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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齊府內總動員,從上到下,徹底的翻找過一次。
半天不到的時間,總算在花園假山的隱密處,發現那箱春宮書。仔細盤問下,
才知道是個僕役,趁著主樓裡無人時偷拿的。
整座雙桐城都在傳說,齊家那位頸戴富貴鎖的少夫人,命帶富貴,比聚寶盆更
管用,就連哭泣時流的眼淚,都是昂貴的珍珠呢!
竊賊還以為,箱子裡是不得了的寶貝,哪裡知道,是繡著夫妻二人名字的春宮
書。他還沒踏出齊府,就被人贓俱獲。
簡單的審問後,總管派了人,把竊賊扭送官府。
風波告止,只是齊嚴頂著風雪,親自緝賊,又審了那竊賊一頓,向來健壯的身
子,竟然染了風寒。
* * *
一日大雪紛飛的早晨,氣溫特別低。
主樓大床上,齊嚴醒來,單手撩開紗帳。
寶寶已經梳洗妥當,坐在床沿,親自擰了溫熱的毛巾,伺候他梳洗。
他一向醒得早,穿著整齊後,就出門處理生意。而她從不貪睡,總是早他幾刻
鐘醒來,伺候他的工作,全不讓丫鬟插手。
「夫君請用茶。」她端著茶,知道他清晨必定要喝上一杯好茶。
尚未出嫁前,二姊也嗜睡,無時無刻無處都能睡,要找她商議大事時,還必須
捏著她的鼻子,灌下兩大壺的清醒茶,這才醒得過來。
齊嚴接過茶,擰眉飲下,半裸的身軀躍出大床,比野獸還要矯健。
「夫君身體不適嗎?」她輕聲問道,擱下空杯。
他挑眉,凝目望著她。
「昨天夜裡,夫君咳了幾次。」
「小事。」他簡單的說道,穿上內袍,繫上腰帶,舉步往外走去,準備去處理
商務。
大門一開,風雪呼呼的灌進花廳,讓人冷得瑟瑟發抖。
寶寶雙手扯緊齊嚴的袍子,從他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夫君,請先穿妥衣裳
。」他穿這樣就想出門,難道不會被凍死嗎?
「只是一場小雪,不需要大驚小怪。」他不耐的說道,擰起眉頭。
小雪?
她覺得占日個兒光是瞧見那層積雪,膝蓋以下就要凍成冰棍了!
「不,這樣不行。夫君,請等等,我去拿件較暖的衣裳。」她急切的說道,轉
回屋裡,在衣箱內東翻西翻,好不容易找出一件藏青色毛海大袍。
男人染上風寒,往往不肯乖乖休息。況且齊嚴還是個工作狂,要他休息養病,
放下外頭的商務,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擔心著他的病情,卻又不敢開口,只能亡羊補牢,希望他穿得暖一些。
只是,當寶寶回到花廳時,齊嚴已經不見人影。
大門洞開,寒風呼呼的吹,讓屋內也變得好冷。
「爺呢?」她問道。
「少夫人入屋後,爺就出門了。」
啊,他竟然沒等她!
寶寶抱著大袍,看見雪地上留有大大的腳印,筆直的往府外走去。他今日的行
程,似乎是要去巡察城內的各間商號,一整天都要頂著大風大雪,在外奔波。
穿得那麼單薄,他會不會冷?
一想到他病了,她就坐立不安。
齊嚴再怎麼威猛強健,這會兒也還是個病人,要是再沒穿暖,病情肯定要加重
了。他那麼固執,別說休息了,連多穿件衣裳都嫌麻煩。
不過,照顧丈夫可是妻子的責任。他在外頭,頂著大風大雪奔走,她怎能貪圖
舒適,整日窩在房裡?
嗯,對了,她可以帶著衣裳,跟砝寒的湯品追去,把他的身子調養得暖一些阿
!
想了一會兒,她驀地跳下椅子,邁開小繡鞋,就往廚房奔去。
「我去廚房,熬盅雞湯。你們把被風拿出來,咱們等會兒就出門。」她匆促交
代著,腳步可沒停,咚咚咚的往前直奔。
丫發們一頭霧水,跟在後頭發問。「少夫人,我們要上哪裡去?」
她回眸一笑。
「跟蹤。」
* * *
雙桐城的大街上,出現一隊鬼鬼祟祟的隊伍。
嬌小的身子,穿著那件價值連城的雙色披風,在巷弄之間探頭探腦。而她的身
後,還跟著一大群人,有丫鬟、僕人,以及擔心過度的總管。
全府上下,對這個少夫人都心悅誠服,喜愛極了。
被人以數字稱呼,總少份尊重,齊府雖然不苛待僕人,但也從不在乎他們。直
到少夫人入府後,他們才覺得,自個兒是個人,而不只是個號碼。
如今,她下了指示,說要出門,府內有空閒的人,全自告奮勇,緊緊跟在她後
頭。
齊嚴到了商德坊視察帳目時,她蹲在坊口,擔憂的望著他,動也不動。當他離
開,僕人們必須要挖開積雪,才能把她救出來。
「跟蹤」的隊伍人數眾多,吸引了全城的目光。所有人像在看戲似的,嘴上噙
著笑,瞧著她領著一群人,在雪地上又跌又捧。
一個時辰前,齊嚴就瞧見她了。
她站在那兒,雙眼眨啊眨,像只無辜的小鹿,憂心的望著他。想要過來,卻又
怕他生氣,躊躇極了。
他一咳嗽,小臉立刻佈滿擔憂。
他瞥視一眼,嬌小的身軀笨拙的躲進巷弄,卻忘了拉回披風。毛皮大剌剌的露
出一角,跟所有人打招呼。
這樣的舉止愚笨極了,簡直是讓全城看笑話。只是,不知為什麼,他並不覺得
憤怒,心頭反倒充斥著某種陌生的溫度。
「爺,等會兒是到聚財坊去,那兒隔了大半個城,路可不好走。」司徒莽拿著
皮囊,往嘴裡灌酒,愉快的瞧著齊嚴,老早就發現他心不在焉。
齊嚴皺起眉頭,一撩衣袍,逕自往下一個目的地走去,拒絕讓那小女人影響他
的行程。
啊,他要走了!
寶寶心裡發急,抱緊懷裡的瓷盅,艱難的從雪裡拔出腳,噗嘰噗嘰的想追上去
。只走了幾步,她驀地腳下一滑--「唉啊!」全城人同聲發出驚呼。
冰雪濕滑,她沒有留神,砰的摔進雪地裡,嬌小的身子,在白雪上印出個人形
窟窿。
齊嚴下顎一緊,沒有回頭。
司徒莽瞧得仔細,連連搖頭,很是心疼。那不捨的表情,彷彿很想衝上前去,
一把抱起落難的佳人。
「嘖嘖,地上濕硬,這一摔肯定疼極了。」
瞪視。
「主子,你要讓她過來嗎?」
凶狠的瞪視。
「還是趕她回去?或是仍舊別理她,讓她凍成雪人?」
更凶狠的剩視。
「你的表情真夠難看的。」司徒莽讚歎,還舉起皮囊致敬。
齊嚴深吸一口氣,克制著親手掐死司徒莽的衝動。他掉轉身子,跨過層層積雪
,走到雪坑旁,大手一探,從裡頭抓出落難的妻子。
「夫、夫夫夫、夫--」實在太冷了,她凍得無法說話,手裡卻還捧著那個瓷
盅,堅決不肯放開。
他低咒一聲,把她拉入懷裡,大掌用力摩擦她的四肢,讓她迅速暖起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雪白的小臉上,浮現淡淡的微紅,她的牙齒也不再打架了。
「為什麼要跟來?」齊嚴問道,口吻粗魯,動作卻很輕柔,仔細的把她抱在懷
裡。
炙熱的體溫,讓她舒服的歎了一口氣,像只小動物般,在他懷裡輕輕磨蹭。
「我是來替夫君送大袍。」
「我不冷。」這點風雪,算得了什麼?
寶寶咬著唇,沒有爭辯,只是在、心裡偷偷罵他逞強。
哼,不冷?那一路上連咳了七次的人又是誰啊?
他的視線,提見她手裡的瓷盅。「那是什麼?」
「是我出門前熬的雞湯,添了些溫補的藥材,能夠佑寒的。」她掀開碗蓋,這
才發現,在屋外待了這麼久,雞湯已經成了雞凍。
半日的、心血付諸流水,她嘟著紅唇,沮喪的呻吟。
唉,她本來想讓他喝到暖暖的雞湯的!
齊嚴眸光一合,不動聲色,將她抱了起來。「商行裡有火爐,拿去煨火,一會
兒就燙了。」
「啊,真的嗎?」小臉一亮,高興極了。
那雀躍的表情,讓他心中又是一動。如此溫暖的關懷,比情慾更能影響他的理
智。
「吩咐下去,辟間屋子生火。」齊嚴說道,抱著她往最近的商行走去。
「立刻去辦。」司徒莽答道,臨走前還對寶寶露齒一笑。
主人下了命令,要在商行歇息,僕人們哪裡敢怠慢?眾人東奔西走,有的拿酒
食、有的拿毛毯,還有的取來燒紅的碳火,擱在爐上用扇子煽著, 才一會兒功夫
,一間清靜的屋子裡,就生起了暖暖的碳火。
寶寶把瓷盅擱到火邊,拿著調羹,仔細攪拌,直到雞凍融解為香噴噴的雞湯。
他則半臥在炕上,一手擱在屈起的膝上,黑眸鎖著那張小臉,若有所思。
「夫君,你只穿著一件袍子,難道不冷嗎?」她彎著腰,舀起一些雞湯,試試
溫度。
粉紅色的丁香小舌,輕巧的掃過調羹,又縮回紅唇之中。
他下腹一熱,別說冷了,簡直燠熱得難以忍受。
眼看雞湯重新變得熱燙,她招招手,要他過來,然後一匙一匙的,把雞湯餵進
他嘴裡。
齊嚴沒有說話,默默瞅著她,喝著熱過的雞湯,那雙黑眸裡,有某些冰冷一點
滴的融化了。
等到一盅雞湯見底,她站直身子,脫下被風,蓋在他寬闊的肩上。「這披風暖
,你先蓋著小憩一會兒,等會兒發了汗,寒氣自然可以砝盡。」軟嫩的小手擱在他
額上,試探溫度。
他皺眉頭。「把披風穿回去。」
「不行。」她口吻溫和,態度卻很堅決。「你病著,需要溫暖。」脫下披風後
的確有些冷,但是屋內還生著火,她只要坐在火暹取暖就行了。
俊臉一扭,看來非常不贊成她的提議。他冷著一張臉,伸出大手,霸道的把她
往懷裡扯,確定她逃不掉了,這才肯乖乖蓋上披風。
「別動。」他下了命令,雙手扣住她的腰,臉擱在她的肩窩中,把她鎖得牢牢
的。
動?他抱得這麼緊,她動得了嗎?
寶寶掙扎的伸出一隻小手,擱在他頸上,滿意的發現他身體發暖,逐漸滲出汗
滴。
「這下子出了汗,燒也褪了。」她菜然一笑。
「你怎麼知道我病了?!」
她臉色一紅,小腦袋垂到胸前,有些吞吞吐吐。「呃,昨天晚上,你體溫跟平
常不同,很燙。」
薄唇一勾,露出淺笑,這下子才知道,她為何一早就緊張兮兮,擔憂的在他身
旁繞來繞去。
黝黑的大手,輕輕撫著她纖細的肩膀,滑到背上,漫不經心的撫著。
她舒服的歎息著,輕輕哼著,全身都軟綿綿的。
齊嚴的手繼續往下探,撫上圓潤的粉臀。
「疼不疼?」灼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邊。
「啊?」
「剛剛捧的地方。」他提醒。
「唔,有一點。」她小聲的說道,不好意思告訴他,剛剛摔得太重,她的臀兒
疼得像火在燒。
「我替你揉揉。」正在說著,大手已經找到目標,極具韻律的輕揉,輕易淡化
酸疼。
她輕吟一聲,粉臉轟然變得嫣紅,連忙想躲開那只祿山之爪。「呃,夫君,不
可以的。」她輕叫著,焦急的望著門口,就怕有人闖進來。
齊嚴哼了一聲,黑眸中閃過戲謔,大手滑得更深,甚至大膽的撩開她的絲裙-
-
她驚喊一聲,像被燙著似的跳起來。眼看情況緊急,小手也加入戰局,在被風
裡摸啊摸,硬是將他的手抓出來,阻止他放肆。
「夫、夫君,求你住手。」她羞窘的低喊,怕他再亂摸,所以把他的手抱得緊
緊的。他手腕內側,一處格外粗糙的肌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發現她的視線,齊嚴笑意頓失,身軀變得比石像還僵硬。
「這是什麼?」她沒有察覺他的改變,疑惑的發問,將他的手腕舉到眼前。
黝黑的肌膚上有個烙痕,可能已經有好多好多年了,傷痕已經模糊,只能隱約
看得出來,曾經烙上一枚銅錢。
「這是何時受的傷?怎麼受傷的?」她撫摸著舊傷,猜想出口個兒先前為何都
沒發現。
黑眸一閃。
「忘了。」齊嚴抽回手,回答得極為冰冷。
她沒有追問,直覺的知道他在說謊。
氣氛有些僵,先前暖暖的溫柔,早已煙消雲散。他雖然仍抱著她,卻絲毫不理
會她,似乎正在生氣。
他們的身體是相貼的,但是,心卻距離好遠好遠。他封閉起情緒,藏在她觸摸
不的地方。
門外傳來動靜,艷麗的君莫笑闖了進來。
「爺,司徒莽說你在這兒。」她頓了一下,瞧見寶寶,柳盾一挑。「喔,少夫
人也在。」
「有什麼事?」齊嚴問道,聲調已經恢復平日的冷淡。
「慕容山莊的人到了城裡,說是想見爺一面,談談前年借款的事。」君莫笑說
道,視線總是刻意避開齊嚴懷裡的女人。
齊嚴挑眉,思緒疾轉。
「離還款的日子還有多久?」
「三個月零七天。」
「是來了哪些人?」
「慕容山莊的大公子,以及總管等人,一共十二人。」
他沈吟片刻。「人數倒是不少。」
「爺,您看他們此行的目的會是什麼?」君莫笑問道, 「可能跟慕容山莊前
些鉅子遇劫有關。本錢利潤全賠光了,這次趕來,應是想要延緩還款期限。」
他們談生意時,寶寶沒有插嘴的餘地。
眼前兩人一問一答,格外流暢,不浪費任何時間,這樣的默契,不是一、兩年
的時間能夠培養出來的。
君莫笑是個美麗的女人,風采動人,商業手腕一流,無疑是齊嚴的左右手。她
在商場,能提供的幫助,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寶寶垂下小腦袋,在心裡偷偷歎氣,知道自個兒根本比不上君莫笑。
她實在不明白,齊嚴的身邊,既然已經有了這麼標緻的人兒,為什麼還要娶她
?難道,就只因為地命中帶財嗎?
金銀珠寶,人人都愛。雖然齊嚴已經很有錢了,但是大姊也說了,錢是水遠不
嫌多的。那麼,如果沒有這副富貴鎖,他是不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真的是這樣嗎?
她摸摸領口,握住富貴鎖,心中充滿困惑。
倘若他在乎的只是富貴鎖,那些偶爾洩漏的寵愛,又是為了什麼?
* * *
大雪紛飛,齊府內的水池結凍,錦鯉全沈在池底冬眠。
齊嚴走入大門,在大堂內交代,將剛鑿好的木桶搬入主樓裡。他知道寶寶好潔
,就算是天寒地凍,仍堅持每日沐浴。
只是天氣嚴寒,浴水很快就轉冷。她窩回床榻時,總是肌膚冰涼,不斷顫抖。
他特地讓人鑿了個木桶,送回主樓,好讓她浸暖身子。
高大的身軀跨出大堂,才走到花圃,就看見那件雙色被風,在梅花之間穿梭。
他擰起濃眉,無聲無息的靠近。
「這件事,只能拜託司徒先生了。」寶寶輕聲說道,被毛皮圍住的粉臉,格外
楚楚動人。
司徒莽微笑。
「少夫人交代的事,我自然會盡力。」
「呃,這件事情,也務必請司徒先生保密。」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不知在籌備
什麼計劃。
梅樹之後的齊嚴,緩緩瞇起眸子。
「少夫人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會洩漏半句。」司徒莽拱手,忽然一揚眉,瞧
見了齊嚴。「主子,您也來賞花嗎?」他好整以暇的問道,沒有流露出半點驚慌。
反倒是寶寶亂了手腳,她迅速轉身,俏臉蒼白,全身僵硬,像是被逮個正著的
偷兒,只差沒跪地求饒。
「夫、夫君萬福。」她笨拙的行禮,還差點跌倒。
齊嚴繞過梅樹,陰鷲的視線,由妻子的小臉,轉向司徒莽的笑臉。
「你們談些什麼?」
「秘密。」司徒莽咧嘴笑。
他拳頭一緊,衝動的想打掉司徒莽的笑。
寶寶福身,垂著小腦袋。
「呃,夫君,我不打擾二位談事情,容我先回主樓。」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溜
之大吉,盡速逃離現場。
齊嚴瞪了司徒莽一眼,轉身離開,決定先解決畏罪潛逃的小妻子。
他能夠相信,這兩個人不會背叛他,做出什麼苟且的事,但是卻無法不在意,
他們走得如此近。
那個該死的傢伙,對寶寶總是堆滿了笑,那慇勤的模樣,讓他這個作丈夫的、
心裡不是滋味。
看來,是該找些事,扔給司徒莽處理了,讓他好好的忙上一段時間,也免得那
傢伙整日游手好閒。
主樓之內,寶寶揪著一件袍子,反反覆覆疊了好幾次,卻總是疊不好。當齊嚴
踏入屋內時,她雙手一握,緊張得把袍子揪縐了,晶亮的眸子左看看、右看看,就
是不看他,故意迴避他的視線。
齊嚴伸手,把她拉過來,托起下顎。
「我沒有做壞事。」她率先強調,緊張兮兮的看著他,就怕他誤會,把她當成
不守婦道的壞女人。
「我知道。」他很清楚,寶寶可沒有做壞事的膽量。他低頭,額頭抵著她。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談了什麼?」他沈聲問道,筆直的看進她的眼裡。
她的臉紅了紅,臉色古怪,吞吞吐吐了半天。
「唔--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他不悅的皺眉。
「就是不能說。」她固執的說道,咬緊紅唇,不肯洩漏半句。
他瞇起眼睛,捏緊她小巧的下顎,考慮著該怎麼「逼供」,沒想到她陡然雙眼
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小手攀上他的肩膀,粉臉湊得更近。
「啊,夫君,我想到了,我有別的事要告訴你。」她嚴肅的說道,先前畏縮的
模樣瞬間煙消雲散。
他挑起眉頭。
「說。」
「昨日下午,錦兒來求我了。」甜甜的呼吸,不經意的拂過薄唇。
「誰?!」他皺眉。
寶寶出聲提醒。
「她是你的妹妹。」
沈默。
「柳娘的二女兒。」
沒反應。
「今年十七歲。」
還是沒反應。
「剛被你許配給城裡王家。」
喔,王家!他想起來了。
寶寶歎了一口氣,拿出名冊讓他過目。
齊嚴困了一眼,沒有作聲,那高傲的態度,彷彿願意瞧那名字一眼,就已是千
萬的恩澤。
「錦兒的婚事,你已經拿了主意了?」她盈盈坐下,將名冊握在手中。
「跟王家有了口頭約定,元月過後,王家會派人來提親。」他淡淡的說道。
寶寶開口問道:之坦樁婚事,「你問過錦兒的意思嗎?」問題才說出口,她就
想咬掉自個兒的舌頭。
齊嚴連錦兒的名字都記不住,哪裡可能會去問錦兒的意願?說不定是王家來求
親,他就隨手翻翻書頁,翻到哪頁,就答應把排行第幾的妹妹嫁給王家。
王家雖然無法跟齊府匹敵,但也是家財萬貫,嫁過去的話,吃穿肯定不用發愁
。只是王公子的妻子去年病逝,留有一子,如今討的是續絃。
錦兒是個少不更事的女孩,一想到自個兒要嫁去當續絃,就慌得沒了主意,只
能來找嫂嫂求救。
府裡的人都在傳言,齊嚴雖然無情,但是對妻子的態度可不同一般。至少,在
換規矩這件事上,他不就讓步了嗎?
如今,好不容易逮著齊嚴有空,身負重任的寶寶,立刻向他提起這件事。
「為什麼要問她?」他反問。
「你替她安排了終身大事,難道都不需問她一聲嗎?如果她另有意中人呢?這
些你都不曾想過嗎?」寶寶握緊名冊,也不知哪裡冒出一股衝動,有那麼一瞬間,
她好想拿著名冊,狠狠的敲齊嚴的腦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說得理所當然。
「但是,錦兒並不想嫁。」
齊嚴面露不悅。
「那又怎麼樣?」
寶寶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她不想嫁啊,知道了這點,你還打算繼續進行婚
事?」
他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發問。「好吧,她為什麼不想嫁?」
「錦兒說,她沒見過那個人。」
「等成親後,她日日都見得到。」
噢,她好想打他!
寶寶頻頻深呼吸,把雙手藏到背後,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犯下毆打夫婿的重
罪。
「夫君,請你為錦兒想想,事關地的終身幸福呢!」她垂下眼睫,小聲的補了
一句。「至少,我們成親之前,曾見過彼此。」
「每次見到我,你都昏倒。」他翻起舊帳,一臉陰鷲。
「那、那、那是因為,呃--」罪證確鑿,她無法抵賴。
婚前她的確是怕極他了!
只是,那都成了過往雲煙,何必再提?她這會兒可是在跟他討論錦兒的婚事啊
!
寶寶挪動粉臀兒,坐到他身旁,清澈的眸子仰望著他。「夫君,求求你,是否
能將這樁婚事延後?」她用軟軟的聲音央求著。
「我會再做定奪。」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紅唇又動了動。
「還有--」
「還有?」他咆哮。
「提親之前,我們先設桌擺席,請王家的公子來作客,讓錦兒先瞧瞧,這樣可
好?」她眨著眼睛問。
齊嚴瞪著她,沒有回答。
該死!
他在心裡連連低咒,知道自己輸了這一場。當她這麼望著他,他甚至沒辦法思
考,哪裡還能拒絕?
「夫君,可以嗎?」她推推他的手臂,滿臉期待。
他有選擇的餘地嗎?
半晌之後,薄唇才吐出不情願的回答。
「你看著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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