了一杯咖啡,送到她面前,“你也喝一杯吧!”
  雨玫搖頭表示拒絕,但他沒打算接受拒絕,“今晚還很長,喝杯咖啡會比較好。”
  今晚會很長?這是什麼意思?雨玫更加不敢接過咖啡了。
  他卻很堅持,拉出她藏在背後的右手,硬是要她照他的話做,但這麼一來,他發現她手指上的紅腫,讓他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說!這怎麼回事?”他說話的口氣有如在審問犯人。
  “我……我一時不小心,燙到了手。”她回答得有些怯弱。
  “為什麼這麼紅?難道你不知道要沖冷水嗎?”他繼續逼問。
  “我想先把咖啡送來……”
  她的話還沒完,他已經放下咖啡,押著她走向浴室,裡面的磁磚還是濕的,架子上掛著他的衣物,似乎都彌漫著他的氣息。
  “你做什麼?”她抬頭問,眼裡寫滿了慌張。
  “還用問嗎?”他看來相當不悅,站在她背後握著她的手,打開了水龍頭,以冷水沖刷過她紅腫的手指。
  “我自己來就好了。”她連忙道。
  “閉嘴!”他的聲音是低吼的、難抑的,“你的手已經刺傷過,現在又燙傷了,你到底在搞什麼?”
  這……這是她的手啊!為什麼他有資格這麼生氣呢?
  雨玫不敢說出她的想法,只有默默的任他處置。
  他就站在她身後,裸露的胸膛貼在她背上,隱約傳來體熱和心跳,而他的氣息就在她耳畔,仿佛以呼吸吻著她的肌膚。
  多麼難以言喻的氣氛、多麼難以忽視的親昵,她就快要不能自己了。
  “好了,可以了……”她的聲音像在求饒。
  “再一會兒。”他的聲音似乎也在忍耐著什麼,堅持要繼續下去。
  這樣不知過了幾分鐘,兩人的心跳都亂了,她忍不住在他懷中扭動起來,“真的可以了。”
  她這動作無心造成了意外,因為,她一抬頭往後仰,竟然就碰到了他低著頭的臉,兩人的唇在一秒之間接觸到了。
  雨玫嚇著了,而他也是驚訝莫名,但當她想要退縮時,他卻用力攬住了她的腰,為這個突來的吻加深了強度,開始纏綿無盡的渴求。
  “不……”她根本無力抗議,因為,他已經不再讓她發出聲音。
  久違了,這火熱的感覺啊!
  沉澱已久的回憶緩緩的蘇醒過來,這吻和被吻的滋味,還是那樣的醇厚、那樣的誘惑,雨玫不禁為之昏沉了,她只能放任自己陷落到底。
  他將她柔軟的嬌軀緊貼在胸前,仿佛擁抱著心愛的寶物一般,唯恐她會隨時消失。而為了證明她的存在,他必須以雙唇不斷探索、不停吸吮,才能相信她此刻真的在他懷裡,而不只是他的夢想而已。
  “當當!”牆上的大鐘敲起整點響聲,他們才恍如夢醒一般,輕輕分開了雙唇,但眼神卻還不能移開,緊緊糾纏著彼此的表情。
  “為什麼?”她吶吶地問。
  “你本來就是我的。”他回答得很低、很輕,卻很堅定。
  “可是……可是……”當初他們是以那樣的方式分開的,他一定還恨著她,怎麼還會對她有這樣的占有欲?或者,他對她本來就只有占有欲而已?
  他沒有回應她的疑問,檢視過她的手指,“好了,以後不准再這樣虐待自己,聽到了沒?”
  他這話究竟是關心或命令?雨玫實在分不清楚。
  兩人走出浴室,他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直接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空氣中有著說不上來的僵硬氛圍。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問得傻傻的,卻是她最想知道的。
  他撇了撇嘴,“這兒不是旅館嗎?我是客人啊!”
  “我不是這意思,”她暗罵自己笨,又道:“我……我是說,你回來鎮上做什麼?不會是來度假的吧?”
  她望了望桌上的文件和電腦,怎麼也不相信他會有度假的心情。
  他的表情顯得高深莫測,“不過是回來重溫舊夢罷了,看看以前的房子,欣賞一下日落,還需要有什麼理由嗎?”
  “真的嗎?”她還是不信,畢竟,他是以那樣的方式離開的啊。
  “你該不會這樣詢問每位客人吧?”他反問。
  她咬了咬下唇,“不管怎麼樣,你是客人,我希望你住得愉快。”
  “如果真的愉快,或許我會長住,或許……我會一直不走。”他說得頗有深意。
  雨玫立刻感到一陣緊張,“你這是什麼意思?”
  “別問得太多,總之我是客人,想待多久都可以的,不是嗎?”他淺笑。
  看來他是不打算說明了,雨玫無可奈何,只好放棄,“那麼……晚安,我不打擾你了。”
  看她要站起,他拉住她的手臂,“等等。”
  他的手心好熱,讓她就快要被燙傷,只得勉強以冷淡的口吻道:“還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
  他投給她激賞的一眼,“你這脾氣還是沒變,很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
  “據我所知,玫瑰園的情況大不如前,你……曾經想過要賣掉它嗎?”
  雨玫的腦中轟然響,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難道你想把它買回去?”
  “你們程家擁有它十年,結果弄得經營不善,或許交回石家的手中,會有新的契機也不一定。”他說得很淡、很輕,仿佛只是閒聊。
  雨玫不是不明白他的立場.畢竟,這是他父親曾擁有過的資產,又是他自小成長的地方,他會想要回去是很正常的。
  只是,她也愛這玫瑰園,她的父親和弟弟也需要一個棲身之所,如果將玫瑰園交回給石振中,她又該如何照顧家人呢?
  “不,我不賣。”她說得十分堅定。
  他並不感到驚訝,“再說吧!時間還長,我很有耐心的。”
  “我說不就是不!”
  “我聽到了,別激動.記住要沉著應戰,懂嗎?”他的嘴角藏著嘲笑之意。
  雨玫深呼吸一口氣,才能堅強地轉過身子,直接走出大門。
  但一關上門,她就倒在門外,身軀一陣虛軟,再也無法克制的歎息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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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5: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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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仍是晴朗的六月夏日。
  雨玫從反復混亂的夢境中醒來,只覺得頭暈不已,睡眠似乎讓她更加疲倦。
  忙了一早上,她一直沒見到石振中的面,小君主動告訴她說:“有兩位客人來找石先生耶!他們在房裡待了好久都沒出來。”
  “哦!”雨玫輕輕應了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午後時分,總算有一段空閒時間,她打開溫室門鎖,讓滿園花香繽紛圍繞著她,這是她心煩時最能放松自己的方法,就像被某種魔法召喚一樣,她自然而然來到這片小天地。
  坐在白色雕花的椅上,她深深歎息了一聲,想起當年石振中就常常坐在這兒,和她一塊說話、笑鬧,或者什麼也不說,只是把她抱在腿上,默默的凝視著她。
  當初他們是多麼的年少單純,又是多麼的甜蜜無憂。
  但人生是不能不向前走的,即使眼前就是離別的篇章,也要逐一上演。
  “唉!”怎麼了?今天她不知歎息了多少次?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
  當這聲音一響起,雨玫只是背脊一僵,不需回頭就曉得那是石振中。
  “我明明鎖了門的……”
  她的疑問還沒說完,他就舉起一串鑰匙說:“玫瑰園每扇門的鑰匙我都有,我保存這些鑰匙已有十年了。”
  看他那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她明白了當年那件事對他的影響之深,而且,他早已決定要扳回這一城。
  雨玫的雙手握在椅上,僵硬得十指都發白了。
  他站在她面前,雙手抱胸環顧四周,“你把這兒照顧得挺好,我該感謝你的。”
  “感謝?”為何他竟以這種主人的語氣說話?雨玫突然有一種不祥之感。
  他低下身,雙眸直視著她,“今天早上,我的律師和會計師來見過我,經過我們的研究,我已經查出玫瑰園的貸款情況,到這個月底為止,如果你還付不出款項,玫瑰園就要讓法院查封了,不是嗎?”
  望著他冷冷的、深深的眼睛,她全身都顫抖了一下,“你你怎麼知道的?”
  “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會知道。”他蹲了下來,大手撫在她虛弱的膝蓋上,以拇指似有若無地逗弄著她。
  “你想怎樣?”她不得不問,盡管她很想回避這個問題。
  他冷笑一聲,“我還能怎樣呢?不過就是想把玫瑰園買回來罷了。”
  “我說過我不賣的。”她試著裝作堅強,但卻不太成功。
  “你現在不賣給我,法院就要拿它去拍賣,到時我也一定會得標的,不過,你們一家人就得搬出這裡了。但是,如果你現在就賣給我,或許我們還有一些商量的空間。”
  “你有話就直說!”
  看出她眼中的怒意,他反而笑了,他覺得她生氣起來好可愛。“你乖乖的將玫瑰園交給我,那麼,我就讓你們全家人有個安身之所。”
  “這麼簡單?這麼容易?”她不相信有如此便宜的交易。
  他的手粗魯的在她的膝蓋上撫摸,像在仔細檢視著自己的所有物,“只有一個條件,你必須是我的。”
  他要她是他的,這是什麼意思?是指她的身或她的心?
  她開了口,微弱的聲音幾乎消失在空氣中,“你……說清楚一點。”
  他湊近了她臉旁,低語道:“我要你當我的秘書、我的情婦、我的女僕。”
  雨玫倒吸了一口氣,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你……
  你是故意針對我的?”
  “那還用說嗎?”他的唇邊帶著殘酷的笑意,“當年你是如何欺騙我、背叛我的,我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這些感受我都要你—一體驗。”
  盡管是威脅的話語,但那聲音中藏著的悲傷,讓她一聽幾乎就要落淚了,“你肯聽我解釋嗎?”
  “我不聽!”他握住她的手腕,“我再也不願相信任何人,我只能相信我自己,這就是你教會我的一課。”
  既然如此,她還能如何呢?他已經把心門關上.她又找不到鑰匙,兩人之間只有隔閡,只有隔閡啊!
  “給我時間考慮。”她勉強回答道。
  “我沒什麼耐心,今晚我就要答案。”他霍然站了起來,雙手抵住她的肩。
  這樣被他囚禁著,毫無逃脫可能,她只有堅強的抬起頭,迎視他炙人的眼神,“今晚……我會給你答案的。”
  “很好。”他低頭在她額上一吻,一個很冷很冷的吻。
  就在這時,溫室門口傳來腳步聲,石振中稍微離開了雨玫,兩人一起望向那聲音的來源。
  那是程正揚——十年前的男孩,十年後的青年,正抱著畫具走過來。
  “姊,你也在這兒啊?”他那微帶蒼白的臉上浮現笑容,但在看見石振中時,又化為了迷惑,“這位是?”
  “他是石先生,旅館的客人。”雨玫輕描淡寫地說,以懇求的眼神暗示石振中不要說出實情。
  “哦!你好。”程正揚點了個頭。
  石振中也頷首致意,“你們聊吧!我不打擾了。”
  直到石振中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程正揚才又開口道:
  “姊,你的臉色不太好耶!”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她強打起精神。
  “今天我的精神倒是很好,我想在溫室裡作畫。”程正揚拿出畫具准備。
  “好啊!那我叫人把晚餐送來這裡。”她望著弟弟,有種寵溺的心情,這些年來,程正揚一直受病魔侵擾,只有作畫能讓他感到快樂。
  程正揚調著顏料,突然又道:“剛剛那位石先生怎麼會到溫室來?姊姊,你認識他嗎?我覺得他好像有點面熟。”
  “怎麼會呢?他只是個客人啊!我是替他介紹一下玫瑰園而已。”雨玫不自在地笑了幾聲,“我也是昨天才見到他的呢!”
  “哦!”程正揚點了點頭,“對了,現在旅館一切都還好吧?”
  “當然很好,你不用心,姊姊會把一切處理好的。”
  “辛苦你了。”程正揚皺起眉頭,心中有微微的自責,因為他對旅館管理一向沒興趣,加上他的身體健康不佳,又只喜歡畫畫,所以,這份家業全都靠姊姊在支撐。
  “說什麼客氣話?”她摸摸弟弟的頭,“我要去忙了,等會兒我叫人送飲料過來。”
  “嗯!謝謝姊姊。”程正揚恢復好心情,專注在要描繪的景物上。
  雨玫走遠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弟弟,在心中對自己發誓。她一定要保護這個家。
  當晚,雨玫走進父親的房裡,程偉至已經睡了,幾年前中風的他,現在只有偶爾清醒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沉睡或發呆。
  雨玫在床邊坐下,握著父親的手,在黑暗中低語著,“爸,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真的沒有選擇了嗎?”
  程偉至只是閉著眼睛,傳來沉穩的呼吸。
  望著父親蒼老的臉龐,她明白自己將會如何抉擇,她不可能放下父親和弟弟不管,她只有竭盡一切來保護他們。
  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她就負起了所有的責任,她不得不堅強。
  只是,她還需要一些調適、一些准備,因此,她只能對著不會回答的父親傾訴。
  “我會答應他的,我會的,不管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我只希望我可以不要那麼在乎他,不要那麼容易被他傷害,因為,我還是愛著他……我沒有辦法忘記……那年在玫瑰園……我和他初相見的第一面……”
  雨玫的聲音已經硬咽,這些心事她從來不曾告訴任何人,那只能是秘密啊!
  “但……我不會讓他知道的……雖然我不能保有自己的心……至少我也要有一絲自尊吧!”昏暗的房中,雨玫輕聲訴說著她這十年來隱藏的心情。
  直到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她才恍然驚醒,“天!我沒有時間了,我得走了。”她趕緊起身走出房,往二樓的貴賓房而去。
  從今以後,每當午夜時分,她就必須是他的情婦了。
  “叩叩!”她敲了門,發現門沒鎖,便主動進了房門。
  石振中站在窗前,身穿黑色睡袍,手中拿著一根煙,轉過頭來,“你終於來了。”
  “我我來告訴你我的決定。”
  “說吧!”他表現出不是很在乎的模樣。
  雨玫雙腿微微的發抖,“我答應你,我把玫瑰園賣給你,請讓我們一家人繼續留下來。但是……請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他眉頭一挑,“你也有條件?”
  “是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請你務必答應我。在別人面前,我只是你的助理或秘書,而不是你的……情婦,別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之間的協定。”
  “他們有那麼傻嗎?”
  “請你至少讓我保留一點自尊。”她挺直了背。
  石振中吐出了一口白煙,“我盡量就是了。”
  “謝謝。”她的心中頓時輕松了許多。
  有了初步結論之後,沉默降臨在兩人之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氣氛。
  “過來。”他終於開口了。
  雨玫的肩膀一頓,她明白此刻起他說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再也沒有抗拒的余地。
  於是,她慢慢走到他面前,雙手交握在身後,低著頭瞪著地板,怎麼也開不了口。
  “習慣煙味嗎?”他靠在她耳邊。
  她誠懇地搖了搖頭,她身邊沒有任何人抽煙。
  “從現在起,你就得習慣了。”
  她正覺得迷惑,他將煙蒂捻熄在煙灰缸裡,雙手一伸,把她擁人懷中,“因為我的吻會有煙味。”
  “你……”她才一抬頭,就讓他堵住了雙唇。
  十年前,就在這窗邊,他們付出了彼此的初吻。十年後,他再次以窗簾圍住兩人,包裹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只有吻、只有他、只有她。
  她任他舔弄、吸吮到發昏、發熱。他的唇舌如此急切,搜尋著她口中的甜蜜,簡直就像干渴數日的人,亟需一口清涼的甘泉。
  當他結束了這個吻,她的雙唇已是又紅又腫,她的眼神更是迷蒙恍惚。
  他捧起了她的小臉,壓抑住一股憐惜的心情,反而冷笑道:“你這模樣看起來似乎是在重溫舊夢?”
  他是故意羞辱她的!雨玫咬住了下唇,要自己收回滿腔的溫柔,“我該配合你的,不是嗎?”
  他黑色的眼眸越發深沉了,“你學得挺快,很好!”
  他松開了對她的箝制,拉開窗簾走到床邊坐下,“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協議,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了。”他宣布道。
  “我……我……”她慌亂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確定自己是否能陪他玩這場游戲。
  “脫下你的衣服。”他命令道。
  這樣冰冷的語氣、這樣霸道的表情,她愣了足足半秒鐘,才恢復過來,緩緩走上前,雙手解開了胸前第一個鈕扣。
  “繼續。”他面無表情的說。
  十年前的那段情對他來說,想必已毫無意義,只剩下執行復仇時的快感,但對她而言,卻無奈地還是那樣容易引起漣漪,無論是在心頭、或是在回憶。
  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她以虛弱的手指解開所有束縛,任那些遮蔽的衣物滑落腳邊,最後,她身上只剩下最貼身的女性內衣。
  “脫光。”他再次頒布命令。
  她咬著下唇,幾乎就要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緩緩除去那輕薄的內衣,感覺到他如火的視線聚集在她身上,就像在審視一件商品似的。
  “過來。”他的聲音陡然有些沙啞。
  她赤裸的雙腳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他拉開床邊的櫃子,取出一個藍色絨面的盒子,一打開,裡面是成套的首飾。
  他親自為她戴上項鏈、手鏈和腳鏈,那都是淚滴般的鑽石所組成,看來熠熠發亮、閃爍動人,但雨玫不覺得喜悅,她明白這只是他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
  “你是我的人,你得時時戴著這些,聽到了役?”
  她無法出聲,只能輕輕點頭,回避著他飽含占有欲的眼神。
  此情此景,在石振中的腦海中,不知已經幻想過多少次了。
  他站遠了一些看著她,對於她此刻的模樣感到贊歎,但又不允許自己受到太大的影響,他很快收斂了心神道:“現在,幫我脫衣。”
  她詫異地抬起頭,以眼神詢問著他是認真的嗎?而他堅持的表情,讓她不得不接受這事實。
  比起剛才脫下自己的衣物,這項工作更讓她緊張、羞澀,她只有低著頭不看他,才有可能慢慢為他寬衣。
  解開了睡袍的腰帶,她發現他只穿了一件睡褲,當她為他褪下那條黑色睡褲,赫然發現裡面那件黑色的內褲,她的臉頰都要燒紅了,但他執意要她完成工作,她只得閉上眼睛、硬著頭皮去做了。
  她不知自己碰到了什麼,但那肯定是火燙的,讓她低呼了一聲收回雙手。
  他的吸氣聲清晰可聞,大手一把擁住了她,兩人赤裸的身體交貼在一起,瞬間就化成心跳加速的感受。
  她把小臉埋在他的胸前,怎麼也不敢抬頭看他。
  房裡只有床邊的台燈,暈黃而暖昧,照在他們裸露的雙肩上,散發著魅惑的氣息。
  他的胸口起伏著,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松開了她一些,先坐到了床上,靠在枕頭前,試著鎮定的下令,“情婦就該有情婦的樣子,過來碰我、吻我,使出你所有誘惑的本事。”
  誘惑?這兩個字對她而言,根本就有如登天般困難!
  雨玫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在他的眼光督促下,慢慢走近了床邊,在他身旁坐下。
  他的大手一伸,將她抱上他的大腿,整個人貼在他懷中。
  “你……你要我怎麼做?”她只得開口問。
  “你不會什麼都不懂?”他以嘲弄的語氣道:“別裝純潔了,你會什麼方法,全都用出來吧!”
  他究竟是怎麼看待她的?難道他真不懂她這些年來的寂寞?雨玫忍住心中的陣痛,“我……我知道了。”
  於是,她伸出遲疑的小手環住他的頸子,開始輕輕吻過他的臉,沿著他每一條曲線,緩緩畫出紅唇的印記。
  她不懂如何取悅男人,她只懂如何溫柔地呵護自己珍愛的一切,因此,她只能以這樣的心情吻著他。
  石振中歎息了,拉起她的手,要她觸碰他的胸膛,渴求著更多的撫慰。
  雨玫不確定自己做得對不對,她的手指猶豫地畫著小圈圈,殊不知那似有若無的觸摸,更會讓男人饑渴若狂。
  “夠了!”他終於低吼道,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壓到床上,整個人蓄勢待發。
  “我做錯了嗎?”她單純無邪地問。
  他冷笑一聲,“不!你做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經驗純熟的!”
  “我沒有……”
  她話還沒說完,就讓他封住了雙唇,開始了一個熱辣辣的長吻,而他的雙手也沒閒著,上下游移在她窈窕的嬌軀上。
  如此的親昵是她難以想像的,因為,他竟然打算要吻過她身上的每一部分,不顧她堅持緊閉的大腿,執意讓兩人最私密的地方緊貼在一起,摩擦出一股讓人無法忽略的奇妙快感。
  “天……”她竟克制不住自己的低吟。
  “你喜歡這樣,不是嗎?”他唇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對於自己能讓她失控感到興奮極了。
  他怎能說得這麼露骨?雨玫的臉頰早已通紅,回避著他探究的眼神。
  “都不是小孩子了,還會臉紅!”他捧住她的小臉,嘲笑她的羞怯。
  “你……”他真是有說不出的討厭耶!
  他拉著她的小手,要她繼續對他摸索,而他則含住她粉色的乳尖,以唇和手制造出一波波的電流,直達她幾乎無力承受的心髒。
  雨玫一手抓緊他的肩膀,一手撫摸過他的黑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還要嗎?你還想要對不對?”他感覺得出她的身軀微微的顫抖,那原因絕不是抗拒,而是來自喜悅。
  “我不知道……”她對這種快感實在是很陌生啊!
  “我們都知道,你本來就該在我懷中融化的……”他的大手來回的揉捏,把她那雪白的肌膚都撫成了粉紅的色澤。
  “夠了……夠了……”她的聲音中帶著求饒的意味。
  “當然還不夠!我要你完全忘了自己是誰……”
  他將她整個人抱起,讓她背對著他坐在他腿上,他的雙手上下摸索起她的敏感地帶,他的雙唇則調皮地舔弄她的耳後和頸項。
  雨玫一看到他古銅色的手掌,撫在自己白裡透紅的肌膚上,那奇妙而煽情的畫面,立刻讓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根本連看都不敢著,但即使是閉上了眼睛,那強烈的感受還是陣陣傳來。
  “你好熱、好軟,你感覺到了嗎?”他在她耳畔低語。
  “別……別跟我說這種話……”她想拉開他的手,讓他輕易撥開了,仿佛是為了處罰她的躲避,他更親密且深人地愛撫著她。
  這般火辣的刺激,教她不得不咬住自己的拇指,否則,她一定會發出那種讓自己聽了更加臉紅的呻吟……
  他轉過她的臉,不讓她咬住她的拇指,反而要她把唇貼在他耳上,“喊出來,我要聽到你喊出來的聲音!”
  “不要……求求你……”她根本不懂自己那虛弱的聲音,只會讓他更欲火難耐而已。
  她只是感覺到,他的胸膛起伏得更劇烈了,他的呼吸也喘息得更火熱了,當他終於暫停這一切,她全身都軟倒下去,以為他總算要放過她了。
  沒想到,一看到她橫陳的玉體、迷蒙的眼神、散落的黑發,他眼中的欲望熾烈勃發,幾乎就要燙傷了她,讓她被看得萬分緊張,不自主地退縮了一些。
  他就像只狂妄的野獸一般,以四肢向她爬行過來,她已經毫無退路了,睜大了雙眼問:“你……你要做什麼?”
  “我要你!”他一把抓住她,帶著點粗魯地拉進懷中。
  “我……我還沒准備好……”
  他不讓她有機會閃躲,拉開她無力的大腿,緩慢但堅定地進入了她。
  “啊!”撕裂的疼痛直透心口,她無可自抑地咬住了他的肩頭。
  石振中瞬時瞪大了雙眼,仿佛這是他一生中最詫異的時分,他沒有退出,但也不再前進,只是擁抱著她虛弱而顫抖的嬌軀。
  “你是第一次?”他的眼中寫著滿滿的不敢置信。
  雨玫沒有力氣回答,她全身都被那股疼痛給震住了,只能舉起發抖的小手,輕輕捶打在他胸前,要他放開她。
  “我不會放開你的!”他的口氣還是那般強硬,但是,他的雙手卻變得無比溫柔,在她身上輕緩地撫慰,試著讓她先放松下來。
  “痛……”她吃力地吐出了這個字,緊皺著秀氣的眉,以眼神懇求他退出。
  “好了,不痛不痛,我親一親就不痛了……”他細碎的吻落在她臉上,像在哄小孩一樣低語著。
  “求你不要了……”她哽咽著哭訴。
  她的眼角溢出幾滴淚水,他立刻為她吻干了,“乖!別哭,我會很溫柔的,我不會讓你受傷的,相信我……”
  雨玫閉上眼睛,感受他春風一般的親吻,那感覺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當初他就是以這樣的珍愛、這樣的呵護,讓她沉浸其中而不願醒來。
  一時之間,他們忘了仇恨、忘了委屈,又像是那對年少單純的情侶了。
  如此幸福的時刻,不知過了多久,雨玫慢慢適應了他的存在,雖然疼痛依然,卻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一睜開眼,她看見他滿頭大汗,眼中強忍著想要抒發的欲望,就連撫摸她的大手都有些發抖,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還是個想要她想得發狂的男人。
  雨玫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灼熱的汗水,反過來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我……”他連說話都有點吃力,“我可以動一下嗎?”
  她愣了一會見才聽懂他的意思,雙頰立刻染上嬌羞的色彩,天!這教她該怎麼回答才好。
  見她猶豫的神色,他輕咬著她的耳朵:“我受不了了,再忍下去我會爆炸的!”
  雨玫把小手貼在他的胸前,確實感受到了他如雷的心跳,她只好低低地、細細地回答道:“你……你輕一點……別太粗魯……”
  聽到這回答,他的雙眉稍微松開了一些,拉起她柔嫩的大腿,開始緩慢的進出,盡管欲望難耐,他仍然注意著她的反應,唯恐自己不小心傷害了她。
  雨玫不如該如何形容這感覺,她的體內仿佛有種空虛的需要,一定要由他來填滿,當他充滿了她的時候,就讓她半是疼痛、半是甜蜜,什麼都搞不清楚了。
  他將她壓在身下,雙眼俯視著她,似乎要看清她臉上所有的表情和反應。
  “別……別這樣看我……”她伸出雙手,想遮住他火亮的眼眸。
  他卻將她的雙手拉開,大手抵在她的小手上,逼得他倆之間毫無遮蔽,讓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天!他真是……真是固執……又愛逼人……
  雨玫轉過臉去,不願泄漏自己的情緒,雙唇更是緊緊的閉上,努力扼抑那教人臉紅的嬌吟。
  “不准躲我!”他捧住她的臉頰,要她直視著他,“看著我!”
  “不要,我不想看到你……”
  “這麼快就忘了我們的約定?我說什麼你就得照著做,還要我再重述一遍嗎?”他冷冷地威脅道。
  “你……你……”她似乎沒有選擇,只能無辜地望著他。
  看到她如此脆弱的表情,他的怒氣瞬間化成了歎息,只能在她耳畔低語,“就是這樣的眼神,跟當年一模一樣,讓我怎麼也忘不了……”
  他突來的深情眼神,讓她安靜了下來,不知該怎麼回應?
  他輕咬了她的耳朵一下,帶著點埋怨和渴求的意味,“看著我,只看著我一人。”
  她能說什麼呢?她只能靜靜凝視著他啊!
  他纏綿萬分地吻過她的臉頰,腰間陡然動了一下,更往前深人體內。
  “啊!”她仰起下巴,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
  他拂開她額前散落的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從那輕輕皺起的眉毛、紅艷的雙唇,朦朧流離的眼波,都讓他心跳加速、呼吸喘急。
  “可以嗎?受得了嗎?”他繼續緩慢的律動,要讓她一點點習慣他的存在。
  雨玫硬咽一聲,“我可以不要嗎?你會停下來嗎?”
  “不可以。”他立即否定了這要求,“我會讓你接受我的,你一定會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問我?”
  瞧她哀怨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小傻瓜,你注定是我的,認命吧!”
  他說到做到,一次又一次深人她的溫暖,將她的雙腿時而並攏、時而打開,以不同的姿勢占有著她的美麗。
  “不要……不要這樣……”雨玫對這種親密的結合感到無比的害羞。
  他卻無意停下,反而更加強了力道,非要讓她完全接納他不可。
  “你不喜歡嗎?別想騙我!”
  “不要我頭都昏了……”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腦中好像就要缺氧了。
  “你可以的,你是我的,你當然可以辦到的!”
  他越來越激烈的侵占城池,汗珠揮灑在她的身上,他強烈男性的氣息,讓她暈沉得無以復加。
  “我沒有辦法呼吸……你慢一點……別這麼快……”她只得求饒。
  看她面色潮紅,他這才放緩速度,從背後進人她,開始另一種折磨人的快感,“那麼這樣呢?你可以呼吸了吧?”
  雨玫點了點頭,以為這是一種小小的放松,但她沒料到他是另有預謀,因為如此慢火的煎熬,隨著時間的增長,才更讓人難以忍受,想要解脫又不得,想要停下卻又不願。
  石振中沒放過她臉上每一絲的變化,“怎麼樣?你喜歡這樣嗎?”
  她沒法子回答,緊緊握住他的手臂,說不出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不說?那我就繼續了。”他故意要捉弄她,雙手也沒閒著,在她胸前來回挑撥。
  “不……不要……”她連忙道。
  “不要我這麼慢?那要我快一點?”他就是要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他咬著她的頸子,想要一口吃下她。
  雨玫的聲音已經轉為嗚咽,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貓,不知該往哪兒走才對?“人家……人家真的……很難受……你別逗我了……”
  他的唇邊泛開一抹魅惑的笑,“那你乖乖的說你要我抱你,說你是我的人。”
  “你好過分……”根本是趁人之“危”!
  “還不說?”他的折磨更延長、更深入了。
  “我……我……”她面色潮紅,就要喘不過氣,“我不會說那種話……”
  “瞧你這可憐兮兮的樣,”他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柔柔吻上她的紅唇,“我知道了,這次就先放過你,讓我最後沖刺吧!”
  “呃?”她還不懂他話中的含義,就被他轉過身面對他,感覺自己的雙腿被拉開,然後就是一舉進入,開始強而有力的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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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6:35 |只看該作者
雨玫被這突來的撼動震住了,隨著他每次加快的律動,她的身子就不停抖動著,完全失去對自己的控制權,像個洋娃娃似的任他擺布,只有任那浪潮淹沒了知覺。
  “天!”他的熱汗四濺,結實的腰間擺動著,只為了完全擁有身下這美麗的人兒。
  雨玫早已壓抑不住呻吟,盡管想要迥避他的視線,卻讓他壓住了雙手,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眸,兩人眼波繾綣,雙唇時而輕吻、時而舔咬,肌膚更是相互摩挲、貼緊。
  這是一場全身的結合,淋漓盡致,不得閃躲。
  終於,他們攀上了最後的高峰,雨玫從未想過會有這般的感受,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像是在問:怎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子的呢?
  而他魅惑的眼就像在回答,就是這樣的,我們注定就是要這樣的。
  驟然升上了天堂,又緩緩降回了人世,這是一場魂魄的旅行,當兩人抱著彼此歎息,不禁輕輕撫過對方的臉龐,確定他們都還在彼此的懷裡。
  雨玫被他端詳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轉過身去,讓他從背後以雙手環住,“還好嗎?能呼吸嗎?”
  “嗯……”她正努力調適著呼吸。
  他將她轉過身來,汗濕的臉龐埋在她胸前,成了好幾道濕滑的熱流,讓她又癢又麻,卻不敢推開他。
  “你……你身上都是汗……”她語氣婉轉地說。
  “流了汗就討厭我嗎?這可全都是為了你。”他露出淘氣的笑,將汗水擦在她身上。
  雨玫被這舉動嚇著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這麼多汗,簡直就像要浸透了她一樣,好熱、好燙、好奇妙……
  看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更是得意地笑了,以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不斷滲流的汗水就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肌膚。
  “你……好重……”她不得不開口,她已經被壓得難以呼吸了。
  他以雙臂撐起部分重量,鼻尖對著她的鼻尖,弄得她臉上也都是汗水,“瞧你,跟我一樣滿頭大汗了。”
  她總算了解他捉弄她的意思,這讓她又好氣又好笑,皺著眉:“你真討厭……弄得我都黏黏的。”
  他大笑幾聲,將她抱了起來,兩人在大床上翻了幾個身,更是汗水淋漓地交纏在一起,如此熱浪之中,害得雨玫又是喘息不已。
  “不要玩了……我沒力氣了……”她開口求道。
  石振中愛憐地將她吻了又吻,才將她攬進懷中說:“睡一會兒吧!我只讓你休息一下,你得珍惜這短短的時間。”
  雨玫不敢問他這是什麼意思,總之她是徹底地累壞了,因此,她閉上眼睛,讓疲倦將她拉進朦朧的夢鄉……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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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雨玫清醒過來時,仍是暗夜時分,或許才半夜兩、三點吧!只有銀白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透進來。
  她一睜開眼就傻住了,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枕在石振中的大腿上,像個小孩子一樣熟睡了過去。
  而他就坐在堆起的枕頭前,右手裡拿著一根煙,眼神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除此之外,他的左手掬起了她的長發,正以一種占有者的態度賞玩著。
  她不安地動了一下,伸手想遮住自己的裸體,他將煙熄滅在煙灰缸裡,低頭給了她含有煙味的一吻,“醒了?”
  “嗯……”即使兩人曾有那樣的親密,她仍感到不自在。
  他阻止了她那害羞的動作,“不准遮掩自己,在我面前絕對不准。”
  她能說什麼呢?他以那樣命令的語氣,她除了服從還能如何?
  他沿著她的臉頰撫過,又冷冷地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第一次?”
  “我……我沒有機會說,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會相信。”談論這樣的話題,讓她緊張得都快咬到舌頭了。
  “你要是說了,我會做得更好一點!”他以指責的語氣道。
  第一次……也算是她的錯嗎?她垂下眼簾,感到既無辜又委屈。
  他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視線,繼續逼問:“為什麼沒有別人?這幾年來你都在做什麼?”
  哪有人這樣問的?她實在難以作答,“反正……反正就是這樣嘛!”
  他當然不滿意這個答案,卻沒有再問下去,默默凝視了她片刻,終於松開了手,讓她躺回枕頭上,自己反而下了床。
  雨玫微微詫異地望著他,不懂他怎麼突然收手?但一看見他裸體行走於房內,就讓她心中一愣,慌忙的移開視線。
  沒幾分鐘,石振中從浴室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兩條大毛巾和一個銀質水盆,雨玫抱著一個大枕頭,從旁邊偷偷看著他的舉動。
  他打開了台燈,昏黃的光線灑在房內,待他一坐到床邊,就把那個多余的枕頭丟到一旁,讓雨玫和他裸裎相對,什麼也躲不開他的視線。
  “你想……做什麼?”她怯弱地問。
  他並不回答,拿毛巾浸過了熱水,輕輕擰干,開始為她擦拭身體。
  雨玫退縮了一點,不敢相信他竟要擦過她的全身,甚至包括她流了血的那個地方,這對她來說,可是前所未有的暴露隱私!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不只她的身體,連她的聲音都要發抖了。
  他緊抿的雙唇說明了他的固執,他輕松地以左手抓住她的雙手,再舉起左腿跨在她腿上,就將她整個人固定在床上。
  “別亂動。”他以警告的語氣道,右手卻輕柔地持續這項工作。
  雨玫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能一直瞪著天花板,盡管熱水和毛巾的撫慰相當舒適,但竟是由他來照顧她,教她怎麼樣都不能放松!
  他將她全身都擦拭干淨後,才放開了對她的束縛,“好了。”
  雨玫立刻縮起身子,整個人背對著他,說了一句幾乎聽不見的“謝謝……”
  他卻沒打算要放過她,轉過她的嬌軀,冷漠地說:“因為這是你的第一次,我才有可能這樣伺候你,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貼身女僕,該換你替我擦身了。”
  “我……”她正想說自己做不到,但一看見他脅迫的眼神,又硬生生吞下了未說出口的話語。
  “快!”他躺到枕上,雙手置於腦後,一副身為主人的優勢。
  雨玫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拿起毛巾浸濕了以後,默默坐到他面前,先從他的臉龐擦起,她不敢太用力,只是輕輕地、緩緩地,沿著他的每處線條擦拭。
  上半身還不算太困難,但一碰到某些敏感的地帶,她實在克制不了顫抖,尤其是當他以那種專注的眼光盯著她,想要鎮定的做完這件差事根本就不可能!
  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極為勉強、極為艱難地,她總算替他擦過了身體,而她的雙頰也早就燒得通紅了。
  她收拾了東西,正想拿進浴室,卻讓他一把抱回床上,又再次貼在他的懷裡。
  “還有……什麼事?”她以為他又要下令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只問了一句,“還疼嗎?”
  “啊?”她眨了眼,沒聽懂他的話。
  “那兒……還疼嗎?”重復問題似乎讓他有些不耐。
  她聽懂了,立刻羞怯地垂下頭,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問題。說不疼是騙人的,可是又好像沒那麼疼了,她自己根本也弄不清楚啊!
  “快回答我!”他似乎急於獲得答案。
  雨玫咬了咬下唇,終於決定坦白說出,“還有一點點。”
  “一點點?”他很不滿意,“什麼叫做一點點?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直接選一個!”
  討厭,這種事哪有二分法的!她忍不住嘟起嘴,“就是一點點嘛!”
  他歎了口氣,放棄了逼問的態度,改個方式問:“有一開始那麼疼嗎?”
  “沒有。”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疼得很難受嗎?”
  “不會。”
  “是可以忍耐的疼嗎?”
  “嗯……應該算是吧!”她不懂他問這個到底要做什麼,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麼就可以再來一次了。”他這話不是詢問,而是決定。
  “什麼?”她才一張口,就讓他堵住了雙唇,而他大手也撫上她的雙乳,開始另一場無止盡的熱火纏綿。
  天!這不是真的吧?雨玫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
  但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因為,他已經將她壓在身下,一點即燃的火苗四處竄升,唯有完全燃燒至盡,才能有熄滅的可能……
         ※        ※         ※
  經過漫長而狂亂的一夜,雨玫根本找不回平日的生理時鐘,在大床上一覺就睡到了上午十一點。
  當她睜開雙眼,看見窗外燦爛的陽光,只覺得刺眼得很。
  接著,她看到牆上的時鐘,不禁瞪大了眼,她怎麼可能睡到這種時候?
  天!旅館裡一堆事情該做,她竟然全給忘了!大家一定以為她失蹤了,她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呢?
  就在她腦中一片亂糟糟的時候,石振中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你醒了?”
  雨玫全身一顫,這才發現他就躺在她身後,大手輕撫在她的背後,惹得她一陣一陣的發抖,憶起昨晚一次又一次的歡愛,更讓她難以自然的面對他。
  “我……我可以走了嗎?”
  “早餐已經送來了,或許該是午餐吧!總之,先伺候我吃完飯再說。”他不疾不徐地下令,仿佛這是一件最自然的事。
  雨玫卻眨了眨眼睛,“伺候你吃飯?”
  “你是我的女僕,你忘了嗎?”他摸了摸她頸子上的項鏈,示意他的占有權。
  “我知道了……”她試著拉起被子,將自己肩膀以下都遮起來,但這小動作很快就被他阻擋,他大手一揮就將被單拉開,露出她裸裎的嬌軀。
  “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懂?”他的聲音是含著怒意的,“不准在我面前遮掩自己!”
  雨玫瑟縮了一下,眼中充滿了驚慌和怯意。
  他哼了聲,長著粗繭的手指撫上她的肌膚,逐漸滑過她窈窕的曲線,“這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你得搞清楚!”
  天!他真是一個無法理喻的男人,雨玫只能在心中歎息著。
  “去吧!”他總算放開了手。
  盡管害羞,盡管不習慣,她還是得裸著身站起,然而,雙腳一踏到地毯上,她就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他挑高眉頭。
  “我……我腿酸……”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站穩。
  “小傻瓜。”他嘲諷地一笑,主動將餐車移到床邊,“給我坐下。”
  於是,雨玫坐在床邊,忍著臀部和雙腿的酸疼,忙著在咖啡中加糖,拿起土司抹上奶油,准備“伺候”他用餐。
  “拿近一點。”他坐在堆起的枕頭前,一派的悠閒自在。
  荷包蛋要撒胡椒,火腿要切成薄片,沙拉要淋橄油,他的用餐習慣還是沒變。
  此情此景有如十年前,當他們都還太年輕的時候,她穿著玫瑰園的粉紅色制服,每天早上推進公車伺候他一樣。
  現在呢?兩人還是和以往同樣的情形,不同的,是兩人都裸著身子。
  雨玫無法控制自己的臉紅,一直低著頭,不敢正視他,好幾次都差點把食物弄倒在他身上。
  終於,他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吃。”
  “啊?”她傻傻地問,看他將土司遞到她面前。
  在他的堅持之下,她只能乖乖聽話,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有一點果醬沾到了她後,他便將她拉近身旁,輕輕的以舌尖舔掉了。
  好不容易吃完這漫長的一餐,他才開口道:“剛才來了個服務生,叫做小君。”
  “小君?”雨玫粉色的雙頰立刻刷白。
  他仿佛明白她的想法,“如果你是擔心她看見你,放心!
  她只看見你的背面。”
  雨玫松了一口氣,還是難以平靜,萬一讓大家知道她和石振中的關系,她真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們才好。
  石振中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道:“我不會公開對你做什麼,你想怎麼說明就怎麼說明,但每晚十二點,你必須到我房裡來,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協定。”
  雨玫點了點頭,她只能如此。
  他繼續說了下去,“晚上十點,我的律師會過來,到時就得簽約了,在這之前,你必須向員工們宣布,我即將是玫瑰園的主人。”
  如此巨大的改變,在他口中說來仿佛只是一件小事,雨玫不安地扭著雙手,應了聲,“我明白了。”
  “很好,乖。”他的唇角透著冷笑。
  是的,她明白了,從此以後,他便是她的主人。而她,什麼都不是了……
         ※        ※         ※
  一踏出石振中的房門,雨玫全身都戒備起來,唯恐有人見她從這扇門走出去,更怕那可怕的流言開始滿天飛。
  所幸,沒有人發現她的行蹤,這時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大家都在餐廳幫忙。
  匆忙回到自己房中,換過衣服以後,雨玫才鼓起勇氣走進餐廳。
  “小姐!我還以為你失蹤了!”阿志第一個喊她。
  “小姐,怎麼一早上都不見你人呢?”小君也來詢問。
  雨玫說得吞吞吐吐,說謊向來不是她擅長的事情,“我……我出門去辦了些事,剛剛又在溫室裡忙著,抱歉,一切都還好吧?”
  “都還忙得過來。”小君去過了溫室,卻沒看見雨玫,但她把這疑問藏在心中,並沒有提出來,眼前的雨玫看來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呢!
  雨玫咳嗽一聲,“今晚五點半,在晚餐時間之前,我有事情要和大家宣布,到時在餐廳集合,可以嗎?”
  “是!”阿志答應道:“我會召集大家的。”
  “謝謝。”雨玫點個頭,趕緊讓自己也忙碌起來,掩飾那安穩不了的心情。
  小君看著雨玫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竟和早上在石振中房裡看到的女人背影聯想在一起,但她很快就搖了搖頭,甩掉這奇怪的想法,雨玫是多麼保守又文靜的人,怎麼可能是躺在那床上的女人呢?
  阿志走到小君身邊,“小姐到底要宣布什麼事啊?我覺得小姐今天看來怪怪的。”
  小君也有同感,“真的猜不出來耶!不過到時候就知道了啦!”
  眾人在議論紛紛,玫瑰園仍然維持寧靜的氣氛,相思樹仍然沉默著,這是六月裡美麗的一天,不管人間要上演什麼戲碼,大自然依舊緩緩運行著它的腳步。
  五點二十五分,餐廳裡已經聚集了玫瑰園所有的員工。
  說是所有員工,其也不過十二個人而已,由於旅館收入緊縮,他們能負擔的人手費用也不夠,因此,從當年極盛時期的五、六十人,縮減為目前單薄的人數。
  雨玫一推開門走進,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們都等著她來宣布事情。
  望著大家好奇的表情,雨玫真希望自己能告訴他們這只是個玩笑,天知道,她有多麼不願宣布她必須宣布的事實。
  “大家先坐下吧!”雨玫走到眾人面前,先開口這麼說。
  大伙兒都坐好了,還是一臉期待,猜測著是否有什麼好消息?
  雨玫雙手扭緊在背後,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吐出了聲音,“今天我要和大家宣布,我們玫瑰園的擁有者……就要換人了。因為,我自己的經營不善,使得玫瑰園的生意每況愈下,我責無旁貸。從現在起,將由石振中先生掌管玫瑰園,大家的職位還是沒有改變,我也會留下來幫忙。但以後所有經營的方針都將由石先生決定,請大家務必和石先生配合,讓玫瑰園重新走上軌道,謝謝。”
  這番話一完,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住了。
  任誰也想不到,一夕之間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那位從台北來的石先生,竟然買下了玫瑰園,成為了他們的主人!
  雨玫又深深鞠了個躬,“很感謝這些年來大家的辛苦,以後也請繼續努力,大家以後就叫我雨玫好了,我……我不再是玫瑰園的小姐了。”
  “小姐!”小君和阿志率先喊了出來,兩人都是萬分不舍。
  “請叫我雨玫,從現在起,我和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樣的。”雨玫擠出堅強的微笑。
  小君的眼中已經濕潤,她抱住雨玫的肩膀,“小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雨玫拍拍小君的背說:“石先生的出現是件好事,否則,我們玫瑰園真的要倒了,你們也不願看到那樣子的,不是嗎?”
  阿山歎了一口氣,“但這實在太突然了。”
  “相信過一段時間,大家就都能適應了,石先生是個很成功的生意人,玫瑰園一定會好轉起來的。”雨玫必須忍著心中的強烈波動,安撫每個人不安的情緒。
  員工們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來的變化。
  這時,主廚阿山開口了,“好了,不管怎麼樣,旅館還是要服務客人的,大家各就崗位,開始工作了。”
  這一聲令下,大家都振作起精神,紛紛去做自己的事了。
  雨玫以感激的眼神望著阿山,謝謝他對她的支持。
  “過來一下。”阿山示意她跟著他走。
  雨玫跟著阿山走到小陽台,兩人在風中站立,阿山開口問:“前天我就聽說少爺回來,今天就發生這樣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都瞞不過阿山的眼睛,雨玫微帶苦澀地微笑了。
  “他想把玫瑰園買回去,而我又無力保住,就這樣而已。”
  阿山顯然很不滿意,“我可沒忘記十年前少爺離開時的表情,這次他回來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季總管還活著的話,也會和我想的一樣,少爺一定對你做了些什麼,只是你不肯告訴我而已。”
  “阿山,既然你明白,又何必問我呢?”她低下了頭,不願讓眼神泄漏了她真實的感受。
  “唉!”阿山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命運弄人啊!”
  雨玫咬了咬下唇,“沒問題的,只要玫瑰園還存在,我相信一切都會很好。”
  “但願如此。”阿山望著雨玫,又再說了一次,“但願如此。”
  眼前,是黃昏是夕陽,是每天都有的美景,但不知為何,此刻看來卻讓人有些傷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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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7: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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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九點半,雨玫換上一身黑色的套裝,像是在哀悼自己失去的某部分。
  十點整律師就會來了,到時她就得簽字讓出玫瑰園,盡管她明白這是最恰當的方法,但她心中的愁緒難以消除,她必須找個地方傾訴。
  因此,她又來到父親的房間。
  偉至仍然躺在床上,手腕上插著點滴管,他有一半的時間是在昏睡中度過的。
  她在床邊坐下,握住父親的手,開始低聲道:“爸,原諒我,我沒有能力維持這個地方,我終究還是要將它還給石家了。”
  程偉至的呼吸仍然平穩,完全不知女兒的處境。
  “但願我這個決定是對的,若不將玫瑰園賣給他,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照顧你和弟弟,現在至少我們還能住在這兒,至少我們還是一家人。”
  她不斷努力說服自己,若不這樣的話,她根本鼓不起勇氣。
  終於,十點的鐘聲響起,雨玫起身離開,敲了門走進二樓的貴賓房。
  石振中坐在書桌後,黑色西裝的打扮正好和雨玫相映。
  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向她走來,自我介紹道:“想必這位是程小姐吧?你好,敝姓葉,這是我的名片。”
  雨玫接了過來,上頭印著林林總總的名銜,總之,跟前這個人就是律師了。
  她點了頭,沒有開口,眼神默默的望著石振中。
  葉律師走到桌旁,替雨玫拉開了椅子,因此,石振中和雨玫便相對而坐,而桌上只放著兩份文件、一瓶粉紅香檳和三個高腳杯。
  雨玫瞪著桌上的東西,雙手放在膝上緊握。
  就在這晚,她必須親手簽字,將玫瑰園賣給或該說還給石振中了。
  “契約書就在這兒,兩位請先過目,在兩份文件上簽名蓋章,這樣就算完成了手續。”葉律師以相當輕松的語氣說道,這在他心目中顯然是一件小事。
  雨玫拿起契約書,逐字閱讀,她發現這是一樁相當合理的交易,石振中全額付清銀行的貸款和利息,提供她和家人的居住之所,還將付給她一筆不小的費用。
  除此之外,他會站在保障員工的基礎上,大力整頓玫瑰園的各項營運。
  這可說是一份有利無害的契約,雨玫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簽字。
  “怎麼樣?有任何問題嗎?”葉律師問道。
  雨玫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鋼筆,覺得有些沉重,一旦簽下這份契約,她就不再是玫瑰園的主人了。
  一直沉默的石振中終於開口了,“難道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怎麼寫?”
  這招激將法奏效了,雨玫迅速簽名蓋章,交給葉律師過目。
  “好極了,恭喜兩位。”葉律師收好文件,以文件夾分為兩份,交給兩位當事人。
  石振中打開了冰鎮的香檳,倒了一杯給葉律師,一杯給自己,一杯給雨玫。
  他的眼神直直的望著雨玫,“干杯。”
  雨玫舉起杯子,從那粉紅色液體看過去,一切都是浪漫美妙的,但為何一喝下喉,卻會是這般苦澀的滋味?
  任務圓滿達成,葉律師先行告別,房裡只剩下玫瑰園的新舊主人。
  他從書桌後走出,“你已經向所有人宣布了,是嗎?”
  雨玫點點頭,放下杯子,她怕自己無力拿好。
  “明天起,玫瑰園會有一些改變。”
  “你……你想要怎麼做?”她不禁擔心起來。
  “你只要靜靜地看就夠了,不管我到哪兒,你都得跟著我,懂了嗎?”他伸出手,在她柔嫩的臉上撫過。
  出於一種直接的反應,雨玫後退了一步。
  他眯起雙眼,對她的閃躲非常不滿,立刻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不准你躲我,我說過幾次了?”他狠狠地瞪住她。
  雨玫顫抖了一下,小手貼在他的胸前,感覺到他的心跳有如雷聲。
  他哼了一聲,舉起酒將香檳喝盡,一低頭就封住她的櫻唇。
  說什麼也沒用了,他要將她灌醉,他不要看到她悲哀的眼神,那會讓他產生不想要有的自責感受。
  因此他要她沉醉,完全的沉醉,直到她只看得見他一人。
  當晚,雨玫還是在石振中的房裡過夜。
  其中的過程幾乎不必多說,總是那樣火熱、那樣繾綣,第一次歡愛的時候,石振中甚至沒有脫下她那身黑色套裝,就將她壓在書桌上要強行占有。
  “別這樣,你會……弄壞了我的衣服……”雨玫低呼著、推拒著。
  這是一套她很喜歡的套裝,本來應該要在正式聚會時亮相的,她從來沒想過會穿著它發生這樣的事,這簡直就是荒唐透了!
  石振中哪兒聽得下她的話?大手伸進她的雙腿中,一把就將那輕薄的絲襪和內褲同時扯下。
  “要多少件我都買給你,但現在……我非毀了這一件不可!”
  解決了一個問題,又是另一個問題,他的右手探向她的領口,很快扯開了好幾顆扣子,粗糙的指尖便復上她的酥胸。
  “你瘋了……”雨玫見他已是難以控制,轉身就想逃走,卻讓他拉住了雙手,將她整個人壓在書桌上。
  晃動之中,香檳酒倒了,香甜的液體流到桌上,石振中索性將香檳舉起,澆在雨玫半裸的胸前,低下頭對她猛舔、猛吻。
  “不要……好癢……真的好癢……”雨玫喘著、叫著,怎樣都推不開他。
  “這瓶可是佳釀,不能浪費的。”
  受到酒的刺激,石振中猶如嗜酒的醉漢,堅持要將每一滴香檳喝下,如此親昵纏綿的方式,當然在她身上惹出一陣陣的火浪。
  雨玫雙手抱在他肩上,已是嬌喘不已,“求你……停……
  停下來……”
  他舔了舔唇角,眼中閃著醉意,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往下進攻,因為香檳蔓延的地方不少,他得—一吻干才行。
  “天!”雨玫幾乎要崩潰了。
  這場折磨難以叫停,他的全身都緊繃著、發熱著,她只有不斷融化、不斷沉陷,終於,他暫時饒過了她,卻是站起身脫下褲子,整個人已經蓄勢待發。
  “別……別在這……”雨玫迷蒙的望著他,不知自己那昏眩的表情,更讓他心醉神迷。
  “就是要在這裡,我等不及了!”他一拉開她的雙腿,布料撕裂的聲音隨之響起,但他仿佛沒聽見似的,更變本加厲地將她那雙長腿纏在他的腰上。
  窄裙已經完全毀了,雨玫所能做的,只是歎息一聲而已。
  他一挺身進入,兩人都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為這熾熱的結合而微微顫抖。
  雨玫咬著下唇,又松開了下唇,她沒法子扼抑自己的嬌吟。
  “喊出來,我要聽見你融化的聲音……”他在她耳畔啞聲要求。
  “你輕一點……我真的受不了……”畢竟還是初嘗雲雨滋味,如何教她在一、兩天之內就承受如此瘋狂的歡樂?
  “你當然受得了,你是為我而生的,你是老天賜給我的,你的一切都和我這麼相配……”他捧住她的嫩臀,出入的速度更為迅速。
  雨玫挽起的發髻全散了,烏黑的長發飄落在兩人之間,纏在他肩頭的發絲都濕了,因為,他的汗水早透過襯衫,將她半裸的身子染成濕熱的一片。
  她的小手抓在他的後頸,被吻得發腫的紅唇只能喘息,低低的向他求饒,“我頭暈……我呼吸不過來了……”
  “呼吸?我根本不打算讓你呼吸?”他將她轉過身去,讓她靠在書桌邊緣,從背後侵占她。
  他的情欲一波比一波激動,不斷放肆在她的柔嫩之中,所幸這是一張槐木實心制造的書桌,否則,真可能要被晃倒了。
  雨玫確實無法呼吸,在兩人攀登到頂端的那一刻,她腦子一暈,整個人軟倒在他懷裡,連站都站不動了。
  石振中將她抱起來,帶著點嘲弄的意味道:“怎麼了?
  想睡了?”
  她眨了眨疲乏的雙眼,什麼也回答不了,只有那眼神默默的寫著虛弱、無力、昏眩。
  “我可憐的天使……”他在她額頭上一吻,踢開了浴室門。
  放了一池溫水之後,他將她抱進水中,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兩人肌膚相貼,是一種慵懶的親密。
  雨玫無法拒絕,任他為她洗淨身子,任他玩弄她的頭發、她的指甲、她的皮膚,他像個剛得到玩具的小男孩,興致勃勃地探究她的一切。
  “我累了……”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我可一點都不累。”他是這麼說,將她從浴池中抱起,輕輕以浴巾擦干了,才抱著她走向大床。
  一陷進那舒適的床墊中,雨玫全身都放松了,“我……
  我想穿衣服……”
  “和我一起睡是不准穿衣服的。”他很快回絕了這個要求。
  和他爭也沒用,雨玫放棄了,閉上眼背對著他,只想盡快沉人夢鄉。
  石振中從背後擁著她,雙手貼在她胸前和腰間,雙腿也壓在她的長腿上,這就是他占有性十足的擁抱方法。
  雨玫哪兒也躲不開,她已經了解到這點了。
  “我還是不累,也不想睡。”他突然這麼說。
  “嗯?”她連話都不想說,只用單音回答。
  “今晚開始,玫瑰園是我的,你更是我的人,怎麼能這樣就睡了呢?”
  那……他到底想怎樣嘛?雨玫皺起眉頭,只覺得頭疼。
  “我們再來一次、再來兩次,直到我把這興奮的心情完全消化為止。”
  什麼?雨玫縮起了肩膀,正想躲開一些,卻被他緊緊的抓住,她再也無法言語,只能低吟、只能喘息、只能歎氣……
  晨起,雨玫不是被鳥啼聲吵醒的,而是被一陣陣機械運作的嘈雜聲吵醒。
  她皺著眉頭睜開眼,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更不了解那有如建築工地的聲音是打哪兒來的?
  石振中早已醒了,大手撫過她光滑的背部,“推土機把你吵醒了?”
  雨玫眨了眨眼睛,轉過身面對他,“推土機?”
  “從今天起,玫瑰園將進行改建工程,可能有一周的時間都會這麼吵。”
  “你……你打算怎麼改建?”她擔心玫瑰園會不復原貌。
  “你看著就是了。”他的表情顯得莫測高深。
  他抱她起身走到窗前,以窗簾掩住兩人赤裸的身子。雨玫往樓下一看,花園竟有三分之一遭到了破壞,那全是她最心愛的玫瑰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雨玫瞪著他質問。
  旅館業務要大,勢必要有足夠的空間做停車場,花園可以改成步道式花圃,那不是旅館的重點。”他冷冷地解釋。
  “不對!”雨玫搖著頭,“你錯了,花園才是玫瑰園的重點!不然也就不需稱為玫瑰園了。”
  “既然如此,改個名字也未嘗不可。”他臉上毫無激動之情。
  雨玫聽了心都碎了,顫聲說:“難道……你是想把玫瑰園的回憶……完全抹煞?”
  “玫瑰園的回憶?”他的唇邊泛著嘲諷,“我對玫瑰園根本沒什麼回憶,我只不過是個現實的生意人,我會照著最有利的方向去做,至於什麼回憶不回憶的,哪兒能賺得了錢呢?”
  這樣被他擁在懷裡,這樣被窗簾緊緊圍著,她卻覺得好冷好冷,因為,他那無情的眼神凍傷了她。
  為什麼會以為他對她還有舊情?為什麼會期待他還對她珍惜?一切早在十年前落幕,只是她還流連在那舞台上,痴痴的等著男主角的歸來。
  “我……改不了你的決定,是嗎?”她望著那片花海,想留下最後的記憶。
  “十年前我就決定了,你是我的,但我卻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用白費力氣來改變我。”
  推土機的聲音越來越吵,玫瑰花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快,雨玫望著這一切的一切,淚意泉湧,眼淚落下,卻是無聲無息的。
  這是安靜的哭,這是沉默的傷,她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感覺到她的顫抖,他將她轉過身來,“哭什麼?不准哭!”
  掉淚也不准嗎?傷心也不准嗎?那麼,她究竟算是什麼?
  雨玫舉手想將他推開,她再也受不了他的蠻橫無理。
  他用力將她擁緊,怎麼也不肯放開,“你在胡鬧什麼?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協定嗎?”
  “放開我!”她嗚咽著,“我不想碰到你,我連看到你都覺得痛苦!”
  他寒著臉,怒極反笑,“還有你選擇的余地嗎?你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
  雨玫哭得累極了,掙扎得無力了,還是逃不開他的雙臂,唯有疲軟地倒在他的懷裡。
  他將她抱到床上,讓她躺在柔軟的被單中,但她還是落淚、還是抽泣,滿臉都是斑駁的淚痕,看得最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疼惜。
  石振中在她身坐下,卻命令自己不能心軟,“哭夠了沒?
  我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你別以為眼淚會讓我改變主意!”
  在這一刻,她只願自己從未認識他,“我恨你……恨你……”
  他冷哼一聲,“很好,你是該恨我的,我們兩人之間本來就只有仇恨,不該有一點點愛的存在。”
  雨玫不願再和他多說,沒有用的,說再多只換來更多的淚水,更多的心傷。
  他安靜了片刻,伸出粗糙的手指撫過她淚濕的小臉,低頭—一吻干了她的淚。
  雨玫不懂他的用意何在,她不問,他也不說,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終於,他站了起來,以命令的語氣說:“中午十二點,我會在大廳裡召集員工,到時你也得過來,不准哭紅了眼睛出現,聽見了沒有?”
  她直直的望著他,不言不語。
  “不回答?我就當你是聽見了。如果不照我的話做,你就是自找苦吃了!”他說完後就走進浴室,接著傳來一陣淋浴聲。
  雨玫只是瞪著天花板,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
  石振中走出浴室,穿上一身正式西裝離開房間,而她還是躺在床上,默默地聽推土機的聲音,默默地感受夢被敲碎的心情……
  中午十二點,玫瑰園大廳。
  所有員工都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起,望著窗外滿目創痍的花、像怪物一樣的推土機、一群陌生的黑衣人和眼前新任的老板。
  一直等到雨玫走進餐廳,員工們臉上才有一點放松的心情,畢竟小姐還是沒有離他們而去。
  石振中一看見她就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的雙眼還是沒有消腫,說明了她整個早上都在哭泣的事實,那對他仿佛是一種無言的譴責。
  不顧其他人的詫異目光,他拉起她的手,讓她站在自己身邊。
  雨玫掙扎不開他的掌握,只能默默的望著地板,無法面對眾人的注視。
  石振中開口了,“各位好,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即將掌管攻瑰園旅館,而程雨玫小姐將會成為我的助理,和我一起帶領玫瑰園步上軌道。今天早上的改建工程只是一個開始,我計劃要建立一棟現代化的休閒旅館,以廣告行攬招客源。因此玫瑰園的許多現況都必須改變,包括各項人事管理。”
  說到這兒,石振中停頓了一下,他注意到所有員工都顯得神色不安。
  “當然,各位的職位仍會予以保留,只是需要增強工作效率。在我身後的就是新增的工作人員,他們將會安插在各部門之中,指導各位適應各項任務。希望各位跟我合作,好好創造出一番新局面。”
  石振中的話一說完,員工們稀稀落落地給予掌聲,畢竟,大家還是很茫然惶恐的。
  但石振中並不介意這樣的情況,他一個揮手示意,背後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手裡拿著文件資料,便開始點名、分配工作了。
  雨玫望著這一切,只想快點離開,她知道她不屬於這裡。
  石振中卻拉住她的手,硬是要她看清楚所有的狀況。
  他這是對她的復仇,她很了解,他要她看見玫瑰園的瓦解,讓她和當年的他有相同的失落、相同的難舍。
  —一分配完了工作,員工們帶著疑惑的表情,拿著新的員工手冊,紛紛前往自己的崗位。
  大廚阿山走上前來,“少爺,你回來了。”
  石振中微微一笑,“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阿山看著石振中和雨玫,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你回來是很好,但別忘了當年老爺的初衷,玫瑰園還是要有玫瑰園的樣子啊!”
  石振中只是聳聳肩,“新的時代要有新的精神,玫瑰園當然也需要改革。”
  阿山只是歎了一口氣,“也好,你們年輕人去拼一拼吧!”
  “阿山,廚房還是需要你的。”石振中這麼說。
  “我懂,在我還沒訓出接班人以前,我是不會輕言退休的。”
  “那就好,謝謝你了。”
  阿山又看了雨玫一眼,對她哭紅的雙眼,只能報以同情的眼神。
  等所有人都離開現場,石振中才拉著她走出大門,看著那片已然全毀的花園。
  雨玫掩住嘴唇,她不願自己一再哭泣出聲。
  他靠在她耳畔說:“我就是要毀了這片玫瑰園,我恨透了它,因為,它總讓我想起你、想起我們初見面的那一天。
  那是個錯誤,十年前我不該那樣對你一見鐘情.十年後我要毀了那份記憶,從今天起,所謂玫瑰園的天使,對我來說只是個笑話而已。”
  石振中這番充滿恨意的話,讓雨玫整個人都顫抖了,他真的是這樣恨她,但為何她還是無法不愛他?
  “既然如此,你何不放了我?讓我們兩人都好過一些?”
  “不!我偏不放過你,我要你跟在我身邊,我要你受苦。”
  雨玫不再言語,她已灰心了。
  就在這時,程正揚從大廳跑出來,一臉氣喘吁吁的樣子。
  “姐,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玫瑰園變成這種樣子?”
  程正揚臉色蒼白,因為,這片玫瑰花園正是他的最愛。
  雨玫握住弟弟的手,幾乎難以啟齒,“正揚,姊姊一直不敢告訴你,從今天起,玫瑰園的主人已經不是我們了。因為,我們無法償還銀行貸款,這位石先生替我們清償了債務,並且收購了玫瑰旅館,所以……所以……”
  程正揚不可思議地望著石振中,口中喃喃道:“你姓石?
  難道你是十年前的石家人嗎?現在你回來了,要將玫瑰園買回去?”
  石振中以手插於口袋,一臉的神清氣閒,“你的推理能力倒是挺好,一猜就中。”
  程正揚倒退了一步,臉色越發蒼白,“姐姐,真的是這麼回事嗎?”
  雨玫從未如此恨過石振中,因為,他一點也不否認他的意圖。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雨玫力持鎮定道:
  “玫瑰園已經不是我們的了,現在石先生想要怎麼改變它,都不是我們能干預的。”
  程正揚握緊了雙拳,“都是我,一直沒有幫忙姐姐,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正揚,你別說這種傻話。”雨玫聽了心生不舍。
  石振中見狀,不禁冷笑,“你們姐弟倆就好好安慰彼此吧!我不奉陪了。”
  說完後,他大踏步離開,絲毫不介意程家兩姐弟的視線。
  程正揚歎了一口氣,“姐,從今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雨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玫瑰園賣給石先生的條件,就是要讓我們一家人還能住在這兒,為了爸爸的身體著想,我一定得這麼做。至於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姐姐會負責所有的事情,你別擔心。”
  程正揚的臉上出現了猶豫和迷惘,“真的嗎?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相信姐姐,我會照顧好一切的。”她做出堅強的表情。
  但無論如何,當兩人一起望向那被毀壞的花,眼中還是出現了深深的失落……
  當晚,雨玫要“盡義務”前往石振中的房間前,她又先來到父親程偉至的房裡。
  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慣例,在她要下地獄前,她總希望能在父親床邊好好祈禱一番。
  她握住父親的手,那雙手曾經是強壯有力的,但在母親沈悠婷去世之後,程偉至消沉了好一陣子,將自己放逐在酒精之間,最後才會成了中風癱瘓的局面。
  即使如此,這雙手仍然帶給雨玫一些溫暖,此刻的她,就像溺水的人一樣,能抓住什麼就是什麼了。
  “爸,那片玫瑰園被毀了,還好你沒有知覺,否則,你一定也會很難過的。對不起,我沒能保住它,我什麼也做不到。”
  窗外銀白色的月光,溫柔地映照在她的臉上,仿佛也在傾聽她的心聲。
  “從今天起,我再也不能回到那個黃昏了,雖然夕陽還是那麼美麗,但沒有了玫瑰,我再出找不回當年的心情了。
  他變了,他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他了,我所愛過的石振中不可能毀了那些玫瑰,不可能下得了那個手。但,我卻還是沒變,我好像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我沒辦法接受別的男人,因為,我心底一直在等他回來,只是,我沒想到回來的竟會是這樣的他……”
  雨玫又哽咽了,今天她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淚。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聲音,雨玫倏然一回頭,發現正是石振中站在門邊,不曉得他在那裡站了多久,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原來你在這裡,到底在搞什麼?現在早過了十二點了!”他的聲音中有些惱怒,仿佛對於她的遲到很是不耐。
  雨玫站了起來,自己也不懂怎麼會沒聽到鐘聲,或許是今天的一切都對她打擊太大,甚至讓她失去了平常該有的機警。
  “我……抱歉……”她吶吶不成言語,剛才還是她一人傾訴的時刻,現在突然要面對他,讓她相當的緊張與不安。
  石振中走進房中,看見躺在床上的偉至,唇邊浮現殘酷的笑意,“怎麼?他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雨玫扭著雙手,“你想怎麼樣?你答應過要讓我的家人安置在這兒的。”
  “當然,我要親眼看著你們苟延殘喘,我怎麼舍得讓你們離開?”
  雨玫為之顫抖了,她從未想過他是如此的仇恨著他們一家人!
  “走!不准你再遲到!”他拉起她的手,直接走出房間。
  雨玫跟在他的身後,望著他那還有往日痕跡的身影,很想將他想像成十年前的那個大男孩,然而,在她的淚眼之中,什麼都是模糊的……
  一進了房間,他就以不耐的態度要剝光她的衣服,仿佛她是個廉價的妓女。
  雨玫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她以為白天所遭遇的已經是最糟的,但她沒有想到,夜晚還會有另一場折磨……
  “上床去!”他幾乎又將她的衣服毀了,毫無猶豫地撕落在地上。
  雨玫躺到床上,她試著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噩夢,不是真的,就當作她是在睡夢中吧!否則,她會忍受不了的。
  石振中熱燙的身體很快就壓上了她,那粗魯的雙手不若第一夜的溫柔,似乎想借此告訴她,從今天起她什麼都不是了,只不過是他的禁路。
  雨玫咬住了下唇,努力試著什麼都不感覺、不反應,如果他非要以如此的方式對待她,那麼她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漠然以對。
  他很快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抬起頭瞪住她,“不准你咬著嘴唇!”
  他的拇指撫摸著她的唇,讓她只得微啟雙唇,還是表情僵硬地看著天花板。
  “你這丫頭!”他忿忿地說:“你想以這種方法惹我生氣是吧?休想!你不會得逞的!”
  他低下頭,以輾轉吸吮的吻、以反復挑逗的手,想要逼得她降服。
  然而,究竟是誰降服了誰呢?他們一起發熱、發暈了,誰也殘酷不了多久,只能以繾綣交換繾綣,以溫柔交換溫柔。
  “給我,把你自己給我,全部都給我……”他的大手復上了她的雙乳,那柔細的觸感讓他難以動粗,只想好好撫弄、細細品嘗,而她忍不住逸出的輕吟,更是讓他血脈憤張,無法自拔。
  “不要……我不要了……”她發出近乎嗚咽的聲音,難以承受更多的刺激。
  “你要的,我知道你是要我的,就像我要你一樣。”他吻遍了她那粉色的肌膚,貪婪地吸吮每一處玫瑰芳香的來源。
  就這樣,兩人都忘了初衷,都忘了自己的那份敵意,只記得要溶解在彼此的懷中。
  “雨玫……”他在她耳邊喊著,“我的天使……我玫瑰園的天使……”
  她腦中猛然清醒,試著想推開他,“別提到玫瑰園,你已經毀了它了!”
  相較於她的理性,他還是被欲望驅著、席卷著,雙臂圈住她窈窕的身子,“不管我做了什麼,總之你是我的,不准你頂嘴。”
  “我恨你!”她的小手打在他的肩上。
  “我不在乎!”他繼續吸吮她潔白的頸子,留下許多清晰的紅印。
  “不要這樣,我不要留下你的痕跡!”她扭動著想躲開。
  她越是掙扎,他就越是興奮,索性在她身上發了瘋似的吻著,要讓她每一處肌膚都是他的印記、他的氣味。
  雨玫的雙手己經乏力,身子已經虛軟,不斷地微微顫抖,任他為所欲為……
  望著她倔強的表情,身體卻流露出融化的秘密,石振中低低的笑了,“我可憐又可愛的天使,你注定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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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09:11 |只看該作者
“不要……”當他意圖占有她時,她只能這樣低語,舉起小手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抓住她的雙手,壓在她的身側,“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語畢,他已經深入她的柔軟之內,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喘息了一聲,為這親密的結合而發出感慨,不管這已是第幾次,仍然教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隨著他每次的進出,他的胸膛摩挲著她的雙乳,他的雙眸糾結著她的眼神,不准她有一絲絲逃避的空間。
  他要,就是要全部。
  只要她一轉過頭,他就懲罰性地舔弄她的耳朵,逼得她必須正視著他;而每次她垂下眼簾,他就故意加重力道、深深進人,惹得她不禁仰起小臉,自然也就必須迎接他的視線了。
  “你……你夠了吧?”她皺著眉頭問。
  “要你是永遠要不夠的!”他將她的雙腿高舉,以不同的姿勢占有她的美好。
  雨玫承受著這一波一波的熱浪,早已將她的呼吸打亂、腦子打暈,她不懂,為何兩人在仇恨彼此的狀況下,還能有如此致命的熱情激蕩呢?
  終於,他們擁抱著彼此攀上了頂點,這時,他身上的汗水早已四流,造成兩人之間更滑溜的觸感,仿佛沒有什麼好說似的,唯有依附著彼此才能從這場風暴中全身而退。
  她轉過身背對他,但他強壯的身體立刻貼上了她,以雙手雙腳纏住她柔軟的身子。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他在她耳後如此占有性地說。
  雨玫無言了,她明白,他是以這場歡愛證明了他的權威,而她根本無力抗拒這樣的征服,只有在其中失落了自己……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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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時間在恍惚之中流逝,石振中大興土木,將玫瑰園切底改造,盡管還保留著古典高雅的風貌,但昔日以花園為主的景觀已經消失,成了一家嶄新中帶有復古氣息的旅館。
  經由廣告宣傳、行銷企畫,配合各式觀光活動,客源大幅增加,旅館裡每天都是忙碌至極。員工人數也直線升到七十人,比起十年前玫瑰園的全盛時期還要多。
  雨玫不是在溫室裡栽培花朵,就是在廚房幫忙烹飪,除非石振中要求,她才會默默的跟在他身邊,其余時間她總是盡量躲著他。
  旅館裡的流言當然早已傳遍,每個人都低聲說著新舊老板的閒話,打賭哪一天石振中會和雨玫結婚。
  雨玫只是沉默,她從未想過結婚這件事,石振中只是要報復她,怎麼有可能娶她為妻?他早已忘了十年前的誓言了,可悲的是,她卻遺忘不了……
  仿佛才一眨眼似的,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一天早晨,雨玫在大床上醒來,發現石振中已經離開。
  今天是星期一,他總會上台北去處理事情,要到星期三才回來。
  於是,她有一段小小的喘息時間,她應該感到輕松愜意的。
  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她卻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慌忙進了浴室,對著洗手台卻是干嘔,什麼也吐不出來。
  她坐在浴池邊,回想自己究竟吃過了什麼東西?怎麼會惡心得想吐呢?
  突然,腦中一個靈光閃過,她想到自己的經期已多久沒來了?似乎從石振中出現以來,她就沒有任何對經期的印像,難道說……難道說……
  她頹然地垂下雙手,全身驟然失去了力氣。
  天,她竟懷了石振中的孩子。
  並不是沒有想過要預防,但他總是那樣性急、那樣沖動,她根本無暇對他警告,而且……或許在潛意識中,她自己也不願去面對那可能性,她從未想過她會和他有了孩子!
  現在,她該如何是好?她怎能告訴他呢?說不定他會要她拿掉孩子,因為,他是那樣恨著程家的每個人,他不會要他的孩子流著程家的血液的!
  雨玫抱住自己的腹部,一陣驚恐直透心頭!
  不!她不能謀殺自己的孩子,她做不出來!但,此刻她又該如何保護自己,保護孩子呢?望著不復昔日的玫瑰園,她能找到一個答案嗎?
         ※        ※         ※
  午後,雨玫在溫室中照顧花朵,卻是心神不寧,連連發呆。
  這時,程正揚推開門進來,一臉的興奮洋溢,“姐!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雨玫抬起頭,不能想像在這樣的時候,還會有什麼好消息?
  “你看!”程正揚拿出一個信封,在她面前揮舞著。
  “這是什麼?”她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青年畫社的來函,在全國大賽之中,程正揚得了評審大獎,而且獎金高達二十萬!
  “正揚!你?”雨玫瞪大了眼睛,望著弟弟久久說不出話來。
  “姐,我一直都太膽小了,我以為有你管理玫瑰園,我身體又常生病,所以,只要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好。但現在玫瑰園被買走了,我才發現我應該為你和爸爸更努力才對。所以,我把以前的作品都整理出來,全部潤色過一次,寄到各種大大小小的比賽,這是我得的第一個獎,我要獻給你!”
  “太好了、太好了……”雨玫摸了摸弟弟的手,心頭滿滿的感動。不知不覺中,她這個小弟竟也長大了。
  “還有,我想跟你商量,我們離開這裡吧!玫瑰園已經不是以前的玫瑰園了,我們留在這裡只是多余的。從現在起我會好好作畫,參加各種比賽,姐姐,你會烹飪又會種花,其實也可以開個小小的教室,我們姐弟倆一起努力,難道還會養不活自己、照顧不了爸爸嗎?我相信我們做得到的!”
  雨玫眨了眨眼,她一直當玫瑰園是永遠的家,她從來沒想過要離開這兒!
  “可是……可是……”她吶吶地卻說不出理由。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裡,但是你想想看,那個石先生才是老板,找們兩個什麼都不是,留下來有什麼意義呢?”
  還有一件事是程正揚說不出口的,其實,他早看出了石振中和姐姐的關系並不尋常,但他一直不敢多問,因為,姐姐臉上的那份哀愁讓他不忍開口。
  “讓我想一想,晚上我再告訴你,嗯。”
  “嗯。”正揚點了頭,“晚上我們一塊吃飯,為了幫我慶祝,姐,你要做好吃的東西喔!”
  “我一定會的!”雨玫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        ※         ※
  傍晚時分,雨玫漫步在玫瑰園旅館中。
  她走過溫室、游泳池、步道、相思樹、各層房間,默默的巡視著這一切,這裡曾是她青春時代的記憶,曾是她初次戀愛的場景。
  然後,她走到父親的房裡,程正揚已經坐在那裡等著,一桌上都擺滿了雨玫親手做的菜肴。
  “姐,你去哪兒了?”程正揚問道。
  “我去散個步而已。”她走到床邊,握著父親的手,“正揚,從明天起,我們為了照顧爸爸,要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懂嗎?”
  正揚一聽就懂,“我懂!”
  “好,那麼吃過晚餐以後,你回去整理你的東西,我已經叫好車子,明天早上五點我們就得走。”
  “姐!你動作這麼快?”程正揚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動作不快的話,石振中就要回來了,到時要走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些話雨玫只放在自己心中,沒有對弟弟說出來。
  “正揚,你聽我說,別問太多,明天我們從後門走,路上碰到人問起你,就說你要出門去旅行,千萬別跟任何人道別,除了阿山以外。”
  “為什麼要這樣?”
  “我說了,別問。”
  “這……好吧。”看到姐姐痛苦的神色,程正揚也就按捺了下來,或許這是跟石振中有關吧?若是如此,他真的就不該多問了。
  “為了爸爸的身體著想,我們要搬到另一個小鎮去,也就是阿山他故鄉的老房子,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我喜歡小鎮勝於都市,這樣才可以專心作畫啊!”程正揚展開微笑。
  “那就好,這次多虧阿山幫忙我們,你要記得他的這份恩情。”
  “我會的,我還想以阿山為模特兒作畫呢!那一定很好玩。”
  看著弟弟興奮的表情,雨玫也笑了,“好了,快吃晚餐吧!都要涼了。”
  姐弟倆開動了,這是他們在玫瑰園的最後一餐,窗外的夕陽格外美麗,似乎也想為他們送行,畫出一片燦爛的美景。
         ※        ※         ※
  清晨五點,天色未亮,小山坡上滿是白霧,雨絲斜斜的打在相思樹上。
  程正揚提著行李走到後門時,看見阿山己經站在那裡,而父親程偉至也被送上了車子後座。
  “阿山,謝謝你!”程正揚抱了抱這位慈祥的長者。
  “到那兒要好好照顧你爸爸和姐姐,堅強一點!”阿山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會的,我一定會加油!”程正揚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責任心。
  這時,穿著一身白衣的雨玫也走了過來,她手上除了雨傘和行李之外,還有一朵剛剪下的玫瑰花,上面沾了露水,或許是雨水,但又像是淚水。
  “姐。”
  “雨玫。”
  程正揚和阿山同時喊了她。
  在雨玫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讓人看得有些悲傷。
  “阿山,我們走了,一切就麻煩你了。”雨玫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阿山,她相信他會為她保守秘密的。
  阿山的眼眶有些濕潤,“唉!沒想到我會在這兒送你們走,真是……”
  “你可以常來看我們啊!”程正揚這麼說。
  “我會的,我一休假就回去,看看你們把我的老房子搞成什麼樣子?”阿山刻意以輕松的語氣沖淡離愁。
  “保重!”雨玫抱緊了阿山。
  終於,他們姐弟倆上了車,程正揚坐在前座,雨玫在後座陪著父親。
  隔著車窗,她不時頻頻回首,望著那白霧環繞之中的玫瑰園,逐漸變小變遠,終於在迂回的彎路之後,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        ※         ※
  一年,濃濃淡淡、深深淺淺的一年,有人分離、有人相聚;有人忘懷、有人想念。
  雨玫的女兒誕生了,取名為程詠瑰,她長得像媽媽一樣,白嫩的臉頰上,透著紅色的嬌暈,沒錯,她們母女倆就是那玫瑰的化身。
  雨玫開了一間手工藝教室,教導鎮上的居民烹飪、園藝,大家都得喊她一聲,“老師!”
  程正揚的畫作連連得獎,現在他成了青年傑出畫家,還要集結作品開個人畫展呢!
  現在,開畫廊的那位顧雅婷小姐,跟他從爭吵到欣賞、從欣賞到深知,似乎慢慢要化為傾心相愛了。
  鄉間的空氣對程偉至的身體是有益的,他喜歡坐在樹蔭底下,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小花園,雖然還是不能言語,眼裡透著的愉快卻是很明顯的。
  程家三人的日子,就像喬治·溫斯頓所作曲的《鄉間生活》一般,靜靜的、緩緩的,他們就度過了這麼一年。
  程正揚從來沒有問過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實他也早料想到了,但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他自己心裡明白。
  總之,只要看著詠瑰如天使般的笑臉,他們一家人就很快樂了。
  這天上午,顧雅婷開車前來,一看見嬰兒車放在花園裡,可愛的詠瑰正在吸奶嘴,就伸手抱起了她,“小瑰,給阿姨親親!”
  詠瑰早已認得顧阿姨,呵呵笑著讓她又抱又親的。
  程正揚正在花園中作畫,看見這一幕便停下畫筆,“想綁架啊?這位小姐。”
  顧雅婷秀眉一挑,“就是想綁架又怎樣?這位先生。”
  程正揚拿畫筆在她額上一敲,“你啊!比小瑰還調皮。”
  兩人互相吐了吐舌頭,扮著鬼臉逗詠瑰開心。
  “怎麼樣?要交給我的畫准備好了沒?”
  “當然准備好了,否則,怎敢勞駕你大小姐親自光臨?”
  “哼!算你識相。”
  兩人又鬥氣又說笑的。這時,雨玫從屋裡走了出來,“咦!雅婷來啦?”
  只見顧雅婷抱著肚子,做出一臉饑餓狀,“雨玫姐,我來討吃的!上次嘗過你做的菜,我回家後就什麼都吃不下了。”
  雨玫聽了嫣然一笑,“好,等會兒我就要做飯了,留下來用午餐吧!”
  “放心,我絕對不會推辭的。”
  “你們聊,我先帶小瑰進去休息。”雨玫將嬰兒車推人屋裡,將花園留給這對小情侶獨處。
  顧雅婷望著這對母女,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歎息,“雨玫姐真是又漂亮又有氣質,要是她願意的話,我可以找一卡車的男人介紹給她。”
  程正揚帶著寵溺的表情,摸了摸她微卷的短發,“管家婆,你用不著費心了,我姐是不會接受的。”
  “到底為什麼?她以前受過什麼傷害嗎?小瑰的父親又是誰呢?這些事情她好像都不願意談。”
  一說到這,程正揚的臉色就變得沉重,“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既然我姐不想回憶這些事,你也不要再追問了。”
  顧雅婷點了點頭,拉住他的手臂撒嬌,“好嘛!我知道了,我不會亂說話的。”
  “乖。”他低頭在她額上一吻。
  顧雅婷溫順地在他懷中依偎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前天畫廊裡來了一個陌生人,指著你的畫說要問有關你的事情,我說我不方便奉告,請他留下聯絡方式,他就給了我這張名片耶!”
  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程正揚一看就睜大了眼睛,那上面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但那頭銜竟然是:玫瑰園旅館經理!
  “怎麼了?”顧雅婷有些心慌地看著他。
  程正揚拉著她的手,一起在長椅上坐下,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說:“雅婷,你沒告訴他我的事情吧?”
  “當然沒有,我得先讓你知道才行啊!”
  “你想得很周到,謝謝。”他拍著她的肩膀,決定做一番簡單的解釋,“這件事千萬別讓我姐聽到,也別對任何人提起。因為,那家玫瑰園旅館的主人,就是小瑰的父親,而我姐再怎麼樣都不想回到那,這樣你能了解嗎?”
  顧雅婷的眼中浮現了感傷之情,“真的?那就是說小瑰的父親在找她們了?天啊!怎麼會這樣?他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嗎?”
  “有些事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他們之間的問題要由他們自己解決。無論如何,我只能尊重我姐的意思,讓她過她想過的生活。”
  顧雅婷雖然聽得懂,還是忍不住歎息連連,“唉!真希望看到美好的結局,為什麼都不能一切如人所願呢?”
  程正揚微笑了,“那不如我們兩個先寫下美好的結局吧!”
  “你真討厭,誰要跟你啊?”
  “你不跟我要跟誰?誰受得了你的大小姐脾氣?”
  “好啊!你竟敢嫌棄我?”
  顧雅婷作勢要打他,兩人玩鬧起來,一前一後追逐著,快樂的笑聲傳遍了花園。
  那笑聲透過窗戶也傳進了雨玫的耳中,她為弟弟由衷地感到高興,只是,看著這一對情侶在花園中的模樣,卻不免讓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一段青春……
         ※        ※         ※
  周六的傍晚,雨玫剛上完一堂烹飪課,將女兒安放在嬰兒車中,母女倆一起到外頭散步。
  傍晚時分的散步,是她一直改不了的習慣,她總覺得在這日夜交替之際,是一天中最迷人的時刻,可以沉思、可以想像、以可以回憶。
  小小年紀的程詠瑰,似乎也和母親有相同的想法,每次傍晚的散步時間裡,她總是特別乖巧、特別開心。
  雨玫慢慢推著嬰兒車走回屋子時,在坡道上看見了一輛粉紅色的金龜車,她認出那是顧雅婷的車子,在這小鎮上沒有人會開這樣的車的。
  她的唇邊浮現了一抹笑意,心想今晚要好好的做些佳肴,款待一下這位嬌客。
  她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卻沒注意到更遠處還有一輛黑色賓士車。
  程正揚和顧雅婷正在花園裡,還有程偉至也坐在輪椅上,眼中含笑望著這一切。
  顧雅婷遠遠看見雨玫便道:“雨玫姐,正揚在教我畫畫呢!”
  看著畫板上的成品,程正揚故意歎氣搖頭,“不知道是老師教得不好,還是學生學得太差,這真的是畫嗎?”
  “你這人真討厭!”顧雅婷跺著腳,嘟著嘴,“以為自己是大畫家就了不起嗎?告訴你,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有一天我會超越你的!”
  “是是是!到時還請你多多提拔我呢!”程正揚舉起雙手,裝作投降狀。
  雨玫看得只是輕笑,自從顧雅婷出現以後,程正揚的個性開朗了很多,她真誠地希望他們兩人能早日定下來,相信父親也有同樣的想法才是。
  就在這時,詠瑰突然哭叫了起來,雨玫於是蹲下身哄慰女兒,“怎麼了?肚子餓了嗎?已經到家了喔!不哭不哭。”
  詠瑰還是哭個不停,她只好把女兒抱起,不懂這是什麼原因?
  然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解開了她的疑惑。
  “我終於找到你了。”
  雨玫沒有轉身,她全身都僵硬了。
  她不想面對,她不敢面對,她不能面對,她一聽就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但她怎麼也無法轉過身去面對。
  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去。
  清涼的晚風拂過,她卻只願自己就此化作空氣的一部分。
  然而,她還是看見了他,那個糾纏在她生命中不肯淡出的男人——石振中。
  程正揚手上的畫筆掉了,沖上前去問道:“你來做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我姐不想見你,請你立刻離開!”
  顧雅婷眨了眨大眼,心中恍然了解,跟前這陌生的男子就是詠瑰的父親。
  盡管程正揚擋在雨玫面前,石振中的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雨玫的身上,“我是跟著那位顧小姐的車來的,我動用了無數人力,找了一整年,總算找到你了。”
  顧雅婷聽了大驚失色,她連自己被跟蹤都不知道呢!
  “你回去!我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正揚下定決心要保護姐姐。
  “雨玫,我必須和你談談。”石振中還是望著臉色蒼白的雨玫,唯恐她隨時都要昏倒過去。
  顧雅婷見狀也跟著上前,助勢道:“你這個壞人,雨玫姐才不想理你呢!你快走!”
  詠瑰哭得更厲害了,這種敵對的氣氛讓她感到非常不安。
  雨玫拍了拍女兒的背,心下明白此時唯有自己能解開僵局,石振中的脾氣她不是第一天見到的,他若不達到目的絕不會輕易放棄。
  “正揚、雅婷,你們不要擔心,就讓我和他談談吧!”
  她終於開口道。
  “姐!”程正揚不放心,他一點也不放心。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我沒問題的。”
  雨玫將詠瑰交給程正揚,“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小瑰,還有爸爸,他看起來很緊張,別讓他情緒太激動。”
  看雨玫堅持的臉色,程正揚和顧雅婷只好點頭答應。
  於是,雨玫轉向石振中道:“請你跟我進屋子去吧!”
  石振中深深的望了詠瑰一眼,才在雨玫的引領下,跟著走進大門。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程正揚和顧雅婷擔憂不已,卻只能等待。
         ※        ※         ※
  老屋裡都是磚造的牆壁,在雨玫的細心裝飾下,以盆栽和魚缸加以點掇,就顯得古意盎然而充滿生機。
  她打開自己臥房的房門,讓石振中跟著她進入。
  一進房,石振中就鎖上了門,這舉動讓她幾乎跳了起來,但她強忍下了沖動,默默的走到窗邊,望著那即將消逝的夕陽。
  “你想和我談什麼?”她背對著他,不願正眼看他。
  “你逃走了,還帶著我的孩子。”他平靜地控訴著她的罪行。
  “反正我們母女都不是你想要的,這對你有什麼差別嗎?”
  “我要你,我也要我的孩子。”
  “不可能!”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我不會跟你在一起,小瑰也不會喊你做爸爸的。”
  “只要是我想要的,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走近到她身後,低沉的嗓音中透著威脅,“我有錢有勢,只要我提出控訴,你是不可能贏得官司的,女兒將會是我的,而你為了照顧女兒,也會回到我身邊的。”
  “你!”她激動地轉過身,萬萬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威嚇,“你還是沒變!你只會逼迫我,只會折磨我,你真的就這麼恨我嗎?”
  他沒有回答,只用如夜空一般的雙眸望著她,尤其注意著她那顫抖的嘴唇。
  “你說話啊!你這是什麼意思?”對他的沉默,她只覺得困惑。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將她擁進懷裡,低頭封住了她的櫻唇,這久違的吻,夜夜纏繞著他的夢境,終於在現實中發生了!
  雨玫傻住了,她沒料到他才說了幾句話,就這樣狠狠地吻住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體內,那樣狂猛的擁抱,那樣熾熱的深吻,就像火一般要把她燃燒殆盡。
  當她想到要抗拒時,他已經將舌探進她的口中,反復不休地吸取她的甜美,雙手也重重地搓揉在她的身上,一副至死方休的態度,對她小小的掙扎根本毫無感覺。
  天曉得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胸口都快燒起來了,他才氣喘吁吁地放開了她,但還是沿著她的臉頰和頸子,落下一串串濕熱的火吻。
  “你……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的胸口不斷起伏,幾乎無法好好的說說。
  “你本來就是我的,我要怎麼碰你、吻你都可以。是你欠了我一整年的時間,我會一分一毫地討回來。”他的語氣蠻橫,但他的舉動卻是無比的纏綿。
  “你休想!我……不會回到你身邊的……”她試著推開他,只換來他更緊密的擁抱。
  “隨你,不管你想用什麼方法,總之,我會把你要回來的。我不在乎打官司的過程和費用,反正我會把女兒的監護權弄到手,而你想繼續做她的母親的話,最好就乖乖的跟著我!”
  他的雙眸又冷又熱,冷的是威脅的神情,熱的是欲望的煎熬,這讓雨玫格外地虛弱,就快要站不住了。
  “為什麼……你非要這樣?讓我們母女平靜的過日子,對你就那麼痛苦嗎?”
  “痛苦?”他冷笑了,“這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
  “玫瑰園已經是你的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為什麼你不放過我?我真的不懂,你要報復到什麼程度才滿意?”
  “別說了!總之我決定了就是如此!”他將她放到床邊,讓她虛弱的身子坐下。
  他打開衣櫥,隨手拿出幾件衣物,又轉身問她。“皮箱呢?”
  “你在做什麼?”她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他竟有如此的舉動。
  他眼角一瞄,看見角落的皮箱,自己拿起來打開,就將衣服塞進去,又把桌上的皮包也丟進去,“好了,就這樣,你現在就跟我走,其他東西我明天再派人來拿。”
  “我不走!”她氣得都要暈了,“我要留在這兒,我有我的課程要上,我要照顧我父親、我弟弟,我……我才不跟你走!”
  “別逼我對你殘忍,難道你就這麼想接到法院的通知書嗎?”他握起她的手,感覺她正微微的發抖。
  “你又在威脅我!”她美麗的大眼中盛滿了痛楚。
  “我知道你關心你的家人,你想接他們回玫瑰園也好,我讓你自己決定。至於開課,回玫瑰園以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旅館的一切都讓你作主。”
  他說得仿佛非常大力,一副他已經讓步很多的表情。
  她只是搖頭,“你總是這麼的自以為是!你聽清楚,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會帶著女兒回到你身邊的!”
  “很好,我聽得很清楚了!”他的眼中浮現出殘酷的意味,“現在換你聽清楚,你如果不站起來,跟著我一起走出去,對他們說你要帶女兒跟我回玫瑰園,那麼明天你就可以准備請律師了!”
  她明白他一向說到做到,他不會就此罷休,他一定會使出所有的手段!
  事實擺在跟前,她是怎麼也鬥不過他,為了女兒,她只有妥協、只有投降。
  “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她的聲音硬咽了,得拚命忍住眼淚,因為,她不願讓弟弟他們更加傷心。
  他看出她已經動搖,便提起皮箱道:“走!我們這就回玫瑰園。”
  雨玫深吸一口氣,默默的站了起來,而他立刻環住她的肩膀,宣示著他的所有權。
  一打開房門,坐在客廳的程正揚和顧雅婷都轉過頭來,他們正擔心得不得了呢!
  但一看到石振中的手放在雨玫的肩頭,更讓他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石振中先開口了,“今晚雨玫要帶小瑰跟我回去,明天我會派人再來收拾行李。”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程正揚立刻質問。
  雨玫雙手扭緊著,對於即將出口的謊言感到愧疚,“正揚,我決定了,小瑰還是需要父親的,我想……也給我自己跟振中一個機會,我要跟他一起回玫瑰園。”
  “姐,你不是一直都想躲著他,最好不要再見面的嗎?
  你是不是被他威脅?你快告訴我!”程正揚說什麼也不肯相信。
  石振中面色絲毫不改,卻說出了讓人更吃驚的話。“我們很快就要舉行結婚典禮,到時歡迎你們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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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1:10:39 |只看該作者
“結婚?”正揚和顧雅婷一起喊出來。
  然而,最不能接受的應該是雨玫吧?她從來沒想過石振中會想娶她,難道是為了詠瑰嗎?他什麼時候開始會這麼在乎孩子呢?甚至在乎到了願意和她結婚?
  “沒錯,我們連孩子都有了,當然要盡快結婚,才能讓孩子有個合法的身分、正常的家庭。”石振中大刺刺的說道。
  雨玫在心中默默歎息了,他果然還是那麼冷漠、那麼實際,這樁婚姻一點愛的成分都沒有。
  正揚望著雨玫,眼中仍是一片憂慮,“姐,你真的決定了嗎?”
  雨玫只能擠出微笑,“別擔心,只要小瑰快樂,我也會很快樂的。”
  程正揚終於放棄了質問,握住雨玫的手:“那就這樣決定吧!我祝福你們。”
  “謝謝。”雨玫必須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忍住淚水。
  就這樣,雨玫抱起了詠瑰,石振中提起了皮箱,三人一起坐進車裡,引擎聲響在寂然的夜裡。
  望著遠去的車影,程正揚只有低聲地說:“姐,你一定要幸福……”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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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兩小時的車程後,他們抵達了玫瑰園。
  詠瑰早已在母親的懷裡睡著,雨玫抱著女兒也閉上了眼睛,兩人都是到達了目的地才醒過來的。
  “我們到了。”石振中摸著她的臉頰說。
  雨玫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由退縮了一些,抱著詠瑰下車。
  他們是在車庫下車的,從側門走進大廳,因此看不到門外的情況,雨玫心想這樣也好,她不願一回來就看見往日的玫瑰消失,那只會讓她更加感傷而已。
  上了二樓,石振中的房間仍然如同往昔,所有擺設都沒有改變,這兒的歲月好像忘了要繼續前進。
  雨玫抱著女兒坐在沙發上,眼光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心中感到無比的忐忑。
  “會有人送晚餐上來。”石振中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放下皮箱離開了房間。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詠瑰好奇的大眼望著四周,對於這陌生的環境並不感到害怕,反而還很有興趣似的。
  雨玫對著女兒微笑,此時此刻,她唯一的安慰也就只有女兒了。
  過了十幾分鐘,門口傳來敲擊聲。
  “請進。”雨玫愣了一會兒才說。
  餐車被推進來了,食物的芬芳飄進室內,而那推車的人竟然是阿山、小君和阿志,這讓雨玫驚訝得難以言語。
  “小姐,你回來了!”他們三人齊聲道。
  “你們……你們……都還好吧?”雨玫總算找回了聲音。
  “我們都很好,一聽到小姐回來了,立刻報名前來服務!”阿志笑嘻嘻地說。
  小君忙著將晚餐端上桌子,“小姐,你一定餓了,快吃點東西吧!”
  阿山則坐到沙發上,摸了摸詠瑰的臉蛋,“好可愛的孩子,真的就像個天使一般!”
  雨玫望著這三張熟悉的面孔,心中感動翻騰,“謝謝你們,沒想到還能再見呢!”
  就這樣,四個人圍著晚餐,圍著詠瑰,又談又笑的,心情都是酸酸甜甜的。
  “小姐,你過得怎麼樣?大家都好掛念你喔!”小君問。
  “我……我不就這樣過來了嗎?只要有小瑰陪我,日子就能很快樂了。”
  阿山則道:“我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找回你的,我發誓,我可是一點口風都沒透露!就連他威脅我要把我辭退,我也是守口如瓶!”
  雨玫拍拍阿山的手臂,“他是用別的辦法找到我的,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我不會誤解你的。”
  “現在小姐和少爺要結婚了吧!”阿志問。
  “你們怎麼知道?”雨玫眨眨眼睛。
  小君說:“剛才少爺一回來就宣布了,還要我們立刻准備婚禮呢!明天起大家都要開始忙了。”
  “真的?”雨玫實在不懂,他為何要這麼急著綁住她?
  “少爺這一年來過得也很不好,我想他是很需要你的。”
  阿山歎息道:“雖然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但我也希望看到你和他在一起,這樣我才能放心。”
  “我……我也不懂他在想什麼,總之……我是逃不的了。”雨玫無奈的垂下眼簾。
  “我相信會有轉機的。”阿山鼓勵她說。
  聊了好一段時間,小君說:“小姐,小瑰小小姐已經睡著了,我抱她到我的房間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是啊,少爺交代我們不得逗留超過一個小時,我們該走了。”阿志也道。
  “好吧!”雨玫將女兒交給了小君,叮囑了一些該注意的地方,才對他們說:“晚安,我們明天見。”
  “晚安!”他們推著餐車走出房門。
  於是,房裡只剩下雨玫一人。
  突來的孤單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房裡走了幾圈,她才發現自己以前的東西都被移到這裡來了,盡管當初她帶走了一些行李,但還是留下不少在原來的房裡,沒想到竟然都被搬到他的房間,這……這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她東想西想,還是想不出一個頭緒,終於決定先洗個澡,這麼混亂的一天下來,實在也是讓她累壞了。
  打開衣櫥,是她舊時的衣裳,走進浴室,又看見了自己的沐浴用品,這更讓她感到百般不解。
  脫下一身衣服,她打開蓮蓬頭,打算迅速淋個浴,也讓自己清醒清醒。
  但,就在她洗過頭發、淋下溫水時,一雙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惹得她立刻大叫:“哇!救命!”
  “你愛怎麼喊就怎麼喊,沒有人會來救你的!”石振中冷冷的聲音響起。
  盡管他的聲音冷淡,他的雙手卻是熱情的,復上她白嫩的雙乳放肆的搓揉。
  “你一定……要這樣嚇人嗎?”雨玫驚魂未定,只來得及喘氣,根本無法抗拒他。
  “有什麼好嚇的?反正會這樣抱你的人,當然只有我一個!”他說得義正辭嚴,仿佛她的慌亂才是錯誤的表現。
  雨玫從來都說不過他,只得搖頭道:“你放開手,我要洗澡!”
  “我可是很少這樣伺候別人的!”他故意在她耳邊低語,大手沿著她的曲線,以沐浴乳撫弄著。
  “不要這樣!”她的身子都要發抖了!
  “你無權拒絕我!”
  他身上還穿著襯衫、長褲,但他一點也不在乎被水淋濕,就這樣站在蓮蓬頭底下,抱著她窈窕赤裸的嬌軀,恣意妄為地對她上下其手。
  “拜托你……”她實在是連站都站不住了。
  “拜托我什麼?要我輕一點?還是重一點?”他調皮的雙手正逗弄著她的敏感處,惹得她嬌喘連連。
  “我……我討厭你……”她抓住他的手臂,嬌軀幾乎就要滑倒。
  感覺到她的重心不穩、呼吸已亂,他將她細細沖刷了干淨,才拿起大毛巾將她圍住,橫抱起來往浴室門外走。
  來到大床邊,他先讓她躺在被單之中,很快解決了身上濕透的衣服,立刻就撲上床壓在她身上。
  他倆都還是濕的,但沒有人覺得冷,因為,那欲望的火已將他們燒得都熱壞了。
  他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雙手抓住她的小手,雙眸緊緊看住了她,歎息了一聲說:“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你已經在我的懷裡了……你這個可惡的丫頭,竟然如此折磨我,你可知道我壓抑了多久?多苦?”
  壓抑?他何必壓抑?他可以找的女人一定是像星辰那麼多的啊!雨玫在心中暗忖。
  看她面露不解、不信,他的怒火被挑了起來,“我非好好的處罰你不可,這一年來的帳,我一定會跟你算個清楚!”
  “呃?”她還傻傻地望著他,雙唇瞬間就被封住,再也無法言語。
  微涼的夜風吹進,揚起玫瑰花紋的窗簾,帶來陣陣的花香,溫柔地撫在兩人身上,仿佛也在祝福這對深陷情海的人兒……
         ※        ※         ※
  “輕一點……”
  “辦不到!”
  夜風中,傳來這樣的對話,以及讓人聽了臉紅的喘息低吟……
  經過徹底至極的愛撫,石振中將雨玫轉過身去,從背後侵入她,而一年未經雲雨的她,立刻感到難以接受他的存在,不禁出聲求饒。
  “疼……真的疼……”她仰起頸子,皺著眉頭。
  “這是你該得到的教訓!”他嘴裡說著這樣冷酷的話,卻己經停止了腰間的律動,只是停留在她體內不肯退出。
  雨玫哽咽一聲,“我不要這樣……我受不了……你走開!
  走開!”
  看她像個小女孩般的神態,讓他心都不禁軟了,但他還是堅持道:“你欠我的太多了,我怎麼樣都不會放過你的!”
  話雖如此,他的大手卻伸到她的胸前,開始了溫柔的撫慰,好讓她的身子能放松下來,慢慢適應兩人結合的情況。
  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指漫游在她柔嫩的肌膚上,留下微微發紅的印記,那種奇妙的觸感讓她稍微轉移了注意力,緊繃的身子也不再那麼僵硬了。
  “可以嗎?還疼嗎?”他咬著她的耳垂,粗重的呼吸吐在她的頸上。
  雨玫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軟軟地說:“放過我……別這樣逼我好不好?”
  “逼你?”他苦笑了,“不曉得是誰逼誰?你一點也不了解,教一個男人忍受這種欲望,才真的是要將他逼到絕境!”
  她被嚇得縮起了肩膀,“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他的聲音越發沙啞了,“我想對你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我想把你綁在這張大床上,就這樣和你纏綿三天三夜,不准你睡覺,不准你休息,讓你連閉上眼睛的時間都沒有,只感覺到我不斷地擁抱你、親吻你、占有你,讓你這可憐的小腦袋什麼都不能想,只有一次又一次幾乎來不及反應的高潮……”
  雨玫睜大了眼睛,不能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什麼,哪有人會這樣大膽的言語?哪有人會做這樣無理的要求?他一定是瘋了,這根本就太荒謬了!
  然而,看著他火熱的雙眸,她卻明白他是認真的!
  “不要……我才不要!”她拿出最後一點力量,想要將他推開。
  “你逃不了的!”他絲毫不費力地將她圈在胸前,一手復在她的胸前,一手捧住她的細腰,開始那似乎永無止盡的進出……
  感覺到他壓在她背上的胸膛,心跳得那麼狂亂,汗流得那麼熾熱,在腰間緩慢但堅定的律動,讓她躲也躲不了,冷靜也冷靜不下。
  “不要……你討厭!你別這樣!”她扭動著身子,不知如此只會讓他更興奮。
  “你討厭這樣是嗎?我偏偏就是喜歡!”他拂開她的長發,舔吻在她的肩膀上,逐漸加快了侵占的速度。
  雨玫壓抑不了呻吟的逸出,這己經超越她所能忍耐的極限,盡管她不願承認,還是陷入了他所布下的情網之中。
  “你也是喜歡的,不是嗎?”他的大拇指游移在她微淤的雙唇,探索她口中的柔軟濕滑,不讓她咬住下唇,要求她發出更動聽的嬌吟。
  “不……我才不……”她的臉頰染上了紅暈,卻泄漏了她的真實感受。
  “小傻瓜,你就是這麼愛惹我生氣!”他以接連的重擊作為處罰。
  雨玫頭都昏了,呼吸也混亂了,“輕點!別那麼用力……”
  他將她轉過身,兩人直接面對,她的表情再也躲不過他的雙眼,一切都在他熱切的注視之中,接著,他舉起她早已無力的雙腿,架在自己厚實的肩膀上,張嘴就咬了她白嫩的小腿一口,立刻惹得她輕呼一聲。
  “疼!”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瘋狂。
  “我要吃了你,我要一口一口的吃了你!”只見他雙眸更加漆黑,隨著腰間使力深入,每一次都讓她為之顫抖。
  如此的發言、如此的律動,教雨玫既心慌又暈眩,“停一下……停一下下好不好?”
  他很難得地照做了,捧著她的小臉問:“熱嗎?”
  “熱……好熱……”她老實回答了,因為,他的汗都滴落在她的身上。
  “還不夠呢!我們要熱暈了過去才算!”他的唇揚起微笑,堵住她正要發問的雙唇,展開一波又一波難耐的甜蜜折磨。
  說什麼也沒用了,愛火欲潮無人能擋,她只有投降的份,只有接受的命……
         ※        ※         ※
  晨風徐緩,鳥聲啁啾,傳進了微亮的房裡,雨玫朦朧的醒來,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看著眼前的擺設,發呆了一分鐘,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又回到了玫瑰園。
  而且,經歷了最瘋狂、最暈眩、最不可思議的一夜……
  她發現石振中就睡在她身後,大手大腳都放在她身上,一副要將她緊緊綁住的模樣,害得她連轉身也變成一項艱難的工作。
  他一向往後梳整的頭發垂落了下來,有幾縷甚至掉到了眼前,這似乎讓他覺得有點癢,在睡夢中皺起了眉毛和鼻子,看來就像個天真的小男孩。
  雨玫看了突然想笑,她伸出手替他將頭發撥開。
  然後,望著他熟睡的臉龐,她的眼眶熱了起來,她好想好想哭喔!
  想到以後的每個早晨,她就要這樣和他一起面對,但他是恨她的,而她卻還是無法恨他,誰知道這樣的婚姻會是怎樣的一場悲劇?
  但為什麼?不管他對她做了什麼,她總是無法恨他?
  天!有誰能告訴她,她為什麼還是那樣愛著他呢?
  十一年前的初見,就注定了她今生只能愛他嗎?就注定了她要讓他吃定一輩子嗎?多麼不公平,多麼不聰明,可她就是學不會收回那份心情。
  此刻,只是望著他的睡臉,她就會想撫摸他、親吻他,以她全部的溫柔對待他,這完全是一種克制不了的感覺。
  她是這樣的傻氣,這樣的無可救藥,難道說除了哭,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想著想著,眼淚已經悄悄滑落,像是在回答著她對自己的疑問。
  盡管她用力咬著下唇,還是泄漏了一聲哽咽,讓石振中從睡夢中醒來,詫異地望著她淚濕的小臉。
  “你……你在哭?”他萬萬沒想到,一醒來就會看見這般景像。
  “沒有……我眼睛疼……”她撒了一個很不高明的謊,直接就要被揭破的謊。
  “哭成這樣還想騙我?一大早醒來就看見你哭,你到底怎麼了?”他捧著她的小臉,拉起被單為她拭淚。
  “真的沒有……”她搖著頭,更多的淚水有如珍珠般滾落。
  “天啊……”他歎息一聲,將她抱進懷裡,“你這樣我會受不了的!”
  “你別管我……我到浴室去洗個臉……就好了……”她試著推開他。
  “我怎麼能不管你?”他更用力的抱住她,輕撫著她的頭發,“不行,我非要知道原因不可,否則,我不會放開你的!”
  天!他一定要這麼堅持嗎?一定要她說出她是因為太愛他,愛得心都疼了,才會這樣哭個不停。天!他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她無語的搖頭,臉頰有點發紅,雖然他要了很多次,卻不曾傷害到她。
  “那麼,你是擔心小瑰嗎?她在小君那兒不會有事的。”
  她也搖頭了,她非常信任小君。
  “難道……你是因為回到我身而覺得痛苦?”他的聲音裡透著不安。
  雨玫不說話、不點頭、不搖頭,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望著她晶瑩的大眼,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你別以為眼淚會讓我心軟,不管你哭成什麼樣子,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人,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我只要你!”
  他眼中那深沉的憂傷讓她有些迷惘起來,為什麼他在說著這樣冷酷的話,卻有這樣哀傷的眼神?
  “你得留下來,你有一千一萬個理由該留下來,我絕對不准你走!”他將她橫抱起來,大步走到落地窗前。
  雨玫不懂他要做什麼?只能攬住他的頸子,唯恐自己摔了下來。
  他拉開窗簾,將兩人圍在玫瑰花紋的窗簾之中,而放眼看出窗外,竟然是一片彩色的玫瑰花海!
  雨玫睜大眼睛,又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她沒看錯,這不是夢,眼前真的是玫瑰!那片迎風盛開的美麗玫瑰園!
  她詫異地看著他,“這……本來不是……停車場嗎?”
  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才說:“我在旁邊另外買了一塊地,蓋了三層高的停車場,已經夠用的了。我想……我想有一片玫瑰花的話,當然比較符合這間旅館的名稱。”
  “可是……你以前不是這樣想的。”
  他咬一咬牙,狀似受迫被逼的樣子,“好,我說就是!
  因為,我想要你回來照顧這些玫瑰,我想要看你站在這片花園中,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模樣,這樣可以了吧?我警告你,你要敢再逃走,我一定放火燒了這些花!”
  雨玫的喉中好像有什麼梗著,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可是……你明明不想再看到玫瑰的……你自己說過的……”
  “我……我當時是在說謊啊!我連說幾次謊都不行嗎?”
  他試圖以怒意掩飾慌亂,但這次並沒有嚇著雨玫。
  她的神情無辜極了,“可是……你為什麼要說謊?你本來就是……恨我的啊!”
  “我從來沒恨過你!”他打斷了她的話。
  “可是……你對我那麼壞、那麼凶,你當然恨我……”
  “夠了,別再一堆可是可是的!”他的耐性已到極限,不禁脫口而出,“我愛你!我石振中愛程雨玫已經愛了整整十一年了!這樣你滿意了沒?”
  “可是……”她呆住了,不曉得自己到底要問“可是”什麼?
  “老天!”他低吼一聲,低頭吻住她的櫻唇,心想唯有如此才能讓她閉嘴。
  對他的吻,她總是無能為力,嚶嚀了幾聲就安靜了,小手貼在他結實的胸前,感受他越來越強的心跳,越來越熱的體溫,幾乎要讓她燙傷了。
  他的急切、他的興奮、他的一切一切,難道會是為了她嗎?會嗎?
  他反復舔吻著她的唇,輾轉吸吮著她的舌,當她是一道美食般的品嘗,若非有狂熱難耐的情,又怎會如此纏綿繾綣?
  他吻得她暈陶陶的,好不容易總算放開了她一些,望著她迷醉朦朧的表情,微笑著在她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沒有問題了?不可是了?”他衷心盼望她饒了他這一次。
  她噘起紅唇,當然不能滿意這樣的解答,“我不信!你一定是騙人的,你才不愛我呢!”
  他歎息一聲,明白今天自己若不坦白,以後勢必會很難過日子的。
  於是,他拉著她在地毯上坐下,讓她枕在自己胸前,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好,是你要我說的,等會兒別再說不相信我了。”
  她點了點頭,一邊聆聽他的心跳,一邊等待他的解釋。
  “那年,你父親買下玫瑰園,我以為你是知情的,你一直都在欺騙我,雖然你向我解釋過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你。
  經過這麼多年的沉澱思考,我終於明白我為何如此堅持,我是把對我父親的愧疚,轉移到對你的仇恨上了。因為我父親在兩年後就去世了,我一直自責沒能好好照顧他,這份心情無處發泄,我只好拚命告訴自己,是你該負起這責任,是你造成了這一切。”
  雨玫感覺到他的手停止了撫摸,反而緊緊的擁住了她。
  “沒有這份恨意,我也不知道自己該靠什麼活下去?只有懷抱著復仇的想法,我才能鞭策自己努力向上,才能有一個目標去追尋。但是,當我回到這裡,看到你依然站在玫瑰園中,我的心防立刻就瓦解了。我想沖上前去擁抱你,對你說我依約回來了,我要娶你為妻,但我並沒有這樣做。對我父親的愧疚感阻止了我,讓我硬起心腸對你做出那些事,我以為這樣才算對得起我父親。
  “事實證明我錯了,我過得不快樂,我相信我父親也不會要我如此對你,尤其,那天晚上我聽到你對你父親說的話,我才明白你對我的一番心意,當時我就該覺悟了,但在我還想不開的時候,你就離開了我。”
  他發出深深的歎息,對於當天的震驚、失落仍有深刻的感受。
  “一發現你不見,我立刻就後悔了,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因為,我沒有好好的珍惜你,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我一直在找你,我盤問旅館裡每個人,尤其是阿山,我幾乎就要和他打起來了。後來我動用了許多人力,總算發現你弟弟的名字,跟蹤到了你住的地方。
  “這一次我再也不讓你走了,我知道你恨我、你怪我,可是……就當是為了孩子吧!你就勉強留在我身好嗎?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有一天你會再愛上我的,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做到!”
  聽到這兒,雨玫眼中又浮現了淚水,她該怎麼回答呢?
  她該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沒有任何言語能說明她那滿滿的感動啊!
  “別哭!”他心疼極了,“跟我在一起,真有這麼痛苦嗎?你想要我改什麼我都會改,你盡管說,我會為你做一切事。”
  雨玫搖著頭,淚珠滑落臉頰,滴在他的胸口。
  “不要……不要這樣折磨我!”他吻過她的淚水,“你想想當年那段快樂的時光,我們還可以找回來的,真的!我不會再讓你哭,我會好好愛你的!”
  她的唇邊泛出微笑,總算找回了聲音,“人家……不是因為難過而哭的……”
  “那麼……你是因為快樂而哭的嗎?”他的眼中滿是期盼。
  “可能有一點點吧……”她羞怯地垂下眼簾。
  “眼睛都紅了,快樂會讓你哭成這樣?”他不舍地吻過她的眼皮。
  “還不都是你害的!”她故意輕斥道。
  “願意讓我彌補嗎?用一生來彌補?”他舉起她的小手,吻過她的無名指。
  “我……我得多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我是你孩子的父親,又是你的初戀情人,還有誰比我更適合你?”
  “你以為自己是誰啊?前科累累,我當然要想清楚一點。”
  “想清楚?”他皺起濃眉,“不行,女人要是想清楚,就不是那麼好哄的了,我絕對不能讓你有時間想清楚。”
  “呃?”她傻傻地張口要說話,發現他又用熱吻阻止了。
  玫瑰色的窗簾之中,一對擁抱的戀人正深情吻著,微帶進陽光,帶進花香,也帶進了幸福的訊息……
  這吻,就如同兩人的初吻,是一個嶄新故事的開始。
         ※        ※         ※
  陽光燦爛的一天。
  玫瑰園中喜氣洋洋,賓客絡繹不絕,只因今天正是個結婚的好日子。
  綠草地上架著白色長桌,舖著紅格子桌布,擺滿了各式佳肴美酒,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紛紛動手品嘗,吃得津津有味、連連稱贊。
  然而,當身穿白紗的新娘子從玫瑰花園中走來,那幅美麗典雅的景像,更是讓所有人為之屏息,忘了一旁還有美食的誘惑。
  雨玫在伴娘顧雅婷的陪伴下,雙手拿著玫瑰捧花,走過玫瑰花園中的紅毯,緩緩步向紅毯那一端的講台,以及等待著她的每一個人。
  她抬起頭,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父親,他雖然不能言語,眼中卻含著笑意。
  她也看見了弟弟程正揚,昨天他才送來一幅畫像做為賀禮,畫中正是他們這對新人的肖像,還站在玫瑰花海之中呢!
  還有,阿山、小君、阿志他們都站在那裡,小君懷裡抱著詠瑰,阿山和阿志拿著奶瓶和尿布,看來很可笑,都開心極了。
  除此之外,就是她的新郎——石振中。
  他穿著白色的正式西裝,那表情有點緊張,好像在以眼神催促著她走快一點,她明白,他還是沒什麼安全感,總覺得沒有把她娶到手的話,她一定又會悄悄的溜走。
  她故意慢慢前進,牽動著他忽上忽下的一顆心,終於,在眾人的掌聲中,在樂隊的音樂演奏中,她走到了石振中面前。
  “天!我差點以為你會轉身跑掉呢!”他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她綻開如花的笑容,“我跑了,你就來追啊!”
  “從現在起,我要把你綁住了。”他拿出戒指,為她戴上。
  對此,她心甘情願,她真的不想逃了。
  經過主婚人的見證,他們即將在大家面前擁吻,他揭開了那蕾絲面紗,以歎息的口吻說:“我的天使,我玫瑰園的天使,我終於擁有了你,在見面的那一天,我就許下了這樣的心願。”
  “那麼我該感謝老天爺,讓你達到了這個心願。”
  兩人相視而笑,閉上雙眼吻住對方的唇。
  沒什麼可說的了,他們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玫瑰園的每個黃昏,除了那美麗的夕陽如舊,依然有一名白衣女子散步其中,她的身邊卻多了一名如影相隨的男子。
  這幅面,將長長久久的伴著玫瑰園的花香,飄散到每個有愛的人心中。
                ——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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