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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淑芬] [烈焰擒情郎][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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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5 07:15:2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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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北宋哲宗元佑、紹壁年間,公元一一一二年。
  河西走廊起點,敦煌城南五公里處,鳴沙山山林內。
  古意座山寨。
  古甄討厭男人!痛恨男人!厭惡男人!
  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的!她決心要唾棄全天下的男人!
  這一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她要打擊全天下的男人,攻擊全天下的男人,指使全天下的男人,讓他們臣服於她 的石榴裙下,讓他們像服侍女皇一般的服侍她,供她頤指氣使,聽她差遣,甚至於親吻 她的腳丫子……至死方休!
  而古甄自己也常在想,為什麼她會有這麼「變態」的想法?難不成是她心理不正常? 還是生理發育有障礙?所以導致她有這麼「變態」的想法?
  或者是因為她的長相實在是很「抱歉」,抱歉得讓女人看了足以放心,男人看了足 以嘔心,所以她自卑。因為自卑,所以產生了自我毀滅的傾向?
  這答案究竟是以上皆是或是以上皆非呢?古甄自個也沒個底。
  但老實講,憑良心講,古甄可不是在自誇,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可是個傾國又 傾城的美女,她的容貌,簡直是舉世無雙,天下無敵的美,就拿敦煌城來講好了,全敦 煌城上上下下,乃至於城南五公里處的鳴沙山古意莊山寨,前前後後,一直到不遠處的 七里鎮,古甄的容顏,可是女人心中永遠的最愛,男人心中永遠的痛啊!
  而怎麼會這樣呢?一個女孩怎麼會弄得女人為她傾心,男人為她痛心呢?提起這檔 事,古甄可更是得意了!
  原因無他,這當然是她的傑作,因她總是女扮男裝出沒於敦煌城內外,老是將自己 弄得令人雌雄莫辨!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古甄可真的很美,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說起 她的美當然不是趙飛燕的那種病態美,而是一種健康美,一種渾然天成,由內至外散發 出的健康美!
  就好比現在好了,她整個人橫躺在古意莊山寨內的寨主大臥房內,手下打家劫舍奪 來的細毛虎皮,柔軟舒適在臥,而她古甄雖然是涕淚縱橫,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卻 仍是美得不得了。
  銅鏡裡映出她粉白的雙頰透出健康的紅暈,眉宇間透著集英氣與慧黠於一身的氣韻。 唉!這等面容,連她自個看了,都會心動不已,更何況是其他人呢!古甄滿是得意的想。
  但這次她卻是「被毀了」,徹徹底底的「被毀了」!
  不名譽啊!丟臉丟大了啊!月亮臉變成月餅臉了啊!
  哇!哇!哇!她越想越是傷心,忍不住的竟又涕淚縱橫了起來!
  眼淚在臉頰週遭四處流竄,身體卻忽然覺得好冷喔……
  她冷冷的打了個寒噤,隨即順手一拉,把棉被重重的往身上蓋……
  真是奇怪了,明明是春暖花開,艷陽高照的季節了,哪還需要蓋這麼厚重的棉被呢? 真是匪夷所思啊!
  「寨主,你會冷嗎?」丫環小雨滴納悶的問。
  而古甄眼神呆滯,沒有出聲回答小雨滴的問話。
  小雨滴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和靜佇在一旁的狗腿小豆子,納悶的交換了個眼 神,兩人竟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唉!」
  「唉!」
  古甄聞聲,終於睨了他們一眼。
  狗腿小豆子見主人好不容易的有了反應,便趕緊搶著道:「寨主,棉被雖然根貴, 但也不需要在這麼炎熱的季節拿出來蓋個夠本啊!」
  「去你的!」古甄喝道。
  唉!這年頭,好人難做啊!被古甄這麼一喝,狗腿小豆子只好乖乖的靜了下來。
  「寨主,你是不是不舒服,身體發寒?」小雨滴問。
  嗯,還是女生心細,善解人意!古甄心想道。
  她努力強打起精神,答道:「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更不是什麼身體發寒,我是…… 心寒。」她說最後那兩個字時,幾近毫無氣絲。
  「喔!」小雨滴和小豆子又再度異口同聲且同動作的點了點頭。
  「寨主,你就別再傷心了,天涯何處無『男人』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草?」小雨滴勸 慰。
  小雨滴不說還好,這一說竟又挑了古甄的「新仇舊恨」一併湧上心頭。
  她決定要唾棄男人,整垮男人,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的!
  哇!哇!哇!這次,她哭得更激動了!氣勢還挺磅礡的,弄得小雨滴實在是不知所 措,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小姐,你就別再為那個『無緣』的姑爺傷心了嘛!」小雨滴重彈舊調,企圖勸慰 哭得傷心欲絕的小姐……喔,應該說是寨主才對!
  自從古意老寨主過世以後,古甄小姐使成了古意莊山寨的新寨主,雖然小姐成為新 寨主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但她還是不習慣稱小姐為寨主。你看,說著說著,又把寨主叫 回小姐了,沒辦法,誰教習慣對人的影響竟然這麼大!
  小雨滴無奈地聳聳肩,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小……喔,是寨主哭完。
  「哼!誰希罕那個王八烏龜死歐陽珣!」古甄努力抑住淚水,猛然抬起了頭說道。
  「好!好!好!我的好小姐,我們不希罕那個王八烏龜死歐陽珣!」小雨滴轉了轉 她的大眼睛,又接著問:「小姐,你既然不是為了那個王八烏龜死歐陽珣『拋棄』你而 傷心,那麼請問小姐,究竟還有什麼事,可以讓你哭得這麼傷心欲絕,連心都寒了呢? 這不像是小姐一貫的作風啊!」小雨滴莫名的想。
  拋棄!
  忽然出現了這麼敏感的字眼,古甄整個人差點彈了起來,她重重的掀開了厚重的棉 被,「我……我只是覺得不名譽,不甘心啊!」她有點口吃,這是極度的激動過後常有 的生理反應,平常儉牙俐齒的,現在則是一副口齒不清的模樣。
  「不名譽?不甘心?」小雨滴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既然小雨滴不解,古甄就得讓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古甄重重歎了一口氣,努力的整理好所要表達的字彙,「沒想到我堂堂古意莊的寨 主,竟然會被臭男人『拋棄』,這股怨氣,你教我怎麼嚥得下啊!」說著,說著,眼角 的淚水又溢出來了。
  嗯,言之有理,這股怨氣的確是令人難以下嚥!小雨滴點點頭的想。
  嗯,這可真是一件不名譽的事啊!小豆子不禁回想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事情是這樣的。古甄小姐乃是古意莊山寨古意寨主的掌上明珠,古意寨主就只有小 姐這麼一個心肝寶貝,因為寨主夫人早逝,古意寨主更是格外疼惜小姐。
  當然啦,小姐也不是讓人家白疼的!
  小姐自幼聰穎慧黠,舉凡男生會的騎馬、狩獵、射御、書術,她無一不知,無一不 曉。也因此,寨主更是將小姐當作是男娃撫養,甚至於讓她參加山寨的例行「勾當」, 舉凡打家劫舍,清算奸商,劫富濟貧,濟弱扶頓等等的活動再再都有她的份。
  就這樣,練就了小姐一身好膽魄,而小姐也在山寨這般特殊的環境氣息中,養成了 行快仗義的個性!
  而近年來,古意莊山寨的名聲在古意寨主的領導下,聲勢更是如日中天,儼然成為 正義使者的代名詞。
  為富不仁的奸商一聽到古意莊山寨,便嚇得渾身發抖,自動繳械投降,而孤苦無依 的貧戶,也在古意莊的雪中送炭下,生活有了顯著的改善。
  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可是,好景卻不常!
  老寨主在前年,竟然莫名的染上了惡疾,一下子便撒手西歸!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對 古意莊山寨上上下下的成員們而言,有如青天霹靂,實在是巨大卜
  老寨主的驟然撒手西歸雖然是令人難以承受,但日子仍是要往前推進啊!
  古意莊山寨所有的成員們,使張作振作的化悲痛為力量,並推舉小姐為新任的古意 莊山寨主,繼續行使古意莊山寨往日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神聖使命。
  在眾人的推崇下,小姐義無反顧的接下了古意莊山寨主一職,也順利的繼續行俠仗 義。
  可是……
  而埋下不名譽事件的因子,也就是從這件「可是」的事件說起了……
          ☆          ☆          ☆
  冬去春來,歲月如流……
  自從接位當上古意莊寨主一職,歲月匆匆,竟已過了數個寒暑了!
  日子在無聲無息中流過,因為一切都很順利,實在是順得不能再順了,一切都循序 漸進的在掌握中,也因此,生活過得十分輕鬆愜意,愜意得猶如美猴王一般,懶得算日 子。真可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啊!」
  此時的古甄正輕鬆又愜意的蹺著二郎腿,半躺在她的寨主專用虎皮木雕椅上,快樂 的啃著香蕉……喔,對不起,搞錯了!是蘋果,不是香蕉。
  「喀嗤!喀嗤!」嗯,這蘋果真是好吃,咬起來既清脆又美味!古甄快樂的想著, 並且高興的啃著。
  「報!」小嘍囉人未到,聲音卻先到的前來稟報。
  這突如其來的清脆報聲,害古甄差點從虎皮木雕椅上跌了下來!
  真是……太久沒受到刺激!
  幸好,幸好!她的武功夠強,急忙使了一個千斤墜把自己釘回椅子上去,否則她一 定會失去重心,由虎皮木雕椅上跌下來的,如果她真的從虎皮木雕椅上跌下來,那她一 世的英名,肯定會因此而毀的,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她可不想活下去了。
  「什……麼……事?」古甄訥訥的問。
  「啟稟寨主,徐千歲屋外求見。」小嘍囉恭敬的說。
  「徐千歲?」誰是徐千歲?莫名其妙稱自己為「千歲」,以為叫「千歲」就能活到 一千歲了嗎?真是天下事無奇不有啊!古甄挑眉的想。
  「寨主,要不要請他進來?」小嘍囉問。
  「請他進來也是沒什麼關係啦!」誰怕誰?就只有聽過烏龜怕鐵錘,蟑螂怕草鞋, 還沒聽過她怕什麼來著的!
  「那小的這就去請徐千歲進屋來!」說著,小嘍囉便要退出去了。
  「可是……」她的「可是」讓小嘍囉頓然止住了步伐。
  「寨主?」小嘍囉小心翼翼的看著古甄。
  「可是,我一時想不出來那個叫徐千歲的人究竟是哪號人物……」吉甄側著頭,努 力的想、用力的想、狠狠的想。
  究竟是哪號人物「敢」這般大膽的登門拜訪她這個遠近馳名「惡名昭彰」的山寨? 真是令人費疑猜啊!
  「寨主!」這次輪到小豆子輕輕的叫道。
  「別吵!你沒看我正在忙啊!」古甄真的很忙,她的腦袋正忙著想像那號堪稱「大 膽」的人物,長哈模樣!
  「寨主!」小豆子仍不肯放棄。
  「幹嘛啦?」古甄睨著小豆子。
  「寨主,小的有話要說……」小豆子將身子往古甄身旁湊得更近。
  古甄用她那雙骨碌碌的眼睛直盯著小豆子看,小豆子原本以為又要被臭罵一頓了, 沒想到古甄竟然輕聲細語的說:「有話就直說嘛!」
  呼!危機解除!小豆子安心的拍了拍胸膛,「寨主,關於徐千歲這號人物……
  「怎麼樣?你認識他嗎?」她可不認為小豆子有這麼大的本事,認識「徐千歲」這 號人物。
  小豆子搖搖頭,「小的當然是不認識徐千歲。」他據實以報。
  而古甄則是用一臉「早就知道」的表情看他。
  「可是……」小豆子話鋒又急遽的直轉。
  「可是什麼啦?你就有話快講,有屁快放,別在那裡給我故弄玄虛了!」古甄大吼 著。她真有點不耐煩了。
  受點刺激後,小豆子理理思緒後,便很認真的道:「寨主,關於徐千歲這號人物, 小的雖然不認識,但是……」
  「說重點。」不等小豆子說完,古甄便半途殺出這三個字。
  小豆子點點頭,「稟寨主,徐千歲就是老寨主多年的好友,寨主小時候,徐千歲還 抱過你,寨主你還記得嗎?」
  啊!對啊!怎麼沒想到,徐千歲就是爹爹多年的好友徐世伯嘛!難怪這名字會這麼 的耳熟,而她竟然還想不起來,真是傷腦筋啊!古甄輕敲了下自個的頭。
  小豆子果然「精明」,沒想到他記憶力這麼的好,小時候的事,都已經事隔多年了, 他竟然還能記得一清二楚,真是,令人敬佩啊!
  不過,現在可不是歌功頌德的好時間啊!現在最重要的是,得趕緊把那久候在屋外 多時,那父執輩的長輩徐世伯請進門才是啊!
  古甄踉蹌的站了起來,差點跌了一跤,幸好下盤功夫了得。
  「快……請……快……請徐世伯進來……」一緊張,她的習慣性口吃又不小心出現 了。
  古甄以極快的速度衝回房換上女紅妝,半炷香後,在古意莊山寨的會客廳與徐千歲 會晤。
  「徐世伯。」古甄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換上女紅妝的古甄,果然不同凡響。她那櫻桃小嘴的朱唇滴滴欲醉,一雙骨碌碌的 大眼透著慧黠的光芒,乍看之下彷彿仙女下凡,簡直可用「驚為天人」來形容這時的古 甄。
  徐千歲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古甄,然後才用極為讚歎的口氣道:「你真是甄兒?!真 是女大十八變啊!變得連我這個世伯都差點認不出來了啊!太美了!簡直是太美了!」
  「世伯過獎了!」她含蓄的說著。
  也不曉得是哪個古人無聊的規定,說是女孩子要有相當程度的矜持,還說,女孩子 如果有人誇,有人讚的話,更要含蓄的應對,儘管容顏的美麗,已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了, 但還是得含蓄的這麼回答,真是好生無奈啊!古甄在心裡無奈的想著。
  「果然得宜!果然得宜!真是好禮教啊!」徐千歲又是讚賞的笑道。
  這……這教她該怎麼回答呢?古甄苦惱著。
  一時間,找不到恰當的字眼來應對,她只好順手接過丫環奉上來的茶水,然後再往 上一奉,「世伯,一路風塵僕僕,先喝口茶吧!」
  「嗯,好,好!」徐千歲接過茶水,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
  氣氛忽然靜了下來。
  他不講話,這教她怎麼接口呢?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問他老人家有何貴事來訪吧!古 甄輕皺下眉的想。
  「唉……」徐千歲的歎息聲畫破了沉靜的氣氛。
  「世伯?!」古甄訝異於徐千歲突如其來的歎息聲。
  「你爹沒福氣啊!竟然走得這麼匆忙,就連讓我這個老朋友送一下,他都不肯 啊……」
  古甄沒再接口,畢竟爹爹的驟然過世,對她來說,也並不好受啊!
  「這些年來,我一直雲遊四海,前兩天,才由峨嵋回到西湖,一回到西湖,才由小 兒的口中得知我的老友已經過世了,而且這消息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沒想到,真沒想 到啊!沒想到我雲遊一回,便已是物換星移,滄海桑田了啊……」徐千歲老淚縱橫的感 慨說道。
  「世伯!您就別再傷心了!是爹爹沒福氣,來不及見您老人家一面,您就別再傷心 了!」古甄也有絲哀傷的說。而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徐千歲見古甄的心情被他攪得也亂了起來,便趕緊轉移氣氛的勸慰,「是啊!你爹 爹都已經成仙成佛去了,我們就不該再為他傷心,反而該為他高興才是啊!」
  古甄點點頭。徐世伯的用心良苦,她又怎會不知曉呢?
  「既然你爹爹已經過世了,身為世伯的我,更有義務要告訴你這件事……」這也是 他徐千歲今天特地上古意莊的目的。
  到底什麼事呢?古甄心想。她好奇的抬起頭,望著徐世伯。
  「你大概不知道吧?」徐千歲看她一副迷惑的樣子,猜測道。
  古甄搖搖頭,沒有再答話。
  徐千歲再度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後,才緩緩的道:「在你還未出世之 前,你爹爹早就把你的婚事給訂了下來。」
  「什麼?指腹為婚?!」古甄不假思索,直覺的反應,她吃驚的差點被口水嗆到。
  這……簡直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她不只是吃了一驚,甚至還嚇了一大跳呢!
  沒想到,她的婚事竟在未出世前便被爹爹訂了下來!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古甄眼中的疑惑與訝異,徐千歲全然看在眼裡,於是他娓娓的訴來這段婚盟的始末, 「你爹和我以及洛陽的歐陽鋒,在十八年前,我們因為一場誤會,而不打不相識,也因 此互相賞識,繼而成了結拜兄弟……」
  古甄靜靜的聆聽著徐千歲娓娓的訴來這段屬於上一代義結金蘭的故事,一種來自亙 古從前的感覺竟也幽幽的跟著浮上她心頭……
  「義結金蘭的當天,你爹帶著市懷有身孕的你娘出席這場結拜餐會,而歐陽鋒也帶 著他即將臨盆的妻子出席。當時,你爹和你歐陽鋒世伯由於互相賞識,便互相約定結為 兒女親家,讓兩家的情誼惜由兒女親家而得以源遠流長。兩家並承諸,若是兩位大嫂腹 中的娃兒是同性,則以兄弟或姊妹相稱,若是異性,則結為夫妻,並以玉珮為信物……」
  玉珮?古甄潛意識的用手輕觸胸前那塊伴她多年的翠玉。
  是啊!自她懂事以來,這塊綠得不能再綠的翠玉就一直伴著她,她還一直以為這是 她娘送給她的傳家之寶,也一直沒機會問爹。沒想到,懸在胸前的這塊玉珮竟是她的婚 盟信物!
  天啊!地啊!這下她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這教她如何是好呢?
  已經過慣了山寨的生活,這些年來,她不但是自由且自在,而且壓根更沒想過什麼 終身大事,兒女私情諸如此類的事,沒想到今天竟然突如其來的由多年來未曾謀面的世 伯口中得知自己早已婚配的消息,這教她如何適應?教她如何是好呢?
  「雙方交換玉珮後,你爹和你娘便由洛陽城移居到鳴沙山林內,然後生下了你,而 歐陽家則繼續在洛陽經商,並也生下了一位公子,這些年來,歐陽家由於經商有術,也 已成富甲一方的富商了!」
  「世伯,您的意思是?」古甄有點顫抖的問。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徐千歲開門見山的說。「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爹已經過 世了,那身為你爹拜把兄弟的我,就有義務將這門親事告訴你。」
  「然後呢?」古甄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接下來的「命運」。
  「甄兒,我想你務必要體認一件事……」他頓了頓後,又接著說:「所謂婚姻大事, 信憑父母做主,乃孝之始也。而且,古有明訓,君子首重然諾,信守承諾與約定是相當 重要的一個信念。」
  古甄開始懷疑徐千歲是孔子或是孟子的再傳弟子,他似乎是專程為孔盂學說布道而 來的!
  「所以呢,信守承諸,遵守婚約,是你接下來的任務。」徐千歲慎重的說。
  「世伯?」她沒完全聽懂。
  「洛陽的歐陽家我已經去拜訪過了,對於十八年前的約定,他們願意信守承諾,將 你娶進門,而你呢,什麼都不用管,就只要等著嫁入歐陽家,當歐陽家的少奶奶就行 了!」徐千歲一副輕鬆樣。
  什麼都不用管,只要等著嫁入歐陽家就行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她得放棄古意莊山寨,並且千里迢迢的由敦煌城郊的鳴沙山 遠嫁洛陽城鎮……
  天啊!地啊!爹啊!娘啊!你們簡直是挖一個坑洞,要我往下跳嘛!
  她真的是欲哭無淚……
  徐千歲的話語猶在耳畔。婚姻大事,信憑父母做主,乃孝之始也。古有明訓,君子 首重然諾,信守承諾與約定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信念。
  雖然她是江湖綠林好漢的兒女,但這些誠信理念,她不會不懂的。
  她以一貫的好漢打落牙和血吞的勇氣,強打起精神問道:「歐陽家什麼時候會來迎 娶?」
  「下個月十五。」
          ☆          ☆          ☆
  就這樣,古甄開始準備嫁妝,以待嫁女兒心的心情準備出嫁。
  所謂嫁妝,其實是手下的嘍囉在古意莊山寨解散前,狠狠的幹了幾票,不但劫了幾 個為富不仁的富商,且還重重的救貧濟苦一番,也順便為她這個「末代寨主」擄掠了不 少的嫁妝,真可謂「功德圓滿」啊!
  而這些琳琅滿目的嫁妝,已經佔據了古意莊山寨大半的空間,可真是令人讚歎啊!
  看樣子她這個末代寨主出嫁的排場,顯然不小喔!
  出閣的前一天,古甄還特意的在古意莊的大廣場前辦了一場惜別宴,在彼此依依不 互道珍重之際,噩耗卻傳來了……
  「寨主,寨主!信差送來急件!」
  酒酣半醉之際,也不曉得是哪個小嘍囉,竟遞上一封所謂的急件信函,古甄不假思 索的撕開黏得緊密的信封口,然後取出信封內用狼毫筆書寫得優雅的信箴,展開來閱讀。
  甄兒,婚禮取消。
  因歐陽珣已於日前無聲無息的離家潛逃。
  至於珣兒單方面悔婚之事,歐陽世伯夫婦在此深感抱歉。
  希望甄兒早日覓得好婆家,得結以良緣。
  她望著這張書寫優雅的信箴,橫拿、直放都不是,酒酣半醉之意一下子全然消失而 盡,取而代之的是淚兒潸潸。
  歐陽珣在結婚前夕「繞跑」了!婚禮也因此而取消了!她被拋棄了!人家不要她了!
  不名譽啊!可恥啊!這要傳出去的話,她以後怎麼見人啊?
  嗚!嗚!嗚!……哇!哇!哇!
  哭了一夜,古甄整個人無力的癱在她那大臥房內的細毛大虎皮上,小豆子和小雨滴 盡忠職守的隨侍身旁。
  「小姐,你好一點了沒?」小雨滴憂心忡忡的問。
  「我……我恐怕是好不了了!」古甄誇張的叫道。
  「寨主,你這又何必呢?」小豆子也加入了勸慰的行列。
  「是啊,小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你好好保重自己,才能有機會報一箭之仇啊!
  小雨滴的話猶如明燈一般,照亮了古甄的心,也照亮了她的體力。
  她奮力的由細毛虎皮上爬了起來,「哼!打從出娘胎起,我古甄曾幾何時受過像今 天這麼大的恥辱,此仇不報非君子!」
  古甄想想,不對呀!她自個是女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了!
  但,她的信念仍是沒變,她要唾棄男人,她要打擊男人,她要攻擊男人,她要指使 男人,她要男人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讓男人聽她的差遣,供她使喚,像服侍女皇一般 的服侍她,甚至親吻她的腳丫子……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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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位於滇南的大理城內,大街小巷,人聲鼎沸,一片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豐衣足食, 和樂融融的景象。
  大理城的大街,滿是青石平鋪,氣派非凡,大石路的盡頭,遠遠的便可看見由黃瓦 琉璃堆砌而成的豪門宅第,夕陽照在這座豪華的豪門宅第琉璃瓦上,更是金碧輝煌,令 人為之目眩!
  再往前走近,這座豪華且金碧輝煌的豪門宅第赫然仁立在眼前,但卻只能遠觀而不 能靠近。
  因為,這座豪華的宅第府門前,不時可見守門侍衛來回的校巡,而這些守門侍衛個 個看起來都是如此的雄壯與精良,威武與嚴肅,令人不敢輕褻!
  而住在這座豪門宅第的人物,自然不是什麼等閒之輩的人,他們是既富且貴而且還 是皇親國戚級的大戶人家——平西王府。
  那宅第府額上還寫著「平西王府」這四個威武有力的大字。
  這座豪門宅第就是威震漠南的平西保國大將軍,平西王爺段無塵的將軍府。王府宅 第門前立著兩面象徵權力與威勢的黃色大旗,旗面上分別繡著「平西」、「保國」兩大 字。
  「王爺回府!王爺回府!」
  傳令兵一聲聲雄壯威武的探報聲,夾雜著陣容堅強的侍衛行列,以及達達的馬蹄聲, 平西王爺的親興威武且嚴肅的在侍衛隊伍的簇擁及保護下,緩緩的往平西王府前進。
  王府的大門像是芝麻開門似的敞開來迎接王爺回府,令在王府門外引頸企望的小老 百姓們皆好奇的想借此機會往王府內探去,畢竟侯門深似海嘛!更何況,平西王府內還 有一個素有大理城第一美女之稱的王妃居住在內,這種種的傳說著實令人更是好奇的想 一探究竟!
  但王府的大門卻在王爺的親興及隨從快速進入後,便很快的隨即關閉了起來,讓那 些守望在王府外多時的小老百姓好生失望。
  這些好奇且失望的小老百姓們,仍然不死心的站在平西王府外引頸而望,渴望一見 素有國色天香且傾國傾城的曠世美人王妃。而王爺府內則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蝶衣!蝶衣!」平西王爺段無塵一下親興,雙腳才踏進王府側殿的霓裳軒,便急 急的喚著王妃魚蝶衣。
  在段無塵的心中,魚蝶衣是他一生中最在乎的人,也許用「在乎」還不足以形容他 對魚蝶衣感情的千分之一。
  雖然兩人已經結璃一十有八載,但感情的濃烈卻是與日俱增的濃烈,濃到最高點, 濃到一刻不見便相思的地步,真是令人既羨慕又嫉妒啊!
  「無塵,你回來了!」王妃蝶衣聞聲由內室翩翩的走了出來。
  魚蝶衣一代王妃的美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她的自信與風華,她的美麗與矯艷再再 寫在她依然曼妙的身材興依舊美麗絕倫的臉龐,她舉手投足間的氣質真是無與倫比,歲 月的烙痕顯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明顯的痕跡。若是有什麼歲月痕跡的話,那該是她日 趨成熟嫵媚的氣韻吧!段無塵讚賞的看著她。
  此時,魚蝶衣纖細動人的身子,已挪至段無塵的面前,深情的注視著他。
  「嗯,我回來了!」段無塵一面回答,一面趨前攬住妻子的玉潤身軀。
  蝶衣顯然也很配合,她將整個身子輕輕的貼近丈夫雄壯的身體。
  段無塵心滿意足的抱著妻子共坐在軟榻墊上。
  「親一個。」蝶衣撒嬌著。
  當然好!他迫不及待呢!這個親吻他想了一整天了呢!於是段無塵依她的「要求」, 在她那鮮艷欲滴的紅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這是他們夫妻結縭十八年來,每日必定溫習的愛的課題。雖然這十八年來,兩人已 有了三個愛的結晶。玲飛,段頤,段灝。這三個貝寶正是他們情愛昇華的最佳證據,但 對於情愛的表達,他們仍不想忽略呢!
  「相公,你今天好像很高興呢!」蝶衣敏感的察覺到他的喜形於色。
  段無塵的一言一行,一舉手一投足間各種動作的含意,再再都逃不出她魚蝶衣的眼 底,誰教他的世界只有她最懂!
  「還是娘子瞭解我。」他又在她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那當然!」蝶衣將雙手攬在他的肩上。
  魚蝶衣以為他會直截了當的招來,沒想到他竟然靜了下來。
  「好吧!坦白從寬。」蝶衣撒嬌的用她那纖細的玉指在他臉頰上畫圈圈。
  「嗯……」他故作神秘。
  「你不愛我了?」她嘟著嘴說。
  天啊!這怎麼得了!他只不過是賣賣關於罷了,怎麼立刻被冠上「不愛她」這個嚴 重的罪名?這……這罪名簡直是太沉重了啊!
  他怎麼可能會不愛她呢?他愛她這件事,根本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了嘛!這可是天地 為證,日月為憑的情事啊!怎麼可以輕易就推翻掉呢?
  不過,他今天還是要稍微賣點關子!增加生活情趣嘛!
  段無塵這個素有冰窟名號之稱的「酷」大將軍,平常在外一向是威武嚴肅的形象, 戰場上更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但回到閨房來,可也是個情趣專家喔!
  「娘子,我當然愛你啊!更愛與你作最愛做的事……」段無塵在她的耳畔輕聲的道。
  「你喔!」蝶衣嬌嗔的叫道。
  「不過我們要作最愛做的事情之前,得先把我們的寶貝兒子找來,今天這件事,跟 我們的飛兒有很大的關係呢!」
  「飛兒?」蝶衣好奇的看向他。究竟什麼事情跟寶貝飛兒有切身的關聯呢?
  「嗯。」段無塵神秘的點點頭,卻是欲語還休。
  「究竟是什麼事嘛?」蝶衣用手輕觸他的「敏感」地帶。他越是這般神秘兮兮,魚 蝶衣越是好奇,越是想提前知道,只好出此絕招了!
  拗不過娘子的「威脅利誘」,段無塵只好先吐出一些訊息了,「這件事跟我們的 『優良品種』有關,只要是我們出產的『優良品種』,必定是熱門的搶手貨……」
  魚蝶衣納悶的搖搖頭,她確實的聽不懂!
  段無塵看妻子的一臉迷惑,於是笑道:「沒關係!待會兒你就懂了!」
  段無塵胸有成竹的傳喚僕人宣小王爺段飛到霓裳軒來晉見他的恩愛爹娘。
          ☆          ☆          ☆
  半個時辰後,段飛器宇軒昂的出現在他那恩愛爹娘調情專用的霓裳軒。
  他的出現,再再都呈現了他的優越。
  其實段飛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優越的,實在是打從出娘胎那一刻起,他就是如此的英 俊與瀟灑了,想要「普通」一點都沒半點方法,於是只好「勉強」自己這麼優越了!沒 有辦法!真的,真的是沒有辦法!
  所謂登科一雙眼,及第兩道眉!
  而他的眉宇,根本就是登科與及第的才子氣質,伴隨著他週身擁有的渾然天成氣概, 則是英雄世家弟子器字非凡的氣質,這種氣質在他身上俯拾即是,俯拾即是啊!段飛不 禁越想越得意。
  想到這,段飛開始覺得,他的出世不但是證明了段家祖上積德,才會出現了如此精 良的後代子孫,最重要的是,更是證明了他的爹娘「品管」做得很好,他——段飛顯然 是優良品種下的產物嘛!
  想著,段飛的腳步也愉悅地加快了,不知不覺他已經走進爹娘位於霓裳軒的內室。
  「爹,娘!你們找我有事嗎?」段飛恭敬的問。
  兒子出現了,段無塵和魚蝶衣這對恩愛夫妻迫於「形象」的關係,只好暫時先「忍 痛」分開,分坐畫龍雕鳳的兩張大得不能再大的龍鳳椅上。
  僕人也即時呈上來甫沖沏好,熱騰騰的極品茗茶「步步生蓮茶」,讓他們稍微清醒、 清醒。
  「飛兒啊!這邊坐。」蝶衣輕拍拍她身旁的座位,示意要段飛坐在她身旁。
  段飛點點頭,趨前坐到了他娘的身旁。
  看了眼自己傑出的兒子,魚蝶衣心裡不禁感到十分安慰,所謂:「慈母多敗兒!」 這句話可一點也不適用在她和三個兒子身上,她這個慈母,不但與兒子們關係匪淺,情 感更是濃密,從兒子小時到現在已成年,她與兒女間的情誼都是建立在互信、互諒、互 重的基礎上;而三個兒子,也在她別出心裁的教養下,個個不但是才能傑出,就連外貌 都出眾呢!
  段飛見他娘一臉欣慰的表情而爹則是神情嚴肅,卻都沉默不語,遂再次開口問道: 「爹、娘,不知找飛兒有何事?」
  「飛兒啊!你爹有話要跟你說。」蝶衣開門見山的宣佈,畢竟她也很想知道相公今 天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喔。」段飛點點頭,眼神投射到他爹的身上。
  段無塵理了理頭緒後,準備先做一段開場白,「飛兒,你身為段家的長子,也是平 西王府將來的繼承人,爹爹希望你能夠不斷的充實自我,不論在禮、樂、射、御各方面 都能夠領先群倫的成為弟妹得以學習的楷模,更希望你能夠精進的鑽研詩書與武功,以 便能以德服眾,以武保國……」
  段飛搔搔頭,一臉「莫名所以」的表情。
  蝶衣亦然。她實在不明白她親愛的相公怎麼會說這段「沒營養」的話?
  雖然這段訓示是很具教育意義沒錯,但對他們寶貝飛兒而言,根本是多餘的訓示嘛! 之於禮、樂、射、御乃至於書數各方面,整個大理城根本是無人能夠與飛兒分庭抗禮嘛, 而她那親愛的相公幹嘛還多此一舉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相公?」蝶衣一臉迷惑的看向段無塵。
  段無塵輕輕點點頭。娘子的意思他懂,不過,前言總是不能省的嘛,沒有這麼隆重 的前言,他怎麼能往下接那段慎重的宣言啊!
  「飛兒你今年該是有十八歲了吧!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是成家立業的年齡了。」
  「爹!?」段飛用他那不尋常且帶著極端訝異的眼神釋出納悶。
  「相公?」蝶衣也有著同樣的納悶。
  很好!很顯然的大家的情緒都被他所引導了。段無塵滿意的點點頭後又道:「飛兒, 所謂成家而後立業。看樣子,為父的該為你的終身大事盡一份心力了!」
  魚蝶衣和段飛這時不約而同的用手搔搔頭,不曉得段無塵究竟要表達些什麼?
  然後呢!魚蝶衣和段飛兩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裡盤出了同一個問號。母子兩人瞪大眼 睛等候著段無塵再往下說。
  「當然啦!不是我自褒自家兒,像我們這麼傑出的飛兒,整個大理城上上下下足以 匹配我們飛兒的名門閨秀也實在是屈指可數。」
  魚蝶衣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段飛則是一頭霧水的不曉得爹爹的話語中究竟是藏了什麼樣的玄機。
  段無塵輕輕地端起景德鎮聞名的彩釉瓷杯,緩緩的喝了一口滇南聞名的茗茶極品, 「步步生蓮」。才又開口道:「正巧!當我正在為飛兒的終身大事費心思的琢磨時,皇 上今天竟然心有靈犀的也找我談了此事……」
  什麼?皇帝叔公段正淳什麼時候也這麼無聊的管起這檔事了呢?他不是自顧風流都 無閒暇了,哪還有這般的閒情逸致管這些小孫侄子們的事呢?段飛百思不得其解的搖頭。
  「無塵,皇上究竟跟你談了些什麼?皇上對于飛兒的終身大事有什麼意見嗎?」這 下可輪到蝶衣急了起來。
  娘子都急躁了起來,看樣子他得長話短說,挑些重點說了。
  段無塵清了清嗓子後,把他賣弄了一整個下午的關子說了出來,「皇上對于飛兒的 英雄出少年非常的珍惜,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希望將孫公主,也就是段譽的女兒寶珍匹配 給飛兒,這樣也可算是門當戶對啊!」
  噗嗤!
  段飛聞言卻激動的差點將甫飲進口中的極品茗茶「步步生蓮」噴了出來!
  這……這刺激實在是太大了!害得他險些失去形象,幸好他武功底子夠強,急急的 自行運了功,才總算讓氣血的循環順暢了下來。
  驚魂稍稍的定了下來,他急急的望了爹娘一眼,爹娘的表情顯然是很滿意,也很開 心。
  他們滿意,他們開心!可段飛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
  此刻,他的心情猶如十二月的冰天雪地一般,飄著雪,既寒又冷!
  皇上主婚要他與那個寶珍公主結為婚配。這……這和挖一個墳墓要他往裡邊跳,沒 什麼不同嘛!
  寶珍公主!寶珍公主!
  段飛光是腦中浮上這四個字,他整個人的雞皮疙瘩就掉了滿地,怎麼還有可能跟那 個金枝玉葉的寶珍公主有什麼美好的將來呢?他這次真的是欲哭無淚啊!
  寶珍公主!寶珍公主!
  段飛再一次自虐的回想起他記憶中的寶珍公主……
  那個纖弱的隨時可能會暈倒,隨時可能會吐一口鮮血在你懷裡的寶珍公主,她的聲 音,你得要用心的去聽,努力的去猜,用力的去反應,才能讀出些端倪,她的眼淚,那 簡直是與黃河,長江的江水浩浩蕩蕩一般沒兩樣。她這麼的寶貝,這麼的細緻,怎麼會 是他段飛捧得起的呢?
  他要的是一個健健康康,活活潑潑,猶如他娘一般,能夠創造家庭樂趣且兼具慧黠、 聰穎的女子啊!怎麼會是一個弱不禁風且得隨時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妻子呢?這玩笑實 在是開大了!鬧大了啊!
  「爹,皇上所賜的這段婚盟,我不能接受。」段飛直截了當的說。
  「不能接受?」
  段無塵說完後,魚蝶衣極有默契的接口:「為什麼?」
  為什麼?這……這實在是一言難盡啊!一時間,段飛竟然言拙的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見兒子驟然這麼的手足無措,魚蝶衣倒是有點心疼。她試著幫兒子找台階下,「飛 兒,你該不會是已有意中人了吧?」
  「娘!怎麼會呢!」段飛急急的澄清。
  魚蝶衣心疼的握住兒子的手,所謂母子連心,雖然她並不能完全理解兒子抗婚的真 正原因,但她對於兒子的手足無措倒是心疼異常。
  「既然不是這樣,那就更加沒有理由反對這樁婚事了!」段無塵中肯的表示。「可 是……可是寶珍公主並不適合我啊!」段飛終於理出了些許頭緒。
  段無塵聞言,語重心長的企圖曉以大義,「飛兒啊!婚姻大事,無所謂適不適合的 啊!婚姻是兩個人要互相去適應對方,互相去瞭解對方,互相去體會彼此的真情摯愛, 只要用心去體會,日子久了,再不適合的,都已成了天作之合了,哪還有什麼適不適合 的這種論調呢?」
  唉!真是,越描越黑了!此刻,段飛真的是急得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啊!
          ☆          ☆          ☆
  國學大師府邸裡守衛森嚴,素有最堅強的城堡之稱。但段飛卻輕而易舉的潛入國學 大師的府邸。
  他潛入國學大師府邸,就像是進入自家的後花園一般,整個人既輕鬆且愜意的繞進 大理國皇帝御封為「一代國學大師」雲之鶴唯一的獨生子雲中翔的書房廊下。
  燭火明明滅滅的透過窗欞,遠遠的即可看見雲中翔俯案苦讀的身影,雲中翔朗誦詩 詞的聲音也隱約的在寂靜的夜裡傳了出來。
  段飛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下,靜靜地聆聽著雲中翔吟詩誦詞聲,並體會其詩詞中的意 境:
  懷君屬秋夜,散步詠涼天
  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
  幽人應未眠!好一個幽人應未眠啊!段飛似笑非笑的抿抿唇角,幽幽的道:「你都 還沒睡,我哪敢睡啊?」
  他這句話,理所當然是對著書房內的雲中翔說的。
  「誰?」雲中翔嚇了好大一跳。
  卻只見窗欞前的黑影縱身一跳,隨即那黑影便躍進他書房,安然且自在的端坐在書 房的一隅。
  「是你啊!嚇了我好大一跳!」原來是表哥!雲中翔驚慄的表情迅速的轉為喜出望 外的表情。
  雲中翔最愛和表哥「所混」了!從小到大,他和他這個表哥啊,簡直是孟不離焦, 焦不離孟。才大他一個月的表哥段飛,總能帶給他無限的驚奇,無限的生活樂趣。
  表哥天賦異稟,資質聰慧,不論是學問聞達的領域乃至於武功技藝的範疇,表哥總 是樣樣領先,樣樣傑出。但他並不因此而嫉妒表哥的優越成就,反而更愛和表哥「和」 在一起。
  誰教段飛是他的表哥?誰教段飛沒事那麼傑出?不過段飛也會在有形及無形的課業 和生活中「罩著」他,更是亦師亦友的「領著」他,所以他喜歡和他的段飛表哥「和」 在一起。更何況,一向機智過人的段飛,竟有事沒事的,也總喜歡找他出一些「餿主 意」,讓他頗有成就感以及參與感的,這種滋味可是用錢買不到的喔,因此他愛跟他的 段飛表哥「廝混」。
  「還在用功啊?」段飛愜意的啟開扇羽,輕輕的搖曳著。
  雲中翔點點頭,卻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他這個表哥段飛啊,總像神龍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真令人羨慕啊!誰教他功夫 好有本事嘛!
  哪像他,既沒有絕世的武功,更不敢講逆爹爹的旨命,只好整天躲在屋子裡,努力 的鑽研學問,努力的讓自己的學問更加的淵博,以便成就爹爹的心願,繼承他大學士的 衣缽。
  唉!真是人在「學士府」,身不由己啊!雲中翔不禁歎了一口氣。
  「哎呀!別在那裡『為賦新詞強說愁』了!」段飛將搖曳的羽扇收了起來。
  「天啊!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表哥是也!表哥神機妙算,就連我的心事也一清 二楚,真是佩服!佩服!」雲中翔誇張的喊道。
  段飛用扇骨輕輕敲了雲中翔的手臂一下,然後才接口道:「真正哀愁的人在這裡 呢!」
  「哀愁?是表哥你嗎?」雲中翔瞪大眼的問。表哥的字典裡有哀愁這兩個字嗎?真 令人懷疑。
  「是啊!我所謂真正哀愁的人,乃敝人在下我是也,」段飛無奈地搖了搖頭。
  燭火燃燃,段飛和雲中翔這對表兄弟的影像清晰的照映在窗邊。
  雲中翔一臉眉清目秀,滿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優雅氣質,絕不亞於段飛的少年英雄 豪適氣概。
  「表哥,到底什麼事可以讓你這個賽諸葛足以愁容滿面?何不說來聽聽。」這點雲 中翔真的很好奇,他的表哥,一向是機智過人的,怎麼可能會有愁上心頭的機會呢?
  「唉!一言難盡啊!」段飛輕輕歎了一口氣。
  「表哥,雖然愁事一言難盡,但你若不說出來,小弟敝人我,又怎麼瞭解呢?」雲 中翔說到這裡,忽然將聲調降低了許多,他幾乎是靠在段飛的耳畔說:「最重要的是, 小弟我,要是不瞭解表哥真正的憂愁,我又怎能幫表哥出『餿主意』呢?」
  說到重點了!的確他得把心中的憂愁說出來,好讓表弟來替他出出「餿主意」才是 啊!段飛心裡暗自思忖著。
  「好吧!我說了……」段飛下定決心了。
  「嗯。」雲中翔點點頭,並認真的準備洗耳恭聽。
  「我只說一次喔,說過的不再重複喔……」段飛小聲的說。
  天啊!這年頭!真不曉得「麻煩」究竟是出在誰身上呢?遇這麼「囂張」,真是! 雲中翔感慨的搖搖頭,卻也不敢鬆懈的趕緊將身子湊近段飛身旁,唯恐漏聽了任何的訊 息。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段飛將皇帝賜婚一事,以及他之所以不願意接受這椿婚配的原因和理由,都一五一 十且詳盡的向雲中翔說明。
  「天啊!天賜良緣呢,幹嘛這麼『想不開』?」段飛才將最後一個字說完,雲中翔 便迫不及待的喊道。
  他睨了雲中翔一眼,「你要?送給你!」段飛沒好氣的應道。
  「人家是要把寶珍公主賜給你,又不是要賜給我,我哪敢隨便亂要。」雲中翔好是 無辜的回答。
  「好了!別耍嘴皮子了,快給我想想辦法。」段飛正經了起來。
  雲中翔站起來踱著方步,段飛則將手中所持的羽扇握在手中捏了又捏。
  「其實寶珍公主也沒什麼不好的……」雲中翔邊踱著方步,邊若有所思的說。
  段飛沒有回答,該是不予置評吧!
  雲中翔停下了步伐,他將身體轉向段飛,然後正色的說:「嚴格的來說,寶珍公主 只是不適合你罷了,她不是你喜歡的那一類型的女子啦!」
  「總算說一句人話了!」段飛再度輕搖手中的羽扇。
  「別這樣嘛!哥兒們還講這種實話,不怕傷感情啊!」雲中翔調皮的回應著。
  「對於傷感情這檔事,我是一點都不怕,我怕的是,我要真娶了寶珍公主的話,恐 怕會傷心一輩子呢!」這是段飛的真心合白。
  看樣子,傷感情事小,傷心可就事大了!唉!為了不讓哥兒們真傷心,他得好好動 動腦,出出「餿主意」來幫表哥解解危了!
  「有了!」雲中翔叫了一聲,差點跳了起來,也差點把燭火扇熄。
  「真是我的好兄弟!」段飛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他整個人湊近雲中翔的身旁。
  表兄弟兩人的影子幾乎是疊在一起的,吱吱喳喳說了一陣子後,兩人臉上都露出得 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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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嗯!畫像中的那個人怎麼好像似曾相識啊?
  古甄跟一大票人擠在敦煌城門,在牌樓下的告示欄前爭相目睹官府貼出的緝拿告示。
  官府這次顯然是很認真的要將這位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綠林大盜擒拿遠捕歸案。 滿城滿市、大街小巷,處處張貼這位綠林大盜的畫像,還出資重金五千兩獎賞提供線索 的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唉!官府這次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看樣子,這次是玩真的喔! 古甄擠在人群中「邊張望一邊思忖著。
  可是查像裡的這位綠林大盜看起來長得還挺稱頭的。喔,不僅稱頭,還挺帥的!不 但是眉清目秀又神采飛揚的,怎麼看都怎麼不像是惡名昭彰,專門打家劫舍且無惡不作 的大壞蛋嘛!古甄搔搔頭,十分納悶的想。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古甄就是覺得畫像中的綠林大盜長得很像某一個熟識的人。
  「小雨滴,你有沒有覺得那畫像中的綠林大盜跟某人很像?」古甄問男旁和自己一 樣是女扮男裝仁立在人群中的小雨滴。
  「是啊!寨……喔,是少爺,我也是這麼覺得,真是英雄……喔,是英雄所見略 同。」
  她還是不要開口的好,一開口漏洞百出,頓號一大堆,聽起來真是格外吃力。古甄 翻白眼的想。她沒理會小雨滴的反應,又繼續自個剛才的動作,很認真、很努力、很仔 細,很細心的盯著畫像中的綠林大盜,而在旁的小雨滴也隨著古甄的動作跟進。
  那畫像中的綠林大盜,看起來真的很眼熟!
  那綠林大盜的眉宇,彙集了世間少有的英氣與慧黠;那粉白的雙頰透出健康的紅暈; 那鼻與唇,簡直是老天爺傾全力的成功創作嘛,這樣的五官,這樣的長像,根本就是: 此相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嗯,這人,我肯定認識!」古甄思忖了會後,突然迸出這一句。
  小雨滴也跟著點了三個頭,她完全同意古甄的看法。
  只是一時間,主僕二人的腦袋的思路竟然阻塞不通,讓她們悵然的想不起這人究竟 是誰?只能一逕地呆愣在那兒。
  此刻,旁人的叫喊聲,卻在古甄及小雨滴的身旁響了起來——
  「哇!那個綠林大盜長得還真帥啊!真是帥呆了!」
  「若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就算是被他『糟蹋』也無所謂啊!」
  「是啊!是啊!我願意!我願意以身相許,任憑他糟蹋!」
  天啊!有沒有搞錯啊?!這些女人一個個「飢渴」成這樣子,就算被虐待也無所謂! 真是,反了!反了!
  哎!女人!該用什麼適當的語句來形容呢?
  哎!哎!哎!古甄不禁暗自的歎了口氣。
  她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身旁這票飢渴得要命的女人,卻忽然被不遠處的大壯漢推撞 了一把,這一撞,使得那一大票女人也猶如海中的浪花一般直往古甄的身上倒,害得她 差點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
  而正當古甄打算開口大罵之時,卻聽見那壯漢粗聲粗氣的喊道:「你們這些死三八 婆!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狀況!」
  死三八婆!他在說誰啊?包不包括她呢?古甄怔怔的愣住了!
  「小……喔,寨主!」小雨滴則是猶如驚弓之鳥似的,略在發抖的緊拉著古甄的衣 袖。
  這個小雨滴啊,真是的!古甄都快搞不楚究竟是誰在保護誰了?
  而這群女人則是個個同仇敵愾,一臉「恰北北」有猶母老虎欲發威前的凶狠表情, 直瞪著那粗猛大壯漢。
  而那粗猛大壯漢顯然不為所懾服,逕自地發表自己的言論,「你們知道嗎?這個綠 林大盜啊,根本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
  喔?眾人不約而同的「喔」了好大一聲,而一雙雙企盼的眼睛則是頓時轉移了注意 力,看向那大漢,準備聽下文。
  粗猛大漢繼絞說:「前些日子,這位忽男忽女的綠林大盜啊,居然扮起女紅妝來!」
  喔?這下,這群女人「喔」得更大聲了!
  「你們知道他為什麼起女紅妝來嗎?」粗猛大漢問女人們。
  那群女人則是左也搖搖頭,右也搖搖頭,前也搖搖頭,後也搖搖頭,然後異口同聲 的回答:「不知道!」
  古甄和小雨滴竟也莫名其妙的跟著回答:「不知道!」
  粗猛大漢見狀,便挺有成就感的繼續說:「那雌雄莫辨的綠林大盜啊,也不曉得是 打家劫舍的壞事幹太多了,還是哪根筋忽然不對勁了,竟然想金盆洗手,漂白身份,把 自己嫁掉!」
  什麼?!眾人吃驚的一起張大眼睛,把雙眼張得不能再大了,以表示這件事的確很 駭人聽聞。
  這可真是天下奇聞啊,綠林大盜居然想金盆洗手,漂白身份,把自己嫁掉!古甄聽 了真想大笑三聲!
  粗猛大漢口沫橫飛的又繼續說:「綠林大盜為了要把自己嫁掉,便使計拿偷來的翡 翠玉珮向洛陽城的富商歐陽家,宣稱是歐陽家的長公子與其情盟緣訂的婚配信物,硬是 要歐陽家信守承諾,將她娶回,她的『盜匪』行為弄得歐陽家忍無可忍,只好決定報官 捕緝……」
  喔!眾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惜啊!好端端又漂漂亮亮的一個男……喔,是女孩,怎麼會這麼『鴨霸』呢? 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女人們一聽說綠林大盜乃是一介女流之輩,便立刻 「變節」批評!
  而在一旁的古甄臉色則先是一陣青,然後一陣紫的!
  她再回頭看看告示欄中的緝拿告示圖像,那畫像中的人,跟她長得還真像啊!答案 終於揭曉了,那畫像中的人,根本就是她嘛,難怪會這麼的似曾相識!
  真是烏龍啊!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她不但被悔了婚,還成了官府重 金緝拿的綠林大盜,真是荒謬啊!荒謬啊!
  可惡的洛陽歐陽家,不想承認過去金蘭結義之交所定的婚盟,也不該用這樣卑鄙的 方法陷她於不仁不義啊!不但如此,還報官府緝拿捉捕她,真是,有夠過分!
  與歐陽家的婚約是父執輩的約定,並不是她所願的,但是婚姻大事,信憑父母做主, 乃孝之始也,況乎古之明訓,君子重然諾,這是身為江湖綠林好漢的兒女,更需要遵守 的信念,
  因此,古甄才會信守父執輩的約定,決心解散山寨,履行婚約,但在婚禮前夕,卻 接到歐陽家片面解除婚約的信函,這樣的傷害對她一個女孩子來講,已經夠沉重了,沒 想到,事情竟另有真相!
  原來,歐陽家是不願娶一個山寨主的女兒為媳婦,於是片面悔婚,甚至還落井下石, 向官府謊報,傳家玉珮被偷,並且運用歐陽家雄厚的財力,出資重金獎賞探子,協助擒 拿她這個寨主,天啊!這等恥辱,這等仇恨,豈是身為江湖綠林好漢的古甄所能容忍的 呢?
          ☆          ☆          ☆
  走了一趟西湖,意圖拜訪當初前來說明婚盟一事的徐千歲世伯,希望能有「平反冤 情」酌機會,可惜卻徒勞無功!
  徐千歲再度雲遊四海去了,古甄唯一的一線希望破滅了!而官府緝拿她的風聲又十 分的吃緊,於是,她決定先回古意莊山寨,避避風頭!
  但,古甄的信念仍沒有改變!她要唾棄男人、她要打擊男人,她要攻擊男人、她要 指使男人,她要男人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讓男人聽她的差遣,供她使喚,像服侍女皇 一般的服侍她,甚至親吻她的腳丫子……至死方體!
  堅定信念後,古甄整個人的心情也由悲泣轉為振奮!
  回到古意莊山寨後,古甄又恢復往日山中愜意的歲月,山寨的營運也繼續正常的連 作,但卻多了一條從前沒有的「營運」項目。
  那就是——舉凡男性,統統捉起來!
  古意座山寨自從多了這一條「營運」項目之後,整個山寨忽然「陽剛味」十足,因 為,劫了不少男性回來,山寨當然陽剛味十足了!
  古甄愜意的半躺在她那寨主專用的虎皮木雕椅上,快樂的啃著蘋果,還有意無意的 輕搖著她的美腿,而身後及週遭環顧的,竟全都是清一色的男性。
  有人手捧水果,有人手端茶水,有人幫她輕搖羽扇,還有人手捧臉盆及毛巾,更有 人正幫她捶著背!這些男人們正戰戰兢兢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隨時等候她的使喚與差 遣。
  他們都是古甄的驕傲!他們全都是擄獲而來供她使喚的。
  喀嗤!喀嗤!嗯,這蘋果真好吃!古甄吃得津津有味的。
  「報!」小嘍囉舊習難改,仍舊是人未到,聲音卻先到的趨向前來。
  而古甄也仍然慣性的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差點從虎皮木雕椅上跌了下來!不過, 她的武功仍舊夠力的把她給釘回寨主椅,她的一世英名也因此而仍舊保存著。
  「什麼事啊?」古甄恢復正色,半閉著眼睛問。
  「稟寨主!新貨到!」
  小嘍囉口中的「新貨」就是今天的戰利品。當然啦,這些戰利品包括金銀珠寶,更 包括民生用品以及古意座山寨最新「營運」項目——男性!
  「新貨到?!」古甄的眼睛驟然如農曆十五月圓的月光似的,整個都亮了起來。
  「是的,新貨到。」小嘍囉正等候古甄發落「新貨」。
  「喔!」古甄應了一聲,強迫自己,趕緊回過神來,且故作威武的輕輕咳了兩聲後, 才鄭重其事的說:「依慣例,金銀珠寶和民生用品送去倉庫,至於男囚呢,統統給我關 起來!」她講到最後一個句子時,竟有點報復的快感!
  「是!」小嘍囉領了古甄的命令後,便準備轉身去執行。
  「慢著!」古甄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急急的喊停。
  「寨主?」小嘍囉止住了步伐,轉身問。
  古甄慧黠的轉動她那雙骨碌碌的大眼後才又道:「今天的男囚有幾個?」
  「稟寨主,今天有十數個男人落網。」小嘍囉一邊說,還一邊扳著手指頭、腳趾頭 細數。
  「十數個人啊!天啊!這數字不算太少嘛,再這樣下去,不消多久,我們古意莊山 寨可能會有人滿為患之虞啊!」古甄未雨綢繆的喊道。
  人滿為患之虞?聽不懂!小嘍囉愣愣的站著不動。
  由屋外市走進來的小豆子則連忙插嘴問:「寨主,你不是說男人愈多愈好嗎?怎麼 現在倒反而擔心起人滿為患呢?」雖道這真的應驗了,女人是善變的動物這句話?小豆 子莫名的想。
  古甄沒有理會小豆子的疑問,她繼續自言自語,「也許該去蕪存菁了!」
  「什麼意思?」小豆子不解問。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以後擒擄男人呢,要挑好看一點的,和耐用一點的,不要什 麼阿貓、阿狗的統統給我捉回來,免得浪費糧食,又沒地方擺,麻煩啊!」古甄具體的 說明。
  究竟什麼樣的男人才是既好看又耐用呢?小豆子和小嘍囉納悶的互相對望了一眼, 卻是異口同聲的高喊:「寨主英明,寨主睿智,小的對你的仰慕猶如黃河、長江一般, 浩浩蕩蕩,縣延不絕!」兩人只差點沒跪下來。
  古甄連點了三個頭,完全贊成手下們的看法。
  驟然間,古甄對自己的「英明」與」睿智」感到十分的得意,真是愈來愈崇拜自己 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小豆子和小嘍囉異口同聲的問。
  「什麼東西該怎麼辦?」古甄以她寨主獨有的領袖氣質風範問。
  小豆子和小嘍囉用眼神互相推舉對方向答寨主的問話,最後由小豆子取得回答歡, 「寨主,屬下的意思是,既然寨主說,以後擒擄男人,要稍微挑選一下,最好是要好看 又要耐用的,小的驚鈍,小的愚昧,不曉得什麼樣的男人才是既好看又耐用的,可否請 英明又睿智的寨主指點一下小的迷津?」
  小嘍囉也配合的點點頭,加重渴求解惑的慾望。
  既好看又耐用的男人怎麼分辨啊!這還不簡單,像她這麼有智慧、又聰明、又美麗、 又可愛且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的美女,一眼便可以看穿男人究竟好不好看,耐不耐用, 哪還需要怎麼分辨啊?
  不過,並非每個人都有她這般天賦異稟的智慧!而既然屬下都這麼好學了,她就只 好幫他們解解惑了!
  「好吧!我來教你們如何分辨既好看又耐用的男人!」怎麼樣,這下可證明她的心 胸有多寬大了吧!
  小豆子和小嘍囉更是異口同聲的高喊:「謝寨主隆恩!」
  真是有夠狗腿!但,這也是他們兩個男人能在宣稱深絕痛恨男人的女寨主面前,竄 紅的主要因素了!小豆子得意地在心中想著。
  「不客氣!」被屬下這麼一謝,不曉得怎麼搞的,古甄居然會不好意思了起來,而 整個身體竟也莫名的燥熱了起來,可見她這個人有多「謙卑」啊!
  為了掩飾自己與生俱來的「謙卑」氣質,她只好趕緊把話題接下去,轉移人家,也 就是環繞她身旁的那一大堆男人們,對她的注意力。
  「去把今天擄獲回來的男人統統給我帶上來,我來教你們怎麼分辨既好看又耐用的 男人……」
          ☆          ☆          ☆
  在等待小嘍囉和小豆子把今天擒擄回來的男人,帶進來給她「鑒定」是否為好看又 耐用的男人之同時,古甄又胡亂地吃了一大堆食物。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人生本來就是生來享受的,不享受白不享受,不吃白不吃。
  嘴巴的功能真的很多,既能吃東西又能說話,更能數落別人的不是,更是她美貌的 一部分,她這張嘴巴啊,古甄可真的是愛死了!
  古甄將花生一顆顆地往空中拋,然後再用嘴巴去接起來,如此享受生命,簡直是比 帝王還享受!
  吃完花生,嘴巴滿乾澀的,用燕窩來漱漱口吧!
  不用古甄開金口命令,身旁的男囚立刻戰戰兢兢的將燕窩盛給她漱口,待古甄一漱 好口,又即刻送上溫熟的濕毛巾讓她擦擦臉,全然是帝王般的享受。
  漱好口,擦好臉,古甄忽然又想到荔枝的美味。不到一分鐘,剝好殼的荔枝,一顆 顆圓滾滾且新鮮欲滴的送到她面前,供她恣意的享用。
  古甄終於明白楊貴妃為什麼會那麼胖了!成天不是躺就是吃的,不胖才怪!
  可是她就是這般天生麗質,無論怎麼躺,怎麼吃,「胖」這個字與她像是絕緣體一 般,竟扯不上任何關係。
  唉!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啊!古甄不禁揚起唇角得意的想。
  其實古甄自己仔細想想,她哪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她根本是不會寫「胖」這個字, 所以「胖」也懶得找上她,黏上她了!不過這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想著想著,吃著吃著,正得意著,古甄的肚子忽然絞痛了起來!
  是報應嗎?還是東西吃大多了?稍微忍耐一下吧!她的一世「英名」可不想毀於此 刻啊!
  在眾目睽睽之下,男人這麼多,她怎麼可以在他們面前形象瓦解呢?她要他們欽羨 她,仰慕她,愛慕她,甚至愛到椎心刺骨,愛到無法自己啊!
  「報!」小嘍囉的通報聲傳了進來。
  「嗯?」古甄努力強打起精神回應。
  因為腹部有一陣沒一陣的作痛,氣息也因此而微弱了起來,此刻古甄的女孩子嬌弱 狀,才終於顯露出來。
  「稟寨主,囚犯帶到。」小豆子說。
  而小豆子也難掩興奮之情,因為終於可以借此機會學到如何判斷什麼樣的男人是好 看又耐用的,真是教人想要不興奮都困難喔!不曉得他自己算不算是既好看又耐用的男 人之一?
  「帶上來。」古甄氣息微弱的說,臉色正是一陣陣地在發白!
  「是!」
  不一會兒,男囚們在小豆子及小嘍囉們押解下,才魚貫般的出現在古甄眼前。
  l、2、3、4、5……12總共十二個人,古甄忍著腹痛,暗自地數了一下。
  在古甄眼前的男囚紛紛和她身旁的男囚們相互對望,頗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 頭」的無奈。
  而他,那位白衣男子,是在男囚們的行列中最醒目的。古甄的肚子痛歸痛,但卻也 一眼便瞧見了那人群中獨自優越的白衣男子。
  該怎麼形容這個特別的男子呢?古甄心想。
  不見那白衣男子驚慌失措,更沒有氣奈與懊惱,他只是氣定神閒的站在囚犯們的行 列中,像是一道無形的光環似的,護著這些因犯。
  白衣男子有著一張斯文且優雅,但卻帶著淡淡憂愁的臉孔,一雙劍眉和深邃不可測 的雙瞳,也隱約顯露了他那不可測的憂愁。而他的憂愁並非顯而易見的,那是古甄的直 覺,就連他的舉止也是給古甄如此的感覺。
  他的身材是屬於高瘦類型的,但骨架卻十分的方正,整個人看起來讓人直感飄逸。
  古甄為了掩飾剛才專心看他的「失態」舉止,她趕緊將眼神收回,瞧了瞧其他的男 人。
  唉!人眼睛的視覺和口中的味覺居然都有一種同樣的效果,那就是先看見好看的人 之後,再看其他「普通」一點的人,就不覺得有什麼好談的了!乏善可陳啊!就像是嘴 巴先喝甜茶,再喝白開水,那白開水就不甘美了!
  想到這裡,古甄的肚子卻又忽然痛了起來,此刻是劇烈的絞痛,痛得連額頭上都冒 出冷汗了!
  「寨主,你怎麼了?」小豆子察覺到古甄的異狀。
  「沒事。」好漢打落牙和血吞一直是古甄的看家本領,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的男人正 看著她。
  「寨主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小豆子仍不放心。
  古甄揮揮手,強打起精神,「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那個行列中長得很好看的白衣 男人。
  「沈致謙。」他不卑不亢,且語氣鏗鏘有力的回答,顯然中氣還不錯,身體很強壯。
  「沈……致……」話還來不及講完,古甄就整個人眼冒金星的暈了過去。
  「寨主!寨主!」
  呼喊聲此起彼落……
          ☆          ☆          ☆
  「寨主醒了!寨主醒了!」
  「謝天謝地!」
  古甄眼睛還來不及完全睜開來,便已聽見小豆子和小雨滴的聲音了。
  待她眼睛再睜大一點,她差點沒再度暈倒!喔,不是身體不舒服的暈倒,而是「羞 於見人」的想藉著暈倒來逃避「現實」。
  怎麼會這樣子呢?那個沈致謙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閨房呢?而躺在床榻上的自己,肯 定是不太好看的,不太華麗的,怎麼可以讓他看到她「不美麗」的一面呢?
  她乾脆暈倒算了!她不想活了!
  「小……寨主,你醒了!」
  小雨滴的影像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可惡的小雨滴,沒事那麼機伶幹什麼?這下,連她要假裝暈倒都裝不成了!
  「寨主你好一點了嗎?」小豆子也趕緊湊過來問。誰叫他是標準的狗腿嘛!一逮到 能夠表達他小豆子關懷的機會,就鐵定不會錯過。
  古甄點點頭。說也奇怪,剛剛肚子才痛得要命,怎麼這下子就全好了起來,而且整 個人也跟著身輕如燕的清爽了起來,這……真是一種奇怪的現象。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沈致謙緩緩走近她的床榻問。
  古甄點點頭,「好的不得了!」這是她心裡的肺腑之言。
  「寨主,是沈公子救你的。」小雨滴在一旁說明。
  他?!他懂醫術?!古甄張大眼,驚訝地看著他。
  「我到底是怎麼了?」古甄詢問著沈致謙。知道是誰救的,也總該問問自己怎麼會 突然腹部絞痛吧!
  「寨主乃是因飲食無度,而引發腸胃氣血不順,因此腹部絞痛,身冒冷汗,我剛才 已經讓寨主服下丹藥,所以寨主已經無恙了。」
  原來如此,恍然明白!雖然沒事了,但想起來,卻挺沒面子的!一個女孩子家,竟 然吃到飲食無度而引發腸胃氣血不順,真是不名譽啊!她古甄這下可丟臉去大了。
  更何況還是在這麼好看又耐用的男人面前「發病」,她不想活了啊!
  就像是縮頭烏龜似的,古甄將臉埋進棉被裡,以示稍稍的懺悔!
  而對於古甄這突如其來又好是奇怪的舉動,小雨滴和小豆子早就習以為常了,沈致 謙則是感到莫名其妙。
  半晌,古甄猛然的將棉被掀開,然後正色的向小豆子說:「他就是我所謂的既好看 又耐用的男人,以後捉男人回來,要以沈致謙為範本,要像沈致謙這樣的男人才捉,不 要給我亂捉!除非,除非你們認為那男人長得比沈致謙好看、且耐用,如果是這種情形 的話,你們把他捉回來,我是不會反對的!」
  小豆子受教的點點頭。而在一旁的沈致謙的臉卻紅的猶如關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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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5 07:17:26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段飛和雲中翔這對難兄難弟,終於如願的由宮中溜了出來,兩人猶如飛出鳥籠的小 鳥似的,快樂的不得了!
  兩人一路由滇南往北前進,一路行行復行行,遊歷名山勝景、大小古都,近半個月 來,行程已由滇南前進到素有中西交通通道樞紐的敦煌古城。
  雖然已經離家五百里路了,行程也愈往前進了,但兩人卻像是服了抗郁劑似的,心 一天比一天更寫意、更舒暢。
  「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
  雲中翔沿路開口閉口都是出吟詩誦詞的,最主要是他的心實在是太好了。
  雲中翔扳著手指頭數了兩趟不到,十八,不多不少剛好十八。
  他雲中翔來到這世上也已一十有八載了,但這一十有八載以來,就屬這些天來最快, 所以吟詩詠詞的雅興也莫名其妙的飄浮了起來!真是太美妙了!
  仔細回想這十八年來的生命旅程,雖然是從小錦衣玉食,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週身不是奴才便是丫環的,又是保護又是呵護的,讓他猶如籠中鳥似的,一點都不自由, 更不曉得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寬廣。看樣子,這次!他的「餿主意」顯然是出對了! 雲中翔愜意的想著。
  「是中原的大學士朱敦儒所寫的西江月吧!」段飛打破雲中翔的沉思。
  雲中翔連忙點點頭。他愈來愈崇拜他的段飛表哥了!表哥不但是武功一級棒,就連 文學的造詣也是堪稱翹楚。
  兩人肩並肩走在繁華的敦煌城市集中,來往的過客有意無意的朝著他們看,原因無 他,是因為他們兩人長得實在是太俊俏了!
  雲中翔被這突如其來的「重視」感到飄飄然且頗有成就感的,段飛則是一如平常的 自在與自得。
  凡事習慣使成自然,他段飛打從出娘胎的那一刻起,便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所以, 面對這週遭好奇與仰慕的眼光投射,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表哥,你看,那邊擠了一大堆人,我們過去看看!」雲中翔拉著段飛的衣袖往人 潮洶湧處走近。
  好奇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市飛出籠牢的大學士之子,段飛搖搖頭,莫可奈何的 任著雲中翔拉著他往人潮洶湧處前進。
  大街轉角處的告示欄下擠了不少看熱鬧的群眾,這些群眾一邊看著官府貼出的告示, 一邊交頭接耳的談論,看起來還真是熱鬧滾滾的。
  雲中翔往前擠近的「意志力」十分的堅強,沒多久,段飛便被他拉著擠到告示欄前 親眼一睹那眾人目的焦點。
  重賞五千兩緝拿綠林大盜
  那幾字倒不太能打動段飛和雲中翔的心,銀兩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具任何誘惑力 的!可是,那張通緝犯的畫像,卻讓段飛和雲中翔這對表兄弟「目瞪口呆」了好一會見!
  「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通緝犯。」這是段飛恢復「正常」後的第一句話。
  雲中翔跟著點點頭。
  「這畫,究竟有幾分真實性呢?」段飛實在很懷疑。
  這是一種驚艷的視覺感受!畫匠把那綠林大盜通緝犯畫得猶如名畫中的傾國美女似 的,非但沒有半點江湖綠林大盜的霸氣,反而是美女聰穎,慧黯的氣韻顯露無遺。尤其 是那渾然天成,由內至外散發出來的健康氣息,真是讓他一見傾心!
  唉!只可惜!可惜那通緝中的江湖綠林大盜是個男的,否則段飛一定撕下這張畫, 千里尋美女!
  忘了是誰說的,人生總要有些遺憾才算是完美,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段飛失望之 余,只好如此自我安慰著。
  「我覺得這張畫,畫中的主角不像是通緝犯。」一旁的雲中翔若有所思的說。
  「像是畫中仙。」段飛順口接了下去。
  對於表哥的感覺,雲中翔沒有意見的點點頭。又忽然轉身瞥見段飛望著那通緝犯的 畫像而陷入沉思,便淘氟的反應,「表哥,你該不會是後悔逃婚了?」
  「什麼意思?」段飛的眼神仍依依不捨的停留在畫像裡。
  「我的意思是說,即使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也不需要盯著這張男人的畫像而 垂涎三尺啊!」
  「你?!」被表弟這麼一刺激,段飛的眼神終於由畫像中轉移開來。
  他眼光銳利的轉向盯著雲中翔看。憑良心講,段飛犀利的眼神足以殺死千軍萬馬了, 要不是他雲中翔跟他段飛表哥實在是太熟了,否則段飛那犀利的眼光鐵定是會懾住他的。
  「好啦!好啦!大人不計小人過!」雲中翔展現他獨特的嘻皮笑臉,企望段飛饒他 一馬。
  「走吧!趕路去了!」段飛果然是大人不計小人過,誰叫他是大哥,得要有大哥的 風範。
  他完旋即轉身離開人群,具有武功底子的人,走起路來腳程總是快些,而隨後跟上 的雲中翔就少了這紮實的武術根基,只好三步並作兩步,氣吁吁的急起直追。
  「表哥!等等我!」
  三公里後,段飛終於聽見了雲中翔的呼喚,才放慢腳步,讓雲中翔追趕上來。
  這算是給他那表弟一個小小的懲罰,真可謂:「君子報仇,半個時辰內不晚」。
  「天啊!真是喘死我了!」雲中翔追上後便迫不及待的叫道。
  「這只是給你小小的教訓罷了!」段飛攤開羽扇,輕鬆愜意的搖曳著。
  「好!好!我道歉,求求你別再懲罰我了!」雲中翔投降她喊道。
  段飛滿意的點點頭,「念在你初犯,就不再跟你計較了,不過有件事還是要讓你明 白。」
  「是,表哥。」雲中翔的喘息聲漸漸平息了下來。
  「所謂言多必失,多言必敗,懂嗎?」段飛以表哥的身份借譏教育雲中翔。畢竟出 門在外,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好!是!表哥教訓的是。」雲中翔很認真的點頭受教,但話鋒卻又隨即一轉, 「接下來我們上哪去?」又再度嘻皮笑臉了起來。
  「真是!被你打敗了!」段飛拍額叫道。
  在段飛還未來得及恢復思緒,雲中翔趕緊搶著建議,「表哥,我看我們不如往鳴沙 山的月牙泉前進。」
  「鳴沙山的月牙泉?!」坦白講,段飛對於雲中翔的建議仍有點遲疑。
  鳴沙山的月牙泉是傳說中的古戰場,曾有數十萬計的軍馬被埋藏掩投於此,那是個 詭異的沙漠地帶,出門在外,對於自身的安危,不得不慎啊!更何況表弟還是雲家唯一 的血脈,他的安危,段飛這個做表哥的得要更加小心保護才是啊!
  「唉呀!表哥,你還在遲疑什麼呢?」段飛的猶豫他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他可不 想就此而打住喔!
  段飛仍陷入計算安危的沉思裡。
  「表哥啊,難道你沒聽過傳說嗎?所謂來到勃煌,若沒到鳴沙山的月牙泉一遊那就 仍不算到過敦煌,這樣的傳說這麼的聳動人心,難道你不心動嗎?」雲中翔努力的遊說。
  段飛對於雲中翔的安危著實挺操心的,畢竟他那表弟的武功根基實在是有待加強, 而傳說中月牙泉的流沙暗潮洶湧。
  「唉呀!表哥,你是男人還是姑娘啊?怎麼這麼的優柔寡斷呢?」雲中翔開始用激 將法。
  段飛果然拗不過雲中翔的激將法,「好吧!我們就到鳴沙山的月牙泉一遊吧!」他 咬咬牙,下了決定。
          ☆          ☆          ☆
  在歷經腸胃氣血不順的「意外災害」之後,古甄並未因此而收斂其「飲食無度」的 生活習慣,她仍舊一如往昔的盡情吃喝,而且是更加的有恃無恐;為什麼會這樣更加的 有恃無恐呢?難道她不怕舊疾復發嗎?
  哈哈!想起這事,古甄可炫了,她當然不怕什麼「舊疾復發」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她身旁多了個好看又耐用的名醫——沈致謙,所以她一點都不害 怕腸胃的舊疾會再復發。
  當然啦,古甄這個人也有個優點,那就是絕不虧待好看又耐用的男人。所以沈致謙 就不必同其他男囚般站在她身旁,供她差遣了。
  古甄幫沈致謙安排了別苑,讓他住在裡面好好的潛心研讀醫術,也給了沈致謙相當 的自由,她讓沈致謙可以在古意座山寨內自由的走動,但,就是不能踏出古意莊山寨一 步。
  怎麼樣?她這個人胸懷夠大了吧——想到這裡,古甄忽然敏感的低頭瞧了一瞧她的 胸懷……
  唉!果真是「無法讓男人一手掌握」!
  現在古甄仍舊半躺在她那舒適的虎皮木雕寨主椅上,週遭環繞的儘是端茶、奉茶水, 遞毛巾送食物的男囚,她仍舊「作威作福」,仍舊「不吃不可」的吃個不停!
  「報!」小豆子像一團肉球似的,由屋外滾進了屋內,好巧不巧的在古甄坐的木雕 椅前適時且適地的亭了下來,看樣子要練就這種功夫,並非一朝半夕便可得的喔!
  就像是一隻休憩中慵懶的母獅子似的,古甄半睜開眼睛,瞄了一眼小豆子後,不怒 而威的說:「小豆子,有話就快說吧,別耽誤我『浪費光陰』的大計。」
  「是,寨主!小的,小的……」小豆子支支吾吾,說起話來有些口吃。
  「說重點。」古甄半瞇著眼睛提醒。
  「喔!寨主明,感謝寨主糾正小的『口吃』的毛病。」小豆子差點沒重重的磕三個 響頭。
  真是有夠狗腿!「好啦!好啦!廢話少說。」古甄終於把眼睛全部睜了開來。
  「是,寨主……」小豆子半躬著身體緩緩往古甄身旁靠近。
  這動作不太尋常,看樣子這是非常機密喔!古甄心想。
  「寨主,請你把耳朵借小的一下。」小豆子神秘兮兮的說。
  不曉得是怎麼搞的,古甄的心情竟也被小豆子所左右了,她別無選擇的將耳朵靠近 小豆子。
  這時小豆子的分貝卻忽然大了起來,「稟寨主,事情是這樣的……」
  就像是千萬隻螞蟻雄兵爬到古甄的耳朵似的,令她難受的要命,「停!」古甄將 「出借」的耳朵收了回來,滿是不悅的嘴臉。「有話直說,別在這裡給我故弄玄虛了!」
  被古甄不悅的嘴臉刺激後,小豆子終於恢復了正常,「稟寨主,據可靠消息傳 來……」
  「可靠消息?!」古甄在心裡冷哼了一句,在古意莊山寨內的「可靠消息」就是寨 幫內的兄弟們混入市集中,閒磕牙所打聽而來的馬路消息,可信度呢?幾乎是接近零, 不過……
  不過,古意莊山寨的「可靠消息」有個特性,就是往往你對於兄弟們閒磕牙所打聽 而來的馬路消息,不予採信之時,這馬路消息總是千真萬確,且百分之百的可靠;但, 你要是十分的相信閒磕牙所打探而來的馬路消息時,這馬路消息竟又成了道道地地的馬 路消息,可信度甚至比零還低。這根本是難以定奪嘛!
  雖是如此,但還是得聽聽。古甄想道。
  「嗯,小豆子,再繼續往下說……」古甄命令道。
  「是,寨主;」小豆子定了定神後,正色的說:「市集中盛傳忠義鏢局即將押解一 批新貨往鳴沙山的月牙泉而來,這批新貨在經過月牙泉之後將會轉進七里鎮然後進入大 食帝國……」
  「可惡!」古甄忿忿地叫了一聲。
  古甄這一聲「可惡」,弄得週遭的男囚們個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戰戰兢兢了 起來。
  寨主發威了!究竟是什麼事會讓努力「浪費光陰」的寨主這麼的義憤填膺呢?這件 事顯然是非同小可。男囚們不約而同的在心裡閃過這個想法。
  在一旁看著古甄發怒的小豆子,一點也不意外她的情緒反應,這忠義鏢局是一間掛 羊頭賣狗肉的鏢局,表面上是以護送五穀雜糧及民間兵器為主要營業項目的典型鏢局, 但私底下卻是從事「賣國」的勾當。
  忠義鏢局將鏢局或民間托運的五穀雜糧及兵器以其業務之便,偷偷運往大食帝國, 並與其互通有無,令大食帝國日益的強盛,而忠義鏢局則從大食帝國手中得到相當的回 饋……這種行為實在是令人不恥啊!
  「什麼忠義鏢局,這簡直是不忠不義!」古甄說著說著竟將手中的番茄捏的稀巴爛。
  而眾人則是嚇得幾乎是魂不附體,只差點沒有屁滾尿流!
  古甄實在是太生氣了!像她這麼有「氣質」的人要氣成這樣,實在是很困難,但這 件事實在是太令人生氣了!
  有時候古甄真懷疑官府的能力!只會捉她這種劫貧濟富,喔,對不起,搞錯了!是 劫富濟貧且剛正不阿的山寨寨主;而對於那賣國求榮的忠義鏢局竟不敢動一根寒毛。
  「寨主,要不要採取行動?」小豆子小聲的說。
  「你說呢?」古甄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捉叛國賊是每個人民應該做的事,可是……」小豆子說到這裡,卻忽然止住了口。
  「可是什麼?」古甄斜睨著他說。
  「可是,萬一……」小豆子的「舊症頭」不小心又發作了。
  古甄用她銳利的眼神逼視著小豆子。果然,這麼簡單的就治好了他的口吃症狀了。
  小豆子嚥了嚥口水之後,接著說:「小的意思是說,萬一這回『可靠消息』不可靠 的話,那弟兄們豈不是徒勞而返?」
  「寧可錯殺,也不要錯過!」古甄斬釘截鐵的表示。那不忠不義的忠義鏢局實在是 人人得以誅之!
          ☆          ☆          ☆
  由嘉裕關出敦煌,穿過大漠孤煙的戈壁再進入大漠的高山鳴沙山,忽見山際間冒出 一片蔥綠的綠洲,接著雪峰,平沙相輝映的月牙泉,在視覺上逐漸的明朗,清晰。
  段飛試把敦煌和月牙泉做個比較:著稱敦煌乃是一絕世美女的話,而這月牙泉則好 比是那掛人臉上如新月般的明眸。
  月牙泉內水草叢生,風吹水面,碧波蕩漾,波紋牽動水草,激起水面串串漣漪無數, 這與故鄉大理國山石林立的景象截然不同。
  不同的景致便有不同的感觸,這實在是應驗了「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這句話的 真諦,段飛感歎的思忖道。
  雲中翔一抵達月牙泉後,便迫不及待的仁立在高山頂的一隅,往大漠戈壁的方向望 去,然後詩興大發的吟起唐詩: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他這表弟——雲中翔實在是很調皮。從前在學士府被「關」得太久了,竟連本性也 都被「關閉」了起來,而此趟的遠行,不但是增廣見聞,充實知識,更是把他那被封鎖 多年的本性也跟著激發了出來,真是一舉多得啊!段飛忍不住地搖頭心想道。
  「唉!像我這麼有氣質,不但學富五車,才高人斗而且文學造詣又這麼高的人,實 在是不多見了!像我這種曠世的奇才,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真是愈來愈崇拜 自己了!」說完,雲中翔便拿著由段飛手中借來的羽扇,輕輕的搖曳了起來。
  望著雲中翔那「一發不可收拾」的玩興,段飛這個做表哥的也忍不住的想促狹他一 番。
  「你該不會是傷風感冒了吧!」段飛指的是雲中翔剛才所謂的:念天地之悠悠,獨 愴然而「涕下」。
  雲中翔仍是一臉「詩意盎然」、「無法自己」的表情。
  看他那樣子,他真的是挺自戀狂的。段飛挑眉的想。
  「什麼意思?你怎麼會問我是不是傷風感冒了?莫非表哥對於醫術也頗有鑽研,所 以一眼便可看穿小弟我有傷風感冒的前兆?」雲中翔搞不清楚段飛怎麼會提出這樣的疑 問呢,只好做出這樣的揣測了!
  「表弟你真是太抬舉表哥我了!你表哥段飛我,精通天文、地理、文學、武藝,但 對於醫學呢,卻是一竅不通!所以表弟你千萬別太抬舉我啊,免得我待會兒臉紅!」
  「我才不理你臉紅不紅!反正太陽那麼大,我們的臉早就被曬得紅通通了,誰有空 理你臉是紅還是紫啊?」說到這裡,雲中翔話鋒忽然一轉,「表哥,借問一下,你怎麼 會認為我是否染上傷風感冒了?」
  要嘴皮子歸耍嘴皮子,疑問仍然要問清楚,更何況現在是出門在外,健康最重要了! 雲中翔正經的想。
  段飛將雲中翔剛才由他手中「借」。走的羽扇取了回來,輕鬆愜意的搖了起來,然 後才似笑非笑的道:「因為你剛才說你『獨愴然而涕下』,我便猜想閣下莫非是染上感 冒風寒之類的疾病了,要不然怎麼會涕下呢?」
  原來如此!雲中翔恍然明白的點點頭。
  大概是他個子比較高吧,神經傳導的也比較慢吧,待他發現原來已被他段飛表哥 「暗損」了一頓!才想報復,段飛的身影卻已落得無影無蹤了!
  「表哥,你在哪裡?等等我啦!」沿著飛沙走石的足跡,雲中翔趕緊急起直追。
          ☆          ☆          ☆
  月牙泉週遭已被古意莊巾寨的弟兄們團團包住了!
  這是一支由古甄授意,小豆子領軍的劫鏢隊伍,他們埋伏在月牙泉四周等候忠義鏢 局的鏢車行進而人。
  不曉得是不是「可靠消息」有誤,還是忠義鏢局的鏢車臨時更改行程,小豆子這一 班人馬已在月牙泉四周埋伏多時了,卻仍不見一隻蟑螂、老鼠經過。
  弟兄們等得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更何況經過了一整天的沙漠日光的曝曬,一個個弟 兄乎都快曬成人干了,體力虛弱的,更是隨時都會有「掛掉」的可能了!
  「總管,我們還要再繼續埋伏下去嗎?」小嘍囉中推派出一名代表上來問小豆子。
  「這個嘛……」小豆子自個也不知道。」
  「總管,再守下去,夕陽都要下山了,待會兒狂風一起,黃沙滾滾,整個鳴沙山又 要陷入一片迷濛了,這樣子很危險的,鏢車要劫,但安危更是重要啊!」
  「嗯,言之有理。」小豆子點點頭。
  夕陽西下,入夜後的鳴沙山猶如一座陰森森的山林,雖然說他們已在這山林生活了 一、二十載了,但對於入夜後的鳴沙山傳說,仍是十分的驚慄。
  「總管!」小嘍囉催促著小豆子定奪。
  小豆子想了一分鐘,一臉好是「英明果斷」的表情答道:「在等一刻鐘,若一刻鐘 後仍無半點動靜,弟兄們便收兵回寨……」
  小豆子話還來不及講究,即看見另有一名小嘍囉匆匆忙忙的奔向前來。
  「稟報總管!」小嘍囉氣喘吁吁的,完全是劇烈奔跑後的結果。
  「什麼事?」小豆子整個人振奮了起來。
  「前方……」小嘍囉仍舊氣喘吁吁。
  「是不是看到了忠義鏢局的鏢車?」小豆子迫不及待的問。
  小嘍囉搖搖頭。
  「那前方是什麼?」小豆子有點失望。
  「前方有……」小嘍囉的喘息終於平緩了些,「前方有兩個不明人士出現。」
  「男的還是女的?」小豆子直覺反應。
  「男的。」
  「那兩個男人看起來怎麼樣?」不曉得有沒有符合寨主所謂的好看又耐用的標準, 如果有的話,就把他們捉回去,以便彌補今天沒劫到鏢車的遺憾。小豆子打著如意算盤。
  「那兩個人看起來愣頭愣腦的,又不太像……」小嘍囉搔搔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一 般。
  「說重點,別在那裡給我故弄玄虛!」這句話好熟喔,喔!想起來了!這句話就是 他那既偉大又英明的寨主常常對他喊的話,沒想到他小豆子竟然學得這麼快,馬上派上 用場來吼人!
  小嘍囉嚥了嚥口水之後便接著道:「那兩個人,看起來長得還不錯,其中有一個好 像會武功,那個會武功的人,總是有意無意的保護著那個不會武功的人,而那個不會武 功的人老是左顧右盼的,看起來像是非善類……」
  「嗯,左顧右盼,非奸即盜。」聽完小嘍囉的報告後,小豆子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非奸即盜之輩,更該要擒!」最後他終於正色的喊道:「把那兩個非奸即盜的人給我 捉起來!」
  小豆子一聲令下,古意莊山寨的弟兄們便在早已佈署好的天羅地綱中,輕而易舉的 將段飛和雲中翔這兩個優遊於大漠戈壁的表兄弟擒捉了起來!
  這實在不是什麼勝之不武的,而是這群寨幫的弟兄早已佔盡了地利的優勢,更何況 寡哪能敵眾呢?
  而且,段飛還拖了個不會武功又愛左顧右盼的雲中翔呢。
  這教他段飛哪能輕易的脫困呢?
  此刻,這對表兄弟已成了古意莊山寨的階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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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5 07:18:05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平沙萬里風,夕陽西沉愁,斷腸人天涯行。
  被俘上囚車的雲中翔,他的詩興並不因處境的危栗而稍有減滅,他依然故我的望著 沙漠戈壁一隅沉淪的夕陽而感觸萬千,並順口朗出這樣頗有水準的詞賦。
  段飛搖搖頭,真是被他這個天才表弟打敗!身處未知的險境竟然還能如此的達觀豁 然,真是服了他!
  其實,段飛倒不是害怕被囚禁或是落入什麼險境的;只是,今天與表弟的相偕出遊, 話說遊山玩水,輕鬆寫意,但他的責任卻重大無比!
  玩歸玩,暗地裡,段飛身上還背負著保護他這個天才表弟的重責大任,萬一雲中翔 要是有什麼意外的話,他如何去跟他的姑母交代?想到這裡,段飛整個人就輕鬆不起來。
  雖然手腳受縛的隨著劫國他們的綠林大盜行列在黃沙滾滾的大沙漠中前進,段飛仍 努力的觀察週遭的地勢環境。
  這是傳說中的鳴沙山林,望著劫擄他們的綠林大盜們個個歸心似箭的表情,段飛他 可以肯定劫擄他們的綠林大盜肯定住在鳴沙山林內。
  沒想到這座傳說中鬼影幢幢的山林,竟然還有綠林大盜居住在內?這究竟是個什麼 樣的情形呢?
  綠林大盜的行列押解著他倆的囚車緩緩的進入黃沙滾滾,人煙稀少的山林,週遭的 聲音除了狂風吹嘯及馬蹄達達聲之外,靜肅的近乎驚慄。
  嗯!處叢林中有一座城堡!這是段飛天賦異稟的千里眼最新的發現。
  雖然夕陽早已西下了,無法藉著陽光的餘暉記錄這週遭景物的轉變,但不遠處的城 堡卻隱約的呈現在眼前。
  「古意莊山寨。」段飛用他猶如千里眼的眼力看見了城堡上方的匾額寫著這幾個字。
  「什麼事啊?表哥!」雲中翔收起詩興,轉身小聲的問段飛。
  「沒想到鳴沙山內還有這麼一座固若金湯的城堡!」段飛幾近喃喃自語的表示。
  雲中翔慶幸耳朵湊得夠近,把他表哥那聲響如螞蟻般的話語一字不漏的都聽清楚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天地四方遼闊,城堡處處可尋,何怪之有?」雲中翔一臉納悶 的表情。
  果然是標準不解世事的富貴公子。段飛搖搖頭。
  「怎麼?我說錯了嗎?」雲中翔仍舊一臉納悶外加無辜的表情。
  「你沒有說錯,所謂『天地四方遼闊,城堡處處可尋。』這話,一點都沒錯,只 是……」
  「只是什麼?」段飛欲語還休,愈是勾起雲中翔的好奇心。
  「只是,鳴沙山並非普通的山林。」有些事還是得讓雲中翔這個富貴公子摘清楚的 好。段飛略微皺眉。
  「喔?」雲中翔吃驚的把嘴巴張得不能再大了!那寬度,幾乎可塞進三粒雞蛋。這 終於勾起雲中翔的危機意識了。
  段飛見狀,才又將嘴巴靠近雲中翔的耳畔說個清楚,「鳴沙山是一座詭異的山林, 傳說,在漢朝時有位將軍帶領數萬人在此宿營,因為山林的黃沙遍野,狂風四起,結果 一陣狂風吹來,全軍因此被黃沙埋沒於此,從此山中時聞鼓號角聲,馬嘶聲,尤其遇到 狂風大做,山風捲起黃沙,山谷內更是悲鳴如雷,陰陰森森的……」
  聽著聽著,雲中翔的雞皮疙瘩起了滿身,要不是因為身上被架上枷鎖,他一定會抱 住段飛,大喊媽媽咪啊!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雲中期由寒慄轉為半責怪的對段飛叫道。
  段飛只能聳聳肩,並頗為無奈的喊冤回道:「你叫我怎麼說呢?你說來到敦煌若沒 到鳴沙山的月牙泉一遊仍不能算是來到敦煌,還間我究竟是男人還是姑娘,怎麼那麼優 柔寡斷?你都已經來意甚堅了,我哪還能不捨命陪公子嗎?」
  說的也是!雲中翔點點頭,想當初,自己是怎麼自作聰明激諷著表哥的?而現在呢? 後悔也莫及了,只能用欲哭無淚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頃刻,狂風驟然吹了起來,像是龍捲風似的捲著黃沙,還夾雜著忽遠忽近的軍隊鼓 號角聲以及馬嘯聲……
  鼓號角聲及馬嘯聲忽遠忽近,陰陰森森,肆虐的寒風與黃沙瘋狂的席捲著山林,讓 人有一種即將被淹沒的感覺……
  「救命啊!媽媽咪啊!」雲中翔雙手舉了起來,一副俯首投降的表情,弄得段飛哭 笑不得。
  段飛本來很想調侃雲中翎的窘狀,問他怎麼還不再借此難得的機會,好好的吟詩誦 詞一番,但在見到他那膽小表弟,嚇得臉色蒼白,只差沒口吐白沫了,只好「仁慈」的 作罷!
  「小聲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等一下要是被其他人聽見了你的哭喊聲,那你以後還 怎麼見人啊?」段飛提醒他。雖然不能調侃雲中翔,但總要藉機請這膽小表弟「收斂」 一下吧!
  嗚!嗚!嗚!雲中翔一邊哭泣,一邊還不忘拭去臉上的黃沙。
  「天啊!」段飛拍額喊道。明明是要教他好好的收斂一下,別把男子氣概哭垮了, 沒想到竟收到反效果,見雲中翔更誇張的哭天喊地。
  雲中翔這誇張的哭喊舉止讓行列前後好奇的綠林大盜們紛紛的轉頭望著他們。
  段飛這個做表哥的,只好以一臉「抱歉」的表情陪笑著……
  「喂!喂!喂!人家在看你呢!」段飛輕輕的在雲中翔耳畔喊道。
  雲中翔終於收拾起哭喪的臉。
  「男兒有淚不輕彈,大丈夫要莊敬自強,處變不驚才是啊!」段飛試圖要他「振作」 起來。
  「表哥,是我拖累了你!我對不起你啊!」
  雲中翔有點後悔剛才出的「餿主意」,說是沒到鳴沙山的月牙泉一遊就不算是來過 敦煌,又加上自己的武術不精,老是要表哥跟前跟後的保護,所以現在才會落得如此的 下場,真是後悔莫及啊!
  「傻兄弟,別在那裡說什麼傻話了,別忘了當初是誰幫誰解危的喔……」
  「什麼?」雲中翔沒聽清楚,索性抬起頭望著段飛問得清楚些。
  「是你用你那准大學士的聰明腦袋瓜幫我逃過皇上賜婚的『劫數』,又不辭艱辛, 自告奮勇的陪我出來浪跡天涯,此恩此德,我都不曉得該如何報答了,你現在倒反說這 些什麼拖累啦,抱歉之類的話,你是要我更難過,更自責嗎?」段飛故意說這段有點 「噁心」的話,讓雲中翔有黯成就感,免得到時他那笨表弟待會兒又要自責的沸淚縱橫 了!
  「表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忘恩負義』的,果然,你真的是不敢『忘恩負 義』,我太感動了!」雲中翔得煞有介事一般。
  天啊!這……像話嗎?啊!算了!做表哥就是要有表哥的風範,不計較小孩的童言 童語了!免得表弟待會兒又瘋言瘋語的,麻煩啊!段飛搖頭想道。
  「表哥,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雲中翔終於恢復理智的說。
  「以不變應萬變啊,不然還能怎麼辦!」段飛無計可施的說。
  就在表兄弟倆這一來一往的談話中,燈火通明的古意莊山寨已近在咫尺了!
  「表哥?」雲中翔也看見了那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古意莊山寨了,他緊張的捉著段飛 的手臂。
  「別緊張,你沒聽過嗎?危機就是轉機,沒有危機怎麼會有轉機呢?既然都來了, 就放輕鬆好好的玩它一趟……」段飛十分輕鬆的說。
  「希望不要被玩才好啊!」雲中翔仍是緊捉著段飛的手臂不放,段飛的衣袖差點被 他扯了下來。
  「喂,准大學士!我求求你別再死命的拉著我的衣袖了好不好?」段飛指著手臂說。
  「這麼小器!拉一下衣袖會死啊?」雲中翔將緊捏在手心的衣袖放了開來。
  「我不是小器,我是怕待會兒衣袖真要是不小心被你扯下來的話,會被別人誤以為 有『斷袖之癖』,那才真叫做划不來啊!」
  「你……」雲中翔還來不及往下說,就被段飛制止了。
  押解囚車的綠林大盜隊伍已緩緩進入古意莊山寨。
          ☆          ☆          ☆
  「稟寨主,小的無能,沒能劫到忠義鏢局的鏢車,請寨主降罪於小的!」小豆子負 荊請罪似的半跪在古甄的眼前報告這一件事實。
  「情報有誤?」古甄詢問。
  小豆子點點頭。
  「唉!果然不出我所料!」古甄歎道。
  小豆子一臉等候處置的表情,著宜讓人看了不忍處置。
  古甄揮揮手,「算了!沒劫到忠義鏢局的鏢車這件事不能怪你!」
  她古甄哪是那種是非黑白不分的烏龍寨主呢?怎麼會輕易把罪過降到屬下身上呢? 更何況,忠義鏢局的鏢車會經過鳴沙山的月牙泉也只是個傳言罷了,很多事情的開頭只 要是從「聽說」這兩個字開頭,那真實性就可待商榷了,所以,今天沒劫到忠義鏢局的 鏢車並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寨主你不怪罪小的辦事無能?」小豆子再一次明知故問,其目的乃是為了加強他 在寨主心目中勇於負責的形象。
  唉!他小豆子這總管的職位,可是幹得戰戰兢兢的,一點也不敢馬虎,怕一旦得罪 了古甄,那自己的飯碗就不保了!
  「去!去!去!早點下去休息,忙了一天了,不被太陽曬暈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干 嘛沒事還降罪給你?當我是武則天啊!」古甄一邊說,一邊伸手取來身旁男囚手中端的 蘋果啃了起來。
  「謝寨主隆恩。」小豆子一臉感激涕零的模樣。
  狗腿豆就是狗腿豆,老是謝個不停!古甄揮揮手,示意小豆子退下休息,沒想到他 竟維持剛才那伏地半脆的姿勢在她的眼前不動。
  「小豆子,你想練習優雅的跪姿,可以回房以後再好好的勤加鍛煉,不要在這裡 『妨礙視覺』了好不好?」古甄很誠懇的建議。
  小豆子聞言,忽然把頭抬了起來,「寨主,小的有事沒稟告……」
  還有事沒稟告!看樣子小豆子的老毛病又患了,又要扯上一大堆狗屁倒灶且語焉不 詳的話了。哎啊!要聽他講這些「沒營養」的話,肯定是要像她古甄這種擁有博愛胸懷 人才可能聽停下去!唉!既然如此,就給他機會說吧!古甄心想著。
  古甄的眼瞼輕輕往下垂,一臉慈愛的表情,像是德被蒼生似的道:「小豆子,你有 話就直說吧!」
  小豆子的眼像是找到了一盞明似的,整個亮了起來,「是……」
  可是他還沒開始講,古甄卻又插口道:「不過,請你挑重點講!」她雖然很博愛, 但是耐心也是很有限的。
  「喔。」小豆子嚥了嚥口水之後道:「寨主,屬下今天雖然沒能劫到忠義鏢局的鏢 車,可是卻……」
  「卻怎麼樣?」古甄急急的問。小豆子最傷腦筋了,每次講話一講到重點就自動口 吃,真是急死人了!
  小豆子嚥了嚥口水後,又緊接著說:「卻劫到了兩個『好看』的男人!」
  「好看的男人?!」會比沈致謙好看嗎?這下句換古甄的眼神整個亮了起來,這亮 度可媲美正午的太陽光如此的強烈與懾人。
  「是的,小的劫到了兩個好看的男人!」小豆子再一次肯定。
  「怎麼不早說!」古甄喃喃的責怪,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失態」。
  怎麼可以一聽見「好看」的男人,就立刻眉飛色舞呢?雖然這是本性的真情流露, 但好歹也要稍稍掩飾才是啊!古甄矜持的想。
  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古甄只好極力的壓抑興奮的情緒。她刻意壓低音量 問:「那兩個好看的男人是怎麼樣的好看?」
  像是繞口令一般,天啊!這題還真是困難啊!難以作答啊!小豆子皺眉的想。
  他澀澀的嚥了嚥口水後,終於想出答案,「稟寨主,那兩個好看的男人,他們的好 看就是,很好看的,亂好看的,怪好看的,怪怪好看的……」
  「停!你給我安靜!」古甄猛然的喝止。
  這算什麼答案嘛?不過看在小豆子那麼認真作答的份上,古甄也不好再加以責怪了!
  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風度欠佳,古甄轉動她那慧黠的大眼睛,用她那最溫柔的聲音 開口問道:「小豆子,既然你認為那兩個男人很好看,那,他們到底耐不耐用啊?」
  這又苛倒他小豆子了!憑良心講,他怎麼會知道呢?一個男人好不好用,得要用過 了才知道啊!小豆子皺眉的想。
  「寨主,小的也不曉得那兩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究竟好不好用。不過,小的到是可 以建議寨主不妨用用看……」小豆子說得很認真。
  「得了!」古甄手一揮,立刻恢復她原來「恰北北」的真面目,然後命令道:「把 那兩個男人給我押解上來,我來瞧一瞧就知道他們耐不耐用了!」
  「遵命!」小豆子趕緊藉機「滾」了出去。
          ☆          ☆          ☆
  天啊!這是什麼怪地方?眾男人圍繞在一個不男不女的「人類」身旁。
  有人捧水果,有人瑞茶水,還有人幫「她」輕搖羽扇,還有手捧臉盆及毛巾的,更 有人幫「她」捶著背,這個「人類」簡直比皇宮裡的帝王還享受嘛!
  那個被眾男人圍繞的「人類」究竟是男生還是女生呢?段飛實在是看糊塗了!
  看「她」一身男裝的打扮,但舉手投足儘是女孩子家的姿態,她的五官也儘是女孩 家的精巧與細緻,她的眉宇,略略透露著集英氣與慧黠於一身的氣韻,還有她那粉白帥 雙頰,透露著健康的紅暈,那傢伙究竟是男生還是女生啊?
  真是令人難以辨雄雌!段飛略微皺眉的想。
  坦白講,他段飛對「她」,倒是有一種似曾相識,再見猶仍驚艷的特別感覺!
  他一定要弄清楚「她」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段飛將眼光大膽的在那個正在作威作 大啃新鮮蘋果的特殊「人類」渾身上下游移……
  沒錯!錯不了!那極力掩飾卻又自然藏不住的豐挺胸部已足以揭開一切的迷惑了!
  段飛咧嘴竊笑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
  而他的帝笑竟引起了古甄的注意。其實古甄不是因為他的竊笑才注意到他的!而是 打從他剛才被小豆子押解進來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不規則的怦跳了起來,臉上也莫 名的漲紅了起來,像是被雷電打到似的,頃刻無法自己。
  沒想到這世間竟有這麼優秀的男子,不但是集英俊瀟灑於一身,還有他那一身猶如 貴族般器宇軒昂的氣概,像是渾然天成「般,讓人好不心動喔!
  為了掩飾自己幾近「失控」的情緒,古甄只好拿起蘋果來,狠狠的啃,用力的啃, 專心的啃……但卻發現他正用嘲諷的眼神望著自己,不但如此,還猛盯著她竊笑……
  孰可忍,孰不可忍?
  「喂,你笑什麼?牙齒白啊!」古甄沒好氣的問。
  「他不叫『喂』,他叫段飛。」望著這麼漂亮又美麗的寨主,儘管「她」是雌雄莫 辨,雲中翔的膽子卻也漸漸的大了起來。
  「段飛。」古甄喃喃的若有所思,卻又忽然對剛才那個搶著回話的「好看男人」產 生了濃厚的興趣。
  天啊!他若不講話,她古甄還真沒看見他呢Z沒辦法,誰教他旁邊的那個人要那麼 的出色,出色的光芒四射,射得讓人看不見其他人。
  「他叫段飛,那你又叫什麼名字?」其實這個多嘴的男人長得也是不錯啦,不過, 古甄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滿是嘲諷表情的段飛!
  天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性本—「賤」Z古甄略微皺眉著想。才不呢!這就叫做 「一見鍾情」。她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
  「我叫雲中翔,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弟。」雲中翔得意的說。這樣介紹夠詳盡了 吧。
  古甄點點頭。這對表兄弟都長得挺帥的,可見「品管」做得都還不錯。
  望著她這麼「和顏悅色」的表情,雲中翔的膽子像是膨脹似的,大了起來,「喂, 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
  「我不叫『喂』,我是古意莊山寨的寨主?——古甄。」
  「古箏?那你有沒有弟妹叫做琵琶的,古箏和琵琶合奏起來很好聽的喔。」雲中翔 打趣的說。
  天啊!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幽默了?他這個做表哥的怎麼不知道呢?段飛忍住 狂笑,偷偷的瞄了一眼古甄,見她的臉色一陣紫,一陣綠的,更是味盎然。
  「大膽狂徒,竟然敢對寨主不敬!」小豆子對著雲中翔猛然喝道。
  「我只是在猜測一件未知的事情罷了,幹嘛這麼凶?」雲中翔一臉無辜的表情回應 著小豆子,他說完之後,還不忘調皮的用眼角向古甄發出「求救」的訊號。
  「小豆子,不知者無罪,饒他一命吧!」其實古甄還滿喜歡雲中翔那調皮的模樣。
  古甄有意無意的又瞄了段飛一眼,沒想到眼神竟與他撞得正著,於是她便急急的將 眼光移開。
  為了掩飾自己心怦怦跳不安的情緒,古甄只好趕緊找話題,「雲中翔,你剛才說有 一個問題要問我,不是嗎?」
  「喔,你不說我還差點就忘了!」雲中翔搔搔後腦勺的說。
  「說吧。」
  「我想請問寨主,我和表哥兩人,跟你既無冤又無仇的,你為什麼把我們捉起來?」 雲中翔說完後,望了望段飛一眼,他相信段飛也該有同樣的疑惑吧!
  段飛可不這麼想,現在的他,腦海中的思緒早已是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轉了!他神秘 兮兮的不點頭、不搖頭更不說話,十足的「酷相」站立在一旁。
  「你問我為什麼把你們捉起來?」古甄重複雲中翔的問句。
  雲中點點頭。
  雲中翔那渴望得知答案的表情真的很可愛,可是那個段飛,那個她古甄一見傾心的 段飛驀然將嘲諷竊笑的臉收了起來,換了一張酷寒得猶如冰窟裡剛取出來的臉,不曉得 他在想什麼?他的舉止,讓古甄莫名的直感不悅。
  古甄有點遷怒的答道:「我捉你們來,並沒有任何的原因和理由,這只是我的生活 習慣罷了!」
  「生活習慣?!」雲中翔疑惑的問。
  古甄的語氣又忽然轉為輕鬆愜意,「對!我的生活習慣就是捉好看又耐用的男人回 來服侍我!」
  雲中翔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不過,見週遭的男性都沒有其他異常的反應,便只好 相信自己的耳朵並沒有聽錯,於是便又誇張的喊道:「天啊!天下事無奇不有,竟然有 人以捉好看又耐用的男人回來,給她當僕人使喚為生活習慣,這……這有什麼道理可 言?!」
  段飛顯然是陷入迷戀的沉思中,極度的迷戀讓他忘了「調整」臉部表情。
  表哥的臉猶如甫從冰窟剛送出來一般,神態不太自若喔!看樣子表哥的心情不太好 喔?雲中翔瞞了眼段飛後,才兀自的想道。
  不過想想也對,誰會在莫名其妙的被擄來當僕人使喚之際,心情還能夠好得起來? 情有可原啊!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留在這裡給你當僕人使喚?」雲中翔一字一句清晰的問。
  「是的,除非……除非你們能夠證明你們除了好看以外,還有其他耐用的特殊才能, 這樣,你們就可以不必加入這服侍的行列……」古甄用手指著環繞在她四周又是捧茶水、 又是遞毛巾的男囚們。
  「有!我們有耐用的特殊才能……」雲中翔急急的說,這時候,就算是瞎掰也硬要 掰出個名堂來!
  「好!你說,你們會什麼?」古甄一邊問,眼角還不忘瞄段飛一眼。
  段飛仍是依然故我的不出聲,靜觀他們的對話,但,冰窟的酷冷表情悄悄的又收了 起來,換了一張感興趣,忍住笑意的臉。
  嗯,他真的好帥喔!「冷、熱」皆帥!古甄「無法克制」的一再盯著他看。
  「我們有很多專長啊……」雲中翔開始動腦筋想。
  「譬如什麼?」古甄給他一個開頭。
  「我和表哥的專長……就是吃、喝、玩、樂和睡覺,這些專長都很特殊也很耐用 啊!」雲中翔的表情很認真。
  古甄聞言,吃驚的由她的寨主專用虎皮木雕椅猛然的跌了下來……
  段飛則被雲中翔這段爆笑的話語,以及古甄吃驚之後而失去重心,驟然的跌落下地 的景象逗得再也忍不住了!
  古甄的活力與活潑,和她的慧黠與聰穎,再再都令他段飛迷戀其中……
  而段飛敞開胸懷的笑,更令古甄不顧女性矜持的直盯著他看,頓時芳心大悅,他的 笑容真是她芳心大悅的催化劑……
  半晌後,古甄愉悅的爬口她的寨主專用虎皮木雕椅,然後正色的宣佈,「准你們兩 人不必加入服侍的行列,小豆子……」
  一小的在。」小豆子連忙的應了聲。
  「把他們兩人送到別苑去住,我准他們和沈致謙享有相同的待遇。」古甄交代著。
  「是!寨主!」小豆子又應了聲。雖然這有點荒謬,但寨主說的,怎能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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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5 07:19:27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古意莊山寨的花園別苑裡,三個英俊挺拔,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正在侃侃而談,可真 應驗了「本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句話。
  「段兄,見你一身文質彬彬且難得的貴族氣韻,怎麼會落到在這班綠林大盜的手 裡?」沈致謙好奇的望著段飛問。
  段飛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麼的器宇非凡,甚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貴放王侯氣息,隱 隱約約的圍繞著他的週身,怎麼會變成大漠戈壁山寨中的階下囚,這著實是令人納悶啊! 沈致謙狐疑的想。
  「唉!沈兄,所謂敵暗我明,明槍易躲而暗箭難防,聰明的沈見應當龍體會這個中 的無奈吧?」段飛一語雙關的帶過。
  話雖如此,但段飛的內心可不這麼想,其實他反倒是暗暗慶幸,幸運自己誤打誤撞 的闖進月牙泉,又莫名其妙的被擄!
  想到此,那忽男忽女的「寨主」影像,又莫名的溢滿了心房。段飛忍不住地將唇角 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性情中人的沈致謙,心照不宣的努力擠出一個漂亮又無奈的笑容,「段見所言甚是, 我們今天會成為這山寨的階下囚,完全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雲中翔仔細地聆聽沈致謙的話語後,便感興趣的湊過來問:「沈兄,聽你的口音像 是南方人士?」
  沈致謙點點頭。
  「沈兄,恕小弟直言,可否請問你一個問題?」好奇是雲中翔的特之一。
  「雲賢弟請說,若愚兄的我知曉的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致謙坦然的 說。
  雲中翔面露興奮的神色說道:「沈兄,我和表哥由遙遠的滇南來到這大漠敦煌,乃 是為了印證『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的真諦……」
  「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這句話是剛才段飛表哥向沈致謙「宣稱」的,既然表哥 都這麼說了,他這個做表弟的就只好順著表哥的意,對外一致宣稱,兩人是為了印證 「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的真諦而結伴出遊的!更何況表哥說的話,鐵定有他的道理 存在!
  另外,段飛表哥還特別交代叮嚀,說是不可以將自己在大理國真實的身份「亮」出 來,否則恐會惹來禍害無窮,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禍害呢?無法揣測!
  不過,出門在外,聽表哥的準沒錯!表哥這麼的英明,這麼的睿智……嗯,繼續剛 才的疑問,雲中翔在心裡暗自思忖道。
  「不曉得沈兄為何會千里迢迢的由民生富庶,治安良好的江南來到這偏遠且黃沙滾 滾又危機四伏的大漠之城呢?」這點他雲中翔真的是挺好奇。
  沈致謙聞言,並沒有直接且正面的回答,反而是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中。
  「沈見莫非是天生喜歡冒險,所以便『四處潛伏、四處流竄……』」雲中翔見沈致 謙有回答,便幫忙回答。
  「雲中翔!」段飛喊道。得趕緊阻止他這個表弟無法克制的瘋言瘋語,雲中翔再這 樣「言語無度」下去,段飛真的很怕大理人的名聲會被他這表弟毀於一旦。
  「表哥,有事嗎?」雲中翔很無辜的問。
  「有!有事!請你把你的嘴巴閉上!」段飛很認真且也很嚴肅的說。
  段飛的眼神一旦認真,嚴肅起來,其威力是足以殺死千軍萬馬的,為了自身的「安 危」著想,看樣子,他雲中翔也只好乖乖的安靜了下來。
  「沈兄!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段飛趕緊試著打回場。
  沈致謙搖搖頭,用他一臉「我不介意」的笑容回報。
  段飛又接著說:「我這表弟的個性是寡言木訥的,可是這次在出發旅遊前,卻不小 心的在自家門口跌了一跤,正巧敲撞到頭部,結果就變成這樣了……」段飛比了個「阿 達」的手勢後,又繼續說:「沈兄,很抱歉啊,我這表弟若有失言之處,請別跟他一般 見識!」
  沈致謙還來不及回答,雲中翔便搶著喊道:「表哥!你幹嘛!」雲中翔很是責怪的 表情望著段飛。
  「我怎麼樣?兄長講話,小孩子不要插嘴!」段飛一臉「沒你的事」的表情。
  「什麼?!你叫我『小孩子』?!你只不過是大我一個月罷了,怎麼可以稱我為 『小孩子』?還叫我不要插嘴?你叫我不要插嘴,我就得聽話不要插嘴啊?開什麼玩笑? 我偏要!」雲中翔幾近提狂的叫道。
  「我怎麼會開什麼玩笑呢?小孩子別鬧了……」段飛似笑非笑的答道。
  看著段飛和雲中翔這對寶貝表兄弟特有的對談方式,沈致謙感到興趣盎然,卻也是 感觸萬千,竟不知不覺的歎了口氣,「唉!」
  「沈兄?你怎麼了?」段飛和雲中翔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屬於他們表兄弟倆特有的 「親密戰爭」,異口同聲的轉頭問沈致謙。
  「唉!段賢見和雲賢弟真是好幸福的一對表兄弟!見你們手足情深,愚兄我,好是 感慨萬千啊!」沈致謙出自肺腑的說。
  「沈兄如果不介意,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表兄弟倆共同為你分憂解勞。」段飛很誠 懇的伸出友誼的手。
  「唉!千言萬語啊!」沈致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段飛在甫進別苑,第一眼與沈致謙接觸時,便隱約的發覺淡淡的哀愁掛在沈致謙的 臉上,而看沈致謙現在不斷長吁與短歎,可見他不但是心事重重,更像是有難言之隱一 般。
  沉思了半晌,沈致謙終於開口,娓娓的訴來他的苦衷,「其實,我從遙遠的江南, 來到這大漠戈壁的山寨,完全是為了找尋我失散的兄弟……」
  「失散的兄弟?」段飛和雲中翔又再度異口同聲的問。
  沈致謙點點頭,便接著道:「我和我的兄弟,在多年前家逢巨變的當口,便流離失 散了……」
  聞言,段飛的心情也沉重了起來,「因此,你想把你的兄弟們找回來,手足團圓。」
  沈致謙點點頭。尋回失散多年的手足是他畢生最大的心願,他願意傾其所有,更願 意以性命來交換手足團圓,只願蒼天不要辜負苦心人。
  「是什麼樣的巨變會導致你們沈家兄弟離散呢?」雲中翔仍不改他好奇的本性。
  沈致謙並沒有口答,只是努力地牽動嘴角,希望擠出一絲笑容,但卻是徒勞功。
  段飛用扇骨敲了一下雲中翔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追問下去。畢竟,每個人都有他 內心深處最不願意揭開的傷痕……
  「沈兄,希望爾後我能有機會助你一臂之力,」段飛很誠懇的表示。
  「我也是。」雲中翔不落人後的說。
  「謝謝,謝謝你們!」沈致謙用他帶著愁容的臉誠懇的致謝。
  一對來自大理國的貴族寶貝表兄弟和一位來自江南歷經滄桑的憂鬱男子,在鳴沙山 中的古意莊山寨萌開了友誼之花,而窗外星辰也跟著閃閃爭輝,綻放著光芒,像是為這 三個大男人的友誼喝采。
  在這沁涼如水的鳴沙山林中,這三個大男人度過了最溫馨的一夜,他們還幾乎忘工 他們是「囚犯」!
  尤其是那個甘心被俘的段飛,簡直是快樂賽神仙……
          ☆          ☆          ☆
  古甄原來是打算打擊全天下的男人,攻擊全天下的男人,指使全天下的男人,讓他 們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讓他們像服侍女皇一般的服侍她,供她頤指氣使、聽她差遣, 甚至親吻她的腳丫子……至死方休!
  可是,在遇到沈致謙之後,打算唾棄男人的心境就起了一點點的變化了,這變化, 不能算是很「嚴重」……
  但遇到段飛之後,整個情勢就大逆轉了!不但如此,就連她體內偏向女人的因子都 隱隱作祟!
  作祟得令古甄整夜都睡不著,巴不得黎明快快來臨。
  而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透進古甄房間的窗欞時,她便起身來,換上女紅妝,再用蜜 粉淡掃她原本清秀的娥盾與白裡透紅的臉頰,果然是容光倏發,美得無法用文字來形容 了!
  古甄滿意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然後才蹦跳到後花眉的別苑,企圖製造個「偶遇」, 讓昨天那個有點酷又不會太酷的酷公子段飛對她產生「驚艷」,如果他能因此而產生 「驚艷」的話,那她的招親伎倆就成功一半了!
  嗯,真好!沒想到自己的腦袋瓜竟然這麼的聰穎,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古甄得 意的想。
  只顧著佩服自己腦袋瓜的聰穎,古甄卻沒注意到眼前有「目標物」靠近,一個不小 心,竟就撞在一起了!
  「哎喲!」古甄大聲地叫了起來,然後不假思索的喊道:「怎麼搞的啊?走路都不 帶眼睛的啊!」罵得極順的當口,眼睛往「目標物」瞧去……天啊!好極了!果然是好 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自個兒瞳上的竟然就是那個她古甄想了一整夜的段飛!
  「你?!」段飛的眼球,至少有一分鐘無法轉動,只能停在古甄的身上。
  換上女紅妝後的古甄,果然是美麗得猶如畫中仙一般!令段飛再也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內心的悸動了!他要定她了!不過,在要她之前,他得要先挫挫她的銳氣!
  打定主意後,段飛似笑非笑的揚起他那迷人的笑容,欣賞古甄迷人的風韻!
  「哇!」跟在段飛身後的雲中翔和沈致謙則是不約而同的發出讚歎的聲音,只不過 一個是誇張的叫了出來,一個則是內斂的在心底吶喊、驚歎!
  寨主?!果然她真是個女紅妝!
  這麼美麗,這麼動人!這簡直是老天爺成功的創作嘛!這真是,此相只應天上有, 人間難得幾口見!
  雲中翔的口水早已流到嘴角,又急急的嚥了回去,他准用言語的讚頌來取代口水的 泛流,至少這樣形象會比較好!
  「寨主,好聽的話你一定常常在聽,不過,有一句話我還是要告訴你。」雲中翔一 臉認真且慎重的表情,讓人不得不跟著認真了起來。
  在場的古甄、段飛,沈致謙全然是一百零一號的表情準備洗耳恭聽。
  很好!雲中翔滿意的看了看他們才又接著說:「雖然這句話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嘔 心當有趣的好聽話,但卻是我發自內心最真誠的一句話。」
  「什麼話?請說。」古甄睜大眼的說。
  古甄最喜歡與淘氣的雲中翔對話了,和淘氣的雲仲翔對話,不但可以放鬆心情,又 可以聽到一些令人噴飯的話,更可以借此察她心儀的段飛那酷酷的表情,何樂而不為!
  雲中翔故意輕咳兩聲,以示慎重的清嗓子後道:「寨主你真是天生麗質難e棄啊!」 他的「啊」字還故意拉得極長,以增強語屋詞的讚歎力量。
  沈致謙深有同感的以微笑表示一切。
  而當古甄正愉悅的享受這美妙又真實的讚歎之際,卻冷不防的聽見段飛開了金口。
  「有夠狗腿!」
  「什麼?」這下換古甄、沈致謙,雲中翔傻了眼。
  全體停格半分鐘後,雲中翔率先恢復正常,「表哥,你這樣講就不太真實了,我只 不過是在陳述一件千真萬確的事實而已,你又何必把這個天大的罪名冠在我身上呢?再 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誰跟你是同根生啊!段飛原想就這麼答道,但他還是把這麼「傷感情」的話說出口。
  段飛的沉默讓雲中翔有機可乘,「我認為用『天生麗質難自棄』這句子來形容古寨 主的美貌與氣韻,簡直是真實而確切!」
  喔?是嗎?段飛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這個字。
  而一旁的古甄簡直快氣炸了!她這麼的在乎他,而他怎麼可以這麼不屑的對待她? 不過為了保持風度,她極力地隱藏自己近乎臨界點的怒氣。
  沒想到,段飛竟又冷不防的說:「所謂天生麗質難自棄就是從生下來的那天起,便 離譜的難以丟棄,像她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女人啊,還是少招慧的好!」
  其實段飛是一語雙關,他想挫挫古甄的銳氣,更想刺激她,令她注意他,讓他在她 心中擁有些許的份量,於是便出此下策。
  「段飛!你……真是太可惡了!太過分了!」古甄的怒氣終於引爆了,熱滾滾且沸 剩的足以燙傷人的……「段飛!你給我記住!」
  「會!我會永生記住你的!」段飛得意的說。他還求之不得呢。
  「你?!」古甄怒不可抑的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文字及語言來反駁回去,只好一撇 頭,轉身暫時先行離去了……
          ☆          ☆          ☆
  「寨主你怎麼了?」小雨滴見古甄一大早便不尋常的換上女紅妝,還刻意的用蜜粉 淡掃她那原本就很清秀的臉龐,這些舉動,顯然是非同小可,理當古甄的心情該是很好 才對,否則她不會做出這麼「盛大又隆重」的裝扮啊!
  可是,事實卻又不盡然!只見寨主現在頭部幾乎冒火,七竅幾乎生煙,這究竟是怎 麼一回事啊?小雨滴不解地想。
  「寨主?你究竟是怎麼了?」小雨滴挨的更近問。
  小雨滴不問還好,她這一問竟惹來了古甄的淚水與鼻涕齊齊落下……
  「寨主?!」小雨滴緊張的問。
  嗚!嗚!嗚!就像是孤舟航行大海,突遇救援一般,古甄拖著小雨滴的衣袖又是拭 淚水,又是擤鼻涕的,好不令人同情啊!
  「寨主,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還有,你若再不停止哭泣, 我的衣袖就要直接變成抹布了!」
  好吧!古甄想著。她帶著濃厚的哽咽聲,向小雨滴哭訴那個自以為是的段飛,他的 惡行惡狀,說到委屈處時,仍不忘用力的哭,用力的拉扯小雨滴的衣袖來擤鼻涕。
  小雨滴用心的聽完古甄這段「椎少刺骨又痛心」的告白後,基於山寨忠心不二的信 條與教誨,她小雨滴便二話不說的滿是義憤填膺的表情,更是同仇敵愾的咬牙切齒道: 「那個死段飛,簡直是茅房裡撐竿跳!」
  「什麼意思?」古甄拭去眼淚,抬起頭問。
  「過分(糞)!」
  古甄愣了半晌,才弄清楚意思,但隨即又恢復正色的喊道:「對!過分!那個死段 飛真的很過分!」
  「那現在該怎麼辦?總得想想辦法報一箭之仇啊!」小雨滴發言建議。
  「想辦法報一箭之仇?!」對啊!她怎麼都沒想到呢?小雨滴不愧是小雨滴,真是 護主心切又機伶!
  「是啊,寨主,難道你就這樣放過那個不可一世又咱以為是的段飛一馬嗎?這樣有 辱寨主英明偉大又美麗的形象啊,孰可忍,孰不可忍啊!」
  嗯,言之有理!她那英明偉大又美麗的形象,可不能因此而毀在段飛手裡啊!得要 想個辦法來氣氣他,順便殺殺他的銳氣啊!
  古甄閃動她那慧黠的大眼睛,念頭也隨之閃動了起來……
  「小雨滴!叫小豆子把別苑裡的沈致謙和雲中翎給我找出來……一古甄猛體喊道。
  「寨主你……想要幹什麼,怎麼一下子叫兩個男人出來?」小雨滴吃驚的瞪大雙眼 問。
  「你先別管,我自有打算!」古甄湊近梳妝台前,梳理著她那美麗又迷人的秀髮與 容顏。
  小雨滴見狀,又吞吐吐的說:「寨主……你……你該不會是意圖『染指』那兩個男 人吧?」
  「什麼?!」古甄嚇了好大一跳,她整個人差點跌倒而撞破梳妝鏡。
  「寨主,你還好吧?」小雨滴趕忙的扶住她說。
  「謝謝!我很好!如果你不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我會更好的!」這是古甄 她的肺腑之言。
          ☆          ☆          ☆
  換上男裝後的古甄與淘氣的雲中翔以及憂鬱的沈致謙,三人肩並肩來到敦煌城裡最 著名的風月場所——吟花閣。
  雖然是相偕而行,但三個人卻有著三種不同的心情!
  古甄是為了要氣氣段飛,殺殺段飛的銳氣,所以才故意找雲中翔及沈致謙來做伴, 陪她尋花問柳逛妓院。
  而雲中翔呢?他是開心有這個機會能夠增廣見聞,更何況有「美女」相陪,就算是 做鬼也風流啊!
  但沈致謙卻是抱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心情陪同前往而來的,他不曉得古甄一 個女孩子家怎麼會有這種特殊的興致與癖好,以逛妓院為樂,這,著實是令人納悶啊! 但基於律法有規定,說是大丈夫有保護「幼弱女子」的權利與義務之大前提下,雖說無 奈歸無奈,但他還是頗願意陪同的!
  此時吟花閣裡裡外外熱鬧滾滾,喧嘩、歡笑、勸酒夾雜著樓上樓下各房間裡傳來的 女人尖叫聲,讓古甄一干人等大開眼界!
  酒桌上,姑娘們輪流上陣,個個風騷有勁,又是斟酒又是敬酒又是陪酒的,不到十 分鐘,又換了一批更有勁,更具騷味的年輕嬌艷姑娘,這再再令他們三人目眩神迷。
  尤其是古甄,更像是土包子進城一般,一間間的房間逛進逛出,老鴇幫她安排前來 斟酒、敬酒、陪酒的吟花閻紅牌名妓她也不要,她只想好好地觀察男人們是如何尋花問 柳的!
  而古甄的舉止令沈致謙十分的忐忑不安!
  他實在是很害怕古甄會惹出什麼樣不可測的意外,尤其是在男人酒酣半醉之際,這 不可控制的因素更是令人戰慄,且不可不防啊!
  但古甄卻一點都不以為然,反而猶是如魚得水一般,自由自在的優遊其中!
  沈致謙實在很懷疑古甄是否忘了她自個的性別?他想跟著古甄前進,卻被古甄擋了 駕!
  「喂!老兄,有花堪折則須折,幸福靠自己去尋找啊!你別老是跟著我,好嗎?」
  被古甄這麼一說,沈致謙只好乖乖的又回到座位來!唉!真是令人不得不羨慕啊! 雲賢弟果然是懂得享受生命,享受人生!
  他又是左擁又是右抱的,女人身上的濃濃胭脂味和甜甜膩膩的笑容圍繞著他,看樣 子,雲賢弟是早已忘了今夕是何夕了!沈致謙看向雲中翔,不禁歎了口氣。
  沈致謙望了望他身旁的女孩,實在是長得並不難看,但他卻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 是一心一意掛念著古甄的安危!因此才如坐針氈!
  「喂,沈兄,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說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雲中翔略微 酣醉的擁抱著懷中的女人,但卻是對著沈致謙有感而發的喊道。
  沈致謙不否認的點點頭。
  雲中翔又接著說:「從前啊,我只能在文字的世界裡自行領略這牡丹花下死,做鬼 也風流的含意,而現在我則早完全明明白白的體會了,哈!哈!哈!」他話還沒講完, 就又被慇勤陪酒的身旁美女再度灌進一杯美酒。
  「哈!哈!哈!」此刻,沈致謙也只能陪著笑了,一切的言語都是多餘的了!
  「啊!」
  沈致謙微皺起眉,他的耳朵怎麼聽到一聲頗為熟悉的叫聲?
  「雲賢弟,你可有聽見尖叫聲?」沈致謙求證著。
  「沈兄,不是愚弟的我愛說你,在這青樓妓院裡,尖叫聲乃是必要且需要的聲音, 沈見你又何必奇怪呢?」雲中翔一說完,嘴巴又再度被塞進美食。
  唉!差點忘了雲賢弟正沉醉於幸福中,他怎麼會還有其他心思去注意外面世界的風 聲雨聲呢?沈致謙無奈的淡笑。
  「啊!」
  這尖叫聲又從耳畔隱隱的傳來,這下,沈致謙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個箭步,走了出去,沿著驚叫聲響傳來處,尋了過去,沒找到確切的尖叫聲音 傳來處,卻看見了古甄怒氣沖沖的迎面而來。
  「可惡!」古甄邊走邊罵道。
  「怎麼了?」沈致謙停下腳步,拉住古甄的手腕問。
  「剛才遇到兩個冒失鬼,撞了人不但不道歉還捉住我,猛盯著我看,像是在認什麼 似的,莫名其妙!」
  「然後呢?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沈致謙焦急的問。
  「他們敢?!又不是不要命了!」古甄一副大姊頭凶巴巴的表情答道。
  敦厚內斂的沈致謙見古甄這般大剌剌又形勢比人強的凶悍狀,也只能搖頭輕歎。
  「最後呢?」他問。
  「最後他們就被我擺出的架式嚇得落荒而逃了!」這是她古甄個人的看法。
  「那就好。」沈致謙放心的道,但話才一說完,便又隨即半強制的道:「基於安全 的考量,我命令你不要再四處亂逛了,我們早點回山寨去吧!」
  他一邊說,一邊拎著古甄的衣領往前走。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到底是誰擄了誰啊?!」古甄雙手亂揮的喊。
  古甄的抗議顯然沒效,因她被沈致謙拎著導致雙腳離地面的划動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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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5 07:20:16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奇怪?怎麼才一轉眼,就不見那兩個哥倆好呢?雲中翔和沈致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呢?段飛好是納悶的漫步在古意莊山寨的別苑花園中。
  這座別苑花園有著極為特殊的熱帶沙漠植物,以及許許多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古 意莊山寨光是這些奇花異草就可媲美大理國平西王府內,各國使節進貢的名花異草了, 看樣子古意莊山寨的生活,不但是輕鬆愜意,無拘又無束,甚至更甚於顯貴品味的生活!
  段飛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愛上這個地方的,這地方,再再散發著一種愛戀 的吸引力,而他正深深的被這種難以言喻的愛戀吸引著呢!
  嗅著這奇花異草的花草香,靜靜的享受這山林的寧靜,是一種平凡的幸福,真希望 可以永久住下來,永久的享受這種平凡且唾手可得的幸福!
  「幹嘛啦!幹嘛神秘兮兮的把人家拉到這裡來啦?」
  「你先安靜下來嘛,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啦,神秘兮兮的!」
  仙人掌叢林的另一端忽然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不是段飛刻意要竊聽,而是那兩個 人的音量實在是太大了,想要不去仔細聽都身不由己呢!
  於是段飛只好停下步伐,將自己的身影藏了起來,繼續聽下去。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不用陪寨主出遊,那我們就利用時間好好的來培養一下感情好 了!」
  男人的聲音!
  那聲音好是熟悉啊,段飛偷偷的由仙人掌叢林縫裡瞧去,終於得到答案!
  原來幽會後花園裡的男主角,就是古甄身旁的狗頭軍師小豆子,而女主角則是古甄 的貼身丫環小雨滴。
  嗯,這兩個人真是「速配」啊!也挺會利用時間的嘛!段飛有趣的再往下聽
  「今天為什麼不用陪寨主?」小雨滴問。
  「啊!你怎麼年紀輕輕的就患了『記憶衰退症』呢?」小豆子滿是不解的表情。
  「我?!你說我患了『記憶衰退症』?」小雨滴再次求證的問。
  小豆子點點頭,「是啊,如果你沒罹患『記憶衰退症』的話,你怎麼會問我今天為 什麼不用陪寨主?」
  小雨滴一頭霧水的表情。
  小豆子見狀,只好答道:「難道你忘了寨主一早就和沈致謙以及雲中翔出門游妓院 去了?」
  「喔!」小雨滴「喔」了好大一聲後才又道:「對啊,你不講我還真忘了,真是未 老先衰,傷腦筋啊!」
  什麼?!古甄和沈致謙以及他的表弟雲中翔相偕同逛妓院去了!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呢?這分明是重色輕友,有了異性沒人性的作 法嘛!難怪……難怪跑得不見人影,段飛相信他自個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可惡」!可惡! 可惡……
  此時,小雨滴和小豆子的談話聲音又傳了出來,段飛只好暫時忍住溢滿胸懷的怒氣, 繼續往下聽。
  「你覺得寨主比較喜歡沈致謙還是雲中翔?」小雨滴問。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覺得沈致謙和雲中翔都很優秀,寨主不論是選擇了其中 之一的哪一位,都一定可以獲得幸福的!」
  「嗯。」小雨滴贊同的點點頭。
  古甄啊古甄,你怎麼可以跟那兩個有異性而沒人性的傢伙共同出遊呢?而且還可能 在其中選一為夫婿,這……這簡直是糟蹋了她這個美嬌娘嘛!
  段飛又惱,又怒的雙手抱拳,卻若無地方可宣洩!好生懊悔啊!原本只是想挫挫她 的銳氣,並刺激她,令她注意他段飛,讓他在她心中擁有些許的份量,沒想到,竟產生 了反效果,悔不當初啊!
  段飛的醋意已遠飄千萬里,幾乎可媲美餃子館了!
  就連仙人掌叢林另一端的小雨滴及小豆子都能隱約的嗅到了,那兩個聰明又鬼靈精 的小不點兒園的已達成了,便功成身退的偷偷的離開,讓段飛一個人把醋勁繼續燃燒下 去。
          ☆          ☆          ☆
  近黃昏時刻,寧靜的古意莊山寨,因寨主一行人的打道回府又熱鬧了起來。
  「表哥!表哥!」雲中翔一回到古意莊山寨還未走進後花園的別苑,便「人未到, 聲先到一的喊了起來。
  雲中翎不叫還好,他這一叫便把段飛才稍稍平息的醋意及怒意又激發了起來,一時 間「新仇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
  於是,段飛用他那張猶如剛從冰天雪地的地方回來的臉,面對著雲中翔的來到。
  「表哥!表哥!你在哪裡?」雲中翔走進了仙人掌叢林旁的涼亭,看見了段飛的身 影,才赫然停止腳步及喊叫聲。
  雲中翔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的,就像是春天降臨在他身上似的,春風無限得意! 而段飛則是儼然不同的神色,像是寒冬飄著雪一般,冷得令人無法有笑意。
  雲中翔的春風得意分明是凸顯他段飛的不幸嘛!
  當然啦,剛從妓院回來,剛由軟香懷抱的溫柔鄉回來的幸福人兒,是最溫暖也是最 幸福不過了,春天當然在他身上,雲中翔當然是渾身散發著春風無限得意!
  「哼!」想到此,段飛不知不覺的就哼了一聲,這哼聲還帶著濃濃的醋意。
  「表哥,你在這裡啊,我剛才還以為你不在呢!」雲中翔咧著嘴,笑笑的說。
  「我不在這裡,那還能在哪裡呢?」段飛沒好氣的頂回雲中翔的問句。
  段飛那充滿火藥味的口氣終於讓雲中翔感到不對勁了!
  「幹嘛那麼凶呢?吃炸藥了啊?」雲中翔不明所以的搔搔頭。
  「沒有,哪有什麼炸藥好吃?」段飛的口氣由充滿濃郁的火藥味,轉為冷嘲熱諷, 「我是羨慕某些幸福的人,身為俘虜還能夠自在快樂與美女同逛市集同游妓院,徜徉在 酒國名花的溫柔鄉里,盡情纏綿,幸福啊!」
  雲中翔終於聽出端倪來了,原來表哥並沒有吃炸藥而是在吃味,唉!這教他怎麼說 呢?此刻,似乎只有保持沉默才是保護自己的最佳方式了,於是,他靜了下來。
  「怎麼樣,與『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美女同游,滋味不錯吧!」此刻的段飛猶如跌 入醋缸一般,不但是醋意十足,醋酸味還沾滿了全身,而且並沒有因為雲中翔的沉默, 而放過他。
  「表哥?!」
  怪了,表哥什麼時候染上吃醋的習慣的?才幾個時辰不見,怎麼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竟然對兄弟用這般尖酸刻薄的言行加以「伺候」?真是今人好生納悶啊!該不會是無法 適應山寨的生活吧?會不會是水土不服,所以連帶的整個人的情緒以及氣質都變差了呢? 雲中暗自猜想著。
  「段兄!段兄!」
  雲中翔正若無對策應變段飛這驟然轉變的情緒之時,卻看見了沈致謙。
  英明又睿智的沈致謙適時的出現了,這分明是上天派來解救他雲中翔的嘛!
  雲中翔開心的閃亮著,他那猶如八月十五日月圓時的明亮雙眼,只差沒敞開雙手來 迎接這顆舉世無雙、天下第一、世界無敵的救星。
  「沈兄找我家表哥有什麼事嗎?」雲中翔趕緊借此機會轉移話題。
  「不曉得段兄對於棋弈有沒有興趣,我想找段兄對弈幾盤,共同切磋一下棋藝。」 沈致謙十分委婉的說。
  雲中翔迫不及待的接口:「沈兄找我家表哥對弈啊,那真是找對人了,我家表哥啊, 不但是允文允武,對於棋藝啊,更是頗有研究,要說下棋啊,我家表哥不是專家也可堪 稱是權威了!」
  段飛睨了一眼口沫橫飛的雲中翔,雲中翔只好「無辜」的安靜了下來。
  不明所以的沈致謙一臉的興致盎然道:「那太好了,既然如此,不曉得段兄可有雅 興,我們來下一盤棋。」
  「你找我跟你一起對弈?」段飛有點不屑的口吻。
  沈致謙顯然沒聽出來,仍是興致勃勃的點頭,就連雲中翔也跟著點頭附和。
  沒想到段飛卻冷不防的嗤之以鼻道:「你們兩個下棋可能比較適合吧!」
  「表哥,你這就太抬舉我了,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棋藝只能唬唬老弱婦孺嗎?」雲中 翔趕緊陪著笑推辭。不過,他也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喔,是……嗎?」段飛故意把「嗎」字拉得極長,然後又用他下午才練成的「冷 嘲熱諷」口吻道:「反正你們兩人臭味相投,上妓院結伴同行;想下棋時,更應該得湊 在一起才是啊,誰教你們是天生一對嘛!是不是?」
  段飛話說完後,便轉身離去,留下雲中翔和沈致謙兩個人莫名所以的互相凝視。
          ☆          ☆          ☆
  古甄一如往昔的坐在她的虎皮木雕椅上,恣意的享受著眾男囚圍繞在她身旁供她差 遣,供她使喚,供她噴指氣使的樂趣,唉!此情此景,就算是神仙也要羨慕了!
  她自得其樂的又是蘋果、又是香蕉的盡往嘴巴塞。但思念卻悄悄的爬上了她的心房!
  思念是很奇妙的一種既無聲又無息的念頭,只要稍一有空檔,思念便會亂亂的飄了 起來,飄向那她最在乎的人身上。
  前幾天,為了挫挫那個不可一世又自以為是,可,卻偏偏又是她最在乎的人的銳氣, 為了懲罰他段飛藐視她那「天生麗質難自棄」的容顏,便賭氣的和沈致謙及雲中翔相偕 共游妓院,故意讓他落單,故意讓他嘗嘗「孤獨」的滋味,免得他老是不可一世的氣焰 高張。
  坦白講,這是她古甄前往妓院前的心情,但人一到妓院後,卻又不這麼想了!
  思緒像是故意與她作對似的,當她一踏進妓院,腦海裡想的全都是段飛的身影,他 那邪邪的笑容,時而冷酷,時而熱情,讓人難以捉摸卻又傾心的容顏。
  為了掩飾自己無法自主的相思,古甄只好借由閒蕩,穿梭於吟花閣的每個角落,企 圖讓自己轉移重心,轉移注意力,但思念仍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唉!真是有點害臊,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這麼「多情」呢?古甄想著,臉也不由 得跟著紅起來了,
  但隨後,她又想:哼!開什麼玩笑?哪個少女不懷春啊?這有什麼好害臊的?一個 正常的人,見到心儀的異性仍不動心的話,才叫做有點問題呢!
  想到此,古甄不由得沾沾自喜自己的身心十分的正常!正常的連臉頰都莫名的潮紅 了起來呢!
  「報!」
  小豆子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報」,讓春心蕩漾中的古甄差點又從她的寨主專用虎皮 本羅椅上跌了下來。
  「什麼事啊?小豆子!」古甄有氣無力的問。
  「稟寨主,有好消息!」小豆子氣喘吁吁的半伏倒在古甄的跟前。
  「什麼好消息?」古甄有點意興闌珊的問。
  現在對她來講,除了段飛對她有意思以外,其他的好消息恐怕再也激不起她心中任 何愉悅的情緒了。
  「寨主,剛才弟兄們成功的劫了一票連鏢車……」小豆子喜形於色的報告。
  「喔。」古甄面無表情的回答。
  打家劫舍,劫富濟貧本是古意莊山寨正常的業務活動,成功的劫了一票運鏢車本來 就是存掌握中的預定事件,有什麼好高興的?古甄懶懶的想。
  「寨主,你的臉色好像不太『理想』,你是不是不太開心啊?」小豆子的特點除了 狗腿以外,更善於察言觀色。
  「沒有,弟兄們盡心盡力的把鏢車劫了回來,我怎麼還會不開心呢?」話是說得挺 好聽的,但古甄卻好像是得了重度傷病一般,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寨主,今天劫的鏢車不是普通的鏢車呢!」小豆子又再度的稟告。
  「喔。」古甄緩慢的應了聲。
  「寨主想不想知道今天所劫的鏢車是什麼鏢車?」小豆子努力撐起氣氛,企圖讓古 甄的芳心愉起來。
  「喔。」古甄仍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怎麼又是同樣的答案?他小豆子可是用疑問句問她,而寨主竟仍用相同的單一字彙 「喔」回答他,這實在是太精簡了吧!
  無論如何,他小豆子一定要把寨主逗得開心起來,且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這是身 為寨主身邊紅人的重責大任,「寨主,你還記得忠義鏢局吧?」
  古甄點點頭。心想當然記得!忠義鏢局就是那間「掛羊頭賣狗肉」的鏢局嘛!
  忠義鏢局以其業務之便,與大食帝國互通有無,這種賣國賊,人人得以唾棄之!想 到此,古甄整個人的精神終於「振作」了起來,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
  「忠義鏢局怎麼樣了?」古甄振奮的問。
  善於察言觀色的小豆子,當然不會錯過這麼難能可貴的接話好時機,「寨主,忠義 鏢局的鏢車被我們劫到了呢!」
  「什麼?!」這簡直是普天同慶,全國同胞該放鞭炮慶的一件好事嘛!」古甄的表 情由振奮轉為喜形於色。
  劫忠義鏢局的鏢車這檔事,對古意莊山寨而言,早已不是三天兩天的計劃了!上次, 因為訊息有誤,所以鏢車沒劫到,但卻意外的劫到了段飛和雲中翔那兩個好看又耐用的 男人,這可算是一樁可遇不可求的「意外收穫」。
  雖然沒劫到鏢車,但總是得劫些其他有價的東西回來嘛!可見弟兄們相當的用心! 不過用心歸用心,劫忠義鏢局鏢車這檔事仍是該努力!劫鏢車尚未成功,弟兄們仍須努 力呀!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這些天來,弟兄們日夜的打探與埋伏,這次總算成功的劫 到了忠義鏢局的鏢車,直在是太好了!大快人心啊!古甄高興的想著。
  小豆子見古甄的心情已被他逗得開心了起來,目的既然已達成,就可再進行另一項 目的。
  「恕小的斗膽請問寨主,對於這次小的成功的把忠義鏢局的鏢車劫回,不曉得寨主 要賞賜小的些什麼?」小豆子整個人幾乎是伏跪在地面上,一字一字小心謹慎的說。
  「寨主?!」小豆子輕喚著。老半天了,寨主怎麼都沒反應?
  小豆子急急的抬起了頭,才發現古甄早已離開她的寨主寶座了!
  真是的,也不早講。小豆子在心裡嘀著。
  但隨即小豆子發現那群原本圍繞在古甄身旁的男囚正帶著嘲諷的笑容望著他呢!
  真是亂沒面子的!
          ☆          ☆          ☆
  古甄心情一好,就想找人「鬼扯淡」一番,當然啦,這些「鬼扯淡」的對象當首推 古意莊山寨後花園別苑的那三個好看又耐用的男性。
  這是她古甄為自己走進別苑所找的說詞,其實內心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希望能夠借 機看看她心愛帥段飛。
  但古甄心雖想著段飛,嘴巴卻故意喊著那淘氣的雲中翔的名字,「雲中翎!雲中 翔!」
  古甄中氣十足既清脆又響亮的聲音,遠遠的由仙人掌叢林被端,傳到別苑別館中段 飛和雲中翔住的房間裡。
  「誰在叫我啊?」雲中翔隱約的聽到有人呼喚他的聲音,他一臉納悶的抬起頭,看 了表哥一眼。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還有誰?就是那個被你封為天生麗質難自棄的女人啊!」 段飛帶著濃濃的醋酸味答道。
  「喔,原來是古寨主啊!」雲中翔急急的起了身准向前迎接古甄,但古甄卻已大剌 剌的推開了他們房間的門。
  「你們都在啊!」古甄喜形於色,眼神不知不覺的在段飛身上多停了好幾分鐘,那 間句自然而然的好像就是對著段飛問的。
  既然古甄對著他問,段飛就只好回答:「我們不在這裡,還有哪裡可以去啊!」
  像是忽然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令古甄全身淋得溫答答又陰陰冷冷的,「你說這話 是什麼意思?」她收拾起笑容,沒好氣的問。
  段飛愣愣的看著她。
  座抑許久的感情有一觸即發的趨勢,但仍是極力的隱藏了起來!隱藏情感,這實在 是一件痛苦且難過的事!
  捫心自問,說看見古甄而能不怦然心動,那絕對是騙人的!他一天都得要在不固定 的時間裡溫習她的容顏好幾次,更何恍是與她面對面時,這心情的悸動豈是筆墨所能形 容?
  但段飛仍是要極力掩飾自己一觸即發的情感,只因為她喊的是雲中翔的名字!
  這實在是令他太難過,太傷心了!於是醋勁與不對勁齊齊湧上心頭,口氣也就變得 冷嘲熱諷了!
  「我是什麼意思,英明又偉大的寨主你會不明白?」
  「段飛,我警告你喔,講話別給我拐彎抹角,我聽不懂!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給 我直講。」古甄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尖。
  「直講就直講,誰怕你!」段飛別過臉,不甘示弱的輕哼了一聲。
  雲中翔卻急急的扯著他的衣袖,「表哥,別這樣嘛,人在屋下……」
  雲中翔的勸諫並沒有對段飛產生任何效果,只見段飛將衣袖抽了回來,幽幽的補了 一句,「你『斷袖之癖』的毛病怎麼又犯了呢?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快點改掉吧!」
  「喔!真是被你打敗了!」雲中翔拍額喊道。
  「段飛,你別顧左右而言他,你剛才要說什麼?我等著呢!」古甄的母老虎「恰北 北」的吃人表情又浮了起來。
  憑良心講,他段飛還滿喜歡看她這種凶巴巴又恰北北的可愛模樣呢!但現在情勢非 比尋常,只好暫時先把「愛戀」的眼神偷偷的藏起來。
  古甄那凶巴巴的眼光仍銳利的直盯著段飛看。
  段飛嚥了口口水後說:「我說啊,我們身為俘虜的人啊,只能乖乖的待在被囚禁的 禁地裡,除此之外,還有哪裡好去呢?哪像有些人啊,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好好的待 在家裡,竟然也學著男人上妓院遊玩,真是莫名其妙啊!」
  好極了!好一個罵人不帶髒字的段飛!古甄臉色一陣紫,一陣綠的,老半天都不出 半個字來。
  「對!我就是愛上妓院,我就是莫名其妙,怎麼樣?你管不著!」古甄終於吐出了 這幾個字。
  這下換段飛詞拙了,老半天,他整個人只能呆愣的無法出何聲音。
  古甄見自己勝了一回合,便乘勝追擊的道:「雲中翔,走!」
  「去哪?」雲中翔有點害怕的問。
  古甄瞄了段飛一眼,卻是對著雲中翔答道:「咱們再上吟花閣尋歡去!」
  「我……」雲中翔有點猶豫的又是望了望段飛,又是瞧了瞧古甄,唉!真是左右為 難啊!
  上次,與古甄共同出遊逛妓院,已惹得表哥不甚愉悅了,他怎麼能再令表哥不悅呢? 可是,古甄的盛情邀請,他又怎麼能推辭呢?而妓院的軟玉溫香實在是令人難以抗拒啊!
  唉!真是左右為難啊!
  究竟是該把道義放兩旁,「色」字擺中間呢?還是該好好的來重視一下兄弟情緣呢? 魔鬼與天使在雲中翔的心底拉扯了來……
  「雲中翔,走了!還杵在這裡幹嘛?」古甄催促著。
  「我……」雲中翔澀澀的半呻吟了起來。
  「你怎麼了?」古甄看著他詢問著。
  「我……我肚子好痛啊……」說完之後,雲中翔便半閉著眼睛,抱住腹部做掙扎狀。
  「這麼會那麼剛好呢?什麼時候肚子不痛,偏偏要出門時才鬧肚子痛,真是傷腦 筋!」古甄喃喃有詞的念道,好是無奈的表情。
  雲中翔半閉著眼睛偷瞄了段飛一眼,只見段飛露出似笑非笑又像是邪邪的笑容,才 「安心」了下來。幸好他的心意表哥已知道了,否則他雲中翔這下真是虧大了!
  而正當雲中翔在「慶幸」時,冷不防的竟聽見沈致謙的聲音傳了進來……
  「怎麼這麼熱鬧呢?你們都在這裡啊!」果然,聲音一到,人也跟著到!
  雲中翔和段飛互相對望了一眼,這表情十分的詭異。
  「沈致謙,你來的正好,雲中翔正鬧肚子痛呢,你幫他看一下吧!」古甄自在的拉 著沈致謙喊道。
  她這一稀鬆平常,自然自在的舉動,段飛全然映進眼瞼,他默默的握緊了拳頭,敢 怒而不敢言!
  「喔,雲賢弟的肚子痛是怎麼樣的一個痛法呢?讓我替賢弟把把脈診斷診斷吧!」 沈致謙語畢,便走向雲中翔身旁,準備為雲中翔診斷,卻被段飛使暗功給推了開來。
  段兄?」沈致謙錯愕的看了段飛一眼,他沒想到段飛的手勁竟如此的重,使他差點 因此而跌了一跤。
  而段飛卻是一副悠哉游哉的表情,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雲中翔的肚子痛是慣性的 症狀,每逢月圓時分,他的肚子痛就會發作,不必太在意,待會兒就好了,……」
  我什麼時候有這種怪病?!太離譜了吧?真是亂會掰的,看樣子,只好向表哥俯首 稱臣了!此刻的雲中翔,只能抱著肚子直搖頭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讓雲中翔好好的休息,別打擾他了,」古甄說完,又興致勃勃 的拉住沈致謙的手臂,半拖半拉的直推著他往外走,然後故意的扯開嗓門大聲喊道: 「走,我們再去吟花閣尋歡去!」
  見古甄和沈致謙的背影漸漸遠離,段飛幾近崩潰的差點沒暈倒!
  男人啊,總是被過分的自信害慘了,總認為只要是他想要的,就理所當然的一定會 得到,但現在呢?看樣子,恐怕不樂觀了喔!
  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啊!段飛一逕地搖頭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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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由古意莊山寨出發,前進敦煌城再轉進敦煌城著名的花街柳巷,然後再進入吟花閣, 古甄一路拉著沈致謙的手臂,開心的蹦蹦跳跳又是左顧又是右盼的,儼然像個天真無邪 的小女孩熱熱鬧鬧的享受青春。
  沈致謙略微側過頭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一個天真無邪,毫無心機,坦坦蕩蕩且未經世俗塵染的女孩,這個小女孩竟然是擄 獲他的山寨女王!
  今天,他的身份,應當是個俘虜。但古甄卻把他奉為上賓看待,又是專屬別苑居住, 又是山珍海味伺候,到市集遊玩也總不忘邀他相偕同行,不曉得她是以怎麼樣的心情來 面對他的,但他的心湖卻被她有意無意投射的小石子激得漣漪四起。
  吟花閣的夜裡正如市集裡的上午般熱鬧滾滾。
  喧嘩,勸酒,歡笑,吵鬧夾雜著走唱父女的歌聲,也變成哄鬧的一部分,來來往往 喝酒買醉,尋花問柳的客人,川流不息的進進出出,古甄和沈致謙以及小豆子就是在這 樣的氣氛中走進吟花閣的。
  「老鴇,麻煩您老人家把吟花閣裡漂亮的姑娘都給我找來……」古甄一進吟花閣, 便大聲的嚷嚷,其實不是她古甄愛大聲嚷嚷,而是在這種氣氛不大聲叫的話,沒有人會 注意她的存在。
  「好!大爺愛美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來安排,先請大爺們到廂房休息,姑娘 馬上到……小李子,小李子,帶這三位英俊瀟灑的公子到後院廂房休息,順便送上酒菜 伺候……」老鴇也拉開嗓門用她那溢滿整張臉仇職業性笑容開心的招呼。
  天啊!這老鴇那張塗滿胭脂水粉的臉,厚度起碼有三寸以上!這是古甄見到那老鴇 時,第一個反應。彷彿中,古甄覺得老鴇那張臉,隨時有可能會像斷垣殘壁般傾頹倒下!
  但沈致謙的心思根本就沒放在吟花閣裡,現在的他,心裡懸掛的,竟是那個遠在天 邊,近在跟前的清秀俏佳人。
  而小豆子則是開心的沉浸在這吟花閣眾名花圍繞的氣氛中。
  沒想到寨主對他小豆子這麼好,這是寨主犒賞他小豆子勞苦功高劫鏢車有功的獎賞! 嗯,寨主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主子。
  小豆子眼花繚亂,目不暇給的觀賞這猶如夢境式的場景,這可真是一個美女如雲的 好地方啊!除了讚歎以及流口水以外,他的肢體功能竟驟然失了靈!
  吟花閣的小廝小李子,正領著他們穿越後花園的重重迴廊,然後再繞進老鴇為他們 安排的廂房,欲進廂房前,兩三個喝得半醺醉的莽夫竟往古甄身上撞了上來
  「喂!怎麼搞得啊?走路都不帶眼睛的啊!」古甄怒斥喊道。
  而那三個人被古甄那高八度的斥責聲一喊,酒醉似乎醒了一大半,不但如此,那三 個人竟不約而同的直盯著她看!
  「怎麼了?」沈致謙不怒而威的喊道。
  「沒事!」那三個小混混似的人物又異口同聲的回答。
  不曉得是不是沈致謙的威嚴讓他們震懾住了,還是他們另有要事欲辦,三個人竟就 不約而同的交換了眼神,然後,拔腿便跑了!
  見他們像一陣旋風似的拔腿而去,古甄忽然怔愣住了。
  「你還好吧?沒怎麼樣吧?」沈致謙見狀,急急的趨向前問。
  「沒事。」古甄淡笑的說。
  「真的?」沈致謙眼神灼熱的望著她。
  古甄被他那突如其來的灼熱眼神震住了!一秒鐘!
  一秒過後,古甄便急急的轉移視線,若無其事的說:「走丁!走了!進去了!不要 被這幾個小混混破壞了『尋花問柳』的氣氛,划不來啊!」說完,便直邁開腳步,率先 往廂房走進!
          ☆          ☆          ☆
  古甄、沈致謙、小豆子以及一群鶯鶯燕燕,又是小春、又是小花、又是甜甜的,一 群你永遠無法搞清楚她們名字的姑娘,團團圍繞成一桌,又是敬酒,又是陪笑,又是劃 拳的,熱鬧滾滾。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啊?」古甄問她左側身旁的姑娘。
  而現在的情景真可謂是「左擁右抱」「燕瘦環肥」齊聚一堂啊!
  雖然這一桌鶯鶯燕燕的名字實在令人難以搞清楚,但古甄仍是極力的想把她們的名 字弄清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
  「飛燕。」古甄身旁的酒國名花飛燕用她那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回答。
  古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又問右側的姑娘,「你又是叫什麼名字來的?」
  「玉環。」姑娘答話的聲音竟也帶著濃濃的豐滿味。
  「喔!」古甄像是發現了什麼偉大的定律似的,她喃喃的道:「飛燕,果然是人如 其名,難怪,難怪那麼瘦,看樣子女人若要擁有苗條纖瘦的身材,最好取個什麼飛燕之 類的名字,至少可向漢朝的趙飛燕看齊;至於玉環嘛,該是同理可得證,玉環就像是唐 朝的楊貴妃玉環姊姊似的,擁有豐滿的身材!」
  「古賢弟,你唸唸有詞的在說些什麼啊?」沈致謙雖然美女環繞,但他心思猶然牽 繫在古甄身上。
  古甄搖搖頭。半晌,她才又轉動她那雙靈活的大眼睛,這是她準備再度做出「驚世 駭俗」的行動前慣有的動作。
  「沈兄,小豆子,你們盡情的玩吧,我突然想到其他的廂房繞一繞,順便看看有沒 有什麼『養眼』的戲碼……」說完,古甄便站了起來。
  「古賢弟且慢!」沈致謙急急的阻止,他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擺著「提心吊膽」 四個字。
  而古甄當然是讀出了他臉上的那四個字!
  提心吊膽!喔,拜託!古甄在心裡暗歎了一聲後,急忙說道:「沈兄,我只不過是 到各廂房繞一繞,轉一轉罷了,你又何必小題大作呢?」說完,她便準備轉身開門踏出 廂房。
  但在古甄才移動了一個小步伐,竟就聽見了由廂房外傳來的吵鬧聲。
  她頑皮的用手指頭沾口水,將紙的窗戶戳了一個小洞,往外望去……就像是大軍壓 境似的,一個個穿著府衙制服的小兵團團圍繞在廂房外。
  「怎麼回事啊?」古甄的話才剛說完,嘴巴甫合上,這廂房門便猛然的被推了開來!
  而古甄的臉,就剛好面對著廂房門口。
  「就是他,他就是官府懸賞五千兩捉拿的綠林大盜!」說話的那人用拇指指向古甄。
  那人好熟悉啊!像在哪裡見過面呢?古甄思索著。
  喔!原來,原來他就是剛才與她擦撞的小混混其中之一,也是上次在吟花閣後花園 的迴廊裡與她相撞的那個人!
  多麼湊巧的偶然啊!不過看目前的情勢,恐怕不是湊巧的偶然,而是佈署已久的陷 阱!古甄懊悔地陷入沉思中。
  而在一旁的沈致謙與小豆子,則是呆愣在一旁,完全搞不楚狀況。
  哇!糟了個大糕,她還沒想好辦法,竟又聽到那個帶頭而來的捕頭喊道:「沒錯! 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出沒於月牙泉,專門打家劫含強奪鏢車的綠林大盜!」
  天啊?怎麼一下子罪狀變得那麼多了?!古甄搔搔頭,仔細地想著捕頭所列舉的罪 狀……來不及了,沒空再讓她想了!
  「來人啊,給我提起來!」捕頭對那些小兵命令著。
  「哇!」
  捕頭一聲令下,官府小兵齊齊衝進廂房,群鶯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亂叫亂跳 了起來。
  「啊!救命啊!」
  「啊!放開我,不是我……」
  頓時,小廂房內熱鬧滾滾了起來,群鶯們像是即將被捉起來宰掉的母雞似的,聒聒 亂叫,好不熱鬧!
  此刻,沈致謙一把捉住了古甄的手臂,在紛亂的群鶯亂亂飛之際,衝破重圍由吟花 閣逃了出來。
          ☆          ☆          ☆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豆子一衝進古意座山寨,便直趨後花園別苑找段飛去 了!他邊跑邊喊,沿路呼嘯,好生令人驚慄!
  小豆子也不知自個為什麼會在慌張之際,一回到古意莊山寨便不做第二選擇的直奔 向後花園別苑,直趨向段飛跟前呢?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竟在主子危機存亡之際,第一 個念頭想的就是段飛。
  也許是感應寨主心繫於段飛吧!段飛一直是寨主心儀的對象,也是寨主認為值得托 付終身的良人,現在寨主蒙難了,除了段飛,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深得信賴了!此刻, 他小豆子不找段飛,還能找誰呢?
  況且,現在是「群龍無首」的非常時刻,除了段飛以外,小豆子實在想不出整個山 寨,還有誰能夠有天生的領袖風範來運籌帷幄的做主?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豆子的吶喊聲忽遠忽近的傳了過來!
  別苑中的段飛正無聊的端坐在軟榻墊上,像個扶桑武士似的,雙腿盤坐,眼觀鼻, 鼻觀心,並用心的揣測古甄和沈致謙現在在「妓院」逍遙愉快的情景。
  也算是半懺悔吧!懺悔自己老是不給古甄好臉色看,懺悔自己老是言不由衷的對她 冷嘲熱諷,該是要好好檢討了,好好覺悟了!
  人總是要在無法挽回時,才會想起對方的種種好,種種溫柔,種種溫情,這真是應 驗了:人性本賤。段飛不斷的在心裡懊悔。
  突然,「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段飛急急的用眼神迎向前去,是小豆子。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豆子慘白著臉,上氣不接下氣,跌跌撞撞的跪倒在段 飛面前。
  「什麼事啊?小豆子?」你不是和你的主子同游妓院去了?段飛很想把後面那一句 酸溜溜的話說出口,但經過剛才的懺悔,他決定還是收斂些的好。
  「段公子!」小豆子無限悲傷的喊道。
  「怎麼了?」段飛狐疑的問。「悲傷」這兩個字根本是小豆子的絕緣字嘛,今天怎 麼會忽然情勢大逆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段公子!」小豆子這一聲叫的,就像是如喪考妣似的,讓人嚇壞了!
  「小豆子,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你快講嘛!」段飛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該不會是古 甄出事了吧?
  他們是一起出門的,而現在卻只有小豆子一個人回來,這……這一定是古甄出事了!
  想到此,段飛不由得整個人緊張的站立了起來,也順勢拉起小豆子,「快講,是不 是古甄出事了?」他一字一字清晰的問,而每個字都是如此的鏗鏘有力,那力量是一股 不尋常的力量。
  小豆子大概是被段飛那股不尋常的力量震到了吧,他趕緊釐清頭緒,緩緩的開口道 來,「段公子,剛才我和寨主以及沈公子在吟花閣內被官兵重重的包圍……」
  「你們被官兵重重的包圍?」段飛有點納悶。
  事到如今了,只好坦白招來了,於是小豆子接著說:「段公子你大概還不知道吧? 寨主就是官府懸賞五千兩下令捉拿的綠林大盜,寨主的畫像滿滿的張貼在敦煌城的大街 小巷……」
  他想起來了!這時,段飛突然憶起——
  那張令他驚艷的畫像就是古甄的畫像,他還曾經把那張畫像中的古甄喻為畫中仙, 還曾暗暗立誓,願意隨畫中仙而去……
  而那個畫中仙就是古甄,古甄就是他一見傾心,再見相思的粉紅俏佳人!
  難道這就是謂的緣分,緣訂三生的神仙眷屬緣!段飛有絲訝異的想。
  「段公子,你一定會認為寨主乃是打家劫舍的綠林大盜,她被捕活該,可是,真相 並不是這樣的!」小豆子忠心護主的試著為古甄澄清立場。
  「嗯。」他才不在乎她是什麼樣的綠林大盜呢!她可是他心目中的畫中仙。
  「段公子,我們古意莊山寨並不是什麼為非作歹的綠林大盜,對,我們是在綠林間 出沒沒錯,但我們可都是專劫為富不仁的奸商來救濟貧苦無依的老人與小孩,我們可是 替天行道啊!」小豆子真的很害怕段飛會把古意莊山寨誤認為「萬惡不赦」的賊窟。
  他怎麼可能會這樣認為呢?古意莊山寨是怎麼樣的山寨他又不是今天才曉得的!要 是古意莊山寨是那種「萬惡不赦」的賊窟,恐怕早就被他段飛夷為平地了吧!他哪還會 眷戀的安居在此?
  「小豆子!」段飛揮揮手,制止小豆子再往下說,「所『謂盜亦有道』這點我很清 楚,你不用再多做解釋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該想辦法把寨主以及沈公子救回來才是啊!」
  「是!是!是!」小豆子連點了三個頭。
  「好吧!告訴我剛才的情形!」從混亂中理出頭緒一直是他段飛的專長。
  於是小豆子便一五一十的,將剛才發生在吟花閣裡官兵圍剿寨主的情景一一稟來。
  段飛仔細的聆聽後,若有所思的道:「這麼說的話,你也不能確定寨主和沈公子究 竟有無落入官兵的手裡?」
  小豆子點點頭。
  「好!」段飛立刻做了決定,「現在命令你帶六十名弟兄,兵分三路,分別的給我 調查,先查出寨主及沈公子是否落入官府手中,限你們三個時辰內給我回報……」
  「是,段公子!」小豆子奉命隨即轉身進行任務而去。
  小豆子離去後,雲中翔才由床榻上起了身,挪揄的道:「表哥,看樣子小王爺和寨 主親夫這兩個角色,你好像比較喜歡寨主親夫這個角色喔!」
          ☆          ☆          ☆
  「你還好吧?」沈致謙攙扶著古甄在夜幕的山林裡前進。
  古甄則強忍著疼痛點點頭,並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希望沈致謙寬心。
  「倔強的小孩!」沈致謙疼惜的喊道。
  她的傷痛他沈致謙怎會不清楚呢?熟諸醫術的他,可從傷口知道古甄這一傷是非同 小可!
  她的褲腳上染著殷紅的血,血水還不斷的滲透出來,足踝也有些紅腫,這是剛才慌 忙逃出之際,不小心扭傷的,而殷紅的傷口則是跌傷的證據。
  是的,她的確夠「倔強」了!皮肉的傷痛對她古甄來說,根本不能算是什麼痛,最 痛的該是心吧,心痛的滋味才是真正的痛!
  死段飛,都是段飛害的,要不是段飛對她冷嘲熱颯,要不是段飛令她難堪,她古甄 又怎會賭氣的邀沈致謙同游妓院,要是沒出現在妓院遊玩,又怎麼會因此而慘遭不測被 衙門的官兵團團圍住呢,要是沒被衙門的官兵團團圍住,又怎麼會因此而受到皮肉的傷 痛呢?
  都是段飛惹的禍,這一切都是段飛害的!
  死段飛,臭段飛,我對你一往情探,你怎麼可以對我無動於衷,甚至還冷嘲熱諷, 害人家的心都碎了……
  想到此,古甄的眼淚終於無助的流下來了!
  「怎麼了?是不是很痛?」不明就裡的沈致謙不做第二猜想,關懷的問。
  古甄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實在是一言難盡。
  這是她第一次在小豆子及小雨滴以外的人面前流淚,這也是沈致謙第一次看見一向 「恰北北、罵人不落人後」的古甄掉眼淚!
  原來,古甄也有其極柔弱的一面,她那潸潸的淚水正是點滴柔情的象徵,他想,他 沈致謙是更愛慕她了!
  樹林中忽然聽見人跡走動的聲音,沈致謙二話不說地趕緊摟住古甄,趴至地面。
  他們現在的局勢,真可謂前有斷崖,後有追兵似的險惡。衙門的官兵布下天羅地網 追緝著他們,打從慌亂的由吟花閣逃出後,官兵追緝的身影時而可見。
  兩人靜靜的伏倒在地面上,風聲,樹聲,足步奔踏聲,一切的聲音都外的清晰。
  樹影幢幢,腳步聲十分的逼近,他們倆幾乎是屏住氣息,不敢呼吸,但追緝的人影 卻愈來愈近……
  再不逃,恐怕將會「落網」了!沈致謙心想著。
  終於沈致謙示意要古甄伏在他背上,古甄有點猶豫的半掙扎,但情勢非比尋常,也 就只好順從他的意思了。
  古甄輕輕靠在沈致謙的背上,他隱約地感受到了她的氣息,便輕輕背起她,在追緝 的人影轉身時,猛然彈跳了起來,像只蚱蜢似的直往前奔。
  沙沙的奔跑聲引起了追緝官兵的注意,追緝隊伍頓然轉往他們前進的方向……
  「追啊!」
  這樣驚心動魄的聲音由兩人身後不遠處傳來,沈致謙卻是愈跑愈慢,喘息聲也愈來 愈沉重……
  「沈大哥?!」古甄終於改口稱他為大哥了!這是她的特點——欺惡怕善。沈致謙 的善良,也終於使她心服口服的尊稱他一聲大哥。
  「沒有關係!」沈致謙嘴上這麼安慰著她,但卻猛然發現她腿傷血流如柱。
  「流這麼多血,你怎麼都不說?!」沈致謙有點責怪又有點捨不得的複雜心情齊湧 上心頭。
  他輕輕放下了古甄,並用力的撕下他身上唯一的衣物,藉著朦朧的月光緊緊的將撕 裂下來的衣袖束縛住她血流如柱的傷口。
  古甄忍住疼痛,不敢喊出聲,臉色慘白的近乎無血絲。
  樹影又齊始略微晃動了,看樣子追兵又到了!
  夜幕裡,他們兩人相互凝視,無言的交換了眼神,然後,沈致謙便再度的背起了她, 往樹林的盡頭奔去……
  這其中,他跌了無數的跤,而古甄也由他背上摔下了好幾次。
          ☆          ☆          ☆
  三天三夜了,古意莊山寨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成員已全部出動了,仍無半點古甄 以及沈致謙的消息!這教人如何能不著急呢?
  據探子來報,古甄及沈致謙並沒有落入官府的手掌中,但官府仍極力的追緝他們, 為了五千兩,市集的百姓們也投入了追緝的行列了!現在外面的局勢可說是風聲鶴唳, 幾乎是草木皆兵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段飛簡直是焦慮的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了!
  他不知所措又焦慮的直踱著力步,就這樣來來回回的走了不下數百越,若是換算成 公里數的話,他段飛所走的這些里程,已經是由汴京走到燕京了!
  終於也是走累了,段飛取代古甄坐上了寨主專屬的虎皮木雕椅,這張虎皮木雕椅有 古甄留下來的淡淡香味,隱隱約約的可嗅到她留下來的芳香,還有她一顰一笑的倩影歷 歷重現……
  打從第一次在畫像中與古甄見面,段飛便深深的愛上了她,更是許願說願隨畫中仙 而去,而再度見面的那一刻起,更是下定決心的要她,他段飛對她是一見傾心,再見動 心,不但如此,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戀……
  他不該打擊她的,他不該攻擊她的,他不該對她冷嘲熱諷的!
  天啊!天該懲罰他段飛這個要不得,且醋勁十足的男人!
  他該是把她捧在手心好好疼愛的才是啊!怎麼可以讓她吃苦受罪呢?
  天啊!懲罰我吧!所有的苦痛都讓我來背吧!段飛難過的將臉埋進他的掌心,企圖 得到一絲的平靜!
          ☆          ☆          ☆
  古甄不曉得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自從一天前和沈致謙走失以後,便憑藉著一股意 志力,爬行到這個猶如冰天雪地的涵洞裡躲了起來。
  這一天一夜,她昏昏醒醒的靜靜待在涵洞裡,外面追緝她酌官兵腳步聲不只一次的 經過她躲藏在內的涵洞口。
  這涵洞口很大,基本上不能算是安全,在慌亂中古甄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 的地方」為生存的基要,企圖一搏,不曉得是官府的人粗心還是她古甄細心,她竟幸運 的逃過了他們的追緝!
  然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起來……
  這一覺醒來,吉甄整個人又是飢餓,又是寒冷的直抱緊自己的身子。
  終於,她還是無助的流下了眼淚……
  「爹!娘!」
  沒想到她這個一向以「好漢打落牙和血吞」為綠林典範的江湖兒女,今天竟然會落 到這般無助的田地,這教她情何以堪啊!
  涵洞內的溫度很低,古甄的肌膚冷得已經呈現了淺紫色,而她腿部的傷口,也已略 略的出現了潰爛的現象了。
  在最脆弱的時候,古甄心裡想的竟還是她最在乎的段飛!
  「段飛!段飛!你在哪裡?救救我……」古甄囈語著。而淚水又再度由她的眼角溢 出,而流至雙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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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5 07:21:39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整整五天了,古甄仍沒有半點的訊息傳回來,這五天來,段飛不但不眠不休更是滴 食未進,整個人憔悴的令人同情!
  這五天來,他除了鎮守古意座山寨,統籌山寨裡裡外外的全體成員找尋古甄的下落 之外,夜裡,更是親自和雲中翎相偕策馬人林的,在陰風颯颯的鳴沙山林裡企圖找尋人 的芳蹤,但卻是徒勞無功!
  一天容易又黃昏!對於意氣風發的人而言,時間永遠是如此的短暫,夕陽無限好的 黃昏時分,但對於段飛這個心急如焚的人而言,這些天來,簡直是度日如年的難捱啊!
  夕陽餘暉昏黃的映進山寨裡,段飛正焦急的踱著方步,等候山寨弟兄們的陸續回 報……
  「報!」
  又是一組的人馬回來了,但仍是一無所獲,弟兄們滿臉歉意的搖頭稟報。
  「算了!這不是你們的錯,辛苦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段飛揮揮手,示意他 們下去休息。
  段飛善體屬下的心昭然可見,儘管自己是心急如焚,但仍是善解人意的要屬下們寬 心。
  「報!」
  又是一組找尋古甄徒勞無功而返的弟兄們回來了!
  又是同樣的對白,同樣的失望,再度重演。
  這樣的對自己重複了好幾遍了,段飛實在是沮喪的再提不起一絲勸慰下屬的笑容了, 此刻,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幾近響徹雲霄的「報」聲!
  段飛急急的由寨主專屬虎皮木雕椅上站了起來,還來不及探個究竟,小豆子就像是 一回肉球似的滾到他跟前了。
  「小豆子,發生什麼事了?」段飛焦急的問。
  「稟,段,公,子!」小豆子一字一逗點的說,像是快斷了氣似的。
  他是段公子可不是「斷」公子啊,他真的很害怕被小豆子這麼一叫,待會兒真的會 斷了氣,成為名副其實的「斷」公子。
  「什麼事啊,趕快說啊!」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可沒空跟小豆子抬摃啊。
  「沈,沈公子……」小豆子仍是一副快斷氣樣。
  「怎麼樣,是不是找到沈公子了?」段飛一聲急過一聲的追問。
  小豆子搖搖頭。
  「不是?!那麼是找到了寨主了?」段飛又焦急的問。
  小豆子又再度搖頭。
  「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那究竟什麼才是?你倒是快講啊,我拜託你的『口吃』 毛病別在這個緊急時刻發作好不好?」段飛一副火山欲發的模樣。
  「段……公子……抱歉……我……的口吃……除了寨主……以……外……沒有…… 人……可以治得了的!」小豆子口吃的說。
  這是實話,古寨主在古意莊山寨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輕易取代的,她可是個多 功能的寨主呢!小豆子有絲得意的想。
  唉!這時候,段飛除了歎氣以外,他還能再說什麼?他和小豆子真可以說是——同 病相憐。他的相思,他的焦慮與不安,除了古甄以外,沒有人可以治得好的!
  不過,同情歸同情,得來不易的線素還是得趕緊追問下去。
  「你剛才說沈公子怎麼樣?是不是有沈公子的下落了?」段飛的眼神專注的盯著小 豆子。
  小豆子還來不及回答,段飛就已轉移目光了。
  比小豆子的答案更具建設性的人物出現了!
  沈致謙有氣無力的走了進來!
  「沈兄?!」
  段飛瞪大眼睛,又驚又喜的望著沈致謙,但文弱書生型的沈致謙卻像是歷經一場大 浩劫似的,不但衣衫襤褸還面容憔悴的無精打采樣,段飛雀躍的一顆心頓時像玉石沉落 海底一般,沉沉澱澱的墜落了!
  「古甄呢?」段飛急問道。可能會得到殘酷的答案,但仍是要問出個所以然。
  沈致謙帶著前所未有近乎哭泣的神情道。「她身負重傷,恐怕凶多吉少了!」
  「什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段飛激動的趨向沈致謙面前,緊扯著他的衣襟。
  沈致謙又是抱歉,又是無奈的直搖頭。
  有將近一分鐘,段飛的耳畔出現了嗡嗡的鳴聲,手腳也不聽使喚似的僵了。
  一分鐘後,段飛才輕輕鬆開沈致謙的衣襟,強打起精神,力圖振作的說:「她在哪 裡?」
  沈致謙先是沉思,半晌後才澀澀的開口。「我們為了躲避官衙的追緝,逃進了古甄 所熟悉的鳴沙山林,本來以為可以如願的回到古意莊,但古甄因為身負重傷,行動不便, 而追兵又不斷的出沒,所以我們在山林裡迷了路……」
  「然後呢?」段飛毫不放鬆的問。
  「因為古甄的傷勢愈來愈嚴重,我認為傷勢若不先處理的話,恐怕會有殘廢的可能, 於是我就在流沙與清泉彙集的山林中找到一個隱蔽處,要古甄先躲在裡面……」
  「你放下她一個人?」段飛有點興師問罪的口吻。
  沈致謙點點頭後又接著說:「我把古甄安頓在隱蔽的地方之後,便去採擷藥草,准 備先幫她處理傷口,可是……」沈致謙說到這裡,神色驟然黯淡了起來。
  原來,段只是如此在乎古甄!莫非……他們兩人的深情已種?猜疑像是一團雪球似 的,在沈致謙的心中愈滾愈大!
  「可是怎麼樣?」段飛急急的追問。
  「當我將藥草採擷回來後,便沒看見古甄了,我們就在那時走失的……」沈致謙滿 臉痛苦的說道。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段飛企圖在混亂中理出頭緒。
  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棄古甄的,即使是她已成了半殘廢,他還是要她,他還是要 疼她到老,永遠不會也不要再讓她離開他身旁。
  「兩天前。」沈致謙據實以報。
  「在鳴沙山林裡,流沙與清泉彙集的山林處走失的?」段飛再次確認。
  沈致謙肯定的點點頭。
  段飛像是下了什麼大決心似的,高喊:「小豆子,給我備良駒!」
  「是!」
          ☆          ☆          ☆
  在涵洞裡的古甄,正縮著身於昏昏沉沉的趴在冰冷的石板上。
  她隱約的聽見策馬人林的聲音了!
  心底燃起了一絲絲的希望,就像瀕臨溺水之際,發現汪洋不遠處的浮板似的,但卻 沒有力量去捉住浮板……
  幾天來,古甄只靠著涵洞內石縫滴出來的冰水維生,飢寒交迫,嘴唇、肌膚、四肢 已由紅紫轉為慘白。
  原以為該是死了好幾次了,但每次昏迷之後都再度醒來,生命神秘且妙不可言的力 量似乎若有似無的牽引著她!
  就靠著這份生命力量,她竟就存活了下來!
  其實,這份若有似無的生命力量該是段飛的身影吧!
  段飛那邪邪的笑容,似笑非笑的酷樣,還有他不屑卻又惹得她心動不已的表情,一 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古甄的夢中,就是這份似夢似真的夢境支撐著她活下來的!
  馬蹄聲愈來愈近,愈來愈接近涵洞口……
  這聲音十分的親切,像是來自互古以前的呼喚,好似她古甄該用一生的愛來迎接這 來自互古以前的呼喚!
  用力爬,用盡全部的氣絲,只願能迎接那份來自互古以前的呼喚,哪怕是用生命去 換取,也值得!這念頭在古甄的腦海裡一直盤旋著。
  她緩緩的移動身軀,往涵洞口前進,像是蝸牛爬行一般的緩慢,一馬蹄聲似乎已到 了涵洞口又失望的離去了!
  會嗎?老天爺會開她這麼一個大的玩笑嗎?但無論有沒有結果,她還是該奮力的前 進,至少曾經努力過,就算徒勞無功也無怨無悔啊!
  緩緩地,古甄已爬到涵洞口,但涵洞口外為何一片漆黑,難道這天地早已幻滅了? 她不解的想。
  不過,無論如何,就算是換了時空,變了容顏,她古甄仍是要傾全力的迎接那份來 自互古以前的呼喚……
  馬蹄聲愈來愈近了,真的,馬蹄聲並沒有遠離她,互古以前的呼喚並沒有放棄她。 古甄有絲安慰的想,但卻沒有力氣抬頭看看馬蹄聲的主人。
  策馬人林的段飛,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讓他策馬前往至這個涵洞口,卻在這 涵洞口見到了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古甄,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段飛終於找到她 了。
  他下了馬,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軟趴在地上的古甄,像是抱著易碎的陶瓷娃娃似的, 小心的捧在手掌心。
  「古甄!」段飛的淚水滴在她那近乎毫無血色的臉頰。
  古甄半睜開眼睛,一看是她那日夜思念的段飛後,她牽起一絲幾乎快看不到的笑容, 用僅存的氣絲說:「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還怕你不要我呢!」段飛心疼的說。
  他的唇貼近古甄渴望已久的唇,舌頭不斷在她唇內翻攪,段飛要用他的熱情溫熱她 冰冷的身子,並鍾愛她一生。
  古甄被他吻得整張臉,整個人,溫度漸漸的上升,由唇腔至體外,由內而外的緩緩 升高……
  「喔!甄兒,我愛你!我愛你……」
  這是古甄暈厥前最後聽到的呼喚聲,隱約的感覺到自己不再是躺在冰冰冷冷的石板 上了,那是她渴望已久的溫暖懷抱,這就是天堂!
  段飛用他的唇溫暖了古甄冰冷的身軀,點點滴滴,濃濃密密……
  古甄笑了!在昏睡的夢中笑了!
  段飛用他那熾熱的體溫溫暖著古甄的身軀。什麼道德!什麼禮教!早被他拋在九霄 雲外了!這就是天堂!
  而領著一群精壯的嘍囉,帶著毛皮、食物、藥品……尾隨著段飛而來的沈致謙,在 涵洞口的不遠處即示意要弟兄們停下腳步來,守在離洞口數十尺的地方。
  這一切的一切,性情中人的沈致謙再再看在眼底!
  他們才是真心相愛的一對神仙眷侶啊!有的猜疑在此刻全都昭然明白了!
  原來,古甄是把他當成大哥看待,看樣子,他得要將這份愛慕的情懷轉為兄妹之愛 了!
          ☆          ☆          ☆
  經過幾天用心的調養,再加上段飛這個「男囚」的細心照料,古甄的氣色已恢復的 差不多了,就連腳傷也恢復的極為迅速。
  現在,古甄每天早餐前,得先用燕窩漱口潤喉,午餐也一定要整只的龍蝦相往,才 能下飯,而晚餐則用鮑魚和魚翅以及天山千年的雪蓮共同熬湯才能盡興。
  當然啦!誰教她是大寨主,這些三餐飲食所需,都是由她手下的弟兄們不費吹灰之 力就可弄到手,讓她這寨主天天補一下。
  可是古甄卻不肯這麼輕易的就將這些山珍美味送入口,以滋補身體,她指名要段飛 服侍,她才肯「考慮」是否進食。
  「你啊!真是個磨人精!」段飛沒好氣的說。
  他端起熱騰騰的鮑魚粥,用湯匙舀了一口,又細心的吹了吹,才放心的準備把湯匙 內的鮑魚粥送進古甄口中。
  「哼!」古甄故意不領情的別過頭。
  「又怎麼了?大小姐!」段飛談笑的說。
  「不夠誠意。」古甄嘟著嘴說。
  「唉喲!欲加之罪何患無碎?」段飛無奈的說完後,就索性將湯匙內吹冷的鮑魚粥 送進自己口中。嗯,果然美味可口!
  不過好吃歸好吃,他打算捧在手心疼愛的寶貝可輕忽不得的啊!
  「娘子,我都以身相許,任憑你糟蹋了,你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呢?怎麼能說我不 夠誠意呢?冤枉啊!大人!」段飛故意裝出一臉可憐兮兮樣,企圖博取古甄的歡心。
  古甄睨了他一眼,仍是沒好氣的回話,「誰是你娘子?你可不要亂叫啊!」
  哇!人家要撇清關係了!他無話可說了!
  古甄偷偷的瞄了段飛一眼,見他一臉既茫然又好是無辜的表情,便偷偷的抿嘴竊笑。 真是個傻二愣子!她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段飛仍是一臉既茫然又好是無辜的表情。
  在他還沒來得及發現以前,古甄又再度先發制人,「還有啊,我不准你以後隨便亂 講話……」
  我又怎麼了?段飛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這幾個字。
  好吧!既然你不清不楚,我古甄就讓你清清楚楚,「你什麼時候以身相許給我了, 我怎麼不知道?」
  「喔!」原來她是指他剛才說的那句「以身相許,任憑糟蹋」。
  「喔什麼喔,無言以對了吧!」得理不饒人一直是古甄改不了的個性。
  「我怎麼可能會無言以對呢?」開玩笑,他段飛哪有這麼簡單就讓你三言兩句的把 我們兩人的「關係」撇清呢?
  「喔,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古甄高挑著眉。
  「當然有!」段飛用手輕撫她那細潤又滑溜的臉頰,然後在上面畫圈圈。
  「難道你忘了那天在涵洞裡,我們的關係……這樣,還不算到『以身相許』的地步 嗎?」
  「你……好壞喔!」古甄的臉已由額頭紅到頸項了。
  「好!好!好!我壞,我壞,我最壞!只要你好,我壞一點又何妨?」段飛勢將她 攬進懷裡,溫存的在她耳畔輕喃。
  畫中仙真真實實的擁人懷中,這感覺是多麼的踏實與真切啊!真希望這一刻直到天 長,直到地久!段飛心想著。
  「你喜不喜歡我?」古甄忽然鬼靈精的由他的懷裡抬起頭來問。
  段飛搖搖頭。
  「你——」古甄瞪大眼。
  她企圖掙開段飛的懷抱,但他卻將她摟得更緊,近到兩顆心的跳聲隱約可聞,古甄 不依的想掙開,他卻呢喃的在她耳畔輕輕的道:「『喜歡』這兩個字豈足以表達我對你 的愛意呢?我告訴你,我不但喜歡你,而且還更愛你。」
  「有多愛?」古甄開心的問。
  「日月星辰,山川城河都無以計量。」段飛真誠的說。
  「我懷疑你剛剛喝了很多甜湯——」這次,古甄主動的湊上她的唇,以熱吻取代言 語,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熱吻之後,段飛幫她整理零亂的秀髮後,才又將鮑魚粥端了起來。
  「起來吧!粥快冷了,先吃一些吧!」段飛輕聲的說。
  而古甄卻不為所動的要賴躺在床上不動。
  「我發現你很懶喔!」段飛又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你說對了!」古甄突然充滿力量似的,整個人由床上端坐了起來。
  「嗯!」段飛細心的舀著粥,將粥趁古甄說話的空當送進她口中。
  鮑魚粥都還來不及嚥下,古甄便急呼呼的接著說:「我這個人有一個特性,那就是 懶,懶到能躺就絕不坐,能坐就絕不站,即使是站著也要找根柱子來靠……」
  段飛再度趁她說話的空檔時刻,將舀在湯匙裡的鮑魚粥送進她口中。
  趁古甄細嚼鮑魚粥的同時,他趕緊發言,「其實你身上還有一個地方並不懶呀!」
  「哪裡?」古甄很認真的表情。
  「舌頭。」段飛也很認真的在陳述一件事實。
  「段——飛!」古甄臉紅的大叫。
  接下來,枕頭和棉被齊齊亂飛了!看樣子閨房之樂,莫甚於此了!
          ☆          ☆          ☆
  段飛小心的移開古甄枕在他臂上的頭,望著她熟睡的模樣,他忍不住的又偷親了一 下。
  再度凝視著古甄那粉白的雙頰,隱隱約約透出了健康的紅暈,還有她那集滿英氣與 慧黠於一身的難得氣韻!
  她是他段飛的寶貝,這是他飛越千山萬里尋得的畫中仙,他將與她朝夕與共,天長 地久、歲歲年年!
  黎明的曙光漸漸的照映在大地,晨間清新的氣息隱隱的溢進屋內,段飛躡手躡腳的 輕輕推開房門,走出房間,緩緩移動腳步,來到山寨的前庭,享受這山寨唯一寧靜的黎 明時分!
  突地,段飛感到一陣的不對勁!這是習武之人特有的靈敏感覺。
  屋簷上顯然有人影晃動著,段飛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守護古甄,保衛古意莊的安全是他段飛的責任,也是他的義務,古甄是他的無價寶 貝,傷不得的!他不准任何人危害她!更不准任何人侵犯到她的領域。
  飛簷走壁的人影顯然不止一個,他們似乎是肆無忌憚!
  段飛故意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然後縱身一跳,跳出一牆之隔的山寨外!
  他的雙腳剛著她,便已有一群輕衣便服且訓練精良的平西王府軍兵向他下跪。
  「小王爺!」眾人不約而同的喊道,也劃破了黎明的寧靜。
  象徵平西王府權力與威勢的兩面黃色大旗「鎮國」、「平西」也在風中搖曳著。
  爹爹的勢力果然是無遠弗屆,天涯海角都還是將他輕易的找到了!段飛略微的沉思。
  段飛示意要他們安靜下來,「不要動到古意莊裡的人,還有,我不准你們動古意莊 裡的任何一兵一卒以及一草一木,若古意莊有什麼閃失,我唯你們是問。」段飛愛屋及 烏的心昭然可見。
  眾人安靜的點頭。
  此刻禁衛軍的總都督段彰走到段飛的面前來,「小王爺!你要我們不要傷害到古意 莊,那我們也希望小王爺不要讓我們為難……」
  啊!該來的總是要來了!「是王爺的意思。」段飛問。
  段彰點點頭,「王爺希望小王爺以及雲少爺能跟著禁衛軍一起回大理。」
  「給我兩天的時間好嗎?」段飛希望能有兩天的時間,好讓他向古甄交代清楚,他 要她寬心的等他,不要擔心更不要掛心!
  段彰為難的搖頭。
  所謂軍令如山,段飛當然曉得,段彰的為難他更能體會,只是,他不想不告而別, 更不願古甄為他牽掛。
  「那我進去把雲中翔找出來……」段飛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不勞煩小王爺了,雲少爺已在轎內了!」段彰很快的接口。
  嗯?段飛露出懷疑的神情。
  此刻,雲中翔剛好由小轎子裡探出頭來,兩人面面相朗,雲中翔還做了個無奈的鬼 臉。
  唉!真是動作俐落啊!看樣子,他是別無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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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4-25 07:22:23 |只看該作者
第10節

  小豆子和小雨滴原本以為古甄會哭得「淅瀝嘩啦」像狂風暴雨過境似的。但出乎意 外的,古甄並沒有掉下任何一滴的眼淚!
  這幾天來,她只是呆呆的靜坐在窗邊,老半天,一動也不動,像尊風化後的石泥一 般,讓人看了既擔心又害怕!
  「寨主好可憐促!」小豆子和小雨滴躲在古甄身後竊竊私語。
  「她這樣不吃不喝也不睡的,她的身體早晚會垮掉的!」小雨滴附和著小豆子,哀 戚的說。
  「唉!」小豆子與你有同感。
  「看寨主這麼難過,我好想掉眼淚喔!」小雨滴的眼眶溢著淚水。
  「寨主要是能好好的哭一場的話,應該就不會這麼難過了!」小豆子有感而發。
  「寨主該不會是淚已流盡了吧,所以才哭不出來!人家人,最苦、最傷的痛莫過於 淚已流盡,這該是寨主心情的最佳寫照吧!」
  「唉!可憐啊!可憐的寨主,難道她真的是注定『嫁不出去』嗎?」小豆子揣測的 說。
  小雨滴聞言,立即狠狠的推了小豆子一把,「你沒聽過嗎?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 亂講!你怎麼可以說寨主『嫁不出去』呢?」
  「難道不是嗎?」小豆子嚥了嚥口水後又接著道:「寨主先是被洛陽城的歐陽家悔 了婚約,而後又被那個『來路不明』的段飛騙了感情,然後一走了之,所以我認為寨主 不但是情路崎嶇,我看她根本是『嫁不出去』……」
  寨主都已落到這番田地,還說這種話!看樣子非得要狠狠的給他一個教訓了!小雨 滴生氣的想。
  她怒不可抑的狠狠擰了小豆子的大腿一把,而後再用她最嚴厲的嘴臉道:「我警告 你喔,如果你再這樣亂說話,小心劫數就上身,我一定會讓你娶不到老婆,我會讓你欲 哭無淚的,不要懷疑……」
  小雨滴的嘴才合起來,小豆子便已緊張的雙腿跪了下來。
  「我錯了!請你原諒我,求求你不要懲罰我,讓我娶不到老婆……」小豆子的聲音 帶著哽咽的哭泣聲。
  這一幕剛好被特地過來探望古甄的沈致謙撞見。
  「怎麼了?」沈致謙納悶的問。
  小豆子困窘的急急由地上爬了起來。
  「我沒叫你起來,你怎麼可以擅自給我起來?我看你是愈來愈不怕我了!」小雨滴 顯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小……小雨滴,你,就饒了我吧!」小豆子雙腿一軟又跪了下地,而口吃的毛病 不知不覺的又犯了。
  「好吧!先判你『緩刑』,我警告你別給我再犯,否則我絕不輕易寬待喔!」小雨 滴不怒而威的說。
  「是!謝謝小雨滴。」像是「蒙主恩寵」似的,小豆子跪在地上,謝了又謝。
  看完了這場「情侶情深」的家家酒遊戲,沈致謙倒是挺羨慕的,不過一想到他自個 還有比「羨慕」更重要的事還沒辦,也就只好先暫停「羨慕」了!
  「寨主在裡面吧?」沈致謙問著小雨滴和小豆子。
  「是啊,自從段公子不告而別後的這些天來,寨主早也果坐在窗邊,晚也呆坐在窗 邊,一坐都坐好幾個時辰,既不哭也不笑、更是不言也不語的,讓人好心痛啊!」小雨 滴回答。
  「唉!」沈致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段公子和雲公子也真是奇怪,說走就走,好像忽然從這個沙漠『蒸發』掉似的, 真是不負責任,虧大家還是好朋友一場,連告辭都不願意……」小豆子又口無遮攔的說 了一大堆屁話。
  理所當然的,他又狠狠的被小雨滴瞪了一眼,以資告誡。
  「我進去看看寨主……」
  沈致謙話還沒說完,即見古甄一臉失魂落魄的迎面而來,她的眼底顯然沒能容納得 了其他的人、事、物。
  古甄輕飄飄的像是一縷清煙似的,走過沈致謙的身旁,要不是沈致謙伸手拉住她, 她還無法回過神呢!
  「沈大哥?!」古甄訝異的說。
  「古甄,你怎麼搞的?你這樣不吃、不喝。不休息的,你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像是大哥哥似的,沈致謙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段飛都不在乎了,我幹嘛那麼在乎我自己。」古甄近乎自虐的說。
  唉!果然是用情至深,魂夢都為君而去了!沈致謙略微心疼的想。
  「古甄,你聽我說,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要讓段飛回來後看見你失魂落魄 的模樣,這樣他會很擔心的!」沈致謙試著勸誘。
  沈致謙這段話讓她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你說,段飛會回來?」
  「會!他一定會回來的,我相信!」為了安慰他那多情的古妹妹,即使是無法確認 的事,也得當真來說了!
          ☆          ☆          ☆
  雲南大理國平西王府
  平西王爺段無塵以及王妃魚蝶衣,分坐在霓裳軒前殿的兩張大得不能再大的畫龍雕 鳳的主子椅上。
  段無塵有點生氣的表情靜候著。
  段飛不告而別,擅自離家出走,他這個做爹的,總得要稍稍的「結個面腔」,以示 威武嚴肅啊!
  但王妃魚蝶衣卻是個開明的娘,只要她那寶貝兒子平安回來,一切都好談,況且人 生苦短,偶爾出門玩樂一下又何妨?
  不過,這點認同她可不能表現得太明白,免得兒子肆無忌憚!
  教育小孩的分寸她魚蝶衣可是拿捏的挺好的,在兒子們的眼中,她是個好媽媽,更 是個好朋友!
  而身為這對恩愛寶貝夫妻的寶貝兒子——段飛則是乖乖的坐在他娘的身旁。
  看了眼闊別了一個月的娘,仍然是芳華依舊,光彩美麗。雖然娘嘴巴一直喃叫著: 因思念兒子,所以寢食難安,因而多了好幾條的皺紋,但段飛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也不 曉得他娘所說的皺紋長在哪裡?
  「兒子啊!想不想娘?」魚蝶衣和藹的問。
  段飛想點頭回答是,但又怕違背良心;想搖頭,回答說沒有,又怕惹他娘生氣,於 是他只好不點頭也不搖頭,以取得良心及他娘心的平衡點。
  「怎麼?問你想不想娘,還得要考慮那麼久才能回答啊?」魚蝶衣向兒子撒嬌。
  「娘,你別多疑了,我怎麼會不想你呢?我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因此沒有什 麼空閒的時間來想娘,所以才會猶豫了許久,而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娘英明,娘寬宏大 量,你就別再責備孩兒了,好嗎?」段飛說完還輕輕的拍拍魚蝶衣的臉頰,這也算是撒 嬌的一種方式吧!
  魚蝶衣點點頭,她怎麼會跟兒子計較什麼呢?疼愛都來不及了,哪還有什麼「烏魯 木齊」時間來責備小孩,不過……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急急的喊道:「你剛才是說到『江湖』吧?」
  段飛點點頭。
  「兒子啊,這時候為娘的就得要給你一個機會教育了!」蝶衣看著兒子說。
  段飛點點頭,心想:總得讓娘有機會講講話嘛,讓娘有點成就感,她會更年輕也會 更快樂的喔!
  蝶衣的機會教育,也是故意要說給她那親愛的相公聽的,免得他老是以為她這個為 娘的寵愛兒子過度。
  「你知道的,所謂『江湖險惡』。因此呢,以後不要有事沒事的就給我們搞離家出 走,這樣為娘的會很擔心的!做爹的也會很掛心的,知不知道?」蝶衣說完後,還往段 無塵那邊偷偷瞄了一眼,而段無塵讚許的點了點頭,這讓她好得意又好滿足。
  唉!女人!段無塵無奈的搖頭。
  「娘,其實江湖並不險惡,險惡的是人心,惡的心魔。」這是段飛這次「出走」的 心得感想。
  「我不管!我不管什麼東西險惡,反正你以後都得要乖乖的給我待在大理國,都快 成家的人了,不可以再這樣東奔西跑的,沒定性!」
  快成家了?!果然是母子連心,他段飛的心事都還沒捧出來講,他娘就都知道了, 真是大好了!段飛有點喜出望外。
  「娘,那我們總得先選個日子到女方那裡下聘吧!」這是理所當然的禮節,一樣不 能少,雖然古甄已無爹也無娘了,但該有的禮數當然不能省吧!
  「傻孩子!」
  魚蝶衣笑得好開心,就連原本帶著怒氣端一旁的王爺段無塵也跟著笑顏逐開了!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段飛有點疑惑的問。
  「沒有,你沒說錯,只是,下聘這禮儀並不適用於皇室婚禮。」魚蝶衣笑道。
  「娘,有沒有搞錯啊,誰要用皇室的婚禮?」段飛一險納悶。
  「兒子啊,你該不會是玩瘋了吧?難道你忘了皇上賜婚寶珍公主的事?」魚蝶衣幫 他喚起記憶。
  天啊!寶珍公主的夢魔還未遠離啊?!他都逃掉一次了!這次,難不成還要逼他乖 乖「就範」?
  看樣子他得要想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否則他下半輩子可就慘了!喔,可能用「慘」 字還不夠足以形容他的「不幸」吧!
  「娘!」段飛叫了好大一聲,使霓裳軒宮殿上停佇的兩隻飛燕,都被嚇得齊齊跌落 下地。
  「又怎麼了?兒子?」蝶衣有絲擔心的問。
  「別再給我使什麼詭計了喔!」段無塵看出了端倪,他半警告的說。
  「爹!我怎麼可能再使什麼詭計呢?再說,我的足智多謀也是你們賜給我的良好遺 傳,講『詭計』就太傷感情了吧!」段飛喊冤的說。
  「好了!好了!兒子,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別讓娘一顆心直懸在半空中,好是 難過啊!」
  「娘!」段飛故作無助的喊了一聲後,更是趁空檔努力的培養情緒。
  「兒子啊,有什麼事?說出來聽看看,也許爹、娘能幫得上忙!」蝶衣不忍看段飛 一臉苦惱。
  段飛點點頭,又接著說:「爹、娘,我記得你們以前曾訓示過孩兒,你們說:君子 重然諾。」他的話語中充分流露出君子風範。
  段無塵和魚蝶衣不約而同的點了三個頭!
  「孩兒對於爹娘的訓示一直銘記在心。」段飛很認真的說。
  「好孩子!」誰生的嘛!魚蝶衣沾沾自喜。
  段飛見氣氛已達最佳狀況了,便接著往下說:「孩兒已經『以身相許』給某一女子 了,所以我不能跟寶珍公主成親了,我很抱歉,爹、娘,我想我必須守住承諾啊!」
  「這樣啊!」魚蝶衣若有所思的喊道。
  沉思半晌後,段無塵忽然出聲問:「你愛她嗎?」
  啊!段飛聞言,著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他爹竟會問他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 根本是可以不用考慮的。
  「是的,我很愛古甄,這輩子除了她以外,我誰都不要!」段飛很肯定的回答。
  魚蝶衣聽到兒子這段感性的內心話,她感動的眼淚都掉落下來了!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交給爹爹來安排吧!」段無塵說道。兒女的終身大事本是為 父的他該出面做主的。
  「謝謝爹!」段飛高興的說。
  「沒什麼,君子首重然諾嘛!」段無塵語重心長的回答。
  這對段氏父子交換了一個屬於男人才看得懂的眼神,而一旁的蝶衣,則是頻頻拭淚, 但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          ☆          ☆
  自從段飛離去後,古甄釋放了所有的男囚,她不再需要他們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 更不需要他們像服侍女皇一般的服侍她了!
  她的心,她的情,都已隨愛而飛了,哪還需要多餘的人留在身旁服侍她呢!
  放他們走吧,放他們自由吧!
  雖然男人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但也不能因此而認定全天下的男人都該有罪啊!
  想開了,也釋懷了,海闊天空了!古甄淡然的想。
  自從把男囚釋放走了以後,整個古意莊頓時空蕩了起來,就連原本擔任總管的小豆 子也都得「下海」親自操作古意莊裡裡外外的灑掃應對等雜務。
  雖然如此,小豆子仍是幹得很開心,他只要能和他心愛的小雨滴在一起就好了,至 於做什麼工作,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而此時的古甄無聊的坐在她的寨主專屬虎皮木雕椅上,遠遠的即可看見小豆子和小 雨滴在中庭的花園裡一邊工作,一邊打情罵俏,好是羨慕啊!真是幸福的人兒啊!
  十天了,她的段郎仍是沒有任何音訊與消息,沈大哥說,段郎一定會回來的,但都 已經過了十天了,仍無半點訊息,沈大哥一定是在安慰她的!
  「唉!」想到此,古甄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
  身為江湖綠林兒女,她識的字並不多,讀的書更是屈指可數,但自從她的段郎離去 後,古甄所有讀過的詩詞便感傷的浮上心頭:
  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這是唐朝白居易所寫的「花非花」,也正是她現在心情的最佳寫照。
  就像段郎的蹤跡一般,來如春夢,但不多時,去像朝雲似的,無法覓得蹤跡……啊! 情字擾人啊!古甄微蹙眉的想。
  「報!」小豆子整個人又像一團肉球似的,急急忙忙的滾了進來。
  唉!真是江山易政,本性難移!「什麼事啊,小豆子?」
  「稟寨主……外面……有人來……找碴!」小豆子口吃的毛病仍沒改進。
  「是什麼人啊?」古甄疑惑的問。
  「稟寨主,一群鼻子尖尖的,鬍子翹翹的,手上還拿只旗子的人!」小豆子據實以 報。
  「什麼樣的旗子?」古甄又問。
  「黃色的旗子,很像王爺侯府的旗幟。」小豆子又形容。
  「喔?我出去看看!」
  古甄正起身欲往前走,但卻看到那群小豆子所說的「找碴」的人,竟然像是排山倒 海似的淹進屋內。
  憑良心講,這突如其來的陣勢,著實讓古甄有點不知所措。
  「你們,有什麼事嗎?」古甄帶著略微顫抖的聲音問。
  「小王妃,我們乃是奉王爺之命來接你的!」領軍的段彰迎向前來說明來意。
  小王妃?古甄聞言瞪大眼。
  「誰是小王妃?王爺又是誰?為什麼要來接我?」古甄將一連串的疑問一古腦兒全 部提出來。
  「小王妃,你就別再多問了,請你先跟我們走,至於這些問題的答案呢,自然會有 人告訴你……」就這樣,古甄被「架」走了!
          ☆          ☆          ☆
  這是什麼世界啊,這簡直是太荒謬了,連續被兩個男人見了以後,又莫名其妙的被 「架」到這遙遠的滇南大理國。
  這還不算太荒謬,更荒謬的是,她竟然被一群侍女半強迫的換上鳳冠霞帔,不但如 此,她們還無忌憚的把她的臉當作調色盤似的,又是胭脂、又是水粉的點了上去。而後 又被一群人攙扶著,不,應該說是強壓著上廳堂接著拜天地,人洞房……
  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古甄半掀開覆蓋在她頭上的那塊大紅錦緞的頭巾,偷偷的窺探外界的動靜……
  房內站了位喜孜孜的媒婆和一些侍女,而洞房外則站了一些精壯的侍衛,像是在保 護她,也像在監視她,看樣子她是插翅也難逃了。古甄焦慮得坐立難安!
  這像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夢似的,莫名其妙的被擄,又莫名其妙的跟人家拜堂,還莫 名其妙的被送進洞房,這究竟是真還是夢,古甄真是被搞混了!
  此時,洞房不遠處的宴客廳正熱鬧滾滾,勸酒、敬酒的聲音以及賓客的喧嘩聲隱約 的傳來。
  等了好久,古甄的屁股都坐痛了,才慢慢的聽見外面吵鬧的聲音漸漸的靜下來。
  終於房門開了,而「他」也進來了!
  古甄低著頭,看見地上的人影晃動,知道房內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媒婆和那些侍女在臨走時將門帶上,還故意「砰」的一聲,弄個大響,而「他」走 過去將門掛上,才又走了回來。
  古甄正在猶豫要不要自行掀開頭巾,來好好的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算個總帳時, 「他」竟就伸手將她的頭巾掀開了!
  「甄兒,你好美啊!」
  奇怪,「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古甄在懷疑之時,也急急的抬起頭,迅速的掃過 一眼,「你?!段郎……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她喜極而泣的趴在段飛的肩上, 又是哭、又是笑的喃喃道。
  「不是我,難道你希望是別人嗎?」段飛俏皮的反問。
  「不……」
  不等古甄說下去,段飛用唇貼住她的唇,而他那雙手也開始地不安分起來……
  古甄原本是打算要唾棄男人一輩子的,但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關於唾棄的這檔事, 她也就暫時先取消了!
  善變乃是女人的特長嘛!古甄為自己的善變又找了個理由。
  段飛輕輕抱起她,將她放在長形四方,雕著美麗花形的大紅寢床上,又輕輕的放下 幔帳,隔著丁香色的布幔望出去,外面的天地竟是一片朦朧……
  「我們要趕緊的『以身相許』,先斬後奏,這樣皇上就不會再將寶珍公主硬塞給我 了……」段飛口齒不清的說。
  「嗯?」古甄模糊的應了聲。
  沒關係,這個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盡情的享受彼此的愛。段飛想道。
  外面的月色朦朧的照映在平西王府的內院裡,而新房裡的一對新人,正在進行他們 的「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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