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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天樹征丸]鬼火島殺人事件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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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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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8:05:2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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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繁星點點,窗外的月光將院子照得閃閃發亮。
  八點過後,眾人紛紛離開餐廳,轉眼間,餐廳內已經空無一人。
  金田一、美雪、百合和大野四個人一起在廚房裏的小木桌上吃飯。
  他們吃完飯後,開始動手收拾殘局。
  從餐廳端回來的盤子上,至少還留著一半以上的菜沒吃完。
  尤其是加籐賢太郎的盤子,更是連碰都沒碰過的樣子。
  百合視而不見地將剩下來的飯菜全部倒入垃圾袋。
  「要不要喝咖啡?」
  在完成清潔工作後,百合對其他人問道。
  金田一來到榮光宿舍這兒已經第四天了,這還是百合第一次主動留他們下來喝咖啡。
  通常她在工作結束之後,就會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那我去準備咖啡壺。」
  當美雪準備要拿出馬克杯時,卻被百合制止了。
  「今天我為你們煮特製的咖啡,還是不要用這種杯子喝比較好。大野,你也來一杯吧?」
  「嗯,那就拜託了。」
  大野原是十分開朗的男孩,卻在親眼目睹椎名真木男被吊在教堂後,那份爽朗就完全消失殆盡。
  (大野之前的笑容可能也是勉強裝出來的。)
  不甚瞭解大野的金田一,在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
  百合將沸騰的水注入咖啡壺中,然後將裝咖啡豆的上層容器扭轉至一定位置,放好濾紙,調配好適量的咖啡豆粉。
  深褐色的咖啡豆粉隨著熱水的注入,漸漸地變成泡泡般膨脹起來,然後又黑又濃的咖啡才一點一點地滴入玻璃壺中。
  「哇!好棒!原來咖啡是這樣煮出來的啊!」
  美雪大聲驚叫著。
  「是啊!隨身包咖啡和用咖啡壺煮出來的味道不一樣吧?」
  「嗯。百合,你平常都做些什麼?也是做廚師的工作嗎?」
  百合聽完金田一的問題後,不禁格格她笑著。
  「我在東京吉祥寺和先生開了一家店。從我十八歲離開家以來,幾乎很少和父母親聯絡。由於一直沒有人告訴我,所以邦明自殺未遂的事,我也是在兩個月前才知道的。」
  「真的嗎?怎麼會……」
  「你們不是想知道這些嗎?」
  「哈哈!你說的沒錯。」
  「嘻嘻!你真是個有趣的傢伙。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你們想知道什麼就直說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百合,你為什麼會放著先生和店裏的事不管,獨自跑到這個偏僻的小島上工作呢?」
  瞬間,百合楞了一下,按著又馬上恢復往常的口氣,輕輕地說道:「因為我想知道邦明自殺的真正原因。我聽母親說,邦明的同學都集中住在這裏的宿舍參加補習,所以才……」
  「你是不是為了要報複?」
  金田一大膽地提出心中的疑問。
  「等……等等,阿一,你在說什麼呀?百合,對不起,他這個人每次只要有事情發生,就會口無遮攔。」
  美雪急忙解釋著。
  但百合卻露出難得一見的潔白牙齒笑著說:「哈哈!金田一,你可真率直,我愈來愈喜歡你了。不過,你錯了。不管複不復仇,邦明自殺是因為個性太軟弱的緣故。那孩子從小就很細心,但是也很脆弱。如果,他是因為被同學欺負而輕生,那他自己也應該負一半的責任。」
  說完,百合便拿起沸騰的咖啡壺走出廚房。
  金田一和美雪也一起準備好百合和大野的咖啡杯,跟在百合後頭。
  大野則帶著一臉凝重的表情,跟著金田一他們走到餐廳。
  金田一、美雪和大野把杯子並列在桌上,百合邊注入咖啡邊說:「邦明和我完全不同,他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母親一直期望他當醫生,可是那個孩子好像不想走醫生這一行,而想當個小說家。然而他又不敢辜負母親的期望,所以一直都很努力唸書。」
  「百合,你的母親現在在做什麼?」
  金田一好奇地問。
  「她在『不動綜合醫院』當護士,也就是邦明住的那家醫院。」
  百合停了一下,按著又說:「母親常常把『邦明,你將來要當個醫生』這句話掛在嘴邊。我曾笑著跟她說:『邦明如果有一天進了「不動綜合醫院」當醫生,那你也要叫他醫生嗎?』
  那時,母親頓了一下才回道:『那是當然的羅!』
  很令人吃驚吧!
  我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母親,所以才決定離開家裏。
  當然,也不全是為了這個原因。
  「百合又露出冷笑,只不過這次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如果你沒有想要報複的念頭,又為什麼想要查出真正的原因呢?
  「金田一更加不客氣地追問。」
  唉!
  那是因為我想救我的母親。
  她一直以為邦明是因為她的期望而產生壓力,所以才會想不開去自殺。」
  「……
  「金田一相當後悔自己這麼殘忍地質問百合,一時無言以對。」
  邦明病床邊的心桌上放著一台個人電腦,那就是他用來寫小說的,如今還留著一部未完成的小說儲存在電腦裏。
  母親常說:『如果能讓邦明醒來,我一定要讓他寫自己喜歡的小說。』
  為了能讓邦明在恢復意識後繼續寫作,因此病房裏還擺著那台個人電腦。
  母親一直非常後悔,她認為自己為了圓自己的夢想而害苦了邦明……
  邦明其實也有他自己的夢想啊!
  「金田一看到百合抿了抿嘴唇!心想此時她的臉上雖然不帶任何表情,但是心底一定在流淚。一旁的美雪擤了擤鼻水,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金田一掏了掏牛仔褲的口袋,想拿出手帕來給美雪。」
  啊!
  「一不小心手帕掉落在地板上,金田一趕忙彎下腰去撿起來。(咦?)就在這當兒,金田一忽然瞥見坐在對面的大野放在膝上的雙手。他的右手正緊握著左手,右手的指甲甚至陷進了左手背裏,左手背也因此留下好幾道指甲痕。金田一幾乎忘了要檢手帕,他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大野一眼。只見大野兩眼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現在的他和白天眺望雪景時的表情一模一樣。然而大野放在桌底下的雙手卻不安地緊握著,面前那杯熱騰騰的咖啡,他則一口也沒喝,只是一直沈默不語。」
  金田一,怎麼了?
  你不喝咖啡嗎?
  「金田一聽到百合的詢問,連忙拿起咖啡來喝一口。」
  嗯,真好喝。」
  「金田一,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背後忽然有人出聲,害金田一差點嚇得將剛入喉嚨的咖啡吐出來。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富永純矢站在身後。」
  我……
  我知道兇手是誰。
6

  「富永,是真的嗎?」大野驚訝地站起身。
  「我是沒有直接的證據啦!
  但是我發現有個傢伙的行動相當怪異。
  「誰?」
  「就是川島。」
  「那個很活潑的川島豐?」
  「金田一不禁揚聲問道。嗯,就是他。」
  「你說他行動怪異……你究竟看到什麼?」
  「昨晚舉行『試膽大賽』的時候……」
  「『試膽大賽』?」
  「嗯,那傢伙昨晚不是沒來參加嗎?」
  我在活動進行到一半時,從窗戶看到他在搬梯子。
  「梯子?」
  「金田一想起今天早上塚原對他嚷嚷說放在樹旁的梯子不見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川島拿走了。」
  當時我想去上廁所,所以就離開一會兒。
  我上完廁所後,無意地朝窗外看了一下,赫然發現那小子在搬梯子。
  我嚇了一跳,總覺得自己看到不好的事,所以一直沒說出來。
  後來我仔細想想,那個梯子一定是兇手在密室殺人的道具。
  我想他一定是計劃……
  「富永很得意地作了各種推論,但是金田一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回房後,金田一仍在思考這件事。(」消失的梯子「?梯子為什麼會消失呢?)兇手要吊起椎名的屍體一定要用到那個梯子,因為即使兇手是用繩子先把屍體吊上去,之後如果不用梯子爬上去將繩子綁在屍體脖子上的話,根本就無法造成」吊死「狀。(但是,兇手為什麼要把梯子藏起來?用完的梯子又為什麼要把它搬出教堂外藏起來?難道還有其他的用途?兇手的用意究竟何在?還有,如果川島真的趁我們在」試膽大賽「時,偷偷把梯子搬走的話,他到底是要搬去哪裡?做什麼?難道真如富永所說是作為密室殺人的道具?那麼兇手就是川島羅?不過,就算是他拿那梯子來作為密室殺人的道具,那又如何在短短一分鐘之內將梯子從密室中搬走!)」唉!
  事情愈來愈複雜了。
  「金田一剛躺下床時,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
  等等,我在開門了。
  「金田一心想大概是美雪,但門一打開,外面卻沒有人。」
  奇怪!」
  「阿一,我在這兒。
  「美雪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了過來。」
  這裏、這裏,我在隔間門這邊。
  「美雪的房間就在金田一的房間隔壁,而兩個房間中間有一個隔間門。」
  怎麼搞的?
  嚇我一跳。」
  「啊!
  討厭,你居然只穿內褲!」
  「咦?
  美雪,你怎麼看得到?」
  「從鑰匙孔啊!
  「(原來如此。我和美雪的房間和二樓其他屏問的構造是一模一樣的,儘管所有的隔間門都被釘死了,但從鑰匙孔內卻可以看到隔壁房裏的情形。)」喂!
  阿一,要是這個隔間門可以打開就好了。
  「此時,隔間門傳來卡噠一聲,美雪似乎將身體緊靠在門邊。」
  怎麼說?
  「金田一也靠著隔間門反問。」
  因為才剛發生過這麼恐怖的事,我自己一個人睡會害怕。
  「隔間門又因美雪的體重而嘎嘎作響。」
  不用怕!
  真有什麼事發生的話,我一定會破門進去救你。
  「說完,金田一被自己講了這番令人臉紅的話而嚇了一跳,頓時心跳不已。美雪也順勢溫柔地說:「嗯,那你一定要來救我哦!」
  雖然隔著一道門,但是金田一彷彿可以感覺到美雪的體溫。
  (真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
  之後,又有人敲門了,不過這次是在正門的地方。
  「來了。」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
  加籐鐵青著臉,強顏歡笑地站在門口。
  「什麼事?」
  金田一冷冷地回道。
  說實在的,金田一最不喜歡加籐這一類的人。
  因為加籐夥同森村和椎名欺負海老澤邦明,他可以說是逼海老澤自殺的共犯。
  最讓人不可原諒的是,加籐先前竟連一點悔過的意思都沒有。
  (難道他現在因為自己的同夥被殺而有了悔意?)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我還有一些事要想。」
  金田一連看也不看加籐一眼。
  只見加籐的嘴邊露出諂媚的笑容說:「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想要進入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立即出手阻止他。
  「有話在這裏說就可以了。」
  「好吧!也沒什麼事啦!其實我是想拜託你,只要今晚就好,可不可以讓我在你這裏住一晚?」
  「你要睡在我的房間!為什麼?」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加籐一定是怕被「午夜零時的惡靈」殺死。)
  「這個嘛……我兩個朋友都被殺了,這你也知道的嘛!」
  「我可不知道。你不是說沒做什麼虧心事嗎?」
  砰!
  金田一毫不客氣地將門關上,並且迅速鎖上門鎖。
  「喂!工讀生,拜託啦!」
  加籐在房門外慌張地叫喊。
  「我叫金田一。」
  「金田一,求求你,我只能靠你了。」
  金田一離開房門,身手矯健地又躺回床上去。
  門外的加籐又持續叫喊了一會兒,之後就沒有聲音了。
  (如果他真的被殺了,我也會良心不安的。)
  金田一不安地從床上跳起來,抱起枕頭和棉被直往加籐的房間狂奔。
7

  「真不好意思,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加籐頻頻鞠躬道謝。
  「沒辦法啊!如果你真的就這樣死了,我也會睡不安穩的。」
  金田一將棉被舖在地板上。
  「塚原舍監那裏有每個房間的備用鑰匙,我想,一定是有人去拿備用鑰匙來開門,否則根本不可能在密室裏殺人。」
  「可是,那是『人』才會這麼做啊!」
  加籐皺了皺眉頭。
  「咦?不是『人』還會是什麼?」
  「說不定是惡靈,白石不是這麼說的嗎?」
  聽到加籐的話,金田一不禁回想起白石曾說:「另一種是活著的人憑著一股執念而產生『靈魂出竅』的現象,也就是所謂的『生靈』。」
  「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一連串不可思議的異象,應該是某人在搞鬼,因為就算是魔術,也一定會有竅門和機關。」
  「可是,之前你不是也看到了嗎?像是穿著淡藍色病患服裝的兇手勒死了森村,窗外的鬼火四處飛舞,還有『百日紅』房裏的氣氛也不太對。總之,就是一切都不太尋常就對了。」
  (鬼火?
  對了!
  我差點就忘記鬼火這件事了。
  兇手和屍體不可能會同時憑空消失……
  窗外那道模糊不清的火光到底是什麼!)
  金田一在腦中不斷激湯,猛然間靈光一閃。
  (等等!說不定那不是鬼火,而是兇手詭計的一部份,而且又是在「試膽大賽」最高潮的時候出現。這麼說來,一定是當時不在場的人所做的。)
  「金田一,我……」
  加籐突然開口,打斷了金田一的思緒。
  「什麼事?」
  加籐往金田一這邊靠了過來,然後以神密兮兮的口吻說:「事實上,我一直都很內疚。」
  「為什麼要內疚?」
  金田一邊用棉被將自己裏住邊問道。
  「海老澤之所以會自殺,我不覺得他真的是因為被我們欺負的關係。」
  加籐突然迸出這些話。
  「你們到底對海老澤做了什麼?」
  金田一見機不可失,馬上切入重點詢問。
  然而加籐沒有回答金田一的問題,反而自顧自地說道:「我是從森村那裏聽來的,而且很多事都是由椎名去執行。通常是森村下令,由我去叫椎名執行,我只是介於森村和椎名之間的傳聲筒而已。對了!一定是椎名,海老澤自殺未遂一定是因為椎名。」
  「什麼意思啊?」
  「椎名原本和海老澤是哥兒們,因此據我推測,海老澤會想要尋死,一定是因為椎名背叛他的緣故。」
  加籐說著說著,開始低聲啜泣起來。
  「原本不該是海老澤的……那是因為森村聽到海老澤對椎名說什麼『我才不想當醫生』這類的話,我們才開始對他反感的。」
  「為什麼他說不想當醫生,你們就對他產生反感呢?」
  「那是當然的羅!」
  加籐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和森村都想當醫生,所以聽到一個護士的小孩竟然說這種話……」
  金田一似懂非懂地直點頭。
  (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想當醫生?是為了要幫助病人減輕痛苦?還是因為自己父母親的關係?)
  金田一的父親在保險公司上班,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和父親做同一行。
  對金田一來說,醫生不過是眾多職業中的其中一個,只不過是賺的錢比較多而已,但是能賺錢的工作多的是啊!
  金田一對自己未來的職業還沒有明確的方向,他認為直到真正清楚自己的志向再來選擇也不遲。
  (這些和我年紀相當的學生,究竟為什麼會下定決心當醫生呢?)
  金田一回想起剛到「鬼火島」時,花村曾說過會來這裏補習的學生們,大約可以分成三種人。
  第一種是自視甚高的人,第二種是沒有自己的主見,完全照著父母親的話去做的人。
  最後,則是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盼,拚命用功的人。
  此外,花村還說:「那種持有崇高情操的人,是不會來我們這貴族補習班的。」
  金田一現在終於瞭解花村話裏的意思了。
  過了一會兒,加籐吸了吸鼻水,繼續說道:「海老澤在那段期間的成績忽然突飛猛進,才會故意說些『我才不想當醫生』的話。因此,森村要椎名給海老澤一點教訓。海老澤一定沒有想到,他視為好友的椎名會遵從森村的命令,因而受到極大的衝擊吧!森村居然想到用這招來打擊海老澤,真是個聰明的傢伙!」
  (好一個推卸責任的理由啊!
  就算加籐說的全是事實,但他說的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這些說詞根本無法取信於人,反而對加籐更為不利。)
  金田一故意對加籐問道:「為什麼椎名會這麼聽你們的話?」
  「森村的父親是『不動綜合醫院』的院長,而我父親也是內科主任,椎名的父親是我父親手下的一名內科醫生。在醫院裏面,這種層級關係是很嚴格的。椎名還有一個妹妹也在醫院關係企業的附設學校裏就讀,所以他根本不敢違逆我和森村的話。而海老澤的父親雖然已經過世了,但是他的母親也在『不動綜合醫院』裏當護士,所以海老澤更不敢違抗我和森村。事實上,連我都不敢違逆森村,而且他連『FHS』都沒放在眼裏。」
  金田一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父親工作上的職務關係,也會影響到孩子們的交往。)
  這時,金田一的腦海中浮現海老澤插著氧氣管的景象。
  那個想當作家的海老澤,卻因為母親過度的期望、考試的壓力、被同儕欺負,還有友人的背叛,連遺書都沒有留下,便企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通常自殺者尋死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逃避,想要藉此「報複」的人也不少。
  自殺者會往遺書中將逼自己走上絕路的人名一一記下,敘述一些關於自己的怨恨與痛苦的話,並希望那些「壞蛋」將來會受到大眾的譴責。
  (但海老澤卻沒留下遺書之類的物件,這又是為什麼?)
  金田一猛搔著頭,極力思索這個疑點。
  (傷害海老澤的不只是三個人而已,那些視而不見的同學以及老師,甚至他的母親和姊姊,是否都應該負點責任?或許,他就是藉由自殺來讓大家醒悟己身所負的責任。)
  「喂!金田一,殺害森村和椎名的人果然……」
  加籐驟然閉嘴,專心地想著某件事情。
  過了不久,只見他瞪著雙眼,臉色十分倉惶。
  金田一懶得理他,微微地轉頭看著放在枕頭旁的手錶,正值十點半。
  雖然是平常上床睡覺的時間,但是對於或許是下一個受害者而言,那股緊繃的情緒總會令人難以成眠。
  不久,當金田一發覺有些怪異時,他的眼皮已經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的頭就像被水泥固定似的,雙腳也漸漸變得沉重。
  (真奇怪,這並不像是平常想睡覺時的感覺。)
  此時,金田一的意識已經非常模糊了。
  (我要站起來!我要叫出聲……)
  金田一全身虛軟無力地用手敲著地板。
  (快點……快來人啊!救我……)
  沒多久,金田一就像被人拉進夢鄉,整個人深深地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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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惡靈」的手中握著一罐瓦斯氣體,這罐瓦斯氣體正是他從醫院裏偷出來,用來麻醉全身的「道具」之一。
  他將管子接到鑰匙孔上,再注入相當份量的麻醉瓦斯於房間內,之後迅速逃離現場,躲入一間廁所裏。
  「惡靈」再將這罐瓦斯氣體放置在廁所的掃除用具室中,因為很少人會來這個地方,所以也不用怕會被人發現。
  「惡靈」一如往常般冷靜地回去房間旁等候。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後,麻醉氣體開始發揮效果。
  (假如能在別人發現之前就讓加籐昏睡,那我就成功了。應該不會有問題吧?如果被人察覺了,現在應該會有人跑出來才對。)
  「惡靈」悄悄將耳朵貼在門邊,偷聽房裏的動靜。
  (很好!房裏沒有任何鋒音。)
  按著,「惡靈」又從鑰匙孔中窺探,看到加籐已經在床上躺平了。
  同時,「惡靈」發現舖在地板的一團棉被上面還有一個人。
  (加籐這個傢伙似乎很怕「惡靈」前來索命,還找人來陪他睡。
  真笨!他真以為這樣就可以從「惡靈」手中逃走嗎!)
  「惡靈」從口袋裏拿出備用鑰匙。
  「惡靈」當初為了不引起眾人懷疑,特地潛入東館,將沒有使用的空房間的備用鑰匙偷出來,然後再和「百日紅」房間的備用鑰匙交換。
  在行動結束之後,他又迅速將鑰匙掉換回來。
  卡擦一聲,門鎖馬上就被他打開了。
  「惡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而且為了不吸入過多的瓦斯而屏住氣息。
  (他們兩人都已經睡得像死豬一樣了。)
  「惡靈」避開躺在地上的金田一,快速地打開窗戶透氣。
  他什麼都不想地深深吸上好幾口氣。
  就這樣過了兩分鐘,「惡靈」走近躺在床上的加籐身旁,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裝有三氯甲烷這種具揮發性的強力麻醉藥的容器。
  「惡靈」很小心地以不吵醒加籐的方式,讓他完全吸進三氯甲烷。
  (金田一又該怎麼辦呢?為了慎重起見,也讓他嗅一下比較好吧!)
  但是,「惡靈」馬上又停止了這個想法。
  (三氯甲烷是一種強力的麻醉藥,曾有人因體質差異而致死,況且還會產生致癌的鹽素化合物。
  算了!還是盡量不要讓無辜的人大量吸入這種危險的東西比較好。
  只要加籐沒有反應的話,金田一也不會聽到任何聲響。)
  「惡靈」旋即彎下身去確認加籐的情況。
  只見加籐規律地呼吸著,正陷入熟睡狀態。
  「惡靈」的手中拿著和昨晚殺害森村所用的相同繩索,套在正張開口呼呼大睡的加籐脖子上,並且還多繞了好幾圈。
  他的手法相當熟練,完全沒有昨晚的緊張和焦慮。
  加籐的表情有點扭曲,但是一點都沒有掙紮的樣子。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加籐這時就像是全身麻醉一樣。
  醫生在動手術時,也是在同樣的情形下,以便切開內臟或是打開頭蓋骨……
  「惡靈」又再使了點力,只聽到繩索發出吱吱般令人厭惡的聲音。
  加籐脖子的肉被勒得緊緊的,一直到臉上沒有血色為止。
  「惡靈」看了一眼手錶,從開始動手到現在大約過了五分鐘。
  (再兩分鐘,不!再等個三分鐘吧!)
  這三分鐘對「惡靈」來說,實在是相當漫長。
  「惡靈」全身汗流浹背,和殺一個有抵抗力的人比起來,勒死完全不會動的人似乎更累,那是因為受到抵抗的話,會更激發他心中的攻擊性。
  (「午夜零時的惡靈」即將消失不見了。快點結束這一切吧!)
  「惡靈」在心中這樣叫喊著,並將全身力道貫注在雙手上。
  (快點死!快點、快點!)
  就這樣,差不多過了三分鐘,「惡靈」移動一下位置,相當小心地跨越過金田一的正上方。
  這時,加籐已經是完全不會動了。
  「惡靈」緩緩地調整呼吸,將耳朵貼在加籐的心臟上。
  雖然他還可感覺到加籐溫熱的體溫,但加籐的心臟卻已經停止跳動了。
  (這一切都結束了!不對!還有一個人沒死。)
  「惡靈」站起身來,將繩子緊緊地困綁在加籐的脖子上,繩子另一端則穿過懸掛窗簾的滑軌。
  「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他喃喃自語,並用力拉著繩子……
9

  「阿一、阿一?」
  劇烈的敲門聲和美雪高分貝的叫喚,讓睡得有如一條死豬的金田一恢復些許意識。
  「阿一,你還在睡嗎?喂!該起床了!」
  美雪不見金田一前來應門,敲門聲更加急促了。
  「嗯……」
  金田一慢慢張開眼睛,雖然想坐起身,但身體卻不聽使喚。
  「阿一!怎麼回事?回答我啊!」
  美雪的聲音開始混雜著不安的情緒。
  「嗯……是美雪……嗎?」
  金田一搖晃著混沌不清的腦袋,用手撐起重重的身體。
  「阿一,太好了!你沒事吧?」
  敲門聲乍然停止了。
  「什麼事啊?美雪,發生什麼事了?」
  「我怕得睡不著,所以想到你的房間去,沒想到你在房門貼了張紙條說在這兒,所以……喂!這裏發生什麼事了嗎?」
  美雪沒有聽到房裏有任何回應。
  「喂,你聽到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金田一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凝視著窗戶的方向。
  在床和窗戶這五十公分的距離之間,有個人正直挺挺地站在那裏。
  金田一沒有馬上會意過來,只是疑惑地看著他。
  (為什麼這個人站起來這麼高?)
  金田一不禁再稍稍往上一看。
  黃銅色的窗簾滑軌上掛著一條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就纏繞在這個站著的人的脖子上。
  這個站著的人正是加籐賢太郎的屍體。
  「不可能……」
  金田一驚駭地喃喃自語。
  (我明明睡在他的旁邊,怎麼還會發生追種事!)
  一股血氣頓時往頭上衝,金田一的睡意完全被趕走了。
  「畜生、畜生!」
  金田一跪在地上,猛撞著自己的大腿,懊惱自己的無能。
  (那陣突如其來的睡意,果然就是兇手的詭計!他一定是從鑰匙孔內注入麻醉藥之類的東西讓我們睡著。)
  「我怎麼這麼糊塗!這麼不小心……」
  金田一相當自責。
  加籐特地前來求助金田一,沒想到他卻什麼忙都沒幫上,依舊讓加籐落到這種下場。
  祖父的音容頓時浮現在金田一眼前。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金田一雙手握緊拳頭宣示:「我以爺爺金田一耕助之名發誓,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兇手!」
10

  現在是夜深人靜的時分,金田一、美雪和塚原三人聚集在加籐被殺害的「紅葉」房間裏。
  為了避免引起大騷動,他們決定等過些時候再叫其他人出來。
  塚原本來主張將屍體保持原狀,但金田一認為屍體一直被吊放著實在不妥當,才說服塚原將屍體放置在床上。
  當美雪將整個經過向塚原說明時,金田一心浮氣躁地來回踱步著,滿腦子只想要把發生過的事情盡快整理出來,但思緒卻是愈理愈亂。
  為了要讓金田一集中思緒,美雪和塚原便出去門外談話。
  美雪非常瞭解金田一的個性,在這種時候讓他一個人單獨思考會比較好。
  金田一試著從一連串事件的開端,循序漸進地去理出整件事情的經過。
  (午夜的「試膽大賽」從鑰匙孔中看到的慘劇、窗外飄浮的鬼火、因看到鬼火而嚇得奪門而出的椎名,以及拿著鑰匙的塚原……)
  金田一更加仔細地回想當時的情形。
  (打開門後,大家一起進入房間,按著打開電燈……房間裏卻沒有任何人影,兇手和體都不翼而飛。那時,我楞在房門口,而加籐則從後面衝進房裏,害我絆到垃圾筒差點跌在地上……)
  一切經過全都重新按部就班地在金田一的腦中一一掠過。
  (然後……隔天一大早,我就趕緊去確認窗框的塵埃。當時的情景……)
  「嗯?」
  倏地,金田一的心中警覺到某件事。
  「塚原舍監。」
  「什麼事?」
  塚原探頭進來問道。
  「房間鑰匙現在在你的身上嗎?」
  「你是說……這個嗎?」
  塚原將掛在腰上的鑰匙串取下來。
  「借我一下。」
  金田一拿著鑰匙串,直奔向「百日紅」房間。
  這個房間自金田一之前進來之後,應該沒有其他人進出過才對。
  事實上,房內的擺設位置也和金田一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一樣。
  「原來如此!不對勁的地方原來是在這裏。」
  金田一恍然大悟地說著。
  「但是,如果『那個』真的是兇手移動的話,那又是為了什麼?」
  金田一進到房間的最裏面,發現窗外似乎此昨晚更明亮。
  (大概是因為月亮沒被雲層遮住的關係吧!)
  「那時,鬼火就是從這兒浮上來的……假如我的猜測正確的話,那麼鬼火……不對!不太可能,太牽強了。畜生!這樣下去我不就輸定了嗎?」
  美雪也隨後趕到,她聽到金田一自言自語,不禁出聲問道:「什麼意思?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你說清楚一點吧!」
  「每次的『試膽大賽』都只是嚇嚇大家而已嗎?」
  「嚇嚇人而已?」
  「對呀!每次鎮裏的『試膽大賽』上,不是都會有些年輕人在臉上塗些奇怪的顏色嚇人,不然就是用線吊一些像鬼火的道具飛來飛去的。我想,那晚一定也是有人在惡作劇。」
  「是誰在惡作劇呢?」
  「就是那個說想來參加卻沒來的……川島豐。」
  「就是那個最先和我們說話的活潑男孩?」
  「正是。他自從出事以來,整個人變得非常沈默,但是我不認為他是那種沈默寡言的人。」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但是……大野曾說過,川島要以其他的方式參加『試膽大賽』。假設真知大野所說的,川島為了要讓『試膽大賽』達到高潮,而去製作假鬼火出現,那他應該會因為後來發生森村這個事件,害怕因此被其他人懷疑,以致於不敢吭聲吧!川島害怕被當成兇手,所以不敢承認自己弄假鬼火來嚇大家。」
  「原來是這樣,所以川島才會變得這麼安靜。他在半夜搬來梯子,然後爬到窗邊,用假鬼火來嚇唬人。真不愧是名偵探!阿一,真厲害!」
  「不對!事情不是這樣的。」
  「咦?不然是怎樣?」
  「我從鑰匙孔中看到川島弄的假鬼火是在東邊的那個窗戶。」
  金田一說完,便往床舖的方向走去,然後指著正對著門口的窗子。
  「這裏。」
  金田一走近窗子,並且「刷」地打開窗戶。
  「如你所看到的,這下面是個大池塘,怎麼可能立起梯子呢?」
  美雪將頭探出窗外,下麵果然有一個大池塘。
  「所以……這個假設還是不成立。」
  金田一登時全身無力地癱坐在床上。
  美雪也跟著坐在一旁,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那麼有可能是真的鬼火羅!百合不也說過嗎?以前當地的漁民都稱這個鳥為『鬼火島』,那個會飛的火光果真是鬼火!」
  「喂,別這麼快下結論嘛!啊!肚子好像怪怪的……啊!好痛……」
  金田一扭曲著臉,用手按著肚子。
  「阿一,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又鬧胃痛了。真氣人!在這節骨眼上卻……」
  驀地,金田一停止呻吟及咒罵聲。
  「等一下。」
  金田一張開雙眼,緊抿著嘴唇,並揚起那兩道濃眉。
  就在這一刻,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再度重返金田一的腦中,而墜於五裏霧中的「真相」也逐漸清晰可見。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難怪梯子會消失。」
  「阿一?」
  美雪睜著活靈靈的大眼睛,不解地瞪著坐在床上的金田一看。
  「美雪,我知道了,全部事件都是由一條管子連結起來的。我們一開始就搞錯方向,不!應該說是被兇手誤導了。」
  「被兇手誤導?」
  金田一表情嚴肅地繼續說:「等等……兇手現在正……快!」
  金田一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
  「美雪,快去叫大家起床,用力敲他們的房門,聽到沒有?」
  金田一說完,就直衝出房間。
  「等……等等,阿一!」
  美雪跟在金田一的後面追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真正的兇手,以及屍體從密室裏消失的詭計,還有教堂前腳印之謎,這些都因為鬼火和胃痛給了我所有的答案。」
  「這麼說來,難道……」
  「是的呀!」
  金田一快速地邊走邊說:「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
11

  在銀白月光照射下的教堂出奇地寧靜,就像是所有事件的終點站一般。
  「惡靈」緩緩地潑著桶子裏的東西。
  (結束了!
  一切都拮束了。
  原本就該結束的生命,就這樣燃燒殆盡吧!
  我不要留下任何的證據。
  就算能天衣無縫地照計劃進行,但最後如果不能脫罪的話一切就完了。
  我如此苦心積慮,計盡得如此周詳,並將一切的罪行都轉移到別的地方。
  因此,我不得不將這棟建築物燒掉。)
  他又打開了第二個桶子,裏面裝的是從倉庫中偷出來的汽油。
  在春季的補習課程,「惡靈」曾來過這個地方,那時就已經確認好放置汽油的地點。
  由於這是焚化爐的燃料,所以即使是夏天也會儲備著汽油。
  「惡靈」一面忍受著汽油難聞的氣味,一面心想這一切都即將結束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點火這道功夫了。」
  「惡靈」口中唸唸有詞。
  (這個身軀已經完全在「惡靈」的支配下,被冷酷無情的「午夜零時的惡靈」給侵佔了。)
  「惡靈」開始迅速地「工作」。
  他不以為意地往自己身上潑汽油。
  (腳上、下半身、再來是雙手,最後是頭……這是最後一次犯罪。也是我最後一次殺人。)
  這時候,「惡靈」的心中下了命令。
  (殺!)
  「惡靈」的手緊緊握著著火機。
  (點火吧!殺!殺掉……)
  「住手!」
  突然間,有人在教堂門口處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惡靈」驚愕地回頭一看。
  只見教堂大門已被打開,有一個仍在大聲喘氣的人影站在那裏。
  那個人就是金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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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落石出


1

  “住手!”
  金田一聲嘶力竭地喊著。
  兇手聽到他的嚇阻聲,不禁停止手上的動作,猛然回過頭來。
  “住手!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你的所作所為,我全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再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你已經輸了!”
  金田一滔滔不絕地說道。
  (總之,要先阻攔他動手,如果讓他點起火苗,一切就來不及了。)
  教堂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所以金田一不敢大意。
  其實金田一早就預料到在解開謎底的同時,兇手會往教堂有所行動。
  因為兇手最後一定要湮滅自己犯罪的事實,而除了放一把火,將全部燒成灰燼之外,根本別無他法。
  (不久,所有人都會來這裏,只要拖延一點時間,事情就會出現轉機。只要大家知道了兇手的真面目,兇手一定不敢輕舉妄動的。)
  “我已經全部知道了,這一切是你一手安排的詭計,快把打火機扔掉!”
  金田一一面說,一面慢慢走近兇手。
  然而兇手一言不發,只是以他冰冷的雙眼直瞪著金田一。
  “阿一!”
  就在這時候,教堂外傳來美雪的叫聲。
  金田一清楚地聽到眾人雜遝的腳步聲,但他並沒有回頭,因為他怕只要眼光稍微轉移,兇手就會逃得無影無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怎麼會?”
  “這不是真的吧?”
  當眾人見到教堂裏的光景時,驚訝聲也紛紛響起。
  “金田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出聲詢問的是大野公平。
  “就如你所看到的。”
  “可、可是,這傢伙不是已經……”
  富永純矢驚愕地睜大雙眼。
  “喂!金田一,你能解釋一下嗎?”
  “是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塚原和花村同時開口問道。
  過了一會兒,金田一才沈穩地回答所有人的問題。
  “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戲碼,他就是殺死那‘兩人’的真凶,也就是‘午夜零時的惡靈’,你說是吧?椎名真木男!”
  被指名道姓的椎名,眼中流露出十分絕望的神色。
2

  “怎麼會……他的確被吊死了,還吊在那根橫梁上的啊!為什麼?”
  川島豐指著教堂天花板的橫梁問道。
  “那是假的!他演了一出上吊的戲,電視連續劇裏不是常有類似的情節嗎?”
  金田一緊盯看椎名的眼睛,現在椎名的手上還緊握著打火機。
  (椎名自己應該也在和引火自焚的恐懼感搏鬥吧!只要他稍微有一點猶豫,應該就不會太沖動。)
  “但、但是,他是怎麼將自己吊在那麼高的地方?況且又沒有梯子,他怎麼可以辦得到呢?”
  新谷百合難掩興奮的情緒,她急著想知道答案。
  “其實仔細想想,這並不是多困難的事,就像我這樣做的話……”
  金田一邊示範邊解釋。
  “首先,他將赤裸的上半身綁上繩索,實際上那條繩索是用來支撐身體的重量。綁好身體後,再用另一條比較短的繩索纏繞在脖子上,看起來就像是上吊一樣。綁在脖子上的繩索當然是用另外一條,所以和身體的重量沒有任何牽連。如此一來,一切就准備就緒了。然後,他把身上的繩索一端系上重物,拋擲到橫梁另一頭,繩索便掛在橫梁上,再除去繩端的重物,用力地上下拉動繩索,這樣一來,身體就能慢慢吊上去了。雖然有些吃力,但椎名的身材瘦小,體重較輕,再加上他所使用的是方便滑動的尼龍塑膠繩,所以還是可以辦得到的。等到差不多上升到接近構梁處,再使用扣環固定住繩索,最後穿上衣服遮蓋身體上的繩索,一具上吊的屍體就完成了。椎名之前就故意在脖子上綁著另外一條短繩索,因為他留著長發,所以即使脖子後面稍微露出支撐身體的那條繩索,也可以用頭發來遮掩,搞不好你就是為此而留長發的吧!椎名,對嗎?”
  椎名不答腔,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看著金田一。
  金田一繼續說道:“他那張看起來十分慘白的面孔和紫黑色的嘴唇,全都是化妝的效果,他應該是照著電視連續劇的情節如法炮製。沒有人會仔細查看一具吊死的屍體,而且又是在這間昏暗的教堂內,就算細看也只是看到一具上吊的屍體而已。椎名,你真是膽大心細呀!這些全是你一手導演出來的,而且也可以說明為何‘沙雪’上沒有留下腳印,因為一開始就只有你一個人來教堂。你一定是在白沙開始下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吊在橫梁上了。就算你從窗戶看到白沙落下來的情景地無能為力,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誰才會注意到教堂燈還亮著而跑進來。如此一來,便產生了對你不甚有利的‘不可能殺人事件’。”
  “但是,他為什麼要選擇吊在那麼高的地方?為什麼要自找麻煩……”
  塚原不明就裏地喃喃問道。
  “這隨便想也知道嘛!他不想讓任何人碰他,或是把他放下來。”
  金田一一邊盯著椎名,一邊用手指著橫梁。
  “那根橫梁距離地面至少有六公尺,椎名吊在上面,腳尖距離地面也將近四公尺,所以如果我們沒有梯子,是絕對沒有辦法將他放下來,也無法觸碰到他。”
  “啊!這麼說來,難道梯子不見一事,是……”
  塚原頓時恍然大悟地提高嗓門。
  “是呀!椎名是為了要讓自己演出的‘假上吊’不至於穿幫,而故意將梯子藏起來。當初我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兇手是在塚原舍監整理完花草後,就利用梯子把屍體吊上橫梁,因為梯子在那天早上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因此這樣的推測是合乎常理的。可是,在這個情況下,又產生其他的疑問。那就是‘為何兇手在犯完案後,又刻意把梯子搬離現場,而且特地把梯子藏在某個地方’?兇手拿著那麼笨重的梯子是非常吃力的事,要是被人發現的話就糟了。所以為何兇手會不辭辛勞地搬動梯子,其中的原因實在令人費解。”
  金田一停了一下,仔細地觀察椎名的表情。
  椎名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既不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緊握著打火機站在原地。
  但是,他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原本眼中流露出兇狠的暴戾之氣,已經慢慢淡了下來,而且可以看出握著打火機的那只手的力量減弱不少。
  (再一會兒,只要再過一會兒,椎名自焚的決心就會徹底瓦解。)
  金田一想要乘勝追擊,於是繼續說道:“認真思考起來,這件事從頭到尾的關鍵就在梯子上,我會把目標瞄準在椎名的身上,也是因為梯子的緣故……川島豐。”
  “是!”
  川島忽然被金田一直呼其名,不由得像小學生般必恭必敬地回話。
  “你曾在‘試膽大賽’的中途,利用梯子爬上椎名二樓的房間窗外,製造鬼火嚇人吧?”
  “咦?啊!不……”
  川島回答得結結巴巴,金田一見狀又馬上追問:“富永有看到你搬動梯子。你在當晚塚原舍監整理好花園後,就把梯子搬出去了。然後,你在‘百日紅’隔壁房間,也就是椎名住的那間‘金木樨’下麵放好梯子,慢慢爬近靠窗的地方,用手電筒或是什麼道具作成鬼火在窗外飛舞,想要用此來嚇椎名,對嗎?”
  “是……是的,所有經過就像你所說的。”
  川島以緊張的聲音承認了。
  “你把手電筒放入襪子內,再用線綁住,垂吊在撿來的樹枝上。你本來是計劃如果能讓其他人從‘百日紅’的窗戶看見鬼火,是最好不過的事,可以掀起‘試膽大賽’的高潮。但是由鑰匙孔根本看不見北側窗戶的鬼火,而東側窗戶下又是池塘,所以你只好退而求其次,在‘百日紅’的隔壁房間,也就是椎名的南側窗外製造鬼火。而且你知道椎名沒有參加‘試膽大賽’,還知道他會在半夜十二點左右起床溫習功課,因此當他看見鬼火,一定會驚慌地飛奔到房外,那些參加‘試膽大賽’的人也會因此騷動不安。可是沒想到之後真的發生了殺人事件,川島害怕我會懷疑他是兇手,所以一直不敢說出來。”
  “可是……金田一,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富永從旁插嘴問道:“你不是也從‘百日紅’的鑰匙孔看到窗外的鬼火嗎?”
  “這件事就由椎名來告訴我們事實的真相。”
  金田一說著便走近椎名。
  椎名一動也不動,只是以悲傷的目光注視著金田一的動作。
  (椎名是一手策劃這個殺人計劃的兇手,就算地想自我了斷,但在不明白為何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會被人識破之前,椎名應該是不會輕易結束自己的性命的。)
  金田一又同椎名走近一步。
  “‘百日紅’的窗外並沒有鬼火,自始至終,鬼火都只在你的房間窗外出現,所以你會驚慌失措地沖出房外,這是可以理解的。不管你是否早已下定決心犯案後要自我了斷,但是在殺了人後,馬上就看見鬼火,當然也會讓你心生恐懼。”
  “這到底要怎麼解釋?我實在……”
  金田一制止了富永想繼續說下去的話。
  “總而言之,事實就是這樣。那時候,我和加藤從鑰匙孔裏所看到的一切,並不是‘百日紅’屋內的真實景象,而是隔壁房‘金木樨’,也就,是椎名房內的情景。”
3

  “椎名房內的情景?”
  富永不禁提高嗓門,露出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
  金田一不理會他的反應,繼續說下去:“那時我所見到穿著病患服裝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椎名本人。森村的屍體也不是在‘百日紅’裏,而是在‘金木樨’房內,所以當我們開門之後,才會產生‘兇手和屍體怎麼會無故消失’的疑問。因為這兩者本來就不存在於‘百日紅’內,而是從頭到尾都在椎名的房間裏。”
  “可是阿一,你怎麼可以從‘百日紅’的鑰匙孔,看到‘金木樨’內的情形呢?”
  美雪不禁開口問道。
  富永也跟著說:“是呀!這不是很令人費解嗎?”
  金田一又再走近椎名。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請仔細想想這兩個緊鄰房間的陳設位置。‘百日紅’的房門正對面是書桌,旁邊放著床舖,最裏面則有窗戶。相對於此,隔壁的‘金木樨’則是從門口進去,可以看見放在右側靠牆的書桌,旁邊是床,窗戶在最裏面,也就是說兩個房間裏的擺設,正好形成九十度回轉。另外,在靠近‘百日紅’房間入口處,有一扇隔間門可通‘金木樨’。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從‘百日紅’隔間門的鑰匙孔看見‘金木樨’房內的情景。”
  默默聽著金田一陳述的椎名,臉上明顯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椎名拿著打火機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無力地垂了下來,而且剛才那副頑強的樣子,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金田一,等一下!”
  富永突然沖向前,站在金田一面前。
  他是一個愛好推理的狂熱份子,盡管眼前有一個全身淋滿汽油的危險人物,但富永完全不放在眼裏。
  “也許事實真知你所言,但該如何解釋才合理呢?你的意思是指‘百日紅’入口處的門,和房裏的隔間門之間有什麼玄機嗎?”
  “是的,當時那兩扇門的鑰匙孔的確藏有玄機。”
  “是什麼?”
  “就是像內視鏡之類的神奇道具。”
  “內視鏡?你是說檢查內髒用的醫療器材?”
  川崎馬上提高音量問道。
  “是的。我之前到‘不動綜合醫院’給川崎老師檢查胃部時,川崎老師在我嘴裏放進一個有如小型望遠鏡之類的儀器,也就是內視鏡。內視鏡伸出一條黑色的管子,透過它就可以觀察胃裏的情形了。我當時就是這樣讓川崎老師檢查我的胃,如果沒有這項器具,根本無法得知體內的情形,所以我才願意試試。川崎老師,你覺得如何?如果把這種內視鏡放在隔間門及房門鑰匙孔處,不是可以由‘百日紅’房外清楚地看見‘金木樨’房內的情景嗎?”
  “嗯,可能性很大。”
  川崎乾咳了幾聲才回道:“內視鏡是由極纖細、透明的玻璃纖維製造而成的長管,可以任意調整角度來插入胃中、直腸,將患部情形透過手中的攝影鏡頭而一目了然。因為粗細不同,其中也有正好符合鑰匙孔大小的尺寸。最近性能又改良不少,不管角度多大,或是明暗亮度,都可以藉由內視鏡清晰地顯示出來。可是……金田一,要怎麼樣才能利用內視鏡連接兩個鑰匙孔呢?”
  “這很簡單呀!首先以膠布或是按著劑固定住攝影鏡頭,攝影鏡頭當然是固定在房內的鑰匙孔上,再把另一端放入隔間門鑰匙孔內即可。”
  金田一神情嚴肅地看著椎名。
  “椎名,你在做這些准備工作的時候,正好是我們在准備集合,即將前來舉行‘試膽大賽’的時候。因為‘試膽大賽’是每年固定舉辦的傳統活動,你知道會往八月十五日這天半夜零時准時進行,所以利用這一點來實現你的計劃。至於森村,恐怕早在這之前就被你殺害了,你讓我們看到他的脖子上纏著繩索絞死的情景,只是你計劃中的一個節目。當你聽到我和加藤看到那一幕所發出的慘叫聲時,你馬上由隔間門的鑰匙孔拉出內視鏡管線。”
  “哦!原來那時發出的奇怪聲音就是這個緣故。”
  美雪恍然大悟地拍手叫道。
  “是的,那是內視鏡摩擦鑰匙孔的聲音。”
  “金田一,可是……”
  川崎不解地插嘴進來:“你也見過那種內視鏡嘛!前面不是有個類似麥克風大小的攝影鏡頭裝置嗎?那椎名又是如何處理的呢?”
  “當時在‘吱吱……’聲之後又發出‘咚’一聲就是解答。事實上,當我要沖進房內時,加藤也搶著擠進來,就在進門處我差點被垃圾筒絆倒。我隔天早上又去‘百日紅’一次,環顧整個房內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直到剛才我才終于瞭解,原來是垃圾筒的位置不一樣。因為我晚上進房時,垃圾筒是置於靠門的右側,也就是隔間門的下方處。但隔天早上去看的時候,它又回到原位,和我們一開始來到這棟宿舍時所見一樣地放在書桌旁邊。”
  現在,金田一和臉色鐵青的椎名相距只有兩公尺左右。
  “椎名,是你移動了垃圾筒的位置。將垃圾筒放在隔間門的鑰匙孔下方,是為了要隱藏還遺留在‘百日紅’房內唯一的‘道具’。”
  椎名依然沒有答話,金田一於是繼續說出他的推論:“你使用器具把由自己房間穿出去的內視鏡管線切掉,不過這樣一來,就會如川崎老師所言,剪斷的前端部位攝影鏡頭會掉在房內亂滾。所以,你才會考慮到用又大又深的垃圾筒接住攝影鏡頭。當然羅!為了使掉落的聲音盡可能不被我們聽見,所以你事先在垃圾筒內舖了一層紙降低音量。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可以聽到‘咚’的聲音,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們根本沒有想到那麼多。糟糕的是在後面,你因為掛念著垃圾筒裏的東西,所以之後進房取回道具時,又把垃圾筒擺回書桌旁,但如此一來,反而變得更突兀了。”
  金田一說到這兒,椎名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癱坐在地上。
  瞬間,金田一俐落地上前一步,迅速搶下椎名手中的打火機。
  “完了……我完了!死不成了……”
  椎名的嘴裏喃喃念著這幾句話。
  這時,金田一才松了口氣說:“終於讓‘死人’活了過來!”
4

  椎名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直盯著金田一。
  “一開始我就有心理准備會落到這種下場,這都怪我自己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所以才拖到現在……”
  “我想沒有人不怕死亡的,只要時間一長,你一定會打消自焚的念頭。”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椎名帶著既哀怨又無奈的聲音說道。
  “不對!你和海老澤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
  金田一定定地看著沈默不語的椎名。
  “如果你真要道歉就要好好活著。等海老澤恢復意識時,再好好向他道歉。你現在就死的話,到時不就無法表達你的歉意了嗎?對了!你先向海老澤的姊姊道歉如何?”
  “咦?海老澤的姊姊?”
  椎名狐疑地看著金田一。
  “就是廚師新谷百合小姐。她結婚了,所以才改姓。”
  椎名一聽,立刻跪下來,並將額頭貼在地上。
  “對不起!請原諒我!都是因為我,才會讓海老澤……”
  此時,椎名的眼眶盈滿淚水。
  “別這樣!”
  百合頓時手足無措。
  “我真傻!我……”
  椎名吸著鼻水,聲音嘶啞地說:“海老澤和我從國中開始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相信他也一直把我當成他最好的朋友。因此他才會告訴我,他的志願是想當個小說家。他想成為像赤川次郎一樣的名偵探小說家,所以邀我一起嘗試創作小說。每次從補習班下課後,我們會先一起到咖啡店坐坐,討論一些推理情節……日子過得非常快樂。那時候,他用自己辛苦存下來的零用錢買了一台個人電腦,我們用那台電腦開始將兩人一同構思出來的故事寫下來。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來寫一本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書。’
  海老澤常說:‘現在寫的這本書只有我們兩人才有,但是日後它一定會出現在書店裏。’
  我也很快樂地活在他的夢想中,因為要是真的能實現就太好了。
  一直到他自殺之前,我真的把他當作最好的朋友,是真的!
  但是,我卻背叛了他!
  讓我最好的朋友落到這麼悲慘的下場……
  啊!
  “椎名激動地捶著胸口,滿臉盡是眼淚和鼻水,他用硬咽的聲音說:“我不是因為父親是森村及加藤他們父親的部下才這樣做,我只是很畏懼那兩個人,假如我不欺負海老澤,我怕自己會變成他們欺負的對象,所以我才……我真是個懦夫!我是人渣!我只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請便啊!”
  百合冷冷地說。
  “百合小姐,請你原諒我,我還偷了海老澤的遺書。”
  “什麼?”
  百合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海老澤在學校上吊自殺時,我剛好也在學校裏。當體育老師將他從樹上抱下來時,我也在場。我發覺他已經沒有意識……害怕他萬一在遺書中提到我的名字……於是,我偷偷地從他的口袋中拿走遺書。”
  椎名顫抖著嘴唇,繼續說道:“我在家裏打開那封遺書時,雙手不停地發抖,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當我念著遺書上的文字時,整個人才漸漸清醒過來。遺書中,海老澤對我沒有任何憎恨的詞句。我一直以為他最恨我,沒想到不只是我,連加藤和森村的事,他也絲毫未提,他只是向他的母親道歉……此外,他還寫到關於我們兩個人的共同創作。他寫道:‘能寫下這本書非常高興,就請椎名繼續完成吧!’
  我那時真想死掉算了,但又想到如果我就這樣死了的話,便留下得意洋洋的森村和加藤。
  最差勁的人的確是我,但是他們兩人也和我一樣不可原諒。
  沒錯!
  當初要我去逼迫海老澤的主謀就是森村和加藤,所以絕不能就這麼簡單地原諒他們,不能讓他們就此逍遙法外!
  於是我決定先殺了他們之後,再引火自焚!
  “其他人都不發一言,只是傾聽著椎名哀傷的告白。雖然沒有人會原諒椎名所犯下的罪行,但是對現在悲痛逾恒的他,卻又心懷一份憐憫之情。”
  我也曾因身為殺人犯而掙紮,心想不如自殺算了。
  但是這樣一來,我的家人怎麼辦?
  父親勢必要辭掉醫院的工作,而且妹妹在學校裏也會待不下去,不是嗎?
  不僅如此,以後不管他們走到哪兒,一定會被當作是殺人犯的家屬,而被大家在背後指指點點。
  父親找不到工作,妹妹也要一輩子背負著‘兇手的妹妹’這個標記生活,因此,我決定不讓這種事發生。
  做錯事的只有我一個人,跟父親和妹妹一點關系也沒有。
  所以我才會想出先殺掉加藤和森村之中的其中一人,然後再偽裝成自己也被殺害。
  最後將剩下的那個人解決掉之後,我就可以安心地死掉……
  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不是嗎?”
  “椎名,內視鏡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你是從醫院裏偷出來的嗎?
  “川崎困惑地詢問。只見椎名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的。
  我請父親帶我到醫院參觀時,偷偷將醫藥庫的鑰匙印在模型粘土上,然後自己再重打一支。”
  “沒想到我們醫院的管理這麼差!
  “川崎一邊搖頭,一邊嚷道。金田一隨即向嗚咽中的椎名問道:“椎名,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椎名默默抬起頭,用那無神的雙眼看著金田一。
  “就是讓兇手和屍體同時消失的這個詭計,真是令人不可思議!當時我明明從鑰匙孔看到兇手和屍體,開門後卻又不見蹤影,我還真的以為是在變魔術呢!椎名,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基於何種理由而設計出這個詭計的?”
  “想到這點的人不是我,而是海老澤。這是我們在共同構思那本偵探小說時所想出來的……”
  椎名垂下頭時,串串的淚珠也隨之滾落臉龐。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金田一輕輕地敲了自己的頭一下。
  “阿一,是怎麼一回事?”
  美雪睜大眼睛,十分好奇地問道。
  “這個計謀是椎名為了要替自己留下一些‘暗示’,也就是為了要告訴海老澤,這個連續殺人事件的兇手就是椎名。”
  “暗示?”
  “沒錯!這個計謀是為了有一天當海老澤醒來時所設計的,也就是椎名留下的‘遺書’。”
  “計謀變成遺書?”
  “是啊!如果有一天海老澤清醒過來了,他一定會知道當初逼他走上自殺這條路的三個人都被人殺死的消息。而且海老澤一定會詳加調查,然後會發現自己所想出來的情節竟被用上了!這世界上知道這個計謀的人只有海老澤,以及和他一起構思那本小說的椎名。總而言之,這是椎名所埋下的伏筆,他故意要讓海老澤知道殺掉加藤和森村的人是他。椎名,我說的沒錯吧?”
  “嗯,你說的完全正確。你比我們小說裏所寫的偵探還要厲害。”
  椎名歪著嘴角,好像是想要笑,卻又笑不出來。
  “我一直希望海老澤能來責備我……我為了幫他報仇而殺了森村和加藤,最後也准備把自己殺了……我真的好希望他能來責備我……”
  “真受不了你們這群人!”
  一旁的花村突然迸出這一句話。
  “你們不是將當醫生視為終身的職志嗎?為什麼這麼輕生呢?竟然還留什麼遺書!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些什麼……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立志要當醫生的?”
  “花村老師,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大野說完後,表情十分痛苦。
  “我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只知道將來一定要當醫生。我們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觀念,更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所以即使想做別的事,到最後還是又回到原點。像我原本想當個建築師,所以很認真地去念有關建築方面的書籍。而且當初我除了去考醫學系以外,也去參加建築系的考試,而且也通過了,但最後還是來到醫大就讀。‘FHS’對我來說,是一段充滿痛苦的回憶。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自己很可笑。但是,我還是又回來了。不管是打工或做什麼都好,我替自己製造許多理由,然而終究又回到這裏來工作,總覺得這樣一顆心才能安定下來。或許對我來說,只有這個地方可去吧!”
  花村不悅地挑起眉毛反駁道:“你是基於這種心態才想當醫生的嗎?你不是因為要幫助那些因病而哭泣發愁的病人才想當醫生的?我的父親就是一位醫生,一年到頭幾乎沒有時間回家,他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在我國中時他就因為過度操勞而病逝了。所以我小時候的志向就和你們完全相反,只要不當醫生其他什麼都好,最後我當上了老師。但是現在想想,如果當初能當上醫生就好了。這種矛盾的心情,連我自己都無法理解。至今,我仍怨恨父親把病人看得比家人還重要,所以我才會來‘FHS’教書。我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幫助那些有心想當醫生的孩子們達到願望。”
  此刻,金田一沈默地環視所有人臉上的表情。
  只見有人對花村的話產生共鳴而直點頭,但是也有人根本不認同她這番話而別過頭去。
  金田一完全無法體會花村所說的話,他只知道世上最不可原諒的,就是任意剝奪他人的生命。
  相反的,救人的行為比什麼都值得令人尊敬。
  像剛才金田一就挽救了椎名的性命,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卻也令他頗感自豪。
  事實上,金田一認為醫生這行業若是真正以救人為主旨的話,那麼身邊的人應該引以為傲。
  醫生不應該只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要保有它真正令人自豪的主旨才來從事這份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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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8:06:5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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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怕椎名還有自殺的念頭,所以由學生們輪流陪著他。
  原本應由金田一和美雪來照應椎名,但學生們卻自願挑起這個任務。
  這些看似相當唾棄椎名的學生們之間,雖然心裏依舊存有強烈的排他性格,但也絕不希望椎名因此而死去。
  在他們認真的眼神中,金田一可以深刻感受到一份堅定的決心。
  包括椎名在內,他們都是在醫生世家中成長的孩子,沒有人可以像金田一一樣,自由自在地進入自己想念的公立學校就讀。
  (然而如此一來,如何培養出個人的價值觀?或許他們一輩子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循著以當醫生為職志的軌道走去也不一定。)
  金田一的心裏是這麼想的。
  兩天後,第二批來“FHS”補習的學生乘著遊艇來到小島,此時金田一利用遊艇上的無線電和千葉縣的員警取得了連系。
  椎名很快地就被縣警押走,而“FHS”的暑期補習也被迫中止,學生們正在整理行李,准備坐遊艇回家。
  在這個時候,金田一卻獨自一人佇立在教堂裏。
  (發生命案那天夜裏的吵雜與今天的寂靜比起來,宛如作夢一般。)
  金田一想要逃到一個既昏暗又寧靜的地方,便無意識地往教堂走來。
  “金田一……”
  突然有人在背後叫喚他。
  “因為門開著,所以……打擾到你了嗎?”
  來者是川崎洋三。
  “沒有。”
  金田一搖著頭說道,旋即回過頭去。
  “你在這裏做什麼?”
  川崎邊問邊走到金田一身邊。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累,所以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靜一靜。川崎老師,你又怎麼會來這兒?”
  “我跟你一樣。”
  川崎抬頭望著上方的天井。
  “以前療養院還在的時候,病人應該也像現在的我們一樣,想到這裏來尋找一種心靈寄託,不是嗎?”
  金田一頗有同感地點點頭。
  “這座教堂剛建立時,鏈絲菌素這一類的抗生素還沒被發現,所以結核病幾乎是不治之症。只要一染上這種慢性病,除了讓病情穩定下來,一直到死亡一途之外,病患還要接受一連串不見得可以痊癒的治療,對病患而言,實在是很痛苦的事。於是這裏就成了病人們為了逃離死亡陰影,而來此祈求的地方,有時也被當成那些等待死亡的病人的殯儀館。那時候這裏不像現在有椅子和桌子,一切都非常簡陋。”
  “啊!”
  川崎說完,金田一忽然冒出這麼一聲。
  川崎知道金田一根本沒有在聽自己的解說,於是改變話題。
  “對了!椎名想要跟你道歉。”
  “椎名?”
  金田一這才正視川崎的臉。
  川崎看到金田一訝異的神情,不禁笑道:“就是第一次和你見面時,當時他從遊艇的舷梯上跌下來,你靠過去想幫忙,但他卻對你非常不禮貌,所以他想向你道歉。”
  “哦……那件事啊!沒關系,我現在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那樣了。”
  金田一輕描淡寫地說。
  “哦?真的嗎?”
  “因為我和他素未謀面,所以他有必要讓我對他留下壞印象。這樣子,我就不會因為看到他吊死的屍體,而心生同情地想去取下來。所以他才會故意對我找碴,而我也因此上了他的當。”
  “原來如此。至於其他人大概都已經知道他的為人,所以絕不會為了他去冒險取下屍體,是嗎?”
  “沒錯!”
  “可是,你那時候還是想把他的‘屍體’取下來。真不知道椎名作何感想……”
  “這個嘛……”
  “我記得以前幫你看病時,我曾勸你將來千萬則當醫生,你還記得嗎?”
  “有嗎?”
  “嗯。可是我現在卻希望你能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像你這樣對人沒有差別待遇的慈悲心,是作為一個醫生所必須具備的。”
  “沒這回事!哈哈哈……我沒有這麼偉大啦!啊!對了!”
  金田一在得意之餘,猛然想起一件事。
  “川崎先生,這個島是叫‘不知火島’吧?”
  “是啊!”
  “為什麼以前本地漁民都叫它‘鬼火島’呢?”
  “那是因為島上鬼火四起的緣故。”
  “咦?”
  “大約到了每年八月中旬左右,就會有鬼火出現在這個島上。據說是因為這個島上的泉水湧出時,將在地底由落葉及動物屍體所形成的沼氣帶出來,又因為和高溫的強風摩擦生熱而產生火花,鬼火就是這麼產生出來的。以前本地的漁夫都認為,那是死在療養院裏的病人們的靈魂,故意選在中元時節回來。咦?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有看到鬼火……”
  “啊!是你那次從鑰匙孔裏看到在窗外飛舞的那個啊!那不是川島的惡作劇嗎?”
  “不對!那是……”
  “怎麼了?”
  “事實上,那時候我看到兩團鬼火。”
  “兩團?這是怎麼回事?那不是川島在惡作劇嗎?”
  “是沒錯,但是還有一些恐怖的事情,你要聽嗎?”
  “那是當然的羅!”
  “川島不是用梯子爬到窗子附近嗎?如果他的兩手部拿著製造鬼火的東西,那他是怎麼抓住梯子的?”
  “聽你這麼一說……”
  “很奇怪吧!所以,這兩個鬼火當中的其中一個,就有點……”
  “阿一!”
  “哇!”
  金田一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跳了起來。
  “美……美雪,你叫這麼大聲,害我的心髒差點嚇得跳出來。”
  美雪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地問:“為什麼?”
  “沒……沒什麼。你有什麼事啊?”
  “我是來叫你們的。大家已經開始登船了,川崎老師也快點來吧!”
  “好的。”
  川崎回答完就准備走出去,但是當他走到教堂的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金田一。
  “金田一,我有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
  金田一不解地望著他。
  “知道鬼火真正面目的方法。”
  “啊……”
  “我們去看看海老澤清醒了沒,假如他清醒的話就可以問問他。”
  “要問他什麼?”
  川崎笑著說:“問他在沈睡時,靈魂有沒有去過椎名的房間?”
  尾聲海老澤躺在病床上的姿勢,和金田一幾周前看到時是一模一樣。
  病房裏依舊是整理得幹幹淨淨,但幹淨的另一個意思,就是代表躺在床上繼續沈睡的海老澤一點也沒有好轉。
  金田一的手裏握著一束玫瑰花,那是剛剛才從隔壁的花店買來的。
  床邊的小桌子上和金田一以前來時一樣擺著深藍色的花瓶,裏面還插著一束品種略為劣等的紅玫瑰。
  (椎名自從事情發生以後,就未曾來探訪過海老澤,因此這束玫瑰花應該是海老澤的母親代為插上的呢!)
  金田一正想將花瓶裏的花拿走時,視線忽然停留在桌上的個人電腦。
  “我看看……”
  他站在已經拿開防塵罩的個人電腦前,按著打開電源。
  電腦螢幕上顯現青白色的閃光,瞬間又浮現出文字。
  金田一小心翼翼地移動滑鼠,尋找儲存於電腦裏的偵探小說。
  簡直不可思議!
  從房門鑰匙孔看進去,房間裏面確實發生凶殺案。
  死屍的脖子被繩子緊緊地勒住,嘴角還不時活著鮮血。
  繩子的另一端有一隻手(那是兇手的手),戴著手術專用的手套。
  偵探從上鎖的鑰匙孔裏,目睹了這個凶殺案的現場。
  但是,當管理員打開門後,裏面卻什麼也沒有,也未發現任何人。
  兇手和死屍居然從這個密閉的房間裏如夢似幻地煙消雲散!
  讀到這裏,金田一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怎麼回事?原來當我第一次來到這間病房起,答案就一直在這……”
  金田一低頭望著依然躺在病床上的海老澤,口中喃喃自語著。
  “海老澤,知道答案的只有你一個人……”
  突然間,房門被打開來。
  “請問你是哪一位?”
  一個年長女性的聲音響起。
  金田一迅速關掉電腦的電源,回頭一看,是一位穿著護士服的中年婦女。
  “啊!對不起,我未經同意就自己跑進來。我是來看海老澤的……”
  “你是邦明的朋友啊!”
  那個婦人開心地笑了。
  金田一看著她的笑容,十分恭敬地問道:“請問您是海老澤的母親嗎?”
  “是的,我是邦明的母親……咦?”
  忽然間,她的目光停留在金田一手上拿的玫瑰花束。
  “難道你就是長久以來持續送花來的人嗎?哇!我終於能見到你了。你來了好多次,可是我都沒能見到,實在太謝謝你了。”
  海老澤的母親向金田一深深鞠了個躬。
  金田一連忙伸出手去扶起她,而後說道:“不,您弄錯了,我是受人所托而來的。以前送花來的那個人因為有事無法來,所以由我代替他來。”
  “是嗎?他叫什麼名字?”
  她狐疑地皺起眉頭。
  “他要求我不能說,所以……”
  “真是遺憾!”
  海老澤的母親不由得喃喃自語。
  “難道是女孩子?一定是這樣的!邦明還真有一套。嘻嘻,一定是這樣,所以才會送紅玫瑰花。”
  “咦?”
  金田一驚訝地看著她。
  “你不知道嗎?紅玫瑰的花語就是‘愛情’呀!”
  “不是!我只是受人之托送玫瑰花來,所以才……‘愛情’?”
  金田一的心中又有了一個小疑問。
  (椎名為什麼要送海老澤紅玫瑰,而且幾乎每天都送?
  紅玫瑰的花語是“愛情”,這又代表什麼意思?)
  “怎麼了?”
  海老澤的母親用怪異的表情看著金田一。
  “啊!沒什麼。”
  “真對不起!”
  “什麼?”
  “自從我先生過世以後,我每天忙著工作,所以我都不認識邦明的朋友。像他有認識送玫瑰花的人,和像你這樣的好朋友,我卻一點兒都不知道,真是對不起。”
  “沒……沒有這回事。”
  金田一猛搖著頭。
  “那麼就請您將它插上了,拜託羅!”
  金田一抽出其中一枝,然後將剩下的玫瑰花全交給海老澤的母親。
  她又對金田一深深一鞠躬,邊道謝邊收下花束。
  “我也該走了。”
  “是嗎?有空再來哦!”
  “好的!那我告辭了。”
  金田一正打算離去時,突然又回頭說道:“對了!伯母,如果海老澤醒來的話,你最希望地做什麼?”
  “咦?”
  在那一瞬間,她的神情相當迷惑,但旋即就微笑地回道:“我希望他能繼續完成這本小說。”
  她將視線移到桌上的電腦。
  “這個故事很有趣哦!而且在這篇偵探小說中,尚未寫到最精彩的推理部份。如果他醒來的話,我一定要他繼續寫完這個故事。”
  金田一聽完,便對她露出微笑。
  “等小說完成了,一定要讓我看一下哦!”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海老澤一定會醒過來的!等他醒來的時候,我要告訴他:“你和椎名一定要想出更難的計謀,否則是無法贏過金田一的。”)
  金田一沒有敲門,就直接打開病房的門。
  “阿一,你遲到了哦!跑到哪兒混了?”
  美雪盯著金田一的臉,酸溜溜地問道。
  “嗯……有點事。對了,老兄,你還好吧?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哦!”
  金田一的視線落在劍持警官的臉上。
  “是……是嗎?”
  劍持警官從床上坐起來說道。
  “本來只是來檢查直腸的,結果卻動了痔瘡手術。啊!完了……”
  “哈哈哈!這樣不是很好嗎?如果真的只是痔瘡的話……”
  金田一像是故弄玄虛,話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
  “啊?金田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劍持警官的臉強烈地抽搐著。
  “喂!難道我老婆跟你說了什麼嗎?”
  “老兄,你的反應也太過度了吧!我只是聽說你有痔瘡而已,沒什麼啦!你也太小心眼了!”
  金田一曖昧地笑道。
  “阿一,我覺得你的說話方式有問題哦!”
  美雪也在一旁幫腔。
  “她說的對啊!金田一,你到底是到這裏來做什麼的?”
  金田一立刻將他剛才從送海老澤的玫瑰花束中抽出來的一枝紅玫瑰,遞到劍持警官的面前。
  “老兄,你看,這是慰問你的花哦!”
  “咦?是玫瑰花啊!但是你也太小氣了吧!怎麼只有一朵?”
  劍持警官緊蹙著眉頭問道。
  “這可是最高級的品種哦!”
  “嗯,原諒你吧!”
  劍持警官很開心地說著。
  “喂,美雪,把花插在空罐子裏吧!”
  “好的。”
  美雪將罐中殘餘的咖啡倒掉,然後把罐子洗幹淨。
  這時,金田一捱近她的身邊說:“美雪,你對花語瞭解嗎?”
  美雪回過頭來答道:“嗯,有點研究啦!”
  “那我問你,玫瑰的花語是什麼?”
  “玫瑰?因為它的顏色有很多種,所以意思也不太一樣。像白玫瑰就是‘尊敬’,香檳玫瑰就是‘愛’……”
  “如果是那種玫瑰呢?”
  金田一指著他放在一旁的紅色玫瑰花。
  “這個嘛……正確的花語是……”
  美雪臉上浮起得意的笑容說:“‘君心知我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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