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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莉] [閒妻猛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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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0:35: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人家她只不過是去當個小小的家教,想混口飯吃而已咩!她她她……怎麼會去招惹到他這個宇宙超級史上第一蠻不講理的鴨霸惡男,不但動不動就對她毛手毛腳,還三不五時就拿她的學生來威脅她,嗚嗚嗚……有沒有搞錯啊?她的學生可是他的親妹妹耶!干她啥米代志?可他就是這麼的善良、可愛、溫柔間嫻淑大方,才會不忍心看著別人受苦,只好認命的摸摸鼻子,任由他踩在她的頭上。甚至當他大剌剌的“命令”她包袱款款,到他家做個“沒有聲音”的賤內,她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嘟起小嘴,乖乖接受他粉ㄚ劣的安排。可是,他真的有一點點……哦!不,是粉多點欺人太甚ㄛ!他明明在床上把她“修理兼調教”得粉乖、粉聽話、粉知道“應對進退”,而她也不敢心生二念,專心的做他心目中的“良家婦女”,可他卻在她才起步准備做職業婦女時,竟莫名其妙的污蔑她半夜亂爬牆,還把別人生的小孩硬賴在她的頭上,說她“不安於室”,氣得他二話不說,直接跳崖“ㄕˇ”給他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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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心
          正要下豪雨時
          多情的陽光
          帶來春夜裡溫柔的雪崩
          只不過雨三秒內發生的事
          但……這就是愛情之所以為愛情的理由

  三月,春雨的季節。
  清晨時分,陽明山上就籠罩著一股濕氣,不一會兒,天空飄下點點雨絲,襯著滿山滿林的大霧,一切顯得迷蒙而神秘。
  此刻正是一年一度的花季,雨水打落了不少桃花、山櫻花和杜鵑花,繽紛點綴在大地上,仿佛一席美麗的花床。
  二十一歲的白雨荷最喜歡走在這樣寂靜的步道上,一面欣賞花開的景色,一面惋惜花落的結果,或許……她是有那麼一點傷春的情懷吧!
  這個周日,她離開文化大學的宿舍,搭公車來到湖山路上,這附近是個小型社區,名門別墅林立,顯得氣派十足。
  繞了個彎,走了五分鐘,她看到一道鐵鑄的門牌,上面寫著“竹子湖路十一號”。
  那是一幢兩層樓高的中國式住宅,以黑色與白色為主調,透著一股古典莊嚴的氣質,庭院裡養著一池荷花,碧綠荷葉、潔白花瓣,在細雨中更顯優雅出塵。
  多美的一幅畫,多悠然的一處天地,雨荷幾乎看得出神了,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才伸手按下門鈴。
  過了半分鐘,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穿著嚴謹的男人出現了。
  雨荷點個頭便說:“趙先生你好,我是來應征英文家教的。”
  “我不姓趙,我是這裡的管家,我姓郭。”
  “噢!”她早該想到的,這麼大的宅子,當然會有管家,“抱歉,郭先生你好。”
  “你是白小姐?”郭管家的語氣平靜得毫無起伏。
  “是的。”雨荷心中感到微微的忐忑不安。
  “跟我來。”郭管家說著便轉身入內。因為雨傘上還沾著水,雨荷先把自己那把淡藍色的傘放進傘架,才小跑步跟了上去,郭管家的速度很快,她沒機會看清室內古色古香的擺設。他們上了二樓,郭管家輕敲一道雕花木門,為雨荷開了門,“請進。”
  “我一個人進去?”雨荷雖然不覺得郭管家很親切,但是,有個人陪總是好的。
  “少爺要單獨跟你談。”郭管家似乎是個言簡意賅的人,說完後隨即下樓。雨荷此時進退兩難,只得硬著頭皮走進房裡,她很快就發現這是一間藏書量極大的書房,空氣中充滿了書本特別的味道,是她向來喜歡的味道,只除了從桌上的煙灰缸中傳來的一股煙味。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書房裡沒有人,她有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視線徘徊在一架架的書上,雙手卻仍放在背後,她自小的教養不讓她隨便碰人家的東西。
  過了幾分鐘,她聽到一陣開門聲,回頭一看,原來書房還通著另一個房間,本來應該是牆壁的地方,此時卻變成了一扇會自動關上的門。這讓雨荷想到法國的凡爾賽宮,在王室的房間裡總是有一大堆密道,不知何時就會走出一段浪漫的傳奇。
  雨荷還沒有想太多,她的注意力已經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略微削瘦的男人,他穿著一套銀灰色西裝,一點都沒有居家休閒的樣子,反而像隨時要出席會議似的。
  他深刻的五官中流露出憂郁的神采,兩道濃眉則緊緊皺起,不知道在生什麼氣,或者,他只是習慣性而已?
  當他凌厲的眼光掃射過她,雨荷在心底顫抖了一下,但她仍然挺直背站好,她母親總是要求她這樣站好的。
  而讓雨荷覺得奇怪的是,他看起來大概才二十七、八歲而已,怎麼可能是那位學生的家長呢?依照家教中心給她的資料,她要散的學生是高三的女孩啊!
  “請問……是趙先生嗎?”雨荷這次懂得要問明身分了。
  他隨意點了個頭,拿起那枝燃到一半的香煙,緩緩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他對著那煙霧看了一會兒,仿佛還不想跟她說話似的,又慢慢把煙弄熄了。
  雨荷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咳嗽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趙先生終於從桌上拿起資料,以冷漠的語氣問:“白小姐,你在英國住過十五年?”
  “是的。我母親是英國人,我父親是台灣人,我十六歲時才回到台灣。”
  “為什麼?”
  “因為我母親過世了,我和父親便回到台北老家。”
  她父親白建明是一位自由攝影師,由於不能接受睹物思人的環境,便決定搬回台灣。
  當初,他是為了母親而移民到英國;最後,卻也是為了母親而離開英國。
  趙先生依舊是面無表情,“你教過書嗎?”
  她誠實的作答,“沒有,這是我第一次應征。不過,我在學校修過教育學分,我以後希望當個老師,我會認真學習的。”
  趙先生沒有再發問,只是用一雙黑眸冷冷的打量著她,從她身上的白毛衣、藍裙子,看到她素淨的臉龐、披肩的長發。
  “你真的有二十一歲嗎?你看起來比我妹妹還小。”
  原來那位學生是他的妹妹啊,雨荷這才明白了情況。不過.這個家好像是哥哥在做主,不知他們的父母人在哪兒?
  “我帶了身分證,你要不要看一下?”雨荷知道自己長得像外國娃娃,白皙的皮膚、烏黑的頭發,五官又特別的孩子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他冷笑一聲,“不用了。”
  雨荷正感到有點尷尬時,趙先生突然開口說起英文,他問她今天陽明山的天氣如何?
  雨荷只愣了一秒,就回過神來用英文回答,她把山上的景像描述得很清楚,還談到了滿地的落花,有山櫻花、杜鵑花和桃花,她對大自然的一切都充滿興趣。
  “perfect!”最後,趙先生這麼稱贊她。
  其實,他說的英文也很棒,跟英國人沒兩樣,不過,他大概沒時間教他妹妹英文吧!
  雨荷猶疑地問:“那……請問我合格了嗎?”
  趙先生沉吟了片刻,又掀起另一根煙,仿佛在跟煙說話一樣,“從你一進門,你就受到了觀察,目前為止,你是唯一通過三項考試的人。第一,你把雨傘放進傘架,第二,你沒有隨便碰我的書,第三,你的英文很好。”
  雨荷一聽,霎時傻住了,怎麼請個家教還要考試過關的嗎?好可怕。就像是山上的大霧湧進了室內一樣。
  雨荷默默的望著他,不知為何,他這樣的側面剪影,讓她有一種既朦朧又深刻的印像。
  終於,他望著窗外的雨景,以遙遠的語氣說:“我們趙家不是普通的人家,一定要有教養、有氣質的老師,才能教好我妹妹。我絕對不允許那種輕佻、隨便的大學生來教書,那只會帶壞了我妹妹,讓她忘記什麼才是自己的本分。”
  “噢!”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雨荷卻覺得聽來很刺耳。
  “你的教養、學識都還不錯,我可以列入考慮範圍。”
  雨荷沒什麼好說的,應征工作本來就是讓人家挑的。
  “你一星期來上兩次課,一個月三萬塊夠嗎?”
  “啊?”雨荷瞪大雙眼,“這……這樣太多了。”
  才一個大學生兼家教而已,薪水卻比照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這不太像話吧?
  “沒有人會嫌錢多的。”他的眼裡閃著世故的神色。
  “真的太多了,我受之有愧,我只要拿自己應得的就好了。”這一點也是她母親教她的,她母親生前是個最正直的人,她不能辜負母親的教誨。
  這時,趙先生終於以一種較為和善的眼光看著她,“你的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現在很少有這樣的年輕人。”
  “謝謝。”雨荷的雙手在背後不安的扭動著。
  “那麼起薪一萬五,等我妹妹有進步後再加薪。”
  “還是太多了吧?”這樣算起來,她的時薪都快接近一千塊了!
  “你有你的清高,我有我的原則,不用再說了!”他的臉色一沉,語氣中有不容反駁的意味。
  雨荷還想開口說什麼,卻忍不住咳嗽起來,她對煙味向來敏感。
  趙先生眉頭一挑,上前打開窗戶,讓清風吹進室內,把彌漫的煙霧吹散。
  “你很討厭煙味?”
  “沒……沒有,只是有點感冒。”她找了個借口。
  “說謊。”他直截了當的拆穿她的謊言,“不過……這是善意的謊言,我想也是你父母教你的吧?”
  “這……不……當然不是!”她怎麼能說是父母教她說謊的呢?她這時感到呼吸不順、心情慌張,咳嗽得不禁流出了眼淚。
  他伸手轉過她的肩膀,低下頭端詳她的面容,發現她眼眶裡含著清澈的淚珠。
  “這樣就哭了?”他的口氣似乎很不以為然。
  “那是……因為咳嗽……”被他這麼一說,雨行突然覺得好委屈。
  她那噙著淚的眼眸、噘起的櫻唇,讓他緊閉的唇角突然有了一絲笑意,“你這樣看起來就像那些帶著雨水的荷花。”
  他……他怎麼說出了這樣有詩意的話?
  雨荷抬頭一看,他深沉的眼底好像藏著些什麼,是某種她說不出來的東西。
  而且……他這樣握著她的肩膀,兩人站得這樣接近,她好像可以聞到他帶著煙昧的呼吸,那種男性的、成熟的、親昵的味道,讓她羞怯得臉都紅了。
  趙先生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了,他立即放開她的肩膀,轉過頭說:“就這麼決定了,下周二晚上七點難時過來上課。”
  “噢!”她幾乎沒有什麼意識地說。
  “有事再聯絡,你可以走了。”他拉開抽屜,拿了一張名片給她,卻不再多看她一眼。
  “謝謝,再見。”雨荷握著那張名片,似乎還能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
  當雨荷關上書房的門後,不禁倚在門前喘了幾口氣,然後她以雙手拿起名片,看到上面林林總總的一堆名銜,他果然不是個普通人物。
  自然,她也看到了他的名字,原來那個讓她慌亂失措的男人叫做:趙哲毅。
   
         ★        ★        ★
   
  幾天後,星期二晚上,雨荷見到了她的家教學生,趙榕萱。
  讓她感到驚喜的是,趙榕萱一點也不像她哥哥,她就像十七歲女生該有的活潑、開朗,聞不出一絲嚴肅的氣息。
  “白老師,你長得好像洋娃娃喔!哥說你是混血兒,難怪這麼漂亮!”榕萱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眼光看著她。
  “別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雨荷一邊微笑,一邊拿出教材。
  “你的長發也好美,唉!我要是可以留你這種長發就好了。”
  “現在還有發禁嗎?”雨荷還以為早就已經解除了呢!
  榕萱歎了一口氣,“我哥最古板了,他把我送去台北最嚴格的私立女校,那學校什麼都要管,頭發啦、鞋子啦、指甲啦,甚至內衣都一定要穿白色的!”
  “真的?怎麼可能?”雨荷認為學生雖然需要管教,但還是有人的尊嚴啊!
  “別懷疑,就是這樣,我在學校被管,在家裡也被管,我根本就是活在監獄裡!”
  看榕萱自怨自艾的樣子,讓雨荷十分不舍,“榕萱,你別這麼消極嘛!你想想看,如果你考上大學,學校裡就沒有這些規定,到時你就自由多了。”
  “老師,你說中我的心聲了,我就是打算考上一間最遙遠的學校,我不只要在大學裡玩四年,更要離家千萬裡,這樣我的人生才會是彩色的。”
  雨荷聽她說得又傻氣又認真,不禁笑了,“好!那就以考上大學為目標,我們好好來學英文吧!”
  只過了半個鐘頭,雨行就發現榕萱的程度很差,不!簡直是到了“惡劣”的地步。
  “你的英文怎麼會這麼……”
  “爛?”榕萱幫她接了下去。
  “嗯!”雨荷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榕萱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耶!可能是我沒有語言天分吧?我的國文只有六、七十分,英文從來沒超過三十分,但是數學、理化那些科目,每次都考九十分以上呢!”
  看來她是個數理資優生,卻是個語言障礙學習者,但雨荷並不就此灰心,“沒關系,我們可以用自然的學習法,像常常看英文書、聽英文歌、看英文電影,接觸英文的各種文化,你就會比較熟悉它,也會變得比較喜歡它。”
  “可是……”
  “怎麼了?”雨荷不懂榕萱為何一臉遲疑的模樣?
  “我哥哥不會准的!他叫郭管家盯著我,每天只能看新聞節目一小時耶!而且,我哥也不讓我出門,司機每天接我去上學、放學,其他的時間我都得待在家裡,老師,你相信嗎?我從來沒看過電影耶!不,或許……很小的時候著過吧?我也不記得了,總之……
  那時……我媽還在。”說到這兒,榕萱的眼眶就酸了起來。
  “天……”雨荷不敢相信這豆蔻年華的女孩,居然過著像隱士一樣的生活。
  “我五歲時,我媽跟別的男人私奔,我爸氣得中風,兩年前就過世了,現在我哥就只會管我,怕我變成一個問題女孩。唉!我真不知道我活著是在干嘛?”榕萱雙手托著雙顆,眼裡沒有絲毫年輕的光彩。
  “榕萱,你聽我說,我不知道我能幫你多少,但是我願意盡我的力量,讓你的生活有一點小小的改變,一點小小的樂趣。”望著這個就像自己妹妹的女孩,雨荷感到萬分疼惜。
  “老師,你是說真的?”榕萱仿佛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一艘救生艇。
  “嗯!下次我帶些音樂專輯來給你聽,還有一些簡單的英文故事書,至於電影,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去看的。”雨荷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得到?但她真的想看到榕萱快樂的笑臉。
  榕萱卻搖搖頭說:“老師,你不要太勉強,我哥哥很凶的,我怕你被他罵。”
  “沒關系,我總要試試看才知道啊!”雨荷想起母親曾教過她的話——人要擇善固執,為理想而堅持,她相信自己做得是對的。
  “謝謝老師!”在榕萱十七年的生命中,這是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人關心她,感覺真好!
   
         ★        ★        ★
   
  當晚上上完課後,雨荷鼓起滿腔的勇氣,走向二樓的書房,她門縫透出了燈光,她確定趙哲毅是在裡面的。
  正當她想舉手敲門時,郭管家卻無聲無息地出現,“白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雨荷嚇了跳,他簡直就像是從陰影中走出來似的,讓她還以為這世上真有幽魂呢!
  “我……我想跟趙先生談談榕萱的事。”
  郭管家沉思之下,“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少爺今天的心情很差。”
  “噢!是嗎?”雨荷以為這位管家會反對,沒想到卻是要給她忠告呢!
  “我在外面等著,如果他大發雷霆,你可以出來叫我。”
  “謝謝你。”雨荷誠心的向他微笑道。
  郭管家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只是舉手為她敲了門,等到趙哲毅說了一聲,“進來。”
  才為她打開房門。
  雨荷慢慢走進房裡,看見趙哲毅坐在大椅上,背對著她不知在研究什麼文件?他仍然一手抽著煙,桌上則放了一瓶威士忌和酒杯。
  雨荷走到書桌前停下,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趙……趙先生。”
  他立刻轉過身,雙眉挑起,“是你!”
  “我想和你談談……榕萱的事。”
  他似乎不是挺有興趣聽,但還是答了一聲,“說吧!”
  “榕萱她的英文很差,我想……給她一個較自然的學習環境,讓她聽聽英文歌曲、看看英文電影,在聽、說、讀、寫之中把英文學好。”
  “用不著,你照課本教就行了。”他連頭都沒抬,繼續看著文件。
  “可是……課本的東西對她太難了,她的程度根本就跟不上,一定要從最基本的開始學起。而且,聯考的題目很活,課本未必幫得上忙,甚至……可能是拔苗助長。我認為……應該要從觀念建立起,讓她熟悉英文、喜歡英文,處在一個英文的環境當中,這樣……才有可能在聯考前把英文學好。”
  雖然有些猶疑,雨荷還是把自己的見解提出來,她認為台灣的英文教育只能用“失敗”兩個字形容。
  趙哲毅終於把頭抬起來,直視著她說:“我不知道你這麼會說話。”
  “我……”在他的注視之下,她陡然害羞起來,“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榕萱會學好英文的,如果她能有更多接觸英文的機會。”
  “你能保證?”他的眼中寫著譏諷的神色。
  “我能保證,只要你答應用我的方法。”雨荷有絕對的信心。
  趙哲毅冷哼了一聲,“我不喜歡那些談情說愛的歌曲、書本和電影,它們只會教壞我妹妹,讓她忘記要做一個好人家的女孩。”
  他……說話的口氣真像個老學究!天!現在都什麼時代了?
  “趙先生,談情說愛是人類的本性,不然,人們怎麼會結婚生子呢?”
  “你不必和我辯論,我沒這個興致,總之,我不允許那些東西進入我的家門。”
  “你不能否定……”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粗魯的打斷了,“白小姐,你若還想保住工作的話,就別跟我逞口舌之快!”
  “我……”她可不一定要這個工作耶!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當然不在乎有沒有這個工作,但是,你顯然很在乎我妹妹不是嗎?不然,你不會為了她來跟我說這些話!”
  雨荷聽了一驚,他是多麼會觀察人心呀!
  “我沒說錯吧?”他的嘴角自傲地揚起,“既然我們都有共識,我勸你就別再白費力氣了。”
  什麼叫做白費力氣?她可不這麼認為,盡管他的態度傲慢,她卻不打算就此妥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你為什麼不幫你妹妹想想?英文是她一輩子都用得到的東西,除了眼前的聯考,在大學裡她還要念原文書,她也可能會出國深造,要考托福,要聽得懂外國老師說的道地英文。進社會以後,她要有語言能力,要會跟外國客戶談判,上網路看得懂英文的網站,在國外觀光時要看路標,要小心被騙,買東西要殺價,她……她甚至……可能會嫁給外國人,你教她怎麼能不懂英文?”
  說著說著,雨荷都有點想哭了,她一半是氣憤,一半是煙味,她恨透了煙味!
  趙哲毅微微睜大眼,帶著點好玩的意味說:“天!女人果然都很嘮叨。”
  “你……你到底答不答應?”而荷感覺臉頰熱熱的,她拼命把眼淚眨回去。
  他淡淡地微笑了,雖然很淡,但終究還算是微笑,“好像我不答應的話,你就會一直在我耳邊嘮叨的樣子。”
  “我……可是……仗義執言。”她卻說得吞吞吐吐的。
  “你的確是個談判的高手,很少有人可以讓我妥協的。上次是薪水,這次是教材,下次不知道是什麼?或許我也該叫你一聲老師,請你教教我才是。”
  他擺明了是在諷刺她,她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只能咬著下唇,等待他的決定。
  在一陣窒人的沉默之後,他總算開口說:“下次你來的時候,把教材先拿來給我看過,我說可以才能用。”
  “噢!”她點了頭,又期盼地問:“那……看電影呢?”
  “電影?如果你能說服郭管家一起去看,我就答應你!”
  趙哲毅以為自己替她出了一個難題,沒想到雨荷卻喜上眉梢,綻開笑容說:“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打勾勾。”
  唯恐他會反悔,她想也不想就這麼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他的臉上確確實實寫著驚訝。
  “我……”她立刻臉紅了,“抱歉,我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他先是皺起眉頭,接著卻輕笑了起來,那聲音是愉悅而低沉的,卻讓雨荷完全中知所措,天!他一定當她是個小孩子了。
  沒想到他卻答應了,“好,我們就來打勾勾,我這輩子還沒做過這種事呢!”
  “你……你不用勉強自己的。”她慌忙搖頭。
  “把手伸出來!”他執意要她履行說出口的話。
  雨荷怯生生地伸出手,看著他那厚實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他很嚴肅的問了一個問題,“所謂的勾勾手,到底是要勾哪根手指?”
  雨荷聽了撲哧一笑,認真地對他解說,“伸出小指,勾在一起,接著還要繞個圈,最後握在一起。”
  趙哲毅一臉謹慎的照著她所說的去做,在第三次時終於成功。
  “好了,這就算打勾勾了,你滿意嗎?”他望著她的雙眸問。
  “當然!”她心跳微亂,連連點頭。
  “看電影這件事呢?你真有辦法說服郭管家?”他認識郭管家二十多年了,他自認為很了解這個人。
  “那就是我的問題了,請你不必擔心。”雨荷的眼睛亮晶晶的。
  趙哲毅對此也不再發表評語,他決定等著看好戲就是了。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沒有任何考慮就問道:“你這次怎麼不哭了?”
  還記得上次她眼中含淚的模樣,真的就像窗外的荷花,美麗又脆弱,讓人心折。
  “我……又不是小孩子,說哭就哭的。”在他凝眸注視下,雨荷的臉頰一紅,又覺得呼吸困難了。
  趙哲毅著向她苗條玲線的身段.“有些地方的確不是。”
  這話是什麼意思?雨荷不能了解,也不想了解,“我要走了,再……再見。”
  他擔笑不語,臉上的表請讓人難以捉摸。
  不等他回答,她就轉身離去,唯恐多留下一秒,她就會昏迷在那些煙霧之中。
  等她出了門,就看見郭管家一臉肅穆的站在那兒。
  想必他一定很擔心吧?唯恐他的少爺隨時會勃然大怒,待命准備沖進來制止世界大戰,他還真是個忠心耿耿的管家呢!
  雨荷於是鼓舞起自己,笑著走上前對他說;“郭先生,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請你看電影嗎?”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1-29 20: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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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0:3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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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
          那時望著你的背影
          我就已經有要哭的預感了
          誰也禾知道的神秘淚水啊
          擦拭它的人只有我自己

  星期五,雨荷提早一個小時到趙家,因為,她知道接著要上演一場硬戰。她帶來了兩本簡單的英文故事書,一張席琳狄翁的專輯,這些都放到趙哲毅的書桌上。
  “仙杜瑞拉?”趙哲毅皺起眉毛問。
  “灰姑娘的童話故事大家都知道,可是,榕萱卻說沒看過。”雨荷覺得簡直人荒謬了,這故事連幼稚園的小孩子都能朗朗上口。
  他又拿起另一本,“醜小鴨?”
  “這總該沒問題吧?”醜小鴨只是變成了天鵝啊!
  “你這兩本書似乎都有反動思想,鼓勵小孩離開家庭,灰姑娘的家人虐待她,醜小鴨根本就生錯了地方,這還不算有問題嗎?”
  “你……”他的幻想力還真豐富耶!又不是白色恐怖!
  “另外,席琳狄翁這張專輯叫“說愛”,裡面還有“鐵達尼號”的主題曲。“鐵達尼號”號的女主角最後不是背叛了未婚夫,逃離了家庭嗎?”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現在又不是封建時代!
  雨荷心中忍不住升起怒火,開口滔滔說道:“照你的邏輯來說,那這世界上就有太多問題了,新聞裡那麼多離家出走的案例、犯罪搶劫、殺人放火,你為什麼不叫榕萱連新聞也不要看算了!你是不是要我教導榕萱,如果她的白馬王子出現了,絕對不要跟他走?如果她有機會變成天鵝,她卻該安於做醜小鴨?如果她必須為家族利益嫁給她不愛的男人,她更應該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才對?這根本就是昏庸!愚蠢!”
  聽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趙哲毅立刻站起身,用力拍了桌子一下,怒喝道:“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
  “我……”雨荷退後一步,這才發覺自己剛剛說得好激動,她的個性平時溫柔婉約,但一到爆發的時候就心直口快,看樣子他一定被她惹火了。
  果然,趙哲毅從書桌後大步走來,雙手抓緊了她的肩膀,“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
  “我……我說的是真話!”雨荷卻不願這樣就認輸。
  “你可知道我能把你辭掉,讓榕萱的希望變成失望,讓她接受更嚴格的管教?”他眯起了眼睛,冷冷地威嚇道。
  他的眼眸好沉,就像山林中的黑暗深處,雨荷不禁打了個寒顫,“你如果……有一點人性,你就不會這樣對你妹妹!”
  “人性?”他帶著研究的神情看著她,“你才幾歲?你也懂得什麼是人性?”
  “懂得人性跟年齡幾歲沒有一定的關系。”她相信自己。
  他冷笑,“你一點都不怕我,為什麼?”
  “我必須要怕你嗎?為什麼?”她反問。
  “你最好是怕我的,否則……”趙哲毅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額,端詳過她的五官。
  “否則你想怎樣?”雨荷似乎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會讓你很痛苦,讓榕萱很傷心,你最好相信我會做得很好!”
  他的呼吸就在她身邊,帶著煙味和酒味,好強烈邪惡魅惑,雨荷覺得一陣昏眩,但她試著挺直腰杆,指控他說:“你根本……沒有人性!”
  “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沒有。”他舉起她的左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像要捏碎她似的,“這樣疼不疼?”
  “不疼!”她倔強地說。
  “是嗎?”他又加重了力氣,幾乎要把她細瘦的手腕折斷,“那這樣呢?”
  “就算殘廢了我也不會喊疼。”
  她承襲了母親的耿直和父親的頑固,怎樣也不會認輸。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他已經使出所有的力量;而她的手腕變紅了、變紫了,但她半聲也不吭,強硬地不肯求饒。
  一滴冷汗從她的額頭流下,疼痛的感覺讓淚水浮上眼眶,但她用力的眨著眼,就是不肯讓淚水流下來。
  望著她這副模樣,趙哲毅不禁歎氣了。
  這個小他七歲的女孩,完全不像她外表那般柔弱,反而堅強得讓人折服,這次他又輸了,他承認她的確很有膽識、有見解,他輸得也不算不服氣。
  等他終於放開她的時候,她的雙腿已經沒力氣站好,背靠著書架就要緩緩滑下,趙哲毅伸手摟住她,讓她靠到自己胸前,再輕輕環抱著她。
  雨荷想推開他,但她卻沒有一絲力量,她的手好像斷掉了一樣,想動也動不了,身軀更是軟綿綿的,只能無助地倚靠著他。
  “我從來沒看過你像這麼傻的女孩。”他搖搖頭說。
  “你……到底……答不答應我?”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瞧她連肩膀都在發抖了,還像一只母雞護衛小雞似的,堅持要給榕萱“最好”的教育,趙哲毅實在弄不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我只退讓這一步,再也不能逾越,知道嗎?”他說得很勉強。
  “知道。”她也懂得見好就收。
  話說到這兒,他似乎也該放開她了,但他卻還放不開,這……究竟是怎麼了?
  清醒一點!他不能這樣沉溺,雖然她身上有淡淡花香的味道,雖然她的長發模起來出奇的柔滑,他卻不能對她動心,不!應該說他不能對任何女人動心。
  趙哲毅扶她到沙發上坐下,拉起她的手仔細一看。
  天!她還真容易受傷,瞧這樣子,她的手腕很可能被他折斷了。
  “我叫人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她微微喘息著,試圖調適成正常的呼吸。
  “我堅持。”
  “我也堅持。”她的眼中閃著倔強的光芒,“我答應今天要教榕萱唱歌的,我不想耽誤時間。我明天再去看醫生就好了,請你不要管我。”
  “該死!你就不能有一次聽我的話嗎?”
  趙哲毅已經讓步了這麼多,她卻還是再頂撞地,得寸進尺,他忍不住又舉起她受傷的手腕,狠狠的罵道。
  雨荷的手才剛脫離“魔”,現在又被他握住傷處,不禁皺起眉頭說:“痛!”
  “因為我已經答應你了,你現在就會喊痛了是不是?好!我就要你再痛一點!”
  趙哲毅將她的手高舉起來,而且一把攬住她的腰,貼向他的胸膛,他用力之猛,幾乎就要折斷了她的身軀。
  她低吟一聲,隨即咬住了唇,不讓自己再有喊疼的機會,她不肯認輸,絕不認輸,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趙哲毅凝視著她臉上的表情,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憐兮兮,卻又故做堅定,而他居然因此心疼起來,這項認知讓他更是怒火高張,他氣她也氣自己。
  “你這丫頭!還敢逞強嗎?”
  雨荷的雙眼直直的瞪視著他,硬是不吭聲,緊緊的咬著下唇。
  “叩!叩!”就在這要命的時刻,書房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趙哲毅惡狠狠的甩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推開自己的胸前,站起身往門口走,“可惡!
  最好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
  結果,站在門口的是郭管家,他端著一盤咖啡和蛋糕,恭恭敬敬地說:“少爺,我給你們送點心來了。”
  “我沒說我要!”趙哲毅的口氣非常沖。
  郭管家的心中暗暗一驚,他從未看過少爺這種失控的樣子,但他還是保持鎮靜說:“白小姐是客人,我想你們談了這麼久,總要招待一下。”
  趙哲毅沒好氣地說:“放著!”
  “是。”郭管家輕巧地將托盤放到桌上。
  雨荷坐在沙發上,右手遮住左手的手腕,不想露出自己的傷處。但是,她毫無血色的臉龐和微徽顫抖的身體,還是透露出她的不適和緊張。
  “白小姐請用。”
  “謝謝。”雨荷感激地望向郭管家,他一定是為了替她解圍,才這樣突然出現。
  “已經七點了,榕萱小姐在等你上課呢!”郭管家提醒她說。
  雨荷當然懂得他的意思,“好,我馬上過去。對了,這個星期天,不知你是否願意陪我們去看電影?”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郭管家毫不考慮地回答道。
  “你說什麼?”趙哲毅立刻瞪住郭管家問。
  “少爺,能陪兩位年輕小姐去看電影,實在是我這個老人的榮幸。而且我也有義務保護她們的安全,監督她們是否做出有違淑女風範的事情。”郭管家說得理所當然,一點破綻也沒有。
  趙哲毅冷哼了兩聲,望向雨荷說:“你倒是挺有辦法的。”
  雨荷不想多做辯解,站起來拿了桌上的書本和CD輯,“我……我只會教書而且,我該去上課了,兩位再見。”
  書房的門敞開著,雨荷趕緊逃離現場,留下兩個男人站在原地。
  趙哲毅和郭管家就站在原地,目送雨荷的背影完全消失,房裡有一股窒悶的沉默。
  “郭管家!”趙哲毅的眼神不怒而威,“給我看好她們兩個,有什麼問題,我就唯你是問!”
  “遵命!”郭管家做出最嚴肅的回答。
  趙哲毅緊皺著眉頭,顯然是怒氣未消,大手隨意一揮,“你可以走了!”郭管家深深鞠躬,輕輕關上書房的門,當他終於遠離少爺的視線之外,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        ★        ★
   
  接下來的一個月,榕萱就像一只快樂的小鳥,期待著每周二五的英文課。
  每到周日,那更是榕萱最興奮的時候,因為,司機會開車載她、雨荷和郭管家一起出去,他們總是到忠孝東路上最高級的戲院,去看最新一期的電影。
  榕萱好喜歡好喜歡雨荷,她認為雨荷是老天派來給她的天使!
  雨荷本是獨生女,能有這樣一個學生,就像多了一個親妹妹,也讓她更確定自己未來要當老師。
  倒是趙哲毅,他變得很少出現,在這一個月之中,他只安排和雨荷見了一次面,聽她的教學計劃,檢查她的英文教材,審核她們要看的影片,就像戒嚴時代的調查局似的。
  不過,他已放寬了很多,只是稍微翻閱一下、點個頭就算了,但還是不忘囑咐道:“不要教壞了榕萱,她是趙家的小姐,要有水准、有教養。”
  “我知道。”雨荷盡量沉住氣說,像現在這樣站在他的書桌前,仿佛小學生面對校長似的,讓她只想拔腿就跑。
  “沒事的話就這樣了。”他把電腦螢幕打開,暗示她可以走了。
  自從上次的爭執後,趙哲毅就一直躲著她,不讓自己有接觸她的機會。
  他討厭那種失控的感覺,天曉得他在失控時會做出什麼事來,但雨荷似乎總能輕易的讓他失控。
  雨荷正要轉身離去,他卻不由自主的開口了,“你的手……”
  她的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連忙找借口解釋,“這跟你無關,是我打羽毛球弄傷的,沒什麼大礙。”
  “你用左手打球?”他揚起眉毛。
  “我……”謊話被拆穿了,她的臉也紅了。
  趙哲毅沒說什麼,只是從書桌後走出來,舉起她的手觀察。
  “不要,不要碰,我這次沒做錯什麼事啊!”雨荷以為他又要處罰她了,上次就讓她手疼了一個月,她實在是怕了。
  “你以為我是那種人?還會雪上加霜?”他的語氣冷冰冰的。
  “不是,我……”她不敢再多話了。
  趙哲毅審視著她的手腕,輕輕動了一下,“很疼嗎?”
  “沒關系。”疼死了也不關他的事,雨荷心想。
  “不疼才怪!白小姐,我發現你很喜歡說謊,看來我要重新評估你是否適合當榕萱的老師了。”他直視著她,讓她心慌得無路可逃。
  “你到底……想怎樣?”雨荷忍不住提高音量問。
  聽她這麼一問,趙哲毅突然歎氣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他就是這樣忍不住地想逼她、凶她,或許他是在掩飾自己的心情吧?而要命的是,他也不敢確定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他怎麼又歎氣了?他不像是那種會常常歎氣的人啊!雨荷略帶驚訝地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神好復雜——有些沖動、有些壓抑,似乎還充滿了矛盾。
  “我不想怎麼樣,只希望你以身作則,做個誠實的人。”趙哲毅不帶感情地說。
  “我……我知道了。”她的音量變小了,他的貼近、他的氣息,在在都讓她的心跳不穩,而她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情愫。
  “知道就好。”趙哲毅也不想再逼她,因為,那同時也是在逼他自己。
  雨荷咬著嘴唇,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手,不曉得他到底要不要放手?
  他最該放手了,趙哲毅在心底告訴自己。
  他輕輕的讓她的手滑落,卻也柔柔的撫過她的掌心,仿佛訴說著一股依依不舍的感情。
  “你走吧!”趙哲毅坐回皮椅,轉過頭去,不願再面對她。
  “噢……”她應該轉身就跑的,但看著他那孤傲的背影,她突然湧上一種奇妙的感受,讓她的雙腳一時無法動彈。
  “還不走?”他的語音低啞。
  仿佛被下了什麼咒語似的,她不由自主的走向他,伸出雙手撫過他的黑發,將他的臉貼在她的胸前,就像母親抱著孩子一般,想要給他一點溫暖、一點安慰。
  趙哲毅整個人都僵硬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她竟膽敢對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但讓他更為詫異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想離開這柔軟的胸懷。
  兩人心中都是震驚莫名,卻說不出話來,只有任這種情緒蔓延開來。
  她的雙手梳過他的頭發,按揉他的肩膀,以一種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溫柔持續著。
  他又歎息了,那是一種滿足、是感慨,也是眷戀。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黑眸更加深邃,聲音已沙啞不已,“你再不走,我就不讓你走了。”
  “對不起,我……”雨荷慌了、亂了,她像一只小兔子般的跳開,飛快的跑到門邊,打開門就往外跑,甚至忘記該關上門。
  趙哲毅牢牢的盯著她的背影,一股意念正在形成,他想他是無法對自己否認了。
  雨荷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麼?她只知道她一定要躲避,或許她是逃開了那銳利的視線,但那燒灼的感覺卻絲毫不曾離開過……
   
         ★        ★        ★
   
  這天下午,文化大學的愛心社來到孤兒院探望孩子們。
  雨荷總是受到小孩子的歡迎,她被好幾十個孩子團團圍住,要她再講一個故事。
  “姐姐真的要走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下次再講故事好不好?”雨荷看了看手表,發現已經五點半了,趕去趙家不知道來不來得急?
  愛心社的社長楊日升見狀,立刻走過來替她解圍,“小朋友,白姐姐有重要的事情,你們要乖乖聽話,這樣她才會再來看你們,不然,她以後就不敢來了,懂嗎?”
  “噢——”孩子們只好放棄耍賴的舉動,“白姐姐再見,下次一定要來喔!”
  “我會的,大家再見。”雨荷拿起自己的皮包,轉向楊日升說:“謝謝。”
  “你要去家教對不對?我送你去吧!”楊日升提議。
  “不用了,我搭公車很方便的。”
  楊日升追求她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對這預料中的拒絕並不感到灰心,繼續說服道:
  “現在這個時間准會塞車,等公車也不一定等得到,而且一路顛簸坐到陽明山上,你會頭暈的。”
  “我……真的不用了。”她發現其他的社員都盯著他們,讓她很不好意思。
  “走吧!就讓我送你,不要再拒絕我了。”楊日升一把拉過她的肩膀,兩人一起往外走去。
  走到門外,雨荷才輕巧地躲開他的手,“學長,拜托,我不想麻煩你。”
  “你怕什麼呢?只是送你一程而已。”他說得輕描淡寫,以降低她的戒心。
  “可是……可是……”她對他真的只有朋友之情,她不想讓他誤會,尤其是社團裡還有好幾個女孩都很喜歡他。
  “再拖下去的話,時間就要來不及了,你總不希望遲到吧?”楊日升提醒她。
  時間是不等人的,心慌的雨荷咬了咬下後,終於決定說:“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別客氣。”希望有一天,這一切都能是自然而然的,楊日升默默的想道。
  兩人坐上機車,戴上安全帽,楊日升拉起她的手,“抱著我,別摔下去了。”
  雨荷微微顫抖地扶著他的腰,這還是她第一次碰到男孩子的身體。不,應該不是,她還碰過趙哲毅的身體,她的腦中突然莫名的閃過這個念頭。
  就這樣,楊日升騎車載著雨荷上路,陽明山的天空落下了一些細雨,但絲毫不能減去楊日升的滿腔熱情。
  六點五十分,楊日升剛好把雨荷送到趙家門口。
  當她下車後,被他那樣熱切的看著,讓她一時不知雙眼該望向哪兒?“呃……謝謝學長。”
  “雨荷,我晚點再來接你回去好嗎?”他滿臉期待地問。
  “不用了,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就好。”她連忙搖頭。
  “你別跟我這麼客氣,我是自願的,到時見!”
  看他就要轉身離去,她不得不開口制止,“學長,如果你真要這樣的話,我以後就不去愛心社了。”
  他聽了臉色一震,“你真的這麼狠心嗎?真的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對不起。”她低下頭,眉頭深鎖,心中卻不得不讓自己殘忍點。
  看她那麼委屈的樣子,他再也不忍心逼她,“唉,好吧!我不勉強你。如果等不到公車,再打電話給我好嗎?不管你怎麼想,我還是會等著你的。”
  楊日升拍了拍她的肩膀,便騎車離開。前方是一片白色的雨霧,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他不曉得自己在雨荷的心中,究竟該何去何從?
   
         ★        ★        ★
   
  當晚下課後,郭管家在大廳等雨荷,他總是堅持要送客。
  “白小姐,外頭下大雨了。”
  “噢!沒關系,我帶了雨傘。”她總是隨身攜帶雨傘,要知道在陽明山上,一年有兩百多天都在下雨呢!
  郭管家卻繼續說道:“少爺開了車在外面等,他說要送你回去。”
  “趙先生?”他怎麼會想到要送她呢?雨荷突然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是的,可能是雨太大了,少爺吩咐說要送你回去。”郭管家顯然也感到迷惑,但少爺的命令卻是不得不從。
  “我知道了,謝謝你,再見。”雖然緊張,雨荷還是微笑的和郭管家道別。
  一出門,外頭淅瀝瀝的大雨,讓雨荷倒退了一步,她連忙撐開那把淡藍色的傘,快步走到車道上那輛銀色的雪鐵龍前。
  “趙先生。”她敲了敲車窗,趙哲毅便打開車門走出來。
  他的臉色雖然陰郁,還是替她開了車門,“上車。”
  “不!我自己去搭公車就好,謝謝你的好意。”雨荷點個頭,轉身就要離去。“等等,是誰讓你走的?”趙哲毅的大手拉回她的肩膀,搶過了她的雨傘,把傘丟到後車座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你做什麼?”
  “上車!”他強押著要她坐上車。
  “我說過不用了!”她的掙扎完全白費了,只因下一秒鐘她已被塞進座位。
  今天是怎麼搞的?怎麼大家都強迫著要送她一程?
  趙哲毅很快坐上駕駛座,按下鎖門的按鈕,這麼一來,雨荷是怎麼都逃不了了。
  他什麼也不說,嘴角卻像含著深深的怒氣,一踩下油門,車子飛快的沖出車道。
  雨荷被這樣的車速嚇到了,這可是不著大雨的陽明山,黑壓壓的一片,只有路燈照明,趙哲毅居然以一百公裡以上的時速疾駛,仿佛存心要制造一場車禍似的。
  “吱!”好不容易,趙哲我終於踩下了煞車。
  雨行撫著胸口喘了一口氣,望向細雨迷蒙的窗外,發現這裡是大屯山主峰,一處突出於山崖的空地上。
  平時常有游客來這裡看星星,但在這樣凄清的雨夜裡,卻只有他們一輛車。
  雨水滴滴打在車窗上,四周安靜得像是無人世界,車裡的空氣有點凝結,兩人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話?
  過了一會兒,趙哲毅突然狠狠敲了方向盤一下,把雨荷嚇了一跳。
  “今天送你來的那個男人是誰?”他用凌厲的眼眸瞪著她。
  他看到了?是無意看到,還是有心觀察?“那是……我社團的學長。”
  “他是你的男朋友?”他的口氣像在審問犯人般的冷酷。
  “這……”雨荷眉頭一皺,“我不用向你報告吧?”
  “你只要說是或不是就夠了!”他大吼道。
  “我偏不說,你沒有資格問我那麼多!”她的怒氣也被挑了起來。
  趙哲毅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他,“你和他在門口卿卿我我的,你這樣有做老師的樣子嗎?榕萱看到了不就跟你有樣學樣?”
  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雨荷抬起下顎,一臉不在乎的說:“沒錯,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怎樣?我們親熱一點有罪嗎?這還輪不到你來管吧?”
  趙哲毅的手更用力,眼裡的怒氣也沸騰了,“你這丫頭,你這是什麼口氣?我不准你用這種態度對我!你敢再見那個家伙,我就取消你和榕萱的自由!”
  這男人是怎麼了?他自以為是她的誰呢?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
  “我喜歡見什麼人就見什麼人,你管不著我,你別想這樣威脅我!”
  “很好,那你下個星期就不用來了,我會安排榕萱進住宿學校,讓她接受最嚴謹、最完整的生活教育,相信會比你這個不稱職的老師好多了。”
  這……他分明是要榕萱瘋掉,她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點小小的快樂,如果就此將它扼殺,榕萱可能一輩子都快樂不起來。
  “你卑鄙!”雨荷不屑地罵道:“我從來沒看過像你這麼卑鄙的人!”
  他冷冷地笑了幾聲,“不夠卑鄙的話,我又怎麼能威脅你呢?”
  “我不懂,為什麼你要這樣干涉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
  他的黑眸變得高深莫測,現在還不是對她坦白的時候,一切都太早了!“你不用問這麼多,總之,不准你再跟那個家伙見面,以後我會吩咐司機去接你,如果再被我看見你和他在一起,我剛剛說的話就會立刻實現。”
  “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他是社長,我去社團一定會看到他的!”
  “退社!”他想都不想就這麼決定了,“你每天上完課就過來陪榕萱,不,你干脆就住在我家,做個全職的家庭教師。”
  “你瘋了?”雨荷被他嚇得都快反應不過來了,“我不可能住到你家的。”
  他完全不為所動,以慣用的脅迫手段說:“要!你就要住到我家,做個全職教師,否則,你再也不用來了!”
  “你……可惡透項!”雨荷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沖動。
  “我的話你聽見了沒?我絕不再說第二次。你明天就給我搬進來!”他的語氣不容反駁,眼底寫滿了激烈的威嚇。
  “聽見了!聽見了!”雨荷生氣地大喊,推開他的雙手,轉頭看著窗外的夜雨,心中頓感凄涼無比。
  為了保住榕萱的快樂笑容,她就得忍受這個男人的自大自傲、驕橫無理、野蠻霸道嗎?
  天!這是什麼道理?
  趙哲毅沒再開口,雨荷也只是咬著唇,車內又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咳!咳!”雨荷忍不住咳嗽起來,喉嚨也開始發疼。
  她這才想到今天淋了一會兒雨,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穿得少,現在車裡冷氣這麼強,她理所當然要咳嗽了。
  超哲毅見狀,脫下了西裝外套,輕輕披到她身上。
  “不要!”雨荷立刻甩開他的手。
  “你會著涼的!”
  “我就是喜歡生病,怎麼樣?”
  “你這丫頭,就愛惹我生氣!”趙哲毅用力轉過她的身硬是為她披上外套。
  子,“我討厭你,你別管我!”雨荷掙扎著要推開他,但根本敵不過他的力氣。
  “誰教你這麼麻煩?我不管你行嗎?”他驟然把她轉過身,這才發現她的眼眶含著淚水,一臉漢然欲泣的模樣,這讓他暫停了動作,心底雖然一疼,口頭上還是嚴厲地說:
  “你哭什麼?不准哭!”
  “連哭你也要管,你憑什麼?你專制、你可惡!”無限的委屈湧上,讓雨荷失去了控制,她伸手捶打他的胸膛,發泄她滿腹的辛酸。
  打他,這女孩竟敢打他?趙哲毅略帶詫異地望著她,雙手原本杵在空中,最後卻緩緩放到她的肩上,將她輕擁入懷,讓她淚濕的小臉貼在他的胸前。
  “好了,小傻瓜,你要哭就哭吧!”天曉得他的怒氣都溜到哪兒去了?此刻,他的語氣溫柔得連自己也不敢相信。
  雨荷打得雙手都累了,整個人虛軟地倒在他的懷裡,淚水則一點也不聽話,不斷從眼眶中冒出來,不久就把他的襯衫都弄濕了。
  在這一刻,她忘了他應該是她的敵人,她忘了他有多惡劣、多過分,原本惹她哭泣的人,這時卻成了安慰的避風港,這或許很矛盾,但它就是發生了。
  她只感覺到他的嘴說著哄慰的話,他的體溫傳來溫馨的感受,他的大手在她發上輕輕撫過,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沉醉而歎息。
  窗外的雨還在嘩啦嘩啦下著,仿佛一串水做的簾幕,將他們和外界隔離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雨荷終於停止了眼淚,她不知道自己該看哪兒,悶悶地說:“對不起,弄濕了你的衣服……”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1-29 20: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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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0:38:04 |只看該作者
趙哲毅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發,那手指不知為何,竟有些微微發抖,但他故意裝作無所謂地說:“孩子才這麼愛哭。”
  她臉頰一紅,說不出話來,或許……他真的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小孩子吧?
  但接著,他對她的舉動絕不像是對小孩子了,因為,他竟然沿著她的淚痕,一一印下細碎的吻,仿佛微風般吻干了她的淚水。
  “你……你……”她整個人都傻住了。
  “是你自找的!”他用火熱的雙眼盯住她,“都是你上次抱著我、碰著我。任何男人都擋不住這種誘惑的!”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她只是出於善意,她真的是無辜的!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封住她的櫻唇,開始纏綿至極的深吻。
  雨荷先是愣住,繼而扭動掙扎起來,但是,趙哲毅有力的雙臂將她整個抱起,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完全被囚禁在他的勢力範圍內。
  任憑她怎樣努力閃躲,他總是能找到她的嘴唇,像是要處罰她一樣,他刻意深入了她的口中,探索那芬芳的滋味,與她展開糾纏的追逐。
  車外,滴滴答答、雨聲不斷;車內,低低喘息、細細呻吟,交融成動人的聲音,環繞著這兩人的耳畔、心頭。
  雨荷的小手捉緊了他的衣領,承受著他侵犯的唇舌,又是驚慌又是沉醉,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初吻的對像會是他,更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融化在他的懷裡。
  他的大手重重的在她背上摩掌著,仿佛壓抑著什麼更深的欲念,只是來回撫摸著她的背部,卻沒有進一步往她胸前發展。
  雨勢稍歇,趙哲毅輕輕放開雨荷,那黑眸有如深沉的夜,望著她他卻不說話。
  她撫著自己的唇,“為……為什麼?”
  “我會讓你知道的,很快就會。”算是他的驕傲作祟吧!盡管他對自己承認,他是要她的,但他卻不願就這樣讓她看透!
  “你……你不應該這樣的!”她扭動著身子要掙脫他。
  他將她抱回她的位子,表情仍是高深莫測,“這件事情,你沒得選擇!”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微微感到不安。
  “我送你回去吧!”他把手放回方向盤,“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罷了!這個男人總是自以為是!她和他總是有理說不清,雨荷轉過頭,凝望著那細細的雨絲,倔強得不再發問。
  兩人都不言不語,就這樣安靜地返回文化大學。
  但在彼此心中,這個雨夜,都已經成了兩人記憶中最難忘的一夜。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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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美
          離你這麼近
          卻什麼也不能做
          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
          這是最完美的一公分

  幾天後,雨荷搬過趙家,最高興的人當然是榕萱了,兩個女孩就像親姐妹一樣。日子一天天過去,雨荷早已融入趙家,她習慣了山中的生活,也愛上了這座大宅。
  但是,在她搬來那天,趙哲毅就前往歐洲出差,兩人已經一個月避不見面了。
  雨荷告訴自己,這樣是最好的,不過,偶爾想起那晚,自己哭倒在他懷裡,又讓他擁抱著深吻,她就會心慌意亂起來,急忙搖頭甩掉那幅畫面。
  此外,她也退出了愛心社,當楊日升緊張萬分的來找她詢問,她只是輕描淡寫說:“最近功課太重了。”
  “你坦白說,是不是你想逃避我?雨荷,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就直接告訴我吧!在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還是……有另一個人?”楊日升咬著牙問道。
  雨荷看著他認真的臉孔,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喜歡他,其實,他英挺、斯文又多情,她若能喜歡他,一定是一件快樂的事。
  但是……感情這東西就是如此微妙,她對他總是走不出學妹對學長的感覺。
  她咬了咬下唇,終於開口說:“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血色立即從楊日升的臉上退去,“那個人是誰?”
  “我……不想說出來。”因為,她根本也想不出什麼人來。
  “不!你一定要告訴我,讓我死了這條心,否則,我怎樣也無法釋懷!”
  雨荷腦中飛快浮現一些人影,最後趙哲毅的臉卻定格了,讓她不禁脫口而出說:“我喜歡的人是我家教學生的哥哥,你不認識的。”
  這話一說出口,不只楊日升感到詫異,雨荷更是不敢相信自己說了什麼,她怎麼可能喜歡那個男人?她應該是最討厭他的啊!
  可是……此刻在她腦海中,卻只想得出趙哲毅的名字……
  “你是說真的?沒騙我?你喜歡他?”楊日升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是的,我很喜歡他,雖然只是單相思,但我就是喜歡他。”雨荷對於自己能平靜的說出這些說話,也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她都這麼明說了,他只有長歎一口氣,保持風度說:“我明白了,我祝福你。”
  “學長,真的很抱歉。”不得已傷害了他,讓雨荷感到非常內疚。
  “別這麼說,我們永遠都是朋友,我先走了,再見!”楊日升告訴自己,做人要提得起、放得下,於是他大踏步離開,不泄漏一點心痛的感受。
  看著楊日升的背影,雨荷的眼眶不禁起了霧,她默默為他祈禱,但願老天垂憐,能讓一個好女孩來安慰他受傷的心。
   
         ★        ★        ★
   
  等雨荷再見到趙哲毅時,已經是五月的時候了。
  那晚,雨行和榕萱坐在庭院裡品茶賞月,一陣車聲突然接近,郭管家快步走到門口,和幾個佣人一起迎接少爺回來。
  雨荷放下手中的那杯花茶,也跟著站了起來,榕萱則緊張地紐著雙手。
  下一秒鐘,趙哲毅從車上走下來,眼神飛快巡視過四周,立刻和雨荷的眼光交會,那模樣仿佛急切地要尋找她似的。
  他瘦了,即使還隔著一段距離,她也看得出來。而隨著他逐漸走近,她更發現到他的黑眼圈,他這一個月似乎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但,這是為了什麼呢?
  “賞月?”他嘴角仍是那股冷意。
  “哥哥……歡迎回家……”榕萱幾乎是整個人躲在雨荷背後,說出來的話和臉上的表情不太一致。
  趙哲毅沒說什麼,看了看妹妹,又轉向雨荷,“半個鐘頭以後,到書房來見我。”
  “噢!”她輕聲回答道。
  等趙哲毅離開後,榕萱才撫著胸口坐下來,“呼!好可怕,雖然他是我哥哥,可我就是怕他怕得要命!”
  雨荷苦笑著點頭,她很明白趙哲毅能給人怎樣的一種恐懼感,因為,她自己就常是受害者。
  半小時後,雨荷把榕萱趕回房裡念書,榕萱吐吐舌問:“你要去赴刑啦?”
  “沒錯,我等著上斷頭台了。”雨荷無奈的一笑,關上榕萱的房門,這才轉身向二樓走去,好久沒有走近那間書房,讓她都有些陌生起來。
  她敲了門,沒有人回應,於是她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是個禁區,郭管家平常都不讓人進來的,雨荷雖然對那些書本很有興趣,但也沒有機會一探寶山。這時,她略帶緊張地環顧四周,想把注意力放到那些書本上,但還是忍不住猜測趙哲毅要對她說什麼。
  過了幾分鐘,趙哲毅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他的臥房和書房是相連的,他看來顯然剛洗過澡,頭發還有點濕淋淋的。
  雨荷轉過頭來,眼裡升起驚異,她從來沒著過他這副模樣,他穿著藍色休閒衫和米色長褲,微濕的頭發垂在前額,有種性感的危險意味。
  “久等了。”他干澀地說。
  這麼久沒見面,她還是出落得有如雨中的白荷,清新、婉約,只不過她似乎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美麗,但也就是這種要命的無邪,讓他更加無法忽略。
  “沒……我剛到。”雨荷不知要望向哪裡,因為,他的紐扣居然有三顆沒扣上。
  趙哲毅走到沙發前坐下,拍拍身邊說:“過來坐著。”
  雨荷簡直感到受寵若驚,以往他們總是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就像老師在對學生訓話一樣,今天卻變成平起平坐,不知道他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她猶豫了兩秒才坐下,卻隔著他一段距離。
  “榕萱的功課怎麼樣?”
  這個話題讓雨荷安心一些,她仔細敘述榕萱的進步——現在她的英文每次都及格,甚至偶爾出現七、八十分的成績,比起以前從未超過三十分的情況,可說是突飛猛進了。
  “是嗎?”趙哲毅端起桌上的威士忌,“都是你的功勞。”
  “不,沒什麼,榕萱的資質很好,一點就通,我只是從旁指導而已。”雨荷客氣地說,心裡卻想著他找她來,應該不可能只是誇獎她而已吧?
  果然,趙哲毅又開口了,“你退社了?”其實,他已經從郭管家那裡探聽到一切,但他卻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嗯!”她也不確定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
  “你有沒有再見那家伙?”
  她搖搖頭,卻忍不住說:“他有名字的,不是什麼那家伙。”
  “那不重要。”他在心中松了一口氣,很好,這丫頭總算有聽他一次話的時候。
  雨荷不想再和他說下去,免得又惹出一場爭執,只好問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不行!”他搖著頭歎息,像是對自己投降似的,一把拉過她的肩膀,牢牢將她攬進懷中,天,這讓他失眠了一個月的芬芳啊!
  “你……你做什麼?”她愣住了,傻傻的望著他。
  “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他的低語就在她耳畔。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麼黑、那麼深,雨荷仿佛在哪兒也看過這樣的他,當她想起那個雨夜時,卻來不及做任何阻擋,因為,他已低下頭吻住了她。
  相隔一個月,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忘懷的,沒想到她竟又陷落了、融化了,她顫抖地依偎在他懷裡,任他反覆吸吮、輾轉深吻。
  他的手臂留住她的肩、她的腰,讓她貼在他的胸則,感受到他不斷上升的溫度、狂亂的心跳,而這一切的一切,更是教她虛軟得無法自己。
  他對這份柔情眷戀不已,繼續吻過她的臉頰和頸子。她不由得輕輕顫抖起來,小手抓著他的領口,卻不知如何是好。
  他拉著她的手,深入他開啟的領口,要她更直接感受他炙人的體溫。
  “不要……你放開我……”她一碰著他,覺得自己的手指都燙傷了。
  趙哲毅將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以壓抑的聲音說:“我忍耐了一個月,我以為自己可以不要的,但事實證明,我辦不到!”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輕輕的想掙脫,卻換來他更緊密的擁抱。
  “別說你沒感覺到,我們兩個都想要的。”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得了。
  雨荷一陣臉紅,似乎沒有話可以反駁他,剛才她真的有反應,她騙不了他,也騙不了自己。
  “給我……再給我多一點!”他貪婪地吻過她領口的肌膚,吸吮出又淺又深的紅印。
  雨荷驚呼一聲,卻抗拒不了他恣意的唇舌攻勢。
  “你知道你有多甜、多香嗎?”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就想把她整個吞下。
  “可是……這算什麼?”就算她承認他們都有某一股沖動,但他們應該是家庭教師和雇主的關系,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我很快就會讓你明白,你是我的。”他抬起頭,眼底閃著神秘的光芒,那是他和自己的驕傲掙扎了一個月後的結論。
  雨荷聽了一怔,什麼叫做“她是他的”?這種發言讓她感到無比的不安!
  “不,這樣是不行的!”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她突然用力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出書房。
  趙哲毅並沒有阻止她,只是,雨荷一直感覺到他的視線跟隨著她,即使關上了門,即使奔下了樓,即使躲進了她的被窩,她也仿佛看得見那雙如夜色膠的眼眸……
   
         ★        ★        ★
   
  陽明山上的花開了、花落了,在這溫暖的五月中,榕萱快滿十八歲了。
  一個寧靜樣和的夜晚,雨荷正在給榕萱上課,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雨荷以為是郭管家替她們送點心來。
  但沒想到進來的人竟是趙哲毅,他的穿著仍是那樣正式而嚴謹,一身三件式的深藍色西裝,但不同於往常的是,他的眼中仿佛藏著某種奇妙的含義。
  “趙先生!”
  “哥哥!”
  雨荷和榕萱一樣地驚異,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你們在上什麼課?”他的語氣還算平和,仿佛只是隨口問問。
  “我們在念……時代雜志。”榕萱遲疑地說。
  趙哲毅的眉毛揚起,他的妹妹能從英文不及格,到閱讀程度頗深的時代雜志,這之間的進步可真是不簡單!“哦!很不錯。”
  榕萱害羞地笑了笑,雨荷發現榕萱似乎很期待趙哲毅的贊美,或許……榕萱一直都在等著哥哥的關心吧!
  “對了,五月二十日是你的十八歲生日,我記得沒錯吧?”趙哲毅又說。
  “是……是的。”榕萱整張臉都發亮了,她以為哥哥根本不曉得她的生日呢!
  雨荷迷惑地看著趙哲毅,她不了解他怎麼突然提出這件事?
  趙哲毅繼續對榕萱說:“我知道你快聯考了,但也該放松一下,我打算幫你辦個生日舞會,你說好嗎?”
  “哥,你是說真的?”榕萱幾乎想尖叫出聲,但在哥哥面前還是不敢太放肆,只能勉強鎮定下來說:“當然好、當然好,謝謝哥哥!”
  “我會叫郭管家安排,你多找幾個同學、朋友來參加。”
  “男生也可以嗎?”榕萱一時脫口而出,卻立刻掩住嘴,這下哥哥一定要發火了。
  不料,趙哲毅沒有動怒,反而自然的說:“舞會一定要有男生的,否則怎麼辦得起來?
  對了,請白小姐也多找些人來,好辦得熱鬧些。”
  “噢!我會的。”雨荷愣了一下說。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明天就叫設計師來,幫你們兩人做舞衣。”
  “我也要?”雨荷詫異地指著自己。
  “當然,榕萱的舞會,你怎麼能不盛裝參加呢?”趙哲毅反問道。
  這……說得也是,雨荷卻不知為什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哥,謝謝你,我真的好高興。”榕萱由衷地說,她從來沒有這樣被寵過。
  趙哲毅露出了淺淺的微笑,摸了摸榕萱的頭說:“乖。”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離開房間,留下兩個驚訝不已的女孩。
  “榕萱,你怎麼了?”雨荷一轉過頭,突然發現榕萱的眼底盈滿了淚。
  “我……我從小到大,哥哥……從來不記得我的生日,沒摸過我的頭,沒說過我乖,現在我……居然會想哭,好奇怪,我怎麼會這樣?”榕萱一面搖頭說著,一面流下晶瑩的淚珠,自己都不知道該拿這淚水怎麼辦?
  “噢!你這可憐的孩子,別哭了!你只是太高興了而已,我明白、我明白!”
  雨荷輕擁住她的肩膀,安慰這個渴望親情已久的女孩,誠心祈禱她能快樂。
   
         ★        ★        ★
   
  設計師真的來了,帶來一本本的設計圖,還有一匹匹的衣料,分別替雨荷和榕萱量過身,就要幫她們裁制衣服。
  “老師,我們兩人做一樣的衣服好不好?”榕萱挽著雨荷的手說。
  “不好,你是壽星,你要當主角的。”雨荷推辭說。
  “不要嘛!我想跟你穿一樣的衣服,我想跟大家說,你是我的姐姐,我們兩個就像姐妹花一樣,出現在大家面前。”
  雨荷感動地微笑了,“噢!你真是的。”
  “好不好嘛?”榕萱不斷撒嬌著。
  “好,誰教我是你姐姐呢?”
  於是,在設計師的建議下,她們設計了一樣的禮服,但榕查是粉紅色的,雨荷是粉藍色的,兩人穿起來就像天使降臨一樣,美極了。
  當她們把賓客名單交給郭管家時,只見郭管家露出了難得的驚訝表情,因為,名單上竟有三十位先生和三十位小姐呢!
  “我很久沒辦舞會了,不過我會盡力的。”郭管家承諾道。
  “我們相信你。”雨荷和榕萱齊聲道。
  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五月二十日,她們兩人在設計師的幫忙下,已經穿好禮服,化好妝,頭發也做好了,就等著時針走到六點鐘的時刻。
  五點五十分,榕萱忍不住歎息,“好慢喔!我都快變成化石了。”
  “別急嘛!”雨荷微笑的安撫著她。
  就在這難熬的時刻,房門被打開了,雨荷和榕萱轉頭一看,發現那居然是趙哲毅!
  “兩位小姐准備好了嗎?”趙哲毅穿著一身黑色禮服,看起來挺拔而帥氣。
  “哥,你……你也要參加舞會嗎?”榕萱一直不敢期望哥哥會出現,她還以為哥哥會待在二樓的書房裡,直到一切都結束呢!
  “你的生日舞會,哥哥一定要參加的。”趙哲毅難得如此親切地說。
  “太好了,我……謝謝哥哥!”榕萱忍不住走向前,握住了趙哲毅的手,激動得眼淚都要掉了下來。
  趙哲毅顯得有些驚異,但他很快就恢復鎮定,摸摸她的頭說:“傻丫頭,你可別哭幄!
  不然就不漂亮了。”
  “我不哭,我只是好快樂、好快樂。”榕萱拼命眨回眼淚。
  趙哲毅轉向雨荷說:“白小姐,我有榮幸護送你們兩位嗎?你們這一對姐妹花,等會兒一定是舞會中最吸引人的焦點。”
  雨荷看著他,只覺得他像個陌生人,她從來都不認識這樣的趙哲毅。
  榕萱則因這番話而笑顏逐開,走上前去挽住哥哥的左手,並招呼雨荷說:“老師,快來嘛!由哥哥帶我們進場,快嘛!”
  雨荷僵硬地點了個頭,挽住趙哲毅的右手,三個人便這樣走出房門,立即捕捉住大廳裡所有人的視線,來賓們紛紛鼓掌歡迎。
  郭管家請來了整團的管弦樂隊,此刻演奏出生日快樂歌,舞會正式開始。
  趙哲毅牽起榕萱的手,為這個夜晚拉開序幕。
  雨荷望著榕萱的笑臉,心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但在第一支舞結束以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趙哲毅竟走到她面前。
  “白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噢……當然。”她勉強自己微笑道。
  他不知是怎麼了?一雙眼直直的看住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似的。
  雨荷無法迎視他的視線,只能緊張地低下頭去,或偶爾偷偷往榕萱那邊看去,只見榕萱正一臉甜笑望著他們呢!
  “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很蒼白。”他湊近她的耳邊說。
  雨荷整個人一顫,想到兩人之間曾有的親密,差點就要踩到他的腳,“我沒事。”
  “喜歡這個舞會嗎?”
  “嗯……謝謝你幫榕萱做的一切。”
  “說這是什麼話?她是我妹妹啊!”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雨荷勉強點了點頭,迫切祈求這支舞快些結束。
  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發現趙哲毅放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量,把她的身子更貼近他的胸前,她幾乎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而當他低下頭的時候,呼吸就在她耳旁,仿佛要對她細訴些什麼。
  這一切都讓雨荷的心跳加快,全身僵硬,等音樂一停,她就找借口說:“我看見我同學了,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不等他的回答,她就一溜煙跑掉了。
  她匆匆的和幾個同學打過招呼,環顧四周沒有趙哲毅的影子,便悄悄從側門走到花園,尋找一個能喘息的空間。
  今晚十分晴朗,空氣中飄著花香的芬芳,草叢中傳來清亮的蟬聲,雨荷走在小徑上,漸漸融入了微風的懷抱、夜色的安寧。
  她坐到荷花池旁,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這才終於感覺平靜了一些。
  多靜的夜、多美的月,她實在是很喜歡這座山啊!
  等到榕萱考上大學以後,她也修完了教育學分,接著就要去實習一年.然後開始擔任真正的教師了。到那時候,陽明山就成了假日時才能來的地方,而不再是她的家了。
  想到這點,雨荷不禁歎了一口氣。
  這時,背後卻傳來一個聲音,“為什麼歎氣?”
  雨荷猛地回頭,站了起來,“噢!我……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
  天!趙哲毅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兒的?她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今晚的光很美。”他抬頭說道。
  “是啊!”雨荷傻傻地答道。
  “我有沒有說過?今晚的你也很美。”趙哲毅轉頭深深的看住她。
  “呃……”她呆了一秒鐘,才吐出一句,“謝謝。”他怎麼了?難道是這月光和微風的關系,讓他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趙哲毅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她愣了一下,“我會去當實習老師,一年後擔任正式老師。”
  “你要離開這裡了嗎?”
  “等榕萱考上大學後,我就不需要再當家教了,當然得要離開。”
  “你不喜歡這裡?”
  “噢!我喜歡,陽明山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她衷心的說。
  “那就留下來吧!”
  “留下來?但我不再是家教了,我怎麼能留下來?”
  趙哲毅沉默片刻,突然握起她的手,看進她的眼眸,雨荷被他這個舉動嚇得發抖了。
  “留下來,當我的妻子。”他慎重無比地說。
  妻子?這兩個字傳送她的耳中,霎時在她的腦海裡轟然作響!他剛剛說了什麼?他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還是以她為對像?不!這一定是她聽錯了。
  “什……什麼?”她還是不太放確定。
  “我要你留在趙家,我要你成為趙夫人。”他堅定的語氣像在做某種承諾。
  “噢……”她虛弱地說道:“趙先生,你別開玩笑了……我要進去大廳了,我還有……好多同學要招呼……我會忘記你這個玩笑的!”
  她慌亂地掙脫他的手,感覺自己的腦子和臉蛋都在發燒。
  “等等!”他握住她的肩膀,稍一使力便將她摟進懷裡。
  “呃?”雨荷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發現自己倚在他的胸前,而當她一抬頭要說話時,微啟的雙唇立刻被他吻住,再也無法言語。
  這……怎麼又是這樣呢?她還在發愣的時候,趙哲毅捕捉了她的嘴唇,探入了她的口中,強行奪取她的甜蜜,而他的雙手也緊緊將她留住,兩人的身體互相貼近,溫暖的電流立即傳遍全身。
  在這一刻,雨荷的全部知覺就只有他,他的雙臂、他的胸膛、他的嘴唇、他的舌尖,他的一切一切,都讓她失神、恍惚、陷落,這雙腿都不禁要打顫了。
  雲朵遮住了月亮,又飄離了月亮,當月光重新灑下時,他才輕輕放開了她,看著她那迷離的表情、澄澈的大眼、誘人的雙唇,不禁又低頭親吻她的額頭、臉頰和耳朵。
  雨荷還有點回不過神,過了幾十秒後才恢復過來。
  “你做什麼?放開我……”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細小得幾乎聽不見。
  “嫁給我,做我的妻子,聽到了嗎?”他這是命令的口氣,但卻非常溫柔。
  雨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瘋了嗎?我不可能嫁給你的,我不愛你……而且,我們兩人根本就沒有感情啊!”“不愛我又怎麼樣?沒有感情又怎麼樣?”他的嘴角有一抹嘲諷,“只要你嫁給我,我會讓你成為這房子的女主人,讓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只要你想結婚,一定有很多對像的。”她相信他是個很有身價的單身漢,別的女人不可能沒發現到。
  “我要一個好女人,我要一個有愛心、有教養的女人,忠貞地做我的妻子,生我的孩子,而我找到了你。”
  這聽起來……似乎是要娶個忠心的佣人!雨荷當然是搖頭了,“我不行的……我如果要結婚,只會是因為我愛他。”
  “榕萱很用心,你以後也會這樣對我們的孩子,你不會是一個離家棄子的母親,對不對?”
  這讓雨荷想起了榕萱說過的話,他們的母親當年是和情人私奔的,難怪趙哲毅會這樣執著地要一個“好妻子”和“好母親”。
  但雨荷還是拒絕說:“我不能答應你,我雖然喜歡小孩,但並不表示我得要和你生孩子,也不表示我會做你的好妻子,這……這一點邏輯都沒有!”
  他的語氣更冷了,一把推開她說:“那麼,我這就進去停止這場舞會!”
  “不要,不要毀了榕萱的十八歲生日!”雨荷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她最明白榕萱期待這場舞會的心情,她一點也不忍心讓榕萱的美夢幻滅。
  “那就答應我,至少你會考慮。”他抬起她的下顎說。
  這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都不放過!
  雨荷咬了咬下唇,“好吧!我會考慮。”只是考慮而已喔!
  “我沒什麼耐性的,三天後就給我答覆。”他蠻橫地這麼說,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要往舞會大廳走去。
  “你要做什麼?”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演戲!”他說得絲毫不帶感情,“在我們結婚之前,總得要扮演一下熱戀的情人,不是嗎?”
  不……這是怎樣的一個夜晚?天啊!
  雨荷只覺得頭疼不已,任由趙哲毅拉著她回到舞池,擁住她的細腰,低頭在她的耳畔輕語,偶爾吻過她的額頭,一支曲子接著一支曲子跳下去。
  這景像看在所有人的眼中,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兩情繾綣的戀人。
  在這美麗的誤會之中,只有雨荷才但得其中的苦澀滋味。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1-29 20: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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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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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愁
          淡藍色的從前
          月亮像滴眼淚掉下來
          我的玫瑰不知哪兒去了
          不,不要未開就謝
          不願如此認識愛情

  再怎樣歡樂的時光,也有曲終人散的時候,舞會還是結束了,雨荷和榕萱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回頭一看,燦爛的燈光已滅,大廳裡一片昏黃。
  榕萱仍帶著夢幻般的眼神,“老師,我這一生從來沒有一天這麼快樂過。”
  “每個人都只有一次十八歲生日,你是應該要快樂的。”
  榕萱是滿足得不能再滿足了,她笑得無比甜蜜,“啊!今晚我一定會夢見舞會,這一定會是個美夢!老師晚安。”
  “嗯!晚安。”雨荷走進自己的房間,預料今晚將是無眠的一晚。
  夜已深了,她躺到床上,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空中花香輕浮,這應該是個寧靜的夜,她的心頭卻不能平靜。
  “鈴!鈴!”突然,她床邊的電話響起。
  沉思中的雨荷被嚇了一跳,這電話是郭管家為她裝的個人專線,知道號碼的人並不多,是誰會在這樣的深夜裡打來呢?
  “喂!”她接起了電話。
  “喂!是白雨荷小姐嗎?我這裡是南投縣立醫院急診室。”
  “我就是白雨荷。”雨荷全身瞬間發冷,她想起父親正在南投拍照……
  “你父親白建明心髒病發作,目前正在急救中,請你盡快趕來。”
  天!怎麼會這樣?“他還好嗎?他要不要緊?”
  “目前還在急救中,很難說情況如何,請你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抵達,所有手續都需要你來辦理。”
  對方掛上了電話,雨荷整個人都傻住了,坐在床邊不知如何是好。
  震驚了半分鐘之後,她才跳起來以最快速度穿衣,抓了皮包往門外跑。
  郭管家正在指揮佣人們收拾客廳,雨荷一看見他就沖上前,“郭管家,請你……請你一定要幫我!”
  郭管家看她神情慌張,趕緊安撫道:“有什麼話慢慢說,我當然會幫你。”
  “我爸爸住院了,他人在南投,他心髒病發……我……我好怕他有什麼意外!”她說著說著,眼中已有淚珠在打轉。
  即使郭管家這麼穩重的人,這時也難掩詫異之情,“別緊張,我這就去吩咐司機,立刻載你到南投去!”
  “謝謝……謝謝……”
  “我還得告訴少爺一聲!”郭管家轉身向二樓走去。
  “不……不用……”雨荷伸出手,卻來不及阻止他。
  沒幾分鐘,只見趙哲毅一邊穿外套,一邊走出書房,“南投哪家醫院?”
  “縣立醫院……”雨荷訥訥地回答。
  “快走!”趙哲毅拉起她的手,直接大步走向車庫。
  “你……你做什麼?”她不懂地,不懂這舉動?
  “沒時間了,我們這就趕過去!”他走得更急、更快,拉著她趕上他的速度。
  他……他竟然要和她一塊去南投?雨荷不禁睜大了眼睛。
  驚訝的人不只是雨荷,一旁的郭管家也看得目瞪口呆,在這兩人離開大門之後,部管家才微笑地想著,說不定……也該准備結婚典禮了!
   
         ★        ★        ★
   
  “你真的不用跟我一塊去,我自己可以處理的!”雨荷一邊被拉著往前走,一邊努力想要說服趙哲毅。
  這次他沒有任何想辯論的念頭,直接將她推進車裡,自己上車發動引擎,立刻駛出趙家大宅。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雨荷望著他冷峻的側面問。
  “有。”他回答得不動聲色。
  “那你還……”
  “我是聽到你說的話了,但是我不會聽你的話,懂了嗎?”
  他的視線專注在前方的夜路上,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口氣之決斷更是不容挑戰。
  雨荷為之氣結,她根本無法和這種人溝通嘛!
  “系上安全帶。”他冷冷地提醒她,“能睡就睡一下,到了南投,你需要很多體力去面對所有的事。”
  “你何必管我這麼多?”
  “別和我鬥氣了,一切以你父親的病情為重。”
  雨荷咬著下盾不再有語,他說得對,她現在只能想著好父親,只能如此了。
  夜景不斷往後飛逝,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馳,雨荷輕輕閉上了眼睛.但願……但願一覺醒過來時,就能見到父親的面容。
  不知過了多久,雨荷仿佛聽到有人喊她,她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是趙哲毅輕拍著她的瞼,“我們到了。”
  “啊?哦……”她慌亂地想退後,卻沒有余地。
  “下車吧!”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先行下車。
  兩人一起走向醫院大門,雨荷的心跳越來越厲害,這時趙哲毅握住了她的手,不顧她的詫異眼光,就是那樣緊握著不讓她掙脫。
  雨荷實在也無心和他爭論,就這樣感受著他的溫暖,其實也不壞啊!
  快步走到急診室,經由護士帶領,他們終於來到加護病房前,卻還不能進入,只能隔著玻璃窗望著白建明。
  “醫生,我爸爸他到底怎麼了?”看著父親全身插滿管子,雨荷心中滿是不忍。
  醫師拿下口罩,沉吟片刻遭:“你父親年紀大了,他本來就有心髒病,這次在深山中被人發現,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這次急救之後,他要好好療養一段時間,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再一次大手術,美國那兒有較先進的技術,我建議你將令尊轉往醫學中心治療。”
  雨荷無言,只能點頭,她沒想到父親的情況竟是這麼嚴重……
  “你們在這兒等著吧!病人醒了以後,請通知護士。”
  醫生離開之後,現場只剩下趙哲毅和雨荷,他攬住她的肩膀,拉她坐在椅子上,這時她心神恍惚,根本也無法抗拒他。
  她心中不斷想著,要住院、要手術、要到美國去,這要花多少錢呢?父親向來是藝術家的脾氣,從來不曾對金錢認真過,只是隨心所欲的過生活,因此,他們父女倆根本沒有什麼現金,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趙哲毅望著她出神的面容,突然開口說:“要讓你父親到美國去太辛苦了,我有朋友在美國當醫生,是某間醫學院的主任,我可以請他過來為你父親動手術。”
  雨荷詫異地抬起頭,“你……你說什麼?”
  “你若想要你父親康復起來,最好就照我的話去做。”
  “可是……那不知要多少錢……”
  “一切費用我都會付清,既然他要成為我的岳父了,這也是我的責任。”
  “你!”她腦中猛然清醒,“你還在想那件事!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看看你父親的樣子,你忍心嗎?”
  “你又在威脅我!”
  “只不過是協議而且,我們各取所需。”
  雨荷咬住下唇,望著父親蒼白的面容,她真的心都慌了,亂了,父親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他……
  他將她的小腦袋靠往他的肩頭,“好好想一想吧!你很聰明,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就這樣,兩人坐在病房前的長椅上,守著仍昏睡中的白建明。
  她究竟該怎麼辦呢?看著窗外逐漸白亮的天空,又是嶄新的一天,但她眼前卻是一片迷惘。
   
         ★        ★        ★
   
  白建明醒來的那一刻是趙哲毅發現的,他喚醒懷中淺睡的人兒,“雨荷,你父親醒了。”
  雨荷眨眨雙眼,發現自己依偎在他的胸前,不知何時開始,她竟眷戀起這份溫暖。
  她心慌地退開了一些,“噢!謝謝。”
  “我去叫護士來,你……”他望住她的雙眸,“你決定了嗎?”
  她明白他的問題,但她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再給我一點時間。”
  “記住,你的時間不多了。”他低下頭,飛快的在她唇上一吻,這才起身走開。
  雨荷倒吸了一口氣,撫著自己的雙唇,一時之間難以控制自己的顫抖。
  不一會兒,兩名護士前來,替白建明打了點滴,取下氧氣罩,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才讓他們送到病房探視。
  “爸爸……”一見到父親憔悴的面容,雨荷的眼淚就忍不住奪眶而出。
  “雨荷,你怎麼來了?這是哪兒?我……我們在醫院裡嗎?”白建明環顧四周,眼神茫然,還有些意識不清。
  雨荷握住父親的手,“爸,你心髒病發,被人送到醫院來,我從台北下來看你的。”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為了拍一朵花開的樣子,等了好久好久……可惜還是沒有拍到。”想到這點,白建明一臉惋惜的樣子。
  “爸,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啊!你都快把我嚇壞了。”雨荷不忍心告訴父親實情,只得這麼叮嚀。
  “好,我知道。”白建明仍不以為意.視線落在趙哲毅身上,“這位先生是?”
  “他……他是……”雨荷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說明?
  雨荷的話還沒說完,趙哲毅就接了下去,“我是雨荷的男朋友,我的妹妹是雨荷的家教學生。”
  “你……”雨荷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在胡扯什麼。
  趙哲毅以眼神示意她不得言語,“伯父,您好,我是趙哲毅。很遺憾是在這樣的情況和您初次見面,但希望您會贊成我和雨荷在一起,我對她是真心的。”
  白建明笑了笑,他看得出這位趙先生器宇不凡,“好,很好,我很高興雨荷找到了一個出眾的男朋友。”
  就這樣,兩個男人聊了起來,頗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雨荷不懂趙哲毅的用意,但她又不願再刺激父親,此刻看著父親欣慰的笑容,她更不忍揭發這一切的謊言了。
  “伯父,我在南投有一棟房子,我和雨荷會住下來,照顧您直到出院。而且我認識許多醫生朋友,我會再幫您轉院治療的。”趙哲毅誠懇地說。
  “不,這怎麼好意思呢?”白建明急忙搖頭。
  “您是雨荷的父親,我對您當然有責任照顧,請務必要接受我的好意,不然我會對不起雨荷的。”
  趙哲毅一臉深情的模樣,白建明看著又笑了。
  望著這兩個男人談笑風生,雨荷只能默默的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        ★        ★
   
  接下來的三天,趙哲毅和雨荷就在趙家的別墅住了下來,這棟藍白相間的建築離醫院很近,他們只需走路幾分鐘就能到達。
  這個下午,她撐著傘漫步在小徑上,病房中的父親睡著了,她正要回到別墅。
  小雨點點落下,遠山霧氣迷蒙,這該是一幅詩情畫意的景像,但她卻無心欣賞,只是低頭沉思著。
  她究竟該如何是好呢?她想讓父親得到最好的治療和照顧,卻不知道該如何把自己投向趙哲毅的懷抱?她不能接受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啊!
  她就這樣緊鎖著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連有人接近了都不知道。
  “原來你在這兒。”
  突然有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讓她嚇得幾乎跳起來,轉身一看,正是那個造成她苦惱的罪魁禍首趙哲毅。
  “你……”她看見他淋了一點雨,頭發都是做濕的。
  他黑亮的眼睛看住她,“直覺告訴我,你可能會在這附近。”
  “噢!是嗎?”她轉了轉雨傘,不確定要不要替他遮雨,他長得那麼高,她可能必須踮起腳尖,但她從沒想過去和他共撐一把傘,那多奇怪啊……
  她的良心掙扎了片刻,便說:“傘借你吧!我要回去了。”她怕和他共撐一把傘,更怕他會追問那個她答不出來的問題。
  雨荷半丟半拿地將傘推給他,自己立刻就要轉身跑開,但趙哲毅顯然不想放過她,他更快地拉住她的手,“別想跑,我有話跟你說。”
  “我……”她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看自己的手被他拉住,雨傘也被他撐了起來,他們這樣子還真像是一對情侶,可是……唉……
  “你父親明天就要出院,我們也要回台北了。”他低頭對她說。
  她聽得出他的急切、他的要求,但她只能婉轉的回答,“再給我……幾天時間好不好?
  我真的、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
  “不行,我等不了那麼久。”他堅定的搖搖頭,“你不必再考慮了,你一定得嫁給我。
  只有這樣,你父親才能得到健康和快樂。”
  “可是……可是……”雨荷的眼淚都快湧出來了。
  他放開她的手,卻轉為按住她的腰,將她擁進他的胸懷之中,“別想那麼多,嫁給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只要你乖乖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這樣倚著他寬厚的胸膛,讓她有一種脆弱無依的感受,她忍不住求情道:“你不要逼我,我還沒有心理准備,我不能想像結婚是怎麼一回事,而且我一點也不懂你,我怎麼能嫁給你呢?”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婚後你就會明白我是怎樣的人。”
  “不,我好怕,我怕你,我怕兩個人的生活,我怕這一切陌生的東西。”
  “不要怕,只要記得有我在就好。”他更緊密地擁住她。
  雨荷似乎怎麼也說服不了趙哲毅,她也懂得這只是他“溫和”的時刻,才會讓她說這麼多話;等到他變得“冷酷”的時刻,她根本說什麼也沒用的。
  難道……她的人生就這樣被決定了嗎?她一想到此,眼淚便不禁悄悄滑落。
  趙哲毅丟下了傘,雙手捧住她的小臉,“傻瓜,你哭什麼?只要你嫁給我,我什麼都會給你,你會很快樂的。”
  可她卻不敢想像那會是怎樣的生活,她的淚水更加洶湧了。
  趙哲毅歎氣了,“你不說話,但你的眼睛會說話,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含著淚水,那時我就知道我等的人是你了。”
  她不懂他說的話,她以為他只是要一個妻子、一個母親,而且要忠心耿耿、始終如一,她只不過是一個被“相中”的新娘。
  他輕輕為她抹去淚水,此刻,小雨打在他們身上,雨荷已分不清瞼上是淚還是雨,也看不請趙哲毅眼中的神秘語言,她只感覺到他的手摸過她的臉,然後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柔柔的吻去她的猶疑、恐懼和委屈。
  在這一刻,她真的以為他是深情的,因為,他的吻是如此纏綿、輾轉,仿佛是等了一輩子才等到這個吻,融合了積壓已久的忍耐,和驟然紓解的熱情,那溫暖的火焰幾乎要將雨荷燃燒起來,她全身都忍不住發燙了。
  雨中,兩個應該濕了、冷了的身體,此時卻是無比炎熱。
  等他緩緩放開她,他看住了她的限,“你會是我的,不要再逃避了,我不想拿那些方法通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哭。”
  “放過我……好不好?我求你……”雖然明知不可能,她還是懇求道。
  他的眼神霎時變得冰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試著考驗我,今晚我就會宣布消息,等榕萱的考試考完,我們就在七月七日結婚。”
  雨荷睜大了眼,試著掙脫他的束縛,“我做不到,我真的不行!”
  他的雙臂一收緊,將她壓到他胸前,像是故意要弄疼她似的,“這件事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你不願意也罷,做不到也罷,總之你必須嫁給我!你想逃也可以,那你就等著看你父親的下場吧!”
  “你……”她雙眼汶然,已看不清這一切,“我恨你!”
  “恨我吧!我不在乎,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趙哲毅將她緊摟在懷裡,深深埋進她的發絲中。
  冷冷的細雨,仍然不斷落下。
   
         ★        ★        ★
   
  當他們兩人回到別墅時,早已淋得一身濕,趙哲毅拉著雨荷進了她的房間,直接拉她在床上坐下。
  雨荷低著頭,不想看他,“請你出去。”
  趙哲毅不說話,只是以大手撥開她額前的頭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別碰我!”她低聲抗議。
  趙哲毅仍不回答,起身到浴室拿了毛巾,開始為雨荷擦拭長發,他的動作溫柔無比,言語卻是銳利的,“別想反抗我,你不會想明白那種後果的。”
  雨荷緊抿著唇,心底像死掉了一部分一樣。剛才在小路上,任憑她又哭又鬧,他仍然不為所動,只是冷靜的威脅她,這讓她深刻的明白到,對趙哲毅根本是不可能動之以情的,她再怎麼拒絕都只是徒費心思罷了。
  趙哲毅幫她擦干了頭發,看她依舊不言不語,他低頭親吻了她的臉頰,卻感覺她退縮了一些,“脫掉濕衣服。”他命令道。
  “不要管我。”她悶悶地說。
  “如果你不自己來,我就要動手了。”他說到做到,伸手就要解開她胸前的扣子。
  “別這樣!”雨荷這下可慌了,雙手連忙抱住胸口。
  看見她羞紅的臉,趙哲毅眼中的光彩更加深邃了,“來不及了!我可不准你在結婚當天,因為感冒而無法參加你自己的婚禮。”
  他就那樣堅持著、強迫著,從背後拖住了她,不顧她的掙扎,扯開了她的鈕扣,脫下了她的衣裳。
  最後她身上只剩下內衣,他才停手,以一條大毛巾將她圍住,強壯的雙臂就留在她的腰間和肩膀。
  “你這身子將是我的了,你得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他湊在她耳後道。
  “我……我知道了。”她細聲地說,耳朵紅得就要發燙。
  “很好。”他輕輕舔過她的耳垂,“你還在發抖,冷嗎?”
  天曉得這顫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熱啊!
  “你這模樣就像是雨中的荷花,我可憐又可愛的小妻子!”
  他低笑一聲,將她轉過來,又吻住了她的雙唇,大手也在毛巾上游移,摸索她窈窕玲攏的曲線,雖然隔著一條毛巾,他的熱切溫度仍傳到她身上。
  雨荷全身都虛軟了、都無力了,任他的手予取予求、他的後輾轉吸吮,她明白,如果他這時候要她,她也沒有法子抗拒他。
  所幸,他決定要將那一切留到新婚之夜,他喘著氣,猛然放開了她,“不行!這樣我會控制不了的!”
  雨荷的呼吸也亂了,小手抵在他的胸前,迷蒙的大眼對他眨呀眨的。
  “閉上眼睛!”他命令道:“你這樣的眼神,只會讓我發瘋的!”
  她受驚似的閉上了雙眼,他將她輕輕放到床上,又繼續說道:“結婚後我不會這樣簡單的放過你的。現在……你累了,你該休息了。”
  雨荷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把臉埋在枕頭中。
  當他走到門口時又說:“回到台北以後,你應該明白要怎麼告訴大家。”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離去,用力關上房門。那清脆的一聲,仿佛也關上了雨荷原本的世界。
  她了解,從今以後,她是逃不掉了。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1-29 20: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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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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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夜
          是個沒有名字的夜晚
          選擇在月光之下被遺忘
          我卻有責任去記憶
          因為只有我倆懂得那美麗

  回到台北以後,在趙哲毅的安排之下,白建明立刻住進台大醫院,六月一日送入手術室,由美國和台灣的醫生共同為他進行手術。
  手術長達十個小時,幸而相當成功,白建明正不斷康復中。
  七月初,榕萱順利考完了聯考,當最後一場考試結束,雨荷在場外等她,從榕萱那難掩欣喜的表情看來,相信放榜時會有一個美好的結果。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包括趙哲毅和雨荷的婚禮。
  七月七日,是一個晴朗無比的天氣,婚禮在下午兩點展開。
  在郭管家的悉心規劃下,趙家的花園出現了紅地毯、證婚台和樂隊演出,整個畫面就像電影一樣,浪漫、喜氣、唯美。
  “大嫂,你這樣好漂亮!”榕萱對雨荷發出了憧憬的歎息。
  雨荷看看鏡中的自己,仿佛另一個人似的,但她卻感覺好陌生、好虛幻。
  剛出院的白建明拄著拐杖,雙眼含淚的望著女兒,“今天我要把你交給你的丈夫了,我相信你媽媽在世的話也會很高興的。”
  當雨荷挽著父親的手,一步步走上紅毯時,就像走向一個不知名的世界,燦爛的陽光讓她有些想哭,“爸爸,我不想結婚了……”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別怕,人生總是要面對這些的。哲毅在等你呢!你會幸福的。”
  白建明親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便將她的手交給趙哲毅。
  “我女兒就交給你了。”白建明以感慨的語氣說。
  “謝謝爸爸,我會讓她幸福的。”趙哲毅表現出來的誠懇根本無懈可擊。
  望著這兩個男人,雨荷感覺到一切都來不及挽回了,她的心慢慢冷了下來,盡管這是她的婚禮,她卻像一個旁觀的觀眾,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這場戲。
  當趙哲毅為她戴上戒指時,她明白那就是一把鎖,將她鎖在這個男人的身邊,當他低頭輕吻她的嘴唇,她微微發抖了,因為她無法抗拒,這是他身為丈夫的權利。
  接個吻算什麼?她還得生他的孩子呢……
  儀式結束,賓客們全都熱烈鼓掌,為這對新人祝賀。在拋花束對,雨行把新娘捧花丟給了榕萱,這該是榕萱的花束,雨行衷心地希望榕萱能得到幸幅。
  “雨荷,恭喜你。”楊日升走到雨荷面前。
  “學長,謝謝你來參加。”她有點不自在的說。
  望著美得出塵脫俗的她,楊日升只能苦苦一笑,“還記得當初你跟我說過,你喜歡你家教學生的哥哥,沒想到今天你們竟結婚了。”
  “是啊!誰想得到呢?”她怎料到當初的無心之言,居然會有成真的一天。
  “那個趙哲毅……他會好好的對你吧?”楊日升只放心不下這點。
  “會的,我們會很快樂的。”
  雨荷勉強自己這麼說,她不能讓學長對她還有所牽掛,學長到現在一直都還沒交女朋友,她或多或少明白那是為什麼。
  “那就好。”楊日升點了點頭,又說:“你的臉色有點蒼白,沒事吧?”
  “她只是太緊張了。”趙哲毅走到妻子身邊,摟住她的腰,瞪著楊日升說:“一生才結婚一次,她一直放松不下來。”
  楊日升第一次正眼看著趙哲毅,他不得不承認趙哲毅是一個很男人的男人。
  “趙先生.你好,我認識雨荷很久了,她是個好女孩,我相信你是得到了稀世珍寶。”
  “這點我比你更清楚。”趙哲毅的語氣中聽得出濃濃的火藥味。
  “那就好好珍惜她。”楊日升不舍地凝視雨荷。
  “這還不勞你擔心!”趙哲般無法忍受這個男人盯著他老婆的眼光,再這樣下去,他可能要下逐客分了!
  “好了,大家來拍張照吧!看這邊喔!”一旁的攝影師已經架好三腳架,要管這場婚禮留下最美的見證。
  趙哲毅摟住雨荷轉向鏡頭,在她耳邊輕聲命令,“微笑。”
  雨荷聽話地照做了,但在她美麗的雙眼中,卻有微微的淚光閃動。
   
         ★        ★        ★
   
  一整個晚上下來,雨荷會見過無數賓客,微笑得臉都僵硬了,而那一直摟住她的趙哲毅,更是讓她神經緊張。
  好不容易,這漫長的一天終告結束,在十點半時,他們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
  原本熱鬧的大廳,一時只剩下雨荷和趙哲毅,四周是那樣的安靜,雨荷不知該說什麼,眼神東飄西飄的,就是不敢看自己的丈夫。
  靜默持續了片刻,趙哲毅突然伸手橫抱起雨荷,他的力氣很大,仿佛雨荷沒有任何重量,輕輕松松就將她抱在胸前。
  雨荷低喊了一聲,卻沒有做出反抗,她知道自己不能反抗。
  趙哲毅踏上階梯,一步步走向他們的新房。房裡布置了鮮花朵朵,芬芳襲人,桌上的燭光映照,更顯浪漫。
  他將她放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看著她,臉上卻說不上是哪種表情,他以低啞的聲音說:
  “你終於成為我的新娘了。”
  雨荷逃避他的眼神,再這樣下去,她曉得自己就要哭了。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我先去洗個澡,你換上睡衣吧!我買了一打給你。”
  她輕輕點頭,心想,什麼都好,只要能暫時遠離他。
  他在她的手指上一吻.才轉身走向浴室,沒多久就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雨荷機械性地脫下禮服、卸下妝,走到衣櫃尋找趙哲毅說的睡衣,她發現每一件都很性感卻不低俗,顯然是名家的設計。
  她選了一件藍色的換上,就像她現在的心情——憂郁。
  她坐在窗前,看著那依然美麗的月光,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但現在的她和過去的她卻完全不一樣了。
  趙哲毅從浴室出來時,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袍,眼睛炯炯有神,“我就知道你穿這件睡衣好看。”
  雨荷無法回答這項贊美,只悶悶地說:“我……我也去洗個澡。”
  不等他回答,她就走進浴室,立即關上門。
  她放了紫羅蘭香精,坐進寬大的浴缸,想到這是剛才超哲毅洗澡的地方,她的臉頰立刻變紅了。所謂的夫妻,當然是要共用這些東西,但她就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洗澡,心想也許趙哲毅會先睡著了,但她也明白這只是傻氣的想法,趙哲毅不會是那種人的。
  唉!她多想就這樣昏沉沉地睡著,作一個飄渺在雲間的美夢。
  雨荷輕輕閉上雙眼,於是,她真的睡著了。
  一整天的忙碌、緊繃,都在這時慢慢襲來,疲倦的浪潮讓她累了、倦了;身處在霧氣迷蒙之中,她就這樣睡得毫無知覺,連時針走到哪兒都不曉得。
  當趙哲毅推開浴室的門,他看到了他的小妻子,而她居然……睡著了!
  空氣聞起來有種迷幻的味道,他在浴缸旁邊蹲下,靜靜端詳他妻子的容顏,她的頭發是微濕的,垂放在肩上,還有一些落在額前,讓她看起來有點脆弱、又有點孩子氣,她的臉頰和嘴唇都是粉紅色的,睫毛則又長又卷的像個洋娃娃。
  盡管她的容貌有如天使,但她的身體卻是很女人的,尤其此時她是如此的放松、毫不設防,那慵懶的姿態更是讓人興奮難耐。
  他伸出手,撥弄那有些變涼的水,“雨荷,醒一醒。”
  “嗯……”雨荷迷迷糊糊的,還搞不清楚是誰在叫她?
  “你會感冒的,別睡了。”趙哲毅的手撫上她的肩膀。
  雨荷總算睜開了眼睛,當她看見自己的丈夫,卻產生一種不太應該有的反應,她高聲尖叫:“啊!”
  趙哲毅挺不高興地捂住她的嘴,“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讓我明白你尖叫成這樣的原因。”
  當他把手拿開,她才驚慌地喘著氣說:“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洗澡已經洗了一個小時,你知不知道?”他有點不耐煩地說。
  “噢!是嗎?”雨荷迷惘地摸摸自己的額頭,“難道我剛才睡著了?”
  “沒錯,你睡著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難測,“你就像是睡美人一樣,等著有人來吻醒你。”
  “我……天啊!”她這時才意會到自己的裸露,難為情地以雙手抱住胸前,“可以請你先出去嗎?我要穿衣服。”
  “如果我說我不想呢?”他的手在她身旁撩撥著水流。
  “拜托……水已經冷了,我真的要穿衣服才行……”望著他專注的視線,她嬌俏的臉蛋忍不住變得羞紅。
  “冷?”他揚起一個戲謔的微笑,“我卻覺得很熱,我把我的溫度分給你好了。”
  “這……我想不用了……”她微微顫抖地說,一點也不敢接受他的提議。
  “你沒有拒絕我的理由了。”他的大手伸過她的肩膀,一把將她從浴缸中抱出來。
  “我……可是……”她明白他說得是對的,但她該怎麼接受這樣的夜晚呢?
  在她拼命想著借口的時候,趙哲毅已將她抱到床邊,輕柔地將她放下,她突然覺得好脆弱、好膽怯,只因他以那樣炙熱的眼神看著她。
  “你逃不掉了,你讓我等了這麼久……”
  他沙啞的聲音逼近她,雙手很快扯開自己的睡袍,沒一會兒就露出他健壯的上身。
  他一直向她靠近,就要將她囚禁在雙臂之中,雨荷忍不住伸出手,想推開他一些。但一碰到他溫暖的肌膚,那觸感立即讓她臉紅了。
  超哲毅握住她的小手,語氣性感地說:“摸我,我喜歡你摸我。”
  這大膽挑逗的語言,讓她的心跳驟然加快,慌張地只想轉身逃走,但趙哲毅一把將她從背後抱住,不告將嘴唇湊在她耳邊親吻,大手也開始撫上她的嬌軀。
  “別……別這樣……”雨荷對這燙人的熱潮感到驚慌,她有一種會失去自己的預感。
  但趙哲毅哪肯聽她的話,繼續放肆地對她上下其手,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抗議,房裡的冷氣是夠強了,雨荷卻像要著火了一樣。
  “我忍了好久……”趙哲毅的呼吸粗重,氣息噴吐在她的頸上,“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不准背叛我,知道嗎?”
  雨荷輕輕嬌喘,她的身體仿佛不再是她自己的,在他的魔法之中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我既然嫁給你了,我就不會背叛你的……”
  “喜歡這種感覺嗎?”他已經探索過她的全身,又熱切的要求她有所回應。
  喜歡?這……這教她怎麼說得出口?“你別問我……”她羞很快燒起來了。
  “我幻想過好多次了,我知道你會有這種表情的,如夢似幻……”他一邊贊歎地愛撫她,一邊滿意地看著她,仿佛要用眼睛吞下她一樣。
  雨荷對於這樣親昵的關系,實在感到又陌生又慌亂,“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
  “誰教你這麼美麗,我忍不住一看再看。”
  他古銅色的膚色映著她雪白的肌膚,兩人交纏的身體看起來魅惑又性感,充滿慵懶而危險的氣息。
  雨荷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正在對她做出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讓她只能輕咬著下唇,強忍住不發出呻吟。
  “喊我的名字,不要忍耐,我要你有反應。”他把臉埋在她胸前,不斷舔弄那粉色的細致肌膚,雙手更是留戀地來回揉捏。
  “哲毅,拜托你,我……我……受不了……”這感覺是這樣的激烈,是這樣的昏亂,教她不知如何承擔迎接。
  “你不會明白我是怎樣等待你……”
  趙哲毅吐出一聲歎息,和她的喘息交會在一起,那呼吸更熱、更亂了,當兩人的熱情指數都攀升到最高點,他們互相擁有了對方,真正成為一對夫妻。
  “天……”她咬著牙,承受那難以承受的痛楚。
  他停下了動作,卻不讓她退縮,“別怕,我不會讓你難受的,乖,慢慢呼吸……”
  他的手指從她背上滑過,輕輕柔柔的安撫她的顫抖,一點一滴吻掉她的嗚咽,直到她不再那麼退卻、那麼緊繃。
  “可不可以……放了我?”她的語氣好委屈。
  “不可以!”他額上滿是大汗,“你必須是我的!我們必須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要這樣……”她說得幾乎要哭了。
  “忍著點,你可以的,你注定是我的……”他和她的雙手交握,腰間緩緩律動,一次又一次帶著她攀上清海的浪端。
  “拜托你,輕一點……”她哽咽著要求。
  他吻去她眼角的一滴淚水,動作越發糾纏綿密,“我會很溫柔的,像是這樣?”
  “嗯……”她的聲音幾乎消失,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呻吟了起來。
  “你可以接受我了,我感覺得出來!”他湊在她耳邊私語。
  “你別說了……”當她的嗚咽化作了輕吟,她的顫抖不再是因為疼痛,而是為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騷動……
  望著她嬌羞的表情、迷離的眼波,他更是無法克制,開始放縱自己的欲望,“我的雨荷,我雨中的白色荷花……”
  接連不斷的浪潮拍來,雨荷不禁咬住他的手指,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激情。
  他微微一笑,也咬住她的肩頭,“你敢咬我?別以為我會饒了你!”
  “求你……快點……”
  “要我快點?”他照辦了,猛然加快速度。
  “不是……”她昏眩得厲害,“我是說……快點結束……”
  “我偏不!”他斷然拒絕了,“這一晚,我不知等待了多久,我是不會讓你有時間睡著的!”
  “你……天……”她沒了聲音,因為他又封住她的唇,他又在她體內津動起來,這一切一切,都讓她無法多作思考……
  新婚之夜,就在陶陶然、昏沉沉的狀況中度過了,誰也沒有清醒的時候,也沒有熟睡的機會……
   
         ★        ★        ★
   
  晨光之中,雨荷在甜睡之中醒來,幾個月以來,這似乎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次。
  但她隨即發現自己被緊緊的糾纏著,趙哲毅整個人壓在她身上,雙手環住她的肩膀和頭部,雙腳則跨在她的雙腿之間,沉睡的臉龐就貼著她的耳朵。
  這種“鬼壓床”似的睡法,她居然能一覺到天明,想想真是一樁奇跡!
  她苦笑之下,並始端詳他的臉龐,在清晨的陽光之中,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年輕、溫暖多了,幾乎像是個英俊的王子。
  想起他平常一副惡魔的模樣,這種天壤之別的對照,讓她忍不住輕笑了。
  趙哲毅顯然不喜歡有人笑他,立即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住她,“你笑什麼。”
  雨荷收斂起笑意,抿抿唇說:“沒有啊!”她還是有點兒怕他。
  “一定有。”
  “根本就沒有嘛!”
  “不說?”他挑高眉毛問。
  “不說。”她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勇氣,竟敢跟他作對起來。
  “好,這是你自找的。”趙哲毅一說完,馬上沿著她的頸項、肩膀往下吻,那細細碎碎的熱吻,讓雨荷感到又癢又麻,一股電流瞬間燒過體內。
  當他的手覆上她的胸前,她不禁驚呼了一聲,“不要……你好討厭!”
  “昨晚你的表現,可不像是討厭的樣子!”他相信她是要他的,他要對她施展誘惑的伎倆,他要探索她所有的敏感帶,他要她再次為他融化燃燒。
  “拜托你!”因為他刻意的挑弄,她忍不住嬌喘起來。
  “拜托我停下來,還是繼續?”他咬著她的耳朵問,大手來回撫弄她的粉臀。
  “天……”她開不了口,她沒有選擇,只能不斷陷落……
  當兩人都感覺熱不可耐時,他以雙手握住她的細腰,從背後占有了她,在她耳畔低語,“喊我的名字!”
  “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因為我要聽!”
  “不要……我喊不出來……”她總覺得那好親密。好羞人……
  “快!快用你這張小嘴!喊我的名字!”他啞聲催促著,汗水流在她的身上,摩挲出更熱烈的浪潮。
  她仰起頸子,耐不住這惱人的折磨,“不要這樣……”
  “那就喊我的名字!”他的手指反覆流連在她唇邊,要求一聲溫柔的呼喚。
  “你……你真是……”多麼固執又多麼激烈呀!“好了……夠了……哲毅……”
  他卻不想就此罷休,“再喊一次,我聽不清楚!”
  “哲毅……你饒了我……人家不要了……”她的雙腿早已無力,不由得倒在枕上。
  他卻覆了上去,抵在她光滑的背上,繼續纏綿無比的進出,將她那被散的長發撈到一旁,輕輕吸吮她柔嫩的乳頭。
  “不行,我還要不夠!給我!把你的一切都給我!”他的欲望有如脫疆野馬,一發不可收拾,唯有在她體內深處才能得到紓解。
  雨荷只能抓著枕頭,承受著這過多的熱火。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燒了起來。
  在清亮的晨光中,趙哲毅望著雨荷的面容,那麼柔弱又那麼動人,那麼不馴卻又那麼沉醉,讓他更是無法自拔地只想深深埋入。
  “你是我的!你是我一個人的!”他像是宣誓一般地說。
  “哲毅……”她低低喘息,感覺到一波波顫抖湧上。
  就在陽光的和煦照耀下,他們達到了一處天堂,一處只有他和她才懂的天堂。
   
         ★        ★        ★
   
  十幾年來,郭管家第一次獨守餐桌,等不到主人的出現。
  “要不要……去叫少爺?”一個佣人遲疑地問。
  已經早上九點半了,少爺從來沒這麼遲過,他總是准七點就出現在餐桌前,以一定的時間和程序用過早餐,並瀏覽過所有報紙,然後在七點四十分整出門,八點就到達辦公室,幾乎像趙家的大鐘一樣准。
  郭管家看著大鐘,甚至開始懷疑時鐘是不是壞掉了?
  “鈴!鈴!”電話鈴聲響起,郭管家拿起聽筒。
  “是的,少爺還沒出房門,請你們稍候,有關會議的事情,等他下樓,我會向他報告的。
  不用客氣,再見。”
  打電話來的是公司的劉經理,因為,今天早上有一場重要的股東會議,而董事長居然遲遲未出現,這可是破天荒的大條代志!劉經理還以為董事長發生了什麼意外,誰曉得打來趙家一問,董事長竟然還沒踏出房門!這……這世界真是變了!
  誰也不曉得少爺和夫人在房裡忙些什麼,但無論如何,他們還是要等下去,直到咖啡冷了,直到熱湯不冒煙了,直到早餐變成了午餐……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1-29 20: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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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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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是這樣
          你下的溫柔命令
          我的雙翅早已飛不起
          在兩人的天地

  婚姻生活的第二天,雨荷就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太無聊了!
  雨荷生活的重心原本就是學校和榕萱,現在她自己從學校畢業,而榕萱也考完聯考,去英國做暑期游學了,一時之間雨荷竟不知要做什麼?
  她長久以來的夢想就是教書,趙哲毅卻要求她當一個全職的女主人,但她終究不適合只做一個貴夫人,她需要有成就感和肯定感,因此,她必須好好跟丈夫談一談。
  晚飯過後,趙哲毅就進入書房辦公,他向來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十一點,雨荷想了一整晚,終於把說詞都想好了,才鼓起勇氣去敲書房的門。
  “進來。”趙哲毅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淡漠。
  雨荷懷著忐忑的心情進了門,這情況就像她當初來應征家教似的,趙哲毅仍帶給她無比的威脅性和危險性。
  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別緊張,他們已經不是以前那種敵對的關系,他們現在是夫妻了,夫妻之間何必害怕呢?但是,她的雙腿卻微微顫抖著……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奇怪,她為什麼說話要這麼客氣?
  聽到她的聲音,他才從檔案夾後探出頭來,“是你!”他臉上露出莫名的表情,顯然沒預料到妻子會來打擾他。
  她深吸一口氣,說明來意,“我是想告訴你,我想要工作。”
  他搖了搖頭,“這話題我們早已談過,你的工作就是做趙家的女主人。”
  雨荷早料到他的拒絕,繼續正色說:“家裡的事有郭管家處理,根本就不需要我。
  我想在附近找幾個小孩,開一個小型的英語教學班,這樣我所學的東西才能應用。”
  “教別人的小孩做什麼?以後我們的小孩就夠你忙了。”
  “你怎麼還是不懂?我修了兩年的教育課程,就是想要一展長才的!”
  “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我的妻子不能拋頭露面!”
  “這怎能算是拋頭露面呢?我只是把他們帶來家裡上課,不算是去外面上班啊!
  你想一想,如果我可以教別人的小孩,到時候就更懂得教自己的小孩呀,你不知道我整天悶得快生病了,拜托你講講道理,讓我去做看看嘛!”
  雨荷說了一串話,卻看見他臉上沒什麼“領會”之意,讓她皺起眉頭高聲說:“你到底有沒有專心在聽我說話?”
  “嗯?你說了什麼?”他漫不經心地問,視線卻轉移到別的地方。
  “我要工作,我要教書,我只是告知你一聲,不管你答不答應!”
  “是嗎?”他的回答還是那麼無所謂。
  “趙哲毅!”她正想跟他大吵一架,突然覺得一陣涼意,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腳前的扣子居然被解開了一半,而他的大手也覆上了她柔軟的胸部。
  “你在做什麼?!”她真是快昏倒了,當她那麼嚴肅的在跟他說話時,他居然做出這種“無釐頭”的舉動!
  “你不是想要工作嗎?那就得先讓我滿意!”他大言不慚地提出要求。
  “工作是我的自由,我沒必要討你開心!”她又不是女奴!
  “在這個家,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數!”他一臉冷然,雙手卻對她做出最熱烈的動作,不斷地揉捏她細致的肌膚。
  “你瘋了!”他那雙亂來的大手,讓她不禁倒吸一口氣。
  他很難得地微笑了,“結婚以前,你常站在這裡跟我爭執,那時候我就很想這麼做了!我一直在幻想著,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你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
  雨荷聞言幾乎跌倒在地,這個當時表面疾言厲色的男人,居然腦子理想的是這種事情,這……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她用力拉開他的雙手,深吸一口氣說:“我不跟你鬧了,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明天我就要實行我的計劃。”
  但就在她要轉身離去時,趙哲毅卻走到書桌這一邊,從背後直接將她攬回環中,動作之快讓她嚇得腦筋一片空白,還反應不過來就被他“抓”住了。
  她才一轉頭過去,就看見他不懷好意的微笑,連忙慌亂地要扣好扣子,“放開,我跟你無話可說!”
  趙哲毅只是輕笑一聲,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整個抱起,自己坐回寬大的皮椅上,而雨荷則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眼底逐漸凝聚的那段深沉,她並非不明白的,她看過好幾次了,那是他在床上才會出現的灼熱眼神。
  “你別……別跟我開玩笑了!”她僵硬的說。
  他露出堅定的微笑,“你很快就會知道,我並沒有開玩笑。”
  “不要……”來不及了,他的唇吻上她的唇,她就再也無法多說什麼,只能無助的承受這炙熱的深吻。
  趙哲毅的手也沒閒著,熟練地脫下她上半身的衣物,摸索她每一處敏感的肌膚。
  她那害羞又陶醉的神情,正是他最想看到的模樣,他喜歡她融化在他懷裡,這對他而言是無上的快樂。
  “拜托,這裡是……你工作的地方……”雨荷總算找到一個喘息的片刻,嬌軟無力地提出抗議。
  他的語氣更加魅惑了,“你知道嗎?當初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想把你撲倒在桌子上,盡情的對你為所欲為了。”
  他說到做到,將她整個身體壓到桌上,不顧掉落一地的文件和物品,在這張大書桌上與妻子做愛是他唯一的想法。
  “你是不是瘋了?”那時她只覺得他是一個多麼嚴厲又深沉的人,誰想得到他居然一直在幻想這些要命的東西?
  他性感地一笑,扯開她最後的遮蔽物,“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當男人為女人瘋狂起來的時候,就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模樣了。”
  雨荷此時才發覺他是當真的,“這……這太恐怖了,隨時有人會進來的!”
  “就是這樣,才更刺激不是嗎?”他眼中閃著雀躍的光芒,像個偷嘗禁果的少年。
  “哲毅……我們回房去好不好?”她實在怕了他,只好開口求饒。
  他當然搖頭了,然後拉開她不乖的雙手,定在她頭部兩側,“不行,我一定要完成我的幻想,你乖乖認命吧!”
  “不……不要……”她的唇又被他堵住了,而且他的手也開始對她“使壞”,房裡只剩下喘息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雨荷無助的閉上眼睛,身體感受到一波波的熱流,腦子裡卻慌亂地想,老天!她嫁的這個丈夫根本就是個瘋子嘛!
  十幾分鐘後,雨荷喘著氣,推拒著他的手臂,“可以了嗎?我……我好累……”
  他正從背後侵占著她,來回感受她的溫暖,“還不夠!再給我多一點,我才會答應你教書的要求!”
  “我腿都酸了……”她不以為自己還撐得下去。
  “來,坐在書桌上,把腿環著我,對,就是這樣!”
  “不要!”她對這種親密的姿勢感到害羞極了,因為,他正居高臨下盯住她每一絲反應。
  “你不想教書了?”他挑起眉頭問。
  “為什麼我得這麼做?你……你不講道理!”
  “我就是不講道理,我就是專制霸道,因為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將她的長腿抬起,以更激烈的律動宣示他的所有權。
  “天……”她再也無法言語,唯有低喘,唯有輕吟。
  天可憐見,任何女人遇到這樣的男人,似乎也只有投降的份了……
   
         ★        ★        ★
   
  隔天早上,趙哲毅實現了承諾,當著雨荷的面,吩咐郭管家找學生來授課。
  “記住,這只是夫人的一份兼職而已,寧缺勿濫,絕對不能找來什麼問題學生,懂了嗎?”趙哲毅特別要求道。
  “是,我了解。”郭管家極其慎重地點頭。
  雨荷看了只是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看來她的班級將會是一群“高級”班!
  郭管家辦事的效率極高,才半天的時間,他就找了附近五個鄰居,送來了八個小孩,正好四個一班,每周各上兩次課,眼看著孩子們和家長一一填好報名表,讓雨荷不得不感歎郭管家的神奇效率。
  郭管家只是謙虛的說:“大家都是好鄰居,而且夫人一看就知道會是個好老師。”
  “我真是受你照顧太多了,謝謝。”雨荷衷心道。
  “別這麼客氣,我才要謝謝你,自從你來到這個家,哲毅少爺和榕萱小姐都快樂了很多。”郭管家對雨荷所造成的變化相當敬佩。
  “我……我沒做什麼啊!”她不好意思起來了。
  郭管家微微一笑,“不,夫人做得太多了,夫人絕對可以相信我,我將會是你最忠心的佣人。”
  “謝謝、謝謝……”能得到郭管家的肯定,雨荷覺得格外溫馨。
  “那麼,我們是不是要准備一些教材、教具?請司機帶我們去添購吧!”
  “噢!是的,開始工作吧!”雨荷興高采烈地說。
  當天下午,司機載他們回到趙家後,雨荷發現大廳裡坐了兩位陌生的客人,佣人上前來說明道:“夫人,這位是黎博文先生,他帶他的小孩來想報名學英文。”
  雨荷點了點頭,“黎先生,你好。”
  那位看來略帶沉郁氣質的男人站了起來,他的身材和趙哲毅差不多,雨荷必須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抱歉,突然來打擾,這是我的兒子.今年七歲,叫做黎君楊。”黎博文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乖,跟白老師打聲招呼。”
  黎君楊遲疑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老師好。”
  “君楊,你好。”兩荷微笑道,她看得出這是一個害羞內向的孩子。
  這時郭管家吩咐佣人送來了茶點,雨荷招呼這對父子說:“我們坐下來漫漫談吧!
  不用拘束。”
  於是,黎博文說明了一切情況,他在三年前離婚,妻子已嫁到國外,而他自己是植物學教授,長年都在實驗、研究、開會之中度過,實在無力獨自撫養小孩。雖然現在請了一個佣人、一個保母在照顧黎君楊,但在課業方面還是需要有人加以督導。
  雨荷點了點頭,“我了解,君揚的確需要更多的關心和注意。”
  “是的,所以除了讓他在這裡學英文以外,還希望白老師能多多教養他。”
  她看得出黎博文愛子心切,便允諾說:“我無法保證自己能做得很完善,但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聽了這句話,黎博文如釋重負,“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他或許是太高興了,居然拉起雨荷的手重重握著。
  “黎先生,不要這麼客氣。”雨荷有點嚇著的說。
  “噢!抱歉。”黎博文這才意會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收回手,“我很少跟女性相處,都忘了什麼叫禮節。”
  看黎博文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雨荷反倒覺得他挺善良、挺誠懇的,“沒關系,以後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愉快的,你說是不是,君揚?”
  一直沉默的黎君楊,看了剛剛的那一幕,露出了難得的微笑,那原本含著憂郁的雙眼,也似乎有了一些神采。
   
         ★        ★        ★
   
  當晚,郭管家把家教班的課表排了出來,讓趙哲毅一一過目。
  當趙哲毅忙完公事,坐在床邊審視那張表格時,雨荷坐在梳妝台前,像個擔心自己的作業會被退回的學生。
  “推掉其中幾個;我不准你忙成這樣。”
  “怎麼會呢?每天也不過上兩小時的課。”她為自己辯解。
  “我太了解你了,你一碰到那種可憐的小孩,就會忍不住為他們付出一切!”
  “那又如何?我自己會有分寸的,不用你來擔心。”
  “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身分嗎?你是我趙哲毅的妻子!”
  他的音量驟然提高,她不禁瑟縮了肩膀一下,“沒錯,我是你的妻子,我就會做到我該做的一切,但其他的請你不要干涉。”
  “你的意思是,你只會盡到妻子的本分?”他眯起黑眸。
  “這不正是你對我的要求嗎?”她不禁困惑了,“那你還要我怎麼樣呢?”
  “該死!”他把那張表揉成一團,“你還是那麼該死的頑固!”
  雨荷被嚇得站了起來,卻不願顯出退卻之意,“你早該了解我的個性了,不是嗎?”
  “夠了,不必再說了!”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直接走往書房,只丟下一句,“今晚我睡書房,我想一個人獨處,你先睡吧!”
  “你……”她張開口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那扇門已經被重重的關上。
  多麼莫名、多麼突兀,她發現自己真是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男人!
   
         ★        ★        ★
   
  新婚以來,第一次自己孤枕獨眠,這讓雨荷失眠了。
  在習慣了有他的擁抱之後,一個人躺在這張大床上,突然覺得好冷清、好空洞。
  她是怎麼了呢?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變得依賴起那個男人、需要起那個男人了。
  但怎麼會這樣呢?以前她是那樣的恨他,現在她似乎一點都不是自己了。
  想到這兒,她再也閉不上眼睛,走下床來到窗邊。外面是一片銀色的月光,正是她最喜歡的平和景像,然而她心中卻是紛亂不已……
  就在這安靜時分,隔壁傳來一陣玻璃摔破的聲音,她嚇得幾乎跳了起來,想都沒想就跑過去打開通往書房的門。
  書房裡沒有點燈,顯得十分昏暗,只有月光照在地毯上,雨荷愣了一下,才看到趙哲毅趴在書桌上,地上滾著好幾瓶酒瓶,剛才那撞擊的聲音一定就是這些酒瓶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沒想過他竟會喝醉,她以為他總是冷靜自持的,不可能有這種失控的時候。
  但眼前的景像又由不得她不信,他確實是喝醉了!
  “你……你還醒著嗎?”她怯怯地走近他,這樣的他好陌生,讓她有點兒怕。
  聽到她的聲音,趙哲毅才緩緩抬起頭來,“你別管我。”
  她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回房去睡好不好?”
  “不要對我這麼溫柔!我不想要你的溫柔!”趙哲毅猛地一揮手,將桌上的酒杯好落.又是一陣破碎的聲音。
  她嚇得退後一步,卻不能就此不管,還是勇敢的握住他的手,“我這不是溫柔,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做你該做的事?就像一個妻子該做的嗎?”他低吼起來。
  “難道我不該嗎?”她不懂他這樣的問法。
  “你就是做得太好了,你對每個人都那麼善良、那麼願意付出,你會嫁給我,也是為了要拯救你的父親!很好!很好!”他大喊。
  “你到底有什麼不滿?你已經達到你的目的,這還不夠嗎?”她真是困惑極了。
  “不夠!不夠!”他一把將她攬過懷裡,兩人翻滾在長毛地毯上,“你什麼都不懂,你這個天真的小女孩!”
  “我才不是小女孩!”她掙扎起來,因為他身上的濃烈酒味讓她不舒服。
  “好,那你就給我喝下這杯酒!”他以嘴對嘴,喂她喝下香醇的威士忌。
  “嗯……”她動彈不得,喝下了大半的酒。而沿著她嘴角流下的液體,則被他伸出舌尖一一舔干淨,仿佛絲毫都不想浪費。
  “你到底想怎樣?”被他這樣挑逗著,她不禁從腳底開始發抖。
  “做你該做的,把你自己給我,這是你身為妻子的責任!”
  “我……”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讓他堵住了嘴唇,壓住了身子。
  晚風的氣息,酒精的蔓延,這是一個深邃迷離的夜,雨荷在他魅惑的煽動之下,只有不斷付出、不斷承受……
  他用力扯開她的睡衣,雙手略帶粗魯地愛撫她的嬌軀,帶來某種類似疼痛又類似快樂的感受。
  她只得求饒道:“不要……會疼!”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要你知道,被燒痛的感覺什麼!”他也脫去了自己的睡袍,兩人赤裸的身體相貼,帶來一股溫暖的狂潮。
  “別這樣!你醉了!”雨荷輕輕扭動著身子,卻只讓他更為亢奮、火熱。
  “我沒有醉,我很清醒!說!說你是我的!”他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造成一道道濕滑的熱火。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的眼在黑暗中炯炯發亮。
  “你不是我的妻子嗎?你就該對我承諾!”他打開她白嫩的雙腿,猛然探入。
  “啊!”雨荷情不自禁喊了出來,卻還得咬住嘴唇回答說:“反正我不會背叛你……我會做好我該做的就是了……”
  “那就說出來,說你是我的人!”
  “我……”她咬著下唇,實在不懂他為何如此堅持?“我早就是你的了……”
  “永遠都是我的嗎?說!”他含住她的耳垂,腰間使力不斷,比起平常的堅持更為激烈、更為放肆。
  為何他會要求永遠呢?這就不在她的把握之中了,“我不知道……”
  “我要永遠,我要一個永遠!”他吶喊著,在她體內做出最後沖刺。
  “天……”她閉上了雙眼,只能如此去感受、如此去體會,再也無能為力去做任何思考了……
   
         ★        ★        ★
   
  隔天早上,趙哲毅還是一樣早起,一樣平靜的表情,一樣難時坐在餐桌前,仿佛昨晚喝下的烈酒都已隨著夢境而蒸發。
  當他拿起公事包,走到門口時,郭管家如常鞠躬道:“少爺請慢走。”
  趙哲毅點了頭,卻又望向他的妻子,直到雨荷的臉頰微微發紅,不由自主地說:“路上小心。”
  “嗯!”他轉過身去,大步走向門外。
  望著他的背影,突然,她心中一陣疼,一陣酸,依稀有種依依不舍。
  不會什麼呢?她也不懂,明明晚上就能見面了,可她的胸口為什麼這樣緊緊抽痛著?
  這天下午,雨荷要給小朋友們上課前,接到了一通請假的電話,原來是黎家的奶媽,何嫂。“由老師,抱歉,我們君揚發燒了,今天不能過去上課。”何嫂說。
  雨荷微微一驚,“沒關系的。君揚的情況怎麼樣?很嚴重嗎?”
  “我請醫生來過了,已經給他吃了藥,可是他一直哭,一直叫爸爸。我們先生人在美國,他可能很想念爸爸。”
  唉!可憐的孩子,雨荷一聽到這樣的消息,整顆心立刻酸楚起來。“我上完課以後,就過去看看他好了。”
  “謝謝白老師,再見。”
  掛上電話,雨荷的心情略微沉重,替四位小朋友上完兩小時的課以後,她就對郭管家說:“我要出門一下。”
  “請問夫人要上哪兒?要不要司機接送?”郭管家恭謹地問。
  “我只是到黎家,走一會兒就到了,因為君揚在發燒,他爸爸又不在,我想過去看看他。如果少爺回來,麻煩你跟他說一聲。”
  “我會代為轉告的。”郭管家替她開了門。
  雨荷就這麼出了門,急急趕到黎家。
  何嫂一看見她就說:“君揚又在哭了,我怎麼哄他都沒辦法。”
  “我來看看。”雨荷走進臥房,看見君揚躺在床上,雙頰發紅,額頭冒汗,呼吸急促,眼底則是不斷流下眼淚。
  “我要爸爸……我不管……我要爸爸……”黎君揚畢竟才七歲而且,一生起病來,又沒有親人在旁,整個人都慌了、亂了。
  雨荷坐到了床邊,“君楊,老師來看你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爸爸呢?爸爸在哪裡?為什麼……爸爸不來看我?”
  雨荷拿紙巾幫他擦掉眼淚,“爸爸很忙,他在外國,沒辦法趕回來。”
  黎君揚皺起小小的眉頭,“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會的,爸爸告訴過老師,要我好好照顧你,他怎麼會不要你呢?不要胡思亂想,老師在這裡陪你。”
  黎君揚看著雨荷的微笑,軟軟地撒嬌說:“老師,你跟我媽媽……好像喔!”
  其實,黎君楊已經三年沒有看見媽媽了,根本也不記得媽媽長得什麼樣子,只是雨荷那份女性的溫柔,讓他感覺就像是他的媽媽一樣。
  雨荷輕笑一聲,“是嗎?傻孩子,你一定發燒得很嚴重。”
  “老師,你唱歌給我聽。”他記得他媽媽曾經唱過歌給他聽,雖然他早就忘記那是些什麼歌了。
  雨荷握起黎君揚的手,“如果我唱得不好聽,你也不准笑喔!”
  “不會的,我只想聽聽老師的聲音。”
  “那我就唱陽明山國家公園頌吧!你仔細聽喔!”
  雨荷做了個深呼吸,才開始唱道:“七星山巔白雲飄,油坑硫氣噴,大屯鳳蝶嬌……”
  黎君楊靜靜地聽著,感覺那柔和的聲音擁抱著他,讓他慢慢的安心了、平靜了。
  他在心裡不禁想著,如果白老師真的是他媽媽,那該有多好啊!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1-29 20: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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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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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凋
          和花季同時開始
          也同時結束
          所謂幸福
          就是你失去的東西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雨荷繼續教小孩子英文,一周四次,合起來不過八個小時,算是相當輕松。但是,加上了黎君揚,就有些不一樣了。
  黎君揚非常依賴雨荷,不是要雨荷去看他,就是要來找雨荷,几乎天天都要看到她才能滿足。
  雨荷總是利用趙哲毅不在的時間,陪伴黎君揚說話、唱歌,或者做東西給他吃,讓他的寂寞減到最低點。
  不過,她沒有告訴趙哲毅這些事,因為,她很明白他會有什么反應,大概會把她綁起來,不准她再工作了。
  在佣人面前,趙哲毅總是對她淡漠有利;只有在夜幕低垂時,他才會對她熱情如火。
  而他絕口不提那天喝醉的事情,她當然也只好假裝忘記。
  只不過,偶爾她會想起他的話,卻怎么都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總之,她只能下定決心做好他的妻子,她對自己這么說。
  婚后第三個月,趙家的家庭醫師發現雨荷怀孕了,自此以后,趙哲毅對她的照顧及控制,就更無微不至了。
  第一,所有課程停止,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二,家庭醫生几乎天天都來報到,為的就是要确定雨荷的身体健康,絕對不能有一絲閃失,否則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第三,趙家的廚房也是無時無刻不在忙著,因為夫人怀孕了,要補身子,所以每一道菜都不能大寒大熱,必須營養充足,均衡調配。万一夫人吃坏了肚子,或因此得了什么病,那廚房里的佣人們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至于郭管家,他負責指揮調度一切,每天也都是排滿了行程,要安排好雨荷看醫生、進補、胎教、休息的時間,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照理來說,雨荷應該是全世界最輕松愜意的孕婦了,但實際上呢?
  這一晚,趙哲毅在花園里找到了雨荷,而且很不滿意地發現她在歎气。
  他不聲不響地走到她背后,伸出雙手環住她的肩,“為什么歎气?”
  “啊!”雨荷被這突來的狀況嚇之大跳,她原本一個人站在花園里的,怎么會突然出現一雙臂膀,和一個低沉的聲音呢?
  “我是你丈夫,瞧你嚇成這樣。”他更不高興了。
  雨荷轉過身,看清楚趙哲毅的模樣,才撫著胸口說:“你真的把我嚇坏了!”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眯著眼問:“你說什么?為什么看到我會嚇坏了?”
  雨荷瞄了他一眼,難以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又輕歎一口气。
  雨荷沉吟之會儿才說:“我不懂,我才怀孕一個多月,應該是可以工作的,為什么一定要我停下來呢?我每天除了進補、散步和休息,根本沒有別的事可做,我真的快瘋掉了,拜托你讓我做點事吧!”
  “不行,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我絕對不答應。”他說得毫無反駁余地。
  “我只是跟小朋友相處而已,一點都不累啊!”
  “那些小孩常常感冒生病,我不准你跟他們在一起,万一你感染到什么病菌,那孩子怎么辦?”
  “我不會的,我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嬌弱。”
  他搖搖頭,“我說不行就不行,不用再多說了。”
  “為什么?每次我都得听你的?”
  雨荷不禁想起以前也都是如此,听他的話离開社團,疏遠楊日升學長,搬進趙家,做他的新娘,一切都是照他的意思,這樣的話,她自己到哪儿去了呢?
  “听話!我是為你著想。”他看出她眼底受傷的神色,放緩了語气說。
  “不,你不是!”她推開他的雙臂,“我們都很明白,你只是要把我關在這里,你只是害怕舊事重演!”
  “不准你胡說!”他額上的青筋突起,因為,他憎恨自己父母的過去。
  “是,我不說了,因為,我跟你再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進屋里。
  留下趙哲毅站在花園中,望著一池白色荷花,悠悠吐露著香气……
  那一晚,他們第一次分房而睡,他選擇了書房的沙發作為床舖,當然,這成了難眠的一夜。
   
         ★        ★        ★
   
  第二天傍晚,趙哲毅提早回家,一心只想看見雨荷的臉。
  他買了許多孕婦裝和嬰儿裝,他以為這應該會讓雨荷開心一些,但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何要討她開心。
  畢竟,這不在他對這樁婚姻的預料之中。
  在大門口,趙哲毅看見一輛白色汽車离開,他一進屋就皺起眉頭問:“剛剛离開的是誰?”
  郭管家說道:“是一位楊先生,他說是夫人的大學學長,下午的時候來找夫人,大概待了兩個多小時。”
  見鬼的,一定是楊日升!他現在還來做什么?難道他還沒死心?
  趙哲毅勉強保持冷靜的表情,而當他沖上二樓的臥房,看見他的妻子正坐在窗前無聲流淚,他原本的一片柔情全部消失無蹤,轉化為熊熊的怒火。
  “你為什么哭?你就真的這么痛苦?”他生气地轉過她的身子。
  “你……怎么提早回來了?”雨荷淚眼模糊地望著他,感到些微詫异。
  她的問話讓他更加起疑,“我不能回來嗎?你在害怕什么?”
  “我沒有害怕……”可她的眼底透著迷惘。
  他握住她的雙肩搖晃,“剛剛楊日升來過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么?他是不是還想著你?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這种暴怒的樣子嚇坏了她,她退縮了一點說:“他只是來看看我……問我過得好不好而已……”
  “你為什么躲在房里哭?你是不是向他訴苦?說你過得很不好?”
  雨荷的眼淚掉得更凶了,無限的委屈涌上她心頭,“因為你根本不了解我!日升說得沒錯,這里像是監獄一樣,你就是不肯給我鑰匙走出去!”
  監獄?她居然說他為她造成一座監獄?一种被誤解、被背叛的寒意,迅速穿透了他的全身,“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對我說這种話!”
  “我需要自己的空間,你懂不懂?”
  “我不懂!不懂!”他拼命搖著頭,“你為什么要自己的空間?我不許你离開我、躲避我!”
  雨荷深深歎了一口气,她明白趙哲毅永遠不會懂的,她推開他的手.只想遠离他的身邊、讓自己靜下心來。
  不料,她這舉動卻触怒了他,“別走!”
  趙哲毅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橫抱起來,兩人一起跌到床上。
  “你放開我,我想一個人靜靜!”雨荷不愿面對此時的他。
  “不,我不讓你一個人,你只能看著我、想著我!”趙哲毅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固執,天曉得為什么,他就是隱隱擔心著她會离開他。
  “你不要不講理!”雨荷在他身下掙扎,但雙手被他握住,怎么也逃不了。
  “我就是不講理,我不准你再見楊日升,我不准你對別的男人哭訴,你要哭就只能在我面前哭,只能把心放在我身上,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他一面吻著她的臉頰,一面低沉地命令道。
  “我不是你的財產,你不能這樣要求我!”
  “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准你背叛我、頂撞我!你只要有我就夠了,不可以想著別人,你听到了沒有?”他体內的怒火与欲火交織,伸手開始撕裂她的衣服。
  雨荷震惊的望著趙哲毅,他看起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而她一點也不想要這樣的他,“不,不要碰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為什么不能碰你?”他眯起雙眼問。
  “我不要你在這种時候碰我,我不喜歡這么粗暴的你!”
  從結婚以來,趙哲毅在床上總是溫柔的、誘惑的,雨荷從未想到他會有如此狂亂的、野性的一面,這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趙哲毅卻已經失去理智,他以最快的速度讓兩人赤裸相對,“我要你!不准拒絕我,不准不看我!”
  “哲毅,我求求你……”雨荷試著做最后的抗拒。
  他低頭吻住她的小嘴,不讓她再有抗議的机會,雙手也環住她顫抖的身体,宣示著他的占有和瘋狂。
  火焰迅速蔓延,什么也挽回不住,什么也熄滅不了,雨荷再不能言語,只是無助地陷入這愛的狂風暴雨之中……
   
         ★        ★        ★
   
  那一晚,雨荷自朦朧的睡意中醒來,听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她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趙哲毅,下床穿上睡衣,走到窗前沉思。
  剛才格外激烈的歡愛,讓趙哲毅睡得比平時更沉,甚至沒有察覺她的离開,換作是平常的他,夢中也會緊緊擁著她,像是唯恐她會隨時消失。
  因為他父母的分离、他童年的記憶,讓他成為這樣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男人,她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但,這樣下去該怎么辦呢?他或許會常發怒,她卻要先發瘋了。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要改變趙哲毅的想法實在太難,但如果他不改變的話,遲早有一天他們要付出失去的代价。
  窗外的雨水點滴落下,似乎也打在她的心上,沒有休止的一刻。
  突然,一雙強健的手臂從背后將她抱住,她不用回過頭去,就知道那是趙哲毅,只有他才會這樣用力而驟然地抱住她。
  “你在想什么?”
  “你在乎嗎?”她淡淡地問。
  趙哲毅把臉埋進她的長發,喘重地呼吸,“不要用你這張小嘴,對我說這樣刺耳的話,我不要听!”
  唉!他根本什么都听不進去,雨荷選擇了沉默,她沒力气解釋了。
  “答應我,乖乖听我的話,不要想那么多。”
  “你不怕我恨你嗎?”
  趙哲毅整個人猛震了一下,過了几秒鐘才說:“恨?你恨我也好,總之我絕對不會放開你!千万不要想逃,我不會讓你走的!”
  雨荷微笑了,卻是帶著哀愁的微笑,“我好像沒有選擇,不是嗎?”
  “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我!”趙哲毅將她轉過身來,望進她迷离的眼睛,“答應我,永遠留在我身邊!”
  雨荷靜靜的把臉貼在他胸前,聆听著他紊亂的心跳,不曉得這是幸福還是不幸?
  趙哲毅只是緊緊地、緊緊地將她擁住,害怕她會像幻象一樣消失。
  窗外的雨,仍是下個不停。
   
         ★        ★        ★
   
  趙哲毅還是不肯讓妻子恢复工作,但是他提早回家了,七點整和妻子共進晚餐。
  他以為她還會再抱怨的,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雨荷表現得相當平靜,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現實,但她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眼底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趙哲毅不是不明白原因,但他怎樣也無法放開對雨荷的鉗制,他要郭管家天天向他報告,將雨荷的行蹤全部記錄下來。而且不管雨荷要上哪儿,一定要有郭管家陪同,絕對不能讓她有跟別的男人獨處的机會。
  或許趙哲毅是多慮了,但母親的前車之鑒讓他變得多疑、不安,他就是不能接受雨荷的背叛,一點點最小的背叛都不能。
  日子如此一天天過去,雨荷的肚子逐漸變大,這安靜中帶著無奈的生活慢慢流過。
  三月中的某一天,雨荷在醫院順利生下了一名女嬰,取名為:趙綠萍。
  這天,趙哲毅買了許多小孩子的玩具,興沖沖地提早回家來。這些日子看雨荷那樣哀愁的表情,讓他心生不忍,想著今天早點回來,讓她看到這些可愛的玩具,希望她能夠展開笑顏。
  他一進門,就吩咐佣人們把那些大包小包的拿進嬰儿房,又對郭管家說:“雨荷呢?叫雨荷下來!”
  他沒看見郭管家為難的表情,先走進嬰儿房,蹲在搖籃前開始逗綠萍玩。
  一會儿,他抬起頭,看見郭管家還站在門邊,才奇怪地問:“雨荷呢?快去叫她。”
  “呃……夫人不在家。”郭管家猶疑地說。
  趙哲毅的臉色立刻變了,站起來罵道:“她跑哪儿去了?她還在坐月子呢!你怎么可以讓她出門?”
  郭管家一臉的歉意,“對不起,因為黎博文先生打電話過來,說君揚發燒得很嚴重,所以請夫人過去看看。”
  “什么?她居然敢不听我的話!”趙哲毅握緊了拳頭,几乎想揍人了。
  郭管家見狀連忙說:“夫人是一片好心,請少爺不要生她的气。”
  “不用說了!我現在就去找她。”
  趙哲毅怒气沖沖地走出家門,大步往黎家走去,感覺怒火一步一步地高漲。當他用力地按下電鈴,來應門的是黎家的奶媽,何嫂。
  “請問您是那位?”何嫂被這位面帶怒容的先生嚇了一跳。
  “我是白雨荷的丈夫,我來帶她回家!”
  “噢!請稍等一下,我去請白老師出來。”
  趙哲毅卻等不了那么久,自己推開大門走過去,不管何嫂在后面叫著,他一進大廳,就听見右邊的房間傳來聲音,他想也不想就推開了那扇門。房里的情景讓他的血液為之凍結!
  一個小男孩躺在床上,顯然那就是黎君揚,而床邊坐著一個外貌斯文的男人,那一定是黎博文。
  床邊還坐著另一個人,雨荷,也就是他的妻子,她正握著黎君揚的手。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黎君揚居然對雨荷說:“老師,你做我媽媽好不好?”就是這句話,讓趙哲毅徹底感受到被背叛的寒意!
  雨荷正不知如何作答時,抬頭一看卻見到自己的丈夫,不禁惊訝地站起來,“哲毅!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更讓他确定她不忠的可能性,他冷冷地說:“我才想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話,因為君揚生病了,我真的……很擔心,才會過來看看他。”雨荷的聲音有些顫抖。
  借口!他在心里大吼著。但他只是哼了一聲,“原來如此,你現在看到了,滿意了嗎?
  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此時,一旁的黎博文站起來,略微不滿地說:“趙先生,雨荷是出于關心。來看看君楊應該也不為過吧?”
  “雨荷?你憑什么叫她雨荷?你以為你是誰?”趙哲毅的眼睛快噴出火了。
  “我們是朋友,我為什么不能叫她雨荷?”黎博文自認清白行事,自然沒有必要掩飾什么。
  “你們別吵了,要說到外面去說,讓君揚休息吧!”雨荷怕嚇到了孩子。
  “老師,你不要走,留下來當我的媽媽……”黎君揚帶著哭音說。
  趙哲毅听到這句話,就像是火上加油,“永遠都不可能的,你別做夢!”對著小孩大吼不是他平常會做的事,但此刻他卻忍不住吼了出來。
  “哲毅,求求你別說了!”雨荷安撫了黎君揚,要他好好休息,三個大人便走出房間。
  “跟我回去,以后再也不准你出門!”趙哲毅拉起雨荷的手說。
  黎博文一听,就覺得這話刺耳得要命,“趙先生,雨荷雖然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個人,是有人權的!”
  “我不用你來跟我說教!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對你不客气!”
  黎博文搖了搖頭,“我真替雨荷感到難過,像你這樣霸道的丈夫,根本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暴君而已。”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趙哲毅舉起拳頭,就要動手了。
  雨荷連忙擋在他們之間,唯恐發生什么沖突,“哲毅,別這樣,我們回家去好不好?算我求你!”她握住趙哲毅的手說。
  “哼!”趙哲毅狠狠瞪了黎博文一眼,拉著雨荷往外走。
  黎博文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禁為雨荷歎了口气,他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這樣的夫妻關系不會長久的。
  他只但愿,這兩個人不要彼此傷得太重、太深。
   
         ★        ★        ★
   
  迅速回到趙家以后,趙哲毅用力攔著雨荷的手,不管其他人詫异的眼光,直接走向二樓的臥房。
  當他重重關上房門時,發出之陣劇烈的撞擊聲,似乎就要將房子震倒。
  趙哲毅將她推到床上,指著她無辜的臉說:“你居然背叛我,借口去看那孩子,其實是和那家伙幽會!”
  雨荷的眼底浮現受傷的神色,試著想解釋,“你怎么會這樣想?我不過是去看看君揚而已,他真的病得很重,自從上次你要我不再去黎家以后,我就沒有再踏進他們家了。這次是因為黎先生打電話來,說君楊發燒得很嚴重,而且一直叫我的名字,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去看看他的。”
  對她的話,他一點也不相信,“我只信任我的眼睛,你跟那個黎博文坐在一起,守著他的儿子黎君揚,一副家庭和樂的樣子,你還讓那個孩子叫你媽,讓那個男人叫你的名字,你說,你到底是誰的妻子誰的母親?”
  面對這樣莫名的指控,雨荷只能搖頭,“哲毅,你冷靜一點听我說好嗎?君揚他一直是個很孤獨的小孩,他只是把對母親的思念之情,投射到我身上而且,你不能責怪一個這樣的小孩啊!至于黎先生,他也只不過為人比較親切,難道我不能和他做個朋友嗎?”
  盛怒中的趙哲毅根本什么都听不進去,他只覺得他幻想中的噩夢終于來到了,他一直害怕而想躲避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一個忠實的女人!
  “你就像我媽一樣,沒有辦法安于家庭,我一直以為我很了解你,沒想到我終究還是看走眼了!”
  “不要拿你媽來跟我比較,不是每個女人都是那樣子的!”她討厭他每次都拿這個例子來相提并論,這讓她沒有一個可以立足的地方。
  “你們女人就是這樣子!”他高聲大吼道:“我什么都可以給你,為什么你還要自由,還要自我?”
  “你不懂!我是一個人,我有人權的!我會思考、我會感覺,我不是你的所有物!”這种男女平等的基本觀念,他為什么總是這樣難以接受?
  “對,我就是不懂!我從來都不能懂得女人,我也不想懂了!”趙哲毅心底的溫度慢慢降低了,直至最寒冷的深處。
  雨荷握緊了雙手,覺得無力感好重好重,“哲毅,你不要被上一代的事情蒙蔽了,你睜開眼看清楚我究竟是怎么樣的人?從你認識我以來,我的人格難道你不相信?如果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我們的婚姻還有什么希望?”
  他搖了搖頭,自嘲地說:“哼!我就是不相信女人。”
  “天!我該怎么說才能讓你醒過來?”雨荷的淚水已經潸然而下。
  以往他對她的淚水總是心疼不已,現在憤怒卻掩蓋了這种感覺,“我不想再看見你,我也不想再待在這种家里,我甚至怀疑綠萍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之前就常到黎家去,說不定綠萍的父親就是黎博文!或者是那個楊日升?我看你們根本就是舊情未斷!”他只是突然想到,卻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雨荷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趙哲毅!我要你收回這句話!綠萍絕對是你的女儿,你不可以這樣侮辱我!”
  看著她哀痛欲絕的神情,他的心卻有如鐵石股冷硬,“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么了?是你毀了這一切,你再也無法挽回了!”
  “不要這樣對我,我求你……否則你會后悔的……有一天你會后悔的……”她像是有一种悲劇的預感,喃喃地說道。
  “我后悔的是我看錯了你!”他說完轉身就要离去。
  “不,哲毅,不要走……”
  她無助地伸出手,但趙哲毅已經走出房門,而且不曾回頭。
   
         ★        ★        ★
   
  宁靜的夜晚,一陣汽車的引擎聲響起,又逐漸遠离,那一定是趙哲毅開車出去了。
  哭泣之后是平靜,平靜之后還是哭泣,雨荷忍受著這兩樣折磨,反覆讓她發抖、喘息,直到全身都疲倦了、虛脫了。
  夠了!該是做一個結束的時候了,她這么告訴自己。
  于是她走下床,開始默默的收拾東西,拿出皮箱,打開衣櫥,看見那么多的衣服,卻不知該拿哪一件,尤其是許許多多的回憶,更是帶也帶不走。
  閉上眼,昨天好像還在眼前,她不敢相信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一時之間,她竟又哭倒在地,心中滿是糾結的情緒,弄得她無法好好呼吸。
  終于,她選擇了放棄,只帶一個皮包就夠了。
  此刻已經是十一點多,她走到一樓的育嬰房,看了女儿最后一眼。綠萍正熟睡在搖籃里,粉紅色的雙頰,看起來如此可愛。
  這時郭管家破門進來,眼神略微黯淡,“夫人,我剛和少爺聯絡過,他說……明天晚上才回來。”
  “沒關系。”是的,沒關系了。
  “那就好。”郭管家有些欲言又止,畢竟主子們的事,他也不能多說什么,尤其是這种夫妻吵架的事。
  “很晚了,你不用再跟少爺聯絡了,快去休息吧!”
  郭管家點了點頭,“夫人也請早點休息。我想……明天少爺回來以后,一切應該就會好轉的,夫人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來找我商量的。”
  “不、不用了……謝謝,真的謝謝你。”雨荷由衷的感激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幫忙,不愿在這最后的時刻還麻煩到他。
  等郭管家离開以后,雨荷又轉過頭去看著女儿,怎么看也不覺得疲倦,因為……這即將是最后一次了。
  直到午夜一點,雨荷回到主臥房,拿出了紙筆,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寫下她給趙哲毅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
  哲毅:
  我們的路,一起走來,沒想到已是分開的時候,必須你走你的、我是我的。
  相信嗎?雖然我沒對你說過,但我是愛你的,然而在這份愛中,我失去了自己。
  為了愛你,我以為我可以妥協、可以沉默,但听到你對我的指控,我崩潰了,我受不了這樣的冤枉、這樣的委屈。
  事就像一場夢,只是這夢醒得好快,我還來不及挽留一些什么,就該睜開眼睛面對現實了。也但愿你的雙眼能真正張開,看清楚我對你的翼心。
  我走了,這次再也不會回來。
  雨荷留她把這張紙貼在鏡子前,相信趙哲毅第一眼就能看見。
  站起身來,再一次環顧這房間,往事如同浪潮般涌來,讓她几乎要站不住了。但已不能再挽回,已不能再重來,她明白。
  她看了這房間最后一眼,又到相連的書房看過一次,慢慢走到一樓,再次看了女儿的睡臉,這才舍得踏出腳步走向大門。
  家里好靜,所有的人都睡了,沒有人會發覺她的离開。
  她輕輕打開大門,一陣水珠向她吹來,原來外頭下雨了。她撐起雨傘,看見雨水自天空落下,好像正在為誰悲泣。
  關上門,此后,她与這個家再無關系。
  路上,是風、是雨,她沒有去處、沒有方向,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等她終于停下來時,她發現自己走到后山的崖邊,附近只有一盞暗淡的路燈,底下則是無限的山谷。
  她收起淡藍色的雨傘,輕輕擱到地上,任那雨水將她擁抱、任那風聲對她傾訴、像是回到了家一樣,將她洗刷得好干淨、好徹底。于是,她閉上眼睛,迎向這暗夜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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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0:41: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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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悼往
          當晚霞滿天
          我們跟著夕陽沉默
          動也不動地停頓在一個休止符上
          寂靜得仿佛置身于深深的湖底
          那聲音……几乎像是哭葬

  那個雨夜的隔天,人們在山崖發現一把淡藍色的傘,郭管家認出那是雨荷的傘。
  從那之后,警察、搜救隊和私家偵探都來過,投下大規模的人力和物力,但他們什么也沒有找到,雨荷像是自這世上消失了。
  三個月過去,雨停了,美麗的夏日來了。
  所有的人都放棄了希望,趙哲毅沒有舉行喪禮,他拒絕相信他的妻子已經過世。
  盡管日日夜夜的搜尋,卻是毫無蹤跡,他似乎只能接受她已离去的事實。
  但就在趙哲毅心灰意冷之際,附近卻傳出山崖處有幽靈的說法。
  趙哲毅第一次听見這消息,是在佣人們收拾餐廳時,他無意中走過而听見的。
  “你們剛剛說什么?”趙哲毅沖上前問。
  一個女佣被嚇著了,“我們……我們沒說什么。”
  “我剛才明明就听見你說幽靈這兩個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說!”超哲毅茫然的眼中像是燃起了一絲絲火焰。
  “幽靈……這……”几名佣人面面相噓,卻不知該如何啟口。
  這時,郭管家走上前來,“少爺,發生什么事了嗎?”
  趙哲毅深吸一口气,“我听見他們說的話,我听得清清楚楚,他們……他們說山崖那邊有幽靈出現!”
  郭管家一听,立刻以眼神嚴厲地譴責佣人們,他們不應該在趙家討論這种事,尤其還是在夫人一直下落未明的情況下。
  “你們都下去吧!”郭管家做出這樣指示,讓佣人們得以离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他們說清楚。”趙哲毅要求一個答案,一個能讓他心湖震撼的答案。
  “少爺,您冷靜點。”郭管家推敲著該如何說明才好,他咳嗽了几聲才說:“那只是附近鄰居的無稽之談,您千万不要在意。”
  趙哲毅一把抓住郭管家的衣領,焦慮心情已經難以控制,“我不管是不是無稽之談,總之我要知道情況究竟如何?”
  看得出趙哲毅就要失去理性,郭管家只好誠實以告,“是這樣的,听說最近山崖那里鬧鬼,半夜常會有穿著白衣、留著長發的女子徘徊,因為……因為又還沒找到夫人,所以,有些人就穿鑿附會地說那可能是夫人……”
  郭管家說不下去了,他也不愿承認雨荷或許已經逝世的事實。
  超哲毅額然的放開雙手,雙眼渙散無神,“那會是她嗎?那會是雨荷嗎?”
  “少爺,您別多想,夫人不會……她不可能會……”郭管家不禁哽咽了,他怎么也說不出那可能的真相。
  “告訴我,你覺得那會是她嗎?”趙哲毅定定的看住郭管家,這個在趙家服務了三十年的管家。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管家。
  “少爺,抱歉,我沒辦法回答您這個問題。”郭管家為難极了。
  “說不定……說不定真的是她……”趙哲毅喃喃自語著,“她就是在那個地方跳崖的,听說自殺的人不能升天,她一定還在那里徘徊……”
  “少爺,您清醒一點!這些只是流言而已!”郭管家不禁勸道。
  “不!”趙哲毅緩緩走向二樓的書房,“我自己明白,我相信那一定就是她……”
  郭管家看著少爺的背影,唯有再次深歎一口气……
   
         ★        ★        ★
   
  夜已深沉,細雨迷离,在這時分,誰會來到險峻的山崖邊?
  或許除了幽靈,就只有那尋找幽靈的人吧!
  趙哲毅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緩緩走在寂靜的步道上,這條通往山崖的小路,他不知已走過多少遍,為的就是尋找雨荷的下落。
  如今,或許她的人是找不到了,但至少他可以看看她的魂吧?
  “雨荷……雨荷……”他悄悄呼喚這個名字,每一聲呼喚都化作了白霧。
  或許是老天回應了他的呼喚,當他逐漸走近山崖,真的讓他朦朧地看見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雨荷?”他全身都為之僵硬了,那是緊張、是不信、是震惊,但更是歡喜、是瘋狂、是感激的情緒相交雜著。
  那白色的影子就在欄杆處移動著,似乎對此地戀戀不舍。他不敢惊動她,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輕、那么緩,只希望不要打醒了這個咒語般的夢境。
  終于,他越來越接近山崖,那白色的影子也慢慢清晰起來。
  人們的傳言并沒有錯,那是個女子的身影,而且有一頭黑色長發,盡管一切看起來都還是模糊的,但從趙哲毅發熱、發紅的眼中看來,那身影就是雨荷的化身。
  “雨荷!”他忍不住喊了一聲,這個在他夢中出現多時的情景,讓他頓時失去了控制、失去了謹慎,不顧這可能會嚇坏了那道白色影子。
  果然,那白色影子晃動了一下,飛快的往樹林的那一頭奔去。
  “雨荷,別走!別這樣對我!”趙哲毅扔下了傘,不斷狂吼著追上去,“不管你是人是鬼,讓我見你一面,讓我有机會忏悔!”
  但是,就因為他的腳步、他的高喊,讓那白色影子消失得更快了。
  “雨荷!我愛你啊!讓我跟你一起走!”
  白霧茫茫,籠罩住整座山林,趙哲毅什么也看不見,只有盲目的奔跑著、尋見著,卻再也不見那道讓他牽挂的身影。
  天!你為何如此對我?當他無助的雙膝跪下,抬起頭面對那紛紛的雨絲,心中只有無限的懊悔及心痛不斷蔓延開來……
   
         ★        ★        ★
   
  隔天黃昏,趙哲毅又來到山崖邊。
  他要等那道白色影子出現,他要等雨荷出現來將他帶走,將他從這無止無盡的痛苦中帶走。
  盡管這一天他失望了,但是,隔天他又來了,就這樣持續著、堅持著,不管郭管家如何勸阻,他就是要等到她。
  山崖邊常可看見趙哲毅的背影,他就站在欄杆旁,動也不動地等待著。于是,在人們的傳言之中,除了幽靈,又多了瘋子。
  十多天過去了,每到夕陽西下的時分,趙哲毅仍然撐著一把黑傘,穿著一身黑色衣衫,站在綿綿小雨中等待著。
  雖然他期望著、焦慮著,卻又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受,因為,至少他有件事可以做——他可以等她。
  這一晚,他隱約有一种預感,雨荷不會讓他失望的。
  果然,在細雨紛飛之中,他听見了那一聲悠悠的歎息。
  他几乎不敢動彈,深吸几口气,緩緩轉過頭去,他的每個動作都是那么細微、那么謹慎,唯恐隨時會將那道白色影子嚇走。
  當趙哲毅完全轉過身,他看見在樹林之中确實有一道白色影子,似乎正要往山崖這邊靠近,但看見他時卻又停下了。
  “雨荷……”他發出無聲的低喊。
  見他動也不動,那道白色影子也跟著不動,就這么遙遙与他相望。
  終于,他往前走了一步,那白色影子晃動了一下,卻仍然沒有离開的意思。
  老天垂怜,超哲毅在心底大喊,讓他完成這個心愿吧,讓他隨著她而去吧!
  當他一步一步逼近,那白色的身形、黑色的長發,看得越來越清楚了,但是等他超過了某一個极限,那白色影子又警戒起來,連退了好一段路。
  “別……別走……我求你!”趙哲毅伸出手,想抓住那飄渺的身影。
  那道白色影子停下了,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他的懇求,總之她不動了。
  趙哲毅放下傘,踏在濕透的青草地上,終于慢慢走近了,白霧還是那么迷蒙,但是他的眼睛并沒有讓他失望,他看見了,那确确實實是雨荷的容貌。
  那水靈清亮的眼,那白皙柔嫩的肌膚,即便化作了魂魄,還是那樣触動他的心弦啊!
  “雨荷……”他哽咽著、顫抖著,緩緩在她面前跪下。
  他不敢碰她、不敢抱她,擔心這會讓她憑空消失了。
  但是,他想要對她說些話,想要對她表達最深的歉意、最濃的愛意。
  “是我不對,是我逼你走上絕路……老天爺還能讓我見到你,我這輩子已經沒有所求了……我只求你帶我走……讓我跟你一起离開這個人間……”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風中回蕩、在雨里飄搖,卻似乎無法打動那道白色的人儿。
  于是,他對她伸出手,“我一點都不害怕,那天……你是在這山崖跳下的,是不是要我也跟著你一起跳下去……我才能夠隨你离開?你告訴我好嗎?”
  還是沒有回音,趙哲毅等了又等,咬著牙再前進一步,几乎就要碰触到她了。
  盡管是在白茫茫的霧气之中,他卻依稀可以看見,她的眼睛仿佛出了神,她的唇微啟著,似乎有什么話要告訴他。
  “雨荷……你對我說說話……求你!”他忍不住喊道。
  這樣的音量,讓她惊動了一下,瞪大雙眼,轉身就要离去。
  “不!別走!別再离開我了!”趙哲毅當然不愿失去她,立刻奔上前。
  前前后后的追逐,忽遠忽近的距离,心急如焚的趙哲毅終于縱身扑了上去,將那道白色影子壓倒在地。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然沒有化為一陣輕煙消失,他竟然抱到了一具冰涼卻柔軟的身体!
  “雨荷!你……你是真的!”他惊呼出擊,更加收緊雙臂,“你是活生生的,你沒有死!天啊!我的天啊!”
  此時此刻,他真不知該用什么言語來形容自己的万分狂喜。
  他抱著她、撫著她、吻著她,几乎要將她悶死了,但這都不足以表達他的快樂、他的感動、他的痴傻。
  但是,就在他稍稍肯放開她一些些時,她的反應卻讓他完全愣住了。
  雨荷震惊莫名地望著他,一雙烏黑的大眼中噙滿淚水,半是委屈半是指控抑對他說:
  “你是誰?你抓著我做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親我?”
  “我是誰?”他先是啞然失笑,繼而眨了眨眼睛,“我是趙哲毅,我是你的丈夫啊!
  難道說……你那晚跳下山崖后,就將我忘了嗎?”
  很不幸的,他的猜測似乎正是事實。
  只見她眼神無辜,表情恍惚,“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只認識博文、我只認識君楊,他們說我叫做白雨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什么都想不起來……”
  “博文?君揚?”趙哲毅聯想起那對父子,莫非是他們救了雨荷?那他們為何不將雨荷送回趙家?為何不告訴雨荷事實真相?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最在意的問題是,雨荷真的不認識他了嗎?
  “你不認得我是誰了?你連榕萱也忘了?還有郭管家,還有我們的孩子綠萍啊!”
  他低喊著,那壓抑的嗓音里含著許多的不信和痛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怯弱地搖著頭,“對不起,我什么都忘了,你讓我走……我要回家!”
  “回家?”他忍不住嘶吼起來,“你該回去的地方是趙家,不是黎家。走!我帶你回家,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放開我!”雨荷掙扎著,惊慌的叫道:“我要找博文,我要找君揚,我不認識你啊!”
  “我是不可能放開你的,我等了你這么久、這么久!”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讓她依靠在他怀里。
  但雨荷從未間斷的扭動著,甚至拍打起他的肩膀,“你是坏人、你是瘋子,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我家!”
  “你要怎么說我、怎么打我都行!”他的心意已決,任何事都不能將他阻止,“我是你的丈夫,我會讓你想起我的。”
  雨荷發覺抵抗無用,便低低嗚咽了起來,像一個被綁架的孩子,又惊又怕又無助。
  他歎了一口气,“別哭,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一路上,雨絲不斷飄下,兩人的身上都已濕透,只穿著白色睡衣的雨荷開始發抖,不由得將臉頰貼近他的胸膛,感受那陣陣的溫暖傳來。
  “乖。”因為她這舉動,讓他不覺微笑了,這是几個月來他的第一次微笑。
  “好冷……”她忍不住對他低訴,雙手也環往他的頸子。
  “很快的我就會讓你溫暖的。”他保證道。
  是的,他以生命對自己發誓,從今以后,他再也不讓她吹風淋雨,再也不讓她無家可歸了。
   
         ★        ★        ★
   
  當趙哲毅抱著雨荷回到趙家,理所當然惊動了所有的人。
  佣人們都穿著睡衣跑出來,郭管家甚至也只披上睡袍便沖出房們,大家都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一幅景象。
  “天啊!”一名女佣忍不住問:“她……究竟是人……是鬼?”
  郭管家嚴厲地瞪了那名女佣一眼,“不得對夫人無禮!”
  郭管家這么一說,所有的人都不敢有所疑問了。
  這時,雨荷卻抽泣起來,“這是哪儿?我要回家……讓我回家……”
  “別怕,我們已經到家了。”趙哲毅一面安慰著她,一面吩咐郭管家道:“准備一壺熱茶,還要一些吃的,盡快送到房里來。”
  “是!”郭管家立刻指示佣人開始動作。
  趙哲毅抱著雨荷,一步一步走上二樓,他們的主臥房。
  當他將她放在大床上,她慌亂地張望四周,陌生的一切讓她只想逃走。
  “別怕……”他握住她的肩膀,當她是個小孩一樣哄著,“你一定又冷又累,我先幫你洗個操,好不好?”
  “洗澡?”她稍微被轉移了注意力,咬了咬下唇,很認真考慮著這項建議,“我想洗澡……可是……我不要你幫我洗。”
  “好,那我幫你放熱水,來,跟我來。”他拉著她的手,從心中不斷涌出柔情。
  因為他和善的態度,讓她稍微放松下來,看他先為她圍上大毛巾,又放浴池熱水,不禁眨了眨眼間:“你呢?你冷不冷?”趙哲毅又微笑,他可愛而純真的雨荷雖然失去了記憶,還是那樣為人著想。
  “我也冷,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嗎?”
  “當然不行!”盡管她什么都不知道,還是這樣直接地反應。
  “好,我不勉強你。”他搖搖頭,“來,把濕衣服脫下來。”
  “我自己來就好。”她慌得雙頰一紅。
  “我是你的丈夫,你不用怕我的。”他不斷哄著、勸著,終于將她身上的睡衣脫下,并抱著她走進寬廣的浴池中。
  “這樣不冷了吧?”他在她背后問道,兩人赤裸的身体輕輕碰触著。
  “嗯!”她誠實地點頭,“可是……你怎么可以這樣抱著我?你放開我好不好?”
  “我們是夫妻,我只是想好好照顧你而已。”他并沒有說謊,他開始為她清洗頭發,一點一滴,仔細而小心。
  白色霧气中,趙哲毅輕柔的動作,讓雨荷慢慢放松了自己,倚在浴池中間:“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嗎?那我怎么會在博文家呢?”
  “因為你迷路了,你忘了這儿才是你的家。”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為她抹上沐浴乳,這小小的動作竟讓他顫抖了。
  “是嗎?”她還是一臉迷惑,卻沒有拒絕他的照料。
  好不容易,他替她淨身完畢,又抱著她坐回浴池,“這几個月,你還好嗎?”
  “我?”她歪著頭,想了一想,“博文和君揚對我很好,但是……我常常頭疼,有時候半夜睡不著覺,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很想到山崖去走一走。”
  “原來如此。”他這才明白那個幽靈傳說的由來。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她問著他,也問著自己。
  “不要勉強自己,別去想了!”他不愿意她回想過去,不如就這樣吧!就這樣讓他們重新來過吧!他相信這就是天意。
  “真的嗎?真的可以不用想起來嗎?”她猶豫了。
  “是的,什么都別想,你只要記得我是你的丈夫,而且……我深愛著你。”
  在他深沉的目光下,她不禁微微臉紅了,訥訥地說:“水涼了……”
  “來,我替你擦干,別害羞,這是我們早已做過很多次的事情。”他將她抱出浴池,輕輕為她擦去水滴,并用大毛巾將她圍起。
  “噢……謝謝。”她小小聲地說,在他灼熱的目光中,感覺自己就像個嬌弱的孩子。
  沐浴過后,郭管家也早已將餐車送到房里,上面擺著伯爵奶茶、藍革派、牛角面包和巧克力餅干,全都散發著白色熱气。
  除此之外,還有一盤綜合水果,里面裝有草莓、苹果、櫻桃和奶油。
  郭管家不愧是郭管家,不管怎樣的情況都能應對自如。
  “餓了吧?來,我喂你吃點東西。”他替她倒了奶茶,先吹涼了些才送到她面前,讓她一口一口慢慢的啜飲。
  然后,他又勸她吃了一點面包、一點餅干、一點水果。
  “我吃不下了。”她終于皺著眉頭推開他的手。
  “真的?那就不勉強你了。”他拿起大毛巾,開始為她擦干長發。
  “你……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她不解地問。
  “我說過了,我是你的丈夫,我愛你。”他顫抖地撫摸她的臉頰,只是這樣小小的動作,對他卻是天大的恩賜!
  “是嗎?對不起,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她垂下頭,對此感到相當歉疚。
  “沒有關系,我會讓你愛上我的,這次我一定會。”他握住她的手,像是許下某种承諾。
  她低下頭,不知該如何迎視這樣的眼神?“我……我困了……”
  他替她換上睡衣,拉著她在床上躺下,“睡吧!我就在這儿陪你……”
  這張大床總算不再是他冷冷清清、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趙哲毅望著雨荷的小臉,滿心都是感動,原來只要能望著愛人的臉,就是一种最值得珍惜的幸福。
  雨荷閉上眼睛,一夜的惊慌失措讓她疲倦了,現在,她睡能沉入夢鄉了。
  只是,她不明白,當他這樣從背后擁著她,當他的呼吸和体溫環抱住她,她為何會有一种遙遠而熟悉的感覺?
   
         ★        ★        ★
   
  第二天,不出趙哲毅所料,黎博文果然帶著儿子找上門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趙哲毅當然明白,他們是為了雨荷而來。
  當郭管家悄悄從門縫推進那張紙條,趙哲毅只是換了衣服,讓躺在大床上的雨荷繼續沉睡,就直接下樓去見客了。
  “黎先生,真是稀客!”趙哲毅的態度冷淡而有禮。
  黎博文也不拐彎抹角,立刻表達來意,“昨天夜里你找到雨荷了,是不是?”
  趙哲毅并不回答這問題,只是反問道:“這三個月來,你一直知道雨荷的下落,卻把她藏了起來,是不是?”
  黎博文瞪住他,“沒錯!我就是不想讓你們見面!”
  “黎博文!你太可惡了,她是我的妻子!”趙哲毅心頭有如火燒。
  “你的妻子?不如說是被你逼上絕路的女人吧!”黎博文的气焰也升了上來,“你可知道,當我發現她的時候,她的情緒完全崩潰了,她什么都不記得了!我請醫生給她檢查過,她的外傷可以慢慢恢复,但她受到太大的刺激,把自己逼到了記憶的角落,把自己逼成了一個沒有回憶的人!”
  听到這事實,趙哲毅何嘗不是心疼難當,但他還是握緊了雙拳咬牙道:“不管怎樣,我會補償她的。”
  “補償?你要怎么補償?是怎樣的絕境會教一個人跳崖求死?是怎樣的傷心會讓一個人宁可忘記,也不愿醒來?你倒是說啊!”
  黎博文的指控,讓趙哲毅几乎無法招架,他不能否認确實是自己將雨荷赶出趙家的!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珍惜她,用不著你來關心!”
  “要是把她留在這里,我擔心有一天又要到山崖邊去找她!”黎博文哼了一聲。
  “夠了!不必再說了!”趙哲毅大吼。
  客廳里陷入一片僵硬的沉默,就在這時,一陣惊喜的聲音傳來,“博文!君揚!”
  所有的人全都回頭一看,是雨荷出現在二樓的欄杆上。
  或許是他們的爭吵過于激烈,讓她自己醒了過來,這時,她看見了熟悉的人,不禁欣喜地發出呼喚。
  “雨荷!”黎博文喊著。
  “媽媽!”黎君揚這聲呼喊,則讓趙哲毅瞬時寒了臉。
  雨荷興沖沖的奔下樓來,一把抱住了黎君揚,兩人那幸福模樣就像母子一般,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他們有血緣關系。
  “媽媽,跟我們回家!”黎君揚要求道。
  “好,我們這就回家,”雨荷連連點頭。
  “不准你走出這道門!”趙哲毅拉開了雨荷和黎君揚的手,硬把雨荷攬過怀里。
  黎博文見狀則道:“雨荷只有离開你才會快樂,你就成全她吧!”
  “不!”趙哲毅堅定的道:“你們沒有資格帶走雨荷。我是她的丈夫,必要時我會請律師來,你們將不能接近她一步!”
  “你……”黎博文气得胸膛起伏,卻不得不承認,只要趙哲毅還是雨荷的丈夫,他就沒有任何資格帶走她。
  “郭管家!送客!”趙哲毅命令道。
  “是!”郭管家早已站在一旁,他打開大們,“請离開吧!”
  “雨荷,很抱歉,我們不能帶你走,你千万要保重自己。”黎博文默默看了雨荷一眼,轉身离去。
  “媽媽,再見!”黎君揚任父親將自己拉走,只能不斷的掉眼淚。
  雨荷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离去,就像個被遺棄的孩子,眼里充滿不信和傷悲,“博文!
  君揚!不要丟下我!”
  趙哲毅親自將大門關上,橫抱起雨荷顫抖的身子,“不准哭,你的家就在這儿,你哪儿也去不了。”
  是的,她的家就在他的怀里,他絕對不會因為她的眼淚而更改這項決定。
   
         ★        ★        ★
   
  二樓的主臥房里,一掃昨夜的風雨,陽光洒滿了室內。
  但是,雨荷一點也感受不到那股溫暖,她敲打著趙哲毅的肩膀,眼淚扑簌簌地直流,“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回家?”
  “別哭……”他將她抱過臥房,讓她靠在枕頭上坐下。
  “你討厭!你是坏人!”雨荷激動极了,雙眼都哭紅了。
  對這份曾經深刻的感情,雨荷卻不肯承認,“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你!”
  他沒有絲毫怒容,不斷撫著她的長發,直到她從痛哭化為啜泣,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才開口道:“乖,我叫人帶綠萍來給你看。”
  “綠萍?”雨荷抬起頭,一臉的迷惑。
  “你看了就知道,你會喜歡她的。”他拿起桌上的電話,對郭管家交代了几句。
  沒多久,郭管家和楊媽出現了,她是為了照顧綠萍而請來的保母。
  “把綠萍抱過來。”趙哲毅命令道。
  楊媽將熟睡中的趙綠萍抱到床邊,趙哲毅雙手接了過去,卻放在雨荷的怀里。
  “下去吧!”趙哲毅對他們說。
  郭管家和楊媽都點了頭,靜靜的為他們關上門,望著這一幕而露出微笑。
  “這是……”雨荷微微惊慌地望著綠萍。
  “這是我們的孩子,綠萍。”
  “我和你?”她更難以相信了,自己竟是母親?而這男人竟是父親?
  “是的,你摸摸看,她的小臉有多可愛。”他拉起她的手,讓她碰触嬰儿。
  綠萍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的父母,第一個反應卻是嚎啕大哭,弄得雨荷也嚇了一大跳。
  “別哭!別哭!”雨荷的母性立刻流露出來,開始哄起孩子,沒多久,綠萍慢慢停止了哭意,靠在母親的胸前安穩地呼吸。
  他看著這幅畫面,心里漲滿的幸福,几乎讓他感到疼痛了起來,他伸手撫過她的臉頰問:“為了她,留下來好嗎?”
  “留下來?在這房子里?”她的眼中寫著茫然。
  “是的,為了我、為了孩子,再給我們一次机會。”他低低歎息道。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我沒有記憶,也沒有地方可以去……”
  “有的,你擁有我們!”他抱緊她和孩子,在心中發誓,他再也不放開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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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0:43: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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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內心中
          無論是如何悲傷而后凄涼
          心定留有一個變愛的角落
          一朵玫瑰花就可以改變人的一生
          也許……我還能愛

  就這樣,雨荷又回到了趙家,只不過,這次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身分。
  佣人們很快就察覺出雨荷的不對勁,但在郭管家的嚴厲警告下,大家也都裝成不知情的樣子,表面上毫無改變地伺候著這一家人。
  但是,私底下、鄰居之間,卻傳開了許多流言。
  這天,雨荷坐在荷花池畔,剛巧听見兩名女佣的對話,她們正在清掃花園,完全沒注意到后面的荷花池畔有人。
  “听說夫人失去了記憶呢!”
  “失去了記憶也好,不然她要是想起以前的事,可能又要离開了。”
  “對啊!那時少爺還把她關起來,她沒發瘋已經很幸運了。”
  “而且那一個晚上,夫人跳崖自殺……現在能找得回來,真是不可思議。”
  “對啊!我一開始都不敢直接看夫人呢!我怕她是鬼。”
  就在這時,郭管家斥責的聲音傳來,“要我說多少次?不准再談那些事情!”
  “是,對不起!我們不敢了。”
  直到所有人的腳步聲遠去,雨荷才神情恍惚地站了起來,原來……原來……她的過去有這么多故事、這么多委屈……那究竟是怎樣的一些曲折呢?
  她走進屋里,直接爬上二樓,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那是趙哲毅的聲音。
  她走到他桌前,用像是做夢一般的聲音說:“我有話要跟你談。”
  “好啊!我有很多時間,你想說什么都好。”他伸出手,將她抱到腿上。
  “他們……他們說……你以前的太太……”
  “什么我以前的太太,我的太太就是你啊!”他含笑著撫過她的柔發。
  “這我不管。”她咬了咬了唇,終于決定說出,“我是怎么失去記憶的?為什么博文會救了我?他什么都不肯說,現在……你應該把真相告訴我了吧?”
  趙哲毅歎了一口气,該來的還是會來,“你想知道我們以前的故事?”
  “是的。”她握緊了小手,態度堅決。
  “我怕……”他碰了碰她的臉頰,“我怕你會承受不了……”
  “不!我一定可以的。”她眼中閃著決心。
  或許她承受得了,但是,他卻承受不了……
  “好吧!”他也不想逃避,“我告訴你,以前的我是一個混蛋。”
  “這是什么意思?”她皺起眉頭。
  “我不懂得怎么愛你,我只會綁著你、關著你,而且我很多疑、很不安,我以為你隨時會离我而去,那時,我想我真的讓你很不快樂。”
  當他以這樣沉重的語气說話時,她不知為何竟難過起來,“噢!你別這么說,我覺得……你對我很好啊……”
  “那是因為老天給了我奇跡,讓我能夠再有一個机會愛你。如果你肯原諒我,就讓我們忘了過去好嗎?”他一點也不愿意她恢复記憶。
  “我……我根本就想不起來……”
  “那么,現在……你肯讓我愛你嗎?”
  “我……我不知道……”她垂下臉頰。
  “我好想你……你知道嗎?現在你每天就睡在我怀里,可是,我卻忍耐得好辛苦……”他的歎息就在她的臉旁,他的嘴唇碰著她的耳垂。
  “你……你在做什么?”她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燒起來了。
  “讓我愛你,好嗎?”他將她抱得更緊。
  “不要……我會怕……”雖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她直覺的感到惊慌。
  “別怕,我只是一個太愛你的男人……”他從她的臉頰開始吻起,沿著她的五官、她的線條、她的肌膚,不斷落下輕柔的吻。雨荷几乎要顫抖了,盡管她什么都不記得,但這樣美好有如春風的吻,卻讓她心動得無可扼抑。
  “好了……不要了……”她推打著他的肩膀。
  他的呼吸已亂,他的心跳已狂,說什么也不能阻止這欲火的蔓延,于是,他將她整個橫抱起來,走向接連臥室的那扇門,一腳踢開了房門。
  當他將她放在大床上,她退縮著想要逃离,但他從背后抱住了她,湊在她的耳邊說:“別走,我需要你……就像一個丈夫需要他的妻子,就像一個男人需要他的女人一樣。”
  “可是,我什么都不記得……我不确定我可以……”她實在很怕這樣陌生的感受啊!
  “我會讓你回想起來的,你也會需要我的,我保證……”
  他說到做到,當他吻上她的唇,某种熟悉卻又迷惘的感受浮上她的心頭,這教她說不上是討厭或是喜歡的感覺,卻像是發生過了好多好多次……
  慢慢地,她的身体放松下來,甚至不由自主地扭動起來。
  “你喜歡這樣,不是嗎?”他的手撫上她的胸前,問著讓她臉紅的問題。
  “我……我不曉得……”她想要否認,可她的嬌喘卻泄漏了秘密。
  “讓我來告訴你,你最喜歡我這么碰你、這么吻你……”他對她的敏感之處完全熟悉,讓她惊覺自己竟會有如此好似要融化的反應。
  “好難過……我不要了……”她哽咽著,不使該拿這樣的快感如何是好?
  “給我……把你自己給我……”在不斷的勸哄和愛撫之后,他感覺到她也跟他一樣炙熱,這才挺身進入她的柔軟之中。
  “啊!”她不禁咬住他的手指,這沖擊讓她招架不住,“輕點!”
  “我會很溫柔的,因為,你是老天賞賜給我的……是命運讓我們重逢的……”他低聲說著情話,在她頸邊留下無數紅色的吻痕。
  “別……別那樣,好痒……”她忍不住低吟起來。
  “你不懂,我多想念你的身子、你的香味、你的一切……”他壓著她的雙手,開始一波又一波的侵占,時快時慢的速度讓人更加心折。
  “天……”她竟忍不住流下一滴淚,“這樣好奇怪……”
  “你會想起來的,最后,我們總是在彼此的怀中顫抖……”他的聲音益發沙啞,柔柔吻過她的淚滴。
  夜更深了,風更靜了,只有身在白色窗紗之中的情人,才有更沉更重的欲望,需要更多更久的時間去抒發……
   
         ★        ★        ★
   
  陽明山上仍舊是多雨、多風、多霧,安詳的日子緩緩過去,在某個深夜里,雨荷的頭疼犯了起來。
  “雨荷,你怎么了?”趙哲毅清醒過來,握住妻子的手。
  “我頭疼……疼得受不了……”雨荷緊皺眉頭,身子不斷發抖。
  “你忍著點,我這就叫醫生來。”趙哲毅拿起電話要打給家庭醫生。
  就在這時,雨荷卻推開他的手,自己走下床,她的臉色蒼白,雙眼渙散,喃喃自語道:“我好像必須到一個地方去,我非去不可……”
  “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他連忙替她被上睡袍。
  “我要到山崖去,我要去!”她抓著他的手臂,抓得好用力、好用力。
  “為什么?”他不懂,“你現在非得到那儿去不可嗎?”
  “我自己去!我知道在哪里!”她掙脫他,飛快的打開房門。
  趙哲毅當然追了上去,握著她的手說:“好!我陪你去,你千万別亂來。”
  兩人就這樣走出趙家大門,在那亮得奇异的月光之下,林間小徑顯得如此清晰,四周都是風吹的聲音、虫鳴的聲音以及深夜的聲音。
  走到山崖邊,雨荷雙手握住欄杆,一陣恍惚逼得她雙腿無力,當她几乎要跌坐在地,趙哲毅及時將她攬進怀中。
  “你怎么了?還好嗎?”他擔憂极了。
  “我的頭好疼……”她低低的喘息著。
  “乖,靠著我就沒事了。”他伸手不斷的在她的背上撫慰,心中卻升起一种奇特的預感,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雨荷在他的胸前歇息著,一切變得安靜無聲,似乎……太安靜了。
  “雨荷,你好點了嗎?”他低頭問道。
  雨荷緩緩抬起頭,那茫然的雙眼陡然睜大,“我想起來了!就是因為你,我才跳下山崖!”
  “你……你想起來了?”時空仿佛靜止了,空气中滿是緊張的因子,趙哲毅几乎可以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雨荷的眼神望著他,卻仿佛望著遠方,“沒錯……那一夜……我的眼淚都流干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你用那些可怕的言語傷害我,你甚至……以為綠萍不是你的孩子,你不知道你對我做了多么殘忍的事……”
  面對這些指責,趙哲毅無可逃避,“我懂,我都懂,我只求你讓我有机會彌補你!”
  “不,我忘不了!”她抱著自己的頭,抓著自己的頭發,“我沒有辦法……我一看見你就想起那一夜,雨下得那么大,我從來沒有那么冷過……天!我的頭好疼!
  好疼!”
  “雨荷,別這樣逼你自己!”他抱緊她,不愿看她如此的難受。
  “不!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到這個地步的……”當天空落下第一滴雨水,她的眼淚也隨之奔流。
  “從現在起,我會好好的愛你,你要相信我!”
  “我不要!我再也不要受傷了,我會受不了的!你放開我……”她開始掙扎,不斷捶打他的胸膛。
  “我沒有辦法,我放不開,我舍不得!”趙哲毅只有將她抱緊,將她束縛。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對自己發過誓……我再也不要為你流淚、為你淋雨了……”雨荷全身一軟,終于在頭疼欲裂之中昏厥過去。
  “雨荷!雨荷!你醒一醒!”趙哲毅抱起雨荷,大步奔往趙家。
  一回到趙家,郭管家看到這情況,立刻打電話請來家庭醫生,等到醫生替雨荷打過鎮靜劑、那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當晚,趙哲毅不眠不休的守在雨荷身邊,他要看著她醒來,他要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直至隔天的黃昏時分,雨荷眨了眨眼睛,發現房里已是陽光輕洒,而趙哲毅正坐在床畔,用一雙焦慮的眼眸望著她。
  “雨荷,你怎么樣?頭還疼不疼?”他握住她的雙手,關心的問。
  雨荷靜靜的望著他一會儿,那眼神中有一种漠然的平靜,她一開口就說出讓他最心寒的言語,“我要走,我要帶著女儿走,我要跟你离婚。”
  “不,我不离婚!”盡管震惊、盡管傷痛,他只這么簡短地說。
  “你沒有權利綁住我和綠萍,難道你不承認這都是你的錯?”
  “我知道是我的錯,所以我不能讓你們离開,我只要個机會,讓我們從頭來過!”
  雨荷苦笑了,她的語气還是平談得讓人害怕,“你已經沒有這种資格了,你犯下的錯就要承擔,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來。你若真的認錯,就放開我們母女倆,讓我們過安靜的生活。”
  “不,我絕不!不行,失去你們的話,我一定會死的!”
  “死?”雨荷頓了一下,“以死相逼嗎?沒有用的,從今以后,我們就是不相干的人了!我不會因為同情你而留下來,無論如何都不會!”
  “雨荷,你不會這么殘忍的,你在那封信上說過你愛我,你忘了嗎?”他試圖喚回她的愛。
  雨荷一字字清楚地說:“從我离開的那一晚,我對你的愛就跌進山谷了!”
  “不,我不相信!”趙哲毅絕望地喊道。
  她勉強做了几個深呼吸,才鎮定的說:“今天我就收拾東西,准備帶綠萍走,請不要來找我們,因為,我們會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雨荷掙扎著要走下床,但趙哲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等等!不要走!”
  她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放開我!”
  “不要,不要走,我求求你!”趙哲毅激動地將她摟進怀中,聲音已然顫抖,“我不敢放開你,一放開的話,你就要像風一樣消失了!”
  在如此貼近他的情況,她聞到他的呼吸,沉重又濃濁,就像在那深深的山谷,讓人陷入無邊的憂郁。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這樣子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不行,我一定要抓住你!我絕不放手!死也不放!”他臉上那副痴狂的表情,讓人看了心惊不已。
  “趙哲毅,放開我!”雨荷几乎是嚇著了,忍不住高聲大喊。
  房外或許有人听見他們的爭吵,但在郭管家的指示之下,每個佣人都不敢多管閒事,尤其是這种“家務事”。
  趙哲毅不但無意放開她,反而將她死命抱住,“我不會讓你走,我等了這么久,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要做什么?不要這樣!”
  “你們的家就在這里,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离開!”他握住她的雙肩,握得那么緊那么緊,立刻弄痛了她。
  雨荷試著想拉開他的手,“我不跟你說了,我連跟你多相處一秒鐘都覺得討厭!”
  “不行,我等你等了這么久,我要永遠的守著你!”趙哲毅將她推倒在大床上,高大的身軀立即壓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別這樣,你會讓我更恨你的!”她怕,她怕自己會抗拒不了這份体熱、這份溫存……
  “恨我吧!我宁可被你仇恨,也不能再過沒有你的日子。”
  他那近乎絕望的語气,讓雨荷的心頭一震,但她不准自己軟化下來,于是,她咬住他的手臂,狠狠地、用力地,要他立刻放開對她的挾持。
  趙哲毅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輕輕地說:“你咬我、打我、恨我,都無所謂,我只是一個深深愛上你的男人,我什么都能接受。但是,等待你就是我生命的意義,如果等到你,卻又失去你,我一定會跌落到万丈深淵的。”
  他深沉的、低郁的告白,讓雨荷愣住了,她把嘴移開他的手臂,發現他流血了,但是,他似乎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是顯得那樣憂傷、那樣悲哀,定定地望住她。
  “不要……不要這樣看我。”她咬住顫抖的下唇。
  “我只看得見你,就像在黑夜之中,我只看得見白色的荷花。”
  听著這話,她選擇閉上自己的眼睛,雙手捶向他的胸膛,但他只是平靜地接受一切,卻不肯放開她一絲一毫。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雨荷只覺得好累、好累,眼前像起了大霧一樣,她無力的垂下雙手,虛軟地說:“你放開我……”
  “當你這樣哭泣的時候,我怎么能放開你?”
  “我沒有……我才沒有哭!”她用力搖著頭,淚水也跟著一顆顆掉落。
  趙哲毅不再言語,低下頭吻上她的臉頰,她的淚珠不听話地滑過面頰,他的吻就有如晚風一般,吻干她每一顆傷心、委屈、痛楚的結晶。
  雨荷不了解這些眼淚是從哪儿來的,她對這個男人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悸動?這是不應該的!不合理的!她是要恨他的、要懲罰他的,她不可以再為他掉淚,不可以!
  “不要……不要碰我……我恨你!”她這句話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歎了一口气,以深得像在海底的語气說:“我愛你,到死都愛你。”
  她听得傻了,無法動彈了,接著,他用雙手捧起她的臉龐,低頭吻住她的嘴唇,她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因為,他好像是以全世界的柔情在吻她,無微不至,百般呵護,唯恐傷害了她一點點,都會是最大的過錯和懊悔。
  夜風吹開了窗帘,帶來了花香,這一切的一切,就像當初的他們,還是一對初識愛情的夫妻,兩人都是那樣無助地陷入魔网,只能互相的攀附著、倚靠著。
  這個吻逐漸變得纏綿、多情,如果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無法自拔的。于是她努力找出一絲掙扎的意念,推開了他說:“我們不可以這樣,我不想后悔。”
  她才剛轉過身,想爬下床,就被他從背后拖住,在她耳畔說:“別走,讓我愛你,讓我的夢實現吧……”
  “不,不行……”她慌亂地抗議道。
  但是,趙哲毅的嘴唇在她的頸項親吻,雙手撫過她身体的曲線,緊緊的擁抱著她,讓她無法逃脫,而他那如擂鼓般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和灼熱的体溫,就像一團火焰,讓她的全身都逐漸發燙了。
  “放過我,求你……”雨荷的聲音細不可聞。
  趙哲毅的呼吸紊亂,表情忘我,他几乎是瘋狂地吻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我夢想了這么久,還是這樣芬芳、這樣細致的你,我怎么能放手?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不管怎樣,我絕對不要停下來!”
  不一會儿,雨荷已經是赤裸的,她抱住自己的胸前,全身都在發抖,“我冷,不要……”
  “別怕,我不會讓你感到寒冷,我會溫暖你的。”他歎息著再度吻上她的嘴唇,將她擁抱在他寬闊的怀里。
  就像是一個奇跡,命運的線將他們兩人又緊纏在一起了,雨荷不再感到寒冷,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仿佛一只流浪已久的鳥儿,終于栖息在大樹的蔭影中……
   
         ★        ★        ★
   
  微風場起了窗帘,陽光也隨之透進,鳥聲吱啁傳來,花香暗暗浮動,這又是一個陽明山上美麗的早晨。
  但雨荷醒過來的時候,卻只覺得莫名的哀愁。
  唉!她還是拒絕不了他,她騙不了他,也騙不了自己。當她融化在他怀里,她不是被迫的,而是自然而然的,仿佛命運注定就是如此。
  此刻,他倆同枕共眠,如同過往,他還是將她壓在身下,以至身擁抱著她,唯恐她會隨時消失,絲毫不敢放松,一定要把握住這個等待已久的美夢。
  雨荷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龐。這張常常是憂郁、淡漠的臉,現在卻像個孩子一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微亂的頭發落在額前,讓他看起來年輕許多,卻也顯得有些脆弱。
  只是這樣看著他,她的眼底就泛起了霧气,這怎么行呢?不行!她告訴自己,她不能回頭,她的人生必須往前走。
  于是,她輕輕推開他的身体,想要下床去。
  但這立刻惊動了沉睡中的趙哲毅,即使他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還是緊張地喃喃道:“雨荷,別走!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到哪儿我都跟你一起去。”
  他的雙臂更用力地擁抱住她,呼吸變得紊亂,心跳更是不穩,額頭都在冒汗了。
  雨荷歎了一口气,不忍地安撫地說:“我在這儿,我在這儿。”
  趙哲毅將她拉回怀里,激動地吻著她的臉、她的唇,只想确定她還在自己身邊,“不要离開我,永遠都不要……”
  天!她快哭了、快崩潰了,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讓她的心都要為之溶解成淚。但不行啊!她絕對不想再重來一次了。
  “你別胡思亂想了,還早呢!你快睡,不要醒過來。”她輕輕將他推向枕頭,讓他仰天而睡,不會再有壓制她的行動。
  趙哲毅還有些昏沉沉的,昨晚的歡愛讓他稍微卸除了警戒心,他只記得她是怎樣在他怀中嬌喘,卻忘了她未曾承諾要留下來。
  “陪我一起睡,我要抱著你才能睡……”他像個孩子般的要求。
  雨荷只能先用緩兵之計,答應道:“我就在這儿,你乖乖閉上眼睛,好不好?”
  她的手撫過他的眼皮,他握住了她的手親吻,“好,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在我身邊。”他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讓她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倚著他的胸膛,等了一陣子,聆听他的呼吸慢慢變得舒緩,這顯示他已經進入夢鄉了。等确定他真的睡著了,她才拉開他環在她身上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唯恐他會突然醒過來。
  所幸,她的動作并沒有惊醒他,他還是安心地躺在床上,嘴角微微揚起,仿佛正做著一個美好的夢。看著他熟睡的臉龐,表情如此安詳,讓她的心陣陣抽痛起來,几乎不忍离去。
  不!她一定要重生,她不能再留戀了,她相信她的未來是要自己去尋找,而不是活在這間只有傷痛過往的大宅里。
  她低下頭輕吻了他一下,并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了。
  絕對是最后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必須是最后一次!
  因為已經是這樣了,已經結束了,已經不會回來了,已經成為回憶了……她流下了一滴淚,落在他的臉上,就當……這是給他的紀念品吧!
  她站直身子,轉過身走向房門,忍住所有的心痛,不准自己回頭,她要走出過去,走向未來。此去,是風、是雨、是天涯、是海角,都是她自己的路。
  打開門,關上門,她不會再回到這舊夢里。
   
         ★        ★        ★
   
  下了樓,雨荷直接走向綠萍的房間。
  稍后,當雨荷提著皮箱,抱著女儿綠萍走出房間時,門外的佣人們都惊訝地望著她們。
  尤其是郭管家和楊媽,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管家、楊媽,我們要走了。”雨荷淡淡地說。
  郭管家急忙說:“這……我去告訴少爺一聲!”
  “不,不要!”雨荷阻止道:“告訴他也是無濟于事,我和綠萍是非走不可,請你們不要再讓事情更复雜了。”
  “夫人,你真的決定了嗎?”郭管家皺起眉頭。
  “夫人,你再考慮一下吧!”楊媽不舍极了。
  面對這些關怀她的人,她卻必須說出決絕的話,“很抱歉辜負了你們的期望,但我必須离開這里,展開新的生活,希望你們能夠了解,不要勉強我,也不要挽留我,這樣只會讓我更難過。”
  雨荷臉上堅定而悲傷的表情,讓郭管家和楊媽都沉默了。
  于是,雨荷和綠萍踏出了趙家,迎向門外刺眼的陽光,因為,實在太刺眼了,讓雨荷都不禁落下淚來。
  沒多久、當趙哲毅從一個美夢中醒來,卻面臨了一個噩夢般的現實。
  當他伸手摸索枕邊的人儿,發現抓住的只是一片空虛,委時他腦中的血液全部逆流了。不!不可能!她怎么能又這樣离開?
  “雨荷!雨荷!你在哪里?不要開這种玩笑,你太殘忍了!”他在房里四處尋找、吶喊,卻沒有任何回應。
  就在這時,郭管家敲了門走進來,語气沉重,“少爺,夫人已經帶小姐走了。”
  “什么?”趙哲毅顫抖著倒退兩步,跌靠在桌旁。
  “她們离開了,夫人說她要過新的生活。”
  “你……你就這樣讓她們走了?”趙哲毅張大了嘴,想說些什么,卻只發出一聲受傷的低吼。
  “抱歉,我們阻止不了。”郭管家自負地說。
  趙哲毅不想責怪任何人,他只是整個人都傻了,像流失了所有的力量,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軀体,他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又制下心頭不斷的滴血……
  這時,楊媽從房門的一旁走出來,遲疑地說:“少爺,我想夫人她們……還沒走遠,說不定會到山崖那邊去看看,如果……還來得及的話,或許可以赶去找到她們。”
  就是這么一句話,讓趙哲毅猛然清醒過來,讓他全身的血液再次暢流,“說得對,現在過去一定還來得及!”他立刻飛也似的沖出房間。
  “少爺,您小心一點啊!”郭管家忍不住說。
  楊媽望著趙哲毅的背影已經迅速消失在大門之外,只能感慨地說:“但愿老天保佑,讓他們能有個好結局!”
  郭管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一起祝福他們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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