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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清] [水藍色的吸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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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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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有一個輕輕柔柔的名字,和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孔;但是她卻也同時擁有一副和名字不符、相貌不稱的強悍脾氣。
  紅澄澄的大蘋果被人高高拋起,隨即穩穩當當地落入一隻凝白細嫩的手掌上,官紫紗將蘋果擺在衣袖上重重抹了兩抹,伴著輕脆的響聲揚起!紅蘋果上頓時出現了唇形優美的口痕和小巧整齊的齒印。
  她把自己塞進沙發裡,螓首靠在父親壯碩的背膀上,官紫紗小巧的嘴忙著咀嚼可口的蘋果,一對水汪汪的眼睛則興味盎然地盯著電視螢光幕——
  「七點三十分;歡迎收看晚間新聞」
  精明幹練的主播開始運用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各位觀眾晚安;新聞一開始,首先,先為全國觀采報導三條有關刑案偵破的好消息……」
  話是這麼說,但是官紫紗卻察覺到主播的口吻儼然透露著一絲怪異。
  「現在為各位播報第一則消息:潛逃國外,時間長達一年半之久,曾在國內吸金高達三億新台幣金額後,而故意惡性倒閉的智慧型經濟罪犯——劉乍,被人密報出現在市警局斜對面的電話亭裡頭;當經濟犯罪防治小組的人員火速趕到現場,人員部署妥當,準備進行緝拿工作的時候,赫然發現,劉乍早已被人捆綁住雙手雙腳,正動彈不得地躺在電話亭內,於是防治小組人員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劉乍順利逮捕。」
  主播精明的目光隱隱透露著新聞從業人員特有的疑惑。
  「第二則消息則是,近年來行蹤飄浮不定、縱橫於黑道的大毒梟沈中,被人發現昏迷於一輛轎車的行李箱之內,經由車主報案之後,沈中終於難逃法網……」
  主播接著又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議的眼神。
  「第三則破案方式更是富有戲劇性。從事軍火交易買賣,危害治安甚鉅的周天其也在今日同時落網,奇妙的是;一向以高智慧聞名遐邇,行事無所不用其極、每每總是讓警方逮捕工作無功而返的周天其這回居然是主動投案,據警方內部透露的消息表示,生性凶狠詭譎的周天其似乎是在神智迷亂的狀況下被人牽引至警局而成甕中鱉。」
  主播面部表情相當奇特,對這種匪夷所思的破案方式存有疑問?也當真透過電視螢光幕向全國幾百萬對眼睛,表示出他對警察能力的懷疑?
  「當然,三件重大刑案能在同日內偵破,全國民眾甚感安慰,但這三名歹徒為什麼會以自投羅網的方式讓警方能夠順利結案!過程真的值得分析、研究……接下來為各位報導國際消息……」
  唉!一聲很輕、很輕、輕到幾不可聞的喟歎聲,讓官紫紗的焦距從螢光幕上移轉開來,活靈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向坐在她身旁的父親,那位氣勢超人、像一座打不倒的雄偉大山——官赤雷居然也會歎氣?她沒聽錯吧?
  「老爹!你……你怎麼了?」她太震驚了,震驚到忘了吃蘋果。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唉!我真是老了、也不中用了……」官赤雷沒聽見寶貝女兒的問話,依然沉溺在自我哀歎中。
  官紫紗這下可完全呆了,她這位掌管全國警務人員、位居警界最高首長位置、人稱不死金剛的父親,何時也學會懷疑自我的能力?向來悠遊於槍林彈雨中、泰山崩於頂也不曾變色的父親,居然也會精神委靡地坐在沙發上自憐自艾起來,這可是天下奇聞,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事實,她無法容忍自己最最最親愛的父親有愁眉苦臉的時候。
  「老爹,你是不是在為剛才的新聞報導不開心?」聰慧的她一猜即中。「為什麼?你的手下捉到那三個難纏的傢伙,你應該高興地放鞭炮慶祝才對呀?怎麼反而不開心?」
  官赤雷看了女兒一眼,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長髮,不答疑問,只用長到太平洋的喟歎聲表示他的心情不佳。
  「說嘛!別悶在心裡面,何況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況且我也可以替你出頭。」官紫紗那張細膩、精緻的五官雖然皺成一團,依然無損她驚人的美麗。
  捱不過女兒的纏功,官赤雷只好淡淡回道。「這麼慚愧的事,老爹都自覺無顏啟齒,你就別再問了。」
  「說啦,我是你的女兒,絕對不會取笑你的。」她保證地行童軍禮。
  有個不會恥笑自己、且全心支持他的女兒,他是該覺得欣慰,至少他這張老臉不用再受到一次摧殘;想想一天下來,他受到長官給的壓力、覬覦他位置的同僚對他的冷嘲熱諷、甚至連新聞記者都用調侃的口吻報導這三件破案消息!他的名譽正遭受著有生以來最大的羞辱及最嚴重的挑戰。
  為什麼本該大肆歌功頌德的褒獎會,竟然會演變成指責嘲諷的批判大會,原因正是那三隻滑溜的老狐狸,並非是良心發現主動到案俯首認罪,而是經由一個神秘組織在幕後策劃一切,事先設計了三大罪犯。沒錯!警方是撿了個大便宜—卻也落了個無能的評語,面對這種批判,他怎能堪受?
  看著官赤雷羞忿難堪的模樣,官紫紗的胸口不禁燃起了一把熊熊怒焰,那與她外貌完全不相稱的強悍性子,更是隱隱蠢動;儘管害她老爹名譽掃地之人並非奸佞之輩,但她還是決定把這個神秘組織的頭頭給揪出來,再狠狠踹他一腳,讓此人明白,官家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老爹,那三個自投羅網的笨蛋,可有說出被設計的經過?」她堅定的語氣已說明她非管此事的決心。
  官赤雷歎口氣!「他們自己也是糊里糊塗的,甚至是如何被人暗算,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
  「誰那麼大本事?」這神秘人可厲害得很,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態下設計了這三個狠角色。
  「我也很好奇。」這就是讓官赤雷最慚愧的主因,他居然連人家是何來歷?有何企圖都摸不透。
  「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只能判斷出這個組織的人精通電腦之類高科技資訊技術,那三個被捕的傢伙正是被錯誤的電腦資料給擺了一道的。」
  「此人精通軟體……」官紫紗喃喃念道。嘿!這下可有趣得緊,她那對活靈靈的大眼睛轉呀轉的。「老爹,我幫你查查好不好?」
  「不好!」官赤雷這時才如大夢初醒,更後悔自己說了一些下該說的話,他早就該清楚正義感十足的寶貝女兒會替他強出頭。「一個女孩兒家不適合跟我們調查案件,這件事你聽過就算!別管了。」
  「我怎能不管,我是你的女兒。」她嘟起紅灩灩的小嘴兒。
  「就因為你是我女兒,所以我才不讓你去冒險。」
  「一點都不冒險的。」她笑靨如花。「你仔細想想看,這個神秘人物既然懂得為民除害,想必絕對不是個大壞蛋;更何況我只過去揪他的尾巴出來,看看他是何方神聖而已,又不會跟他正面起衝突。」
  「不行!」他仍然一口否決。
  「老爹,你養了我二十一年,該相信我的能耐。」她決定的事向來不曾轉圜,這下官赤雷非常氣忿自己剛才幹嘛對著電視機歎氣?又幹嘛把工作上的困擾帶回家?更討厭自己幹嘛把女兒從美國帶回台灣一解相思苦,她原先是要繼續留在美國找學校攻讀博士舉位的。
  「老爹,好啦!讓我幫你忙,否則我空有麻省理工學院電腦學碩士的學歷卻無用武之地,豈不是對不起你對我的栽培之恩!」
  「可是……」
  「別可是了,答應我吧,」她親親愛愛地摟著父親的脖子。「沒問題的!相信我,你只管安安心心吹著冷氣,等我把那個神秘人的廬山真面目掀出來。」
  「紫紗……」
  「就這麼辦!」她又跳回沙發上拿起尚未吃完的蘋果,重重咬上一大口——一排陰森森的齒痕自現在開始正式向神秘人宣戰。
          ☆          ☆          ☆
  電子終端機正嗡嗡運作著、電腦鍵盤也流瀉出劈哩啪啦的聲響、這塊佔地百餘坪,是為警方專用的電腦資訊室,裡頭聚集著三十位電腦精英。
  在一切講求科技化、電腦化、資訊化的時代裡,人群生活在不知不覺中起了重大轉折,高科技的產品的確帶給人類無數的便利;但相對而言,犯罪手法卻也籍由高科技產品的輔助而日新月異,犯案手法也愈見奇特,而通常的緝捕方式已收不到最佳效果,打擊罪犯也得融入最新的科技才能與匪徒一較高下。
  「紫小姐,來杯西瓜汁,現搾的!」專門負責分析刑事資料的吳專員慇勤地端來一杯新鮮果汁放在辦公桌上。
  「不用!你自己喝。」頭也懶得回。被稱為紫小姐的官紫紗回覆著這一個禮拜以來第九十九次的拒絕聲明。
  「不喝西瓜汁,那改喝檸檬汁好不好?養顏美容的!」吳專員不死心地繼續展現鍥而不捨的功力;他深信有志者事竟成,搞不好第一百次的獻殷懣就是他的成功紀念日。
  按鍵盤的手真的停了下來,吳專員垂涎的嘴臉,喜出望外地凝視她姣好的背影,胡攪蠻纏的策略八成是奏效了。
  「你煩不煩?」回首的心形臉蛋泛著怒氣,美麗的杏眼陰沉沉地瞪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這一張如同娃娃的美麗臉孔分明是屬於官紫紗的,沒錯!她正是官紫紗,為了避免造成困擾,在父親的安排下,她稍稍變了個身份、換了個姓名、進入警界裡最機密的資料庫中搜查神秘人的資料,沒想到竟會有討人厭的蒼蠅整天在她耳畔吵得她不得安寧。「你不該那麼閒的,吳專員!瞧瞧你辦公桌上那堆直追你身高的未處理檔案,你難道不曉得你的查案績效已經快被列為庚等了,還不知改進檢討,放著正事不做,老纏著我,喂!你究竟想幹什麼?」
  「別那麼大火,小心氣壞身子。」他故作瀟灑,想博得美人歡欣。「我只不過是想跟你做個朋友。」
  「我高攀不上!」她冷冷的一口回絕,這世上就是因為有他這種專吃公家糧的米蟲,所以警方破案的效率才會愈來愈低!她那位嫉惡如仇的父親要是知道有這種手下,一定一槍斃了他。
  「紫小姐,相逢即是有緣,別那麼快就拒我於千里之外嘛!雖然我目前還只是個小角色,但我深信憑我的才華、傲人的能力、一定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你只要跟我交往一陣子,就會發現我的好。」吳專員的小眼睛閃爍著汲汲營利的光芒。
  官紫紗冷冷地打量著他,這不要臉的小人分明是打著一魚兩吃的主意。「說清楚,你到底有何企圖!別跟我打啞謎。」
  「嘿!嘿!」計謀被識破,他尷尬地乾笑兩聲,看來左擁美女、右抱事業的美夢是破碎一半了。「念在我幫你張羅了百來杯果汁汽水的情分上,幫我個忙行不行?」
  這小人的臉皮簡直厚到刀槍不入的境界了,他幫她?虧他還有臉說。
  「你想要我幫你什麼忙?」她按捺住奔騰的火龍,聽聽看他要講什麼狗屁話。
  「你——」他試探地一問。「你和我們警界的大龍頭官赤雷署長有著特別交情吧?」
  「沒有!」這小人打什麼鬼主意?
  「別騙我了。」他諂媚地笑著。「如果你和上面沒有交倩,不可能不經過重重關卡就到我們這個單位來,這裡並不好進的。」
  「那又怎麼樣?」她睨看他。
  「那就是說你和署長若是沒有關係,也一定另有強硬的後台。」他搓著手。「就幫我個小忙吧!不費事的,只要你掀掀嘴皮子就成了,替我說說情,讓上面把我調到警署總部去,成嗎?」他祈求著。
  「你要我替你關說走後門?」
  「管它前門還是後門的,反正都是門是不?」他毫無羞赧之色地侃侃說道。「別用那麼嚴肅的心情看待這件事,這年頭除了本事以外,靠關係求陞官發財的人比比皆是。」他一點都不以為恥。
  「你想要個什麼職位?」她實在不想繼續跟這種人渣對話下去。
  「職位當然是愈高愈好!紫兒,若你能幫上這個忙,我會好好答謝你的。」他愈喊愈唔心。
  「職位愈高愈好?」她想了想,緩緩地點了下頭,還露出一抹令他、心魂俱喪的天使微笑來。「好吧!我試試看。」
  「謝謝!」他興奮地跳起來,冷不防膝蓋撞上了桌腳,疼得他衷哀叫,果真應驗樂極生悲這四個字。
  天使般的微笑仍然掛在她臉上,噬人的目光卻緊緊盯著又蹦又跳、又笑又哭的吳專員返回座位上。好吧!看在果汁汽水的分上幫他這個忙吧!她會如他的願,請父親頒下一紙人事命令,派請他去駐守東南亞的第一高峰玉山山頂上看守中華民國國旗,嗯!這下子升得夠高了吧!
  解決掉吳專員的糾纏,旋轉椅一扭,她重新將心思專注於電腦顯示器上,手指頭飛快地打上一長串的指令——該慶幸全國數百萬台的電腦幾乎都與國際網路的超級電腦連線,所以她才有辦法利用此一方式追查神秘人的下落。她先是運用了警方資訊室記載的資料,又加上來自三位嫌犯供出被捕前所遭遇到的奇異事端;例如利用電腦科技進行的毒品交易,突然被人放入病毒搗毀,破壞了交易進行。還有,經過電腦專家精心設計的程式,專門用來進行洗錢的系統也因被人侵入、破壞而無法運作等資料做為引子,再利用她自己研發出來的追蹤程式,期望能找出那位神秘人的藏身所在地。
  「可惡!」她低低咀咒著。對方的防護系統寫得真夠精彩,即使她費盡心思依然無法越雷池一步,順利解開對方的密碼鎖。「想來設計這套程式的傢伙必定也是個難纏人物!」她單手托著形狀姣好的下顎,心形臉蛋微仰十五度角看著顯示器,寧沉端靜的氣質把在場的男性眼珠子全看凸了。「但不管你有多麼厲害,我非得把你給揪出來不可,問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雙手又飛快地打著鍵盤。
  得盡快!真的是得盡快!自從三嫌犯落網之後,事情並未了結,這一個禮拜以來,仍然持續上演嫌犯以近乎自投羅網的方式落入警方手中,輿論已經一片嘩然,她老爹的處境愈來愈坎坷,攻擊他的矛頭幾近尖酸刻薄,他老爹絕非無能,事實上,他的成績已比歷任署長好上大多倍,只是剛上任署長半年多的他想駕馭這部沉苛的老警輪,對某些方面來說實在力不從心,但是對方就捉住這一點,拚命捉人示威,想讓老爹顏面盡失,無顏立足於警界。
  「碰」一聲!偷瞄她的男人全被這聲巨響嚇得腦袋呈現短暫空白。
  「只要讓我知道你是誰!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她咬牙切齒地罵道。「他媽的!」
  才恢復神智的男人又驚愕地呈現癡呆狀,不可能的;這位外表美如下凡天仙的女子竟然口吐穢語,這……這……偶像幻滅,唉!
  對眾男人不表贊同的眼神,官紫紗狠狠回瞪他們一眼,是誰規定只有男人可以口出穢語的,沙文豬!
  一長串指令再次打入,視窗上又顯現出層層疊疊的鎖碼防衛系統,她冷冷凝睇,露了個沒人可以阻擋她的笑容,她會攻進去!無論如何都不許弱了電腦碩士的威名,即便不能盡全功,起碼也要查出這一連串的事件出自何處。
  電腦顯示器上出現紅紅藍藍的各式符號,增增減減的……
  「成了!」她欣喜,隨著指令繼續地執行,螢幕上顯示一幕又一幕的分割影像,一個禮拜的辛苦終於有了些代價,雖然只是查出皮毛而已……
  「嗶!」一聲長響,電腦顯示器出現了六個大字——創意科技大廈。
  官紫紗的天使臉孔再次勾勒出一抹惡魔微笑來,
          ☆          ☆          ☆
  烈日當頭!
  就是這個地方!
  官紫紗頂著烈陽昂首仰望這一幢位於市區最繁忙地帶的建築物——二十層樓高的創意科技大廈。
  玻璃幃幕經陽光折射而顯得璀璨晶華,這一幢綻放奪目光彩的大樓裡進駐著十家知名企業,和大樓光鮮外表一樣,這十家分別經營食品類、服裝類、電子產品類、科技工業類……的公司在各自領域中都能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來,他們的年營業額都大得驚人。
  而這棟集合各階層精英的地方,卻也是官紫紗頭痛之處,要如何從十家公司裡頭加總起來超過百部的電腦裡和千人進出的大廈內,找到那名顛覆她官家名譽的兇手,這可是一項大考驗。
  管他的!她樂觀地喃喃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
          ☆          ☆          ☆
  本來就是!誰怕誰呢!甚至連上蒼都願意幫她的忙。
  就在十天前,她探查完敵人大本營之後,正苦思該如何進行下一步行動時!一個轉身回頭,竟然讓她碰上了國中死黨一個學業成績每次都與她形成對比,卻很能自得其樂的可愛女孩,名喚郭玉珍;雖然兩人已經六年不曾聯絡,但一點都無損她們已濃的交情,在久別重逢的閒聊中,又讓她發現了一件大事——
  「你真的在科技大廈的餐飲部工作啊?」官紫紗的微笑美極了。
  「是啊!兩年了,雖然我只是在餐飲部門當個小小的領班,但我們的工作環境和待遇可比一般外邊的餐廳好上大多倍了。」她搔了搔腦袋。「雖然管理這棟大廈的委員會是出名的古怪,不過只要別去犯那些規條就不會被開除了。」
  官紫紗擰起眉頭。「古怪?怎麼說?」這倒奇了,通常大廈的管理員不就只是坐在門口看看來往的人群和登記、登記訪客而已嗎?
  郭玉珍露出大而化之的笑容來。「哎呀!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我們的大廈門禁規定得特別森嚴,你也知道嘛!這棟樓進駐著十家知名大企業,為了防止被商業間諜滲透,所以各公司的職員只能在自己公司樓層裡活動、搭乘自己公司的專用電梯,除非經過許可,否則是不許闖入別家公司的地盤啦,」
  「簡單說:就是各自劃地為王的意思。」官紫紗瞭解地點點頭。
  「玉珍,你們餐飲部缺不缺人?」官紫紗突兀一問。
  她偏頭想了會兒。「是有聽周經理說想請個小妹來幫忙,怎麼,你有朋友在找工作啊?」
  「不是朋友。」她指著自己。「是我!我想應徵這分工作。」
  「你?」郭玉珍訝異地張大嘴,隨即搖頭猛揮手。「別跟我開玩笑,你不是出國留過學、是喝過洋墨水的,你要來我們餐廳當小妹?大誇張了吧!」
  「你有所不知!」她重重歎息著!果然,她的歎氣聲立即引發好友的惻隱之心。「我的情況和你想像的不一樣。沒錯,我是出國混了幾年,但文憑我並沒有拿到,接著我家又……唉!大多事了,我一下子也說不清,我真的急需找一分高薪水的工作負擔家計,你剛才不是說餐飲部的待遇很優厚的嘛,現在工作難找,你就幫幫我的忙。」沒辦法,因為不能告訴她事情真相,只好把自己偽裝成家道中落急需用錢的窮鬼,分開了六年,她的一切在父親特意的隱瞞下,她相信郭玉珍是找不到破綻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郭玉珍又搔了搔腦袋,惻隱之心如預料般立即氾濫。「你放心,我去央求周經理,無論如何我都要請他錄用你。」
  「謝謝!」瞧她替她擔心的模樣,官紫紗不禁浮起了一股罪惡感,悄悄地伸了伸小舌頭,天地明鑒!她真的不是存心騙人的,會出此下策,全是讓那個神秘人逼出來的,所以這筆帳她決定再把它記在「神秘人」的頭上。
  就這樣,在郭玉珍全力的幫忙下,她在隔天即順利地進入餐飲部門,更在九天後的今日有了深入敵人陣營、瞭解狀況的大好機會。
  她和郭玉珍各自端著一盤海鮮炒麵,走進由大廈中央電腦系統全自動操縱的電梯裡,準備將炒麵送去給位於十樓,東風食品公司的兩位執行經理。
  ……五樓六樓七樓——八樓——東風公司專用的電梯慢慢地升上十樓,到了!但電梯並未停止在該停的樓層,仍然繼續往上升去……
  「怎麼回事?」郭玉珍大駭!兩眼發直地瞪著電梯門。「電腦是不是壞了?可……可……不可能啊?我來兩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電腦會秀鬥,這……我們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等它停嘍!」官紫紗一手端住海鮮炒麵,好整以暇地倚在扶手旁,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則從面裡頭拿一尾蝦仁,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十二樓——十三樓——十四樓了,紫紗,這電梯好像還不打算停下來。」郭玉珍嚇得蹦蹦跳。
  「你別緊張,沒事的,該停的時候它自然就會停下來。」老實講,她也不曉得電梯會停在第幾層樓?在有限的時間裡,她也只來得及稍稍弄亂了電腦系統的執行能力,所以她只能「隨機抽樣」了,看它停在第幾層,就先調查那一層。
  「十七樓了……」郭玉珍無力喃道。「十八樓?」叮咚一聲電梯停了、門也開了,宏龍建設集團的金字招牌映入眼中。
  「走吧!我們出去看看。」官紫紗就要跨出去。
  「等等!」郭玉珍急忙拉住她。「你別出去啊!你忘了嗎?沒經過許可,是不許亂闖的,我們還是原梯下樓吧!」她猛按鍵。
  「可是電梯壞了呀!」官紫紗眨動著看似無邪的大眼睛。「你看嘛!你猛按它!它還是動也不動啊!」
  「怎麼會這樣?」郭玉珍又做著搔腦袋的招牌動作。
  「所以我們非得去找樓梯才能走下樓去對不對?情非得已,宏龍建設的人不會那麼不通情理的。」不由分說,她立即拖著她走出電梯外。
  大概是湊巧碰上中午用餐時間吧!所以長廊上並沒有宏龍集團的職員在走動;又從隔間的透明玻璃窗偷偷望進去,也只有兩三隻小貓埋首案前振筆疾書,似乎並未察覺有不速之客闖入。
  「紫紗,別看了,我們快去找樓梯呀!」郭玉珍急的,不趁現在四下無人溜之大吉,難不成還等人來逮,然後被炒魷魚?
  「慢慢來,小心點,免得面翻了。」她慢慢地踱步,一邊仔細觀察這層樓是否有可疑之處。
  「紫……」她還想催她。
  「好啦!」
  「兩位小姐,這裡似乎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身後突然傳來的低沉嗓音把郭玉珍嚇了一大跳,果然,面也跟著翻了。
  天啊!滿地的麵條。
  官紫紗生氣地轉身回頭,迎上了三個穿著同一款式制服、帶著墨鏡遮住大半邊臉的男人。她的猜測果然正確,這層樓的人個個透露著古怪訊息,顯然全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傢伙。
  她半瞇起了眼,纖纖玉指指向三人當中身高最高、腿最長的傢伙;誰教他渾然天成的卓越氣質彷似發光體般,隨意的站姿竟也全是迷惑女性的風流韻味,教人不想不去注意他都難,而讓她決定以他為質問對象的原因是,他嘴角那抹勾魂攝魄的微笑令她渾身不舒服。
  「你們半聲不吭地突然現身嚇人,害她弄翻了面,兩佰塊,賠來!」官紫紗不理會猛拉她衣角的郭玉珍。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楝大廈有著嚴格的門禁管制。
  高個子雙手交叉在胸前,閒閒問道。「你們是新來的?」
  「少跟我玩答非所問的遊戲,賠錢來!」
  郭玉珍看不下去了!趕忙跳出來打圓場,並解釋這一切。「歐陽飄先生,她的確是剛來的,所以不是很清楚這兒的規定,你別誤會!而且我們也不是故意要闖進貴公司,真的是因為電梯突然故障,所以……」
  「電梯故障?」他閃過了一絲極淡的訝異。「是這樣子的嗎?」他舉止瀟灑地摘下墨鏡,走近她們,濃眉高高揚起。
  「是……是……真是……這樣的……」郭玉珍快癡了,能在近距離下跟這位創意大廈的知名美男子對話,她好幸福喔!這下子她可以向餐飲部的女性同胞大肆炫耀一番了。
  「你沒騙我?」歐陽飄如炬的目光卻是別具深意地盯住橫眉豎眼的官紫紗。
  一瞬間,官紫紗恍惚了;這個名叫歐陽飄的東方人,竟然有著一對水藍色的瞳眸,閃閃發亮,彷若寶石。
  「沒騙你!」郭玉珍點頭如搗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負責操控電梯的管理人員,想必他們也知道電梯不對勁。」
  「她說的是真話?」他依然望著官紫紗。
  收回了恍惚,全身毛孔又立即進入了備戰狀態,在情況尚未確實掌握到以前,不可以打草驚蛇。「是不是真話,你去查查不就成了。」
  他看了她良久!驀然露出一抹迷人至極的笑容。「算了!我相信你們沒有別的不良企圖。」他遙指長廊盡頭。「樓梯就在左側,拐個彎就到了。」說完就轉身走人。
  「謝謝!」郭玉珍愛慕的眸光依然不捨地癡望歐陽飄的背影。
  「喂!你們別走。」官紫紗大嚷喚住他們。「兩佰塊還沒賠給我們呢!」她的臉上竟然是得不到賠償誓不罷休的表情。
  歐陽飄有些啼笑皆非!卻也不得不賠給她,誰教他「必須」留給她一個好印象,從皮夾抽出兩佰塊遞給了郭玉珍。「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以!」官紫紗滿意地點點頭!拉著近乎癡呆的郭玉珍。「我們走吧!」兩條人影消失在轉角處。
  這小妮子怎麼會是這種個性?歐陽飄不禁皺起眉頭!他是否忽略了什麼?看來對官紫紗,他有重新評估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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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6 12:35:17 |只看該作者
       ☆          ☆          ☆
  「我剛才在外頭撞見官紫紗了。」一飆進辦公室,歐陽飄迫不及待地對著氣定神閒端坐在皮椅內的另一個超級帥哥嚷道。
  「哦!是嗎?」椅子上的帥哥挑挑眉,眸中竟然開始流露出幸災樂禍的光芒來。
  歐陽飄沒生氣,不!正確說法是他來不及生氣,現在他得立刻弄清楚官紫紗進入創意利技大廈的真正目的?她是純粹巧合誤闖到大廈工作而已呢?還是掌握到了蛛絲馬跡,別具用心來做調查工作的?還有,他親手為大廈設計出的防衛及控制系統網路,剛剛居然說壞了?
  他坐定在電腦前,輸入一長串指令,過了半晌!
  「控制系統真的出現了五分鐘的混亂?」歐陽飄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轉頭望向依然坐在褚紅色皮椅上,悠悠閒閒啜飲咖啡的帥哥。「逸,你說,這是人為因素的從中破壞?還是我的設計出現盲點?」
  喝著濃郁咖啡的慕容逸放下杯子,卻將眼神轉向擺在辦公桌上的蝴蝶蘭,全心全意地研究花瓣,似乎沒聽見歐陽飄的問話,但要是仔細觀察的話,你就會發現,慕容逸根本是故意聽而不聞、聞而不答。
  「按道理說,我的設計理應不會有盲點,那最大的可能性即是人為破壞?」他撫著下巴。「是誰?官家丫頭嗎?不過這個小妮子是否有這麼大的本事?這倒值得商榷?」他忽又皺起眉宇,開始對老是沉默不語的慕容逸發飆。「你別裝啞,我要聽聽你的看法。」
  然而,慕容逸依舊惜言如金,只回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如此看來,他根本擺明絕對不介入這場戰爭中。
  歐陽飄跳坐辦公桌上,氣惱地指著他。「你有沒有手足之情啊?」他試圖逼出慕容逸的羞愧心。
  「有!」他總算開口,還很慎重地點點頭。「不過得看情況而發揮。」
  天!他摸著額頭,真被他打敗了。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已,誰教他們的天才幹媽想出來的計策既誇張又荒唐,慕容逸當然想急急跳脫這個是非圈。而他呢,既然當初兄弟倆用剪刀、石頭、布,分出勝負,由猜輸的他負責執行乾媽的復仇計劃,那他就必須盡心去跟官家人周旋;何況他也突然覺得,這個官紫紗似乎挺有趣的,和他所收集的調查資料有些出人,他到底漏掉了些什麼?在不能被她反將一軍的情況下,他連忙又坐回電腦螢幕前,飛快地按著電腦鍵,重新修正幾段被殲滅了的程式,同樣的錯誤絕不犯第二遍,這是他歐陽飄的處世原則。
  「飄,有句話,我想我還是先提醒你好了,免得事發後,你又怪我沒有兄弟情。」難得的他竟然肯主動給意見。
  「有什麼金玉良言要賜給我?」他暫停工作,也很好奇。
  「聽好!」他嚴肅的神情竟然有幾分詭異。「你若想順利完成乾媽交代的工作,可千萬別去愛上那官家丫頭!」
  「愛上她?」眼前突然跳出官紫紗那張沉魚落雁的美麗臉龐,他反駁的聲音更突然變啞了。「你開什麼玩笑,那丫頭除了一張好容貌以外,我完全看不出她有什麼值得我傾心的地方。」以貌取人正是歐陽飄最不屑為之的事。
  「照你的解釋,她若是有讓你欣賞的地方,你就會愛上人家嘍?」慕容逸捉到了他的語病,不放過地追問。
  「不是這樣的,是……」是怎樣?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一口咬掉慕容逸的調侃;更糟糕的是,慕容逸的話竟讓他的心湖泛起了不尋常的漣漪!緊接著乾媽的交代又突然成了重石,壓得他無法喘息過來……
  甩甩頭!他急欲甩掉這種恐怖的夢魘,命運不會這麼對他的吧!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不可能讓感情的事情困擾我。」歐陽飄言之鑿鑿地作自我建設。
  「完了!」慕容逸低低喃道。
  「什麼東西完了?」歐陽飄露出難得一見的困惑表情。
  「沒事!」他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臉色凝重而肅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自己得好自為之!」
  「你到底在說什麼繞口令?」他更是糊塗。
  「沒什麼!」才怪!慕容逸暗暗歎息!歐陽飄慘了,已經開始變得沒頭沒腦了。
          ☆          ☆          ☆
  「那個臭男人耽誤了我三十年的青春,足足三十年那!女人一生裡最精華的所在、最能綻放燦爛時刻的三十年,全讓他一手給毀了,你們說這個仇我怎能不報?他愛面子,很好!我就讓他顏面盡失、名譽掃地。他目空一切,以為天底下沒有他所辦不到的事、克服不了的難題。也行!我就讓他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位儼然有些年歲的中年美婦正忿忿地替自己打抱不平著,雖然氣煞的紅臉頰顯示她的心情非常非常之惡劣,卻一點也無損她的尊貴氣質。她理直氣壯地看著兩個養子,忿忿地道。「飄、逸,無論如何你們都得替乾媽出這口冤氣!」
  「會的,你放心!」乾媽有令、莫敢不從。雖然到今天為止他們仍然只能從她的語氣裡依稀判斷出他們兩兄弟最敬愛的乾媽——韓烈楓女士和官赤雷之間的糾葛、恩怨與「情」字有關,但從她每每以噬人的口吻痛責對方耽誤她青春三十年的情況看來,這個梁子一定結得相當深。
  有兩個乾兒子全心向著自己,韓烈楓的怒火暫時降了溫,過了片刻,她的眼光突然又顯得忽忽落落的。「各方的輿論現在一定把官赤雷批評的一文不值吧?」
  「的確是如此?」歐陽飄並未忽略韓烈楓的眼眸曾閃過一絲極輕極淡的不忍。這代表什麼?「媽咪,你還想要繼續下去嗎?」他試探性地問。
  「當然要繼續下去!」她的不忍頃刻間又煙消雲散,思及過往,所有委屈全沖上心頭,三十年了,她忍了三十年的氣再也憋不住了,所以她決定把前塵往事一股腦兒全盤托出來。「你們不知道,為了他,我不惜跟我的雙親及韓家所有長輩決裂、鬧翻,可是我的辛苦、我的委屈、換來的是什麼?半輩子的痛苦折磨。」她拉著歐陽飄的手臂,晃呀晃地問他。「飄,你看看媽咪,媽咪長得很醜嗎?」
  「誰說的,你漂亮極了!」這不是諂媚之詞,年屆五十的韓烈楓的確長得是風華絕代。
  「還有!我有著人人稱羨的家世和背景,我會配不上當年一無所有的官赤雷嗎?」
  歐陽飄和慕容逸對觀一眼——難不成三十年前他們上演的正是乞丐與千金的愛情故事。
  「雖然我是富家千金,但我從來不仗恃自己的家世侮辱他,我是那麼地尊重他、那麼地愛他……」歐陽飄和慕容逸兩人屏息以待準備傾聽大結局。「那為什麼他還是要拋棄我?」真相大白!懸著在歐陽飄及慕容逸心口二十年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
  「我不甘心!」韓烈楓咬牙切齒怒喝。「所以我非要報復回來,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她立刻從抽屜裡翻出一疊警方遍尋不著的要犯名單,凝神地選中下一個目標。「飄,下一個就逮他!」
  「哦!」
  「還有……」她執起他的手,滿是乞求。「我知道你很不願意,但不管你再怎麼不願意還是要幫乾媽的忙好嗎?」他當然只能點點頭。「你可以進行下一個計劃了,你去好好地整一整官赤雷的寶貝女兒官紫紗,讓他官家的女人也嘗嘗被男人拋棄的滋味。」






第二章

  「你還在陶醉啊?」官紫紗不敢苟同地望著仍然處於癡呆狀態的郭玉珍。「都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耶!」
  「你難道不覺得歐陽飄很迷人嗎?」郭玉珍反而奇怪地回問她。「一天一夜算得了什麼,我還巴望他能成為我一輩子的夢魘呢,我願意為他癡迷一生。」她雙手捧心回道。
  「你瘋了!」官紫紗撫著快暈了的額頭。
  「我很正常,是你反應遲鈍。你說說,這種俊俏的男人有哪個女人不愛的,何況他還是宏龍建設企業的行銷部經理,事業也算是有成了,年紀也才不過二十七,到目前仍然沒有固定的女性伴侶,這種好男人誰不趨之若鶩。」她滔滔不絕地傾訴對他的愛慕之意。「尤其是他那一對特殊的藍眼睛,哇!只要眨個兩下,三魂七魄全都被他勾走了,他實在太棒了,只不過……」她又搔著自己的腦袋。「像這種條件那麼好的男人,身邊一定不乏美女自動投懷送抱;而我這種長相平凡的人,人家一定看不上的,所以我也只好站在一旁乾瞪眼,幻想幻想嘍。」
  「傻瓜!」官紫紗生氣地敲著她的腦袋瓜子。「不許妄自菲薄!誰說你配不上他的?照我看,像他那種虛有其表的空心大蘿蔔才配不上你。」
  「是誰配不上誰啊?」一個男低音突然介入她們的談話中,兩人同時抬起頭,當看清楚聲音的來源時,郭玉珍的眼睛立刻又突變成心形。
  「嗨!」歐陽飄漫不經心的舉止把他襯托得更形瀟灑。「記不記得我是誰?」
  「記得!記得!」郭玉珍一邊點頭如搗蒜,一邊轉頭看看今天黃歷上是什麼好日子?否則極少位臨餐飲部的歐陽飄竟然會大駕光臨。
  官紫紗的反應則是沒好氣的,他這是什麼開場白,分明是在侮辱她們的記憶力,也不想想,距離他們上回見面也才經過二十四個鐘頭而已。
  「你要點什麼?」不知怎的?官紫紗就是非常厭惡他那張招蜂引蝶的臉孔,尤其四周女性交頭接耳的品頭論足聲,更令她渾身難過。
  「你叫官紫紗?」他瞄了瞄別在她胸前的名牌。
  「先生,你要吃什麼請快一點,別佔了別人的時間。」午時一刻了,進餐廳的人群可是愈來愈多。
  「我不叫先生,我姓歐陽,單名飄字。」他仍然答非所問。「你姓官,很特別的姓氏,你……」
  「你到底點不點餐?」她指著他的鼻子,打斷他的問話。「不點就滾到一邊去,別站在這裡妨礙我們做生意。」她才不管郭玉珍窘白的臉色。
  他的藍眼瞳清澈澈地、平靜無波地望著她,看來他根本無視她排山倒海的怒火,不僅如此,他的身子更是傾靠過去。「我剛才跟貴餐廳的周經理談過了,也幫你請好了假,你別忙,我請你吃飯去。」
  她倒抽一口氣!這傢伙居然私自替她請假?還要她跟他吃飯?
  「請吧!」他笑意吟吟地。
  官紫紗狠狠賞了記大白眼給他,要她跟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吃飯?門都沒有!
  「你不走,那我只好站在這裡等你嘍!」他帶著惑人的微笑杵在原地,擺明跟她長期抗戰,也因為他頎長的身形堵在結帳櫃抬前,後頭的食客全行不得也。
  「你快給我……」
  「別鬧彆扭了。」他溫和地截斷她的話,水藍色的眸子已蒙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硬色彩。
  「紫紗,我看你就去嘛!又不會少掉一塊肉。」郭玉珍附在她耳旁羨慕說道。「況且跟他吃飯多羅曼蒂克!」在她眼中,這一對俊男美女簡直是小說世界的最佳寫照。
  「但是……」瞄一眼,唉!隊伍已經快塞到大門口了,這大個子還真打算死賴著不走,若繼續跟他耗下去,情況只會對她愈不利,誰教這個歐陽飄大受女性歡迎、愛戴,數十道白眼正以她為攻擊點。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更是不需害怕這個自大的男人,那就去聽聽他到底想幹什麼?
  假意不見那些個殺人目光,官紫紗從容不迫地逃出餐飲部,自顧自地走到科技大廈後方的「歲月餐廳」,甚至都懶得回頭看看歐陽飄是否跟上了她快速的步伐。
  玻璃大門先被推開了,是歐陽飄紳士風度的表現。
  坐定後,她打量正在看菜單的男人,茫然的心房不禁忖道:他究竟是誰?在這二十四小時裡,她看見他一會兒流露出霸道十足的氣勢、一會兒又展現瀟灑不羈的舉止、一會兒又好似那種專門勾引女孩的無聊情聖,一會兒又……總之,他似乎習慣戴著各式面具,而每一種面具確又能輕而易舉地蠱魅人心。
  只是——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接近她是何目的?她的心臟突然猛烈跳動……難不成他看穿了她進入科技大廈的企圖,這次的邀約是來試探她的?若果真如此,那這個歐陽飄極有可能就是她所要找尋的——神秘人?
  「想吃什麼?腓力?神戶?還是鱷魚?」他笑瞇瞇地問道。
  就是這種樣子——就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和無賴式的模樣,讓她不得不產生另一種懷疑?這個人實在一點都不像是精通電腦作戰、頭腦條理分明、行事果斷、足以制伏那些詭譎狡猾通緝犯的人才。
  「給這位小姐一客神戶,我要腓力。」見她不語,他自作主張地交代侍者。
  「等等!我不要神戶,給我一杯藍山咖啡就行了。」官紫紗更進一步發覺到,只要跟他面對面,她的精神就無法集中,更遑論去研究他到底是何等人物?
  「不吃主餐光喝咖啡太傷胃了,我看還是得吃些東西才行。」他想喚回已離去的侍者。
  「你少管我閒事!」她打斷他的囉哩叭嗦。「別再跟我打哈哈,我沒有那種閒情逸致,有什麼話,快點說。」
  「真不愧是將門之後。」他雙手支著下顎,一臉崇拜。「說起話來威風凜凜的。」
  「什麼將門之後?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她的心臟雖然漏跳了一拍,但臉上的茫然倒表現得無懈可擊。
  「你和當前掌握警政大權的官赤雷沒有親戚關係嗎?」
  「誰告訴你,我跟他有親戚關係的?」
  歐陽飄直直瞅著她,瞅得她差點吐出真相來——
  「我猜的!」忽爾一笑,他露出潔白的牙。
  「猜的?」她的秀眉高高攏起。
  「是啊!你們同姓官嘛,教我不得不做此聯想。」
  「你的想像力未免太過豐富了?」她輕啜一口侍者送來的咖啡。
  「是嗎?也許吧!」就任她繼續偽裝下去好了,反正他已經足以確定官紫紗混進科技大廈的目的是來調查害她父親無顏見人的始作俑者?而他現在所想知道的可是另一件事?他精心所設計的電腦程式被人侵入,甚至遭受破壞、究竟是她所為?還是她請人代為捉刀?
  「你約我吃飯,就只是想調查我家戶口?」
  「別說得那麼難聽。」他看著她。「我邀約你,是想更進一步瞭解你。」
  「瞭解我幹什麼?」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沒幹什麼,做為追求你的準備而已。」
  「追求我?」這下官紫紗的思緒更混亂了。
  他點點頭。「我很喜歡你,也期待你能愛上我,所以,我約你吃飯就是想增進彼此間的感情。」
  「你……歐陽先生,我們才見過兩次面,認識也才二十四個小時……」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
  「你應該聽過一見鍾情這句話吧?」他理直氣壯的。「所以時間的長短不構成我們之間的問題。」他深情款款的水藍色波光又差點讓她沉淪不復返。
  不!她別開臉,危機意識迅速抬頭,暗罵自己一聲定力不夠——想想,假設他真是神秘人,那他這番追求的言論一定存有不良企圖,他根本是心懷不軌地接近他,倘若他不是神秘人,那他追求的功夫全都證明他是個情場老手。
  「別把我想成是專門勾引女人的大壞蛋,我不是那種濫情之人。」他似乎看透了她的矛盾。
  官紫紗防備地看他。
  「只要你給我機會,很快你就會明白我的好,瞭解我的與眾不同,接著……」他頓了頓。「你很快就會愛上我的。」說完後,他自己突然也覺得有些恍惚?這段台詞他究竟是為了乾媽的計謀而講?或者是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咖啡咕嚕咕嚕一口喝下,官紫紗用紙巾擦拭嘴角,顧不得淑女風範,椅子一退,拋下愕然的歐陽飄立刻起身走人。
  「紫紗……」
  先走為妙,她真得到外頭吹吹風才行,至於要不要給他機會?答案是……
  唉!她也不知道!
          ☆          ☆          ☆
  歐陽飄為什麼要追她?兩天來她一直思索這個問題?他甚至都還不明白她的個性、脾氣、內涵呢!難不成他只是看中了她的美麗,若真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他真是一個膚淺的角色。所以說人長得美不見得是件好事!撇開歐陽飄事件不談,殊不知在中國五千年歷史中,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大多數都得不到善終的對待,否則也就不會有「紅顏薄命」這四個字了,為此,官紫紗有的時候還真是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擁有出塵的容貌和看似弱不禁風的輕盈體態。
  才想完,事情緊接著就發生了,她只不過從餐飲部下了班,走在街上而已,竟然身旁就冒出五個頂著不三不四龐克腦袋的小混混,眼光淫穢地恣意瞄看她,故意在她四周繞來繞去、還發出奇怪的嘖嘖聲,這五個人八成是想趁著四下無人之際騷擾她。
  「小姐,你好『靚』,叫什麼名字?」下一秒鐘,對方立即付諸行動了。
  「母夜叉!」她粉臉陰沉沉地道。
  「噢!好名字,有個性!」他們覺得好玩極了。
  「離我遠一點!免得到時後悔莫及。」官紫紗停下腳步,冷冷地警告他們,可惜她的警語因為她的美貌而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小姐別生氣,我們是好心想幫你的,你住哪兒?我們有機車,載你一程好不好?」
  「我住閻羅殿,你們敢去嗎?」
  閻羅殿?五個人面面相覦,難不成他們遇上聶小倩了,開玩笑!天色都還沒全暗呢!再說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有多大能耐?豆腐此時不吃更待何時?色膽一來!啥米攏不驚了。
  「沒有我們五個人不敢去的地方,上刀山、下油鍋、我們全程奉陪。」嘻皮笑臉的領頭者手一伸,就想去挑她的下巴。
  「我的媽呀!」殺豬似的慘叫聲驚天動地,緊接著就見那領頭混混如同紙紮人一般飛了出去,「碰」的一聲撞上了路燈,兩眼翻白,癱倒於地。
  不會吧!其餘四混混揉著凸出的眼珠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實。
  「你們誰想試試?」官紫紗悠哉地撫平皺起的衣擺。
  「我們……我們……」他們全被嚇傻了。
  「說!你們用這種伎倆吃過多少女孩子的豆腐?」官紫紗節節進逼,那模樣令他們聯想到了千年姥姥。
  「沒有!」個個異口同聲心裡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沒有?」她突地身子一旋,一腳踢出,再次踢中一個混混的小腹。
  「哇!」他痛得哀哀叫,像只煮熟的蝦子,蜷縮於地。
  官紫紗可沒有饒過他們的意思,一對杏眼不懷好意地盯住他們,這一群老在街上自封為王的囂張小子,剎那間全成了軟腳虎,甚至都想拋下同伴溜之大吉。
  「想溜?全給我站住!」她一喝!「你們這群危害治安的敗類!」愣住了的混混全讓她不可思議的快速身手給打中了臉頰、擊中了鼻樑、想反擊的人下場更是淒慘,被她扁得眼冒金星,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她怒不可遏地,準備揍昏這群人渣之後,再拖去警察局才甘心,不過兩手雙腿終究無法盡全功,過了會兒,五個小混混以聲東擊西的計謀讓她分心,抓著機會,全抱頭鼠竄,溜掉了!
  「算你們運氣好,仗著人多。」官紫紗不甘心地望著挾著尾巴逃跑的混混們。喝彩的拍掌聲突然從她身後響起來,官紫紗一回頭,望向來人——是兩天不見的歐陽飄。
  「想不到你的身手居然如此之好。」她會武術,而且身手還是不可思議得高,想來她在美國的這些年,經過官赤雷有心的安排下,隱藏了許多的秘密,而他的情報網真有重新檢討的必要了。
  官紫紗粉臉依然緊繃,杏眼突然半瞇起來,熟識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發怒前的徵兆。
  「剛才的情況,你——全看見了。」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目睹女俠的高強武藝。」他俊俏的臉孔含著欣賞的笑意。
  「你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
  歐陽飄點點頭。「甚是佩服!」
  「你可惡!」猛地一聲怒吼,伴隨一記迴旋腳,往歐陽飄的下腹踢去。來不及防備下,幸好他同樣擁有不凡的身手,這才能夠險險避過她雷霆萬鈞的一踢。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驚愕地間。
  「你這個人渣。」她似乎想把他當做沙包來踹,絲毫不放鬆地踹著他。
  「我是人渣?」他一邊閃躲、一邊思索、她不會是剛才打昏了頭,現在還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之下,把他當成是那群混混打。「你仔細看清楚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她又向前一躍,手刀對準他的脖子,猛然切下。「歐陽飄,貪生怕死之徒,毫無道德良知的敗類。」
  乾淨利落地閃過她那一擊,也恍然大悟出這小妮子為什麼把他當成仇人打,原來這丫頭是在責怪他不出面幫忙。「你停一停,聽我解釋好不好?」
  「沒什麼好解釋的。」她傾出全力再踢出一腳。虧他敢大言不慚說他有多好、有多與眾不同,照他這種不肯見義勇為的做法來判斷,她不曉得他能好到哪裡去。早知道他是這種人,當天就應該回絕他的追求之意,也不必害她浪費兩天時間去煩這個問題;想來更是氣忿,左腳又送上一記螳螂腿……但用力過猛的結果卻是連鞋也踢掉了,冷不防地一隻巨掌突又伸了過來,抓住了官紫紗柔弱無骨的細緻足踝,她急得抽回被抓住的腳踝,又羞又氣之下,一個重心不穩,竟往後栽倒,幸好歐陽飄的手臂及時攔腰將她勾住。
  他俊美的臉孔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你靜下來聽我說行不行?否則我放開手,包準把你摔個四腳朝天。」
  粉臉驀地一紅,但不服輸的悍氣猶在。「你敢!」
  「沒有我不敢做的事,你想不想試試?」他不懷好意的表情說明他勾住她腰間的手可是隨時會鬆開。
  「你——」求人不如求己,她向來不受人威脅,腰一挺、身一直、手一揮就朝他的臉頰打去。
  又是一記狠招,幸好他依然保持清明的神智,立即抓住她一前一後揮來的掌,眉一擰:「你這只不知感恩圖報的小獅子,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是不行的。」他的臉色繃得可嚇人。
  「你……」官紫紗澀縮了一下,頭一回體會出膽戰心寒的意思。「你……你想做什麼?」
  問得好!他想做什麼?還有,他又能做什麼?打她嘛?不!他立刻否決掉這個辦法,誰教他似乎狠不下這個心來。罵她嘛?一定沒用,再說,他還得實行乾媽交予的任務,要讓她愛上他的,所以他絕對得想個讓她永生難忘的懲罰方式。忽爾;他壞壞地笑了起來。
  這傢伙的詭異笑臉讓她的寒毛全體豎立了起來,更讓她突覺心浮氣躁,倉惶地避開他的視線,掙扎著想脫離他鉗制,可惜——徒勞無功。
  「放開我!」不假思索地,她嘴一張,就往他的手臂咬去,但顯然又失敗了,她的下顎又被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給扣住,一個恍惚中;一雙熱唇已經罩住了她的櫻桃小嘴,不單如此,他還在她的櫻唇四周灑下一串綿綿如蝶翼輕撫般的細吻。
  他在幹什麼?腦中一片空白的官紫紗混愕地想問他,唇瓣才輕啟,他的舌尖竟然順勢侵入,逗弄著她的舌尖,吸吮她的甜蜜,輾轉纏綿地深吻她……
  吻她,他現在在吻她!當迷迷糊糊的理智漸漸甦醒後,她才意識到此時、此刻、此分、此秒所發生的狀況……奇怪的是她沒有力氣去阻止,而且也——不大想去阻止、只能任憑心臟怦然直跳……直跳……
  默默地,他的唇轉而游移至她潔白光滑的頸項,不斷流連徘徊著,接著又留下一個淺淺的噬痕之後,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抬起頭,溫熱寬闊的胸膛向後稍退一小步距離,結實的手臂依然摟著她微微餮顫的身軀。
  就這樣,官紫紗的身體依然處於飄飄浮浮、腦袋停滯在空空茫茫的狀態,直至——歐陽飄的臉孔重新在她眼前再次放大,熱熱的氣息在她髮際輕拂,盡失的理智這才重新回歸腦袋。
  天啊!羞死人了;這個寡廉鮮恥的傢伙竟然在大街上吻她!
  「你——你——你——」她窘得不知該如何善後,只能用灼灼的眼神直直盯著他。
  「別再看著我,否則我可又要吻你了。」他似乎意猶未盡。
  「你——」他竟然還敢口出威脅之語,她的初吻,她要獻給丈夫的唇,全該他給捷足先登了;而他居然還敢大咧咧地調侃她,這個登徒子,孰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殺了你,把你的頭砍下來當球踢、把你的雙手雙腳剁下來當球棒打、把你的身體挫骨揚灰當花肥用。」她的獅爪又抓了過去,誓言跟他拚個你死我活。
  多凶狠的母獅子,可以期待他未來追求她的日子一定不好過,歐陽飄再使擒拿手捉住她狂揮亂舞的爪。「你靜下來!」他又扣住了她的下顎,兩對眼睛平行注視,接著——又傳出一串奇妙的感覺來。
  她眼眸裡的火又被他水盈盈的藍色波光給吞噬,又來了!那種麻酥的感覺又來了,她不愛他這般瞧著她,那會瞧得她心慌意亂、瞧得她忘了身在何方、瞧得她情難自禁、瞧得她忘了剛剛可是要砍他的。
  不能,不能再繼續對峙下去,她的腦袋全糊了。猛地她推開了他,迅速離他十尺遠,然後思索著該如何結尾?要如何才不會被他看輕?該如何反擊他?
  「歐陽飄,你給我記住!」好一個恐嚇之詞,一溜煙地,她立刻消失無蹤。
  這個可愛的小女人!歐陽飄笑開了,但腦袋又浮起乾媽的交代,笑臉瞬間變得比哭臉還要難看。
          ☆          ☆          ☆
  「去死、去死、去死!」官紫紗每罵一句,鎖碼程式隨之為她所破解,在連沖三道高難度鎖碼之後,「嘩」的一聲;電腦顯示器上竟又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圓形圖和一道更精密的防衛指令,天!這個神秘人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瞪著螢光幕,官紫紗有些個呆愕,在思索著下一步破解方式時,不期然地;那圓形圖倏地變化成歐陽飄那瀟灑不羈的笑臉……
  歐陽飄!那個登徒子、無賴漢、妨害風化的傢伙、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奪去她的初吻,初吻那!真的,她實在有些……有些……有些不甘願。
  「紫紗!」官赤雷終於忍不住地放下雜誌,走近一臉陀紅的女兒身旁,她不舒服嗎?否則臉色為何那麼怪異?「你是怎麼了?」
  「你去死!」鍵盤被她重擊,螢幕上立刻出現一大片星星符號,彷如雜亂的情緒般,無條無理。
  「紫紗?」官赤雷一驚,剛毅的臉龐瞬時委靡。「怎麼?連你也開始認為老爹不中用,該用死來謝罪了嗎?」
  她跳了起來,自己剛才是怎麼搞的?「不是,我不是在說你啊!我怎會叫老爹以死謝罪呢?你誤會了,對不起!對不起啦!」
  「我知道!」官赤雷不禁笑了起來,撫著女兒細若嬰孩的髮絲。「老爹是在跟你開玩笑的。」他重新坐回沙發,若有所思地望著臉頰仍是一片嫣紅的女兒,關懷地問道。「這一陣子幫老爹追查神秘人,是不是覺得很辛苦?」
  「怎麼會?」
  「是嗎?」他的目光透出幾許深思。「不過我老覺得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精神不濟的,有心事?」
  「有嗎?」她真有表現那麼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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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6 12:37:51 |只看該作者
「有!而且還很嚴重。紫紗,我心裡有數,那神秘人是個難纏人物,你若是覺得自己力有未殆,放棄好嗎?老爹不想給你太大壓力。」
  「誰說我力有未殆的?」她可是美國知名學府的電腦越級生,說她對神秘客沒轍,豈不笑掉別人大牙。「放心!我有把握揪他出來,何況這幾天精神不大好,並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她倏然住口不語。
  「而是什麼?」
  「是……是……」她能說嗎?說她精神不濟、魂不守舍的原因是被那個歐陽飄給煩出來的。想來慚愧,這幾天她的腦子總是不受控制地飛去分析、研究、探討歐陽飄那番突如其來的追求宣言、那一記教她措手不及的熱吻,結果愈理愈糟、愈想愈混亂、甚至因此而忘了自己肩負重任,忘了自己承諾要替老爹找出那位神秘人,唉!說來說去全要怪歐陽飄那惡男壞事,無緣無故攪亂一池春水。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就不是官紫紗了。拍拍臉頰、伸展雙臂,決定先拋棄那些無聊的思緒,先將心神放在正事上,她故意忽略老爹質疑的眼神,直接轉移話題。
  「老爹,我想我們不能再任憑對方予取予求,老處於挨打的地位。」
  「我也是這麼認為。」官赤雷深有同感地摸著下巴。
  「所以這回我們要反客為主。」
  「你的意思是……」
  「對!」父女倆心有靈犀的。「我們只要先判斷出神秘人下一個追逮的目標,那就可以設下追蹤網路,如此一來揭開神秘人真面目的機會就大多了。」
  「對方精通電腦。」官赤雷發揮高度的專業判斷力。
  「所以他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是那個專門竊取知名企業人商業機密的石清和。」她附和著。
  「那好,我們就以石清和為引子;不過在絕地大反攻之前,我們得先去參加一場宴會。」
  「宴會?」官紫紗的臉開始垮下來。
  「是啊!你賀伯伯的六十歲壽宴,他知道你回國了,所以千交代萬交代你一定要到場,他很疼你的。」官赤雷當然清楚女兒向來討厭出席上流社會的筵席,但人情世故他又不得不顧。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況且賀伯伯並沒有名流富賈的狂傲流氣,算起來也是個挺不錯的長輩。
  「就在明天晚上,你要早點回來。」
  「嗯!」她點頭。
         ☆          ☆          ☆
  位於內湖山區,佔地百坪的賀家別墅花園,經過專人的設計與妝點之後,顯得璀璨光彩,細細密密的水晶燈彷若輕曳幽恍的星星,點點的、閃耀著、射出銀色白芒,在黑幕之下,灑放滿身光華。
  一下轎車,大老遠地,在已聚集兩百來人的會場內,她卻一眼就看見他,很奇怪,在人群裡,他永遠鶴立雞群,不需言語、不需動作、即可收盡眾人眼光。瞧瞧他濃密的黑髮正不馴地飄著,修長的身形如蓄勢待發的豹、瀟灑不羈的隨意氣質更是看傻了一方女客,而不在意眾人打量目光的歐陽飄,正悠遊自在地啜飲著淺綠色飲料。
  「為什麼他像個陰魂不散的魂魄,老是神出鬼沒地出現在我身旁!」她無聲地歎息,喃喃地低語,並未忘記她昨夜才下定決心要先忘卻此人,卻沒想到,她就是避不開。
  「紫紗,你在說什麼?」官赤雷也感覺到女兒的不自在。
  「沒什麼,但我想我遇上一點點小麻煩了。」看來,她得請父親拜託宴會主人別洩露了她的身份。
  聽完了女兒的說明,官赤雷淡淡地瞥看歐陽飄,直覺告訴他,這年輕人跟女兒之間一定有著一場戰好打。
  「官兄,歡迎!歡迎!」沉穩的聲音一響,賀老爺和官赤雷已經來個哥倆好式的熱情擁抱。「紗紗呢?小丫頭今天沒來嗎?」
  「她賀伯父大壽,她哪敢不來。」他指了指已混入人群中的官紫紗。「你也知道的,我最近有些麻煩,所以有件事得請賀兄幫忙。」他附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一會兒之後,就見賀老爺不介意的哂笑。「小事一樁,沒問題、沒問題。」
  「謝謝!麻煩你了。」
  幸好今晚賓客眾多,所以官紫紗可以藉由人群的掩護,避開和歐陽飄直接碰面的機會。
  「紗紗!」
  她猛地回頭,接著吁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她以為的人。不過仔細回想,她又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就把自己弄得神經緊繃、步步為營呢,無聊!
  「紗紗,好久……好久……好久……不……不見見了……」略帶口吃的發話人是賀老爺的第三子——賀唐。
  「是啊!好久好久不見了。」官紫紗禮貌地回應。然而控制不住的美眸卻正巧瞄到有個波霸體形的女人正挽上歐陽飄的手臂。
  「你……你可……可好?」面對心儀的女孩,賀唐的口吃更加嚴重了。
  「好!好!好極了!」在眾目睽睽下,他到底羞不羞啊!而那女人還誇張地把整副身軀掛在他身上,擦著藍色眼影的狐媚波光則像極蜘蛛精看唐三藏時的表情,分明是想一口把他給吞了,而這個性喜漁色的歐陽飄竟也任憑蜘蛛精吃他豆腐,官紫紗氣得牙癢癢,小拳頭的關節全泛了白。
  「你……你……你過得好,那我……我……我就放……放心了。」靦腆的賀唐得到美人的回應,開心地無法自持。
  「放心什麼?」那對姦夫淫婦隱沒在人群裡,看來八成是躲到沒人的角落裡逍遙快活去了,氣得快吐血的她,回神後就只聽見賀三公子的最末一句問話。
  「沒……沒什……麼……」原來她剛才心不在焉,一片關懷盡付流水,完全是白費工夫。算了!既然第一步驟不成,那就進行第二步驟,請她跳支舞。「紗紗……我……我爹地、媽……媽咪已經開……開舞了,你……賞……個臉。」
  雖然對他毫無任何感覺,但好歹人家也是賀家三公子,是她的朋友、最起碼的禮貌她應該要有,於是,她答應了他的邀請。
  即便只是牽到她的柔荑,賀唐都覺得萬分開心了,但若想更進一步地擁抱她,那得待會兒看機會,免得嚇壞了她——賀唐已經打好步步進攻的如意算盤。
  「對不起!換個舞伴。」語氣是謙和、動作卻是蠻橫,一個切入,歐陽飄立刻把賀三公子彈出三尺外,當場斷了賀唐想一親芳澤的生機。
  「你……你怎麼……怎麼……」再遇意料之外的不速之人,她竟也不由地沾了賀唐的口吃。
  「怎麼知道你在這裡?」他揚起濃眉,圈住她的小蠻腰,一縷屬於她的清淡幽香立即飄進鼻端,陶然醉人。「你那麼得美,教人不想去注意都難。」她身穿隨風飄逸的沙丁緞套裝,柔美的身影更見出塵,而脖子上魅惑的高雅珠光,則流露出甜美光滑,滿身的女性魅力,令他也在第一時間立即看見她。「幾天沒見你,太想念你了,幸好可以藉由今天的場合,一解我的相思之苦。」
  說得似真又還假,弄得她心猿意馬,討厭!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一點禮貌都不懂嗎?怎能不經我同意就趕走我的舞伴。」她急欲掙脫,但整個人卻被他圈得更緊。「放開我!我不想跟你跳舞。」
  「但我想!」他含笑的俊朗臉孔步步逼近,最後停頓在距離她鼻尖下到兩公分的地方。
  臉又控制不住地紅了。「你放開我!」她咬牙切齒地罵道。「你想跳,去找那只蜘蛛精陪你。」
  蜘蛛精?哦!歐陽飄抿嘴偷笑,原來她一直在偷偷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照這種情況來斷,官家丫頭似乎已經走進陷阱之中了。
  「蜘蛛精剛才被另一隻青蛙給吞進肚子裡了,不會再危害人間了。」他仍擁著她,腳步更是隨著翩翩樂曲而移動。
  「你放開我!我都說我不想跳舞。」她一邊抗議,一邊試圖用高跟鞋踩斷他的腳,卻都被他閃過。
  他依然笑意吟吟,一點都不畏懼她的攻擊。「你的霹靂舞很精彩、又帶勁的,瞧瞧全場的賓客都在注意你了!」他這回不是在危言聳聽,眾賓客果真被她奇異的踩人舞步所吸引,而對她行注目禮。
  她頓時為之氣餒!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有辦法教她一籌莫展?
  「紫紗,我真是那麼討你厭嗎?」他在她耳旁誘惑性地低問。
  她不語,這教她怎麼說,眼瞳中蕩漾出不知所措的茫然。
  「不承認就代表你並不討厭我,既然如此,那為何每回見到我總是要殺氣騰騰的呢?」
  為什麼?她又再一次自問,是他的出現來得大快、來得她不及準備、來得讓她覺得莫名其妙、來得令她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相信我,我無害的!」
  「是嗎?」她不禁仰頭凝視。
  「是!」然而心頭竟也泛起愧疚之情,因為他的動機本是不良的。
  氣氛一時靜謐下來!兩人各有所思地隨樂起舞,誰都不再發一語,過了好一會兒,官紫紗側首撥發,這一望,卻望見會場的另外一處角落正上演著一出奇特的戲碼,而戲中的主角好巧不巧,正是她老爹官赤雷,以及一位風華絕代的貴婦人。
  他是一個五十五歲的大男人了,但要是在一個毫無預警的場合裡突然遇上了三十年前的初戀情人,那他應該做何種表情?答案是——和呆子一樣。
  的確;此時此刻的他絕對跟個呆子沒兩樣,癡癡地凝望身段依然窈窕、猶不見風霜歲月的美麗臉龐,三十年的漫長時光對韓烈楓而言似乎並未造成任何效果,她依然令人驚艷、令人讚歎、令人——難忘。
  「官赤雷先生,三十年不見,還記得我嗎?」她的笑臉也同樣教人——心動。
  「烈楓!」是的,他怎能忘得掉。「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最近!」她拚命抑制心湖的顫動,不讓當年的恩怨情仇展露在臉上。「只是沒想到一回到台灣,天天在電視上、報紙裡聽聞你的大名,鋒頭之健,無人可以與之爭鋒,這種揚威立名的方式,很適合你。」
  唉!都過了三十年了,她逞口舌的習慣似乎也和外表一樣,沒變。
  「別挖苦我了!」同樣的,他依然保持舊習性,除非忍無可忍,否則絕不與她起無謂衝突。「對了!你表哥,不!該說是你先生,他也來了吧?」故意側首找尋的眼睛有些掩不住的黯然。
  「他十年前過世了。」
  黯然的眼立即釘住,接著,轉換成深切的同情。「很抱歉!不該貿然提起你的傷心往事。」
  傷心往事?韓烈楓的唇角勾起冷冷的微笑,官赤雷這輩子所帶給她的傷心往事何止這一件,然而最可恨的是,他到今日仍然還在裝傻。
  「同樣的,聽說令夫人也棄世一段時日了?」韓烈楓反問。
  「算起來也有好些年了。」說起因病而亡的妻子,不禁感慨萬千。「不過幸好我身邊有個女兒,精神上有了寄托,日子不至於過得孤單。」
  「的確,現在的官赤雷有女兒隨侍、有頂尖事業、精神愉快無憂、人生至此,了無遺憾的了。」她不禁瞇起眼睛,滿腔忿火在胸口燃燒,這個棄他如敝屐的男人,誤她青春的負心漢,怎有資格坐擁幸福,所以她決心要徹徹底底地擊垮他,以洩心頭之恨。
  「楓,你們談完了嗎?」一位髮鬢斑白卻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突然介入,微微地朝官赤雷頷首之後,全副精神立刻專注於韓烈楓身上。「史密斯先生有事找你商量,可別讓人等太久。」
  她笑顏逐開,親密地挽住中年男子的手臂。「赤雷,為你介紹——這位是顧雲,我的好友。」
  是親密男友吧?官赤雷目光直直地審視著他們,天生適合活躍於天地之間的韓烈楓已注定人生必然是多采多姿的。
  「那我們先失陪了,後會有期。」韓烈楓別具深意的道別。
  「再見!」默默地送走這一對儷影,心中百感交集,接過侍者的酒杯,他不禁一仰而盡。
  而另一隅的官紫紗則眨也不眨眼地觀看所發生的那一切,雖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老爹眼眸中的失落、不捨、感傷卻一樣也沒逃過她的眼睛。
  那女人是誰?為什麼有本事撩起向來七情不動的官赤雷。
  「你在看什麼?有熟人?」歐陽飄意味深長地問。乾媽和官赤雷的交鋒,他一樣盡收眼底。
  「沒有!這種地方怎會遇上熟人呢?」她急忙否認。「若不是因為和賀三公子有同窗之誼,我哪有資格參加這種上流社會的筵席!」
  「是嗎?」
  而神智仍處於沉思狀態的她只顧看著父親的臉色,一時間,竟忽略了他似笑非笑的奇異表情!







第三章

  離開賀家大宅,在回家的路上,官紫紗一直用細細咀嚼的眸光凝視沉默不語、心事重重的父親。真的,打從小時候懂事開始,十餘年來她也曾經親眼目睹官赤雷經歷過大小無數風浪和數不清的煩惱事端,然而,即使面對現今他最重視的名譽遭受最嚴重挑戰的此時此刻!他也不曾懷抱心情淒黯如墜寒冷谷底的反應,及備受深切的失落與迷惘所襲擊的沒落——
  那中年美婦人是誰?在走進家門之後,官紫紗倒了杯涼水給跌進沙發的父親,順便也想探探這層謎團。
  「老爹,你還好吧?」
  「嗯!」他心不在焉地接過茶杯。
  「老爹。」她突然圈住他的脖子,好奇地附在父親耳畔問道。「你把故事的真相告訴我好不好?」
  「故事的真相?」他只是傻傻地重複。
  「是啊!可別打混喔;剛才在賀伯伯家裡,你和那位伯母之間所擦撞出的奇妙火花,我可全都感應到了,快點說,那位中年美婦人是誰?」
  他又愣了下,原來女兒全瞧見了。「她是……是……好了!都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提這幹什麼?」他拍拍女兒的臉頰。「小丫頭!別問那麼多,快去睡覺!」
  「我不是小丫頭,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有能力判斷是非的!」她嘟起紅唇,不依地嚷著。「父有事,女兒應當服其勞,我看得出來,你們之間一定有秘密,你不說也行,我去找那位伯母問個清楚!」她威脅著。
  官赤雷又好氣又好笑,生出這種好奇心異於常人,且老喜歡打抱不平的女兒,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呢?
  「再不說,那我現在去找她嘍!」官紫紗就不信這一招會不管用。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你坐下來吧!」他早知自己是拗不過她的。
  「很好,但切記不可說謊蓋我,你女兒可不是省油的燈喲!」她還撂下但書。
  「小丫頭!」他開懷地笑了。
  唯有在女兒面前,被稱不死金剛的他才會展現出人性化的一面,而他的記憶也隨著女兒的洗耳恭聽而飄回遙遠的三十年前和那一天
  一位富家千金和一位身無長物的小警察,他們之間的戀情注定波折重重、苦難不斷,三年來——韓烈楓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和父母、長輩、朋友全然決裂,她的這份心,他感動,也深深烙印在心底,更是深深地感謝,為了得到韓家人的認可,他拚命地在工作上爭求好成績、拚命出勤多賺些獎金,也對偶爾喜歡發發小姐脾氣的韓烈楓做出最大的包容;然而,財大氣粗的韓家依然想盡辦法排擠他,而性子好強的韓烈楓依然喜愛要小脾氣,在「內憂外患」之下,也或許是命運性喜作弄,結果就在碧海藍天的野柳,竟又發生了那件事……
  窩在他的懷抱裡,勾著他的頸項,韓烈楓迷濛的眼望向平靜無波的海平面上,全世界的人都應該知道了,她愛慘了這個男人,哪怕世界因此為之顛覆、為之不許,她都不會離開他的,雖然她也清楚這個男人用同樣的心在回報她,但她仍然忍不住想問他一件事。
  「赤雷,你說,你愛不愛我?」
  「愛!」官赤雷緊緊地摟著她,汲取她淡淡的髮香,天地為鑒!這女人是他生命的泉源。
  平靜的海平面突然漸漸起了波濤,韓烈楓驀然將他攬得更緊,似乎在畏怕些什麼。「赤雷,我要你再說一次,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他無聲地歎口氣,再一次重複著一分三十秒前才回答過的答案,他懷抱中的嬌嬌女,素來沒事總喜歡追問他這麼一句,用來確定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否起了變化,儘管他曾經教育過她:口頭上的承諾是沒有意義可言,重要的是那顆心啊;但顯然地,她依然樂此不疲,這大概也算是她個性上的瑕疵吧!
  海風突兀地愈吹愈狂,時間也才過一分三十秒,同樣的問題竟然又在他耳邊響起。
  「赤雷,你真心愛我的!,對不對?,」
  「對!」官赤雷這回的聲調禁不住地壓低了,老天!若不是真的愛慘她,他實在忍受不住她三不五時就問上這一句。
  「哇!」韓烈楓的眼淚突然婆娑掉下,掙離他的胸懷,小拳頭掄起,用力地捶打他寬厚的胸膛。「你不愛我,你一點都不愛我……」
  「我?」官赤雷被她莫名其妙的舉動攪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我剛才不是說了愛你的嘛?」
  「你沒誠心、你言不由衷、你只是在敷衍我。」她指控著。
  「胡說!我沒有!」他高大的身形彷彿矗立在岩石上。
  「你有!我不管,你要跟我道歉!」
  官赤雷不動如山地望著她,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愛她!並不代表要完全容忍她的無理取鬧。
  他的閉口不言更是激怒了她,腳一跺,狠狠地朝他撂下一句。「你可惡,」隨後,俏麗的身影隨即隱沒在怪石嶙峋中。
  海風倏地大起,捲起狂濤巨浪,突變的昏暗天色把他巨大的身形拉得好長、好長……
  聽完了故事,官紫秒不敢置信地瞪大美麗的杏眼。「你們……你們就因為這個衝突就宣告分手了?」
  「這個是起因!」憶起當時,仍不勝唏噓。
  「老爹,你怎麼沒去解釋呢?」她簡直快瘋掉了。
  「我曾經去過,但被他們轟出來了,甚至連烈楓都不肯見我。」他禁不住歎一聲。「而讓我真正心灰意冷的原因也同時發生了。」他苦笑著。「我收到了她和他表哥決定結婚的喜帖。」
  「老爹……老爹……我的天哪!」官紫紗氣得蹦蹦跳。「韓家長輩排擠你,你應該心裡有數才對、這喜帖有可能是韓家人造假,是在讀騙你,是要讓你死心的,你怎能相信這種伎倆呢?」
  「你以為我沒想到嗎?」他愛意橫憐地拍拍寶貝女兒氣鼓鼓的腮幫子。「我曾經用盡方法,甚至最後也聯絡上烈楓了,原以為她會告訴我,結婚是假的,誰曉得
  她居然回答我,一切全是真的,還邀請我到時候去參加她的婚宴,你說,老爹能怎麼辦?」
  「去搶親啊!」她又發揮了她的暴力傾向。「你們是那麼地相愛,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分手,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老實說,你提議的方法我也想過,因為我實在不敢相信烈楓會突然放棄我,但……」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好虛弱。「他的表哥卻突然現身找我,並且向我保證,說他一定會給她幸福、給她快樂、會給她任何想擁有的一切,最後他又指責我,說我只會帶給烈楓災難、害她與家庭失和、與父母反目,她是個嬌嬌女,怎能禁得起柴米油鹽的折磨,我的執迷,只會害她一輩子……」
  「結果你為伯母的將來著想,毅然決然放棄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真是沒天理、沒天理!」官紫紗打抱不平著。「就因為你沒家世、沒背景,就得放棄一個摯愛的女人,什麼嘛!」
  「不過,三十年後再見到她,雖然丈夫過世,她的日子似乎依然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
  「不,不夠,不夠!事情不能這樣算了的。」
  「你想幹什麼?」官赤雷驚恐地望向她,他這寶貝女兒,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來了?
  「我們去把韓伯母要回來。」她公佈她偉大的計策。
  「不行!我不同意,年少輕狂的愛情既已成過去式,沒理由在三十年後的今日再度翻雲覆雨。」官赤雷極力反對。
  「老爹—你仍然很愛那個韓伯母對不對?」突如其來的逼問令他一時不知所措。
  無措地他急忙揮手搖頭。「事情都過了三十年了,哪還談得上愛不愛……」
  「雖然事隔三十年,但我能確定你對她的那分感情一定未曾減退過,現在她已是獨身,而你的身旁也沒有伴侶,這正是你們復合的好時機。」
  「紫紗,別跟我開玩笑。」他剛毅的臉孔不太敢正視女兒。
  「我才不是開玩笑呢!」她興奮地直搓手。「這樣看來,撮合你和韓伯母又是另一件大事嘍,這個暑假,我真有得忙。」
  「你別胡來,」
  「放心!我一定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扮好紅娘這角色的。」
  這丫頭!真拿她沒辦法,不過……「紫紗……」他又頓了好久才敢試探性地問道。「你……你……聽完了我和韓烈楓的過去,難道一點都不覺生氣嗎?」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愛情本身並無罪,何況你又是在我媽咪結婚之前就先認識韓伯母了。」慧黠的她很清楚父親在顧忌什麼,在輕顰淺笑問,她輕輕地道出自己的感覺。「你女兒並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雖然你心裡頭一直存在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但你對媽咪、對我這麼多年來,全是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你更從未令我媽咪感到難堪過,那我為什麼要挑在這時候去跟你過不去、唱反調。老爹,我是你的女兒,媽咪已經不幸早逝了,所以我不許我最愛的爹地再有絲毫的遺憾,所以,我全心支持你。」
  「丫頭!」他老眼噙著淚水,緊緊環抱女兒,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          ☆          ☆
  大擺鐘敲了三響,已是凌晨三點,鵝黃色的燈光把這間小室映照得狹隘、朦朧,有些不真實,而室內端坐的兩個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已經足足過了一個鐘頭了。
  「雷,我一向信任你的能力。」好不容易,端坐在官赤雷對面的中年男子終於開口說話。
  「謝謝!」他淡淡地回道。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眼眸滿是讚歎之光。「知道嗎?從一個最基層的小警察做起,到今日掌管全國警務工作的署長,在警界的陞遷史中,你可謂是個異數。」
  「然而,你也是幫忙我最多的人。」
  「算了吧!說什麼幫忙,我也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而能讓你受到肯定的主因,全是你那些不凡的作為,但是到了今日,有句話我一樣得再次提醒你。」中年男子點上了煙,吐了口煙霧,室內的朦朧更盛了。「你該清楚,政治可是黑暗的!」
  官赤雷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無所謂的雙手一攤。「你更該知道,我從來就不戀棧這個官位,若只是因為這次神秘人的攪和,而讓人覺得我官赤雷無能,甚至損了高層人士的面子,這職位,我隨時可以不要。」
  「你的個性我當然心裡有數,但若只是這個原因就損失了你,那將會是我這一生當中最大的遺憾。」他顯得有些個不勝唏噓。「這年頭,像你一樣肯苦幹、實幹的人已經不多了。」
  「那又如何,政治圈的渾水我本就不想趟,我只求在工作上盡、心盡力,外頭的惡言批評,我問心無愧,所有的冷言冷語我更是不會去在意,雖然表面上我被神秘人一連串的逮人事件損了名譽;但反過來說,維護治安多了一支生力軍,豈不是全民之福。」
  「你的胸襟一向就寬闊。」
  「為了求得名利,就學那些不入流的東西——阿諛諂媚。」他冷冷一笑。「這種同流合污的工作,我不會!」
  「就衝著你這句話,我絕對會竭盡所能幫助你,不過,我也期待你能早日查出那名詭異的神秘人究竟是何許人物。」
  「不只是你想知道,就連我也想早一點會會這名厲害角色是否長著三頭六臂。」
          ☆          ☆          ☆
  「官先生,有位韓小姐在會客室裡等您很久了。」
  「烈楓?」機要秘書的報告讓官赤雷不禁聳起眉頭,看看手腕上的表,也才不過九點整!她怎會一大早就來警局找他?難不成是出了事或遇上了困難?快速的步伐如閃電般急速掠向會客室。
  「烈楓?」
  風情萬種的笑容洋溢在她不見年華老去的臉龐上,不只是剛進門的官赤雷,就連坐在韓烈楓身旁的顧雲都因她的笑靨而失了神。
  「早啊!」輕輕鬆鬆地朝他打了聲招呼,她立即狀甚親密地挽住顧雲的臂彎,笑顏迷人地道著。「一大早就來打擾,不會妨礙你吧?」
  「不會!」見他們如此親暱,原本沸騰的情緒瞬時降至冰點,坐入對面椅子,他克制自己看起來是沉穩八面的。「你們這麼早就來找我,有事?」
  「沒事,」韓烈楓跟顧雲眉目傳情的,看得官赤雷心頭完全不是滋味。「是我和顧雲剛才一道用早餐,閒來沒事嘛,又剛好路過這兒,所以就順便進來看看你嘍!」
  「哦!」原來如此,她只是恰巧路過這裡、順便探望而已,全然不是他所以為的「特地來訪」。
  「怎麼啦?瞧你臉色發白、額頭冒汗的,你工作太累了啦!」
  「沒有!」他怎能說是因為她。
  「不是工作累,難道是挨刮了?」她試探地問。
  官赤雷不禁抬眼凝睇她,這脾氣依然與三十年前一模樣的韓烈楓,為何會無緣無故地跑來警局跟他玩旁敲側擊的遊戲?
  「你為什麼會以為我挨刮了?」
  「不為什麼,這種事用膝蓋猜也可以猜出個所以然來。想想,這陣子你們警方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後頭撿現成的便宜,不需花費一絲力氣就可以收拾一堆爛攤子,這等好事怎不教別的政府部門眼紅呢?這也難怪你們被人嘲笑辦事毫無效率,簡直是在浪費納稅人的金錢,事情都搞到這種田地了,你這個做署長的人還能不挨刮嗎?」
  官赤雷沉默不語,終於明白她今日是特地來損他的。
  「赤雷,看在我們是多年老友的分上,要不要我幫忙?」
  「幫忙?你想幫我什麼?」
  「拋掉這燙手山芋啊!怎樣?想不想調到有好差事的位置上,這樣一來,你就不必要受那些人的窩囊氣了,不妨告訴你!我有個朋友正巧在總統府工作,而且是個說話極有份量之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烈楓,你說這種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官赤雷臉色僵硬,不滿地回視她,她應該很清楚他的性子、更應該瞭解他的脾氣;然而,她卻講出這番殺人不見血的諷刺之語,這女人,難不成對他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領情就算了,何必橫眉豎眼地瞪著我,別忘了!我們可是老朋友。」
  若不是老朋友,他早轟她出去。算了!好男不跟女鬥,況且對像又是她,那一分從未變遷的情感也教他不忍、不願——與之撕破老臉。
  「烈楓,你們要是沒其它事,恕我不繼續奉陪了。」他下逐客令。
  「我們是該走了,對了!有空到我別墅喝茶。」她和顧雲攜手走到大門時,還不忘回頭再損一句。「想通了就來找我,犯不著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啊!」
  官赤雷為之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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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6 12:40:45 |只看該作者
         ☆          ☆          ☆
  國際赫赫有名的大財團、大機構,果真不同凡響。光看辦公大樓的擺設—就足以令人咋舌,教人完完全全感受到它的無與倫比。
  光可鑒人、有資格當鏡子的昂貴大理石磚,鋪滿整棟三十層大廈的每個角落,水晶琉璃燈是照明的唯一設備,得花上一般上班族半年薪水的檜木辦公桌椅更是人人坐擁一套,更遑論價值驚人的高科技電腦產品及周邊設備也幾乎充斥在數千員工中的身旁。
  富麗堂皇、應有盡有的佈置是冷氏財團掌門人——冷繁毅,最起碼的要求,富可敵國的他當然要向世人炫耀他的榮華、他的地位、他的尊崇、他的非凡。個性睥睨一切,性喜君臨天下的冷繁毅挾其龐大的財富以雷霆萬鈞之勢操縱著數百萬人的生活,而此人的所作所為,得到的當然是正反兩面的極端評價。
  而官紫紗若不是因為急於幫助父親查出神秘人的下落,又加上行政院的最高首長,秘密下令指示官赤雷要保護冷氏財團不受匪徒襲擊,阻止冷氏集團的動盪造成國內經濟活動受到嚴重傷害的話,她實在很希望永遠高高在上的冷繁毅能嘗到苦頭。因為根據情報顯示,向來攻無不克,專門竊取商業機密的石清和似乎決定以冷氏集團為犯案的下一個對象。
  「紫紗!」
  一道愉悅的男中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震斷了她的冥思,轉過身,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和神形飛揚的黑眸立即跳入瞳眸之中。她頓時有些質疑,她沒看錯人吧?冷夜?這傢伙怎麼可能主動「自投羅網」的回到冷氏集團來?
  「你也覺得很驚訝是不是?」他笑說著。出類拔萃的身影正以無人可以模仿的優美步伐靠近她,身上所攝放出的男性魅力足以與歐陽飄抗衡,這等風流個儻的男人一看即知絕非泛泛之輩,的確;他確實不是沒沒無名之徒,他是個享有盛名的男性模特兒,也擁有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更是冷氏掌門人的唯一親孫,是這家大財團的繼承人;但是紫紗明白,冷夜是極端厭惡、極端痛恨這個繼承人的名號,他甚至親口說過,若流盡血液是斬斷他與冷繁毅之間至親關係的唯一方法,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抽光它。
  「你用不著工作嗎?不然怎有時間來看你爺爺?」既然明知這對祖孫的關係已經惡劣到極點,她豈能火上加油。
  「你想,我的工作做得完嗎?」他笑吟吟地反問。
  這倒也是,這顆光彩奪目的巨星已經忙到連睡覺都教奢侈了。
  不過她仍覺奇怪?他今天怎麼會撥空親臨他最不願意涉足的地方?
  他瀟灑地聳肩,高深莫測地回答她的疑問。「不是我想來,而是沒辦法。尊貴的皇帝已經下了聖旨,說我若再不去見他,他就要轟了我的經紀公司,你知道的,他那個人說得出做得到,我要再不去覲見他,豈不是害一大群人失了身家。」他又比了比身後兩個訓練有素的魁梧保鏢。「所以只好讓人給押來了。」談笑問,儘是對他祖父的譏諷。
  「冷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能怎麼說。
  「好了!先別談我,紫紗,你今天來是身負重任吧?」
  「嗯!」她點了點頭。
  突地他變了個人似的,晶亮的瞳眸已被悲愴的空茫所取代,甚至連口吻都是咬牙切齒的。「若是能夠的話,幫我個忙。」
  「你想要我?……」官紫紗心臟隱隱浮動,他眸內所燃燒的並不是普通的怒意,那是恨!
  「是的,我想!更希望你能夠……」他再向前走一步,優雅如水的氣質消褪了,此刻的他彷若噬人的猛獸,殘忍、邪惡。「撒手別管,或者大開電腦門戶讓敵人任意奪取他們想要的一切商業機密,讓這群人有籌碼弄垮冷老皇帝的驚人財富,讓他失榮華、失地位、失尊崇、失非凡……什麼都不必留給他,最好一滴不剩!」不等官紫紗回話,他立即揚長而去,只聞弔詭的笑聲蕩在長廊上,冷冽、無情、迷離攝魄、詭譎地教人心寒。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頭不禁感慨萬千,為何一對血緣至親會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而這種情形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有誰能解開?
  也許要耗盡一輩子?也許就在下一刻?
           ☆          ☆          ☆
  經過一關一關、一層又一層的確認身份和電腦讀卡,好不容易才走到冷氏集團存放商業機密資料的電腦控制室,自動控制的金屬門一開,迎接官紫紗的是十來對極不友善的冷漠眼神。
  裡頭坐的全部是清一色的男人,而所有的人也不約而同的全用不屑的眸光上下打量著她,官紫紗心頭明白,這群自詡為電腦精英的冷氏職員是百分之一千的瞧扁她,尤其當她又生為女人,還是以出塵之姿的面容出現在他們的跟前。無怪乎總以為美人無腦的他們是如此的輕蔑著她。
  既然人家不給她好臉色看,那她也不必拿笑臉去貼他們的撲克臉,要比酷、比囂張、她何曾輸過。
  官紫紗大搖大擺地走進控制室,立站於原地!環顧眾人一周之後,接著冷冷淡淡地道。
  「冷繁毅先生已經授權給我,在這二十四小時裡,冷氏集團的電腦控制室的指揮調度權全都交予我負責。你們若是有人願意幫忙的話,我非常感謝,但若是有人不願插手,那也無妨,只希望這些人別來妨礙我。」官紫紗的宣告招來眾人的皮笑肉不笑,閒閒地將雙手交抱、好整以暇地盯看她,這群眼高於頂的精英,不動如山的原因純粹是準備看官紫紗的笑話。
  官紫紗不以為杵地坐入冷氏機構的超級電腦前,按下了power鍵,十隻細柔的手指飛快地打下一連串的指令,高速磁碟機開始運作讀取資料,液晶顯示螢幕隨即出現一塊彩色的四方圖。
  有人沉沉地笑了出聲!那是籌畫這道四方圖的設計人韓榮所發明出來的,在這塊看似簡單的四方圓陣裡,其實,背後正儲存著冷氏集團航太發展計劃書的機密藍圖,而韓榮則是在圖陣裡佈滿了反竊取及反病毒的軟體程式做為外圍的保護措施,除非攻入者能一一順利殲滅這些防護程式,否則盜取者必定被反將一軍,不僅本身系統被破壞,甚至得遭受商業調查局的逮捕。
  可是只約歷時二十分鐘,韓榮的沉笑聲開始轉為嗚咽;他引以為傲的反盜取設計竟被她輕而易舉地打開,緊接著,全部的設計藍圖也為之中毒全滅。
  稍試身手,即打破這般狂妄之徒的驕傲嘴臉,看得這群自認天下無敵手的臭屁王全然啞口無言!幾番掙扎下,終於願意承認這名美女是位難得的電腦天才,他們甘拜下風。
  「石清和在這五年來竊盡無數家知名大公司的商業機密,甚至到了今日仍然做到讓人無計可施、防不勝防的地步、此人實力之可怕可見一斑,若你們仍是輕敵、不可一世、又自認憑自己的能力就絕對萬無一失的話,我想,冷氏集團必定岌岌可危了。」官紫紗的一番訓言,說得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更是大歎一代新人換舊人,初見時的狂傲之氣全然消失無形了。
  她不禁鬆下一口氣!看此情形,這些一人算是有救,而她待會兒若是跟石清和打起電腦戰來,這群人應該不會故意從中作梗,故意影響她。
  靜默中,時間一分一秒地爬過,她那對美麗的杏眼絲毫不放鬆地緊盯液晶顯示螢幕,仔細觀看冷氏的電腦是否有著不尋常的異動。
  兩個鐘頭過去了,一切平靜依然,在這等待的過程裡,不具耐性的人不禁又開始懷疑,警方號稱絕對萬無一失的情報是否又是一場無奈的錯誤?
  「嗶!」動了,超級電腦的螢幕終於顯現出不受總公司操控的情況,而這形態正說明超級電腦的中樞系統已經被人利用連線網路侵入了。
  官紫紗急切地打入一串信號,冷氏的機密頓時又多得到一層密碼鎖的保護。
  石清和果真不是省油的燈,已然察覺運用長驅直入的方式無法攻破,於是聰明的他立刻改採迂迴戰。他的方法果然奏效,讓急欲尋找他的官紫紗既要保護密碼不被他所攻破,又得另外花加倍的精神布入追蹤網路,尋找石清和的藏匿之處而顯得倍感吃力。
  一來一往中,雙方你爭我奪、你攻我守、半個小時過去了,兩方仍然處於不分軒輊的情況下。官紫紗不禁急了,若石清和久攻不下而放棄這場電腦戰,那先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工夫,想要再尋找下一次的機會,又得花上一番手腳。
  「嗶!」的又一聲,驀然第三個訊號突然插進了官紫紗和石清和的戰爭之中,她的心頭一凜,是那個神秘人!
  兩大電腦高手甚有默契的合作,一個護守著冷氏集團的機密;一個則布下追蹤網路開始尋找石清和的所在位置,天衣無縫的配合立刻殺得石清和漸漸失去招架之力,更讓愣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的冷氏電腦精英們羞愧得冷汗淋漓。半個鐘頭又過去了,官紫紗突然按下對講機,對位於另一頭嚴整以待的父親指示石清和的位置所在,可以想見,在警方全體積極總動員之下,石清和這回必定插翅難飛。
  驚心動魄的電腦大戰算是告一個段落,神秘人在確定冷氏集團的機密毫髮無損之後!緊接著作勢退出冷氏的網路系統。
  歐陽飄,你有種就別離開——官紫紗突然打下這段文字。
  神秘人頓了好一會兒,接著才在螢幕上回應了七個字——誰說我叫歐陽風。
  是男人就別龜龜縮縮,剛才在追蹤石清和的同時,我也順道追蹤你,我很清楚你的訊號是從創意科技大廈裡頭發出來的——
  就算你查出我人是在創意大廈,但大廈裡的員工不只千人,電腦更是不下萬部,你的認定毫無根據——
  是嗎?——官紫紗對著螢幕沉下臉來,手指不停地按著鍵盤。
  你要根據可以,乖乖等著我——不再多言。
  她立即關掉電腦開關,小包包一甩,揚長衝出冷氏集團,留下一群呆若木雞的反省者。
        ☆          ☆          ☆
  「喂!你要不要先去躲一下。」慕容逸含笑的雙眸從螢幕上轉移到他臉上,似笑非笑的口吻在他耳畔調侃著。
  「叫我去躲,說的是什麼話,要是傳了出去,歐陽飄這三個字豈不永遠成了垃圾!」他怒目相視。
  「別發那麼大火嘛!我只不過是提供你一點小小的意見而已,聽不聽隨便你,何必拿我當出氣筒。」
  「誰教你的狗嘴總是吐不出象牙來!」歐陽飄反駁地道。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反正待會兒倒楣的人又不是他,就別跟他計較那麼多。「不過你也真是奇怪,剛剛不會來個死不認帳就成了,竟然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飄,你是當人家智商不足呢?還是太高估了你自己?」慕容逸滿是同情地說著,可以想像預見,待會兒官大小姐駕到,這地方一定烽火連天。
  「她的智商我豈敢小觀,再說人家既然有本事確定我是誰,我又怎能繼續神秘下去。」
  「當真只是為了誠實?還是你根本喜歡上人家,不忍心繼續相欺下去。」他詭異地笑著。
  「你說呢?」他沒好氣地回他一記大白眼。不過也真不愧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死黨,他的思緒,他總是有辦法摸透個七八分。
  「依我看來,自從你知道她和你一樣同是個電腦高手,算是一個有智慧的女人之後,你對她的好感可說是與日俱增。」他有條不紊地分析著,甚而點出他的問題來。「不過有件事,你可別被愛情沖昏頭把它全忘了。」他直直地望著他。「接下來你想怎麼做?乾媽要你施行的甩人計劃你要如何進行下去?」
  他的唇角輕輕地勾了起來。「山不轉路轉,是不?」他一點都不煩惱。
  慕容逸征仲地凝望他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輕吐道:「飄,你的腦袋是不是又裝好了一籮筐的計劃?」
  「答對了!你真不愧是屬蛔蟲的。」這回換慕容逸回贈他一記超級大白眼。
  「快說!這回你究竟在打誰的鬼主意?」
  「乾媽!」他笑吟吟的。
  「乾媽?」慕容逸毫不意外地續問。「為什麼?」
  「逸,你難道不覺得乾媽和官赤雷是天生一對嗎?」
  「你的話是沒錯!可是你也清楚,乾媽對官赤雷可是恨之入骨!」
  「沒有愛,哪裡來的恨?三十年了,乾媽卻從來不被時空的距離和時間的流逝所影響,官赤雷這三個字依然緊緊銘刻在她心底,甚至是念念不忘,你說,這不正代表著乾媽對他的情愫已到不可斗量的程度。」
  「言之有理!若是無心,誰會傻得去記住一個名字長達三十年。」慕容逸欽佩地拍著他的肩膀,莞爾說道。「你對感情方面的見解可是愈來愈精闢,想必全是官紫紗帶給你的啟示和實習的機會吧!」
  這傢伙,逮到機會就不忘損他幾句。他怎會跟這種人成為兄弟、死黨、想來是上輩子沒燒好香所得到的報應吧!
  「歐陽飄!」大門「砰通」被撞開,不僅闖進一名大美人,同時也挾帶風雨欲來前的寧靜嗓音。
  歐陽飄、慕容逸兩人同時顫巍巍地回頭一望,迎上她那張齜牙咧嘴的臉龐。
  「嗨!」慕容逸以不關他事的口吻對著殺氣騰騰的官紫紗諂媚笑道。「來了呀!快坐下,你們慢慢談,還有,火氣別大大。對了!得先提醒你們一下,這辦公桌上的鎮尺可是正宗大陸原產的明朝古物,重得很,是會打死人的,請你們務必小心使用。還有,這桌上的盆蘭也是相當名貴的,可以的話,請別砸爛它!最後,掛在牆壁上的畫是畢卡索的真跡,燒了會非常可惜,所以請你們談判破裂時,別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來收場。」他小心翼翼地交代著。
  「慕容逸,你要是不想收到英年早逝的匾額的話,麻煩你快點滾!」歐陽飄的警告聲從齒縫嚴肅地迸出來。什麼限什麼嘛,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還幸災樂禍地猛在一旁說風涼話。
  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一天,他絕對會教慕容逸後悔今天所說的一切。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識時務者為俊傑,慕容逸立即打消看好戲的念頭,決定遠離風暴。
  待門一關起,官紫紗忿忿的罵聲隨即響起。「你這只不敢見人的縮頭烏龜。」一個疾掠,氣勢猛烈之至,她的小拳頭正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歐陽飄的胸口揮去。
  歐陽飄眼明手快地伸出厚掌,立刻將官紫紗的拳頭輕撥偏向一旁,接著又扣住她纖細的雪腕,歐陽飄急急說道。「你別那麼衝動行不行?」
  「不行!」她瀕臨抓狂似的咆哮。「我們父女倆的世界被你攪得天翻地覆,你有什麼資格教我不許衝動。」
  「你靜下來先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她一口回絕,拚命想抽出被他扣住的手腕,卻徒勞無功,她早該看破,歐陽飄總有吃定她的能力。「你害我父親吃盡苦頭,受盡眾人的侮辱,你想拿什麼解釋來彌補這些傷害?」
  「我當然有正當的解釋!」胸有成竹的豪氣在他面孔上顯現,連帶著水藍色的瞳眸也為之閃閃發亮。視線不由自主地膠著著,她的心弦如急雨般叮叮咚咚作響著,平穩的呼吸也跟著亂了。每回他表現出這種掌控所有的姿態時,她的神經總被他牽扯而顯得迷亂。「只要你肯靜下來聽我說,我保證會有一籮筐的理由讓你信服。」
  心弦更形緊繃,她睨望看他,心裡頭也明白幾分,處於劣勢的她根本毫無談判籌碼可言。若論武術,仍被他制伏的自己是一點勝算都沒有;若論舌戰,他要是又跟上回一樣,突然吻過來的話,那該怎麼辦?最重要的是,她實在非常好奇,歐陽飄要如何給她一個信服的理由。
  「韓烈楓是我乾媽。」他緩緩地放鬆了她,作出鄭重宣告。
  官紫紗一愣!韓伯母居然也跟他扯上了關係!這……
  「而我所做的一切全是奉母之命。」他不但撤得一乾二淨,而且還說得心安理得。
  「沒理由啊?」她皺起彎彎的柳眉,不解地問。「他們是老朋友,還有著不同常人的老交情,無緣無故的!韓伯母怎麼會設計我父親?」
  「誰說無緣無故的?所有的問題癥結正是出在這老交情身上。」他慵慵懶懶地說道,這種不經意的威脅形象,害她的雙頰瞬時飛上了一層紅彩。「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父親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住口!你的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他及時的出言不遜,讓她臉上的紅彩找到了解釋的空間、她生氣了!
  「我說錯了嗎?當年的韓烈楓對官赤雷可說是情深義重,沒想到她的付出卻落了個棄婦的下場,遭受這種莫大侮辱的她,當然有復仇的理由。」
  「胡說八道!當年是韓伯母自己琵琶別抱,被刺成滿身傷痕的人是我的父親才對,你怎麼可以把罪過全推到我父親的身上來。」眼看她氣顫顫的小拳頭已經對準歐陽飄挺直高貴的鼻樑。
  「等一下!」他這聲思索,算是救了他的鼻子免於遭受骨折的命運。「為什麼你所說的故事大綱和我聽來的故事版本並不相同,離不成這中間又隱藏著我們所不知道的蹊蹺?」他探索地望向她。
  吞下口忿火,先將怒焰暫且擱置一旁,父親的幸福遠比打扁這個傢伙來得重要許多。「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說給你聽聽。」
  於是,她將她父親所遇上的苦難和委屈全巢傾吐而出,而他則把他所聽來的也覆訴一遍,兩相分析比較之後,終於得到了一個結果——一切問題的關鍵正是出在韓烈楓與她表哥之間那場婚約上頭。
  「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我乾媽身旁絕對沒有表哥這一號人物。」
  「但我父親更沒有理由編個謊言讓自己痛苦三十年。」
  「說得也是!」他水藍色的眸子閃著晶光。「那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要想個法子把他們的心結解開,撮合他們重修舊好。」她突然仰首凝睇他。「你呢?你想怎麼做。」
  他莫測高深地笑了!
  「我警告你,別來扯我後腿。」
  「我怎會扯你後腿呢?要是我不想幫你,也不會引你來此了。」他笑說道。
  「引我來此?」她恍然大悟。「這麼說來!你掉入我的追蹤網不是因為技不如我,而是故意讓我發現,引我入甕!」
  他抿著嘴笑而不答!這個心思坦蕩蕩的小妮子實在太可愛了。
  其實,就算事實的真相是他棋差一著,他也絕不可能在她面前承認。
  「歐陽飄!你的心機之深,簡直舉世無雙,我最討厭你這種人!」她指控道。
  他嚇得瞠目結舌的!不會吧!他該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紫紗,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身不由己好嗎?」他趕緊賠罪。
  「身不由己?虧你還有臉說出口,你要得我團團轉,甚至不懷好意地接近我,你——」
  他斷然地截阻她的控訴。「這全是一場誤會,何況我要嚴重聲明,對你,我從來不曾不懷好意過。」
  這席話聽得她的心臟又撲通撲通地猛跳起來,歐陽飄是什麼意思?
  不過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她絕對、絕對不會那麼快就原諒了他。
  「紫紗,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卸下韓烈楓的復仇包袱,感情之事他可以隨心所欲了。
  「重新開始?」她慌亂地覆誦道。
  「沒錯!既然協議達成,從今天起,我們得並肩作戰好好地設計你父親和我乾媽,所以維持良好的友誼是必須!」
  「不!我想……我看我們還是把協議取消好了,我一個人就行了。」這一切轉變得太突然了,快得她腦袋無法積極做出判斷,想接受他的友誼,卻又耽心這只是他另外一場遊戲。
  感受到了她對他的不信任,歐陽飄卻只能暗自歎息,咎由自取的結果是無權怨人的。
  「容我先自我介紹,我複姓歐陽,單名飄字,這名字是孤兒院院長替我取的,我的父母不詳,不過我猜我自己大概有摻雜外國血統吧,否則也不會長出這一對藍眼睛來。」他自顧自地滔滔不絕,試圖讓她重新接納他。「在我十歲的那一年,和慕容逸一同被韓烈楓收養,她視我們如已出,教養我們,這分恩情也就是我無條件支持她的動機。」看她似乎已漸漸轉圈的態度!他的精神為之一振。「至於我的興趣、喜好、優點、我先略過不談,只要你跟我相處久了,必然可以弄得清清楚楚二他伸出手掌來。「小姐,請問貴姓芳名?」
  她遲疑了,也掙扎了許吆,最後,情感仍是戰勝了理智,微顫的柔荑回握住他的厚掌,輕輕地呢喃道。「官紫紗。」







第四章

  「乾媽!」歐陽飄站在書房外頭輕聲喚著不動如山、彷如雕像似的韓烈楓。
  端雅的雕像聞聲輕輕一顫,回過了神望向門外,立即用淺淺微笑掩飾滿臉的倉惶。「是你啊!進來吧。」
  「乾媽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沒什麼!」她鎮定自己,含糊其詞地連忙轉移話題,不想讓乾兒子看出她內心的波動。「怎麼?找我有事嗎?」
  「這是這一季的公司營業報表,我送過來給你過目。」
  「放著就好,我有空再看。」她把整疊卷宗堆放一旁,又替自己及歐陽飄泡了杯咖啡。「你和逸辛苦了,管理整棟創意科技大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原來,創意大廈裡所進駐的十家企業,其實幕後的大老闆正是韓烈楓,只是已無心於商場的她早已將全部擔子丟給了歐陽飄及慕容逸兩個人,自己則坐享清福和思考著該如何去對付當年的負心戀人。
  「這麼多年了,也習慣了;不過有件事倒是出了點意外。」
  「公司的事?」
  「不是!是石清和那小子被官赤雷捷足先登一步,我失手了。」
  「是嗎?」她竟沒什麼懊惱之色,只是淡淡回道。「算了!就讓他喘口氣好了,反正時間還長得很,我會讓他再度陰溝裡翻船。」驀地她又脫口問道。「倒是你,和官紫紗之間的關係進展得如何了?」
  「很順利!她已經漸漸被我所吸引了。」他不動聲色地應著,心思轉了一圈,開始合上和官紫紗所套好的陷阱。「不過我昨天倒是從她那兒聽來了一個消息,不知道乾媽有沒有興趣聽?」他語帶玄虛。
  「什麼消息?」她一怔。
  「是關於官赤雷的。」
  「他怎麼啦?」雖說表情是無動於衷,然而端住咖啡杯的手卻猛顫一下,濺濕了身上的白衫。
  「他似乎因為我們的步步近逼給忙出病來了。」他故意漫不經心。
  「他生病了?」
  「紫紗是這麼告訴我的。」
  「嚴不嚴重?」她不自覺地流露出關懷的口吻來。
  「不清楚,但我看紫紗都把眼睛哭腫了。」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生病了?一直以來,他是個連噴嚏都不打的人啊!難道說他真是因為太過勞心、勞力才給累出健康問題來?
  她恐懼的眼神更給了歐陽飄無比的信心。
  「乾媽,你認為我們有沒有必要去探望探望他?」他試探一問。
  「我為什麼要去探望他,這種忘恩負義的人病死活該!」她強顏道。
  「說得也是,我們是不必去關心敵人;既然這樣,那我先出去了。」灌下咖啡就起身走人。
  「飄,等一下!」她又突然喊住他。
  歐陽飄忍不住偷偷竊笑起來,看來這招苦肉計是奏效了。「還有事嗎?」
  「我……我……唉!」她支吾了半天,硬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沒事我走了。」
  「飄,飄——你說,官赤雷這場病是被我氣出來的對不對?」好不容易,她終於想出要去看他的理由。
  「是可以這麼說。」他慎重其事地直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可以用勝利者的姿態去看失敗者的下場對不對?」她依然強逞口舌之利。
  「是沒錯!」
  得到鼓勵,她立即決定起而立行。「那那好,你陪我一道去看看他。」
  真的!得很努力,他憋在肚子裡的笑蟲才不至於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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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6 12:42:05 |只看該作者
         ☆          ☆          ☆
  「老爹,拜託你、求求你配合配合我嘛!」官紫紗拉著官赤雷的衣袖,又是拜又是求的,只差沒跪地叩頭了。
  「教我裝病,這像話嗎?我官赤雷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做出這種窩囊事來!」
  「就委屈一下嘛!你想想看,要是你這回再不能留住韓伯母的話,那她就要和顧雲出國了,這一出去,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到時候後悔莫及的人仍然是你啊!」
  「要留她,我們可以用別的方法,可是教我裝病欺騙人,這……這……我做不來呀!」
  「做不來也得做,老爹,你只要想想伯母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再想想你不能失去她,那你一定能夠裝出病來的。」她都快說破嘴了。
  「不行!」
  「老爹——」她又氣又急的。
  「真的不行,我——」乍響的門鈴聲把官赤雷的嘴嚇成o字形,被尊稱為不死金剛的身體也差點癱軟倒地。
  「老爹,這是我好不容易才製造出來的機會,無論如何求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拋下這番話,她一馬當先地衝出去開門,看清來人之後,立即將門外的韓烈楓拉進去,為怕精明的老爹看出破綻,又連忙眨眼示意歐陽飄千萬別出現在父親的視線裡,在帶上門之前,還不忘回頭對兩位滿臉尷尬的長當道。「你們慢慢聊,我出去買頭痛藥。」碰!門扉隨即被合上。
  一時之間,異常的沉默氣氛在室內流竄,不自覺對望的雙眼竟膠著不捨分開,時間過了良久,官赤雷掩飾性的咳嗽聲才拉回各自的神智。
  「你——請坐!請坐!」男人該有的氣魄讓他先克服了尷尬,連忙招呼貴客。
  「你還好吧?聽說你病了?」真是的,她不是來示威的嗎?怎麼講話的口吻竟是如此地輕聲細語。
  「我沒——哦,我的意思是說,我沒什麼大礙,可能是這陣子太疲累了,所以才會覺得有點頭痛、頭昏,沒關係的,吃吃成藥就行了。」奇怪,剛剛明明才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裝病騙人,怎麼才轉眼工夫,就自打嘴巴起來。
  「吃成藥怎行呢!這樣好了,我請醫生過來替你檢查檢查。」怎麼回事,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來下他馬威的嗎?無緣無故幹嘛關心起他的病情來,這樣做是不對的!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手去撥電話號碼。
  「烈楓!真的不必麻煩,我沒事,真的,」
  但他女兒明明說他病了,而他自己剛才也承認自己不舒服,怎麼一下子又說沒事了?不!這一定是他故意安慰她的。以前,官赤雷就是這種性子,任何不愉快,向來都是往自己身上攬的。
  「有沒有病是需要醫生來診斷,我請顧雲來,讓他看看才行。」
  顧雲?他沸騰的火熱頓時又降至冰點,又是這個名字!韓烈楓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又想在他面前表演他們都如何地恩愛與親密。
  「我說不用就不用,我的身體很好,沒病沒痛的。」厚實的怒掌不客氣地切斷她的聯絡電話,怒火中燒紫脹的臉看起來是容光煥發的。
  「你真的沒病沒痛?」聽他的口氣、看他的臉色,韓烈楓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掉進一個陷阱裡。
  「我都說我沒事了,所以你不必召喚你的親密愛人來看我的笑話。」只要想起紫紗說他們兩人即將飛往國外雙宿雙飛,心頭的刺痛就難以忍受。
  「原來你真的是在騙我。」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忿忿嚷道。「官赤雷!你欺人太甚了!」這個人居然利用女兒製造假消息來欺騙她。
  「到底是誰欺負誰,可是很難說。」官赤雷反駁道。
  「你還死不認錯,從三十年前的那一天算起一直到今日,你仍然吃定我。」
  「胡說!當年是你移情別戀。」官赤雷說著。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愛我。」她強硬地抗辯。
  「是你自己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你——你含血噴人!」
  「事實已經證明一切。」
  「官赤雷,」她大吼道,胸口因氣忿而劇烈起伏顫抖著。
  天啊!他現在是在做什麼?在說什麼?他不是才想藉此次的機會重新贏回她的愛嗎?怎麼反而製造出更大的傷痕來?
  「烈楓,我……」他放軟了聲調。
  「你什麼都別說了,我不想聽!」她咬牙切齒的。「我只有一句話告訴你——我恨你!」
  「烈楓……」他想阻止衝出門的她,卻徒勞無功,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滿臉的苦澀。
  在樓梯的轉角處,官紫紗兩眼無神地望著身旁的歐陽飄。「怎麼辦?我們好像愈幫愈忙。」
  無奈地一笑,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種失控狀態。「別灰心,至少我們已經證明他們是深愛著彼此,況且來日方長,A計劃不行,就來個B計劃,反正最後的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也只能這麼辦了。」
          ☆          ☆          ☆
  「B計劃想好了沒有?」官紫紗窩在皮椅內,有氣無力地直問著,憶起昨日父親失魂落魄的模樣,是既無奈又心疼。
  「別太急躁,他們雙方正處在氣頭上,要是太快強行拉攏他們,只會造成更大的反效果。」他關懷備至地望著她。「倒是你,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我好心疼。」
  「呸!你的甜言蜜語好肉麻,真不愧是情場高手。」她可沒忘記自己只是先跟他合作而已,尚未解決的恩怨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他顯然受傷了。「官大小姐,請你別老把我想像成是那種到處招蜂引蝶的情聖行不行?除了你之外,我的酷相可是出了名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那些被我嚇跑的女人。」
  「是嗎?我倒看不出來。」話是這麼說啦,不過他急欲澄清的緊張模樣倒讓她覺得心窩暖烘烘,滿受用的。
  「瓢!」甜膩膩的嗓音伴隨門扉被打開而飄進辦公室裡,官紫紗只來得及看見一名身材婀娜窈窕的女子及一頭齊肩的黑髮從眼前掠過,再定眼看時,那名女子已然在歐陽飄的懷抱中了。「飄,你知不知道我想死你了。」
  「櫻之瑞兒?」歐陽飄顯然也被她嚇一大跳,托正懷中女子,訝異問道。「你怎麼來了?」
  「很意外是不是?」她非常滿意歐陽飄的反應。「我故意不通知你,就是想給你一個意外驚喜的。」「你」歐陽飄失笑道。「還是這麼調皮。」
  櫻之瑞兒勾著他的頸項,蒙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意。
  官紫紗站在一旁冷眼觀看他們一搭一唱地說笑著,也任由一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的血液直往腦門沖。什麼跟什麼嘛?這傢伙明明才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是個辣手摧花的情聖,但還沒超過三分鐘呢!他就對這名自動投懷送抱的女子表現出極佳的關心與慇勤,這算什麼?
  一般女孩總是愛聽甜言蜜語,她本以為自己是個例外,可是經過這次的即刻實驗,她終於瞭解到自己在感情的陣仗裡是多麼膚淺了。
  「飄,你還沒替我介紹,這位是——」說著一口流利中文的櫻之瑞兒終於意識到官紫紗的存在,一對晶晶亮亮的眸子望向悶聲不響的官紫紗。櫻之瑞兒的確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尤其渾然天成、不經矯柔造作的嬌憨氣質更是一般男人所喜愛也最想保護的對象。但不知為何?看在官紫紗的眼底,這女孩清靈氣質的背後似乎隱匿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深沉。
  歐陽飄陪著笑容介紹道。「她叫官紫紗,是我的——」
  「工作夥伴!」她替他接口,完全不理會歐陽飄擰眉弄眼的不滿意表情。
  「工作夥伴?飄,你真是艷福不淺啊!一邊工作、一邊有美人相伴。」像在說笑!又似在抱怨,模稜兩可的用語,讓人弄不清她真正的意思為何?
  「瑞兒,她不是我的工作夥伴,她是我的——」他的話又被櫻之瑞兒打斷。
  「是什麼都不重要,反正從今天起,大家都是好朋友。」櫻之瑞兒露出甜甜的笑容。「官小姐,你說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成為朋友?」
  「該說是我的榮幸才對!」她禮貌地回應。
  「飄,官小姐真的很平易近人。」她又賴進他的胸膛裡,撒嬌地說道。「好久沒來台灣了!你帶我到處去參觀看看好不好?」
  「明天吧!你人剛到,我先送你回飯店休息。」歐陽飄豈會看不出官紫紗的不對勁。
  「不要!我一點都不累,人家不想一個人窩在飯店裡。」她突地高深一笑,望向官紫紗。「哦!我明白了,你是捨不得放她一個人是不是,那好解決。」她走向她。「官小姐,你陪我們一道去好不好?」
  「我?」不食嗟來食,更不做超級電燈泡。「很抱歉!我想我是不能陪你們的。」她睨看著他。「歐陽先生,櫻之小姐遠來是客,你最好別掃了人家的興致。」匆匆拿起背包,甩上肩頭。「對不起,我另外有事得先走了,有空再聯絡。」
  「紫紗……」歐陽飄想攔她,卻被她推出三尺外,跑出了創意大廈,滿天的陽光卻突然變得好晦暗。
  她自認自己一向瀟灑、能夠完全不在乎、更只是把歐陽飄設定在普通朋友的定位上,但是為什麼?一向硬脾氣的自己卻有想哭的衝動,為什麼?
          ☆          ☆          ☆
  「伯母,飄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啦?」櫻之瑞兒一臉天真無邪,然而詢問的語氣卻顯得有些個極端。
  「應該沒有吧,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無暇細思,韓烈楓只是淡淡地回道。
  「是嗎?要是沒有,那個女孩又是誰?」她提出了質疑。
  「女孩?哪個女孩?」顯然韓烈楓也是頭一回聽到這種消息。「該不會是公司裡面的女同事吧,」
  「不像、不像。」她使勁地猛搖頭。「我感覺到飄很緊張她的,而且我去找飄的時候,那個女孩的臉色全不對勁了。」
  「會有這種事?瑞兒,這真是你親眼所見?」
  「嗯!」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她也起了興致。
  「官紫紗!」
  「官紫紗?」她一怔,隨即失笑道。「瑞兒,我看你真的是誤會了,伯母可以保證!官紫紗絕對不是飄的女朋友。」
  「伯母為什麼能這樣肯定啊?我看他們之間的那種感覺真的很不一樣耶!」她急急地問道。
  沉重地喟歎一聲!「那是沒辦法的事,飄奉了我的命令去接近她,當然得對官紫紗慇勤一點。」
  瑞兒聞言驚呼。「伯母的意思是說,飄對官紫紗的好全是裝出來的?」
  「是的!」
  「太好了!」她輕聲地低喃,懸在半空中的一顆芳心總算能夠安然放下。「伯母,你為什麼要命令飄去勾引官紫紗呢?」她急於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因為我跟官家有些過節。」踩到她心頭的痛楚,韓烈楓不禁神色黯然。
  「我懂了,就因為伯母和官家有過節,所以你才要飄替你出一口氣的對不對?」
  「對!」思及他的殘忍與欺騙,滿腔的怒火直往上衝。
  「伯母,讓我也來幫你。我馬上打電話回日本去,要爹地讓黑衣武士來,這樣我們就可以把那個欺負你的人打個半死,又或者乾脆就結合我們兩家的力量,讓那個人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伯母,你說這方法好不好?」
  「不好、不好。瑞兒,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她慌亂地制止櫻之瑞兒的恐怖主意。「事情沒你想像得那麼嚴重,伯母一個人應付得了。」
  「真的可以嗎?」她感覺受傷了。「還是伯母把我當成外人,所以不願意讓我插手這件事。」
  「傻孩子!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怎會把你當成是外人呢?」她撫著她的頰,眼神的焦距卻穿透她,直視遠方「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會懂、更不會明白的。」
          ☆          ☆          ☆
  「還吃醋啊?」殷殷注視她的藍眸盛滿著笑意。
  「我吃什麼醋,神經病!」官紫紗別過臉不敢正視他。要是讓這個超級自戀大白癡看出她內心波動的情緒,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調侃之詞來,她官紫紗可不是讓人耍著玩的玩具。
  他眸內的笑意更濃了!柔情萬千地執起她的手,在下巴處摩挲著。「我跟櫻之瑞兒之間絕對沒有你所想像的那種曖昧關係。」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才不關我的事。」她生氣地抽出自己的手。
  「真的不關你的事嗎?」他頗具興味地逼問。
  「當然不——不——喂!我來找你是來商量撮合我老爹和你乾媽的計策,不是來聽你胡說八道的。」她用中指重重戳著他的胸膛。
  「你太冤枉人了,我是很正經的想向你解釋一切,沒有在胡說八道啊,」
  「很可惜!我並無意聽你的解釋。」她叉腰挺立,一臉殺人的凶悍相。「要是你再想不出對策來,我要回去了。」
  「好吧!你就回去吧!」他一臉無所謂。「只是從現在開始,我可不敢保證和你之間的協定能夠繼續隱瞞下去。你可以想像一下,事情的真相若被揭穿了,依我乾媽的個性,你的父親可就永遠沒有希望了。」他輕描淡寫地恐嚇她。
  她雪白的小拳頭輕顫著!真氣人!快嘔死人了!他的腦筋難道只是為她而轉動,撮合人家破鏡重圓的計謀沒有,吃定她的點子倒是用之不盡。
  「卑鄙小人!」除了罵他之外,她又能如何。為了父親的幸福著想,她似乎又得忍氣吞聲地再次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不!其實她會屈服的真正原因是想聽聽歐陽飄和那個日本女人櫻之瑞兒之間到底有何種牽連,不過她才不會承認自己這分邪惡的念頭。
  「乖乖坐好,我要開始講故事嘍!」趁她不注意,一把將她拉到身邊,還硬是把她攬進懷抱裡,完全不理會官紫紗的掙扎與抗議。「我十歲的時候就認識瑞兒了。」
  「換句話說,你們正是青梅竹馬的最佳寫照。」她牙根泛酸的,差點又想出拳捶死他。
  「也可以這樣說啦!」他不畏死地涼涼說道。「不過認識她的情況也算是有些半強迫性;當年我和逸剛被韓烈楓收養帶出孤兒院,經過幾個月的適應之後,乾媽就帶著我們飛往日本,而瑞兒的父親櫻之清原和乾媽又是舊識好友,在往後一年裡,我們母子三人就在櫻之家中接受他們的招待,你想想看,在這情況之下,我怎麼可能會不認識清原先生的寶貝女兒瑞兒呢?」
  反正,每一件事情到他嘴裡就找得到可以掰的理由。
  「櫻之家族在日本國內赫赫有名,黑白兩道顯少不買他們的帳,不過櫻之清原先生也算是一位正派人士,這正是我們還繼續跟他們來往的最主要原因;而瑞兒,她雖然是清原先生唯一的掌上明珠,但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她並不是個目中無人的嬌嬌女對不對?她一點也不惹人討厭。」
  「是啊!所以你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娶她當老婆,順便繼承櫻之家族的龐大產業,到日本去嘗嘗呼風喚雨的山大王滋味。」她譏諷地道。
  他笑著搖頭。「我若是對瑞兒有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娶她了。」
  「得不到的愛情總是最好的,誰曉得你的鬼腦袋是不是正在施展欲擒故縱的詭計引她入甕,你瞧瞧!人家都千里尋夫尋到台灣來了。」她的眼神全是戒備。
  「你反應過度了。瑞兒只不過是和我相處久了,存著一種習慣和依賴感而已,她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他悠悠地撇得乾乾淨淨。
  這是真話還是假話?他是真的感受不出來還是故意跟她敷衍了事?不過她實在不太敢相信如此明顯的事實他居然會渾然未覺。
  「小腦袋瓜裡別老裝著齷齪思想,把純潔的友誼想像得如此不堪。」
  他竟然反諷她的思想齷齪,這個欠扁的傢伙!官紫紗為之氣結。
  「好了!故事講完了,真相也全大白了,紫紗——」他突然瞇起那對水藍色瞳眸!原本嘻皮帶笑的臉孔瞬間換上另一層面具,顯得俊俏爾雅且正經極了。他特意拉近兩張臉的距離,嘴唇幾近她的耳畔頰邊輕輕游移。「快回答我,說你完全信任我,再也不懷疑我了。」
  怎麼辦?她怎麼能夠這麼回答他?討厭!他又為何要靠得她這麼近,近得她的思緒全麻了。
  「不好意思說也沒關係!就用一個愛的吻代表好了。」他的唇居然硬湊上去。
  「什麼?」她驚悸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驚嚇過度的慘況是膝蓋撞上了硬如鋼筋的椅背,痛得她齜牙咧嘴,抱著右膝蓋連連往後蹦。
  「紫紗,你沒事吧?」他連忙站起來。
  「沒事!沒事!你不要過來。」她連連阻止他。天啊!這個傢伙太可怕了,千萬別讓他再靠近自己。但由於她的「逃脫」路線算計錯誤,最後竟發現自己的背脊已經抵住了粉白的牆,身後根本毫無退路,而不顧禁止令的歐陽飄已來到她的跟前,渾厚的雙手更是左右兩邊堅定不移地按在牆上,她整個人等於是被困在他的胸膛中。
  面對著!官紫紗的心跳節拍亂了,送進她鼻間的男性氣息更是激起一道又一道無法形容的翻騰漣漪,在她失神的當兒,他更是得寸進尺地將身體往前傾,居高臨下地俯望她緋紅的頰。
  兩眼對望!額際碰額際,幾縷情絲兩相竄上心房。
  她處子的淡雅香澤則慢慢地滲入他的鼻端,一點一滴全是致命的吸引力。
  終於;再也抑制不住體內的那把火,他下意識地將唇貼上她的,又輕輕來回地刷著彼此的唇瓣,她的輕顫更是惹來他的珍惜與憐惜,燒灼的火熱,親密的接觸,兩個人同時氣息吁吁、浮浮沉沉
  「放……」她突來的輕聲嚶嚀卻給了他更進一步的空間,他的舌趁她櫻唇微開之際立即輕輕地溜入,熾烈的唇瘋狂地吸吮她的甜蜜,狂野地與之逗弄交纏。如此地眷戀癡意教她的心跳更加急促、雙頰更形滾燙,未完的制止聲根本全忘了,只能任由虛軟無力的身體偎進他的懷裡,而他的鐵臂則緊緊箍住無法站立的嬌軀,讓她緊緊貼住自己。
  他的大手穩定地在她腦後施加壓力,催促彼此的熱切渴望,兩顆奔放的心狠狠敲擊,忘了時間、忘了一切、直到兩個人都需要呼吸——
  他微微地抽開了身,兩具血脈僨張的身體仍然沉浸在心魂俱失的纏綿氣氛中,他的掌突然緩緩地愛撫她嬌艷迷人的悄臉,又在她的額際重重落上一吻,接著,他一個彎身,攔腰一把抱起了她——
  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猛然醒悟的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射的動作竟是開始回憶從女同學口中聽來的、或者是從小說電影情節裡所看來的情慾發展順序過程——嗯?通常一男一女擁抱熱吻過後,似乎都是非常順其自然的發生上床事件,嗯!上床?
  混愕全散了!不會吧,這裡是他的辦公室,不可能會擺著一張床才對。但——不!這又很難說,聽說一般大機構的高級主管辦公室裡都附設有一間小房間,專門讓他們工作忙碌時休息使用的,所以非常有可能這地方就有這麼一間他專用的密室。
  完了!糟了!這下毀了,怎麼辦?怎麼辦?
  結果;她只顧心驚肉跳地左顧右盼尋找任何可疑的門扉或暗室,卻完全忘了她是可以掙扎、可以跳出他的掌握逃出升天的。
  「你在找什麼?」他挑眉的神情讓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沒——沒有!我沒在找什麼!沒在找什麼!」天啊!她怎麼可以講出腦袋裡的齷齪思想。
  「真的沒有嗎?」緩緩的,他竟拉開一道邪氣十足的笑容,還用誘惑人的嗓音說道。「放心!這裡沒有床,不過眼前倒是有大沙發和大辦公桌,你若不嫌棄願意將就的話,我倒是非常樂意奉陪,所以你可以考慮一下。」
  媽呀!這種話他怎麼敢講出口,真不愧是專門妨害風化的無賴漢——紅通通的雙頰熱得足以燙熟蝦子。
  凝睇她又窘又羞的嬌俏模樣,愛憐之心益發氾濫。正是她這種清澈如水和不解世事的純真,他才會不受控制地被她所深深吸引,更不願意在這種草率的地方奪去她玉潔冰清的身子。
  不過他雖然忍受住了慾火焚身之苦,卻控制不了自己不去逗弄她,誰教他愛死了她那未經雕琢的美態。
  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沙發上,昂藏結實的體魄立即挨進她身旁,讓她根本躲無可躲。
  「如何?考慮得怎麼樣了?願意的話,我保證會給你一段永難忘懷的經驗。」他又趁機吃豆腐。
  「你——你——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想推開他又推不動,完了,難不成她得永遠受制於這個無恥之人的手下?不!她才不要!
  意念一起,掄起的小拳頭立即重重揮向他的胸口——
  「哎喲!」這回他可是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誰教他太過沉醉,根本來不及反應。「快來人啊!有人謀殺親夫啊!」他誇張地敞開喉嚨大叫,弄得又羞又急的官紫紗急忙指住他口無遮攔的臭嘴。
  若打是情、罵是愛的話,這間二十坪大的辦公室正上演著不折不扣的濃情蜜意;但門縫外卻有一對晶亮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他們打情罵俏——
  「瑞兒,分我看一點。」慕容逸乍響的聲音害得櫻之瑞兒差點尖叫出聲。
  迅速回頭看清來人,冷冷的眸光消褪了,取而代之的是酡紅的雙頰。「逸,你看,他們——他們」
  「我知道!也很習慣了,他們兩個一向喜歡用打罵來表示愛意。」慕容逸回答得理所當然,完全不給櫻之瑞兒懷疑的空間。「不過養眼的鏡頭我好像全錯過了,瑞兒,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他還很可惜地問。
  「沒有!」她心虛地直搖頭。「逸,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站在這裡偷看他們的,是他們門沒關好,所以……所以……」
  「沒關係,不用解釋!我瞭解得很;飄這小子最喜歡人家分享他的喜悅了,所以故意不關門讓別人瞧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又望向裡面,再回頭看著櫻之瑞兒。「不過裡頭似乎已經沒有好戲可看了,走吧!我請你喝杯咖啡。」
  「好!」她勉強一笑,臨走前,仍不死心地從門縫再往裡頭瞧,淒寒無比的眸光從她眼瞳中直直射出,滿是妒意。
          ☆          ☆          ☆
  「不對、不對、不對!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跟伯母所說的情況完全不相同。」櫻之瑞兒撐著頰,努力地思索這混亂的一切。「眼見為憑,我的直覺肯定是正確的,況且不單只是我,甚至連逸都認同他們了,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她愈想愈是氣恨,手一揮,擺在梳妝台上的化粒品全都橫掃落地。
  「小姐?」隨著摔落聲,總統套房內的廚房裡立即衝出一名婦人,那是隨同她一道前來的保母柳之芳。倉惶的臉孔全是不解?她的瑞兒小姐何曾發過如此大的脾氣。「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芳姨!」一見自小就照顧她的保母,委屈的淚水隨即潸潸落下。
  「我的好小姐,你怎麼哭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受了什麼委屈?快告訴我。」她嚇了一大跳。
  「芳姨,你知道的,從十歲那年遇見飄開始,人家就喜歡上他了。」瑞兒啜泣著。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不止是我,整個櫻之家族的人都明白你的心意!小姐,飄少爺不也對你很好的嗎?」敢情是小倆口吵架了。
  「我本來也以為他是喜歡我的。」她的唇角隱隱抽動。「可是現在全變了、全亂了,飄不再喜歡我,他根本完全不在乎我。」
  「這些謠言你是聽誰說的?」柳之芳也沉下臉來。
  「是我親眼瞧見、親身所感受到的。芳姨,你快教教我,我應該怎麼挽回他?我愛死他了,沒有他的人生我該怎麼過?」
  「我去找韓夫人談談!」柳之芳立即做此決定。
  「沒用的,飄的婚姻大事韓伯母是不可能插手管的,雖然說韓伯母跟官家有過節,但萬一他們的誤會解開了,我連扳回的機會都沒了。」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官家?什麼過節?」柳之芳聽得一頭霧水,而櫻之瑞兒立即將她所知道的內情全部傾吐而出。
  「這麼複雜?」柳之芳不禁攏起眉頭。
  「我該怎麼辦?」亂了方寸的她完全失了平日的聰慧。
  頓了會兒,柳之芳擰聚的眉頭又舒展開了。「小姐,我看你直接找飄少爺談一談,請他立刻跟你一塊回日本。」
  「成嗎?」
  「不試試看怎曉得成不成。」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何況這一切極有可能只是你杞人憂天,弄不好飄少爺只是在執行韓夫人的命令而已,你若先亂了方寸,豈不是讓那個官紫紗有機可乘。」
  思索了會兒!櫻之瑞兒神智漸漸恢復清朗。「我是太衝動了。」
  「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還是會請老爺派人調查官家人所有的底細。」
  「芳姨,順便也請爹地把黑衣武士調到台灣來。」她笑開的容顏有一股陰沉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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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6 12:44:22 |只看該作者
         ☆          ☆          ☆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這麼虎視眈眈地盯著我瞧,我保證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做成龍眼罐頭賣!」官紫紗氣噗噗地警告歐陽飄。
  雙手一攤,一張俊臉無辜極了。「你誤會了,我沒有在看你,我只不過是在想對策、想計謀、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才對著你發呆。」
  啊!原來他只是對著她發呆。一瞬間,氣鼓鼓的肚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氣餒,難道她就這麼沒有吸引力?
  不過自己也好病態喔?當他凝睇她時,她生氣!當他不看她時,又覺得嘔氣!她何時變得如此地彆扭和不可理喻?
  「過來!」歐陽飄突然朝她咧嘴一笑。
  「幹嘛?」理智突然勸告她還是別太接近他來得好,否則要是一個不小心又發生上一回的熱吻事件,難保她清白的身子將毀於他的魔爪之下。
  瞧她滿臉戒備,心頭委實好氣又好笑。「是正經事要跟你商量,別防我跟防色狼一樣行不行。」
  「誰教你老是行為不正。」批評歸批評!雙腿仍然不受控制地走近他。
  「來——」
  「別伸過來!」一個巴掌打掉即將攬上她肩膀的魔手。
  「紫紗,你是我的女朋友,這種行為是在容許範圍內的。」他忍不住對她大聲疾呼。
  「我從來沒承認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請你別老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這樣嗎?」他邪氣的笑容又開始了,甚至一對藍眸限著深沉,看得官紫紗膽戰心寒。「那我只好再確定一次,直到你願意承認為止。」修長的魔爪立即往她的領口探去。
  「不!」她駭極驚呼,連連閃躲,卻躲不開漫天飛舞的襲擊。「歐陽飄——」她狂吼警告。
  「承不承認啊?」歐陽飄的邪笑恐怖至極。
  避不開,只好先保身再說。「好……我承認了,你別過來,別啊!」她又被他一把拉進懷抱裡。
  「再說一次,你承認什麼呀?」他不放過地追問。熱呼呼的鼻息更是在她耳際拂著,害她全身都麻酥了。
  「承認承認沒什麼。」繼而一想,她堂堂女子漢,豈可屈服在他淫威之下。
  「沒什麼是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好了。」他俊美的面孔壓迫性的逐漸逼近她,故意嘟起的唇眼看又要蓋上她的——
  「不!我承認,我承認你是我的男朋友,我都說了,你快放開我。」人在他懷裡,不得不低頭,事到如今,她只能慌忙告饒。
  「這才像話!」他偷笑地快得內傷了,這小妮子不治不行的。得到心滿意足的答案後,他的唇仍然趁機在她額際吻上一記,這才甘心放開她。
  「歐陽」她怒目相視。
  「先別生氣!聽我說,我已經想好撮合我們父母親的B計劃了。」聰明的他為避免小獅子反撲,及時道出了重點,免除了一場即將降臨的大災難。
  「真的?」她果然暫且按兵不動。
  「真的!」他舉手發誓。「而且這一次必定會成功!」
  「這麼有把握?」她用一臉狐疑的表情聆聽他講解計策。
  「小姐!」趁她思索之際,輕輕地替她拂去貼在頰上的髮絲。「你誰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能懷疑你男朋友的智商,否則也就等於是貶低了你自己的擇友能力。」
  「是啊!我就喜歡承認自己有眼無珠啊!怎樣?」一拳出去,青紫色的黑眼圈登時不偏不倚地出現在歐陽飄的右眼上。








第五章

  「老爹?」被喚者似乎沒聽見。
  「老爹?」官紫紗這回稍稍放大音量,他卻仍然直視遠方,依舊充耳不聞。
  「老爹!」按捺不住的母獅狂吼聲終於震醒呆若木雞的官赤雷。
  「什麼什麼事?你叫我嗎?」
  天啊!官紫紗白眼猛翻。「老爹,請問你的魂魄什麼時候才能歸位啊?」
  「魂魄歸位?」官赤雷一臉茫然。「紫紗,什麼東西要魂魄歸位的?你在說什麼?」
  完了!她老爹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癡呆呢?官紫紗憐憫地望著他——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從來就不知道;愛情的魔力竟然會是如此驚天動地,居然能夠把一顆聰明的腦袋打擊變成一堆爛成泥的稻草,還將一條鐵錚錚的鋼鐵漢硬是催化成手中繞指柔。
  歎了口氣!原本想像不來的情況從父親的身上,她是體會到了、也是見識到了。
  「韓伯母的事你還沒想通嗎?」
  「誰說我在想她的?別瞎猜。」但他臉上的線條卻明顯硬了許多。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突然故意重重歎了一口長氣,懺悔似的看了看官赤雷,再萬分抱歉地喃喃自語道。「真正說起來,該怪我不好,要是我把事情的真相早點告訴你的話,也就不會害你跟伯母的誤會愈加愈深了。」
  他震驚地睜大眼睛,不單是線條更硬,連臉都僵了。「你有什麼真相沒告訴我?」
  「是是是唉!沒事!沒事啦。」她眉頭擰起,有氣無力的。「還是別說得好,免得你聽完以後又要大發雷霆。」
  「紫紗!」官赤雷沉下臉的口吻嚴厲極了。
  「老爹,你真的要逼我說出來嗎?」她故扮可憐兮兮,極陰險地裝成被嚇傻的模樣。
  「不許瞞我。」他心急如焚的。
  「好吧!你既然要我說,那我就說了,不過你得保證一定要聽我把話說完,不許半途離坐。」她努力不讓一肚子壞水流露在眼神中。
  「別再囉嗦了!」難怪官赤雷急煞了!他實在是被官紫紗那副欲言又止的吞吐神態給嚇著了,更何況他想知道的真相又是牽扯著他最在乎的女人身上。
  「老爹,那個專門跟你作對的神秘人,我已經查出他的廬山真面目了。」她文不對題地冒出這句話來。
  「嗯!」他傻傻地應著。不明白這消息跟韓烈楓有何關係?
  「神秘人的名字叫歐陽飄,他是韓伯母收養的義於。」
  「是嗎?」一時之間,他似乎仍然會意不過來。
  「而歐陽飄會故意跟你作對、毀你聲名,也全是不得已的,誰教他是母命不可違。」
  「哦!他是母命不可違……是母命不可違……」他足足念了三百次之後才倏然驚跳起,一張紫脹的臉滿是不可置信,連再確定的聲音都變了調。「你是說這所有的作弄,全是韓烈楓一手策劃導演出來的,她是存心整我的。」
  「的確是這樣子的!」
  又愣了三分鐘!終於接受震驚的他開始不斷地搔著腦袋、不斷地在客廳來回踱步、不斷地來回踱步、一直不斷不斷地踱得官紫紗眼都花了。
  「為什麼?」他瀕臨崩潰的怒吼聲終於發作。「她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待我?三十年的各據兩方,再相見時,她送給我的超級見面禮竟是下馬威,她這算什麼心態?這又是為了什麼?她到底是在搞什麼?」被強烈怒氣沖昏頭的他說話已呈語無倫次的狀態。
  「不搞什麼,單純是為了報復你而已。」官紫紗嫌不夠熱鬧似的,猛往火上加油。
  「報復我?」他聞言愕然!
  「韓伯母是為了要出一口怨氣,」
  「她到底有沒有弄錯人?找我出怨氣?」他狂吼,完全喪失平日的自製冷靜,現在的官赤雷簡直像個十七、八歲的毛躁小鬼。
  「是啊!誰教你當年辜負人家,又耽誤人家青春三十年。」官紫紗還理直氣壯地站在韓烈楓那一邊。
  「這什麼話?」他不服氣地抗議著。當年是她移情別戀,怎麼到今日他反而變成是個十惡不赦的負心漢,事情完全變了樣。不行!飯可以被人亂吃、罪名可不能被人亂扣,尤其他是用一片癡心對她,不能結合,是因世事無法盡人意,而烈楓豈可把這種莫須有的指控對準他。「我不能接受這種說法,我現在就去找她談談,無論如何,我官赤雷絕不接受她這種無理誣賴。」氣忿難當的他忿忿地就想往門外衝去。
  「老爹!你等一下,哎!你不能去啊!」官紫紗死命拉住他的衣袖。「你自己答應過要聽我把話說完的呀!」
  「我沒辦法等了,我非得去問問韓烈楓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用這副狂獅模樣跑去質問伯母,會把伯母給嚇壞的,你聽我說;現在的伯母是禁不起任何刺激的,硬碰硬的結果,你會害死她的。」
  「害死她?」他再次頓住!慢慢地回頭,怔怔地望著一臉說錯話表情的女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我會害死她?」
  「是……是……」
  「快說!」
  「好啦,說就說嘛,」她豁出去的神情讓官赤雷心臟怦怦亂跳。「我聽說伯母生病了,是生那種不能生氣、也不能動怒的病,你要是大刺激她,她會沒命的。」
  彷如平地起春雷,震得他搖搖欲墜。
  「老爹、老爹、你還好吧?」官紫紗有些心虛,卻也覺得感動。
  「沒事!沒事!我很好、很好。」他喃喃地念著,所有的氣力在頃刻間似乎全消散了,他沮喪地跌進沙發裡,不敢相信的再次問著。「紫紗,你——你說的全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否則那個知名的大醫生顧雲,也就不會如影隨形地一直跟在伯母身邊照料她了。」
  「怎麼會這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他抱著發昏的頭,竟是無法可想。
  生死一瞬間,真情亦展現。雖然她所編派的是集荒謬之大成的老故事,也是玩了再玩的老掉牙情節,但卻因為它有效,能逼出一個人的真情意,所以大夥兒才願意不厭其煩地用了再用,而歐陽飄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又策劃出這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謀來,原以為精明的老爸不會上當,但她似乎低估了隱藏在父親背後的濃烈情意……
  執起父親的手,她建議地道。「韓伯母會如此氣惱你,甚至不顧一切的報復你,這其中,一定有你所不知的隱情,你該再去找伯母好好談一談,將這三十年來的恩恩怨怨、所有的不解謎團一一打開,這樣才是治本之道;只不過你在會見伯母時,一定要、心平氣和、不能跟伯母翻臉、吵架,這樣,謎霧才有撥雲見日的機會,也不會太過衝動激怒了伯母,害她加重病情。」說完後,她悄悄地伸了伸粉紅色的小舌頭。
  的確,紫紗所給予的意見完全有理,但——唉!只要輕輕想起烈楓的強悍脾氣不禁頭皮發麻。
  「女人是需要人哄的。」適時的,她又加以鼓勵。「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就算是勉為其難好了,想想看;只是稍微受一點委屈就能挽回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是划得來的。」
  話是沒錯,但……
  「婆婆媽媽有損你的威名喔!」連激將法都盡數出籠了。
  他看了看女兒,腦子也兜了幾圈再幾圈,終於,他厚掌重重拍往桌面,喉嚨大聲吶喊道。「好吧!我去找她談清楚,即使這回又落了個鎩羽而歸的下場,我也認了,至少我是努力過的。」
  「是啊!是啊!」官紫紗跟著起哄喝彩。「我支持你。」
          ☆          ☆          ☆
  天空突然陰了!無緣無故的,剛才明明是清澄無比的啊?
  不自覺得死盯窗外,記憶慢慢回轉,眼神漸漸翳上一層哀怨來,這景況好眼熟。是的!就彷如三十年前的那一日一般!無風突起浪,無雲突黯淡,她的人生正是在那一剎那間起了重大轉折的。
  沉思中,突響的門鈴震醒了她!看看手腕上的表,這個時間誰會造訪?該不會又是顧雲了吧!
  心虛的一抿唇!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行為是否過了火,至少她不該貿然地將顧雲捲入這其中,害他滿懷期待,以為她對他有心。
  望著門扉,或者她該趁此機會跟他說個明白的。
  走上前,打開大門,一見來人,頓時愕然!
  「烈楓!」官赤雷的臉孔出現在她視線裡。
  「官赤雷?怎麼會是你?你來幹什麼?快滾!」一見昔日戀人,新仇舊恨齊上心頭,二話不說,立即重重甩上門板,幸虧官赤雷眼明手快,及時堵住迎面撲來的鋼門。
  「誰讓你來的,我都說不見你了,你還不快走、快走,」氣力比不過他,她只好放棄以暴制他,改採怒吼攻勢。
  「烈楓!別發這麼大火,會傷身的。」他陪著笑臉安撫她,當真嚴守不許惹她生氣的最高指示。
  「傷不傷身不關你事,總之我不想見你!」她的氣勢依然逼人,但有些泛紅的眼眶卻也不爭氣地透露出她的內心世界。
  官赤雷靜靜地望著她發紅的眼,眼瞳蕩漾著複雜思緒,緩緩地他道。「別再逞強了行嗎?烈楓;你以為我們還有幾個三十年可以繼續對峙下去?」苦澀的口吻全是時光不再的悲歎!
  輕輕一震;在僵凝靜謐的氣氛下兩人都無言了!而她,或許是被他這番言詞所打動、也或許意識到自己根本只是在虛張聲勢,其最終的目的仍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如今情況既然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是有理由讓他踏入韓家之門的。
  「進來吧!」她終於開口道。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該從何說起?進屋後的他反而遲躇了。凝聚了三十年的疙瘩是否能在一夕間全然夷平?他懷疑、也擔憂。今日的細說分明是他倆感情重新出發的契機呢?還是另一個傷害的開始?他竟因緊張而不敢言。
  「你來,是來發呆的?」微顫的詢問顯示出她的不滿和不平靜。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該說的、該問的、該做的、總要有個了結不是嗎?
  「烈楓!你——什麼要報復我?」
  「你全知道了?」對他的不慍不火,她顯得有些不安。
  「是知道了!不過也不明白?為何你會如此恨我?」
  「問問你自己!」她別過了臉。
  歎口氣!他輕輕地道。「烈楓,就別再跟我打啞謎了,正因為我不明白、不懂、不知道,所以我來找你說個清楚。」
  「你倒灑脫得很。」她嘴角冷冷一揚。「當年狠狠刺傷我,現在就來個死不認帳,聽你口吻,好像全變成是我在無理取鬧、在興風作浪,以為我吃飽撐著沒事幹故意找你麻煩。」她的口吻又漸漸刁橫。
  忍住!忍住!別跟她計較;她前的身體是禁不起發大脾氣的,所以千萬別跟她吵起來。
  和顏悅色地他為伊人輕聲細語。「烈楓,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只不過弄不懂?我究竟是哪兒做不對、做不好?」
  「你還想裝傻是不是?好!那我就告訴你,你的不對、你的不好、只有一個!」她怒眼直視。「全怪你當年不來參加我的婚禮……」
  他聞言差點崩潰!這——這這未免太誇張、也太過分了吧,要他親眼看著愛人另投他人懷抱,這算哪條理由?但她居然就拿這條不成理由的理由怨恨他,太沒天理了吧!
  「就因為你沒來參加我的婚禮,所以你不曉得我當天逃婚了、不曉得我在心碎之餘遠走他方、不曉得我再次跟我的父母抗戰了八年、不曉得我至今仍然是雲英未嫁之身。」記憶回到遙遠的從前,當天的折磨又再次啃噬她的心房。
  官赤雷這回聽呆了、也嚇傻了,事情的發展怎和事實完全不一樣?她沒嫁她表哥?她當年居然逃婚了?
  「你很訝異是不是?你一直以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對不對?官赤雷,我是那麼地愛你,但你回報我的是什麼?是什麼?!請你捫心自問。」
  大帽子不偏不倚地扣在他頭上了,他怎能默認。「並不是我無情。當年是你親口承認,你說愛上了你表哥,願意跟他廝守終身,還親自奉上一張紅帖子給我,你說說,你教我如何用平靜無波的心情去承受自己胸口最痛的一頁。」
  她反擊。「你若真是愛我,自當會不顧一切前來阻止這場婚禮的發生,但你沒有,你選擇了放棄,你的作為全部證明你對我的諾言全是空口白話。」
  天地良心!他當初的忍痛退出全然為她的幸福著想,她怎能把過錯全推在他身上。
  「你曉不曉得?你表哥曾經來找我談判過。」話不說清楚看來是不行了。
  「什麼?」這下反而是韓烈楓傻了。
  「他跑來找我、警告我,說我若真是愛你,自當成全你們這段美好姻緣,他要我讓你日子過的快樂、過的無牽無掛。但你別以為我會因他這席話而放棄你,我從來不想的,可是你又信誓旦旦地承認你愛你表哥,你要跟著他,思前想後,我才決定不能為一己之私而破壞你的終生幸福。」
  「不!當年我說我愛他純粹是為了氣你的,我發紅帖子,目的也只是在刺探你的真心,從頭至尾,我並沒有打算嫁給他的。」她萬萬沒想到,在她試探官赤雷的過程中,居然有個插花者從中介入,攪亂一切。
  「但你當年煞有介事的態度,教我如何去判斷?」
  她簡直是欲哭無淚嘛!
  揭開了真相,韓烈楓完全傻了,她作夢也沒想到他們的分手竟是一場誤會,而這場誤會的搴事者正是她自己的小心眼,天啊!她的小性子竟為自己招來三十年的孤單生活。
  官赤雷同樣兩眼一翻,差點嘔出血來,被這分解開後的真相弄得氣力全消、無言以對。
  眼眶漸漸潤濕了,心頭百感交集,看看,她為自己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烈楓!」他輕喚。
  她住後退了一步,無言以對!想想,她為自己所製造的鬧劇多精彩啊!
  官赤雷不死心地迎上前去,迅速捉住她急退的手。「原諒我當年的失策好嗎?」
  她斂眉垂眼,淚滴滑落了,對他的乞諒,她無顏回答。
  他不禁急了。「那你說,你要我怎麼彌補錯誤才肯重新接納我?」
  好不容易,她才破碎地擠出一句話來。「錯的人是我,該乞求原諒的人也是我,全是我的不對,是我咎由自取!怎能怪你呢!」
  他終於安心了,也可以開懷地笑了!輕輕地將她擁入胸懷中,這是已經睽違三十年的親密舉動。分離已久的兩顆心從此相依相偎,一切已然雨過天晴了。
  雖然他們足足浪費了三十年的時光,但卻是萬分慶幸,至少老天待他們是不薄的,總算留有他們回頭的餘地。
  輕拍她的肩、呢喃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許你再掉淚了,更不許你太過激動,答應我好好把身體養好好嗎?」他非常感謝紫紗的耳提面命,也感謝自己今天的好修養,否則在衝突之下,這塊謎霧真不知何時才能解開。
  「你說什麼?」迷迷糊糊的韓烈楓完全不懂他的話意?
  「沒什麼、沒什麼。」是啊!何必說呢?反正他已立下目標,這輩子將會好好疼惜她,不再讓她有生氣激動的時候。
  窗外陰霾的雲夕全消散了,耀眼的陽光破空而出!細細地灑落在這對有情人的身上。
  「好幸福喔!」門縫外,歐陽飄和官紫紗偕手呢喃道。
          ☆          ☆          ☆
  「飄,我能進來嗎?」門外,探進了一張無邪美麗的面容。
  「瑞兒?」他的頭從文案上抬起來。「當然能!」
  「在忙啊?」
  「還好!怎麼?找我有事嗎?」
  「是有一點事想問問你。」櫻之瑞兒走進書房,上半身趴臥書桌上,雙手撐住兩頰,靜靜地端看著他,過了許久——
  狐疑地回望,歐陽飄指著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嗎?瞧你看得這麼認真?」
  她圓圓的眼睛睜得更大,嘴角輕輕揚起,突然驚天動地地說道。「飄,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長得帥極了耶!」
  他點點頭,咪咪一笑。「大夥兒都是這麼說的。」
  「而且我還發現,你不單只是人長得帥、心地又好、腦袋也是一流、行為處事充滿著正義感,總而言之,你真的是太棒了。」她一臉崇拜。
  「謝謝你的讚美。」他從來不知道害臊這兩個字怎麼寫。「來!送你一顆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不怎高興的。
  「誰說不是!在我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最可愛的小天使。」
  「飄,我長大了,我的年紀甚至都比官紫紗長上一歲呢!」她不滿意地繼續爭執道。
  「是嗎?不過我老認為你和長不大的女孩一模樣,可愛極了。」
  可惡!他到底聽不聽得懂她的暗示,還是故意跟她打馬虎眼的?但不管他是何居心,今天她一定要敞明一切講清楚。
  她挺了挺驕傲高聳的胸部,薄紗的罩衫幾乎掩蓋不住她那對渾圓的雙峰。「飄,你難道不覺得我已經到了可以為人妻的年紀嗎?」
  「瑞兒……」他勉強一笑,正欲發言——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她緊迫釘人續道。「雖然我們是青梅竹馬,但我從小就沒把你當成是大哥對待,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的眼中會沒有我的存在。」
  「我們的眼中當然有你。」他試圖化開這種尷尬氣氛。「我和逸一直把你當成是個談得來的好妹妹,至於其它的,完全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是這樣嗎?」她忽然輕笑出聲!卻是好冷好冷。
  歐陽飄不禁暗自歎息,
  「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她突兀奇怪一問。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接招回道。「我當然知道你的身份,櫻之家的唯一寶貝千金。」
  「既然你猜測得出我想說什麼?再提醒你此件麼?那你還不願意考慮嗎?」
  他漠然搖首。「錢財、勢力、並不能代表一切。瑞兒,記住我的話,當一個男人是受惑於你的家世時,你該小心注意。」
  「所以我是不該放過你的。」她淺淺微笑。
  「瑞兒……」她什麼時候變得有理說不清。
  「算了,多說無用是不!現在的你是可以表現得很瀟灑、很不在乎,那是因為你從未親自嘗過呼風喚雨的滋味,所以不清楚權勢的美麗,但要是有機會讓你擁有時,我不相信你不心動。」
  「何苦呢?事情何必弄得這麼僵!維持以往的交情不好嗎?」
  「那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櫻之瑞兒想要的東西,從來沒失手過。」
  「瑞兒……」
  「你等著回心轉意吧!」她傲然地笑了。
          ☆          ☆          ☆
  簾幕虛掩,柔和的光輝斜映,將駐足於公園內的每道人影都拉得好長好長——
  「那兩位老人家的情況進展得如何了?」歐陽飄忘卻了櫻之瑞兒的威脅,挽著官紫紗漫步動人的夕陽餘暉下。
  「這三天三夜來他們幾乎不曾合過眼,老爹甚至連工作都暫時拋下了。」她擲出一抹甜甜笑意。「從來沒見過他那種喋喋不休的模樣。」
  「失而復得嘛!」歐陽飄一語道破他們的興奮理由。「畢竟是捱了三十年的分離和相思之苦!好不容易誤會解開了,那些隱藏在心底已久的激盪也終於可以傾吐而出!難怪他們會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她突然吃吃笑了起來。「不過想來也真是有趣極了。」
  「什麼東西有趣極了?」他關愛的眼神如影隨形跟住她。最近他又有一種新發現,自己的情緒起伏似乎已然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而飛舞,對這股全然陌生又難以言喻的感受,他居然願意無條件接受它,想必這就是愛情吧!
  「人生啊!」她在初露臉的明月下轉了個大圈圈,優美的身形彷如天上仙子。「我老爹和你媽咪本是一對親密愛侶,初時不顧彼此懸殊的家世,齊心攜手共闖橫亙眼前的種種難關,眼看媳婦即將熬成婆,追尋的幸福已然掌握於手中,共結連理的日子是指日可待了,卻作夢都沒想到,竟然會因為一句問話而弄得勞燕分飛。」
  「這該怪女人那種難以捉摸的個性。」
  「歐陽飄,你欠揍是嗎?」她瞪著他。
  他雙手故作投降狀。「我忘了,你是大女人擁護者,我道歉行嗎?」
  「這才差不多!」
  相視一笑,歐陽飄的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瞅住她,口氣轉成正經八百的。「紫紗,我倒很想問問你,你會不會也學我乾媽那樣,三天兩頭追著我猛問我愛不愛你這個問題?」
  「追著你問?」官紫紗挑高秀眉,窮兇惡極地嚷嚷道。「你別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即使我想找男人問這個問題,也不可能找你的。」
  「是嗎?」他迅速攫住她的手臂,硬是把她塞進自己寬闊的胸壑中,一點也不管遊客們側目的眼光,俯下了頭,輕輕抵住她的額頭——眼與眼相對、鼻尖觸著鼻尖、這等親暱放肆讓官紫紗的粉臉驀然飛上一層淡淡紅妝。「你真的不會找我問?」
  「不……」語句尚未落完,他的唇立刻封住她的唇瓣,緊緊相貼,沒有任何縫隙。
  恍恍惚惚中,麻酸灼熱的觸感又襲上她的嬌軀,教她昏昏沉沉的。似乎他總習慣用強迫性的熱吻來制伏她。
  而她,也當真沒用,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所得逞。
  唉!這個令她心醉神迷的男人。
  過了良久,他的唇才不甘不願的從她紅唇上移開,卻又在她臉頰上流連好一會兒,吻遍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之後,他才願意抬起頭來,強健的臂膀依舊挽住她的纖腰,絲毫不肯放鬆,更是不滿意地繼續強行追問。
  「如何?想通了沒有?會不會找我問啊?」加深色澤的水藍色瞳眸濃烈醉人。
  美目眨了眨的,一抹戲弄閃過她眼底。「我還是要考慮、考慮看看!」
  「還考慮?好吧,那我就大發慈悲再給你三分鐘想想。」邪笑地眼見他的唇又以狂襲之姿猛烈侵來,愈來愈接近,愈來愈接近
  「……」
  「哎喲!」緊接著下來,全非看戲觀眾所以為會聽到的輕喘滿足聲,而是他肋骨被重創得痛叫哀呼聲。「紫紗,你……你……」
  「你活該!」她偷襲成功的得意笑聲飛揚在清涼的空氣中。「這就叫做樂極生悲!」
  「可惡!我要報仇,別跑!官紫紗,等等我!」月色迷濛,一前一後追逐的兩條身影營造出屬於一體的私人世界。一個攔腰,他抱起了她,在樹影搖擺的步道上將她轉了好幾個圈,完全無視外界的干擾,渾沉和輕脆的笑聲飄浮於空氣中,深切的真情映照出一幅絕美圖畫來。
  聽!連風兒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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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與官紫紗道別之後,歐陽飄驅車直接前往創意科技大廈。這層樓所進駐的十家大企業全是韓烈楓一手所創立的,而在五年前,韓烈楓不再管事,正式將決策權移交給她的兩位乾兒子歐陽飄和慕容逸,不喜歡出風頭的他們依循往例模式,仍然藏身幕後指揮大局,不願曝光,但經營十家大企業也實非易事,雖然他和逸是可以冠上商業天才的美名,但在成功的背後該付出的心血也是一點都不能少。
  五年來的掌控大局,韓家產業日與俱增,然而一向嚮往冒險生涯的歐陽飄並非很樂意終年與數字、報表、會議所構築而成的日子為伍,這是歐陽飄和韓烈楓也明白的事,所以在情況已底定的太平日子下,倒楣的慕容逸只好扛起維護公司經營的重責大任——誰教他要比歐陽飄早先一分三十秒被孤兒院院長發現的,所以較為「年長」的他就得依循世襲制度慣例,長子接掌龍頭大位。
  雖說歐陽飄是如此打著這筆如意算盤,不過「表面工夫」仍然得做上一點,例如偶爾幫他阻止阻止公司被競爭對手給扯後腿算計,幫他計劃計劃開發新的經營方針與策略,總之是替他分上一點憂、擔上一點勞,以免得他老大一個不高興,來個拋棄所有,那他目前的愜意生活豈不就玩完了。
  上了十八樓,悠哉悠哉地踱進他專屬的辦公室,門一開!赫然發現,沙發上竟坐著一位萬萬不該坐在此地的人——
  「媽咪,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瞪大眼睛。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對兒子的奇特反應深感不解。「我以前不也常常來的嗎?」
  「但不一樣了啦!」他走了進去。「以前是以前,現在可大不相同了。」他看看壁上的掛鐘,十一點零五分。「而且這個時間該是你和官伯伯耳鬢廝磨的美好時刻,你怎麼跑過來找我?!」
  她臉一紅,呸了一聲,「臭小子,居然調侃起媽咪來了。」
  「誰要你是那麼的可愛。」
  對這個自小就惹人愛的歐陽飄,她是既、心疼又無奈到心坎裡去了。
  「對了!你剛才跑到哪兒去了?」
  「約會。」他大大方方承認道。
  「是和紫紗?」她的心驀然一沉。
  「是啊!」
  韓烈楓突然變得正襟危坐,甚至連口吻都顯得不自然。「飄,有件事,我想我應該立刻跟你說清楚的,我……我……我們……」
  「媽咪,你又怎麼啦?跟兒子說話是不必如此拘謹的。」他泰然失笑道。
  吸了一口大長氣!似乎在為自己壯膽。「飄,我的意思是.—前陣子媽咪交付給你的任務,不要再執行了。」
  「任務?」他先一愣,後來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那件事啊?」
  她侷促地直點頭。「紫紗是個好孩子,我們不能去傷害她的。」
  「是嗎?」他促狹的性子又開始興風作浪。
  「飄,媽咪是很認真的,聽我話,別再去戲弄紫紗了好嗎?」她不禁急了。
  「可是當初是你堅持要我這麼做的。」
  「我知道我錯了,都怪我自己小、心眼,弄不清是非黑白,才會出這種餿主意讓你去勾引紫紗,想等她愛上你之後,再狠狠巨掉她要你替媽咪報仇,不過現在真相既然已經大白,我們若不停止這種無厘頭的遊戲,是會害了人家的,我現在真的很後悔。」
  「媽咪,你是擔心官伯伯知道後會大發雷霆?」
  「也不全然,至少我看紫紗那孩子是愈看愈喜歡,我實在很後悔當初的決定。」韓烈楓急的。「飄,你難道不願意停止嗎?」
  「我得考慮考慮。」他問笑道。
  門外,怔仲的官紫紗全然傻住了!甚至手中的皮夾掉落地毯上她都是渾然未覺,她的折返原是來還他皮夾的,卻沒想到……沒想到會聽到這段秘辛。
  門內,歐陽飄的促狹遊戲仍然進行著——
  「飄!」韓烈楓急得猛喊他的名字。「別再玩了!」悔不當初啊!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就是這種情境吧!
  「沒事的!螞咪!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想想,我怎麼可能去傷害紫紗呢?尤其是在我確定愛上她之後。」
  「你愛上她了?」她驚呼!快跳出來的心臟總算可以回歸原位。
  「是的!我是深深切切愛上她了。」他鄭鄭重重地宣告著。「其實我原本還苦惱著,該怎麼請求你的原諒,但以現在來看,我似乎什麼話都不必說了。」
  「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安心了。」
  「而且還是親上加親呢!」愉悅的笑聲在辦公室迴盪著。
  只是——門外的官紫紗早已撿起皮夾轉身離去,這對母子後頭的坦言對話,她壓根兒是一句也沒聽進耳朵裡。
  黑夜裡,濛濛的細雨正飄落著。
          ☆          ☆          ☆
  官紫紗倚坐窗欄旁,傾聽著鳥囀蟲鳴隨著黎明漸升而愉悅啼唱,夜過去了,無風;她竟覺得寒冷。
  一向以來,她最痛恨被人欺瞞,尤其是心頭最在乎的人——因為那會讓她變得不知何為真情?何為誠意?變得不敢再去信任任何人,這種悲哀,她真的不想遇上,但……
  是她時運不濟?還是愛錯了人?想來,全都不對。是她的智慧不足,被他所攝出的蠱惑魅力所迷惑,而忘卻自己已一腳陷入。
  也罷,及時的抽身總算能把傷害降至最低,官紫紗如是想著。
  然而;揮不完的清淚卻益發洶湧。
  原是——感情並非說收就能收的。
          ☆          ☆          ☆
  「今天想到哪兒去吃晚飯?」歐陽飄像只蒼蠅似的黏在官紫紗身邊團團飛。
  「我不餓!」冷冷淡淡地,她一口回絕。
  「你不餓?這可奇了,你不是有一餐得吃三碗公的飯量嗎?」大白癡也看得出來她情緒不好,所以他臨時又得擔負起讓她開心的偉大使命。
  只可惜,似乎沒用!官紫紗連睬都不想理睬他,甚至連回頭瞪他的意願都沒有。
  歐陽飄摸了摸鼻子,自討沒趣地直皺眉,又使出渾身解數達講五個笑話,仍激不起她反應的同時,他也細細地審視她無限落寞的背影,這小妮子今天委實不正常兼怪異。
  「你是怎麼了?」
  「沒什麼。」
  「生理期?」
  「無聊!」她忍住滿腔忿火。
  「可是你真的不大對勁?」
  「不想理你不行嗎?」
  「當然不行!」他理直氣壯地大聲宣告。「我是你男朋友耶!」
  她也迸射出強烈火花來了。「我警告你,你若再繼續語出不遜,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紫紗?」她究竟是怎麼啦?真的不對盤,難不成又欠吻。「你又要我證明一次嗎?」他滿腔柔情攝出。
  「你敢!」火辣辣的拳頭真教歐陽飄這回不敢放肆逾越。
  「紫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女人真是如此善變嗎?
  「你快走!我很忙,沒空繼續跟你胡扯下去。」她冷漠地下著逐客令。
  「我也來幫忙。」他諂媚道。不行!直覺告訴他,絕不能在此刻讓她給嚇跑。
  她氣呼呼的!這傢伙幹嘛死賴著不走,他演戲究竟要演到幾時才肯罷休?「不敢勞煩你大駕,你可不可以立刻滾出去。」她從櫥櫃底下拉出一隻大皮箱來,又從衣櫃裡收下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一件接一件地丟進皮箱裡。
  歐陽飄看得大皺眉頭。「要去旅遊怎麼不事先通知我。」
  「通知你幹什麼?我回美國唸書干你什麼事?」他難道還沒玩夠嗎?
  「你要去美國?」他驚喊!「為什麼?」
  「我本來就已經申請好研究所了,要不是你——」她指著他的鼻子,一肚子委屈咒罵本想傾瀉而出,但回頭一想;又何必說呢!這只惡劣的豬是絕對絕對不可能承認自己惡劣的計謀的。「我早就回美國去了。」
  「這倒也是,這樣好了,你等我一下,我這也回去準備準備,我陪你一道去。」
  「歐陽飄!」她氣得渾身發顫。「你究竟想怎麼樣?」
  「不想怎樣啊!」他一臉無辜。「把你安頓好我才安心啊!」
  「不用你雞婆,我……」
  「你們是怎麼了?大老遠的就能聽到你們喳喳呼呼的爭執聲?」門口,又進來了一對儷影,沉浸愛河的有情人,臉上似乎永遠掛著幸福微笑。
  「老爹、伯母。」
  「在吵什麼?」
  「沒有!」相視一眼後,官紫紗立刻將臉別過去。
  「紫紗,你收拾衣服幹什麼?」韓烈楓不解地望著床上的皮箱。
  「我要回美國唸書,我申請的研究所快開學了。」
  「乾媽、官伯伯,我想陪紫紗一道去……」
  「不用你跟!」她大聲阻斷他的話。這傢伙不單有理說不清,簡直是個超級智障。
  「公司的事逸會處理,等我將紫紗安頓好,我會再回來的。」不理她的忿怒,他自顧自地說道。
  「有你跟去照顧她,我是比較能夠放心點。」官赤雷贊同地附和著。
  「我說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們誰都別跟著我。」她使勁地將所有人趕出她的臥室外。「砰」一聲!眾人全吃了頓閉門羹。
  「她是怎麼了?無緣無故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官赤雷及韓烈楓同聲望向歐陽飄。
  聳聳肩,他也不知道啊?「我猜她大概是得了反覆無常的戀愛症候群吧!」唯今,他也只能作自嘲的解釋了。
          ☆          ☆          ☆
  當她心一橫、脾氣倔起來的時候,即使用八條牛來拉,也不可能把她拉回頭的,除非是……
  翌日!官紫紗整束待發,將收拾妥當的皮箱擺在家門口,眼看行李已被她全丟上了計程車,眾人卻束手無策。不僅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更遑論攔阻她了——誰教她那足以凍死北極熊的寒冷面孔實在大過可怕了。
  「老爹,等安排好宿舍之後,我會打電話回家的。」她先是對父親和悅說道,可是當她回頭面對歐陽飄時,撂下的卻是殘酷之至的警告語。「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跟在我屁股後頭,我會讓你客死異鄉的。」
  哇!果真非常暴力,她似乎真是恨死他了,只是……歐陽飄至今仍然不明白他到底在何時招惹她了?
  「老爹、伯母,再見!」她人已準備鑽進計程車內了,然而八輛警車卻突然迎而直衝而來,弄得大夥兒一時之間全愣住了!
  出了什麼事?
  「署長,」匆匆的,尚未停穩的警車裡衝出一名高階警官,那是官赤雷休假期間暫時代替他職務的副署長劉劍英。「不好了,出事了!」他顫巍巍地道。
  「出了什麼事?別急,你慢慢說!」一向以沉穩見稱的劉劍英居然如此激動,想必他尚未說出口的摟子桶得必然是非比尋常得大。
  「史瓦王國在台灣展出的國寶,『希望之星』被人竊走了。」
  「『希望之星』被竊?」官赤雷聞言也驚呆了。「怎麼可能?看守的人員不是有一個中隊嗎?」
  「偷竊者的技術大高明了,不僅紅外線掃瞄器完全失常,連電腦監控器也當機了,甚至連護守『希望之星』的特殊防彈玻璃也被打穿了。」
  「線索呢?」
  「完全查不到!」
  「這下糟了!」也難怪官赤雷頭痛,史瓦王國的鎮國國寶在台展出期間被盜,這不單會傷害兩國之間的邦誼,甚至極有可能引發嚴重的國際糾紛。「史瓦王國的特使知道這事了沒有?」
  「我們已經通知他們了,在聽到消息之後,他們也快急瘋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什麼反應?」
  「他們要我們在一個月之內把『希望之星』找回來。」
  吸了口氣!「走!跟我到現場去看看。」官赤雷立刻坐上了車,八輛嗚嗚的警車又飛快地旋轉返而去。








第六章

  一群人在展覽會場探查了一個上午之後,竟然仍是毫無所獲,在官赤雷決定先回總署開會,韓烈楓和官紫紗即分別回官家,而他則回到公司。
  大膽心細的高明偷竊技術,這不像是一般竊賊所能做到的手法,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他是否遺漏掉了細微環節?走在長廊上的歐陽飄不住地思索「希望之星」被竊之事。
  「飄少爺!」身後傳來一聲必恭必敬的叫喚聲,歐陽飄暫且抖落腦中疑問,回頭一望;居然是最不可能出現在創意大廈的柳之芳。
  「芳姨!你怎麼來了?」
  「我是特地來見您的。」柳之芳不卑不亢地回道。
  「瑞兒有事嗎?」他沉聲問道。劍眉不禁一摔。自從上回他當面拒絕櫻之瑞兒之後,他是很久沒見到她人了。
  「小組沒事,您不必擔心,我來找您,正是來向您報告,瑞兒小姐今天一早已經起程先回日本去了。」
  「這麼突然?」歐陽飄一愕!一股不祥的陰影霎時籠罩心頭。
  「是的!小姐因為臨時接到日本來的通知,所以來不及向飄少爺道別,所以要我來向您致歉。」她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來,雙手奉遞給他。「小姐臨別前特別要我將這封信轉交給您,也口頭要我轉述,希望飄少爺能夠照信件裡頭的交代去做。」
  歐陽飄接過信件,心房似乎已有幾分底定——天!櫻之瑞兒。
  「小姐交代的工作柳之芳已經全部做好了,隨後我也將搭乘下午的班機飛回日本,就先告辭,後會有期!」
  似笑非笑的,她即刻轉身告退,但歐陽飄並未忽略掉她白皙的唇角會閃過一抹詭譎的微笑。
  他甩了甩信封,不禁苦惱,看來這回事情捅大了,歐陽飄注視信封三秒鐘之後,才將之打開,快速瀏覽信件內容後,水藍色的瞳眸只見愈來愈暗沉。
  「信上寫什麼?」質問的嗓音是他的命定情人。
  「紫紗!」他回望,想藏也來不及了,她是什麼時候跟來的?
  「讓我看看!」一直板著面孔的她伸手想拿。
  「不行!」他立刻拒絕。
  「我要看!」
  「不關你的事。」歐陽飄這回似乎吃了秤鉉鐵了心。
  「關不關我的事,我看了自會判斷。」她不滿地睨著他。
  「紫紗,就算有事也讓我獨自處理好嗎?」他苦心相勸,奈何陰陽怪氣的官紫紗根本不領這個倩。
  「歐陽飄,我不想再跟你玩迂迴遊戲了。」放話警告的她立即施展小擒拿手,毫不留情地攻向他手中的信紙。
  「紫紗,別這樣。」他俐落地往後跨出小步,連連退讓後走,然而他的閃避卻招來她更猛烈的進逼。「小心別受傷了。」這隻小獅子到底是哪條筋絆倒了?
  「給我!」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神教他簡直無計可施。
  「好!你住手,我拿給你看。」無奈之下,他只好妥協,望著氣喘咻咻的紅咚臉頰,歐陽飄本想向前摟住她的!卻被她一個回身避過,但手上的信件也隨之被她取走了。
  飄:
  希望之星在我手上,若想安然取回,請立即前來日本會我,記住,
  只許你一人!
  櫻之瑞兒
  看完白紙黑字的警語之後,她倏然仰首望住歐陽飄——
  「『希望之星』是被她偷走的,櫻之瑞兒無故要弄這一招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必須去把它拿回來。」他和紫紗之間的關係最近已經顯得有些個莫名其妙了,他豈可又將瑞兒傾心於他之事再說出口,他可不會笨到雪上加霜。
  「你說得有道理,當務之急是我們得立刻動身到日本,把東西要回來。」
  「紫紗,不是我們一起去,是由我一個人去。」歐陽飄決定自己出面解決,誰教他是罪魁禍首。
  「我要跟你去!」她美麗的杏眼滿是不容質疑的決心。
  「我不會答應的。」
  「你沒有資格限制我的行動。」
  「紫紗,你懂不懂?這趟日本行不是去觀光的,我是去拿回『希望之星』的。」
  「你以為我沒腦筋,搞不清是非黑白嗎?告訴你!這一趟日本行我去定了,況且這件事情關係到我父親,我豈可置身事外。」
  「紫紗,櫻之家在日本的勢力是你所無法想像的,老實對你說,這一趟日本行我沒有辦法預估會遇上何種事端?到底是平安順利取回『希望之星』呢?,或者遇上重重險阻,結果會演變成如何?我完全沒把握。」為了要她打消跟隨的念頭,他不惜出言恫喝嚇她。
  她不在乎地笑了!「要是照你所說的情況,那我更是非去不可。」
  「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叫危險?」他為之氣結!
  「不許你又侮辱我的智商。」她生氣地指著他挺直的鼻樑。
  「你要是有腦袋,就該清楚你去日本大危險了。」他的肺都快氣炸了,他怎會愛上這種冥頑不靈的女孩?
  「我去危險,難道你去就不危險嗎?」她反口攻擊道。
  「我不同,我是個男人。」
  「有法律規定只有女人會遇上危險,男人就不會嗎?」
  「總而言之,我不許你去!」
  「言而總之,你試試看能不能丟下我。」
  氣惱的兩隻眼睛就這麼對峙著,雷光火石正在他們之間強烈迸射。
  「你讓我想一想行不行?」會的,他會找到一條讓她無法成行的好理由。
  「無論你用何種借口,都別以為可以甩下我!」她鄭重宣誓的決心令人為之動容。
          ☆          ☆          ☆
  「偷走『希望之星』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櫻之瑞兒,官伯伯,實在非常抱歉,給您惹來麻煩了。」這一場五巨頭的會議,就以歐陽飄的道歉詞為開場白。
  當弄清楚一切原是櫻之家的黑衣武士妙手偷取史瓦王國的國寶之後,韓烈楓也不禁為之愧疚!
  「要真嚴格說起來,我也脫離不了關係,要不是我認識櫻之家的人,也就不會為你惹來這一身腥了。」思及兩人本欲拋開俗世塵埃,計劃著遠遊四方之際,竟又招來這串意外,真不懂她的命運為何是如此多乖舛,總是好事多磨。
  「要是按照乾媽的邏輯繼續推演的話,那真正的罪魁禍首就該屬我和飄了,要是當年乾媽沒收養我們兩個,也不會惹來櫻之瑞兒的絕地大反攻是不?」慕容逸瞄向一臉苦瓜的歐陽飄,含笑的眸子正在訴說:男人最好別大受女性歡迎,否則享盡艷福的背後就是禍患入門了!
  「好了,你們有完沒完,再追究下去,我看連開天闢地的盤古都脫不了關係了。」官紫紗望望父親,再看了看未來繼母,靜靜開口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希望之星』的下落了,只要能夠把它拿回來,一切就都沒事了。」
  「我親自日跑一趟日本,跟他們的警察廳交涉交涉看看。」官赤雷決定用公事公辦的作法解決這件事端。
  「我跟你一道去,要是日本的警察廳不敢參與此事,我也可以親自和櫻之清原談談。」韓烈楓願意夫唱婦隨。
  「但要是警察廳和櫻之清原都來個矢口否認呢?」慕容逸點出了最難解決的麻煩。「我們並沒有直接證據。」
  「而正面交鋒的結果只會導致事情愈弄愈大,甚而國際皆知,到時候不單我們顏面盡失,甚至會惹來國與國之間的嚴重磨擦。」歐陽飄的發言讓面露煩憂的官赤雷憂上加憂。
  「那我們該如何維持三國間的平衡?」
  「唯一的方法就是我跑一趟日本。」歐陽飄說道。
  「你一個人去?」官赤雷和韓烈楓同聲反對。「我擔心瑞兒另有目的。」
  「那就我陪飄一塊去好了。」慕容逸微笑發一言。
  「不行!」歐陽飄再次反對。「瑞兒在信上言明,只許我一個人去找她,所以只能我去。」
  「你的方法我也不會答應。」一直未發言的官紫紗開口了。「要是你沉醉在溫柔鄉里,忘了自己使命的話,那我老爹豈不死定了,所以你去可以,但前提是,我也必須跟著監督你。」
  「你忘了你要到美國唸書的。」
  「我打算延期了。」
  「紫紗!」他氣得快腦充血。
  「老爹,你不能反對我。」她才不理歐陽飄的叫囂。
  官赤雷定定地望著寶貝女兒!她臉上的堅定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身為人父,眼見女兒成長,終於可以脫離母鳥的保護,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這分喜悅與感傷是筆墨所無法形容的。雖然明知此去或者會遇上重重困難,但他卻不忍剝奪女兒想與心愛男人共赴危難的權利,即便他真的不願,就是不想去阻止。
  「官伯伯,您千萬別答應她的餿主意。」歐陽飄苦口婆心地相勸,卻見這對父女似乎充耳不聞。
  「聽你的!你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要你不後悔。」
  她笑了!「謝謝老爹,我們會成功的。」
  唉!歐陽飄戰敗了。
          ☆          ☆          ☆
  冉冉上升,飛向無垠穹蒼的機身朝著日本方向飛去,一直被怪異氣氛纏繞的這對璧人,在官紫紗特意的迴避下並無交談的機會,直至美麗大方的空中小姐開始進行分發餐點的工作時,尷尬氣息依然流竄。
  「紫紗……」歐陽飄忍不住開口。即使她想判他死刑,也得先給他一個心服口服的罪行啊!
  她卻別過臉,視線移往窗外,定望著美絕如詩的藍靛靛天空。
  「紫紗……」歐陽飄不放棄地再追問。
  「我累了,想休息!請你不要跟我說話。」她隨即閉上眼睛假寐。
  「別這樣行嗎?」他沉重的聲音有著極度的不贊同。「迴避不談並不代表事情會隨之煙消云云散,再說,我真不願見你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官紫紗只是鬱悶地撤著嘴,紅唇依然沒有開口的跡象。
  他摔起濃眉,難過極了。「難道說你還想讓你父親和我乾媽之間的烏龍舊事又在我們身上重新上演一遍?」
  官紫紗聞言輕輕一震!閉上眼睛的粉臉彷彿被迷惘之色罩上,臉上的怔仲表情更讓他為之歎息!
  如果……如果這趟日本行只是他一人前去,早已抱持承擔所有後果的他絕對不會在此時追問她到底氣他何事,他會等著自己從日本順利歸來之後,再來解決這場他仍然感到莫名不解的紛爭。
  但她既然執意與他攜手同赴日本、承受完全不可知的前程,他就必須弭平兩人之間的心結,否則互不信任如何成事呢?
  他的顧忌,她似乎已能明白。驀然,官紫紗緩緩張開秀麗的嘴唇,冷冷地說道。「我聽見了!聽見你跟伯母那回在辦公室裡頭的談話。原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原來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只是想戲弄我、要玩我,計劃讓我在愛上你之後,再狠狠甩開我,想讓我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你從頭至尾就是存心不良。」
  老天!果真應驗了自作孽不可活的真理——歐陽飄懊惱地耙抓頭際上濃密的黑髮。
  「我很生氣、卻也感到很悲哀。我生氣是因為由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清,竟會上了你的惡當。然而讓我更覺心傷的—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竟然只是換來一場愚弄的遊戲。」
  「對不起!」他沉聲開口,食指輕輕勾起她低垂的螓首,凝睬看她——對著那雙充滿悲傷的眼睛,所有的憐惜與歉意觸上心頭。
  他終於知道自己簡直可惡到了極點,即便戲弄她的邪惡念頭只是出現在剛接受韓烈楓命令時的那一剎那間而已,他依然覺得自己該受千刀萬刮之刑。
  「我不能否認在初見你之時曾經抱持著聽命的心態,但在瞭解你之後,一直到事情演變至此,這期間,我完完全全沒有再興起過玩弄的念頭,紫紗,你認識我也有兩個月時間了,難道你仍然感受不出我對你究竟是真?還是假?還有,你對我的感情當真能做到說收就收?」他反問道。
  「我——」倏地她默然無語!這此天來,她只顧著生氣、沮喪,根本無暇思考,只是一味地陷入自憐自哀、自歎的圈圈中,甚至決定逃離他遠赴美國,來個眼不見為淨的解脫,認為只要逃出他的「魔唇」就能洗淨自己沉陷的靈魂,重新再造一番情愛世界,但是……
  「紫紗,你又是否仔細想過,為什麼在你看見柳之芳拿了櫻之瑞兒要給我的信件時,你也非執意看上一遍不可?」歐陽飄抽絲剝繭地再問她。
  「因為我——」她又再度咬住嘴唇,不敢洩露出內心底下的秘密。原來,她是擔心歐陽飄會飛去日本與櫻之瑞兒雙宿雙飛。
  「還有,你看見櫻之瑞兒只許我一人前去日本之時,你大可撒手不管的,但為了什麼原因,你非跟隨我去不可?」
  「因為我擔心你被她的美色所惑。」她悶悶地答道。
  「真是這樣子嗎?」他俊美的臉孔傾近,水藍色的晶光穿透她的誠實細胞。
  她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不敢正視他。不是!當然不是的。會跟隨而來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怕,她怕此後相見無期,她心房的一隅清朗地明白,她從來就不願意離開他,從不願意的……
  常聞到——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
  她只是爾爾之輩,即使身陷情渦之中,依然無詞解釋出此句含意,只能在他遭受挑戰的此時此刻,深切瞭解到自己原來是那麼的想與他攜手冒險、共闖危難,至於自身安全問題,她全不管、也都不在乎了。
  「說了這麼多,我並非是在為自己找借口,我只是祈求你能認清楚我、瞭解我的心意。紫紗,對你!我同樣是百分之百付出的。」
  他灼熱且真情的視線正在融化著她,縱使她此刻是閉上眼睛的,依然一點一滴感覺到心頭纏上了無限的情絲,或許前世早已注定他們本就是一對知心的良侶,是分不開的。
  「紫紗,你應該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了吧?」他急急地追問。
  她當然已經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了,「我只信你百分之六十。」不過,還不能讓他太好過,誰教他曾經存心不良,應該接受懲罰。
  歐陽飄的臉垮了下來。「那剩餘的百分之四十我該怎麼做?」
  「看你怎麼表現嘍!」她道。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那好!我就表現給你看。」他突然站起,轉過身,對著機艙內三百多名目瞪口呆的乘客道。「上為藍天、下為蒼海,歐陽飄在機上起誓——這一生一世永不負官紫紗。」他旋即又俯下了身,對著一臉錯愕的官紫紗柔情萬千地道。「若是違背此誓,我無條件接受你的處置。」接著,不顧眾人目光,印上深情一吻,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了。
  他;總是這麼的狂傲、這麼的囂張、這麼的不計後果。而她;不也好傻、好癡、好愛、好狂傲……
  在茫茫人海中、在千百年的尋覓下,他們是幸運地找到了最契合的彼此。
  而驚愕過後的三百多名乘客的掌聲此刻正在機艙裡營造出彷如天籟的絕美律韻來。
  祝福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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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日本;櫻之宮——一幢佔地將近約萬坪的雄偉建築橫亙於千萬株櫻樹叢林中,櫻之宮裡全是富麗堂皇的擺設及應有盡有的設備;換句話說,它也稱得上是櫻之家族雄霸著日本政、商、經三界最有力證據,也是尋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堡壘。
  在櫻之宮的右南方是一大片花團錦簇的美麗花園,蝶蜂飛舞於園中,而花園裡也建築著樓亭、假山,蜿蜒清澄的流水及鵝卵石所鋪設而成的路道古典雅致,十足十的傳統中國風味。一向喜愛中華文化的櫻之瑞兒正身著一襲昂貴的絲綢和服,端端整整坐於檜木椅凳上,雙手撫撥著古箏,勾彈出流水行雲般的輕脆旋律,美妙悅耳。
  「小姐!歐陽飄先生到了。」柳之芳的來報讓她撫箏的手指乍然停止,清麗的臉蛋立刻蒙出一抹勝券在握的微笑來。
  「我早知道他一定會來找我!」喜悅的神態美艷極了。
  「不過他人雖然是來了,可是……可是……」柳之芳突然變得欲言又止的。
  「可是什麼?」
  「官紫紗也陪他一道來了。」柳之芳不妥地答道。
  「官紫紗也來了?」所有的好心情迅速退走,古怪的笑容冰封在略顯蒼白的臉頰上。
  「是的!他們兩個人現在前面大廳,正和老爺談話。」柳之芳忍不住地上前問道。「飄少爺怎麼沒有按照我們的指示去做?他難道不擔心我們把『希望之星』給毀了嗎?」
  她冷冷一笑。「擔心!他當然擔心極了;只不過,他那個人總喜歡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來。」不滿過後,她紊亂的思緒慢慢平復下來,理智告訴著她,戰爭方才開始,自亂陣腳只會把自己打入敗戰之中而已。
  「那『希望之星』要怎麼處理?留著?還是毀了?」
  「先留著,毀了的話,我豈不是連千分之一的勝算都喪失了,飄敢帶官紫紗來,他賭的正是這一點。」她的視線遙望遠方飄揚的雄鷹旗幟,那鷹,正是櫻之家的標竿——威猛侵略、誓不認輸。
  「雖然他目前是先佔了上風,但最後的贏家依然是我,走吧!別讓人批評我們不懂待客之道。」
  「是!」
          ☆          ☆          ☆
  「歡迎你們。」櫻之瑞兒對著情敵和愛人展現出無懈可擊的風度。
  「謝謝,」好像在演肥皂劇——官紫紗和歐陽飄心有靈犀的同時莞爾。
  「爹地,飄好不容易才又來到日本,這次的招待工作就由我親自來做好嗎?」她明媚的大眼隨之不客氣地望向官紫紗。「想必官小姐是頭一回來到日本吧?」
  「的確是!」她也回投一記眼神。剎那間空氣中的電流突然加強十倍,兩個女人用眼睛先廝殺一回合。
  「也好,一切就全權由你來發落,我暫時不插手了。」櫻之清原別具深意地道著。「你們聊,我回書房去了。」
  「嗯!」送走了櫻之清原,瑞兒笑意吟吟地坐在他們跟前,若無其事地開心問道。「想到哪兒去玩?飄,你應當也很熟悉日本的!」她思索了一下。「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就先去神雲宮,那地方有很多我們共同的回憶—我還曾經去許過願呢!飄,你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記得!」然而他卻望向官紫紗,更投給她一個不許吃醋的眼神。
  這傢伙總是小看她,老以為她是醋桶。她回瞪他——放心!她分得清楚事情輕重的。
  「就聽你的提議,我們就去那兒參觀好了。」官紫紗毫不在乎地贊成,把櫻之瑞兒氣得牙癢癢的。
  「就這麼決定了。」這對眉來眼去的男女,她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櫻之瑞兒淺笑的背後是難以察覺的怨恨。
          ☆          ☆          ☆
  真的是超乎了他的預估,她居然如此沉得住氣!
  這十餘天來,櫻之瑞兒帶領著他及官紫紗遊遍大阪地區所有的觀光聖地,總是用笑臉待客的她,實在讓人摸不透她究竟意欲為何?當然,他和紫紗並沒有因而玩瘋或忘了此行的任務;反之,在暗地裡,他和紫紗曾去探查過某些一個可疑的地方,可惜卻毫無所獲。但這原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而他早已做好打算,除非是最後關頭,否則暫且不與櫻之家族起正面衝突,畢竟得罪櫻之家並沒有什麼好處,兩敗俱傷也不是他所樂見的結果,所以他和紫紗決意等!等她自己先忍耐不住,這難題才有攻破的縫隙。
  清晨,羽毛鮮艷的鳥兒在樹杈間跳上跳下,清涼和風悠悠地吹動窗簾,輕拂臉龐,好個美麗盛夏——
  「早安!」他的房門無聲無息的被自動打開,是櫻之瑞兒不請由自來。幸好他和紫紗沒住同一間房!他也已經穿戴整齊了,否則要是春光外洩的話,哇!他的清白豈不是蒙上一層污點。
  「早安啊!瑞兒。」歐陽飄笑瞇瞇跟她打招呼。「你今天又打算帶我們去哪兒逛?」
  「待會兒再告訴你。」她貶了眨濃密的睫毛,風情萬種的體態緩緩走來,又撒嬌傾近道。「飄,我要你幫我瞧瞧!我身上這件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極了!」不加思索的,他趕忙點頭道。她這件紅色連身的小禮服的確是相當有看頭,兩條細肩帶先在胸前交個又再盤於頸後,裸露出的嫩白香肩讓看者想一親芳澤,而胸前若隱若現的乳溝更讓人想一窺裡頭究竟,這一襲精心設計的服飾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襯托著絕艷無比,更射出誘人光彩來。
  電力夠足了!這款暴露衣衫已夠讓定力不足的男人噴出鼻血來的。
  櫻之瑞兒不太相信地問著。「你沒騙我?這衣服真的好看?」
  「真的好看!」
  但她仍質疑著。「要是真好看,你應該要有所反應才對啊!」
  「反應?」他思索一下,才恍然大悟。「也對!我是應該製造一點效果來才是!」他竟用力地鼓起掌來及大聲吆喝地讚賞道。
  「歐陽飄!」她為之氣結!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究竟要裝傻裝到幾時才肯罷休。
  「你還不滿意嗎?」他無辜極了!
  她嘔透了,「飄,我不再跟你打啞謎了,你心知肚明,你的期限只剩下十天了,在這十天內,你若是沒有辦法從我身上帶走『希望之星』還給史瓦王國,你以為這後果將會是如何?」她似乎全然豁出去了。
  他藍眸閃過一道彩光,她終究是按捺不住了。
  「願聞其詳。」他閒閒的態度更是激怒了她。
  「將會引起國際糾紛,台灣的聲名會掃地!官赤雷不僅丟官,可以想像得到,他未來的日子鐵定不好過,他一不好過,韓伯母的日子想必也難捱,眼看父親和未來繼母一輩子悶悶不樂,你以為官紫紗會好到哪裡去,而身為罪魁禍首的你能夠獨善其身、繼續逍遙下去嗎?」
  「你的分析的確非常精闢,只可惜你似乎忘記了一個人。」歐陽飄冷靜極了。
  「什麼人?」她一愕!
  「就是你自己!」他直直逼視她。「別忘了,你櫻之瑞兒是這一連串事件的主導者,你同樣逃不出這場紛爭之中,瑞兒,我們決定先不對外公佈是你偷走『希望之星』是想讓你有個回頭的機會。」他放軟聲調,苦口婆心的。「瑞兒,一旦引起國際糾紛,你櫻之家族同樣逃不過這場風暴,這點,你可想過?」
  「你沒有證據!」她不可能被他這三句話給嚇得臨陣退縮。
  「瑞兒,你該相信,若有必要,我是有能力製造證據來的。」他不容任何人質疑他的能力。
  「我並不在乎玉石俱焚。」她陰狠地道。
  這女人簡直瘋了!歐陽飄暫且無言,卻也不由得心驚,他從不知道櫻之瑞兒對感情的處理態度竟會如此極端。或許真有可能,她會如她所言採用玉石俱焚的方式,只是,他有本錢也陪她將一切全賭進去嗎?
  櫻之瑞兒見他默然不語,不禁喜上眉梢,以為他的沉默是她的威脅方式奏效了。歐陽飄一向能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他自然也非常明白個人的感情問題和國家大事之間孰輕孰重,而只要他答應留在櫻之家,她深信自己絕對能夠深深挽住他的心。
  「飄,我會這麼威脅你,純粹是因為我愛你啊!你就答應留下來好嗎?只要你點個頭,一切問題就全解決了。」
  歐陽飄只是古怪地回望她,並不搭腔。
  她把他的沉默當為默認!「你不拒絕就代表你答應了對不對?你願意留在日本了。」她欣喜若狂。
  歐陽飄仍是不置可否地淡淡微笑。
  「既然你答應;我要以吻為盟,從今天開始,你歐陽飄就是我櫻之瑞兒的男人,不許你再到別的女人有二心。」她雙手大膽地繞上他的頸項,更拉低了他的臉,兩張面孔僅僅距離三公分。「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她的唇緩緩向前,眼見四片嘴唇愈靠愈近……愈來愈近……愈近……
  「等一下!」歐陽飄低喝的嗓音驀地制止她紅唇的貼上,癡茫的櫻之瑞兒一時間只是傻傻地望著他。
  「怎麼啦?」
  「對不起!我忘了,一早起床,我還沒刷牙呢!」
  「什麼?」呆呆的,她的腦神經顯然尚未運轉過來。
  「我是說,用沒有清洗過的嘴巴吻你,實在大沒禮貌了。」他還煞有介事地極其慎重。
  「歐陽飄!」她氣恨!她並不是傻瓜,怎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你還沒弄懂嗎?只要你答應跟我在一塊兒,所有的麻煩就能立即解決。」
  「我是聽得僮,而且還是聽得明明白白的。」
  「那你還遲疑什麼?飄,我是哪一點比不上官紫紗?」
  「你沒有比不上她,你們是各有千秋!」對盛怒中的女人,還是不要太過刺激她來得好。
  「飄,我瞭解你,更明白你的個性。生性喜愛冒險,對鏟奸除惡的工作從來義不容辭的你只適合我,你想想看;你只要娶了我,不僅得到整個櫻之家,拿回『希望之星』後,英雄的美名捨你其誰?」
  他側頭一想。「你說的似乎滿有道理的。」
  「你終於想通了!」她又想上前抱住他。
  「不!」他閃過。「瑞兒,我看你真的是誤會我了。其一,你把我想像得太過完美了,我要解釋,我並不是個英雄人物,而且我也不喜歡當個英雄人物,你念過書的,該知道英雄一向命短,所以我才不想當英雄,我還計劃活個百歲,看著我的子子孫孫代代成長呢!看似說笑,但其一字一句的決心是任憑誰都無法改變的,其二,你的深情我無福消受,總歸一句,今生今世我既已認定官紫紗是我的女人,對其他的,我一寸也不想沾。」
  「歐陽飄,你別後悔!」她忿忿的。
  「瑞兒!別再鬧下去了,你也應該考慮到你父親的立場和前途。」
  「我不想聽這些話,我只是知道,在最後的關頭,你會由自動認輸的。」她旋即衝出房外。
          ☆          ☆          ☆
  「官紫紗,我要你立刻滾回台灣去!」如一陣龍捲風般,櫻之瑞兒飆進官紫紗所居住的客房內,趾高氣揚地叫囂著。
  「你是怎麼了?翻臉跟翻書一樣,這難道就是你們大日本國的待客之道。」官紫紗同樣不甚客氣地回答她。
  「告訴你,我剛才跟飄談開了,他已經答應我決定留在日本,不再返回台灣去。」
  「是嗎?」她不怎在乎的。
  「官紫紗,你別太高估飄的定力了—我櫻之家有權、有勢,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日本官員個個嚇得雞飛狗跳,如此權勢,你以為飄不會動心嗎?」
  「是嗎?」她依舊淡淡漠漠的。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櫻之瑞兒心急如焚的。
  「沒錯!我是認為你在開玩笑。」官紫紗眼皮連抬都懶得抬起來看她。
  「難怪」她力圖鎮定的。「原來你當真是這種死纏爛打的女人,難怪飄才不敢親自來找你,要由我來替他傳話。」
  官紫紗總算抬起眼來了,卻是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她看,連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盯得櫻之瑞兒心都慌了……
  「你唱作俱佳的本事倒頂尖得很,你們大日本國的最佳演員,我看非是你莫屬。」
  「你——」
  「不用再你呀我的,你是千金大小姐,向來眼高於頂,所以才會把其他女人瞧得如此不堪。」她笑得美絕。「你以為我會如此膚淺嗎?單憑你幾句話的挑撥,就信以為真?」
  「我說的是實話。」她仍然掙扎著。
  官紫紗笑得自在地繼續說道。「不怕對你說實話,在來日本之前,我和飄也曾經有過誤會,但因為我們心底其實是不願意放棄對方的,所以在坦誠布公之下,我們將彼此的心意一一傾吐,誤會很快煙消雲散了。還有!你以為我們是用什麼心態前來找你的?」一段話問得櫻之瑞兒啞口無言。「永不分離啊!」
  「不!官紫紗,你不能介入我們的,我比你早認識他,比你早了許多許多年啊……」她驚天動地地狂喊著。
  「瑞兒,你到現在還是不懂嗎?若他是注定與你相系一輩子的男人,哪怕只有認識三秒鐘,就再也分不開的。」
  漸漸地櫻之瑞兒靜了下來,眼神冷冷地如厲劍一般,她道。「官紫紗,你真的很會說話。」
  「那是因為我還想把你當成是朋友,所以才用肺腑之言傷你。瑞兒,去執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不會有幸福的。」
  「是嗎?」她失笑的聲音悠悠蕩蕩的。「別以為我會被你所惑,更別以為你能打敗我,」冷冷地望著她。「砰」的一聲!門扉撞上,她已離去。
  官紫紗是既無奈、又心煩!卻也不免擔心,今天的撕破臉會招致何種結果?
  唉!難以想像啊……
  「瑞兒來找你了?」門外,又閃進了歐陽飄的身影。
  「是啊!而且還跟我談了很多事,最後我還做了個重要決定呢!」她把自己戰鬥後的疲累身子丟進沙發裡。
  「你做了什麼決定?可不可以告訴我。」他的眼神裡有一絲的戒備。
  「當然可以啊!你附耳過來。」官紫紗對著歐陽飄伸過來的耳朵吐氣如蘭地輕輕說著。「我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把你送給櫻之瑞兒的話,那所有的紛爭就能全部停止了,你說這方法好不好?」
  「天啊!你這是什麼方法?」他慘呼。「拜託!你該不會真把我當成是王昭君,要送給日本女人和番吧?」
  「你不覺得這是個最兩全其美的主意嗎?」她煞有介事的。
  「當然不覺得。官紫紗,你可別忘了,這昭君一出塞可是有去無回的,你當真忍心不要我?」他可憐兮兮的。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出聲來。「其實你歐陽飄哪能比得上那才貌雙全的王昭君。」
  「你又侮辱我!」
  「仔細一想,為了避免你把櫻之家族弄得雞犬不寧,打壞了國民外交,我看我還是得打消這個主意,把你收回好了。」
  「收回?你這可惡的小東西,竟然把我當成垃圾對待,看我怎麼懲罰你。」
  「別……不要……」她虛弱地迴避著。
  不理她的抗議,將她整個人困沙發內,再用最快的速度封住她嬌艷的紅唇,以狂烈的輾轉吸吮懲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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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6 12:46: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啊——」一聲駭人的發洩,嚇壞了侍候她的女傭,弄得眾人面面相覷。「這算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櫻之瑞兒的狂亂吼叫聲不住地問著,但卻沒人能夠回答她,只見她香閨裡的所有擺飾無一倖免的全被她摔個稀爛。
  「小姐,你別這樣子,冷靜一點,生氣是無濟於事的。」匆匆趕來的柳之芳急急勸解道。
  「我當然知道生氣無濟於事,但我除了生氣以外,我還能做什麼?你告訴我啊?我還能做什麼?」
  「當然是攆走官紫紗啊!」
  「我試了,我甚至連女人最容易上當的挑撥離間也全試了,但結果是怎麼?你猜猜看……」她淒厲地笑了。「她居然反過來教訓我,要我別把女人當成大白癡,以為都能任由我來耍弄,哈!大白癡是啊!我當真是天下第一號大白癡……」
  「小姐……」
  「為什麼?為什麼我愛一個人要愛得那麼痛苦?我什麼都有,男人想要的一切我也全都有,但為什麼他就是不動心?把我能給他的全部都棄之如敝履,我甚至都低聲下氣地求他,但為什麼他就是不愛我?」
  「小姐——」柳之芳暗自歎息,弄成這樣,她也有責任。「你有沒有想過,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歐陽飄真的不適合你,你或許應該試著把感情收回來,你這麼好的條件一定會遇上更好的男人……或許你不應再執著於他……」她試探地說著。
  「芳姨,你是怎麼了?難道連你都想背棄我,不再支持我了?」她不敢置信地睜著眼。
  「不是的,我沒有那種意思,我會說這些話,出發點完全是為了小姐好,情勢演變成這番局面,我認為情況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那麼順利,所以……所以……我……」
  「芳姨,你究竟想說什麼?說出來啊!不要對我吞吞吐吐的。」
  「唉!我想我們可能真的惹出大麻煩來了。」柳之芳懊悔不已地道。「當初偷『希望之星』,本以為可以因此逼歐陽飄就範的,但現在他不僅不屈服,而且還……」
  「還怎樣?」
  「我昨天見到警察廳的人來找老爺談過話。」她憂心忡忡。「想必台灣警方已經在作最壞打算了。」
  「沒人能動得了我爹地的。」櫻之瑞兒自信滿滿。
  「可是……」
  「芳姨,我說了,絕對沒有人能動我爹地的。」她喊著!無論如何她不會動搖的。
          ☆          ☆          ☆
  「飄,我還記得當初剛見到你和逸的時候,我還真替烈楓感到高興,感覺得出來,她收養了一對好兒子。」樓之清原沉湎往事中。
  「謝謝伯父的抬愛!」歐陽飄必恭必敬地回道。
  「我也還記得,當年你們兩兄弟和瑞兒玩在一塊時的情景,只不過,時光荏苒;一剎那間,你們全長大了。」
  歐陽飄無語,此時的他說什麼似乎都不恰當。
  「瑞兒一向很喜歡你!」櫻之清原終於切進主題。
  「但我心已有所屬。」歐陽飄不卑不亢地說出事實來。
  「是隨同你一道來的那位小姐?」
  「是的!」
  「你愛她真愛得那麼深?」
  「不敢欺騙伯父,飄對紫紗是全心全意的。」
  「真的完全沒有轉圖的空間?」他不死心地再問。
  「哪怕是付出生命,我都不會改變。」歐陽飄鄭重且穩定地道。
  櫻之清原搖頭歎息,不知是為瑞兒惋惜?還是在為歐陽飄的不識抬舉而歎?
  「你知道的,瑞兒是我最寶貝的女兒,自小到大,我從來不讓她受上一點委屈或是吃上一點苦,只要她開口要求,我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伯父愛女、心切的心情我能體會,但您也該明白,唯獨愛情這一項伯父給不起、也不能給!您應該能夠體認到,一廂情願的愛情向來是沒有完美的結局可言。」
  「但我也知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只要你娶了她。」
  瀟灑一笑,他道。「清原伯父,我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我到紫紗既是有情,豈能對她又無義,況且即使勉強撮合我和瑞兒,只會帶給她無窮盡的痛苦。」他義正嚴詞地再道。「我視瑞兒為好友,怎可以害她遺憾一輩子。」
  櫻之清原也笑了,笑得莫測高深。「年輕人,你真的很會說話。」
  「我不單只是會說話,而且我還會做到,歐陽飄向來言行一致。」
  櫻之清原的銳眼突然瞇了起來。「若是我堅持要你答應呢?」
  毫不畏懼的,他坦然以對。「我一向喜歡接受挑戰,清原伯伯若是有興趣陪晚輩較量,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語畢!頭也不回的就往門外走。
  「站住!」櫻之清原喝住他。「學得收斂些,火氣別大大。」
  「是!」他旋身回道。
  歎了口氣,櫻之清原屈服了。「飄,我只能做到不插手此事,其它的問題還是得要你們年輕人自行解決,瑞兒畢竟是我的女兒,我不想讓她怨我,希望你明白。」
  「謝謝您,這就足夠了!」暗暗吁了口氣,沒有他老人家從中攪和的話,問題將會單純多了。
          ☆          ☆          ☆
  原本明媚的陽光被突如其來的層層雲隙給遮掩了住,不消一刻鐘,仿如傾盆倒落的大雨狂瀉而下,打著玻璃窗嘎嘎作響,外頭的天空好像罩上一層黑紗,如舌信般的閃電毫不停歇地破紗而出,雷聲轟隆響。
  「好大的雨喔!」官紫紗皺了皺小鼻子,瞪視著窗外滂沱的雨勢。「看來今天又要被浪費掉了。」
  「無所謂!反正我們還有五天的時間。」歐陽飄不急不徐的,彷彿情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沒什麼好在乎的。
  「飄,要是她仍然執意不交出『希望之星』呢?」
  「一場我跟櫻之瑞兒之間的正式決裂就無可避免了。」歐陽飄忍不住搖頭喟歎道。「為了保有她的面子及櫻之家族的名譽,我們所給予的忍讓也退得夠多了,她適度的矯情我或許還可以忍受,但她要是繼續漫無節制的得寸進尺下去,我不可能再容忍的。」他極其嚴肅地道著。
  「這麼正經,完全不像平日嘻皮笑臉的你。」她忍不住地失笑道。
  「好老婆,我早就對你說過,你的老公有一大籮筐數也數不完的優點,正隨時等你來挖掘體會。」才誇完他,他就又開始調皮了。
  「不害臊!」官紫紗橫了他一眼。
  「飄少爺!」柳之芳匆匆走近的小碎步有一股凝重神態。「你們看見瑞兒小姐了嗎?」
  「我和紫紗正想去找她呢!」他們互望一眼。
  「這下糟了!」柳之芳無措的。「我還以為她是和你們一道去的呢?」
  「芳姨,你說瑞兒上哪兒去了?」歐陽飄問道。
  「她去了清針山。」
  「瑞兒把『希望之星』藏在那兒?」歐陽飄忙問。
  「是的!」到了這種時候,柳之芳不能再瞞、也不想再瞞了。「小姐從台灣回來以後,就把『希望之星』藏在清針山上,那地方有一楝沒人管理的別墅。」她望向窗外仍然傾盆狂瀉的大雨,焦急之色更形於一言表。「那楝別墅早就成了廢墟了,而清針山四周的道路也都封閉了,小姐在這種下著大雨的時候跑到哪兒去,我擔心她會遇上危險,糟糕的是!老爺一早出門去了東京。」
  「芳姨,你別急,這樣好了,我和紫紗先去看看。」
  「也只能這麼辦了,就拜託你們了!」
          ☆          ☆          ☆
  這麼大的雨,又夾雜著陣陣強風,車子的擋風玻璃全蒙上一層重重的水氣,放眼望去,視線都是模糊不清的。
  開了將近一個鐘頭的車程,繞過崎嶇難行的蜿蜒山路,途中還險險地避過幾枝迎面撞來的樹杈,總算到達半山腰,也瞧見了那一幢二層樓高的銀灰色別墅。
  「陰森森的,看起來真像個鬼屋。」歐陽飄忍不住地咕噥道。
  「而且還得進鬼屋跟個頑固鬼談判呢!」官紫紗莫可奈何的。
  「走吧!」兩人開了車門,冒著被雨打傷的危險,急速衝進別墅內;裡頭破破爛爛的,當真是久未人住的鬼模樣。
  「你們還是找來了。」好整以暇的!櫻之瑞兒從側門幽幽現身。
  「瑞兒,事情就此應該告一個段落了,你只要把『希望之星』還給台灣,我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趁此機會,歐陽飄決定解決此事。
  「我本來就想把『希望之星』還給台灣,只是你一直不肯笞應留在日本,才會把問題弄得這麼僵。」櫻之瑞兒依然不肯放棄她的堅持。「官紫紗,為了你父親,你實在要教飄答應的。」
  「我從來就沒有控制人的習慣。」她忍不住地諷刺她。「飄的決定,我無權去過問,我只會尊重他。」
  「你們到了這種關頭仍然要演戲給我看,你們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就能逼我退出嗎?」
  「我們從來就沒逼過你,把你自己塞進這種死胡同的人正是你自己,櫻之小姐,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心態不改,會害慘你自己的。」官紫紗再道。
  「你說的全是廢話。」她氣得血氣翻騰。「既然你們只為自己高貴的愛情著想,完全不顧國家形象、親人的死活,那我就成全你們。」忽的,她從身後取出一顆鵝卵石般大小、綻放出七彩天然光芒的美麗寶石出來,那顆正是希望之星。「我要扔了它!讓你們後悔一輩子。」倏地她從別墅後門狂奔而出。
  「瑞兒!」
  外頭的雨勢不知何時已停,就見三道人影一前一後奔馳在被雨水沖刷之後的泥濘後山小路上。
  「我會讓你們後悔的!」櫻之瑞兒全然豁出地狂奔著,竟未發現腳下的青蕨滑如泥鰍、小路上的泥土石塊正隨著她奔跑的重力漸漸滑動。
  「瑞兒——」
  不顧他們的制止叫喚,櫻之瑞兒急往山路旁的突出泥地奔去,「希望之星」握在掌上,發狠的她已作勢要將希望之星往陡峭的山崖下丟去……
  「歐陽飄,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再不答應,你們就永遠見不到這顆『希望之星』了。」
  「瑞兒,你冷靜點,這件事我們可以再商量,你先過來。」官紫紗赫然發現,櫻之瑞兒足下的泥沙正以不尋常的方式在瀉落。
  「我會傻得過去讓你們搶走我的最後希望嗎?」她不為所動。
  「可是……瑞兒,小心!」在官紫紗呼叫及衝上前想拉回她的同時,整塊泥地突然崩塌,兩個女孩就隨著泥沙石塊大量滑下崖壁
  「紫紗、瑞兒……」歐陽飄大驚!毫不考慮地猛撲而下,千鈞一髮之際,左右兩手同時撈住了官紫紗和櫻之瑞兒的手臂。
  湍急的水流聲震耳欲聾,捲起的浪花聲勢驚人!
  櫻之瑞兒巍顫顫地呼救著。「飄,快救我上去。」幸好,她的左手仍然緊握著希望之星。
  「紫紗,你怎麼樣了?」歐陽飄使盡全力拉著她們。
  「我支撐得住!」她鎮定地側首,也看見了身旁有根懸在崖邊的樹幹。「飄,你等會兒先把瑞兒拉上去。」她試圖向左移動,想攀住峭壁上的樹幹,以減輕歐陽飄的負擔。
  「我不會感激你的!」櫻之瑞兒不服輸地吼著。
  「我也沒想讓你感激我。」她成功地攀住了樹枝,但她的重量卻也讓那枝瘦極的樹枝吱吱作響,大有隨時斷裂的傾向,而崖下可是湍急的溪澗。「飄,快點!拉瑞兒上去。」
  在官紫紗冒著生命危險等待歐陽飄救援的這短短一瞬間,被歐陽飄先行拉上安全地帶的櫻之瑞兒芳心不禁撼動——她這回是親眼目睹了、也親身感受到了這對情侶之間那微妙的靈犀相通!他們不僅彼此互相信任著,更是有著同生共死的諾言。她甚至可以預測到,若官紫紗在此刻不幸墜崖,歐陽飄絕對會不計一切地跟隨她躍下,面對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好齷齪。
  不禁地她又憶起剛才官紫紗對她的批判——的確;她對歐陽飄的感情簡直是一種不可理喻的自私愛情,完全是以控制他的思想、行為,為唯一目的,從未將心比心地替對方想過。
  羞愧之情油然而起,比起官紫紗,她能再有奢望嗎?
  「紫紗,有沒有受傷?」歐陽飄救起她之後,手忙腳亂地檢查著她身上的傷勢。
  「輕微的擦傷而已,不礙事的。倒是瑞兒,你有沒有傷著了?」她上前致上毫不作做的關懷。
  「沒有!」眼眶含淚,她不禁垂首羞慚。
  「瑞兒……」
  「對不起!我的一念之差給你們帶來這麼大麻煩,甚至連自己的命都差點丟了,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我的道歉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就把它當做是一場夢。」歐陽飄和官紫紗不計前嫌地說著。
  「真的嗎?」她破涕為笑。
  「當然是真的!」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的原諒!」她將希望之星放置在歐陽飄的手中,七彩炫爛的光芒似乎也在為此時此景而喝彩。
          ☆          ☆          ☆
  「一路順風,希望下次再見面時,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櫻之瑞兒在機場為這對儷人送行。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歐陽飄下懷好意瞄了瞄官紫紗神經兮兮地道。「而且還極有可能,當我們再見面時,會有一大群小毛頭爭著喊你做乾媽呢!」
  「你當我是豬啊!」官紫紗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不理會他的苦瓜臉,望著瑞兒道。「也別光只顧著關心我和飄,你自個兒也要盡快找尋屬於你的如意郎君喔!」
  「當然!我有信心很快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你們等著!」
  「我們會拭目以待,瑞兒,拜拜!」
  機身緩緩拉起,衝向萬里無雲的天際,帶著完美如意的心情,飛回故鄉——台灣。<<尾聲>>
  「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跟我來不就知道了。」
  「天啊!這麼多的人,我們約會的場所怎麼可以選在這種人多地方啊?」歐陽飄咕咕噥噥的。「想幹嘛都不方便。」。
  「你說什麼?」她聽不清楚他的尾句。
  「我說我們換個地方約會。」他哪敢再重複一次。
  「我說了要跟你約會來著嗎?我來這裡,是來捧一位好朋友的場子的。」官紫紗拉著他一逕兒往凱悅飯店的電梯走。
  「什麼朋友?她怎麼會在這裡?」他繼續聒噪個不停。
  「你不認識的!」三言兩語帶過之後,又把他拉進宴會廳之中。
  「冬季服裝展試會?」歐陽飄抬頭看著掛在門面上的鮮艷紅色大字,有些了悟。「你的朋友是在賣衣服的?」
  「類似啦,等會兒見了他你就知道了。」她忙著帶他穿過水洩不通的人群,尋找著貴賓券上的位置。
  展示會場上,工作人員正忙著測試繁複色彩的聚光燈和充滿前衛造型的三面式伸展舞台,整個會場內正播送熱門的流行音樂曲!漫天乍響地充斥眾人耳膜。人來人往的記者也在場子內找尋著最佳的攝影位置,這種與他們平日生活截然不同的場所,紫紗怎會有認識的朋友?
  更讓歐陽飄懷疑的是,向來對衣服只講求舒適整潔的她,何時會對服裝展示會如此熱心,甚至參觀的還是需要花大把鈔票才能購買到的意大利知名品牌?
  「我怎麼沒聽說你有朋友是服裝設計師?」
  「誰說他是服裝設計師的?」
  「難不成她是模特兒?」歐陽瓢終於恍然大悟。
  「對啦!」在他們找到座位坐了下來的同時,全場的燈光也漸漸暗下,開場的時間快到了。
  不一會兒,乳白色的燈光重新閃耀,而記者手上的鎂光燈也開始霹哩啪啦地閃個不停,參加此次服裝表演的女性模特兒個個精神奕奕地陸續出場,飛舞在伸展台上,而司儀正一件接一件地介紹著模特兒身上的美麗女裝。
  「你的朋友是哪一個?」歐陽飄仔仔細細觀看著。
  「還沒輪到他。」
  風姿綽約的美女仍魚貫出場,現場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你的朋友還沒出來嗎?」
  「快了!」
  當台上的所有女性模特兒表演完畢全都退回舞台之後,全場的燈光瞬時又全部暗下,甚至連音響聲部停止了,會場內唯有司儀的聲音繼續響著——
  各位貴賓,接下來要觀賞的是此次服裝展的重頭戲,第一次來華的米蘭設計大師莫尼卡先生將呈現出他所精心設計出的作品,敬請各位靜待——
  驀地——黑壓壓的人群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所有的記者及帶有相機的貴賓同時舉起手中相機,一致地調整好焦距對準著舞台,似乎人人都期待著接下來的展出。
  在聚光燈尚未亮起的等待中,隱隱約約的,「冷夜、冷夜」這兩個字不斷地在歐陽飄耳畔穿梭,感覺得出來,這名字似乎很受現場人群的青睞。
  「冷夜是誰?怎麼好像很受人崇拜似的?」歐陽飄不解的。
  「他是個多才多藝的男性模特兒,很受歡迎的,正是我來捧場的正主兒。」
  歐陽飄聞言大駭。「你——你是說,你的那個朋友是個男的?」
  「我剛才沒告訴你嗎?」她也忘了自己有沒有說過。
  「沒有!你沒說你的朋友是個男的。」
  「那我現在告訴你也不晚啊!」
  「誰說的,太晚了!」他如坐針氈地差點跳起來。
  「你是怎麼了?我的朋友是個男人也值得你大驚小怪嗎?」
  「我當然要大驚小怪嘍!」他振振有辭地道。「我是你男朋友耶!而你居然帶著我來看另外一個男人,這有沒有公理、簡直是太沒天理了……」
  「你有完沒完?」官紫紗重重地敲著他的後腦勺:「發什麼神經病啊!」
  「不行,跟我回家。」
  「他出場了!」燈光大亮!音樂聲響,舞台上隨即出現一名堂皇風範的俊美男人,內蘊的氣質雖然隱藏其中,但一望便知他絕對不同於尋常男人。
  微微的淺笑全是懾人心魂的蠱惑魅力,他筆直地走在伸展台上,瀟灑豪邁地旋轉身子,展露出無人可以模仿的台步來,似乎連空氣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改變!而他身上的服裝此刻也相得益彰地釋放出無與倫比的光亮來。
  原本吵雜的人群在他出現之後竟然全場鴉雀無聲,似乎全讓他給懾住了!
  「很棒吧!」官紫紗與有榮焉的。「冷夜就是有這種本事,即使只是一件平淡無奇的作品,一穿在他的身上,立刻會顯得價值萬千來。」
  「是很不錯!」不容否認的,舞台上的男人並不是大眾所以為的模特兒娃娃;反之,他正以他專業的技巧!把身上這套服飾的優點推向最完美的頂峰。「你是怎認識他的?」頑皮過後,他不免好奇的。
  「在美國認識的!」然而望向舞台的美麗杏眼卻含著一絲擔憂。「冷夜他不單是個演藝名人,其實他身上還背負著一段奇特的家世,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很灑脫,但真正的他內心是很苦、很累、又很莫可奈何的,只是他通常都隱藏起來,不讓人知道。」
  「你想幫助他?」
  她搖著頭。「我是很想幫,可惜我知道我並沒有那種能力,我無法解開他心頭那道沉重的枷鎖。」她擔憂更熾。
  「別為他心急了。」摟著她的肩,歐陽飄睿智的臉上有一層把握之色。「我感覺得出來,再過不了多久他心頭的那道枷鎖會被人解開的!」
  「真的嗎?」她仰起絕俗的容顏。
  「我何曾騙過你!」他水藍色的波光散發無比自信迷惑著她,不禁醉了。
  還記得,初見圍時,自己的心神正是被他這對水藍色的瞳眸給誘惑了去,以至於心魂俱失的她無法自拔地掉進他所設下的層層情網中;雖然這段期間,他們有甘有苦、有甜有辣!但何其有幸,最後的結果是兩人緊緊相系。
  到此——他們的戀愛故事算是演完了,然而紅塵裡的美麗愛情詩篇當然不會就此終結,會的!會有另一種浪漫情懷接續上演的,如果願意,請讓我們一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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