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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腳朝門(下)
耳邊,不斷傳來喧嘩的聲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於是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二樓的客房裡,門好好的關著,就像昨晚經歷的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但頭還是很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有一個包!果然,昨晚的那一切絕對不是夢。我確確實實在大廳被什麼東西打暈了,但誰那麼好心將我抬回客房,還怕我著涼幫我蓋上了被子?難道是張雯怡?
我精神猛的一震,從床上跳下來飛快向一樓大廳跑去。
吵鬧正是從大廳裡傳出來的,那裡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靈台上大聲哭著,嘴裡不斷在咕噥什麼。
那群人一見到我,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視線中似乎夾雜著某種不太友善的感情,場面很冷!為了稍稍緩解這種氣氛,我一邊撓頭,一邊笑容可掬的說道:「都在等我嗎?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哼!」神婆身旁的小三子滿臉憤怒的走上來,毫無預兆的狠狠給了我一拳頭,他大聲喊道:「這句話應該我們問你!昨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麼?雯怡到哪裡去了?還有雪韻姐的屍體?你不是說會守一整夜嗎?回答我啊!」
「對不起。」我摀住臉苦笑起來,「但是我也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想知道!自從我偶然告訴張雯怡她姐姐被撈上來的時候,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的,然後她就變得很古怪,先是把我反鎖在房間裡,等到我下去找她的時候,還被什麼東西打暈了!」
「什麼?你說什麼?」張伯母和那個神婆像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事件一樣,瞪大眼睛死死的看向我。
伯母止住哭,全身顫抖的問:「你說雪韻的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你真的沒有看錯?」
「當時張雯怡也這樣問過我。」我大為好奇,將裝飾品戴左戴右,不都是隨人的習慣嗎?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會讓他們那麼驚訝。
「你聽到沒有?雪韻的手煉是戴在右手上,她是戴在右手上!」伯母神經質的笑起來,一向逆來順受的她走到奇石木跟前,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女兒死的好慘!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們張家的女人,什麼時候才會把祖傳的手煉戴到右手上,嘿,是有孩子的時候,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奇石木用力推開她,用手拉了拉被弄亂的衣服輕蔑的說:「我知道,那個賤貨前幾天來向我攤牌。沒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那麼差,我只是甩了她而已嘛,還好心給她一些錢要她去打胎,結果她居然跳河自殺了。哼,也不想想,像她那種女人我身邊有多少,還想要我負責任。」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張伯母面目猙獰的一把抓住奇石木的脖子用力掐著。
那傢伙帶來的走狗立刻撲上去拳打腳踢,將她拉開,有個跟奇石木同來的男人蹲下身,掏出紙巾遞給她,「伯母,這件事是意外,請你節哀。」
「你不得好死,王八蛋!雪韻做鬼也會來找你,她一定會來索你的命!」伯母從嘴裡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嘴裡猶自喃喃說道。她像完全感覺不到痛苦,臉上也沒有悲傷的感覺,突然她笑起來,嘿嘿的笑,沾滿血的嘴角竟然透出一絲妖異,看的在場的人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你還不滾?」我從地上扶起伯母,細心的用紙巾將她的血跡擦乾淨,然後冷冷的對奇石木喝道。
奇石木冷哼了一聲:「你這小王八蛋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撇開嘴天真的笑起來,「對不起,我不善於和畜生講話。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個旅館是禁止狗進入的,麻煩你自覺一點,帶你的狗腿一起出去,不然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恐怕從小就沒有人敢這樣罵他,那傢伙氣的眼睛翻白,偏偏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媽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我不客氣!」一抬手,他那堆狗腿就朝我圍了過來。
我深明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從褲兜裡悄悄掏出二十萬伏特的電擊防狼器握在手裡,往前飛快一衝,按在最近那只走狗脖子上就是一下,只見那只走狗全身抽搐,頓時軟了下去。
「有誰還想來試試?這種滋味真的很過癮,就像吸毒一樣,很爽的!」我笑容可掬,活像個中年推銷員,但心裡卻不斷盤算著如果他們一擁而上要怎麼辦。
「媽的,沒用的傢伙。」那小子狠狠的對倒在地上的狗腿踢了一腳,厲聲對我道:「別得意,你給我小心點!」
原來是只紙老虎,沒想到這樣就怕了!我趁熱打鐵,高聲喊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動我,要動的話也最好先去查查我的底。我到這裡來的事有幾百個人知道,如果我在這裡少了幾根汗毛,恐怕你家一輩子都會雞犬不寧了!」對這種沒什麼膽子的人,這恐怕是最好的威脅。
那個和奇石木同來的男人在他耳邊低聲咕噥了幾句,然後對我客氣的笑道:「這位小兄弟,或許我家少爺和你有些小小的誤會,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就當扯平好了,大家以後做個朋友。」說完向我伸出了手。
「敬謝不敏了。」我哼了一聲。
見我完全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那男子絲毫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一個勁兒笑道:「哪裡的話,是我們奇家沒有福氣,這裡是一點錢,就當給伯母買補品吧。」他掏出皮夾隨手放到桌上。
伯母一把抓起皮夾,狠狠的朝他們身後丟去,「滾!我不要你們奇家的錢!你們奇家沒有一個好人,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那人笑著撿起皮夾,轉身和奇石木那群爪牙一起走了。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那個男人是誰?」我低聲問身旁的人。
「他叫奇韋,是奇老太爺的二兒子,整個奇家就他還像個人。」小三子憤恨的看著門外。
我「哦」了一聲。奇韋,這個男人完全不像他哥那麼白癡,從他的言行舉止上看來,他很會籠絡人,很有頭腦,這種人在我的記憶裡是屬於最難應付的一種。哈,看來我這次黑山鎮之行還真是收穫頗豐,不但什麼都沒查出來,竟然還惹上了一身騷。
「其實腳朝門的傳說,在這個小地方流傳了幾百年。我們這裡的人認為門象徵著吉位,將雙腳朝向門睡可以逢凶化吉、避魔消災。如果在手腕上戴著玉器的話,更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自己,此心一致,生死不渝。」神婆喝了一口酒緩緩說道。
我頓時大為失望,本來以為腳朝門這個傳說應該是所有疑惑的關鍵,所以我才死皮賴臉纏著那個神婆,要她給我講講這個傳說的,沒想到她告訴我的,竟然和張雯怡說的大同小異!難道自己的直覺真的有問題嗎?
那個神婆見我滿臉失望的樣子,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是最近三十年腳朝門的傳說卻突然多了一個。多的那個很讓人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說是邪惡。」
「說來聽聽!」我立刻來了精神。
「三十年前,鎮子裡跳河死了一個村姑。當時她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她男人欠下一屁股的債後拋棄了她,那村姑怕債主把她賣到窯子抵債,就用菜刀劃花了自己的臉。債主見她變的那麼醜,真個放過了她,只是搬走了她家裡所有的東西,只剩下那張破床。
「那村姑見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唯一一個傢具,不大的家裡顯得更空蕩蕩的,於是她就將床斜著放,又故意把床腳對向門,自我安慰說那樣看起來好一點,只要自己還活著,還有手,一切都會有的。
「但你想不到吧,就是這樣樂觀的一個女人,居然在七天後的晚上自殺了,跳河了。」神婆將旱煙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又說道:「沒想到在將她打撈起來的那一晚,守夜的人看到她眼耳口鼻七孔都流出猩紅的血,然後又過了一晚,她的屍體突然不見了,消失了。
「就是從那天起,鎮子裡不斷有人突然猝死,而那些死掉的人每個臉上,都無一例外的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就像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可怕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東西。」
神婆緩緩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詭異的神色,看得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笑起來,繼續講道:「又過了七天,有個看夜的人,突然發現一個黑影,用很遲鈍的腳步走進那村姑的房子裡。他怕的要死,就去把自己的朋友叫起床,一起闖進了那個村姑的家,你猜他們看到了什麼?是村姑的屍體!
「那具失蹤了好幾天的屍體,竟然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而她泡的浮腫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發出驚人的臭味,鎮裡的人這才發現,原來那具屍體失蹤的七天裡,死掉的人全都是向村姑討過債的債主,還有,她的丈夫。」
神婆歎了口氣,「於是有種說法就在鎮子裡流傳開了。說是只要將房間裡的傢具搬空,只留下床,然後再讓腳可以正對著門的方位連續睡上七天,在這七天裡一定要拚命的憎恨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並在第七天的深夜跳河自殺,你就可以變成浮屍鬼,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我又打了冷顫,突然想到了什麼,驚然問:「這三十年來,類似的事情一共發生過多少次?是不是只要符合傳說中的條件,就真的會有奇怪的事發生?」
神婆微一思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三十年來只有那個村姑變做厲鬼索魂了,事後也有許多人學著,但是到最後都還是死屍一條,躺下了就永遠沒有起來。」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那次只是巧合而已,要麼就是有人裝神弄鬼。哈,剛才被你一唬,還差些真以為張雪韻的屍體會變做冤魂出來殺人。可笑!那個張雪韻也真瘋,居然會相信這麼無稽之談的流言蜚語,還把一條命給白白賠上了。」
「你什麼意思?不准你侮辱雪韻姐!」小三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我冷哼道:「我說真的,她把地下室佈置的和你姥姥剛才說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什麼!」神婆滿臉恐懼,她站起身邁開完全不配合自己年齡的淩亂步子,飛快向地下室走去,拉開門,充滿恐懼的臉上更加恐懼了。
「作孽啊作孽,那女娃子怎麼那麼傻!」神婆用手在空氣裡畫了幾道符,嘴裡不斷嘀咕著什麼。突地轉頭問身後的伯母:「那孩子在這房裡睡過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伯母神經質的哈哈大笑起來,「厲鬼索魂!嘿嘿,怨有頭,債有主,我的女兒不會白死的。要找就找奇家,把那群壞傢伙全部殺了,乖女兒,你媽從來都很懦弱,很怕事,這才害了你啊,以後我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害的最不擅長哄人的我哄了她好久,才將她騙到床上。給她吃上兩顆安眠藥後,伯母終於安靜了下來。
呼!搞不懂,我到底是為什麼才來這裡的?帶來的疑惑一樣都還沒有解開,現在又一頭栽進了另外一團迷惑裡。李庶人和張秀雯的寢室裡,同樣也是將床擺到正對門的位置,但是那明顯有別的意義,和這裡的腳朝門傳說應該不是一回事。哼,頭腦又開始混亂起來,難道腳朝門還有另外的傳說?某個這鎮上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道的傳說?
「小三子,你去奇家一趟,通知他們晚上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出門!」神婆吩咐道。
「那群壞傢伙,早點死根本就是為鎮上的人積福,管他們那麼多幹什麼!」小三子氣憤的說。
神婆生氣的喝道:「死小子,我從前是怎麼教育你的?不管多惡的人,生死還是一條命。我們能救就要救,做到自己的本分!」
「是,姥姥。」小三子極不情願的慢吞吞走出了門。
「小伙子。」神婆看了我一眼,「你的福分很重,神鬼不侵。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既然你都把我讚美成這樣了,我還能說不嗎?」我嘲笑道。
神婆沒有理會,繼續說道:「麻煩你盡量在五天內把雪韻的屍體找回來,厲鬼索魂,不是那麼快就成的了形的,或許這件事還有的挽回!」
我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剛才你不是才說,這三十年來有很多人都學過那個村姑,但最後都失敗了嗎?怎麼你現在會這麼擔心?」
「你是外人,對你講實話好了。」神婆憂心忡忡的向地下室看了一眼,回憶道:「這棟旅館是二十五年前修成的,用的就是那個村姑的地。如果我沒有記錯,雪韻那女娃睡的這個地下室的位置,剛好就是村姑的臥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祟,連床的擺放都一模一樣!」
「什麼!」腦中只聽到「轟」的一聲,我整個人都被剛才聽到的話驚呆了。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有相似性,從邏輯學上來講,相似的兩個和多個事件或物體之間,都必然有一些千絲萬縷的聯繫。而現在,張雪韻和那個村姑已經有了聯繫,那麼會不會出現相似性呢?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出現了相似性,那張雪韻的屍體到底會變成怎樣?即使稍微想一想都感到背脊發冷!
「我懂了!我會盡快把她的屍體找回來,不論用什麼方法!」我的臉少有的嚴肅起來,「所以如果用了什麼過激的方法,惹惱了村子裡的人,善後工作就要請您老出馬了。」
從早晨起來後,雖然不斷遇上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還是有一個疑惑在我腦子裡徘徊不去。張雯怡那小妮子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她帶走了屍體?她昨晚的那一番話到底有什麼意思,就像是在和我辭別一樣!最重要的,昨晚,她到底幹了什麼?
或許找到她後,許多疑點都會迎刃而解了吧……
第十一章 稻草人
「靠!你說氣不氣?」正要出門時碰到了小三子,那傢伙抓住我就發起了牢騷,「我好心好意到奇家去警告他們,結果還沒等說完,就被奇石木那王八羔子給打了出來。什麼玩意兒嘛,活該他們全家死絕。到時候舉鎮同慶,我把我的存錢罐砸了,歡歡喜喜的捐給他們一口棺材。」
「哇!沒想到你的嘴這麼缺德。」我沒好氣的嘲諷道。
小三子不好意思的憨厚笑起來,對我說:「怎麼?你還在生我的氣啊,那天是我不對,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夠慘啊,我回去後還被姥姥罰跪,抄了一整夜的經書。」
「我哪有那麼小氣!」我咳嗽了一聲,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剛才的英勇舉動,把我當了英雄,猛然又覺得那樣說好像會顯得自己更小氣,連忙岔開了話題:「小三子,你是本地人,應該對這一帶很熟悉吧?」
「不錯。你想逛逛嗎?我知道有幾個地方風景很好,有空帶你去。」小三子點點頭。
「這倒不用了。」我急忙擺擺手又問:「你是不是和張家的三姐妹從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從秀雯姐走了後,我每天都到張家去幫忙。」他神氣的說道。
我立刻來了精神。正好自己對現在的事完全沒有頭緒,而張家的伯母又變得瘋瘋癲癲的,從她嘴裡根本就什麼都問不出來,或許自己在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線索也說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會兒問道:「你可不可以把張家的事情詳細說說,像張家的來歷,三姐妹的關係,還有平時她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問這個幹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張雪韻的屍體,還有失蹤的張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她們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幹這些?」他皺起了眉頭:「沒道理啊,她為什麼要你一個外來人管這麼多?」
「我哪裡知道,高人總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為人平庸,想不出來。」我聳了聳肩膀,唏然道:「不過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不妨去問問她。」
「免了,她那桿鐵旱煙管我可是受夠的。」小三子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我聽鎮裡的人說,二十五年前是張叔叔借錢修起這棟旅館,但沒想到營業後就越來越背,當時旅遊業雖然已經起步了,但老實說,沒幾個遊客肯來這種交通不便利的窮鄉僻野。
「張家的生意從來沒火過,而且債加上利息開始惡性循環起來,就在他們窮途末路的時候,一個旅人到他們家住店,據說那人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說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樓最裡邊的那個房間一百年,這筆錢讓張家的人擺脫了困境,不過那個人真的很奇怪。」
小三子坐到地上,繼續說道:「他在這個鎮待了兩個月,但幾乎都沒有出過旅舍,那兩個月中一直都過著從房間到地下室,然後再回房間的兩點一線單調生活,然後他就走了,不過說也怪,自從他走以後,張家的運氣也跟著好轉了很多,還生下了大女兒張秀雯。
「秀雯姐是個很單純的人,沒什麼愛好,為人做事也馬馬虎虎的,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兩年前她突然變的很固執,說一定要到外邊去打工。張阿姨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走了。」
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說道:「雪韻姐是二女,是個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樣,為人懦弱怕事,做什麼事情都舉棋不定,優柔寡斷,非要等到別人來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現在都想不通,雪韻姐竟會自殺,她怎麼可能會自殺?她膽子那麼小,連見到血都會怕的暈倒。
「至於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個性的,敢作敢為,為人很豪爽,有時候還會搞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是鎮上每個人都很喜歡她。」小三子臉紅了一紅。
嘿嘿,莫非他對張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來,沒想到那小子的資料還不是普通的詳細。
「對了,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李庶人的遊客,他兩年多以前來過?」突然想到些什麼,我問道。但一想每天旅館裡來往人數那麼多,要記住一個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麼抱有希望。
沒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麼爽快,「知道,他來那天我正好在店裡幫忙。他聲稱自己是二十五年前那個怪人的兒子,想要拿回父親以前放在這裡的東西,然後就住進了那個怪人的房間。」
小三子回憶道,滿臉稀奇的表情,「那傢伙不愧是怪人的兒子,他自己也是個怪人,李庶人在這裡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親一樣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間,連吃飯都要送進他的客房裡,有一天他突然不辭而別,就那麼走了。
「不過伯母事後很奇怪,二十五年前那個怪人應該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才對,李庶人口頭裡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最後他是不是拿走了?我們這個鎮的人,當時幾乎把這些當作茶餘飯後的閒聊,猜了好長一段時間。
「咦,我想起來了。」小三子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就是那個李庶人!自從他走後,秀雯姐才堅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時我就覺得他們兩人有問題,難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聲不吭的靜靜坐在地上,腦袋幾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龐大資訊給壓塌了。
過了好久,我才艱難的整理出了一些東西,二十五年前來到黑山鎮的怪人,一定就是李庶人那個不老的怪物!但他為什麼偏偏會到這裡來?來做什麼?而且他居然還租下了旅館的地下室……
難道他會是個科學怪人,刻意躲在這窮鄉僻野,做什麼有關不老不死的研究?靠!這種只有不入流科幻電影裡才會有的跛腳劇情,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那麼他究竟是來幹什麼?他留下了什麼?兩年前他為什麼還要回來,是來放東西,還是來將以前留下的東西帶走?不對,他應該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否則他也不會留下寫有「黑山鎮六街十五號,我有東西寄在那裡,有緣人可取之。」字樣的紙條了。
那麼,他留下的東西究竟在哪裡?到底是什麼?還有一個疑惑,三十年前,有個村姑的屍體變做所謂的厲鬼索魂,她的臥室就正好在現在這旅館的地下室……它們之間是不是也有什麼聯繫呢?
「喂,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小三子對一直呆坐著不動的我大叫了一聲。
我極不情願的回過神來。
那小子又向我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對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韻姐的屍體嗎?或許我有辦法,你今天晚上八點,在河邊的那棵老榕樹下等我,不見不散!」
說完後,他就急忙跑掉了,連讓我拒絕的機會都不給,都不知道那傢伙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寂靜的夜,上弦月優雅的灑下黯淡的光芒,照在榕樹四周的大片土地上,這不但無助於視野的提高,反而讓眼前模糊了起來。好冷的夜!我打了個冷顫,該死,都八點十五分了,那傢伙竟敢放我鴿子,看我明天怎麼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時,突然看到一個黑影飛快朝這裡跑來。「對不起,有一些東西要搞定,所以遲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聲喊道。
「你準備了什麼?」我接過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來。
不看還不怎樣,一看真被嚇了一大跳,那袋子裡裝得滿滿的全都是稻草人,樣子和幾天前,在河邊看到他們尋找張雪韻的屍體時一模一樣,只是尺寸更小一點。
「你就是為了準備這些?」我哭笑不得的說道:「老兄,我們現在是要找丟失的屍體,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麼好辦法呢!結果又是老套。現在想幹什麼,招魂還是讓她的屍體自動走出來?」
小三子沒有理會我的諷刺,指著前邊的山坡說道:「等一下我們到了那山坡,你朝左邊走,我往右走。每走三十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遠丟多遠。我們到坡頂會合,如果張雪韻的屍體在那裡的話,稻草人就會站起來。」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裡那些平平無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小三子衝我笑了笑,「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屍氣。你剛來這個鎮上的時候,不是見識過它怎麼找到雪韻姐的屍體嗎?相信我沒錯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這些玩意兒真有那種魔力,那你怎麼知道她的屍體一定會在這塊山坡上?」
「能不能不說?」小三子為難的看著我,見我毫不猶豫的搖頭,他歎了口氣,「今天早晨是我第一個發現雪韻姐的屍體不見的,本來我還懷疑是你因為某種目的偷走了,但不久便推翻了這種想法。然後我想到了雯怡,她那麼愛自己的姐姐,一定不願意雪盈姐死後被燒掉,連個全屍都沒有。」
他望了望不遠處的山坡又說:「這個小鎮就巴掌大一個地方,每家每戶都是認識的。基本上又沒有空閒著的房子,想要藏東西很難,想要藏一具屍體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那個山坡。
「從小我、雪韻姐和雯怡就愛在那裡藏東西,可以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那個山坡雖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難看出來,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把雪韻姐的屍體藏在這裡!」
「真是精采的推理!」我鼓掌道。
還是俗話說的對,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這傢伙看起來又憨厚又沒頭腦,居然會有這麼強的邏輯思維,不過說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試,至少比我現在毫無頭緒,不知道要從哪裡入手強多了!
夜很陰暗,從頭頂灑下的月光,更是為這個山坡徒增了一份陰森的感覺。北風呼嘯著,夾雜著寒氣如刀般割在臉上。如果是在家裡的話,相信我現在應該一邊喝著熱呼呼的巧克力牛奶,一邊蹺著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電視吧。唉,越來越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了,有福不會享,偏偏為了滿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這裡來受罪!
一邊在心裡默默數著步子,一邊自艾自怨,隨手又將一把稻草人用力丟了出去。自己應該是無神論者吧,雖然漸漸開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但現在的我又在幹些什麼?學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灑那些無聊的稻草人,又在禱告希望它們快些感應到張雪韻的屍氣,有沒有搞錯?我覺得自己都快要變成個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稻草人,這些東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醜!它們不過是稻草做成的人形而已,難道這樣就真的會被賦予某些力量嗎?
雖然自己確實看見,被丟到河裡的稻草人,違反任何物理學原理停留在湍急的河流中心,但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萬一那只是個巧合呢?只是那裡有一個暗渦流,或者有什麼東西把稻草人掛住了,如果真是那樣,竟然會蠢的相信的我豈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經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沒有信心,算了,灑完這最後一把,我看我還是回旅館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裡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扔了出去,正要轉身打道回府,突然一幕畫面映入眼簾,我吃驚的呆了過去。
只見落在枯黃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動起來,就像有生命一般。它們用纖細的手桿撐起身體,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向我爬過來,徹骨的寒氣頓時從腳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了後腦勺,我幾乎感覺頭髮都豎直了。
恐懼!是恐懼!那種熟悉的恐懼感覺,在我的腦中還記憶猶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午夜。
我全身怕的顫抖,只感到有什麼東西緩緩的向我移動,發出刺耳的難聽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麼笨重的物體在尖利的石頭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的划動。
但沒想到這居然是我聽到的最後一絲聲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鎮的第三天晚上,倒楣的我第二次被打暈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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