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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兔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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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典心]醬門虎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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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4:20: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天色近午,龍門客棧裏的人們,顯得異常忙碌。
  
  廚房中更是熱鬧滾滾,名廚勺勺客舞動手中大構,精心料理上好的食材,烹煮
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各色清蒸、紅燒、燉煮的佳餚,一一盛盤,道道都是香味四
逸,引人垂涎。
  
  跑堂的店小二,則是將後院的易牙廳,打掃得整潔乾淨,不但在桌面鋪上新的
綢布,還取出最好的餐具,把一套套瓷碗、調羹,以及烏木長筷擺妥。
  
  龍無雙走進易牙廳,四下察看,確定一切都已安排妥當,這才指點著丫鬟們,
把藏身用的屏風,抬到適當的位置。只是,屏風尚未擺妥,有個丫鬟匆匆跑進來,
急忙通報。
  
  「無雙姑娘,相爺來了。」
  
  聽見當朝宰相大駕光臨,龍無雙非但沒有出門迎接,絕美的臉兒還沉了下來,
一副不厭其煩的模樣。
  
  「他來做什麼?」她不悅的挑眉,耳中已聽見那沉穩的腳步聲。
  
  一個身穿灰袍、腰系一枚銅牌的男人,步履徐沉的走進易牙廳,氣度冷若冰山
、靜如深海,身後還跟著幾名刑部的高手。
  
  「無雙姑娘。」他頷首問候,一派恭敬禮貌。
  
  她也不怕惹他不悅,當著他的面,毫不客氣又問了一次。
  
  「你來做什麼?」
  
  「毒害皇家,茲事體大。」男人語音平穩,垂眉斂目,口吻靜淡的回答。「皇
上特要下官領同刑部的人,一起來拿下嫌犯。」茲事體大,他又不願意消息走漏,
這才親自前來。
  
  瞧這人一身灰袍黑鞋,衣不紋繡,穿著簡便,整個人灰濛濛的,從衣服到表情
都是那般無趣,眼裏嘴角不見半點的笑意,讓她看了就覺得礙眼,不由得輕哼一聲

  
  「呿,消息還真靈通。」她柳眉半挑,指著當朝宰相。「我警告你,那傢伙壞
了唐家的薏仁醬油,連累我只沾著一口,你可別給我壞事,我非逮著他,好好教訓
一頓不可。」
  
  「薏仁醬油?」男人刻意重複,問道:「敢問無雙姑娘,唐家哪來的薏仁?」
  
  「是啊,哪來的薏仁?」龍無雙裝模作樣,不答反問,俏靈靈的眸子一轉,竟
還惡人先告狀。「啊,我想起來了,幾個月前,相爺您手上就丟了一批上貢的薏仁
吧?唉啊,您身為相爺,卻連搶貢品的人都逮不著,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男人神色不變,沒有被激怒,仍是垂首聆訊。
  
  「是,無雙姑娘,您說的是,薏仁遭搶一事,的確是臣下失職。下回,那株千
年人參我一定慎重顧妥,不讓賊人再有機可乘。」
  
  賊人?
  
  龍無雙秀眉一挑,粉拳緊握,眼底閃過一抹火光,才要再回嘴,外頭卻傳來人
聲,一個店小二入內通報。
  
  「無雙姑娘,唐家的人到了。」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咽下嘴邊的話,瞪了那灰濛濛、討人厭的傢伙一眼
,才揮手下令:「要你的人全給我藏好,別壞我事。」
  
  男人靜默點頭,做了個手勢,幾名刑部的高手,眨眼間就竄上屋樑,很快的掩
去身形,沒了蹤影。
  
  龍無雙又哼了一聲,一甩絲袖,走進屏風後頭,舒服的坐上丫鬟備妥的椅子。
  
  灰袍男子亦步亦趨,也跟著走進屏風,卻未曾上前與她並肩,反倒始終站在她
身後,約一步遠的距離,靜靜的與她一同等待。
  
  * * *
  
  易牙廳裏,難得有這麼多客人。
  
  這兒是龍門客棧內最奢華雅致的廳堂,平時都被龍無雙霸佔著,在這兒吃著上
好的佳餚、喝著絕品的佳釀,就算是再尊貴的客人,也訂不到易牙廳的酒席。
  
  但是,今兒個情況特殊,為了讓唐家宴請釀醬師傅,龍無雙出借易牙廳,還備
妥了上等酒席,算是給足了唐家面子。
  
  幾位釀醬師傅們,由十九領著,隨著宮清颺走入易牙廳。師傅們依序落座,十
九理所當然的坐在主位,而宮清颺沒有如常退下,反倒陪著她落座。
  
  雖然說,體內的毒素早已祛盡,但是那毒藥畢竟非同小可,傷得她不輕,雖然
有賽華陀搶救,加上宮清颺的悉心照料,她才能撿回一條小命,但體力卻恢復得極
慢。宮清颺放心不下,所以處處跟著她,體貼入微的在旁邊照料,兩人間的情意,
任誰都看得出來。
  
  師傅們瞧著二人,也都看出些許端倪。
  
  雖說前些日子這兩人還打打鬧鬧的,吵得京城裏人盡皆知,甚至鬧到解除婚約
。但是前陣子小姐染上風寒,重病臥床時,宮清颺卻趕到唐家,衣不解帶的照料小
姐。
  
  看來,這場病,倒是讓這樁姻緣再露曙光,兩人的佳期,肯定是不遠了。
  
  店小二們確定客人們已上座,勤快的送上好酒,替客人們斟滿,接著走回廚房
,端上一道一道熱騰騰的妤菜。
  
  見菜肴備妥,十九起身舉杯,神色如常的開口。
  
  「這一年下來,多謝各位師傅們鼎力相助,才能釀成薏仁醬油。今日,我特請
名廚勺勺客親自掌廚,以薏仁醬油料理菜肴,慰勞師傅們的辛苦。」
  
  此話一出,幾位師傅的臉色都變了,有的驚、有的喜,每一雙眼睛都像是發了
光似的,直盯著桌上的菜瞧。
  
  薏仁醬油滋味絕妙,但是釀造不易,唐家幾代都曾嘗試,卻只在今年才釀制成
功,堪稱彌足珍貴。
  
  「但是,小姐,這薏仁醬油,原本不是要進貢皇家的嗎?」趙師傅問道,雙眼
卻還離不開那些菜,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進貢皇家可以等明年,這薏仁醬油,是有你們協助,才能釀出的,理所當然
該由大夥兒先嘗。」十九表情未變,視線掃過每個人,端詳所有人的表情。
  
  王師傅吞了吞口水。
  
  「但是--」
  
  「但是?」十九挑眉,問道:「王師傅是怕滋味不好?」
  
  「不不不,小姐釀的醬,滋味哪里可能不好?」王師傅又吞了一口口水,雙手
已經持著筷子,蠢蠢欲動。
  
  單單是薏仁醬油,就已是千金萬兩也難以嘗到一口的珍品,如今又有名聞天下
的勺勺客掌廚,這些菜的滋味,只怕是美味得會讓人舌頭都化了。
  
  「各位師傅就別再推辭了,菜都要涼了。」十九伸手,勸請眾人動筷。「請吧
!」
  
  既然主子有此好意,而佳餚又誘人得很,師傅們不再推辭,紛紛舉筷挾菜。數
位師傅之中,偏偏就有一人動也不動,瞪著滿桌菜肴,印堂額際還微微滲出薄汗。
  
  十九瞧在眼裏,暗暗歎息,左手卻驀地一緊,溫燙的氣息攏握住她冰涼的手,
透過那寬厚的男性大掌傳來,無言撫定她的心緒。
  
  她心頭一暖,因為宮清颺的這一握,心緒倒是定了下來。她回握他的掌,神情
未變,明媚的眸子,望著坐在她右側那位醬場裏頭,職位最高的歐陽師傅。
  
  「歐陽師傅,這菜不合您胃口嗎?」她開口問道。
  
  如果不是宮清颺指證歷歷,她實在想不到,這位德高望重,在醬場裏待了多年
的老師傅,就是讓她幾乎命喪黃泉的人。
  
  被這麼一問,歐陽師傅渾身一震,額上青筋抽動,汗水更是聚流成河,幾乎要
滲透衣衫。
  
  「歐陽師傅,您不舒服嗎?怎麼不嘗嘗這些好菜呢?」宮清颺起身又問,口氣
雖然溫和,雙眼卻銳利得像是出鞘的刀,被他注視著,就像是被一把刀架住脖子般
可怕。
  
  「我……我……」歐陽師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是不肯去動筷子,更不敢
去嘗滿桌的佳餚。
  
  他當然不吃!
  
  他本是江南的釀醬好手,在唐家醬場裏埋伏八年,為的就是找尋機會,要在進
貢皇家的醬料裏下毒。
  
  原本以為,唐家醬場由一介女子掌管,要覷得機會該是十分容易,哪里曉得她
戒備森嚴,任何細節也不疏漏。
  
  他等了又等,等到了今年,連派他埋伏醬場的主人,都已等得不耐煩,他才找
到機會,趁著十九嘗味封缸後,偷偷在薏仁醬油裏,灑下無色無味且毒性極強的毒
藥。
  
  只是,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十九會因為宮清颺的冷淡而失魂落魄,誤開那缸
醬油再嘗一次,壞了他的計畫!
  
  「歐陽師傅,我實在是想不到。」十九歎息的說道,看著這位共事多年的老師
傅,眼裏有著不解與沉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什麼好說的?」
  
  話還沒說完,歐陽就動手了!
  
  眼看事蹟敗露,他心念疾轉,決定先下手為強,猛地抓起長筷朝宮清颺射去,
大手成爪探向十九,想抓了她當人質,先逃出龍門客棧再說。
  
  宮清颺卻早有準備,劈下來襲長筷,白袖一卷,同時將十九推往身後。
  
  「束手就擒吧,也少受點苦。」他平靜的說道,瞳眸裏的銳光卻更亮,因為歐
陽妄想對十九下手,挑起了他憤怒的火苗。
  
  「休想!」
  
  歐陽臉色鐵青,大喝一聲,不要命似的拚襲上前。
  
  一隻烏木算盤,卻輕而易舉的擋下他的死攻,迅速和他連拆了十數招,所有的
狂勢勁道,都被一一化去。
  
  歐陽愈打愈驚,知道宮清颺的武功,遠在他之上,要是久戰下去,他非敗不可
。但是,才一動手,四周便冒出數位身著刑部衣飾的官派高手,他心頭一重,只能
強行纏打下去。
  
  「既然歐陽師傅不喝敬酒,那麼,就得喝罰酒了。」宮清颺緩緩開口,手中算
盤一旋,輕鬆?開歐陽的鷹爪功,左掌聚力,往前一送。
  
  砰!
  
  這一掌氣勁十足,才一沾胸,便發出轟然巨響,歐陽口吐鮮血,被打得往後飛
跌,重重撞上易牙廳的牆板,這才狼狽摔倒在地。
  
  「啊,別讓這傢伙弄髒我的地毯!」屏風後頭,傳來龍無雙焦急的聲音,眼看
血跡染上波斯地毯,她氣得直跺腳。
  
  刑部的高手們紛紛上前,制住頻頻吐血的歐陽,把他壓制在地上,暗紅色的鮮
血,在地毯上擴散得更快。
  
  眼見歐陽已無餘力反抗,宮清颺撩袍回身,走向十九。
  
  「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還沒能開口,卻發現眼角有光亮閃動。
  
  歐陽雖然傷重,卻仍有餘力。多年心血俱毀,他對這兩人恨之入骨,眼看宮清
颺轉身,他奮力掙脫箝制,抬起右手,發動袖中暗藏機關,射出數支銳利的墨黑小
箭。
  
  他就算是死,也要拖一個來作陪!
  
  變化來得太快,所有人皆未及反應,連刑部高手們都不及擋下,墨黑小箭直追
宮清颺背心而來--
  
  來不及了,他不知道有暗器,他會死,死在她面前!
  
  十九的身體,比她的腦子更快有了動作,她足尖一點,便飛身掠過宮清颺,劈
掉兩支暗器,回身又欲打掉另一支時,整個身子卻陡然一軟。
  
  她體力未愈,阻擋不及,那支墨黑小箭當胸插入!
  
  「十九!」宮清颺回身,眼睜睜看著她中箭倒地。
  
  大地像是瞬間在他腳下崩潰,他的冷靜被徹底摧毀,錯愕、驚慌、憤怒,各種
情緒蜂擁而至,讓他戰慄不已。
  
  不!不會的!
  
  宮清颺看著那當胸中箭,面色如雪的小女人,這段日子以來,與她相處的回憶
一幕幕閃過。
  
  她火爆十足的追打他;她氣急敗壞的說不嫁;她抱著娃兒柔聲安撫著;她難得
溫順的任他梳發;地理所當然的替他討公道;她眼也不眨的說,她信他……
  
  所有的景象,在他眼前,如煙花般爆開,劇痛瞬間散至四肢百骸。
  
  痛徹心肺的吼叫聲,震動客棧內外,驚得人人皆是一凜。宮清颺銀髮齊揚,真
有如勾魂攝魄的索命白無常,猙獰的撲向歐陽。
  
  屏風後的另一人,迅速下了指示。
  
  「留活口!」
  
  刑部的高手們,眼看宮清颺幾乎瘋狂,縱然心裏有畏,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陣
,阻擋他的攻勢。
  
  只是,宮清颺武功過高,又兼復仇心切,早已失了理智,無論阻擋的是不是敵
人,他照樣揮掌,數名高手接不下這狂猛的勁力,一一被打退。
  
  灰袍男子從屏風後閃出,親自上前架擋。
  
  「宮兄,此人是欽命要犯,密謀毒害皇家,得留活口問話。」意欲毒害皇家,
背後肯定有人指使,非得仔細追查不可,要是讓宮清颺殺了歐陽,線索就會斷絕。
  
  兩人連對數十招,招式飛快,使的都是絕頂武功,激起的強大氣勁,教周遭武
學造詣較差的人都回不過氣來,連一旁的屏風也給震飛了。
  
  「宮兄,你冷靜一點。」宰相開口,即便在對戰之中,仍是氣度深沉。
  
  宮清颺連連被阻,招式更猛更狠。
  
  「讓開!」這聲勢如怒獅的咆哮,震得所有人耳鳴心痛。
  
  宰相卻寸步不移,硬挨一掌,才抓到機會,制住宮清颺的雙手。「唐姑娘沒事
!」他大喝一聲。
  
  銀髮白袍陡然一震,宮清颺攻勢止息,血紅的兩眼直瞪著他。
  
  宰相緩緩重複,一字一句的說道:「唐姑娘沒事,你回頭看看。」
  
  宮清颺仍是一動也不動,瞪著眼前雙眼烏黑清亮,面色肅穆如常的男子。有生
以來,他首度恐懼到不敢回頭,怕會見到十九重傷死去的模樣、怕這只是騙他住手
的謊言。
  
  「這麼多年來,我騙過你嗎?」看出他內心掙扎,宰相開口問道,鬆開對他的
箝制。
  
  沒有。
  
  宰相一諾千金,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宮清颺喉頭一緊,猛然回首,只見那穿著黑綢鑲紅緞衣裳的小女人,已被龍無
雙扶站起身,她的臉兒蒼白如雪,粉唇微顫、氣息微弱,但一雙烏黑星眸卻直瞧著
他。
  
  「十九!」他又驚又喜的大叫一聲,扔下宰相,閃電般回到她身邊,緊緊把她
抱住懷中,跟著立刻鬆開,急忙檢查她胸前的傷。
  
  「箭呢?你還好嗎?傷呢?」他的雙手落在她的胸口,俊臉蒼白,銀髮耀眼如
雪,似乎比先前更白了幾分。
  
  「我沒事。」十九被他當眾襲胸,俏臉微紅,想要推開他的手。「我很好,沒
傷著啦。」
  
  「怎麼回事?」宮清颺瞪著她衣衫上的黑洞,一隻大手覆在其上,就是不肯離
開她的前胸。「你真的沒事?」
  
  「沒事啦!你要聽幾遍才懂啊?」站在一旁的龍無雙,捏著那支墨黑小箭,在
他眼前揮了揮。「我早料到會出事,一早就讓人送上一件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給十
九啦!」姑且不提她跟十九是手帕交,就算是看在唐家醬料的分上,她也捨不得讓
十九有分毫閃失。
  
  宮清颺的臉上,仍顯得餘悸猶存,他抱起懷裏的十九,飛身往外奔去,轉眼間
就離開了易牙廳,把一干人等全拋在腦後。
  
  「啊,這就走了?」龍無雙眨了眨眼,也沒出聲攔阻,知道那心疼無比的大掌
櫃,正急著要找個僻靜地方,徹底檢查未過門的新娘,確認她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那些被打得七葷八素的刑部高手,好不容易起身,押著撿回一命的歐陽,舉步
就往外走,躲在旁邊的店小二們,也走進易牙廳,忙著收拾滿屋子被打得破爛不堪
的傢俱。
  
  「多謝無雙姑娘相助。」宰相走到門前,回身拱手。
  
  「行了行了,快走吧,省得礙我的眼。」她不耐煩揮手趕人,還回頭朝著樓下
喊:「黑臉的,等這些人都走光後,就給我撒鹽!」
  
  宰相仍是面無表情,再作一揖,步履靜穩的轉身離去。
  
  確定那礙眼的傢伙,已經踏出龍門客棧後,龍無雙慢條斯理的走進特等席,遠
遠望著那灰袍背影,眼裏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
  
  唔,千年人參是嗎?
  
  要是能拿到那株千年人參,再配上一對珠羽白毛雞,交由勺勺客熬煮,必定能
煮出一鍋滋味絕美的人參雞湯。
  
  想到這裏,她饞得口水直流,再也坐不住,閃身也往門外走,準備找人來從長
計議,去搶那株千年人參。
  
  哼,慎重顧妥是吧?
  
  她就是存心要搶,那討人厭的傢伙,難道真有本事攔住她嗎?
  
  * * *
  
  宮清颺抱著十九,飛身進了客棧後方的院落,步法一如往常精妙,速度卻更快
上幾分。
  
  他穿門而入,一腳踢上門板,抱著她就坐上床,接著毫不浪費時間,探手就剝
下她的衣裳。
  
  「啊,我說了我沒--」那個「事」字還沒出口,十九的外衣已經被剝下來了。
  
  宮清颺緊抿著唇,褪下那件價值連城的金絲軟甲,隨手往床下扔去,隨即又去
剝她身上殘餘的衣物,就連那件最貼身的肚兜,他都不肯放過。
  
  直到懷裏的十九,衣衫被褪盡,雪白的酥胸再也無遮無掩,他的大手探上她的
胸口,帶著薄繭的指掌,輕輕的、輕輕的在酥潤的豐盈間遊走,確定她的胸口,真
的沒被那支銳利的墨色小箭傷到分毫。
  
  「你信了吧?」她咬著紅唇,瞠瞪著他,因為少女的嬌軟豐盈,全都暴露在他
的目光下,粉臉到胸口羞得浮現一片粉紅。
  
  縱然他的目光裏,只有焦急,而沒有半分情欲,但是豪放如她,總還有些許姑
娘家的羞赧,被他這麼注視著,還是會有些不自在。
  
  確定她真的沒有受傷後,宮清颺吐出一口氣,將她重新擁入懷中,將臉埋進她
溫香的發中,鎮定幾乎被恐懼撕裂的心。
  
  只是,剛剛那幕可怕的景況又閃過腦海,他忍不住抵著她的發,心驚膽戰的出
聲吼道:
  
  「該死,你是傻了不成?你有幾條命,可以這樣冒險?不管你有沒有穿上金絲
軟甲,我都不准你再做這種傻事!聽到沒有?!」他一邊吼著,雙手卻把她抱得更
緊。
  
  十九被吼得頭昏腦脹,眼冒金星,心裏極為不滿,張開紅唇正想罵回去,卻發
現自個兒的身子抖個不停,活像是米篩似的。
  
  怪了,危機已過,她又沒傷著分毫,怎麼會抖成這樣?
  
  她詫異的轉頭,聽見耳畔的心跳異常的激烈紊亂……
  
  不是她在顫抖,而是宮清颺戰慄未休,環抱著她的雙臂,不像以往那麼堅穩如
石,而是顫抖如風中垂柳,清楚的傳達出,他有多麼恐懼。
  
  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她死去!
  
  要讓這個男人失去冷靜,害怕到顫抖不已,非得是他非常非常重視的人--
  
  十九心頭一軟,到嘴的抗議,全在他的輕顫中咽了回去。見他這麼重視她,她
怎麼還罵得出口呢?
  
  「別擔心,我真的沒事。」她仰起頭來,伸手撫著他的俊臉,聲調模樣,都是
破天荒的溫柔。
  
  宮清颺喉頭一緊,把她擁抱得更緊,用最直接的肌膚之親,感受她的溫軟、她
的心跳。在心裏暗暗發誓,這莽撞又火爆的姑娘,他此生是再也不會放手了。
  
  活了三十二個年頭,沒有人像她一般為他著想過。他的爹爹輸了比試,把他送
進龍家,龍卿卿只會使喚他,而龍無雙更是將他徹底利用,用到差點連渣都沒剩了

  
  好在老天有眼,讓他遇上火爆莽撞的十九,她非但會為他著想、為他討公道,
甚至還願意捨身為他擋箭!
  
  先前的種種辛苦,因為遇見她,全數煙消雲散了。
  
  他多麼慶倖,能遇上這麼一個率直的小女人,更慶倖她當初是找了龍門客棧討
債,才會挑上他來「捐軀」。
  
  如今,就算是她不願意,他也非「獻身」不可了!
  
  「我們得儘快成親。」宮清颺抵著她的額,無限溫柔的說道。「我要時時都看
著你,不許你那莽撞性子再惹禍,淨把自個兒往危險裏推。」
  
  聽到他提起親事,她心頭泛甜,嘴上卻不肯輕易就應允,還故意把臉兒扭開,
不讓他瞧見粉頰上的嫣紅。
  
  「哼,誰說要嫁你啊?」
  
  他彎唇輕笑,伸手撫著她的下巴,將那張嫩紅的小臉轉回來。「你不願意嗎?
」他問。
  
  「我……」
  
  趁著她紅唇中張,他順勢吻上軟嫩的唇,熱燙的薄唇,親昵的在她唇上廝磨,
再吮住她軟滑的舌,耐心的誘惑她,直到她全身放軟,乖乖的開始回吻他。
  
  那赤裸的豐盈,隔著衣衫,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兩人同時因歡愉的火花而呻吟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等到新婚之夜,不在此時此地就要了她。
  
  貼合的唇瓣,經過許久許久才分開,他注視著懷裏嬌喘吁吁的十九,柔聲說出
更多理由,說服她的同意。
  
  「你我快些成親,才可以快些替你爹爹生個外孫女。」他撫上她平坦柔軟的小
腹,想像那兒即將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你說呢?好不好?嗯?」
  
  十九咬著唇,嘴角明明泛著甜笑,卻還是不肯開口同意。
  
  於是,他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說服」她,吻得她全身酥軟、吻得她輕輕顫抖
、吻得她終於呻吟著說,願意嫁他為妻、吻得她願意答應他任何事情。
  
  室內氛圍正甜,床上的一雙人兒依偎著,在簾帳上映成一個分不開的影。他的
薄唇來到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京城裏的童謠,該改一改了。」
  
  「怎麼改?」十九好奇的問,雙手圈著他的腰。
  
  宮清颺抬起頭來,捧著她的小臉,語音沙啞,真心誠意的看著她一字一句說。
  
  「娶妻願娶唐十九,真情至性我獨有!」
  
  她輕笑一聲,小手往上攀爬,圈住他的頸項,又把他拉近些許,主動印上那張
薄唇,汲取他身上的氣息,用她的雙手、她的身子,去熟悉這個即將共度一生的男
人。
  
  京城裏的歌謠隨風傳唱,她從來不在乎,那些歌謠怎麼形容她。但是,聽見宮
清颺這麼說,她心裏還是好甜好甜。
  
  這輩子,她情願是他獨有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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