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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煒] [孽君懺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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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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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亙古時期,伊利克斯星的大地尚未分裂,星球上的大陸都是連在一起的。所有的種族都生活在一起;包括了伊利克斯星人、妖精、精靈,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魔怪等妖物。
  伊利克斯星人自知天生的能力無法勝過大陸上其它的種族,於是想出了其它的方式與各族並存;妖精一族天生擁有控制大自然的能力,不過他們性好和平,於是伊利克斯人和妖精族定下互不侵犯的契約,互派使者學習對方的文化或是魔法,而擔任兩族之間溝通者的,就被稱為「魔法師」。
  精靈一族,不但種族繁多,還擁有多變的能力;他們與生俱來的能力就是可以和動物溝通。他們的外貌與伊利克斯人相似,也比妖精一族多了所謂的七情六慾,所以伊利克斯星人通常是以聯姻的方式和精靈族維持良好的關係。他們聯姻所產下的後代,統稱為「魔人」,亦指他們擁有異於伊利克斯人的能力。
  當面對凶殘的魔怪妖物時有三種應對方式:第一種是以妖精族習得的魔法對抗;第二種就是僱用魔人擔任護衛對抗妖物;最後一種,就是研發出威力強大的武器抗衡。
  那是個複雜、充滿戰亂,卻有無數英雄勇士的年代。
  這些故事或被記錄,或被後代流傳,最後成為一則又一則美麗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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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2:33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伊利克斯星歷五xx年
  哪怕你驚醒了沈睡中的猛虎,
  哪怕你激怒了飢餓的雄獅,
  抑或是撩撥了未發的烈火狂焰來,
  這些,和他手中的長劍相比,危險都還不算大。
  傳說中的魔劍,握在人之子的手上,吶喊著對鮮血的渴望,
  命運之神吶!祈求您讓那一把噬血的長劍得到平靜否則這一塊土地將永遠無法得到平靜……
  相傳在亙古時期,有著一位超越一切、統領大陸的聖王,為了人之子的安危,他和蟄伏在北方大地的魔物纏鬥無數時日才將它除去,並且將魔物黑暗的力量封印在長劍裡、隱藏在大地之中,大地於是恢復了和平。但是幾百年之後,隨著聖王的消失,大陸上的秩序再次崩壞,而傳說中的魔劍,也再一次出現在北方的大地。
  這一把魔劍被人之子所尋獲,也被人之子所擁有,握著它的,是一個如同惡魔般的男子,傳言這麼說著:被他張目凝視的國家,無一不遭受到強兵壓境,被他手中魔劍所指的方向,無一不充滿著鮮血和死亡的氣息。
  這一名擁有魔劍的男子,是大陸北方伊利克特王國的王子,更是該國未來的儲君,雖然說他擁有魔劍才不過五年的時間,卻已經讓北方的人民聞風喪膽,他領著自己親手訓練的軍團,橫肆北方眾國,所到之處所向披靡。
  傳聞,他殘忍而暴虐,為了奪取儲君的地位,甚至不惜殺害仁德的兄長,更在一次盛怒的情況下,親手殺死自己的未婚妻、滅了她的國家,整塊北方大陸,都在流傳著有關他的事情,人們始終畏懼卻沉默著。當他們甚至不敢直視惡魔的面孔時,又怎麼會有膽子去質疑他所做的任何事情?於是,他們只能垂下自己驚懼的眼神,默默地祈禱厄運不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在當時的北方大陸,伊利克特王國就如同是放置在羊群中央的狼,擁有著隨時攻擊的絕對強勢,一旦被看上,就難逃被掠奪的命運。
  在這裡,死神是有名字的——他叫做羅颯.雷貝卡!
         ☆          ☆          ☆
  賽德烈國.王宮大殿
  賽德烈國,是北方大陸上一個富裕的小國家,它與其它靠近伊利克特王國的國
  家相同,雖然能夠自給自足,卻必須時時保持著危機意識,深怕哪一天被伊利克特王國所吞併。
  今日,在賽德烈王宮的大殿上,站著一名意外的訪客,對方看起來像是一個傳令使者,但是身上卻披著一件極為顯眼的黑色滾金邊披肩,上頭繡著一隻銀色飛龍,披肩上耀眼美麗的生物,不但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更代表著這一名男子所代表的身份——銀色的飛龍,是伊利克特王國的標誌。隨著這一名使者的到來,一時之間,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是我國大臣親自書寫的信函,請過目。」使者拿出身上的羊皮卷,將它轉交給大殿上的士兵,然後雙手橫在胸前,等待國王的回復。
  「這……這是……」賽德烈的老國王攤開羊皮卷,臉色大變,就連聲音也顫抖起來。
  「國王陛下,我還在等您的答覆。」使者將國王慌亂的表情看在眼裡,忍不住輕蔑地揚起嘴角。
  「這件事……未免太突然了,我無法立即回答你,你還是先在這裡住下吧,過幾天我會答覆你的。」老國王揮揮手,對著身邊的侍衛道:「來人,帶貴賓到後面休息。」
  「那麼,我就打擾了。」使者微微拱手,帶著不可一世的表情,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大殿。
  當大殿上只剩下賽德烈君臣的時候,向來忠心的神官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信上到底說了些什麼事?」
  「這封信,是伊利克特王國的大臣魯邦親筆所寫,希望能和我國聯姻的信件。」老國王重歎一口氣,神色凝重地將羊皮卷遞給了神官。
  魯邦是伊利克特的老臣子,年輕時候就開始輔佐王朝一直到現在,是該國非常倚重的老臣,這一封聯姻信函既然是他親手所寫,那麼這表示伊利克特王國非常重視這件事情,若是他沒有給予適當的答覆,那麼勢必會掀起一場戰爭。
  「陛下,您打算怎麼辦呢?」
  神官看完信之後,表情也變得相當凝重,照理說,伊利克特王國肯派出魯邦這個有名望的臣子書寫信函,足以代表了伊利克特王國想要聯姻的誠意,但是,想要娶妻的,是儲君羅颯.雷貝卡,那個北方大陸上有名的惡魔啊!
  「我不知道。」老國王搖搖頭,神情疲倦。他只有莎薇兒一個女兒,不但美麗而且溫柔,是他最珍惜的寶貝,他怎麼忍心讓女兒嫁給那個恐怖的男人?
  「陛下,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啊!」神官出言提醒。
  就算他們答應聯姻,以羅颯王子那種喜怒無常的性格,誰也不能保證兩國日後能夠和平相處,就像是幾年前鄰近的歐坲國,歡天喜地獻上公主和伊利克特王國聯姻,結果公主不但被羅颯殺了,就連整個國家都被滅了。但話又說回來,日後兩國能不能和平相處是未知數,但國王若是此刻拒絕了婚事,那麼戰爭立即就會引爆!
  「我需要時間,再讓我想想……」國王揮手不願意再表示意見,這是一個困難的決定,他需要更多的時間思考。
  「是。」眾大臣恭送國王離去,心知這是一項攸關賽德烈王國存亡的決定,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信函,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災禍一般,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才好。
         ☆          ☆          ☆
  當老國王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宮殿後的花園時,他聽到了熟悉的溫柔笑聲,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抬頭尋找在花園中漫步的女兒莎薇兒。
  在種植了各種鮮花的花園裡,穿著淡藍色服裝的莎薇兒,無疑是一道最耀眼的光芒;她所有的美麗,都遺傳自他前幾年去世的皇后,一頭烏黑燦亮的秀髮長及腰際,將皮膚襯托得更白皙透明,嬌小精緻的臉龐上,有一雙媲美天空的碧藍色眼眸,身材纖細而完美,她是他心中的驕傲。
  他看著莎薇兒偏過頭傾聽身邊的侍女說話,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她格格輕笑,這一幅溫柔祥和的畫面,一向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但他知道眼前幸福的一面,極有可能再也看不見了,可是,他真的能這麼做嗎?他該為了國家,犧牲自己的寶貝嗎?
  「父王?」花園裡的莎薇兒注意到父王的凝視,笑著和他招手,提起裙擺開心地跑了過去,像是一隻美麗的蝴蝶般、投入了父親的懷中。
  「莎薇兒……」老國王輕撫她的秀髮,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父王,您怎麼了,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莎薇兒敏感地注意到,向來在父王臉上的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憂慮又煩心的表情。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疲倦而已。」老國王揚起苦澀的笑,現在還不是告訴莎薇兒的時候,他不希望見到女兒臉上不安的表情。「你陪父王在花園走一走吧,這樣就可以了。」
  「是。」莎薇兒綻開一抹笑,溫柔地勾住父親的手臂,非常貼心地不發一語,只是陪著他在花園裡一步一步地走著,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即將有著極大的變化。
         ☆          ☆          ☆
  這一天夜裡,當莎薇兒在自己的宮殿準備就寢的時候,忽然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當她聽到侍女通報,來者居然是神官時,她以為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於是連忙換上衣服,來到寢宮外與神官見面。
  「莎薇兒公主,深夜來訪,實在是對不起。」神官頷首道歉。
  「沒關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莎薇兒關心地開口詢問。
  「不知道陛下是否和公主提過有關聯姻的事情?」神官以試探性的語氣開口詢問。
  從他派去監視伊利克特使者的人回報說,那一名使者不僅目中無人,還一副非常不耐煩的樣子,似乎有立刻就要得到答覆的情況,但是以他對國王陛下的瞭解,這件婚事必定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如此一來,對於兩國之間的和平絕對沒有好處。因此,為了國家著想,他只好深夜來拜訪公主,希望能夠說服公主關於聯姻之事。
  「聯姻?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並沒有聽父王提起過。」莎薇兒有些迷惘地搖頭,坐下來準備聽神官的解釋。
  「公主,這件事情是這樣子的……」神官立刻將今天早上發生在大殿上的事情解釋了一次,說明伊利克特王國想迎娶她成為儲君羅颯的妃子。
  「這……這是真的嗎?」莎薇兒大吃一驚,美麗的小臉一瞬間變得慘白。同處在北方大陸之上,她當然聽說過那個魔鬼般男子的傳說,但是嫁給他……
  「陛下這麼疼愛公主,是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的。」神官語重心長地開口。美麗善良的莎薇兒公主,是全國都愛戴的皇家寵兒,誰都希望她有一個幸福的歸宿,但是,此刻是情勢不由人,他們沒有其它的辦法啊!
  「父王並沒有對我說過這件事……」莎薇兒喃喃自語,忽然想起今天在花園裡,老國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莎薇兒公主!」神官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我知道這件事對您來說非常不公平,但是,若是我們不立即給予答覆,那麼,整個國家就會陷入危機之中吶!那個羅颯擁有無敵的軍團,手上還有那一把傳說中的魔劍,兩國若是發生戰事,我們國家絕對會滅亡的!」
  「神官大人,你快起來,不要這個樣子。」面對神官前所未有的懇求態度,莎薇兒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向前一步,想將神官攙扶起來,但是他不願意起身,反倒是以一種哀求的語氣說道:「我知道這樣要求公主犧牲,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但是,請為陛下和國家的人民著想,我懇請公主,仔細思考我所說過的話吧!」
  「可是,我……」這一生之中,莎薇兒未曾遇過如此重大的決定,聽神官之言,她的一個決定,居然關係著整個國家人民的生死!實在是太可怕了。
  「公主。」神官抬起頭直視公主的雙眼,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但是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國王陛下已經老了,人民的生活一直也很安定,我們的國家,真的禁不起戰爭吶!」
  莎薇兒的身子微微一震,臉上露出了慌亂的神情,爾後,略微蒼白的臉色轉為平和,最後以溫柔的語氣說道:「神官大人,謝謝你前來告訴我這件事情,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謝謝公主,我這就告辭了。」神官緩緩站起,頷首準備告退。
  在離開宮殿之前,神官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下莎薇兒公主,她穿著白色的長袍,靜靜地立在宮殿之中,看起來好小、好脆弱,想到自己居然將這麼樣一個重責大任,扔給她來面對,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捨,他轉回身張口想說些什麼,但聲音卻梗在喉頭,最後神官重歎一口氣,無奈地離開了宮殿。
         ☆          ☆          ☆
  隔天,莎薇兒來到父王的寢宮,柔順地跪在他的面前,平靜地說出自己願意嫁到伊利克特王國當王妃。
  「莎薇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老國王痛心地開口,他怎麼捨得把自己的寶貝嫁給那個傳說中的惡魔,她會受苦的!
  「父王,我已經仔細想過了,女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莎薇兒仍舊以非常平靜的語氣回答。
  這是一個亂世,國與國之間的聯姻,本來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更是她身為一國公主所能盡的職責。今天若不是伊利克特王國,日後也會有其它的國家前來提親;再說,神官說的對,這些年人民在父王的領導下,過著和樂的日子,不應該被打亂,還有,父王的年紀已經大了,絕對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引發戰事,那麼她唯一能為父王和人民做的,就只有嫁給羅颯.雷貝卡了。
  「莎薇兒,你……」老國王忍不住流下淚來,緊緊握住莎薇兒的雙手。「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父王絕對不會勉強你的,我們還可以另外想辦法,說不定可以說服——」
  「父王。」莎薇兒堅定地搖搖頭,平靜地開口道。「我最尊敬的人,就是父王您了,從小到大,我一直看著您,不管做什麼事,您都會把人民的需要放在第一位,現在,您更需要這麼做,倘若戰事發生,那豈不是有更多的家庭骨肉會分離?您一定不會希望有這種事情發生的,不是嗎?」
  老國王沉重地點頭,說不出是悲痛還是驕傲,他有一個了不起的女兒,如果說命運之神是真的存在的,那麼,他願意獻上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只祈求他唯一的女兒能夠幸福快樂。
  「你一定要幸福,這是父王唯一的心願。」老國王緊緊地摟住莎薇兒,想到就要分離了,心裡非常難過。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明明是無法預知的未來,但這卻是莎薇兒唯一能安慰父親的話。緊緊地回摟著父親,她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淚水。
  於是,賽德烈國的莎薇兒公主,就在那一天做出了決定,允諾了伊利克特王國的聯姻要求,即將成為北方大陸上,那個有著最可怕名聲男子的新娘。
         ☆          ☆          ☆
  伊利克特王國.王宮內殿
  魯邦——伊利克特王國的忠心大臣,此刻正以超過他六十歲年齡該有的快速步伐,筆直地往王宮西面寢宮前進著,西面的王宮,正是國家唯一繼承人羅颯的寢宮。還沒走到宮殿正門,他就聞到了熏天的酒氣,跟著,就聽到許多女人嘈雜喧鬧的聲音。
  魯邦重歎一口氣,蹙緊兩道白色的眉毛,僵起一張臉走了進去。
  「荒唐!」下一秒,他的臉瞬間脹得通紅,忍不住咒罵了起來。在寬大的寢宮裡,至少有五、六個衣不蔽體的女子,繞著寢宮中央的大床嬉戲笑鬧著,地板上擺滿了美酒與食物,而寢宮的主人,就坐在大床的正中央,一邊喝著手中的美酒,一邊輕撫著掛在他身上女人的曼妙胴體。
  「咳!羅颯殿下。」魯邦重咳一聲,希望能夠讓眼前荒謬的行為打住。
  「魯邦……煩人的魯邦……」大床上的男子動也不動,甚至懶得抬眼,只是以一種低喃愛語的說話方式,一邊撫著身上女人的裸背,一邊自言自語道:「除非你說出口的話是我想聽的,否則一句話也不要說。」
  「叫她們出去,我有正經事要和你商量。」
  「魯邦,如果你是要和我討論攻城的事,這些女人礙不了什麼事的。」羅颯撩起身上女人的長髮,一邊在她光裸的頸項上啃咬,一邊以戲謔的語氣說道:「這些女人除了床上有用之外,她們什麼也不懂。」
  「王子殿下,您怎麼這麼說……」掛在羅颯身上的女人嬌笑出聲,持續以自己的身子摩搓他赤裸的胸膛。
  「我說得不對嗎?」他咧嘴笑,一隻手已經下滑到她雙腿的交錯處,熟練地撥弄著。
  「王子殿下……」女人發出呻吟聲,難受地動著。
  「我是來通知你,下個星期,你將要迎娶賽德烈的公主為妃。」眼看情況越來越不堪入目,魯邦忽然大聲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所有曖昧、旖旎的氣氛在下一秒全部消失了,男性的臉孔從柔軟的頸項間抬起,原本半瞇著、充滿戲謔情緒的眼睛,一瞬間盈滿了幽森的冷意。
  「哎呀,你弄疼我了……」原本充滿挑情的手指也在一瞬間改變,讓貼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出口抱怨,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掃到了床下去。
  「王子殿下?」被推下身的女人驚慌失措,卻根本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王子。
  「統統滾出去!」羅颯冷冷地下達命令。
  一群女人顯然也被羅颯臉上森冷的表情給嚇到,驚叫一聲,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宮殿。
  「魯邦,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次。」當宮殿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他出口詢問道,緩緩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羅颯踩著堅定、無聲的腳步前進著,就像是一頭即將撲噬獵物的猛獅般、靜靜地凝視著他,當羅颯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的時候,年邁的大臣仍是忍不住發抖,心知羅颯的靜默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並不是結束,而只是在醞釀而已。
  「前陣子……皇后陛下生了一場重病,雖然已經痊癒了,但她的心情還是沒有變好。所以……所以我想,也許羅颯殿下此刻成婚、生下繼承人,或許……」魯邦結結巴巴地說著。
  「魯邦,這些年我攻打下的那些國家,還不夠你忙嗎?」羅颯瞇起眼,冷笑出聲。「你居然動念頭動到我頭上來了,嗯?」
  「羅颯殿下,你不可誤會我的意思。」魯邦連忙澄清。「這些年,殿下征戰北方大陸,確實讓我國明顯四方,但是,國王和皇后都已經年邁了,你若是肯成婚生子,或許會讓他們更高興呢!」
  「這是誰的意思?父王、母后?還是你這個老傢伙擅自主張的主意?」羅颯撇嘴,一邊拿起床上的衣服著裝,一邊以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
  魯邦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決定直言:「回殿下,就算我們的國家再強盛,也是需要有繼承人不是嗎?在大王子死後,殿下現在可是我國唯一的繼承人,若是發生了——」
  「若是我死了,王族就斷根了是不是?」羅颯主動接了下去,他忽然狂笑出聲,一把掠住魯邦的衣領,以無比冷凝的語氣開口:「你們永遠也不會滿足對不對?在北方稱霸、在北方天下無敵依然不能讓你們滿足是不是?」
  「羅颯殿下?」魯邦臉色一白,不知道他為什麼變得這麼激動。
  羅颯盯著他看了半晌,黑眸中激烈的情緒慢慢褪去,最後換成了最當初的冷凝與無動於衷,輕輕地鬆開了自己的手,以自嘲的語氣說道:「那個倒霉鬼是誰?是誰這麼有膽子,肯將自己的女兒送過來?」
  「是賽德烈國的公主。」魯邦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肯妥協了,但仍是盡責地想介紹一下新娘子的生平。
  「賽德烈……」羅颯撫著下巴沉思,那是附近一個還算富裕的小國,曾經他動過攻打的念頭,後來是被其它的事情吸去了注意力,所以它至今還存在著。
  「她可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公主,所有見過公主的人都對她讚不絕口,聽說……」魯邦繼續說著,努力想讓羅颯對這件婚事感到興趣,再怎麼說,他也是促成婚事的功臣之一,要不是他在信函中,巧妙地暗示著若是聯姻不成,極有可能造成戰爭的話語,對方是不可能將公主嫁過來的。
  「夠了!省省力氣,我沒興趣。」羅颯揮手打斷魯邦的話,彎身拿起身上的披風,轉身就準備外出。
  「羅颯殿下?這表示你同意了嗎?」魯邦大喊,被他的舉動弄迷糊了。賽德烈的公主已經來到路上了,若是羅颯王子不願意,那問題就大了。
  羅颯腳步一頓,轉回頭勾起一抹冷嘲的笑。「一切如你所願,我會娶她、會睡她,讓你們如願得到想要的王室子孫!」
  說完之後,羅颯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宮殿。
  魯邦重歎一口氣,雖然說羅颯王子似乎答應了這件婚事,但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容易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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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3:01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一輛馬車在通往伊利克特城內的街道上行進著,在馬車的前後跟了一團軍隊,這個陣式龐大的隊伍吸引了所有人民的注意,大家竊竊私語著,談論著儲君羅颯即將迎娶王妃的消息。
  聽說這位未來的王妃,是邊境小國的公主,由於五年前羅颯也曾經打算迎娶一位公主,但是後來那位公主卻死在伊利克特,所以大家都對這位不怕死的公主感到好奇與同情,雖然說羅颯是國家未來的儲君,但是他們仍然為要成為他妻子的女人感到不安。
  「莎薇兒公主,我們已經進了城,就快要到王宮了。」馬車的布簾小心地掀起一角,爾後又迅速地蓋上,寬敞的馬車裡坐的只有賽德烈的莎薇兒公主,還有從小就服侍她的女官珍兒。
  「嗯。」莎薇兒不感興趣地點點頭,仍舊沉浸在離開家園的悲傷裡。
  自從她允婚之後,不到幾天的時間,伊利克特王國就派來了一大隊人馬,說明婚禮必須盡早舉行,莎薇兒是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就這樣上了馬車,任由他們帶著自己駛向未知的命運。
  「公主,你要打起精神來,一切都不會有事的。」珍兒安慰道。莎薇兒是她見過最善良美麗的人,命運之神不會虧待她的。
  「謝謝你。」莎薇兒握住珍兒的手,露出一抹淡笑。至少,她的身邊還有珍兒,自己並不全然是孤獨的。
  在兩人短暫的交談之後,馬車緩緩地停下,看樣子已經抵達伊利克特的王宮了,珍兒則趁著這個空檔、迅速為公主整理一下儀容。
  有人將馬車上的布簾掀開,恭敬有禮地請貴賓下車,莎薇兒在珍兒的扶持下,緩緩踏出了馬車。
  「莎薇兒公主,我是魯邦,歡迎你的到來,這一路上都非常平安吧?」大臣魯邦露出微笑,代替國家迎接未來的王子妃。
  「謝謝您的關心,這一路上都非常平靜。」莎薇兒低頭回禮,再抬起頭時,她看見高高聳立在眼前的王宮,心中不禁被它的宏偉高大嚇了一跳。
  原來這就是伊利克特的王宮,它真不愧是北方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光是王宮,就比賽德烈的城堡大上許多。
  「您一定累了,請先去休息,我已經命令僕人收拾好房間了。」魯邦再次友善地開口。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位賽德烈公主,雖然說她頭上戴著薄薄的頭紗,但還是隱約可見她有一張美麗的臉孔。
  「謝謝。」莎薇兒再次道謝,在珍兒的扶持下,跟隨著僕役緩步離開。
  一直到莎薇兒主僕二人進入王宮後,魯邦才算鬆了一口氣,莎薇兒公主可說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等羅颯在婚禮上見到她時,應該就不會怪他這個老人多管閒事吧!
  「她的確和傳說中一樣漂亮。」在魯邦要回頭、繼續籌備婚禮事宜的時候,一聲讚美從庭園的另一端傳來。
  「布洛斯,是你。」魯邦鬆了一口氣,看著對方朝自己走來。
  布洛斯,是伊利克特軍隊裡的副將,更是羅颯最信任的屬下和朋友,就連這一次選擇王妃,自己都事先參考過布洛斯的意見。
  「這麼漂亮的小美人,日後恐怕會吃很多苦頭。」布洛斯搖搖頭,無限惋惜地開口。
  「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魯邦疑惑地皺眉,莎薇兒公主不就是他推薦的嗎?現在婚禮就在眼前,他居然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我可沒什麼意思。」布洛斯聳聳肩,笑道:「當初是你要我推薦漂亮的鄰國公主,只是我沒想到她雖然漂亮,看起來卻很脆弱,這種太過纖細的女人,會被羅颯生吞入肚的。」
  「不說這個了,羅颯王子人呢?我已經找了一整天,人影都見不著。」魯邦頗為無奈,接見莎薇兒公主本來是羅颯的責任,結果他卻不知到哪去了。
  「除了戰爭的時候,他平常都做什麼消遣,您應該比我更清楚。」
  「都要娶妻了,還成天泡在妓女的身邊,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聽到布洛斯的回答,魯邦不由得重重歎了一口氣。
  以前的羅颯王子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以前雖然有些冷傲,但絕不是像現在這樣放浪形骸,除了上場殺敵能讓他保持清醒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像在醉生夢死的情況,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放心吧!羅颯不是親口允諾了會娶她?那麼,在婚禮上他就一定會出席的。」布洛斯莫可奈何地說著。
  「希望如此。」魯邦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為了這場婚禮,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
  魯邦揮揮手,踩著無奈的腳步往回宮的路上走去,自己的年紀真的大了,等婚禮結束之後,他非得告假回家好好休息不可。
         ☆          ☆          ☆
  莎薇兒住進伊利克特的王宮已經五天了,這些日子以來,會來這裡走動的就只有幫她量製衣服、準備東西的女官,除此之外,她幾乎沒有見過其它人。本來她想代表父王,前往向國王皇后致意,但是宮裡的僕役告訴她,國王因為年邁,所以早已遷往其它的地方休養身體,而皇后因為前陣子大病一場,所以也不宜會客,若要見面,恐怕也要等到舉行婚禮的時候。
  至於羅颯,那個在明天就要成為她丈夫的男子,卻從來沒有來過這裡,若不是因為婚禮上所有的事情都在籌備著,她幾乎以為連明天的婚禮都是虛幻的。
  就在這種忐忑不安的情緒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早晨的陽光再次升起,一場盛大的婚禮即將展開了……
         ☆          ☆          ☆
  舉行婚禮的場地,是在伊利克特王宮的神殿裡,莎薇兒在女官們的協助下,換上了一件純白高貴的新娘禮服,絲綢的布料上,繡有一些精緻的花朵圖樣,而披在禮服外的白色披肩,上面則繡了一隻美麗的銀色飛龍。
  女官們為莎薇兒蓋上一層又一層的白色頭紗,最後在上面套上了代表王子妃身份的銀色頭冠,她像是一尊完美高貴的洋娃娃,在女官的攙扶下,緩緩地往神殿走去。
  「新娘子是來自賽德烈國的莎薇兒.柯寧公主。」站在神殿門口,門口的侍衛宣報她的名字。
  通往神壇的兩側坐滿了觀禮的人,但大多都是伊利克特的貴族,鮮少有附近鄰國的人來參加,這也是魯邦特意安排的。由於羅颯王子對於婚事並不是太熱中,若是他貿然請了許多國外賓客,婚禮上要是出了什麼事,不僅會羞辱到自己的國家,甚至是傷害到莎薇兒公主的名譽,雖然說自己是以半威脅的方式讓莎薇兒公主嫁過來,但是在見到她是一位美麗溫柔的公主之後,他倒是不忍心太過傷害她。
  莎薇兒緩緩地走到了神壇前,始終維持禮儀地低著頭,一點也不敢做出不合宜的動作。她表面上雖然很鎮定,但是一顆心卻劇烈地跳動著,這是她的婚禮,她即將要成為羅颯的妃子了!他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這樣的政治聯姻,她真的有得到幸福的可能嗎?
  莎薇兒任由自己的思緒胡亂遊走著,因此沒有察覺到台下觀禮的人,開始發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怎麼一回事?今天不是羅颯殿下成婚的日子,怎麼沒看到人?」
  「我聽說王子殿下,本身是很反對這門親事的。」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王子殿下想毀婚?」
  各種耳語在人群中流傳著,大家紛紛投以同情的眼光,看著獨自站在神壇前的新娘,雖然說她早已穿戴了象徵著伊利克特王國王妃的服裝和頭飾,但是光她一個入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婚禮是無法完成的。
  這時候,莎薇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已經站在這裡好一會兒了,為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只聽得見身後陸續有些耳語的聲音,但是她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鼓起勇氣略略抬起頭,她看見了神壇面前的祭司,他同樣也是一臉的尷尬,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突然,後面傳來「砰」地一聲巨響,神殿的門被撞開了,所有的賓客聞聲回頭,各個都發出了不可置信的喘息聲,莎薇兒聽見了,同時也看見祭司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發生了什麼事嗎?」莎薇兒擔心地開口,正想回頭的時候,就聽到身子後方傳來了低沉、充滿了戲謔的男性嗓音。
  「啊!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婚禮,我差點忘了就是今天哩!」
  低沉的男音越來越靠近莎薇兒,跟著,她聞到了非常濃烈的酒味,還有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氣。
  莎薇兒渾身一震,心裡開始有種不安的預感。難道說,在她身後的人,就是羅颯嗎?
  「魯邦!把文件拿來。」
  「羅颯殿下,您動作快一點,這裡悶死了,我們還是回你的宮殿去吧!」
  酒味在四周飄散著,伴隨著男性不耐煩的聲音,還有女人格格的嬌笑聲,種種尷尬的場面讓莎薇兒難堪地垂下眼,胸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刺了一劍般,泛起了一種酸澀的感覺。錯不了的,在她身邊的人想必就是羅颯了,但是,她不明白,既然是他提出聯姻這件事,為什麼又要在婚禮上如此羞辱自己?
  「好了。」一手摟著一個妖艷的女人、一手拿著筆在羊皮捲上簽名的正是羅颯,他草率地簽上自己的姓名之後,將筆一扔,轉身就要離去。
  「羅颯殿下,您這麼做太過分了!」魯邦忍不住大聲喊住他,一張老臉已經氣得通紅了,這明明是一場婚禮,他卻帶著一名妓女公然出現在這裡,嚴重地侮辱到莎薇兒身為王子妃的身份。
  「哈哈哈!」羅颯狂笑出聲,回頭時以充滿了冷意的語氣開口道:「這確實是我的婚禮嗎?!不問我願不願意,隨便找一個貪生怕死的小國讓他們獻上自己的女人,好維持自己國家的安危,這種女人我一點也不希罕,再說,我已經給足你們面子、在文件上簽了名不是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魯邦大喝道。聽到了莎薇兒和皇后同時發出了痛苦的喘息聲,他更憤怒了。
  「我說什麼難道你還不明白?」羅颯咧出一個無情的笑。「我已經聽你們的擺佈娶了這個女人,但是,我還是習慣自己找樂子,失陪了,各位。」
  他回頭,誇張地向自己的母后行了一個禮,再次朗聲大笑,摟著那名妓女大步地離開了自己的婚禮。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莎薇兒一眼。
  羅颯的離去,帶走了神殿裡所有的聲音,賓客們竊竊私語地議論著剛才所見的一切,魯邦氣憤地別開眼,皇后以手撐著頭沉默不語,而莎薇兒,則像是一個瓷雕的娃娃般,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不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小國獻上自己的女人,希望換取和平,這種女人我根本不希罕!羅颯傷人的話語反覆地在她腦海中盤旋,莎薇兒咬著下唇,慶幸自己還算堅強,並沒有掉下任何一滴眼淚。
  是啊!羅颯王子說的一點都沒錯,她會站在這裡、願意成為這裡的王妃,的確是怕兩國之間掀起戰事,更不希望她的父王、人民承受戰亂之苦。既然這件婚事存在的目的如此明確,事情也到了這個地步,她所能做的,就是盡心完成自己的責任,不管對方願不願意。
  「祭司,讓我們將儀式完成吧。」莎薇兒一步向前,以異常平靜的聲音開口。「我該在哪裡簽名呢?」
  「啊?」魯邦、祭司,甚至是皇后都錯愕了一會兒。對於這整件婚事來說,莎薇兒的確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但是她此刻卻願意在文件上簽名,的確是讓大夥兒都嚇了一跳。
  「莎薇兒公主……」魯邦有些自責。畢竟是他沒有將話說清楚,才會讓莎薇兒遭受到如此大的羞辱。
  「我身為賽德烈的公主,既然已經答應了聯姻,我就不會反悔。」莎薇兒試著以平靜的語調來平復內心的痛楚,她接過祭司手中的筆,小心而虔誠地簽下自己的姓名。
  跟著,她在神壇面前下跪,以誠摯的聲音立下誓言:「我,莎薇兒.柯寧,賽德烈國的公主,今日在神殿面前立誓,願意成為羅颯王子的妃子,服從他、尊敬他,希望能為我們兩國之間締造和平的未來。」
  莎薇兒高雅的儀態立即贏得了皇后及魯邦等人的心,皇后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以手中的令牌輕輕在莎薇兒頭上的王冠上點了幾下,代表她完全承認了莎薇兒成為伊利克特王國的王妃。
  「起來吧!我親愛的孩子。」皇后賜福過後,非常仁慈地牽起跪在地下的莎薇兒,在層層的白紗下,她看得出眼前的女子不但優雅,還相當的美麗。
  「多謝母后。」皇后眼中的憐惜,讓她不由得想起去世的母后,莎薇兒在她的扶持下起身,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
  最難堪的場面過去了,而她也捱過去了。就算是在這裡做一個掛名王妃、終老一生,但只要可以維持住兩國之間的和平,那麼,她什麼都不計較了。
  「委屈你了。」皇后拍拍她的手,命令女官們扶著莎薇兒回宮休息。
  典禮結束,王妃回內殿去了,神殿上的賓客也開始各自離去,當神殿裡只剩下皇后與魯邦的時候,他突然跪了下來,向皇后請罪。
  「皇后陛下,請原諒我造成如此大的錯誤,我以為羅颯王子已接受了這門親事,卻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算了,魯邦,你對王族的忠心,我還會不明白嗎?」皇后疲倦地揮揮手,神色一凝。「反正這門婚事已經無法更改,隨他去吧!」
  「皇后陛下?」魯邦抬頭,不明白皇后為何這麼說。
  「算了,事情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皇后搖搖頭,眼神流露出一絲嫌惡,卻什麼都不願意多說。「婚禮完成了,我要回宮去了。」
  「是,恭送皇后陛下。」魯邦也只能低頭行禮,恭敬地目送皇后離開神殿。
  原本以為這一場婚禮會讓皇后陛下開心一些,但看樣子,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非但沒有讓皇后開懷,更讓羅颯殿下做出如此激烈的響應,難道說,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          ☆          ☆
  當神殿裡的儀式結束後,緊接著就是慶祝婚禮的宴會,由於皇后體貼莎薇兒在典禮上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所以特別准許她不需要出席宴會,她不願意讓莎薇兒獨自在宴會裡,忍受所有指指點點的目光,於是吩咐她在寢宮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甚至,為了顧全莎薇兒的面子,皇后不顧自己尚未完全康復的身子,她親自出席了這一場宴會,坐在原本該是羅颯和莎薇兒的主位上,充當宴會裡的主人。
  就在宴會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羅颯竟出現在宴會的入口處,可不單是他一個人,在他的身邊,還跟著三、五個打扮艷麗、服裝暴露的女人。
  他大搖大擺地走入,在眾女人的扶持下,走到了主桌的位置。
  「母后?」羅颯在看到座位上居然是自己的母親時,露出了輕佻的笑容。「為什麼是您坐在這裡?我的『王子妃』呢?」
  「我讓她在寢宮休息,你今天做的還不夠嗎?還想怎麼羞辱她?」皇后閉上眼睛,以一種壓抑過的聲調開口。
  「啊!我做了什麼?不就是完全依照您的指示,娶了妻子嗎?」羅颯譏誚地一笑。「為了不讓王族斷根,我一定會像匹種馬一樣賣力,讓那位您選定的妃子生下一堆繼承人,保證讓您徹底滿意,母后,需要我做出這樣的承諾嗎?」
  羅颯身邊的女人格格笑出聲,卻在皇后嫌惡的目光下連忙住了口。
  「隨便,對於你,我已經無話可說。」皇后撇開眼,表示不願意再和他說話。
  對於皇后的嫌惡態度,羅颯什麼也沒說,只是轉瞬間,他俊臉上淡然的笑容撤去,代替的是嘲諷的輕蔑。
  「羅颯殿下、今晚可是你的結婚宴會,就讓我來敬你幾杯吧!」貼在他身邊的女人嬌嬈地笑著,一邊輕撫著他的手臂,一邊遊說道。
  「是,今天是我的婚宴,我們喝酒去吧!」他垂下眼,嘴角淡淡一撇,摟起身邊的女人,隨便找個空位坐下來,開始一杯一杯地喝著烈酒。
  既然羅颯王子本人出現在宴會上,在場的賓客便陸陸續續來到他的座位前,舉杯慶祝他成婚,羅颯則是大方地拿起酒杯,隨著眾人痛快地飲酒,臉上始終漾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夜晚就這樣過了一大半,當宴會上的賓客已經都喝得東倒西歪的時候,羅颯也被宴會上的賓客和屬下灌得半醉,幾乎要睜不開眼睛了。
  「好了,不能再讓他喝下去了,送他回宮。」一直沉默不語的皇后突然開口,命令侍衛將羅颯送回寢宮去。
  「是,皇后陛下。」兩名強壯的士兵一左一右地架起羅颯,準備將他送回自己的寢宮。
  正當羅颯隨行的女人們也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卻被皇后喝斥一聲道:「你們現在立刻離開,要是再讓我看到,我就將你們送到地牢裡去。」
  她們彼此對看一眼,心知皇后陛下有多討厭她們,再說現在羅颯殿下喝醉酒了,根本無法保護她們,為了自己生命的安全,她們飛快地離開了宴會。
  看著在侍衛扶持下離開的羅颯,皇后苦惱地搖搖頭,踩著疲倦的步伐,緩緩離開了宴會。
         ☆          ☆          ☆
  莎薇兒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嘈雜的聲音所驚醒,她困惑地從床上起身,彷彿聽見寢宮外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誰在外面?」她不安地披起一件長袍,心裡有些害怕。這裡明明是戒備森嚴的寢宮,半夜怎麼會有人說話的聲音呢?
  就在她點起桌上的油燈,想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就出現在她的面前,莎薇兒嚇了一大跳,差一點就要尖叫出聲了。
  在燈火暈黃的照射下,她看見了對方有著非常高大的身材,他穿著一件敞開的亞麻質料襯衫,露出來的皮膚是那種長年在陽光下活動的古銅色,他的胸前掛著一條特殊的銀製飛龍項鏈,身下穿的是黑褲皮靴,高大的男性軀體看起來很完美,彷彿充滿了力量。
  莎薇兒直覺地想看清楚他的長相,於是一雙碧藍色眼眸緩緩地往上移動,最後,望進了一張有生以來、她見過最俊美的男性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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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3:58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時間像是在此刻靜止了一樣,莎薇兒發現自己無法將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從他頸子上垂掛的飛龍項鏈,還有他可以隨意進入這裡,讓自己或多或少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是,這不可能!北方大陸中盛傳已久的死神羅颯不應該長成這個樣子,他應該再壯一點、再恐怖一點……
  但是眼前的男子不單是身材修長,還有一張俊美萬分的男性面孔;飽滿的額頭有一半被他垂落的黑髮掩蓋住,濃密上揚的眉毛下是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她甚至看得見上面鑲滿了黑色的睫毛,挺直的鼻樑下是堅毅的嘴唇,他俊美得不像是個男人,更不像是那個讓人懼怕的死神。
  「看夠了沒有?」冰冷漠然的聲音,打斷了莎薇兒的凝望。
  莎薇兒急忙垂下眼,小臉已經脹紅了。這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就是她在婚禮上曾經聽到過的,這麼說,他真的就是羅颯?!
  寢宮裡一時之間陷入靜默之中,羅颯低咕幾聲,或許是喝了太多酒,再加上她站在逆光的地方,他只隱約瞧見她有一雙燦亮的碧藍色眼睛,其它的,就是模糊一片了。
  母后和魯邦認定的妻子?!想到這裡,羅颯的雙唇扭曲,想到母后居然趁著他喝得半醉的時候,乘機將他送回到這裡,這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吧!經年累月握著酒杯的結果,讓他即使醉了,仍能保有自己的意識,若他們打的主意是希望他酒後就會碰這個女人,那他們可能要失望了。
  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其它的,就等明天再說吧!
  打定主意的羅颯大步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就往柔軟的床上一躺,好半晌後,他忽然開口命令道,「過來,幫我把靴子脫了。」
  莎薇兒咬著下唇,心裡亂成一團,仍然想不透羅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在婚禮上,已經清楚明白地表示他不要她這個妻子。雖然這是非常大的羞辱,但同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也鬆了一口氣,認定了自己會是個掛名的王妃,但現在他突然大剌剌地出現在這裡,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相同的話,我向來沒有耐心說第二次。」羅颯仍舊閉著眼睛,語氣中已經增添了些許不耐煩。
  只是幫他脫鞋、準備就寢而已。莎薇兒在內心這麼告訴自己,很快地走到床前,彎下身子開始幫他脫靴子。
  羅颯雖然閉著眼睛,但仍然可以感覺到她的接近,他可以感受到她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動作服侍著自己,而一股淡淡的香氣,伴隨著她輕柔的動作,飄進了他呼吸的範圍內。
  不同於他平常身邊女人的濃烈香氣,她身上的香氣像是淡淡的花香,非常的宜人、溫和,也非常的女性。
  緊閉的眼緩緩睜開,羅颯轉頭,忽然興起了想看清楚她的念頭,由他躺著的角度,他只看得到莎薇兒低下的頭,她有著一頭黑色及腰的長髮,披散在她白色的睡袍上,裸露在外的手臂不但細長而且白皙,看樣子她似乎已經就寢,卻被他給吵醒了。
  而低著頭與長靴奮戰的莎薇兒,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為被觀察的對象,她好不容易將其中一隻長靴脫下,跟著非常專心地準備脫下另外一隻。
  就在她伸手要解皮靴上環扣的時候,羅颯忽然移開了腳,縮到了她摸不到的地方,莎薇兒一陣錯愕,直覺地抬起頭,下一秒,她一張美麗的臉完全地呈現在他眼前。
  羅颯的呼吸一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妻子擁有一張如此美麗的面孔;碧藍色的眼眸,折射出只有夏日海洋所有的光暈,小巧的鼻樑下是兩片鮮紅的唇瓣,此刻因為驚愕而微微開啟著,墨色的長髮將她的皮膚襯得更白皙無瑕,她看起來纖細而誘人,是一種讓人驚歎的柔美。
  「殿下?」莎薇兒被他過於專注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更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不要她的服侍了。
  羅颯坐起身,一言不發地將自己的另一隻長靴脫下,扔到另一端去,偏過臉不再看她,心裡卻在低咒著自己居然為她的美麗而失神。
  「請殿下早點休息吧!」莎薇兒低下頭柔順地行禮,準備退出房間另外找一個地方休息。
  「你上哪去?」羅颯瞇起眼,有些不悅地發現她似乎起身準備離開。
  被喚住的莎薇兒轉回身,無措站立的模樣顯得十分無辜,在羅颯的眼中,卻被他解讀為她不願意和他處在同一個房間裡,這讓他更加不悅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那麼,你現在想上哪去?」羅颯起身,像是一隻優雅的黑豹般,下一秒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啊!」那一雙俯視自己的美麗眼睛讓她感到慌亂,莎薇兒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再次緊張地咬緊下唇。
  「但……但是,今天在婚禮上,您……」莎薇兒有些卑微地開口,無法將那一份恥辱重複。他不要她、不屑她,所以才會在典禮上公然羞辱她。
  「在文件上簽了名的不只我一個人。」羅颯冷峭地說道。在他離開典禮之後,布洛斯事後告訴他,莎薇兒不單是在文件上簽了名,還在神壇前立誓,說明自己願意成為他的王妃。
  他霍地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在暈黃的燈光下凝視她的美麗。這個女人不簡單,雖然看起來纖細無比,卻做出讓他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以為她會羞憤地發狂發怒,或是哭嚷著詛咒他,但是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平靜地接受一切,甚至完成了所有的儀式。
  「父王既然已經允婚,我就不會做出違背誓約的事情。」她沒勇氣回望他俊美卻冷漠的面孔,只能垂下眼,努力壓下自己的不安。
  「喔?原來還是一個聽令的洋娃娃,你的父王一聲命令,你就肯嫁過來?」羅颯咧出殘忍的笑,不懷好意地低下頭,湊到她耳邊戲謔道:「若是我今晚娶了你,明天就攻佔賽德烈國,那麼這獻上女人換取和平的事情,就會變成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對不對?」
  「啊!」莎薇兒驚呼一聲,害怕地瞪大了雙眼。「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是心甘情願地嫁過來的,沒有任何人勉強我。」
  「心甘情願?」羅颯冷嗤一聲,垂下眼,突然出手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軟,這個突兀的舉動讓她渾身一震,嚇白了一張臉。
  「真的是心甘情願?」羅颯緊鎖著她的臉,原本不打算碰她的,但是她的美麗、她的脆弱,讓他怎麼也無法放過她。「心甘情願地上我的床?接受我的種子,甚至生下我的子嗣?」
  他露骨的話語讓莎薇兒脹紅了小臉,根本不知道怎麼響應,好半晌後才僵硬地點頭。
  下一秒,她只覺得頭一暈眩,整個人已經被羅颯打橫抱起了。
  「羅……羅颯殿下?」她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衣領,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既然你是賽德烈贈與的和平禮物,那麼我沒道理不收下,不是嗎?」他抱起她回到床上,在把莎薇兒扔到床上的同時,他的身子也緊密地覆了上去。
  在見到她美麗臉龐的時候,他的慾望就已經被喚起,當他伸手解開她白色的睡袍時,羅颯黑色的眼眸變得更深沉了。在白色睡袍裡裡的,是一副完美成熟的女性軀體;高聳渾圓的胸脯,上面鑲有兩顆淡粉色的寶石,隨著她緊張的呼吸上下起伏著,輕易地就撩起他想佔有她的渴望。
  「想不到居然是個珍品。」他沙嗄地開口,此時此刻,她的身份不再重要,他只知道這個美麗且充滿誘惑力的女人就在他的眼前,而他必須得到她。
  「王子殿下……」莎薇兒既羞怯又不安,但是面對著他那一雙帶有魔性的美麗黑眸,她就像是被催眠似的,忍不住伸出手,有些顫抖地撫上他俊美無比的面孔……
  這個單純的動作讓他呻吟出聲,羅颯不再浪費時間,低下頭吻上她,他的吻帶著淡淡的酒味和陽剛的氣味,熟練地摩搓著她的嘴唇。
  「張開嘴。」他吩咐著,當她聽話地分開嘴的時候,他炙熱的舌尖迅速地探進,以一種飢渴無比的方式在她口中刺探著。
  在嘗過了莎薇兒口中的甜蜜之後,羅颯的吻繼續往下滑,舔吮她纖細的頸子,最後下滑到她胸前的肌膚,一口含住了她圓潤的隆起,讓她發出了尖銳的喘息聲。
  「羅颯……」她不自覺地喊著他的名字,他在自己身上製造的像是魔法,又像是點起了一把火,整個人好像在燃燒似的,她從來沒有這種融合了歡愉和疼痛的感受。
  他的手開始往下移動,撫過她平滑的下腹、臀部,最後來到了她雙腿間交合的私密女性,莎薇兒震驚地猛然睜開眼,伸手想阻止他,但是羅颯卻不容許她的拒絕,粗糙的手摩挲著她細緻的花蕊、熟練地刺探,直到她因為這種歡愉自然地分開腿時,他的指尖毫不猶豫地進入,在感受到她已經變得潮濕燙熱之後,他抽出手,隨即以自己早已火熱的硬挺取而代之,以一個有力的動作、深深地佔有了她——
  「啊!」刺痛的感覺趕走了所有的歡愉,莎薇兒驚叫一聲,忍不住流下了疼痛的淚水。
  羅颯的吻再次回到她的唇邊,在吻去她啜泣聲的同時,開始在她體內有力地擺動起來,逼迫她接受並且響應自己,一波一波強烈的律動像是一把熊熊烈火,燒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感官,當他察覺到她已經適應了之後,變得不再仁慈,伸出雙手緊緊掠住了她的臀部往上提,讓他更能深入到她體內,開始更用力地抽動著,每一次的撞擊,都像是要鑲嵌進她體內似的用力,一次又一次、越來越狂野,直到她因為高潮而緊繃的時候,他低吼著,最後一次衝刺,在她體內釋放出灼熱的種子。
         ☆          ☆          ☆
  當第一道陽光從窗口射入的時候,羅颯仍然是清醒著,他微微側過身,凝望著沈睡中的莎薇兒,熟睡中的她,仍舊美麗得不可思議,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她光滑的面頰,以雙眼飽覽她的美麗,因為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會醒來。
  昨天夜裡,他徹底地享用了她美麗的身體,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自己居然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似乎怎麼也要不夠她,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才讓疲憊不堪的莎薇兒睡去。
  沈睡中的莎薇兒忽然動了一下,讓羅颯輕撫她臉頰的動作一頓,隨即厭惡地蹙起了眉頭。他是怎麼了?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她的身份,她不過是一個獻上自己換取和平的女人,就算她再怎麼美麗、身子再怎麼誘人,他都不可以忘記這一點。
  想到這裡,羅颯從床上起身,在穿戴好所有的衣服之後,他走出自己的寢宮,以一貫冷傲的態度招來侍衛開口道:「立即召集人馬,一個小時後在城外集合,誰也不准遲到。」
  「是。」殿下不是還在新婚第二天嗎?要召集軍團做什麼?侍衛雖然有疑惑,卻怎麼也不敢質疑羅颯的命令。
  在吩咐完之後,羅颯大步走到了神殿,從改裝過後的樑柱後面取出了一張地圖,還有一把閃耀著青色光芒的寶劍,他將長劍配在腰際上,再將地圖釘在牆上,跟著取出身上的匕首用力一扔,讓它釘在地圖上的某一個定點上。
  羅颯走向地圖,瞇著眼看著匕首所指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無情的笑。「貝爾斯嗎?」他想起來了,那個位於鄰近東面一個富裕的小國家。
  羅颯將匕首取下、地圖收好,最後立在神壇的中央,舉起長劍,一雙黑眸轉為凜人的寒酷,朗聲說道:「亞傑,繼續看著我,我會完成對你的承諾,獻上貝爾斯的領土,讓它成為伊利克特的版圖之一。」
  說完之後,羅颯再次將手中的長劍掛回腰上,踩著優雅的腳步離開了神殿,向來冷凝的俊臉上,浮現出濃烈的殺氣和森銳狂氣,此刻的他,就像是那個傳說中的死神一般,即將再為北方大陸帶來無止境的危機。
         ☆          ☆          ☆
  三個月後.伊利克特遠境處
  在要進入伊利克特王國的國土前,有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而此時在草原上,扎滿了軍團的營地,每一個帳篷的面前,都插上了銀色飛龍的旗子,在風中狂肆地飛舞著。
  帳篷以圓形的陣地排列著,在最中央的,就是羅颯居住的帳篷。三個月前,他領著軍團、以突襲的方式攻下東面的鄰國貝爾斯,不過幾天的時間就完全佔領了王城,眾人以為他會在得勝之後回國,但是羅颯卻下令在國家邊境處紮營,然後一住就住了三個月之久。
  這三個月以來,他唯一的娛樂就是美酒和女人,再不然,就是領著一團精銳隊伍,在附近的鄰國來回走動、招搖著,他這種舉動讓附近的鄰國都陷入了不安,每個國家都噤若寒蟬,深怕自己就是下一個受難國家。
  哪一個男人會在新婚不到兩天的時間裡,就以突襲的方式攻下一個國家?羅颯的確是傳說中的死神吶!
  此刻,在羅颯專屬的帳篷裡,籠罩在一片艷色激情之中,在倒了一地的美酒和食物之間,他赤裸著身子、狂野地在豐潤的女體上衝刺著……
  「啊!」金髮女子發出嬌媚的喘息聲,修長的腿緊緊纏著他,加促他在自己體內的律動。
  羅颯低吼一聲,熟練地從女人身上抽離,釋放出自己的灼熱。
  慾望發洩之後,他翻身而起,隨意地披上一件外衣,重新拿起酒杯漫不經心地啜飲著。
  「羅颯殿下……」金髮美女伊蓮嬌弱地貼上他,忍不住摟上他精壯結實的胸膛。
  當王子召喚她來這裡的時候,她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居然帶著自己來到戰場上,除了征戰的時間之外,每天夜裡,她都在羅颯強壯的臂彎裡得到了滿足,他的確是自己有過最強壯的情人,而且還是王國中最具有地位的人哩!想到自己能得到這種眾人艷羨的機會,她不禁得意地笑了。
  「怎麼,又想要了?」羅颯漆黑的眼淡掃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嘲諷著。
  「不是啦!」她故作嬌羞地捶了他一下,狐媚的眼眸一轉,以一種興奮的語氣說道:「對了,我聽說,那個賽德烈的女人,現在可成為笑柄了。」
  「喔?」他不置可否地抬眼,臉上仍是沒有什麼表情。
  「誰教殿下您這麼壞,才新婚不到一天,就扔下新娘子出來打仗,所以人人都說,她一定是讓您受不了,要不,就是身體上有什麼缺陷,才會讓您在外面,一躲就躲了三個月哩!」伊蓮格格笑出聲,模樣頗為得意。
  「你從哪裡聽來的?」
  「前幾天,您不是又從宮裡調了些女人陪士兵們解悶嗎?這些都是她們告訴我的,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故做神秘地垂下眼,裝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什麼事?」羅颯不感興趣地喝著杯裡的酒。
  「這可是宮裡傳說的秘密喔!那個賽德烈的女人吶!平常都沒有理會什麼人,但是,聽說她只和宮裡的一位禁衛軍隊長說話,那種有說有笑的樣子非常的親密哩!所以,現在宮裡所有的人都在說,那個賽德烈的女人因為按捺不住寂寞,和別人勾搭上了呢!」伊蓮將自己所聽到的傳言,加油添醋地說了一番。
  「是嗎?」羅颯垂下眼,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表面上純真無瑕,那一夜只不過是讓她嘗到了激情的滋味,她就馬上按捺不住寂寞,公然地在他的王宮裡與旁人勾搭。
  「殿下,那種女人不可能安好心的,她肯嫁過來,不就是為了儲君之妃的身份?怎麼可能對您是真心的?」伊蓮繼續遊說,若是能讓殿下休了那個女人,她就可以完全獨佔羅颯一個人了。
  「那麼你呢?」羅颯浮現一抹調侃的邪氣笑容,大掌再次揉搓她豐滿的胸部。「你對我又是安什麼心?」
  「殿下,伊蓮的一切都是您的……」她主動獻上自己的紅唇,熱情地摩搓他的身子擺動,意欲挑起他的熱情。
  羅颯口唇掀動了一下,最後仍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彎下身、再一次地投入激情的風暴之中……
         ☆          ☆          ☆
  如此又過了幾天,在下午的時候,羅颯突然對著所有人宣佈,為了慶祝他們再次攻下了一個國家,是時候回國了,他更決定在晚上舉行一個盛大的慶功宴,好好地犒賞所有的士兵一番。
  羅颯的話讓所有的士兵狂歡出聲,畢竟有什麼事會比回家更讓人感到愉快?再說,羅颯王子在戰場上的要求雖然非常嚴格,但是每每到了慶功的時候,他卻完全地開放與縱容,不管是美酒或是女人他都毫不吝嗇,讓他們能夠徹底地享受一番。
  於是,軍隊在最短暫的時間裡已經拔好營、整裝完畢,興高采烈地踏上回國的旅途。
         ☆          ☆          ☆
  在接近傍晚的時候,軍隊浩浩蕩蕩地進入了王城,由於羅颯事先已經派了士兵回國通知,在他們回來之前,就必須將宴會所需的東西準備好,所以當所有人卸下一身的裝備,就直接來到了舉辦宴會的宮殿,放鬆心情準備好好享受享受。
  羅颯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宮,他只是隨意地命人打水梳洗一番,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之後,也來到了宴會廳,坐上了宮殿前方高起平台上的躺椅,拿起桌上的美酒,率先仰頭飲了一杯。
  「賀勝利!」羅颯將酒杯扔到地上,表示宴會正式開始了。
  「賀勝利!」所有的士兵們齊聲高喊,共同掀起了宴會的序幕……
  「王子殿下,伊蓮敬你一杯……」伊蓮也換上了一件最暴露的禮服,緊貼在羅颯的身邊,笑容可掬地敬了一杯酒。
  望著伊蓮藍色的眼睛,羅颯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另外一雙碧藍色的眼眸,這是怎麼一回事?才一回來,他居然就想起了那個賽德烈國的女人?那個看起來純真,卻會趁他不在時,轉身勾搭其它人的女人,他為什麼會想起她?
  望著宴會逐漸高漲的氣氛,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摟起身邊的女人親熱著,羅颯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若是讓他故作矜持的妻子來到這裡,一定會增添許多樂趣才是。
  「來人!」他拍拍手,招來了最近的一個士兵。
  「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到我的寢宮一趟,邀請我的王妃來參加這場宴會。」他咧出戲謔的笑,囑咐著。
  「是。」士兵領命離去。
  羅颯仰頭再次喝下一杯酒,俊臉上浮現了淡淡的惡意。的確,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莎薇兒臉上震驚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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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4:29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還沒有走到宮殿,莎薇兒就聽到遠處傳來吵鬧的喧嘩聲。
  她的腳步一頓,有些不安地咬住下唇,沒來由地,突然喪失了走進去的勇氣。她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到羅颯——那個她稱呼為丈夫、卻對他一無所知的男子,等一會兒見面的時候,她的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
  「王子妃殿下,王子正在等您呢。」漾著戲弄語氣的男性嗓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莎薇兒整個人幾乎彈跳起來,一轉身,就瞧見了士兵不懷好意的眼神。
  「羅颯殿下就在裡面,他最討厭等人的,您還是快點進去吧。」士兵催促著,眼裡有一絲詭異的興奮。
  莎薇兒點頭,小心翼翼地拉起裙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踏上了宮殿的台階,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立在門口,準備與羅颯見面。
  「啊!」當她碧藍色眼眸重新睜開的瞬間,莎薇兒忍不住驚叫一聲,隨即驚駭地以雙手摀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注視著從來沒有見過的淫亂場面——
  在她眼前所看到的,的確是一場宴會沒錯,但卻是她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恐怖情景——宮殿裡的士兵們喧嘩著、瘋狂地飲酒作樂,滿地是半倒的酒杯酒瓶;士兵們毫不在意地摟著半裸的妓女們擁吻交媾,甚至有幾個喝醉酒的士兵,一言不和地拿著手中的劍互相較勁著。宴會的空氣裡充斥著各種氣味,濃烈的肉香、酒香,還有一種聞了嗆鼻的濃厚香氣,交織成一種讓人迷亂的氣味,莎薇兒只不過是吸了一口,就整個人暈眩地差點站不住腳。
  莎薇兒的一聲驚呼雖然細不可聞,但仍舊驚動了位於大殿前方、整個人橫臥在獸皮躺椅上的羅颯。他狹長的漂亮眼眸倏地瞇起,以一種鎖定獵物的方式,牢牢地注視著臉色慘白的莎薇兒。
  「過來。」羅颯勾勾手,音量雖然不大,卻立刻讓整個宴會安靜了下來,數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霎時間全部轉向了呆立在大殿門口的莎薇兒身上。
  此刻的莎薇兒,就像是不小心闖入地獄的天使一樣,美麗的臉上儘是無助和慌亂的神情。羅颯輕蔑地撇了撇嘴角,目光近乎是嚴厲地鎖著自己的妻子;一身雪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雖增添幾分純真荏弱的氣質,卻將她完美的身材給遮掩住了。羅颯有些不悅地蹙起眉頭,這才發覺到,雖然日子已經過了三個月,但他並沒有忘記這個小女人,兩人雖僅有一夜的纏綿,但是他仍然記得在這一身白色禮服下的肌膚,是多麼地柔嫩無瑕,而自己又是如何在她身上得到無比的歡愉,他甚至記得她是如何在自己的身下吟哦嬌喘,在他的懷抱中一次又一次嘗到激情的滋味。
  「過來。」羅颯的眼眸變得更深,口氣中亦多了一絲他沒有察覺的緊繃。是的,那一夜的記憶全都回來了,光是注視著她,他的下腹就迅速燃起了一把火苗,這是那一夜之後他對莎薇兒的渴望,現在必須由她來紓解。
  一直到身後的士兵輕輕推了推莎薇兒,她才從驚嚇過度的思緒中驚醒,驚恐的藍眸慌亂地尋找著,不經意地撞上羅颯那一雙閃著濃烈情慾、幾乎要吞噬她的黑色眼眸。
  「啊!」莎薇兒再次輕呼出聲,不同於方纔的震驚,這一次,則是被羅颯眼中那種彷彿覬覦著獵物般的眼神所駭到。
  在另一端的人,真的是羅颯嗎?分別了整整三個月,她居然不太確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他不是自己記憶中的羅颯,在那僅只一夜的纏綿裡,他雖然弄疼了自己,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沒有這麼駭人;現在他注視自己的模樣,彷彿她是一項祭品,而他則是準備盡情享用的魔王。
  莎薇兒不自覺地緊咬著下唇,以一種驚懼的眼光看著羅颯。此刻的他,的確就像是傳說中的魔王,一頭黑髮比初次見面時長了許多、微亂地散在他寬大的肩膀上,精壯結實的上半身赤裸著,以一種慵懶的姿勢橫臥在躺椅上。在這種幾乎要讓她窒息的淫亂宴會裡,他卻怡然自得、沒有一絲憎惡的情緒,甚至,她可以在他俊美的臉上看見戲謔的表情。
  羅颯將她不安的表情看在眼中,看著那一張漂亮的小臉上浮現出多種情緒——震驚、慌亂,最後是濃烈的不安。但是,他可沒有時間等她平復自己的心情,畢竟,他現在需要的是莎薇兒的身體,需要她來平撫自己體內的騷動,其餘的,他根本不在乎。
  正當羅颯等得不耐煩,想下令叫士兵將莎薇兒帶過來的時候,她開始移動了,必定是察覺到他的不悅,又或許是想起了不能激怒他的可悲命運吧,莎薇兒以一種緩慢遲疑的腳步向羅颯的方向前進。
  羅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等待著,看著自己的妻子,像個美麗神聖的祭品般,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來。
  每走一步,莎薇兒就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快要斷裂了,宴會上的人不懷好意地談論著,也許是因為酒精,又或許是他們已經看出了她的不安,所以刻意地想羞辱自己。每當莎薇兒經過一個人的身邊時,她就可以聽見人們嘲弄的笑聲,士兵們的低笑聲融合了曖昧和輕佻;妓女們的笑聲,則是融合了嫉妒和輕蔑。
  「看!這就是我們殿下的王子妃,從來沒這麼仔細看過她,原來長得這麼美,王子殿下真是艷福不淺吶!」
  「呸!不過就是頂著個小國公主的頭銜,還不是王子殿下暖床的對象,我說,王子未必會喜歡她這種瘦弱的女人!」
  各種不堪的、充滿輕蔑的耳語紛紛傳到了莎薇兒的耳裡,這雖然是短短的一段路,卻是莎薇兒有生以來最難堪的一段路,她碧藍色的眼眸半垂、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如果不是腦海中殘存的意念,激勵著自己她身為賽德烈國的公主,絕對不能丟了父王的臉,她或許早就崩潰了。
  終於知道,這三個月來所有的謠傳都是真的!羅颯不在乎她,所以在凱旋勝利之後,他寧願四處遊蕩,也不願意回國;因為他不在乎她,所以在回國之後,他才會命令自己來參加這一場「宴會」,讓她難堪、讓她害怕、讓她徹底的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他不要的妻子。
  幾乎像是過了一輩子這麼久,莎薇兒從自己低垂的眼中,瞥見了羅颯黑色的皮靴,她停住腳步,整個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抬頭。」羅颯撐起手肘,淡淡地吩咐著,看著莎薇兒僵硬而緩慢地抬起自己的頭。
  羅颯看著她,雙眼變得更深濃了。她甚至比自己的記憶中還要美,嫩白的粉頰因為困窘,脹成了淡淡的暈紅色澤,柔美的胸脯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碧藍色的眼睛被隱隱淚光襯得像寶石一樣發亮,編貝般的齒緊咬著下唇,在那張精緻美麗的臉上,有著深深的不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一頭及腰的黑髮規矩地束在頸後,並不像那一夜,狂野地披散在她雪白的胴體上。
  「歡迎……歡迎你回來。」莎薇兒以略微顫抖的語調說著。即使他不要她,自己還是必須克盡王子妃的責任。
  「是嗎?我可看不出你有半點歡迎的意思。」羅颯冷嗤一聲,看著無助的她臉頰再次變得慘白。
  「呵呵,王子殿下,您瞧她那副樣子,怎麼懂得服侍您?」羅颯身邊的伊蓮嬌嬈地笑了,自恃身為羅颯這些日子來所寵幸的女人,軟若無骨的手端上一杯酒,緊緊貼上羅颯的懷中笑道:「把她趕走,今晚讓我來服侍您就夠了。」
  「下去。」羅颯接過伊蓮手中的酒,不帶感情地揮開身上的女人,冷冷道:「今晚是我軍凱旋歸來的慶功宴,這一杯酒,自然得由我的王子妃來敬。」
  「王子殿下……」伊蓮不依地想撒嬌,卻在接觸到羅颯冷凝的目光下及時收了口。她明白羅颯有多麼的喜怒無常,根本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能惡狠狠地瞪了莎薇兒一眼,迅速地退下。
  「過來。」羅颯再一次命令道,緩緩地伸出一隻手。
  莎薇兒有些不安地睇凝著羅颯,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若是真的要羞辱自己,他為什麼又要趕走那個女人?或許,他並不是這麼討厭自己,還是為了什麼其它的原因呢?儘管如此,她還是無法抗拒地往前走去……
  當她走到了羅颯伸手可及的地方,他霍地出手將她扯入懷中,莎薇兒嚇了一大跳,直覺地伸手抵住他赤裸的胸膛,柔嫩雙掌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他男性結實的肌肉,一瞬間,一張臉已經脹得通紅。
  「對……對不起。」她慌亂地縮回手,一抬眼,就對上他那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瞳,莎薇兒有些不自在地想退開,但是他不願意鬆手,緊緊地將她按在自己的腿上。
  羅颯將酒杯遞到她的手中,一隻手穩穩地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是把玩著她束縛著長髮的白色絲帶。
  「恭喜您凱旋歸來。」莎薇兒想起剛才羅颯所說的,這是一場慶功宴,身為王子妃的自己,必須開口敬酒與道賀。
  她緩緩地遞上酒杯,碧藍色的眼眸有著真誠的情感,美麗的臉上已經沒有剛踏入宴會時的恐懼。或許,羅颯命令自己來這一場宴會,只是想測試自己的膽量,不然他不會要自己以王子妃的身份敬酒,這表示他還是在乎她的身份不是嗎?想到這裡,原本懸在半空的心慢慢地平復了,只要他有一丁點的在乎,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羅颯接過酒杯,仰頭將美酒飲下,卻忽然將她一把扯向前,低頭吻住她的嘴,將口中的醇酒全數灌入莎薇兒的口中。
  「唔……」她來不及反應,只能被迫飲下口中的酒,當她還在錯愕不已的同時,羅颯的舌尖已經乘勢潛入她的口中,放浪地品嚐她的甜蜜、強索她每一分女性的氣息。
  莎薇兒的腦中此刻亂成一片,他怎麼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吻她?這不僅不莊重,幾乎就是一種放蕩的行為。莎薇兒困窘地想要退開,但是自己的雙手被羅颯扣在身後,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只能被迫地感受到他炙熱的男性氣息,隨著他的吻,一波一波襲向自己。
  光是親吻已經無法滿足羅颯的欲求,他一隻手掌撐住莎薇兒的後腦讓她更緊貼自己,在舌尖刺探得更深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經不耐煩地摩挲著她柔軟的身子,想扯下她身上的衣服。
  突如其來的激情讓她目眩神迷,但是莎薇兒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在哪裡,甚至,她耳朵還聽到了士兵們在旁興奮起哄的叫好聲。於是她鼓起所有勇氣用力地一堆,掙脫開他熱情的索吻,氣喘吁吁地看著羅颯。
  「大家都在這裡……不……不要在這裡……」莎薇兒慌亂地搖頭,雙手顫抖地護衛著自己的胸前,努力地想要捍衛自己。
  「為什麼不?」撐住她的男性大掌仍然炙熱,但是他的目光在一瞬間卻變得冷冽。「我的士兵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識賽德烈國的女人,到底有多麼熱情淫蕩哩!」
  「什麼?」她不明所以,卻被他語氣中的輕蔑所刺傷。淫蕩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為什麼他卻用這麼殘忍的話傷害她?
  「不要在我的面前演戲,你倒是將那種無辜女人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羅颯噙著冷笑拍手。「這三個月來,你在我的王宮裡,做過哪些好事,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羅颯開始以一種事不關己的語氣訴說著他聽見的謠言,在這三個月之中,她是如何地不安於室,又是如何和宮裡的禁衛軍隊長勾搭上。
  「我沒有!」莎薇兒臉色一白,不敢相信這些充滿惡意的指控,居然會出自他的口中。
  「沒有?賽德烈國的人不就是因為貪生怕死,還有為了貪圖儲君之妃的位置,才會將你嫁過來的?沒想到才進宮不久,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嗯?」羅颯極為輕蔑地開口,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眼前她所有的楚楚可憐,不過是一種偽裝罷了。
  「不是這樣子的!」莎薇兒拚命搖頭,他惡意的指控像是一把鋒利的劍,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胸口。
  原來他是這樣看待她的嗎?認定自己是一個貪戀儲君之妃的女人?!雖然說她的確是為了自己的國家才允婚的,但是,在婚禮上,她在眾神面前立下的誓言,每一句都是真心誠意的。
  「你希望我相信你嗎?」她慌亂辯解的模樣像是挑起了他的興趣,羅颯再次將她一扯,低下頭,嘴唇緊貼在她細緻的耳垂邊、戲謔地低語道:「那麼拿出你的誠意來……」
  「什麼意思?」抬頭,對住羅颯一雙彷彿要吞噬她的眼眸,莎薇兒發現自己就像是落入陷阱裡的小動物一樣無助。
  「你沒有背叛我?那麼,就盡你身為王子妃的職責、心甘情願地服侍我。」他沙嗄地說著,一雙眼仍是動也不動地鎖著她的表情。
  羅颯從她迷惘的眼神中,看出莎薇兒並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既然他的妻子執意要扮演這種純真無辜的角色,那麼他願意奉陪。
  扣住她腰際的大掌用力一拉,讓原本坐在自己大腿上的莎薇兒更往前滑,直接坐在他早已緊繃的下腹上,她立即感受到炙熱的悸動,隨著兩人緊貼的身子,一波一波傳到了身上。
  「啊!」莎薇兒臉一紅,更加不知所措了,她尷尬地想移動身子,卻再次被他緊緊拉住。
  「怎麼,這三個月來,你那個禁衛軍情人,沒有教你半點東西嗎?」他冷嗤一聲,不耐煩地伸手想扯開她的衣服。
  「羅颯!不要!」莎薇兒驚叫一聲,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緊緊地以雙手護在胸前,以脆弱的聲音懇求道:「我不能……不能在這裡……求求你。」
  停在她胸口的雙手一頓,羅颯的雙眼再次瞇起,從來沒有女人拒絕過他,而現在拒絕他的,居然是他的妻子,體內緊繃的慾望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但可笑的是,即便是整屋子裡的女人都願意和她交換現在的位置,但是他現在想要的,卻是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淚眼矇矓中,莎薇兒看見他的手一揚,一把匕首精準地射向一旁的布簾,束縛住布簾的布條應聲而斷,一層一層的白色薄紗緩緩垂下,像是一扇簾子般,巧妙地隔開了大殿上所有人的視線。
  「喔!」大殿上所有準備看好戲的士兵們,紛紛發出了失望的叫嚷聲。
  「繼續你們的慶功宴,誰要是闖進來。我就挖了他的眼睛!」布簾之後,傳來的是羅颯不耐煩的聲音。
  這個命令一下,所有士兵都知道他是認真的,既然沒好戲可看了。於是他們各自拿回酒杯,摟起身邊的女人,繼續地尋歡作樂去了。
  背後陸陸續續傳來了嬉鬧喧嘩的聲音,但是莎薇兒仍舊很不安,即使有布簾遮掩著,但是……但是這還是不合宜的。
  「脫掉你的衣服。」羅颯見她仍然沒有動作,不悅地挑高了一道眉。
  莎薇兒聽到之後身子一顫,手指頭更是無比僵硬地移動著,摸索了半天甚至解不開一個扣子。羅颯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更認定了她是故意搞這些小把戲來挑逗自己的。
  「別管衣服了!」他粗嗄地喝斥,不打算和她玩調情的遊戲。「分開腿,跨坐在我的腿上。」
  「呃?」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一片,更是緊張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羅颯低咒一聲,直接將原先併攏的雙腿分開,讓坐在他身上的莎薇兒差點掉了下去,在無處使力的情況下,她只能急忙用手臂緊緊地攬住他的肩頭。
  「分開腿。」他捧起她的臀,重新下達命令,導引著她修長的兩條腿跨在自己堅硬的雙腿之外。
  莎薇兒瞪大眼睛,明顯地為這個曖昧的坐姿感到手足無措。
  「別怕,只要別惹我生氣,我就不會傷害你……」羅颯緩緩拾起她的髮辮湊到掌心,低下頭,咬開了來縛住髮辮的白色絲帶,一雙黑眸仍是望著她,而莎薇兒則是像被催眠似的,一動也不動,只能被動地看著他伸出手弄散她的髮辮,甚至將她身上的衣服解了開來。
  直到她一頭及腰的長髮像絲絹般散在耳後,羅颯勾起滿意的笑,粗糙的大掌探入衣襟裡,在觸碰到溫熱的渾圓之後,他一把扣住了自己所要尋找的目標。
  「啊!」莎薇兒驚喘一聲,卻在下一秒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不敢叫出來?」狹長的眼眸閃過一絲惡意,不懷好意地開口。「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再說,你是我的王妃,最有資格在我懷中喘息的女人就是你,不是嗎?」
  她慌亂地搖頭,實在無法想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莎薇兒沉默的反抗挑起了羅颯征服的心。罩住她胸前渾圓的手,開始熟練地揉捏著,直到堅挺上的蓓蕾像是果實般變硬的時候,他低下頭吮住其中一邊的乳尖,繼續以唇舌撩撥她的熱情,當她的臉頰慢慢出現漂亮暈紅的同時,他的手更來到了莎薇兒大張的雙腿之間,毫不費力地找到了最隱密的溫熱女性。
  粗糙的指尖穿過絲綢衣料,性感地摩挲著濕熱的花瓣,試探她是否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
  「嗯……」即便是雙頰已經脹得通紅,淚水再次盈眶,但莎薇兒仍舊緊咬著雙唇不肯出聲,那種執意要維持最後殘存尊嚴的模樣,讓他看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若是自己再逼迫下去,說不定她真的會把自己的嘴唇給咬破也說不定,羅颯輕笑出聲,原本以為他的妻子就像是個沒有脾氣的小白兔,沒想到在某些方面,她仍然有自己固執的一面。
  「張開嘴。」他伸出一隻手命令道,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手指就直接探入她的嘴中,探索著她絲絨般溫熱的口腔。
  「咬住我的手指,別把自己的嘴咬破了。」他貼在她耳邊低聲吩咐著,趁她還在錯愕不解的時候,以另外一隻手扶住她的腰向前一送,讓早已硬挺的火熱男性順利地挺進她體內——
  「嗚……」他像是炙熱的鐵、巨大而充實,莎薇兒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只能攀著他的肩頭顫抖著。
  羅颯閉上眼睛,只手定住她的腰不動,一來是給她適應自己的時間,另外,他也想要感受被她緊緊裡住的銷魂滋味。
  當他聽到她口中微弱的啜泣聲時,他撤出手指,改以自己的唇飢渴地吻住她,並且以一種規律、緩慢的動作開始在她體內律動著,雙手摟住她的腰,讓自己更深入……
  莎薇兒覺得體內像是被灌入了一道液體火焰,瘋狂地燒灼著她的身心和靈魂,她只能無力地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托著自己的腰部瘋狂地擺動著。他始終鎖著她碧藍色的眼眸,直到它們因為情慾變得渙散濕潤時,他加快了速度,衝刺得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快,最後摟緊她做最後一次用力,兩人一起攀升到了最高點……
         ☆          ☆          ☆
  不知道是什麼聲音驚動了她,當莎薇兒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仍舊倚偎在羅颯的懷中,張眼一看,這裡仍舊是宴會大殿,昨晚所發生的一切迅速在腦海中轉過一遍,讓她不禁面紅耳赤,昨天晚上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她真的和羅颯在這裡,纏綿了整整一夜嗎?
  莎薇兒輕輕地移動自己,轉頭看向仍在熟睡中的羅颯,雖然兩個人已經成婚三個月了,這卻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共眠;在睡夢中,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一向凌厲的黑眸現在緊閉著,不再充滿了威脅性,一綹黑髮垂在額頭,為他俊美無比的臉上增添幾分稚氣,此刻的他,一點也不像是那個傳說中的惡魔,卻像個熟睡中的大男孩。
  咬住我的手,別把自己的嘴咬破了……其實,他對自己並不是那麼殘忍的不是嗎?因為知道她害怕,所以他用匕首割下布簾,因為知道她不願意讓別人聽到,所以才會要她咬住他的手。雖然這對羅颯來說,可能全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她卻覺得很溫馨,因為這表示,他還是有一點在乎她的不是嗎?
  正當莎薇兒帶著溫柔的笑意望著自己的丈夫的時候,她忽然感到喉頭傳來一陣噁心的感覺,她急忙摀住嘴、匆匆忙忙地走下躺椅,坐在地上不住地乾嘔。
  莎薇兒所發出的聲音,不但驚醒了躺椅上的羅颯,更驚動了一些宴會上其它的人,一名艷麗的女人循聲掀開了布簾,她正是昨晚被喝斥離開的伊蓮。在看到赤裸的羅颯和衣衫不整的莎薇兒時,她的雙眼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她一雙嫉妒的眼最後停在莎薇兒捂著嘴乾嘔的身上,嘴角揚成了一抹惡意的笑,以尖銳的聲音喊道:「現在您該相信,這個賽德烈國來的女人是個淫婦吧!她早就懷了那個禁衛軍的野種了!」
  「啪」的一聲,伊蓮已經被羅颯一巴掌打到了角落,她捂著自己流血的嘴唇,不敢相信受寵的自己會遭到這樣的待遇。
  「滾出去!」羅颯以冷凝的語調命令著。
  當伊蓮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時候,羅颯也已經彎下腰,半蹲在莎薇兒的面前,她扶住了羅颯伸出的手臂,正當她想起身的時候,胃裡又泛起一陣陣的酸意,莎薇兒只能再次轉過頭,難受地乾嘔著。
  當難受的感覺結束,莎薇兒轉回頭,卻在下一秒,被一股強大的力道鎖住了脖子。
  「你真的懷孕了?」羅颯扣住她纖細的脖子,黑眸變得冷酷,就連聲音也充滿了森冷寒意。
  「我……」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敵意,莎薇兒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這樣昏倒在羅颯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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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4:57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當莎薇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貼身女官珍兒焦急的面孔,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寢宮的大床上。
  「公主,您終於醒過來了,差點嚇死我了。」珍兒忍不住紅了眼眶。自從昨晚有士兵領著莎薇兒離開後,她就一夜未曾合眼,但是一整晚都過去了,公主還是沒有回來,直到剛才,才由羅颯殿下抱著她回寢宮。
  「珍兒,我沒事。」莎薇兒在她的扶持下坐起,想起方才昏倒的事情。
  「真的沒事嗎?我看到羅颯殿下抱著你回來的時候,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珍兒害怕地說著。她記得羅颯殿下的臉色很冷漠,只是淡淡地吩咐她照顧公主,隨後就離開了。
  「是羅颯帶我回來的?」莎薇兒喃喃低語,直覺地將手輕放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上。剛剛莫名的昏倒,還有最近常常感到疲倦和噁心,真的是因為懷孕嗎?!
  就在莎薇兒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名身穿長袍、醫者打扮的老者走了進來,他向莎薇兒拱手行禮,表示他是遵照羅颯殿下的旨意前來看病的。
  「御醫大人,公主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吧?」在老御醫替莎薇兒檢查的時候,珍兒忍不住關心地詢問。
  「沒事沒事。」檢查過後,老御醫先安撫珍兒,跟著對莎薇兒拱手行禮道:「恭喜王子妃殿下,您已經懷孕了。」
  「我懷孕了?是真的嗎?」莎薇兒將兩隻手輕放在腹部,即使這件事是由御醫親口說出來,但自己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她懷孕了!這是羅颯和她的第一個孩子,此刻就在自己身體裡孕育著。
  「沒錯,您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一切都很正常,我會開一些補身子的藥方,您只要按時服用、平常多休息就可以了。」老御醫微笑,已經等不及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皇后了。
  「不如讓我和您走一趟吧,您可得教我要怎麼照顧公主才行。」一聽到公主懷孕了,就連珍兒也變得既緊張又興奮,當下決定走一趟御醫的行館,向他請教該怎麼照顧孕婦才是。
  老御醫笑著點頭,和珍兒一起離開了寢宮。
  莎薇兒仍舊為自己懷孕的消息感到驚喜不已,就連珍兒和老御醫離開、羅颯走進了寢宮她都沒有發覺。當羅颯走進寢宮,看到的就是莎薇兒坐在床上發呆的模樣;她低垂著頭、美麗的臉龐上有一抹神秘的微笑,一雙手輕輕停放在小腹的位置。
  那一抹溫柔又美麗的微笑,燦爛異常,卻莫名刺痛了羅颯的眼,讓他感到胸口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她怎麼敢這麼做?!在嫁入伊利克特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裡,就背叛他勾搭上了別人,就連現在她懷了其它人的孩子,一張美麗的臉上居然沒有絲毫的愧疚,反倒是充滿了即將為人母的光彩。
  「啊?」當羅颯一張俊美的男性面孔突然逼近眼前,自己的下巴也被他強硬的指尖緊緊扣住時,莎薇兒才發現羅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羅……羅颯?」莎薇兒輕喚一聲,有些錯愕地瞪大雙眼,他一雙黑眸異常炯亮,燃燒著自己不明白的輕蔑火苗。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羅颯停在她下巴的手勁一緊,熾烈的目光隱藏著奇異的悸動,隨即吐出冰冷的句子。
  「羅颯?」莎薇兒吃了一驚,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不希望我懷孕嗎?」
  「我會讓你生下子嗣,但前提是那個孩子必須得是我的種。」羅颯嘴角不屑地一撇,雙眸轉為凜入的寒酷。
  「你……你不可能在指控……」莎薇兒的臉色在下一秒轉為慘白,就連雙唇也微微地顫抖著。他所指控的事情太過可怕,幾乎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這是不是指控,你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羅颯嘲弄地牽動一下嘴角。這個女人的確會演戲,將那種震驚受辱的表情裝得惟妙惟肖,若不是他聽過太多有關莎薇兒和那個侍衛軍的傳言,他幾乎要相信她是無辜的。
  羅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思緒不停地轉著。他可以在莎薇兒懷孕的消息外傳之前殺了她,或是將這個不貞的女人遣送回國,但他心裡明白,沒有一個選擇是他真正想要的。說來諷刺,即使莎薇兒懷了其它男人的孩子,自己卻仍然渴望她誘人的身子。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莎薇兒顫抖地問著,碧藍色的眼眸此刻儘是一片絕望。他的冷漠、不在乎,自己都可以忍受,但是,他怎麼能夠因為不要孩子,就隨意指控她不貞呢?甚至編出她另有情人這種離譜至極的謊言!
  「我們的孩子?」羅颯冷笑,以更嚴厲的語氣開口道:「多麼方便的說法!這段日子就算我不在宮裡,但你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你上過誰的床、和誰有染,這些事情我都知道。」
  「我沒有。」莎薇兒猛烈地搖頭。昨晚在宴會上,她親耳聽到羅颯以不貞的罪名指控她,原以為他只是想羞辱自己,直到現在,當他居然懷疑她腹中的骨肉是別人的時候,她才確定羅颯真是這麼認為的。
  這些流言到底是怎麼產生的,她根本無從得知,但很明顯的,羅颯非常相信這些指控,她該怎麼做,才能讓羅颯相信自己的清白呢?
  「無所謂,反正解決的方法只有一個。」羅颯以淡然的語氣開口,伸手招進一名等候在外的僕役,她恭敬地端上一碗尚在冒煙的藥碗走了進來。
  「把它喝下去。」羅颯接過藥,揮手要僕役退下,轉身對莎薇兒命令道。
  方纔老御醫告訴他,莎薇兒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而他唯一碰過妻子的一次,就是在三個月前的新婚夜,雖然以時間上推算,她腹中的胎兒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子嗣,但是他先前聽過太多有關莎薇兒和侍衛軍隊長有染的事情,他不願意冒險,所以她必須把孩子拿掉。
  「這是什麼?」莎薇兒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似地盯著那碗藥,隱約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羅颯真的這麼狠心,這是她和羅颯的第一個孩子啊!他不可能真的要殺死自己的骨肉!
  「你認為呢?」薄唇吐出冰冷的句子,羅颯斂眉擬出淡漠的表情。「我期待的是一個血統純正的孩子,而這個身份不明的孩子——我不要。」
  「這是我們的孩子!」莎薇兒忍不住叫出聲來,激動的淚水已經淌下雙頰,雙手護衛在小腹喊道:「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不可以這麼做!」
  望著羅颯冷漠、逐漸逼近的臉,莎薇兒幾乎要崩潰了。
  「喝下去。」羅颯陰鬱地再次命令道。他早就習慣了女人的背叛,之所以不殺她,是因為他對莎薇兒還沒有膩,所以他可以大方地留下她的命,但是,她必須將這個胎兒拿掉。
  莎薇兒渾身一抖,從羅颯眼中的無情看出他是認真的,她直覺地想退縮、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是腦海中念頭才一轉,下一秒就已經被羅颯扯住了手臂。
  「不要!」莎薇兒驚慌地哭喊著,卻怎麼也無法掙脫羅颯那一雙慣戰沙場的強壯手臂,她整個人被扯進他的懷中,甚至被他以只手抬起了下巴。
  眼看那一碗可怕的藥即將灌入自己的口中,倘若喝了進去,那麼她的孩子……碧藍色的眼眸倏地大睜,母性的本能掌控了一切,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莎薇兒雙手用力一堆,將羅颯手中的藥甩了出去。
  「鏘」的一聲,藥碗跌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莎薇兒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像是驚慌無助的小動物般恐懼、喘息著。而羅颯的怒氣更熾,黑色的眼眸中幾乎要迸出青色的火焰。
  寢宮內一時之間寂靜無聲,只剩下莎薇兒害怕的喘息聲,看著羅颯憤怒的目光,她猜想下一秒他就要殺死自己了。
  羅颯眼中閃過一絲情緒,最後目光一沈,恢復成原先的淡漠,想不到一向柔弱的莎薇兒,居然有膽子做出如此劇烈的反抗,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莎薇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一聲陌生的叫喚聲,打斷了兩人之間複雜的凝視。
  羅颯偏頭看去,在看到來者是一名金髮藍眼的陌生男子時,嘴角再次揚成輕蔑的弧度。
  金髮藍眼,穿著侍衛軍的衣服,還有那一聲親切的呼喚,想必就是那一位傳聞中,和他妻子有染的男子。
  「羅颯殿下?」金髮男子在看到羅颯之後一愣,急忙行禮。
  羅颯譏諷地回頭,重新對住莎薇兒碧藍色的眼,像是在說:這下子你無話可說了吧!
  「你誤會了,他是……」莎薇兒正想解釋,寢宮外再次傳來又驚又喜的女性嗓音。
  「莎薇兒,我聽御醫說你已經懷孕了!」這一次走入寢宮的是皇后,她是在御醫的通知下,得知莎薇兒懷孕的消息,興奮地趕過來表達關懷。皇后在見到羅颯時錯愕了一秒,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他叫威克,是負責母后寢宮安全的侍衛長。」莎薇兒小聲的在羅颯耳邊解釋,她不希望兩人之間有任何的誤會。「你……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母后對我很好,有時候她要是有事不能來,都會讓威克送一些禮物過來,只是這樣子而已,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羅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好一會兒,望著那一雙純淨無瑕的碧藍色眼眸,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是怎麼一回事?」皇后注意到地上打破的碗,蹙緊了兩道眉。
  「母后,沒什麼,那是補身體的藥,是我一時不小心打翻的。」莎薇兒急忙說道。這三個月來一直和皇后處在一起,隱約知道他們母子之間並不十分親近,她雖然不明白原因,卻不願意再增加誤會。
  「是嗎?」皇后點點頭,在看到羅颯仍舊淡漠的臉,絲毫都沒有即將成為父親的喜悅時,心中覺得有些不快,但也隨即做出了決定。「莎薇兒,這是你第一次當母親,想必很緊張吧?不如你就住進母后的寢宮,我也可以就近照顧你。」
  「母后?」莎薇兒詫異地眨眼。如果說羅颯還沒有回國,母后的這項安排她可以理解,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就算皇后再怎麼期待嬰孩的出生,也不必要將自己和羅颯分開吧?!
  「莎薇兒,母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皇后再次堅持地開口,口氣一轉,以一種高貴淡漠的語氣道:「我的兒子或許在戰場土是無敵的,但是他卻未必懂得照顧懷孕的妻子,我這項安排,想必他也不會反對才是。」
  由於莎薇兒始終注意著羅颯,所以當皇后這麼說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他黑眸瞬間變得森冷,跟著低下頭,以只有她聽得見的語調道:「看來你為自己找到了靠山,不過我可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的。」
  莎薇兒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羅颯已經鬆開了環在她腰際的手,戲謔地朝皇后行了一個禮,隨即踩著優雅腳步離去。
  羅颯離去後,皇后的微笑也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她走到莎薇兒身邊,握住她的手道:「來,和母后一起回宮去,你這麼漂亮,我想生出來的孩子,一定也漂亮極了。」
  「是,謝謝母后。」莎薇兒勉強一笑,仍然無法忘記羅颯離開時說的話。
  她不能明白,在自己解釋過威克的身份之後,羅颯為什麼還是不相信她?甚至在離去前,還告訴自己他並不會放棄,該怎麼辦呢?她必須保護自己的孩子,而整個伊利克特能守護她和孩子的,看來就只有皇后一人而已。
  莎薇兒不再猶豫,任由皇后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離開寢宮。自己現在不單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母親,她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好好守護自己的孩子,其它的事情,就等以後再說吧!
         ☆          ☆          ☆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莎薇兒始終沒有再見到羅颯,她一直住在皇后的寢宮裡,皇后待她宛如親生的女兒一般,除了每天細心的準備美食之外,還常常召喚御醫檢查她的身體,將她當成珍貴易碎的娃娃般守護著。
  偶爾,當莎薇兒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羅颯,在內心胡亂猜測著他正在做些什麼。是不是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不再懷疑她了,還是,也和自己一樣,常常思念著她呢?他是自己的丈夫、最親近的人,即使他不相信自己,仍舊無法阻止自己對他的想念。
  雖然說兩個人自成婚以來,相處的機會根本是微乎其微,但是羅颯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在她的心裡佔了極大的位置。或許是在新婚初次見面的那個晚上,她就被他俊美如神祇的外表所迷惑,雖然說他對自己並不仁慈、甚至有些殘酷,但是這也無法阻止她日漸產生的依戀。
  尤其是現在,她已經有了身孕,這是她和羅颯的第一個孩子,藉由這個骨肉,她覺得自己和羅颯似乎又親近了許多。
  ※血統不明的孩子,我不要!※忽然間,腦海中又響起了羅颯曾經說過殘酷的話語。莎薇兒臉色一白,心裡再次為了他的誤解感到難過。
  在她離開之後,羅颯是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是不是不再懷疑、願意相信她所說的話呢?
  她曾經想回自己的寢宮見羅颯一面,但最後仍是沒有勇氣,除了擔心腹中胎兒的安全之外,她更不想見到羅颯眼中的淡漠和嫌惡。
  這一天,她同樣坐在皇后寢宮前的花園中,一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邊偷偷想念著羅颯,直到一聲熟悉的叫喚聲,喚回了她游離的思緒。
  「莎薇兒,你今天的身體覺得怎麼樣?」金髮藍眼的威克。在花園中找到了在石椅上休息的莎薇兒,他趨前問候,表達了自己的關心。
  他知道莎薇兒的身份和自己有多麼不同,她不但是公主,更是伊利克特的王子妃,但即便是如此,他仍然無法阻止自己對她產生的好感,畢竟,莎薇兒是如此的美麗溫柔,甚至沒有一般王族的驕傲和淡漠,她總是微笑著,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莎薇兒淡淡一笑。「有什麼事嗎?是母后要你來找我的嗎?」
  「皇后陛下正在神殿祈福,她吩咐我來花園守著,她不放心讓你獨自一個人在花園。」威克有技巧地解釋著,就算自己有極深的仰慕,他也必須隱藏住,王子妃殿下是一位非常好的女孩,他不想帶給她任何困擾。
  「你們別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我可以照顧自己的。」莎薇兒一頓,忽然以不經意的語氣問道:「最近……你知道羅颯在做什麼嗎?」
  「羅颯殿下——」威克略微遲疑,王宮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當羅颯殿下不上戰場的時候,他多半都會集合一些妓女入宮尋歡玩樂,這是他的生活方式,任何人也沒膽子干涉,但他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不願意讓莎薇兒感受到任何的屈辱。
  「他……最近過得好不好?」莎薇兒忍不住又開口。關於羅颯的事情,她無法向皇后詢問,因為皇后總是會將話題迅速地帶過,更刻意不讓兩人見面,因此她只能把握機會詢問威克了。
  「你放心,羅颯殿下他很好。」威克急著想轉換話題,忍不住脫口說道:「再說,我們已經加強了王宮內的戒備,羅颯殿下絕對不會有事的!」
  「加強宮內的戒備?什麼意思?」莎薇兒心中一驚,直覺地覺得有事要發生了,她焦急地拉住威克的手,慌亂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颯是不是有危險?」
  「沒有,您別擔心。」威克在心裡低咒自己的粗心大意,為了不讓她擔心,他只能全盤托出道:「王妃殿下,是這樣子的,我們是有得到消息,前陣子被羅颯殿下滅去的貝爾斯國的餘孽,已經混入了宮中,打算在明天的勝利祭典上行刺羅颯殿下。但這些只是謠傳,不必當真。」
  「啊!」莎薇兒驚喘一聲。有刺客潛入,那羅颯此刻不是很危險嗎?!
  「您真的不需要為羅颯殿下擔心,他不但武藝高超、警覺性也非常的強,普通人是無法傷害他的。」威克再次保證道。以往也曾經有刺客潛入想取羅颯的性命,但從來沒有人得逞過,但這些事情實在不適合這個時候說,他不想再讓莎薇兒害怕了。
  「羅颯現在人在哪裡?」唯恐他受到傷害的意念,已經勝過她對羅颯的恐懼,莎薇兒以手緊緊握著裙角,恨不得立即到羅颯的身邊,確定他是平安的。
  「殿下現在人在——」威克為難地皺眉,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皇后往這裡走來,立即住了口,恭敬地退到一旁。
  「母后。」莎薇兒屈膝請安,低下頭,不願意讓皇后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皇后察覺出她的異樣,關切地詢問著,立刻回頭吩咐道:「威克,快去請御醫來一趟。」
  皇后說完後,隨即扶著莎薇兒往寢宮的方向離開,一路上還不停地叮嚀著,她的身體現在非比尋常,一定要更小心才是,但莎薇兒只是垂下眼,根本沒有將皇后的話聽進去。
  因為,她的一顆心,早已經飛到羅颯的身上去了……
         ☆          ☆          ☆
  寂靜的夜裡來臨,莎薇兒好不容易等到皇后就寢之後,說服了珍兒和她交換衣服,披上一件斗蓬就匆匆地往羅颯的寢宮前進。她必須親口警告他有關刺客的事情,不然,也得親眼見到羅颯是無恙的,自己才能夠安心。
  當莎薇兒就快要接近寢宮的時候,忽然一條人影迅速地出現在她面前,下一秒,一把長劍已經抵在她纖細的頸邊了。
  「是誰?」莎薇兒以為自己遇到了闖入宮中的刺客,警戒地注視著對方。
  「你又是誰?」忽然間火光一閃,對方的手中多了一把火炬,將兩人的容貌照得一清二楚。
  「是你?!」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看見斗蓬下的人居然是莎薇兒,立即撤下手中的長劍,隨即自我介紹道:「王子妃殿下,請容我自我介紹,我叫布洛斯,是軍團裡的副將,也是羅颯王子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莎薇兒點點頭,在看到布洛斯臉上友善的笑意之後,她無法對他產生敵意,再說,他說他是從小和羅颯一起長大的朋友,那麼,自己應該可以信任他吧!
  「羅颯他在寢宮裡?沒有出什麼事吧?」莎薇兒擔心地開口,看來有刺客的事情的確是真的,否則布洛斯不會深夜還守候在這裡。
  「羅颯的確在裡面,至於他好不好,不如你自己進去看看。」布洛斯看出她焦慮的神情,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笑容。
  「謝謝。」莎薇兒俏臉一紅,將斗篷褪下攬在手上,告訴自己只是想進去看看,一旦確定他是平安的,她就馬上離開,沒什麼好緊張的。
  「請,我會在這裡為你們把關的。」布洛斯彎下腰、行了一個正式的請安禮,嘴角咧成曖昧的微笑。
  莎薇兒不再猶豫,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地往寢宮裡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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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雖然莎薇兒想靜悄悄地走進寢宮探視,但她的行蹤仍然被發現了;即便是她的腳步聲已經像貓咪般輕巧,甚至撩起了裙擺不發出聲音,但她卻忘了,此刻躺在大床上的人,可是一名受過無數戰事訓練的戰士,所以當她一踏進寢宮的剎那間,原本緊閉的黑眸就已經睜開了。
  不到幾秒鐘便熟悉黑暗的墨色眼眸,在深夜裡鎖住了莎薇兒小心移動的身影,看著她一步一步朝床的方向走來,他屏住呼吸,準備給入侵者致命的一擊……
  「啊!」莎薇兒驚叫一聲,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下一秒就已經被人壓抵在床上,脖子的地方更被一雙有力的手掌鎖著。
  「羅颯!是我。」她喊出他的名字,以為他把自己當成了刺客。
  羅颯在黑暗中淡淡掠起了笑痕;早在她靠近的時候,他就認出了莎薇兒的身份,在他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人身上擁有這種淡淡的、非常女人味的香氣,但他仍然不願意相信她會在這個夜裡出現,於是出手制住她,卻小心地不傷到她,想看清楚這是不是一場夢,還是她是真的出現在這裡!
  空氣中凝聚著緊繃的氣氛,莎薇兒可以感覺到頸子上的力道似乎鬆了一些,但他仍是沒有放手的打算,莎薇兒有些慌亂地瞪大眼,卻怎麼也無法在黑暗中看到羅颯的臉。
  他在黑暗中盡情地看著莎薇兒,幾天不見,她似乎變得更美了;也許是因為懷孕,或許是因為住進了母后的寢宮,受到最好的待遇,白皙的臉頰比以前更紅潤,氣色也很好,原本就完美的女性身軀,此刻變得更豐腴美麗。
  「你來這裡做什麼?」羅颯忍不住以指腹摩挲她細緻的臉頰,緩緩開口。沙嗄的聲音在黑夜中像是歎息。
  在詫異她的到來之後,他並沒有忘記和莎薇兒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她不願意放棄肚子裡的孩子,為了躲避他,她甚至答應了母后的要求,住進了她的寢宮,那麼,現在她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俏臉一紅、她有些慌亂地開口。原以為黑暗會掩蓋住她的羞澀,卻不知道即使在黑暗中,他仍是可以飽覽她所有的美麗。
  「為什麼?你的情人今晚不能滿足你,所以你才來這裡?」他的語調輕軟的像是愛語,但吐出的句子卻像利刃一樣傷人。
  莎薇兒渾身一僵,碧藍色的眼眸泛起了薄薄的水氣。她並不想這麼脆弱,但是任何來自羅颯的傷人言語,總是可以輕易地擊潰她。
  「不是……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她困難地開口,試著想以平靜的語氣解釋自己的目的,再次慶幸他們在黑暗中,所以他看不見自己的脆弱和痛苦的表情。
  「我……我聽說有人潛入宮裡,準備在明天的勝利慶典上對你不利……」她想將眼中的水氣眨掉,怎麼也不想在他的面前失態。「我很擔心你……所以……就算你再怎麼討厭我,明天的祭典上,請你千萬要小心,好嗎?」
  好不容易將想說的話都說完了,莎薇兒連忙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哽咽聲逸出。很驕傲自己將該說的話說完,也將自己的關心說出口,今晚的目的總算達到了。
  羅颯一句話也沒說,必定是還在想要用什麼話來羞辱自己吧!莎薇兒悲哀地想著,疲倦地閉上眼睛,至少,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也看不見他眼中慣有的輕蔑,這樣也好,一顆心不會痛得那麼厲害。
  位於上方的黑影動了一下,當莎薇兒以為他要放開自己的時候,她卻感覺到羅颯俯下了身子,跟著,她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臉龐,一直到臉頰上傳來濕熱的感覺時,她才知道自己的臉頰上淌著淚,而羅颯正以舌尖輕柔地舔去她的淚水……
  莎薇兒劇烈地顫抖著,淚水流得更凶了,雙手緊緊握拳卻怎麼也不敢動。即使在心中吶喊著想要擁抱他、想得到他的安慰,但是她不敢,怕自己一伸出手,又會被他譏諷為淫蕩的女人。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是她心裡的疑問。為什麼不相信她?為什麼總是在傷害她之後,再施捨她些許的憐憫?為什麼每次在她幾乎要死心的時候,又給她一絲絲的希望?
  「我不知道……」羅颯動作一頓,聲音沙嗄地像是在歎息。
  一直到他回答了,莎薇兒才知道自己開口問了,但是,他肯說的也只有這麼多,沾著淚水的舌尖探入了她微啟的紅唇,讓她也嘗到了那種苦澀的滋味。
  在親吻她的同時,羅颯的手已經滑到了胸前,迫不及待地想褪下她的衣服,莎薇兒輕顫著,終於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即使他帶來的是傷害和不安,但她仍舊無法抗拒羅颯,不管是他狂烈的吻、溫存的吻,或是任何一絲不經意、卻溫柔的動作,都會讓她輕易地淪陷。
  「羅颯——」無法抗拒自己的內心,她的雙手最終仍是環上了他的肩頭,以細不可問的聲音說道:「今天晚上,我來這裡……真的是想來看看你好不好,不是為了其它的……」
  「無所謂。」他打斷她的告白。不管莎薇兒今晚來的目的是什麼,他都會這麼做的,她的美麗的確少見,讓他想要盡情佔有。
  他以最快速的動作褪去了莎薇兒的衣服,置身在她修長的雙腿之間,一邊揉搓著她胸前的豐盈,一邊熟練地吻著她……
  當莎薇兒感覺到他的炙熱在大腿間悸動的時候,變得有些慌亂,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前不安道:「不行,如果我們傷到孩子……」
  「別掙扎,我就不會傷到你。」羅颯抵著她的額頭說道,感覺到懷中女人的不安和顫抖。
  他放緩了速度,以一種安撫的方式吻上她,指尖游移到她雙腿間的女性刺探著,一直到她變得濕燙火熱的時候,他才挺身進入
  「啊!」她呻吟出聲,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肩頭,感受這一股戰慄的充實感。
  羅颯咬著牙忍耐,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下,掉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一直到她適應、發出細小的嬌吟時,他才開始在她身上緩緩地律動起來……
  激情褪去的時候,他從莎薇兒身上抽身離去,卻發現她像一隻溫馴的小貓般靠了過來,毫無戒備地就靠在他的胸口。
  原本想要開口趕她離開的,但是羅颯發現自己什麼也沒說,一隻手更像是自己有意識般地玩弄著她披散在肩頭的長髮。在沉默的黑暗中,莎薇兒轉過頭,想在他懷中找尋一個更好入睡的姿勢,望著她那一張美麗又充滿恬靜氣息的臉龐,羅颯竟發現自己不願意讓她離開。
  她是他的妻子,理所當然就該躺在他的床上、他的懷中,不是嗎?
  一場歡愉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莎薇兒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不一會兒,已經在羅颯的懷中沉沉地睡去。
  而羅颯,則躺在她的身旁,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看了一整夜。
         ☆          ☆          ☆
  莎薇兒是被暖洋洋的陽光喚醒的,她慵懶地睜開眼睛,一時之間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當她看清楚自己躺在羅颯寢宮的大床上時,她想起了昨夜的一切,頓時驚駭地起身,瞪著早已被陽光照亮的寢宮。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是早上,還是已經過了中午?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遠遠傳來音樂的聲音,這表示勝利祭典早已經開始了!
  想到刺客入侵,羅颯或許有危險的時候,她再也顧不得許多,穿上昨晚的衣服,匆匆地往神殿的方向趕了過去……
         ☆          ☆          ☆
  伊利克特王宮神殿
  當莎薇兒趕往神殿的時候,神殿內外已經擠滿了觀禮的人潮,由於她身上仍然穿著珍兒的衣服,一時之間也沒人認出莎薇兒的身份,她在擁擠的人群中慢慢前進著,試著想要站到最接近羅颯的位置。
  好不容易來到了最前面,莎薇兒看到了羅颯;他身上穿著繡著圖騰的正式服裝,肩膀上披著一件滾金邊、繡有銀色飛龍的黑色披風,俊美尊貴的臉上有著君臨天下的傲然,她的目光緊鎖著羅颯,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眼。
  「我,羅颯.雷貝卡,在此奉上獻禮,祈求勝利之神庇佑我國,得到更多的勝利。」羅颯朗聲念著祭文,向國家信奉的神祇宣告屬於伊利克特的國土又擴張了許多。
  在羅颯念著祭文的時候,莎薇兒不停地擠開身邊的人群,拚命地想靠近他的身邊去,並不時以目光搜尋著觀禮的人群,察看是否有可疑的人混在人群之中。
  當羅颯將祈福的祭文念完之後,他將一杯酒灑在地上,象徵儀式的結束。跟著他走向前,拿起祭祀台上的一柄泛著青光的長劍,佩在腰上,緩步走向人群,準備接受群眾的歡呼。
  就在羅颯舉起手,一一向圍觀的人群致意的時候,莎薇兒突然發現在不遠處、和自己同樣處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一個神情嚴肅的男子。
  「羅颯!」莎薇兒心中一驚,喊著羅颯的名字要他小心,但人們興奮歡呼的聲音太過響亮,無論她怎麼喊,聲音都無法傳到羅颯站著的地方。
  「拜託,讓我過去!」眼看刺客已經出現了,但羅颯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莎薇兒再也顧不得許多,想要維護他的心意從體內產生了力量,她用盡力氣,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脫了出來。
  眼看羅颯就要走到那名男子的方向了,而且對方已經拔出了隱藏的匕首時,莎薇兒不顧一切地衝向前,用力推開了羅颯,讓他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小心!」莎薇兒大聲喊著。
  森冷的刀光一閃卻落了空,預備暗算的人心知自己絕無生還的機會,更痛恨有人衝進打亂計劃,於是鋒利的匕首再次高舉,這一次的目標,則是距離他比較近的莎薇兒。
  「啊!」莎薇兒驚叫一聲,背部被匕首硬生生地刺入,她只覺得好痛,跟著就像是散落的花朵般,無聲無息地往羅颯的身上倒去……
  「莎薇兒!」羅颯接住了她下滑的身體,目光赤紅,拔起腰間的長劍瞬間刺穿了刺客的心窩,頓時了結了對方的生命。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整個神殿亂成了一片,人們喧嘩著,更想知道這一名為殿下擋劍的女子是誰。
  「莎薇兒?」羅颯呼喚著她的名字,皺眉看著她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她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到,當刺客的匕首刺入她背心的同時,自己的一顆心,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碧藍色的眼眸緊閉著,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若不是她吐在自己手上微弱的氣息,羅颯差點以為她已經死在自己的懷中了。
  「快!召喚御醫到我的寢宮!」見她的小臉越來越慘白,羅颯大聲命令著,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莎薇兒抱起,臉色鐵青地往寢宮的方向快速前進。
         ☆          ☆          ☆
  「羅颯殿下,這一刀刺得很深……」御醫迅速趕來寢宮,在察看過莎薇兒的傷勢之後,他搖頭歎息。「拔刀的時候會大量失血,我擔心不僅王子妃的胎兒保不住,就連她的性命也……」
  御醫欲言又止的話,讓羅颯一震,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掏空似的,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不僅是胎兒保不住,莎薇兒也可能會死?!他還記得,一向柔弱的莎薇兒,為了保住腹中的胎兒,不惜反抗自己,可想而知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有多麼地重要,若是失去了胎兒,那一雙碧藍色的美麗雙眸,想必會失去所有的光彩吧!
  而此時此刻,他必須對自己承認,他一點也不想見到莎薇兒那種心碎的絕望表情。
  「羅颯殿下?」御醫重歎一口氣。「不拔刀,王子妃殿下一點機會也沒有,您必須先有心理準備,拔完刀之後我會盡力為她止血,但同時我就無法顧及胎兒,至於那個孩子保不保得住.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兩個都得保住。」羅颯低聲說道。
  「羅颯殿下?」御醫沒有聽清楚,於是又問了一次。
  「兩個都得保住,不然你就等著陪葬。」羅颯從緊繃的牙關中迸出威脅的話語,讓御醫渾身一震,臉色也變得和莎薇兒一樣慘白。
  「不要囉唆了,準備拔刀吧!我在這裡幫你。」羅颯不願浪費時間,坐到了床沿邊,等候御醫的吩咐。
  御醫慌亂地點頭,命令助手準備東西,準備拔刀。
  「這是可以安撫神經的藥草,王子妃喝了以後,等會兒拔刀的時候就不會這麼痛。」御醫遞給羅颯一碗藥,要他喂莎薇兒喝下去。
  羅颯先將碗裡的藥水含在口中,小心地抱起昏迷的莎薇兒,一口一口慢慢地將藥水灌到她的嘴中,一直到莎薇兒將藥水全部吞了進去。
  「時間差不多了。」御醫又多等了一會兒,等藥性發揮作用,這才準備要替莎薇兒拔刀。
  羅颯點點頭,以雙手按住莎薇兒的肩頭,防止她在拔刀的時候亂動,御醫略微顫抖的手握住了刀柄,深吸一口氣,跟著用力一拔——
  「啊!」昏迷不醒的莎薇兒忽然睜開眼睛尖叫一聲,背後的鮮血更是像泉水般噴出,隨後她再次閉上了眼睛,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中……
         ☆          ☆          ☆
  莎薇兒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無論她怎麼叫喊,喉嚨都乾澀地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奇異的是,在這一片黑暗中,她卻可以感覺到有人在溫柔地觸碰著自己,溫熱的指尖很熟悉,但是她卻想不起來是誰,那溫熱有力的指頭,只是不停地撫過她的長髮、額際,大部分的時間,那股力量只是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像是怕她消失不見似的那樣用力,這種奇異又溫柔的力量,撫平了她所有的不安,即使自己處身於一片黑暗之中,但莎薇兒卻漸漸地不再害怕了,就在她又想要昏昏沉沉睡去的時候,一陣陣飽含憤怒的語氣,又闖進了她的意識之中。
  「你是個會讓四周人都發生不幸的人!一直都是!」尖銳咆哮的女音充滿了怒意,莎薇兒仍舊睜不開眼睛,但是她感覺到那雙一直握住自己、給予她力量的雙手,變得有些僵硬。
  「我已經想盡辦法讓她遠離你,但你還是要糾纏她!現在你滿意了吧!看著她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隨時可能會死去,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對不對?」
  雖然莎薇兒無法睜開眼睛或是開口,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悲哀,正由兩人交握的雙手中、源源不斷地傳遞到自己的心中。她想睜開眼睛、想安慰這個承受了無比傷痛的人,但是她的眼皮好沉重,怎麼也睜不開。
  「先是亞傑!後來是你的父親,現在,你居然將自己的不幸蔓延妻子,甚至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尖銳的女音似乎崩潰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你這個……厄運纏身的孽子!」
  即使在昏迷中,莎薇兒仍然被這種充滿惡意的語調所震驚。這個聲音很像是母后,但是不可能,母后一向是溫柔又仁慈,她不可能用這種充滿了惡意的語調說話,她在和誰說話?像是懷著深深的仇恨般!
  接下來,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但是始終握著自己雙手的力量仍然存在著,跟著,莎薇兒聽到了耳邊傳來痛苦的悲鳴聲,就像是受傷的野獸在喘息一樣,充滿了絕望和痛楚。這種讓人心碎的聲音,讓莎薇兒聽了都想落淚,她想開口安慰渾身都是傷痛的人,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莎薇兒想安慰他,於是努力地想睜開眼,幾乎要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十分困難地撐開了眼皮,燦亮的光刺痛著她的眼睛,她眨著酸澀的眼睛,緩緩地集中自己的視線。
  她看到了一個男子半跪在自己的床前,他有一頭漆黑的發,但由於他的頭低垂著,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莎薇兒再次移動眼光,終於清楚地看到,這些日子在黑暗中陪伴自己的,就是這個男子堅定強壯的手,此刻,它仍然是緊緊地握著自己,始終不曾鬆開。
  「誰?」莎薇兒試著從乾澀的喉嚨擠出聲音,雖然說她發出的聲音既細微又模糊,但卻讓對方猛然抬起頭。
  「莎薇兒?」他整個人一僵,不可置信地凝望著那一雙碧藍色的眼眸。
  莎薇兒同樣感到震驚,在她眼前的,真的會是羅颯嗎?他看起來好糟糕,黑色的發垂在臉上糾結著,向來光潔的臉頰此刻佈滿了鬍渣,眼中泛著明顯的血絲,看起來既憔悴又狼狽。
  「莎薇兒?」他低啞不確定地又喚了一聲,想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
  「你生病了嗎?」她困難萬分地開口,覺得有些困惑。
  「沒有,你別說話,也別亂動……」聽到這句話之後,羅颯急忙回頭,喊道:「快叫御醫過來!」
  莎薇兒聽話地閉上嘴,仍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羅颯在她的身邊,沒有怒氣、沒有冷嘲熱諷,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默默地傳遞著溫暖。原來真的是他,讓她在黑暗中感到溫暖,掃除了所有的不安。
  「莎薇兒?身子還疼嗎?」羅颯深怕她又要昏睡過去,有些焦急地輕撫著她的臉頰。「別把眼睛閉上!」
  聽到這種熟悉帶著命令式的語氣,莎薇兒忍不住笑了,但這輕微的動作仍然牽動了傷口,讓她忍不住又痛呼了一聲。
  「別亂動。」羅颯聽到她痛苦的呻吟時,心跳又漏了一拍。「你的背上有傷,千萬別亂動。」
  莎薇兒望著他,慢慢想起了所有發生的一切;為了警告羅颯,所以她衝了出去,雖然阻止了刺客,但自己卻被刺了一刀……
  「孩子!我的孩子?!」莎薇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想起了自己懷有身孕,她受了傷,那孩子呢?
  「孩子沒事,你別亂動。」羅颯連忙伸手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扯動傷口。
  「真的?」她不再掙扎,只是望著羅颯的臉,尋求他的保證。
  「對,你們都沒事了,你不要緊張,不會有事的。」羅颯保證道。
  就在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御醫已經趕來,他小心地檢查莎薇兒,最後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沒事沒事了,她的危險期過了,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在看到羅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之後,御醫知道自己總算撿回了一條命,他重新站起身子準備離去,體貼地讓兩人有更多相處的時間。
  「我好累。」雖然只是睜開眼睛,並沒有做什麼,但是莎薇兒已經感到非常的疲倦。
  「再睡一會兒。」羅颯開口吩咐,知道她需要更多時間來調養身子。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在閉上眼睛之前,莎薇兒忍不住開口問了,指尖忍不住輕輕觸著羅颯的手,就怕他抽手離開。
  「睡吧!我會在這裡。」溫熱的掌心緊緊地回握住,代表他的保證。
  「謝謝。」得到了羅颯的保證之後,莎薇兒覺得安心極了,她閉上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望著她蒼白卻恬靜的面孔,羅颯知道她會逐漸痊癒的,在這一副看似纖細的身體裡,隱藏著一具勇敢、永不放棄的靈魂,就連她體內的孩子,似乎都傳承了莎薇兒的意志力,仍舊牢牢地依附在她體內,同樣存活了下來。
  美麗纖細,卻又擁有連他都折服的勇氣和力量,望著她沈靜的睡臉,羅颯發現自己這些年以淡漠和無情築起的冰牆,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融化著……
  他不知道莎薇兒將會為自己的生命帶來什麼樣的變量,但他可以確定的是,他再也不想鬆開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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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7:21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自從第一次清醒之後,莎薇兒的身體開始逐漸康復了;她清醒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氣色也一天一天變好,直到她可以像從前一樣正常進食的時候,羅颯知道莎薇兒終於自死神的手中逃過了一劫。
  這一次的刺客事件,若是說造成了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那麼就是羅颯對待她的態度了;慣有的冷嘲熱諷不見了,他甚至不再冷漠。不論何時只要她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羅颯守在她的身邊,雖然說他仍舊是沉默的,但他總是握著她的手,靜靜地守候著她。
  「我已經好很多了,你不用一直陪著我。」當傷口慢慢開始結痂的時候,莎薇兒忍不住開口道。身為儲君的羅颯,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雖然喜歡他的陪伴,但她不希望成為羅颯的負擔。
  「這是我應該負的責任,畢竟你是為了我受傷的。」羅颯淡淡地開口。
  這些日子以來,他想了許多,這一生之中,從來沒有人願意為自己付出這麼多,即使他對她冷嘲熱諷、即使他對她不理不睬,她卻沒有絲毫的埋怨,甚至在最危險的時刻,還不顧自身的安危,拚死救了自己的性命。
  或許,莎薇兒的內心,就如同她的外表一般美麗善良。如果說她貪圖的只是儲君之妃的位置,那麼她不可能捨命救他不是嗎?到現在,他還記得莎薇兒在神殿挺身的一剎那,他在她臉上看到的是一種無比堅決的神情,一心一意、只是單純地想保護他。
  莎薇兒是如此的單純美好,斷不可能和其它人有染,那麼,她腹中的胎兒,就是自己的長子了。
  「責任?」莎薇兒一愣,有些錯愕地望著他。自己對羅颯來說,就只是責任而已嗎?因為她救了他,所以他才必須盡責任地照顧她?
  「讓我補償你,等你康復以後,不管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只要告訴我,我就會給你。」羅颯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反而以一種急促的語調開口。
  生平第一次,羅颯試著想要對他在乎的人表示些什麼,但是他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始,只能以自己慣常賞賜女人的物質方面開始,不管是珠寶、鮮花,或是任何的東西,只要能夠換取莎薇兒臉上溫柔的笑容,他什麼都願意給她。
  「這些東西我不需要。」莎薇兒搖頭,忽然為羅颯感到心痛不已。她可以從羅颯的眼神中,看出他是非常認真地說出這些話,想要用物質上的禮物來討她的歡心。忽然間,她瞭解到了,羅颯或許是北方大陸上人人懼怕的惡魔,但他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寂寞的人。
  「你為什麼不要?」羅颯臉色一沈,深邃的跟瞬間籠上一片陰影,不敢相信她居然拒絕了自己的善意。
  「羅颯。」莎薇兒知道他誤會了,於是主動伸手握住他,以一種再溫柔不過的語氣說道:「我唯一要的,是你。」
  羅颯的神情流露出一絲迷惘,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任由莎薇兒繼續說道:「如果說有什麼是你可以給我的,那麼我希望能夠更瞭解你,也希望你能夠瞭解我,不管最初我答應聯姻的理由是什麼,但我在神壇前立下的誓言是絕對真心的,你是我的丈夫,我希望能夠依賴你、瞭解你,其它的,我什麼都不要。」
  羅颯的眼神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嘴唇掀動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莎薇兒的問題,她想要的,遠遠超過了他所願意給予的,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付出的能力。
  莎薇兒看得出羅颯在抗拒自己,但是她並不願意放棄,幾天前她差一點死去,而這些日子她能夠清醒恢復,靠的全是羅颯無言的關懷,他並不是那麼冷酷的一個人,他幫她度過了生死的關頭,而現在,她也想為羅颯做一些事情。
  「這些日子,要不是你,我絕對不會醒過來的。」莎薇兒捧起羅颯的手貼在臉頰上摩挲,溫柔地歎息。「在昏迷的那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在一片黑暗中,我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你雙手的溫暖,你一直在我身邊的不是嗎?你在乎我、守護我,這些,比送我任何的禮物都來得珍貴。」
  「莎薇兒……」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僵著身體,像是被催眠似地聽著她說話。
  「是你的溫暖.將我自死神的手中奪回來的。」莎薇兒不再困惑,對羅颯曾經有過的不安和恐懼,都因為他的守護而消失了。
  他抬眼,動也不動地凝望著她,在莎薇兒那一雙純淨無瑕的碧藍色眼眸裡,他看到的是溫柔和情感,這是他遺忘了很久,幾乎以為不能再擁有的東西。
  「我想摟著你,可以嗎?」他低沉嗄啞地開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溫和態度說著。
  莎薇兒毫不猶豫地點頭,看著羅颯有些不自然地將她摟近,當她主動地將頭倚偎在他結實的胸膛時,羅颯才縮緊自己的手臂,將她牢牢地揉進懷中,像是摟住自己最珍貴的寶物般,柔情萬分卻又小心翼翼。
  莎薇兒滿足地閉上眼睛,也許不是現在,也許不是明天,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可以走進羅颯的心裡面。
         ☆          ☆          ☆
  自從那一天起,兩人的關係變得親密了許多,羅颯仍舊親自守護著莎薇兒,怎麼也不讓她做太過激烈的動作。他開始在乎起這個小女人、這個自己的妻子。她單純而容易臉紅,有時候卻又有著無比堅毅的決心,而屬於她的平靜溫馨,安撫了他噬血的性格,他相信莎薇兒不會背叛他,所以毫無保留地寵愛著她。
  這一天,皇后再次來訪,在莎薇兒昏迷的這段期間,皇后在神殿不停地祈求著,希望莎薇兒和她腹中的胎兒能夠平安,而在得知她已經日漸恢復之後,她趁著羅颯不在,再次興起了要帶走莎薇兒、要她和自己回宮待產的念頭。
  「母后,不必麻煩了,我在這裡很好,羅颯會照顧我的。」聽完皇后的來意,莎薇兒婉轉地拒絕了。現在是她和羅颯重新開始的時候,她不願意離開、不想和羅颯再有任何的誤會。
  「你不明白,在他身邊你會遭受到不幸的事!」皇后失去了慣有的冷靜優雅,以一種壓抑過後的聲音開口道。
  「母后?您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明白。」莎薇兒暗自吃了一驚。腦海中隱約閃過了在昏迷的時候,曾經聽過這種類似的聲音。
  「莎薇兒,聽話!母后是為了你好。」皇后有些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他是個不祥的人,不但害死了——」
  「砰」的一聲巨響,硬生生打斷了皇后未說完的話。皇后錯愕地回頭,看到了羅颯就站在門口,雙眼燃燒著地獄般的火焰,整個人,又恢復成當初那種充滿了森冷酷寒的模樣。
  「出去!」他冷冷地開口。
  皇后臉色一變,但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冷著一張臉,踩著高傲的腳步離去。
  當寢宮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靜默襲上兩人。
  「羅颯……」她喊他的名字,想要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都不必說了,若是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滾!」他不耐煩地打斷莎薇兒的話,不願意聽到她說出要離開的話。
  莎薇兒走向床,踏著堅定不移的腳步走到了羅颯的面前。
  即使她已經走到了眼前,他還是不願意看她,但是莎薇兒不在乎,她舉起雙手輕輕地環上他的腰,將頭柔順地枕在他的胸前。
  「走開。」他渾身僵硬,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趕我走?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她環著他,試著讓他瞭解到自己的心意。
  「你在玩什麼把戲?」羅颯將情緒隱藏在心中,雙眼開始斂凝出火焰。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在乎,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你肯告訴我,我都願意聽……」她抬頭,勇敢地回視他漆黑的眼。
  羅颯瞪著她半晌,跟著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他一把抓住莎薇兒的手臂,以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我一點也不需要談話,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身為一個妻子可以提供什麼樣的娛樂。」
  他霍地低下頭、用力地吻住她。不同於以往要挑起她反應的吻,現在他只想要傷害她。羅颯以手用力撬開她的嘴,舌尖殘忍地佔有她的甜蜜,不給她絲毫的溫柔與憐惜,在他聽到莎薇兒發出痛苦聲音的時候,他滿意地笑了,將她使勁一扯抵向牆邊,伸手掀開她裙擺的同時,有力的膝蓋已經分開她的腿,火熱的硬挺抵在她的小腹上,隨時可以佔有她……
  閃著風暴的黑眸對上了她碧藍色的眼,莎薇兒氣息不穩地喘息著,她知道他現在很痛苦,不然不會用這種粗魯的方式發洩他的怒氣。
  「我愛你!」她喊叫出自己的心意,激動地掉下了眼淚。「如果……如果傷害我,可以讓你的傷痛減少的話,我願意為你這麼做。」
  他渾身一僵,像是被她所說的話撼動了。
  「我愛你,除了當你的妻子以外,我更想參與你的生命,不管是什麼事情,快樂的或是痛苦的,只要你肯說,我都願意聽。」她踮高自己的腳,顫抖的唇毫不猶豫地印上他的嘴,無言地奉獻自己全部的真心。「你不用再獨自痛苦,我會一直陪著你。」
  羅颯痛苦地開上眼睛,將頭緊緊地埋在她纖細的頸項旁,全力擁緊她,汲取她的溫暖,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他才抬起頭,再重新凝望她的同時,他已經恢復成原來的羅颯了。
  「對不起。」看到她被自己吻腫的嘴唇,他低咒出聲,小心地放下她被撩高的裙擺,溫柔地將她抱回了床邊,他跪坐在莎薇兒的面前,以一種平淡、不具感情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過去。「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親生的母親討厭我,因為她在生我的時候,整整痛了三天,甚至差一點死去,每當她一看到我,就會想起生產時的疼痛,我想這就是她比較不喜歡我的原因吧!」
  羅颯陷入了回憶之中,俊美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苦澀。「我以前,還有一個大哥,他的名字叫亞傑,不但聰明而且有才能,他是一個真正的王位繼承人,在各方面都是完美無瑕的,所有人都仰慕他,包括我在內。」
  莎薇兒靜靜地聽著,只是用手緊緊地握著他。
  「亞傑的夢想,是讓伊利克特成為北方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他總是對我敘述著自己的夢想,要我趕快長大,幫助他一起實現夢想。」羅颯一頓,顯然那是一段他不願意回憶的事情。「大約在五年前,我迷戀上一個女人,她很美,是一個國家的公主,後來,她成為了我的未婚妻。」
  莎薇兒靜靜地聽著,想起了北方大陸謠傳他親手殺死未婚妻的那件事情。
  「我很在乎她,甚至在籌備婚禮的期間,我已經讓她住進了皇宮。」羅颯說著,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出現了冰冷的光芒。「但光是成為我的王妃,並不能滿足她的渴望。在色誘亞傑失敗之後,她不惜動手毒害了王兄,為了成為日後唯一的王妃。」
  莎薇兒渾身一震,忍不住驚呼一聲。
  「雖然我沒有親自動手,但亞傑的確是因我而死的,要不是因為我迷戀上那種女人,亞傑不會死。」羅颯揚起苦澀的笑。到現在他仍然記得亞傑倒在自己懷中的情形,還有,母后歇斯底里的咒罵聲。
  為什麼會這樣?!亞傑!你怎麼能拋下母后不管呢!當她知道毒害亞傑的人,居然是羅颯將要迎娶的女人之後,她一雙眼變得冷冽無比。
  是你!是你將這個惡毒的女人帶入皇宮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死的不是……雖然母后終究沒有將那個字說出來,但是說與不說又有什麼不同,他知道,母后寧願死的是他,而不是亞傑。
  「後來,我親手殺了她、帶兵滅了她的國家,但是無論怎麼做,亞傑都不可能活過來了。」羅颯扯動嘴角,以自嘲的語氣說道:「沒有人希望活下來的是我,我想死,但是我忘不了亞傑在臨死前,仍然握著我的手,要我好好活下去、代替他實現他的夢想。
  「在亞傑死後,我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直到有人告訴我。在北方的森林隱藏著一把帶有魔力的寶劍,要是取得它,就可以得到無形的力量。」他獨自前往森林,一方面是想取得魔劍贖罪,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也不想活了,所以他進入那個最危險的森林裡,希望自己能被危險所吞噬。
  「我獨自一個人到森林裡,怎麼也沒想到,卻意外地帶回了那一柄傳說中的魔劍,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
  握著那一柄有魔力的寶劍,他成為了窮兵黷武的暴君、成為人人口中最可怕的死神,殺人或是被殺,他都不在乎,他的人生沒有任何的目標,除了亞傑的夢想之外,他甚至不允許自己有別的想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漸漸地在自己的心中築起一道牆,一道隔起自己和所有人的牆,他任由自己墮落下去,直到莎薇兒成為他的王妃,以一種從來沒有人做過的方式愛著他,讓他再次嘗到了生命的喜悅。
  「對不起……」在他說完之後,莎薇兒早已淚流滿頰。她隱約知道他一直在受苦著,卻不知道埋在羅颯心中的回憶居然這麼痛苦。
  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裡,在漸漸瞭解羅颯之後,她明白他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像他這麼優秀又自傲的人,卻必須承受著間接害死自己最尊敬的人的罪孽,還有母后那一雙永遠帶著控訴的雙眼,為了不再受傷、為了保護自己,所以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冷漠、無情,對所有的事情毫不在乎。
  「現在你已經知道所有的故事,如果你想離開,我不會阻止你的。」他誤會了莎薇兒說對不起的意思,認定自己的故事已經嚇壞她了。離開了也好,反正他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羅颯!」莎薇兒整個人撲進他的懷中,緊緊地擁抱著他、擁抱著一個殘破不堪的靈魂。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想和他分享他的悲傷。
  屬於她的溫暖,隨著她的手臂慢慢滲入了他的身體,就像是陽光一般,逐漸溫暖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莎薇兒是怎麼做到的,但他確實感受到長期以來說不出的痛苦,已經一點一滴地被釋放了出來。
  羅颯閉上眼,感受著她給予的溫暖,但是下一秒,他又感到恐懼了起來。莎薇兒對他的影響力,似乎超過了他所能想像的,他在這個女人面前輕易敞開了一切,在他可以宣洩悲傷的同時,她也同樣握有傷害他的能力。
  「羅颯,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從現在起,我會一直陪著你。」莎薇兒並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碧藍色的眼中閃耀著對他的愛意,她相信他願意對自己說出這一些,那麼表示他願意相信她,真正視她為自己的妻子了。
  「不要背叛我。」羅颯以略微粗魯的動作捧起她的臉,他知道自己在冒險,冒著敞開自己心扉的危險,生平第二次,他將自己的心交給了一個女人。
  「羅颯……」她看出羅颯的慌亂和不確定,知道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但是她不急,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說服他,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永遠不會背叛他的。
  「不要背叛我……」他再次重複著,像是要確定莎薇兒的確存在似的,再次激烈地吻上她。
  對於這個願意對自己傾訴一切的羅颯,莎薇兒也完完全全地敞開了自己,她不再羞澀、不再被動,她歡迎他的吻、歡迎他緊壓在自己身上的體重。這一次的纏綿不同以往,兩個人在索取的同時也同樣在付出,在激情中,即便羅颯迫切地想要宣洩自己,他仍然小心地不讓自己壓到她的肚子,他們不斷地纏綿、交換更多的吻,直到她在最後一次高潮後睡去,羅颯才依依不捨地讓她休息。
  「莎薇兒……」羅颯以手捲起她一綹長髮、湊到嘴邊親吻著,一雙黑眸緊鎖著她熟睡的容顏,最後一次低喃道:「絕對不要背叛我。」
  如果莎薇兒背叛了他,那麼,他會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          ☆          ☆
  美好的日子又過了幾個月,莎薇兒完全地沉醉在愛情裡,變得更加美麗了。
  直到這一天黃昏,當莎薇兒獨自走在花園散步的時候,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誰?」莎薇兒吃了一驚,驚慌地看著眼前蒙著黑色面巾的人。
  「你是賽德烈的莎薇兒公主?」蒙面人看了莎薇兒一眼,確定她的身份。
  「我是,你是誰?想要幹什麼?」莎薇兒開始感到害怕,更後悔自己沒有讓珍兒跟著自己。
  「你看清楚這是什麼?」蒙面人攤開手掌,讓莎薇兒看見掌心上握有的心形項鏈。
  那是她父王向來不離身的東西!「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我的父王在哪裡?出了什麼事?」莎薇兒臉色一白,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賽德烈國王此刻在我的手上,你若是想要他繼續活下去,就得照我的話去做。」蒙面人以壓低的嗓音說著。
  「你想要做什麼?」莎薇兒強迫自己必須冷靜。這個人是誰?他的身影看起來好熟悉,而且,他似乎熟知賽德烈的事情。
  「我要你為我偷出那把傳說中的寶劍。」蒙面人以緩慢的語調說著,滿意地看著她錯愕震驚的表情。「這個應該不難辦到,畢竟,這幾個月內你們感情已經很融洽了,這可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他看著莎薇兒顫抖地退了一步,不由得冷笑出聲,不懷好意地前進道:「很驚訝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嗎?為我偷出那一把傳說中的魔劍,我就讓你的父王活下去。」
  莎薇兒覺得自己像在面對真正的惡魔,即使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但卻讓她感到不寒而慄。她該怎麼辦?她怎麼能夠偷出寶劍、背叛羅颯呢?但是她若不這麼做,那麼父王又會有生命危險,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我現在喊人,那麼你就會被大批的士兵給包圍,你無法威脅我的。」莎薇兒強自鎮定地開口道。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羅颯,那麼或許他們可以一起救出父王來。
  「嘿嘿,你的反應很快,但很可惜,恐怕你要失望了。」蒙面人似乎看出了她喬裝出來的冷靜。「喊啊!把所有的人喊過來,只要羅颯來了,我或許可以告訴他一個有趣的小秘密。」
  「什麼秘密?」
  「五年前,羅颯親手殺死的那個未婚妻,她是歐坲國的公主,同時也是和你有相同血緣的表姊,對不對?」蒙面人笑了。
  莎薇兒渾身一震,她記得歐坲國很早以前有一位王妃,和她母親的王族是一對姊妹,只不過分別嫁到了兩個國家,雖然到了後來兩國之間並沒有交集,但是在王族血統上,她們仍舊有著相近的血緣。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羅颯,是因為她的確和歐坲國沒有關係,但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蒙面人居然知道這件事,還拿來當作挾持她的把柄。
  「他不會相信你的。」莎薇兒虛弱地反駁。事實上,她當然知道羅颯有多麼痛恨那個背叛他的女人,但是,若是他真的知道了,一定會恨她欺騙了自己。
  「是嗎?我們何不拭目以待,讓他來決定會相信誰。」蒙面人自信地說著,大笑出聲結語道。「我手上的籌碼,多得讓你沒法和我談判,今天晚上,我會在神殿等你,偷出我要的寶劍,否則你就等著見賽德烈國王的人頭!」
  蒙面人身子一閃,迅速消失在花園裡,只留下莎薇兒一個人,僵硬而冰冷地站在那裡,陷入完完全全的絕望之中……
         ☆          ☆          ☆
  深夜時分,莎薇兒趁著羅颯熟睡之後偷偷起身,披上了外出的斗蓬,悄悄地往神殿的方向走去。
  她曾經在那一次勝利祭典上,看過一次那柄傳說中的魔劍,依稀記得羅颯平常將它放置在神殿裡,由於莎薇兒太過於緊張,所以當她來到神殿門口時,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裡面安靜得出奇,甚至連看守的人員也沒有。
  在暈黃的燭火下,她看見了那一柄傳說中的魔劍,在夜色裡發出青色的光暈,靜靜地放置在神壇的面前。
  莎薇兒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前。繼續往前走,就是背叛羅颯,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她傾注全心愛上的人。如果自己又一次地背叛羅颯,那麼他絕無法忍受,一定會發狂的!
  但如果不往前走,她的父王、從小到大將自己捧在掌心的父王,就會沒命的!莎薇兒緊咬著下唇,發現自己渾身發冷,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踩著痛苦的腳步前進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她,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命運之神,告訴我到底該怎麼辦?」莎薇兒紅著眼眶喃喃自語。泛著青色光芒的寶劍就在眼前了,但是她無法伸出手、無法背叛。
  如果她帶著青色的寶劍向羅颯坦承一切,那麼,他是不是願意相信自己的故事?在一瞬間,莎薇兒腦海中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她好不容易讓羅颯敞開了心扉,就更不能傷害他。不管他聽完這件事之後是生氣還是憤怒,但她還是得說,如果他們之間曾經存在的愛情是真實的,那麼他就應該相信自己才是。
  想明白了這一點,莎薇兒不再猶豫,伸手握住了神壇上的寶劍,就在那一瞬間,神壇上所有的燭火都被點亮了,一時之間燈火通明,莎薇兒被這奇怪的情景所震驚,只能握著寶劍、一臉詫異地站在原地。
  「啊!」一步一步熟悉的腳步聲自她身後響起,莎薇兒只覺得全身冰冷,甚至不敢回過頭去。
  躂、躂、躂的穩重腳步聲,每一聲都像是踩在她的胸口一樣凝重。腳步聲最後停在她的身後,甚至,她可以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吐在頭頂,跟著,一雙強壯的手臂從身後環上了她的身子,接過了她微顫手中的長劍,跟著她聽到了羅颯冷凝無比的聲音說著:「看我找到了什麼?一個背叛者。」
  「羅颯,我……」
  莎薇兒試著想解釋,但是下一秒,羅颯已經拔出了手中的長劍抵著她的脖子,以同樣冰冷的語氣開口:「再多說一個字,這把長劍就會劃破你的脖子,如果不是你肚子裡的孩子,相信我,我很樂意讓你那張說謊的嘴永遠閉上。」
  青色的刀鋒,隱隱反射出羅颯的面容,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黑色的眼眸裡除了跳躍著憤怒的火花之外,其餘的是一片絕望的死寂。
  她仍然傷害了他!莎薇兒流下抱歉的淚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老天!她該怎麼向羅颯解釋這一切?
  「帶她回寢宮,派人在外面看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靠近一步!」羅颯顯然也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像是不能忍受多看她一眼似的,他冷冷地退開,命令侍衛將她帶走。
  一直到莎薇兒和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羅颯將長劍放回位置,面無表情地瞪視著前方某一點,突然之間狂笑出聲,笑得他彎下腰,甚至滲出了眼淚。
  他居然被一個有著純潔眼睛的婊子騙了這麼久!他曾經以為自己愛上的那個女人,從來不曾存在過,只不過她的手段更加高超、心思更加縝密,完完全全騙過他,甚至騙得他已經愛上了她!
  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有計劃地接近自己,他所愛上的那個單純小女人,根本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哈哈哈哈……」他繼續狂笑著,聲音像是夜梟般詭異而空洞。
  「羅颯。」熟悉的叫喚聲傳來,有人接近他、沉默地遞給他一壺酒,布洛斯同情地看著他,知道羅颯受的打擊有多大。
  羅颯仰頭喝了一大口,不一會兒已經將一壺酒給喝光了。
  「我查出了一些事情,或許你會想知道。」布洛斯不忍心見他如此,但有些事情還是得讓他知道。「賽德烈國和歐坲國其實有一點小小的關聯,莎薇兒是雪琳的表妹,她自願嫁到這裡來,一直等待機會想偷出你的寶劍,極有可能是想為自己表姊報仇。」
  羅颯面無表情地聽著,眼瞳內的火光逐一黯去,最後化成了失色的黑色寶石般,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半晌後,他有些疲倦地開口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布洛斯拍拍他的肩膀,緩緩地離去。
         ☆          ☆          ☆
  自那一夜之後,莎薇兒再也沒有見過羅颯一面,她被軟禁在寢宮裡,任何人都無法接近她。王宮裡所有的人都認定了她有罪,認定了她是為了報仇而來,甚至還說著,當初她會在神殿上擋劍,只不過是作戲罷了。
  羅颯再次回到了那一群妓女的身邊,對他來說,莎薇兒不過是一個待死的囚犯。她始終沉默著,不承認,也不否認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罪名。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當胎兒足月的時候,莎薇兒疼痛得昏迷了過去,每一次醒來,她都聲嘶力竭地喊著羅颯的名字,下腹那種撕裂的疼痛,讓她以為自己絕對撐不過去,那麼在自己將死之前,她希望能夠見羅颯最後一面。
  「求求你,讓我通報一聲!」莎薇兒貼身的女侍珍兒不斷懇求著,希望門口的侍衛可以放行。
  「不行,羅颯殿下已經下令……」侍衛為難地開口。他當然聽到了寢宮裡那種嘶喊的聲音,但是,他實在不敢擅自主張。
  「那麼,讓我去找接生的人來,求求你,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公主死去嗎?」珍兒聲淚俱下地懇求著,希望能換取公主的生機。
  「那……我去試試看。」侍衛最後仍是屈服了,畢竟王子妃殿下懷的可是王族後代,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也擔待不起。
  不一會兒,侍衛帶著一名負責接生的女官來到,珍兒連忙領著她進去,希望她能夠減少公主所受的折磨。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珍兒等得都快要心力交瘁的時候,寢宮裡傳出了嬰兒宏亮的哭聲,她高興地跑了過去,在女官懷中看到了一名黑髮黑眼的漂亮嬰兒。
  「讓我抱著他。」珍兒高興地將嬰兒抱在手上,這時才發現莎薇兒早已疲倦地昏過去了。
  「公主沒事吧?對了,我得將孩子出生的消息告訴羅颯殿下……」她轉頭想詢問女官,還來不及將委託她照顧公主的事情說完,她的頸子就被人重重地一擊,跟著,珍兒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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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8:16 |只看該作者
        ☆          ☆          ☆
  當羅颯得知莎薇兒產下繼承人已經是晚上的事情了,帶著全身未褪的酒氣,他踩著不穩的步伐來到了囚禁莎薇兒的寢宮。
  寢宮裡一點聲音也沒有,羅颯無聲無息地走近,遠遠地,他就看見了莎薇兒略顯蒼白的睡臉,不過幾個月沒有看到她,她變得好憔悴。
  他不該存有任何憐惜的,羅颯甩甩頭,換了個方向,走到了另一端放置嬰兒的小床,他小心地掀起被單,想看看自己孩子的模樣。
  誰知道在被單掀起之後,羅颯一張臉瞬間變得鐵青。
  小床上的嬰孩熟睡著,金色的頭髮像是絲線般,軟軟地披散在他的頭上,她再次欺騙了自己,她懷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啊!」羅颯發出憤怒的叫聲,雙眼赤紅地瞪著眼前小小的嬰孩。嬰兒被羅颯的聲音給嚇醒,睜開了燦亮的綠色眼睛,大聲地哭了起來。
  「是誰?」莎薇兒也被這個吼聲給驚醒,她困難地想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這是在作夢嗎?羅颯真的在她的眼前?
  「羅颯?!」幾個月來的思念,還有乍見他的喜悅,讓莎薇兒震驚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是羅颯卻沒有半分重逢的喜悅,莎薇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一臉的冰冷憤怒,黑眸裡有著可以讓地獄都結冰的冷凝。
  然後,羅颯緩緩拔出了腰間那把傳說中的魔劍……







第08節

  「羅颯?」莎薇兒有些無措地喚著他的名字。
  羅颯。她喊他的名字的方式,仍舊是那樣充滿了感情,像是在呼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樣。
  羅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每走一步,過去所有的回憶就在腦海中反覆一次,殘酷地提醒自己她是個說謊的婊子,而自己,則是一個最愚蠢的傻瓜。
  我是心甘情願成為你的妻子。在新婚夜裡,莎薇兒就是以這種純真無瑕的目光欺騙了自己,其實,她是帶著滿腔心機嫁過來的。
  這是我們的孩子!誰也不能傷害他!他還記得當時莎薇兒的表情,誓死護衛著腹中的孩子。現在他才明白,就連那一雙碧藍色眼眸流下的淚水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你一直守護著我,我不可能康復的。她充滿感動的話也是騙人的。他想起了布洛斯說的,冒死為他擋了一劍,不過是一場戲,為的是讓他卸下心防接受她。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在乎,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你肯告訴我,我都願意聽。
  羅颯閉上眼睛,痛恨自己居然將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那麼牢。
  我愛你,你不用再獨自痛苦,因為我會一直陪著你。
  全部都是謊言、全部都只是她在演的一齣戲!他曾經愛上的莎薇兒,自始至終都不曾存在著,所有的甜言蜜語、所有的眼淚都是騙人的,而他不敢相信的是,即便是現在,當所有的謊言都已經被揭穿的現在,她仍舊以一雙無辜的碧藍色眼睛望著他!
  「羅颯?」莎薇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殺氣和憤怒,立即領悟到羅颯是來殺自己的。之前他不處置她,是因為她肚子裡懷著孩子,現在她已經生產完,他一定是特地來執行她的死刑的。
  奇怪的是,她心裡卻沒有一絲害怕的感覺。或許,早在羅颯在神殿找到自己的時候,她就預知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在這段期間,她也曾經幻想過,如果羅颯真的瞭解她,願意多花一點時間去思考這整件事,那麼他就會明白自己並沒有背叛他。但是當這個念頭一浮起的時候,她也在同一時間明白了那是自己的奢望。羅颯是她見過最驕傲,同時也是最寂寞的人,五年前發生的事情重創了羅颯,現在的他仍舊是傷痕纍纍,他無法忍受背叛,尤其當背叛來自於她。
  「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當羅颯走到她面前的時候,莎薇兒以平靜的目光注視著他說道。
  羅颯瞇起眼,想要狂笑出聲、想要一劍刺死她,但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像個傻子般瞪著她那一雙仍舊澄澈的碧藍色眼睛。
  一個女人,如何能在欺騙撒謊的同時,還能保有這樣一雙無邪的眼睛?
  「我愛你,但是不管我說了多少遍,仍然無法讓你忘記恐懼、忘記曾經被背叛的陰影,是不是?」
  「不要再和我提『愛』這個字!」羅颯惡狠狠地開口,長劍已經抵在她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就會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動手啊!又要什麼都不想,便以前一樣,不會很難,只要把她想成是敵人,或是五年前那個背叛他的婊子就可以了。羅颯的內心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她背叛了自己,殺了她!然後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忘記一切,重新生活。
  瞪視著那一雙碧藍色的眼睛,他腦海中閃動的全是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她的笑、她的溫柔,還有她流淚的樣子。
  「啊!」羅颯大吼一聲,長劍直劈而下,卻僅只是削去了她一小撮的發。
  莎薇兒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即使他恨她、即使他認定了自己已經背叛了他,但是,他卻無法動手殺她?這表示,羅颯是真心愛她的,不是嗎?
  「羅颯!」就像是在雪地裡看到了火光一樣,莎薇兒的心中再次燃起一絲希望,如果他肯聽她說,那麼,說不定自己可以將誤會解釋清楚。
  「滾!」羅颯卻像是瘋了似地推開她,他痛恨如此無能的自己,居然下不了手。他瞪著被推倒在地的莎薇兒,以一種充滿嫌惡的聲音說道:「我不會讓你這麼好過,我曾經對自己發過誓,如果你背叛了我,我會拖著你一起到地獄去……」
  莎薇兒錯愕不已,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不光是你!我要賽德烈國的人都付出代價!」羅颯惡狠狠地說。「我不殺你,我會將你囚禁在森林的小屋裡,讓你親眼目睹我踏平賽德烈的每一吋土地,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不要!」莎薇兒臉色變得慘白。天啊!她寧願羅颯殺了自己,也不願意牽連到無辜的百姓。
  「帶著你的野種,在森林裡好好地看著吧!」羅颯冷啐一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寢宮。
  莎薇兒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地走到了嬰兒的小床邊。帶著你的野種?!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莎薇兒親眼看見了嬰兒金黃色的鬈發之後,她的心臟也像是被利劍刺穿了一般,跟著,她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叫聲,「咚」一聲昏倒了。
         ☆          ☆          ☆
  在最短的時間裡,羅颯召集了屬於他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往賽德烈國出發。在離開前,他命令侍衛將莎薇兒帶到位於賽德烈國邊境處的森林,他要她好好看著自己的國家,因為她的背叛而遭到毀滅。
  被帶往森林小屋的莎薇兒像是一抹無依的孤魂,自己的國家即將被毀滅,而打算毀滅它的正是自己最親密的人,這種雙重的打擊讓她的身體日漸虛弱,再加上連在她身邊的孩子,都不是她的親生骨肉,她再也沒有任何的寄托,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正在慢慢地死去……
  這一天中午,森林小木屋裡突然來了意外的訪客。
  「你看起來非常的不好。」自由進入小木屋的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布洛斯。
  「你來這裡做什麼?」莎薇兒漫不經心地問著。
  「如果可以知道你孩子的下落,你是不是會有精神一點?」布洛斯淡淡一笑,得意地看著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是你!原來都是你!」莎薇兒仔細一看,總算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個蒙面人的身影很眼熟,因為那個人就是眼前的布洛斯。
  「放心吧!我目前還不會傷害他,畢竟他是我手中的王牌。」布洛斯聳聳肩,笑得更開心了。「想想看,在羅颯和你相繼死亡之後,傷心欲絕的皇后就算不將王位傳給我,也一定會將孩子交給我來撫養長大,那麼這個國家總有一天還是落到了我手中,不是嗎?」
  「這全部都是你的計謀,都是為了要奪取王位?!」莎薇兒又驚又怒地問道。這個人太可怕了。
  「五年前,要不是你那個愚蠢的表姊太過心急,我早就成功了。」布洛斯像是需要有人分享他的計謀般,開始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他早在五年前就成為了羅颯未婚妻的情人,還慫恿她先嫁給羅颯,再慢慢地侵佔這個國家,誰知道那個笨女人太過心急,不但毒死了亞傑,還讓自己死在羅颯的手中。
  所以他只好重新訂定對策,在五年後,向魯邦推薦迎娶莎薇兒為王子妃,日後他就可以藉著莎薇兒特殊的身份進行破壞,先讓羅颯愛上她之後,再挑撥兩人之間的感情。無法忍受背叛的羅颯一定會出兵攻打賽德烈國,而他只需在戰場上讓羅颯意外死亡,再殺死賽德烈的國王為羅颯報仇,那麼他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感激和仰慕,繼而成為伊利克特的王。
  「你瘋了!」莎薇兒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為了權力,誰都可以變得很瘋狂!」布洛斯誇張地彎腰行禮,輕笑道:「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向來討厭讓人死得不明不白的,你安心地留在這裡,說不定,我今天就可以帶回羅颯的人頭送給你!」
  布洛斯在大笑聲中緩緩離去,用力鎖上了木門。
  「怎麼辦?羅颯和父王有危險了!」莎薇兒激動地不停敲打著木門,但是所有的門窗都被鎖上了,她根本就打不開。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莎薇兒,你在裡面嗎?」
  「威克,是你?」莎薇兒驚喜交加,彷彿見到了救星。
  「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所有的事情,你別怕,我現在就救你出來。」威克原本是奉了皇后的命令,前來這裡探視,沒想到卻意外地發現了布洛斯的陰謀。
  「你退後幾步,讓我把門撬開!」
  「快點!我必須趕快通知他們!」莎薇兒聽話地退後,摀住耳朵,聽到威克以斧頭用力地敲著鎖,好不容易才把門打開了。
  「你在這裡太危險了,布洛斯隨時可能會回來!」威克說著,就打算先帶莎薇兒回宮,順便將這件事稟告皇后。
  「我們沒有時間了,先讓我去找羅颯,我可以將整件事解釋給羅颯聽,讓他有所防備。」莎薇兒拒絕了他的美意,決定往戰場上走一趟。
  「不行!這太危險了!」威克首先表示反對。
  「威克!他們每一個人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一定要去!」莎薇兒握住他的手,藍眼閃著前所未有的堅決。
  「那你一定要小心,我回報完消息,會立刻去找你的。」威克知道無法勸阻她,只能叮嚀她小心。
  「我知道。」莎薇兒點點頭,騎上了一匹木屋外的快馬,往賽德烈國的方向急奔而去。
         ☆          ☆          ☆
  帶著大批軍隊準備殲滅賽德別的羅颯,渾然不知自己處在危機之中,在備戰的同時,他看到布洛斯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
  「羅颯,我發現前面有埋伏!」他慌張地說著。「或許他們早有準備,不如我去查探一番,我們再決定怎麼做。」
  「不用了,我和你去一趟,我倒想看看他們有什麼本事。」羅颯不屑地撇嘴,換上了盔甲,騎上戰馬和布洛斯一起離開了。
  他在布洛斯的帶領下越走越遠,直到布格斯翻身下馬,羅颯於是也停住胯下的戰馬,準備察看一番。
  就在他和布洛斯朝不同的方向展開調查的時候,一條人影默默地來到了他的背後,無聲無息地送出了手中的長劍——
  羅颯悶哼一聲,迅速地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布洛斯得意的面孔。
  「為什麼?」長劍刺穿了他的盔甲,也穿過了他的下腹。
  布洛斯仰天大笑,將曾經告訴過莎薇兒的故事全部又說了一遍。羅颯忍著痛、拔出了腰間的魔劍,拚了命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一手捂著傷處,一手握著劍,羅颯戰得非常吃力,過不了多久,他手邊的魔劍已經被打落,就連四肢也多添了幾絲傷痕。
  「雖然你的武藝比我好上許多,但現在你受了傷,就認命吧!」布洛斯手中的長劍再次刺向他的腿,讓羅颯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受死吧!」布洛斯咧出猙獰的笑,將手中的魔劍高高舉起,瞇起眼瞄準羅颯的心臟,用力刺了下去——
  羅颯身上的傷讓他避無可避,雖然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但當魔劍像是一道青光般直刺而來的時候,他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嗤」的一聲,是利劍穿透軀體的聲音,但奇怪的是,他所預期的那種椎心刺骨的痛並沒有發生,他聽到胸前傳來一種奇怪的悶哼聲,像是有人靠在他的身上,而除了濃烈的血腥味外,他居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髮香。
  「莎薇兒?!」這股香氣……是莎薇兒?!羅颯不可置信地睜開眼,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幻覺。
  莎薇兒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她不是被自己送到森林囚禁起來了嗎?
  「幸好……還好來得及……」懷中的人虛弱地扯出一個微笑。黑髮藍眼、溫暖的雙手、淡淡的香氣,真的是她?!
  「莎薇兒……」羅颯震驚不已,發現到她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他試著想伸手撫摸她,卻觸碰到了濕熱的液體,是她的血!
  羅颯雙眼赤紅,再次發現他之所以還能說話,完全是因為莎薇兒用身子幫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劍,由於布洛斯可說是用盡了全力,所以此刻她纖細的身子,幾乎是被魔劍釘在他的盔甲上。
  「看來她是真的很愛你,那麼我就讓你們一起死吧!」布洛斯一刺之下沒得手也愣了一下,但在看到為羅颯擋了一劍的居然是莎薇兒,他得意地笑了,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這不關她的事,你要殺的人是我!」羅颯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傷得很重根本無法動彈,更無法保護她。
  「嘿嘿!你們兩個好好去吧!」布洛斯瞇起眼,由於魔劍仍舊插在莎薇兒的身上,所以他彎下身,重新拾起了地上的長劍。「看在過去的情誼上,你可以放心,我不但會好好教養你們的兒子,還會代替你守護你的國家。」
  布洛斯再次舉起長劍,就在他想要迅速了結一切的時候,一枝長箭「咻」的一聲賞穿了他舉劍的右臂。
  「啊!」布洛斯大叫一聲,手中的長劍墜地,整個人跪生了下來。
  「羅颯殿下,你們沒事吧?」在千鈞一髮救了兩人性命的,是隨後趕上的威克,他先是派人將布格斯叛變的消息傳回國,跟著騎著快馬通知賽德烈軍隊停戰的消息,最後再趕到這裡,正好來得及救他們一命。
  「來人!把布洛斯抓起來!」威克以長劍抵住布洛斯的頭,命令隨後到達的士兵將這個背叛者帶走。
  士兵們將布洛斯捆綁帶走,準備回國後再審判他的罪行。威克迅速走到羅颯的身邊,想要檢視他們兩人受傷的程度,當他看見莎薇兒幾乎是整個人被釘在羅颯的盔甲上時,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羅颯殿下,王子妃殿下……傷得很重啊!」威克忍不住紅了眼睛,到底是什麼樣一股力量,能夠驅使她做出如此犧牲,明明只是一個瘦弱纖細的女子,卻總是做出讓他們這些戰士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
  「快!馬上準備一些布條,多找幾個人過來。」羅颯立即下命令,她傷得太嚴重了,必須馬上治療,但若是不將長劍拔出,他們根本無法搬動她。
  兩、三個士兵立即跑了過來,兩個人分別扶住了莎薇兒的肩頭,羅颯也是緊緊地護住她的頭,所有人屏息以待,最後羅颯朝威克點點頭,後者深吸一口氣,用力拔出了她背心上的長劍——
  「啊!」莎薇兒傷口上的血像是泉水一樣噴出,不單是染紅了身上的衣服,更染滿了羅颯整個身子。
  「快止血!」羅颯大喝一聲,旁邊的人迅速將布條纏上傷口,但是由魔劍所刺穿的傷口並非是一般的傷口,不管他們纏上了多少布條想止血,紅色的鮮血總是不一會兒又將布條染紅了。
  「莎薇兒!」羅颯雙眼赤紅地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還有意識。
  碧藍色的眼睛在他的呼喊下,緩慢地張開了,失血過多的她根本無法看見他,只是隱約知道自己在羅颯的懷中,而他焦慮地呼喊著她。聲音充滿了痛苦與悔恨。莎薇兒蒼白的唇蠕動了一下,試著想說話安慰他,但是乾澀的喉嚨怎麼也擠不出聲音來,最後她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識……
  「莎薇兒!」他嘶吼出聲,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不能死!自己絕對不能失去她!
  「羅颯殿下,賽德烈的王宮離這裡最近,如果趕過去,或許王子妃還有救!」威克心知傷重的莎薇兒已經讓羅颯亂了心神,於是提出了中肯的建議。
  「好,快!快點送她過去!」
  在士兵的扶持之下,一群人迅速地往賽德烈王宮的方向前進。
         ☆          ☆          ☆
  當莎薇兒一行人抵達王宮時,賽德烈的老國王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宮中,原本看管和囚禁他的人,在得知事情敗露,而布洛斯也被捕之後,早就逃出了宮殿。
  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苦盡甘來,卻怎麼也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奄奄一息的愛女,賽德烈國王急忙召集最好的醫生準備為莎薇兒治療,在看到不過一年沒見的女兒,不但整個人瘦了一圈,還生死未卜地躺在床上時,老人臉上流下了悲痛的淚水。
  莎薇兒躺在床上,臉色幾乎和床單一樣慘白,羅颯坐在床邊緊握著她的手,絕望地想要給予她力量。
  「陛下……公主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所有的醫者都在歎息。即使為莎薇兒抹上了最珍貴的膏藥,但仍然沒有用,不斷流出的鮮血洗去大部分的藥,怎麼也無法達到讓傷口凝結的效果。
  「再這樣失血下去,恐怕……」醫者們欲言又止,明知道希望不大,卻又不想太早放棄。「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今晚就是關鍵,陛下,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別抱持太大的希望。」
  三、四個醫者恭敬地退下,他們已經不用待在這裡了,就讓公主和親人們獨處,算是臨死前最後的團聚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坐在床沿邊不動的羅颯,忽然抽出腰間的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臂湊到莎薇兒的嘴邊,讓她喝下自己的血。
  但由於莎薇兒的意識已經昏迷,所以大部分的鮮血仍是由她口中流了出來,但羅颯並不放棄,他低頭吸吮手臂上的血,然後再低下頭,一口一口將血餵進莎薇兒的口中,一次又一次,絲毫都不肯放棄。
  「莎薇兒,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般,羅颯在餵她喝血的同時,口中喃喃念著他對莎薇兒未來的承諾。「你會好起來,會恢復成和以前一樣健康,你不會有事的,親愛的,睜開眼睛吧!讓我有機會補償你,我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羅颯的舉動讓房裡所有人都大受震驚,尤其是賽德烈國王。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死神?!他從來不在乎任何人,又怎麼會在乎莎薇兒的生死,但是,即便老國王再怎麼痛恨讓女兒受苦的他,在他看到羅颯現在為莎薇兒所做的一切時,仍然不自禁地流下動容的淚水。
  羅颯不斷地重複喂血和說話的動作,但是由於他身上也有未包紮的傷,所以過不了多久,他的臉色也變得非常慘白,但他就像沒有感覺似的,一點也沒有放棄的打算,仍然持續著手邊的工作。
  「先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吧!」賽德烈國王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是啊!羅颯殿下,請讓我先為您包紮傷口吧!」威克拿起醫療的用品,也向前一步。
  「我沒事。」羅颯搖搖頭,在莎薇兒沒醒來之前,他是怎麼也不會離開的。
  「羅颯殿下,您若是不保重自己,那不就枉費了莎薇兒殿下捨命救你了!」威克忍不住開口說道。
  為了讓羅颯瞭解莎薇兒有多麼深情,威克於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他是奉了皇后的命令到森林裡去探望莎薇兒,在那裡,他看到了憔悴無比的莎薇兒,產後的身子非但沒有人調理,小木屋裡簡陋的設備讓她的身體更虛弱了。
  他實在看不下去,正想帶莎薇兒離開的時候,卻意外看到了布洛斯出現在小木屋,他小心地隱藏自己,這才聽到布洛斯所有設計陷害莎薇兒的陰謀。
  「王子妃殿下知道您要出兵攻打賽德烈,她不想任何一方受到傷害,更怕您在戰場上被布洛斯暗算,不管我怎麼阻止她,她都堅持要去找你!」威克感歎地說著。當時他也急著要將布洛斯叛變的消息傳回國,所以才沒有堅持相她同行,誰知道才晚了幾步,就造成了這樣的悲劇。
  「殿下的命,是王子妃捨命換來的,所以,請您千萬要保重。」
  羅颯聽完之後沉默不語,當威克上前為他包紮傷口的時候,他也不再拒絕,在威克包紮好準備退下的時候,他聽到了羅颯道謝的聲音。
  「威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羅颯垂下眼,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謙卑語氣說著。
  「我們都會在外面守著,如果需要替手,就吩咐一聲。」威克彎腰行禮,沉默地退了出去。
  寢宮裡一片死寂,羅颯和老國王都沉默不語,只剩下了莎薇兒微弱的呼吸聲。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細微的敲門聲,是自小服侍莎薇兒的珍兒,在得知公主今晚可能死去的消息之後,她將出生未滿一個月的嬰孩抱了過來。
  「羅颯殿下,這是你和公主的孩子,你還沒抱過他吧?」珍兒忍不住流下眼淚,將嬰孩遞給了羅颯,解釋道:「就連公主也沒見過他,那一天我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帶回國關在地牢裡,這些日子都是我在照顧小王子,他很乖,不會吵也不會鬧,是我看過最乖巧的孩子了。」
  「謝謝你。」羅颯接過自己的兒子,仔細地看著黑髮的嬰兒,這是莎薇兒為他生下、傳承了他血脈的兒子,也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嬰孩。
  羅颯將嬰孩放到莎薇兒的身邊,再次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說道:「這是我們的孩子,他很安全,現在就在你的身邊,只要你睜開眼睛,就看得到了。」
  莎薇兒仍舊沒有動靜,蒼白地躺在那裡,賽德烈國王知道再也沒有希望了,更不忍心見到女兒死去的模樣,所以含著淚水,和珍兒一起走出了寢宮。
  當寢宮裡只剩下羅颯和莎薇兒一家人的時候,他彎下身,將她冰冷的手貼在臉頰,痛苦地低語道:「莎薇兒,求求你,不要用你的死來懲罰我對你的不信任,才求你,我需要你,請你不要離開我……」
  五年前,當亞傑死在他懷中的時候,他捨棄了自己的心,一直到莎薇兒來到了他的身邊,重新教會了他怎麼愛人與被愛,若是他失去了莎薇兒,那麼這一生,他永遠會是個殘缺不全的廢人。
  濕熱的液體從他眼角溢出,緩緩地流到了她冰冷的手心,莎薇兒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跟著,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莎薇兒?!」他又驚又喜,小心地喚著她的名字。「你醒了?你聽到我在叫你了,是不是?」
  莎薇兒的眼睛困難地轉動著,先是停在羅颯的臉上,跟著,她像是感受到了躺在自己身邊的小小生命,她發出了細微的驚喜喘息。
  「這是我們的兒子,他已經回到我們的身邊了。」羅颯將小嬰孩抱起,讓莎薇兒可以看到他的臉。
  「他……好漂亮……」碧藍色的眼眸緩緩流出兩行淚。命運之神畢竟是仁慈的,祂讓自己在臨死之前,見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要帶著你和孩子一起回去。」他急促地說道,希望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志。
  「羅颯……」莎薇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她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之所以會醒來,是因為她在黑暗中聽到了羅颯的哭聲,雖然意識已經渙散,但是她想起了自己絕不能就這樣死去,在死之前,她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愛。
  「對於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我覺得非常幸福。」她困難地說著,知道自己必須把握最後的時間。「在你愛我的日子裡,我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幸福,如果我死了,你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內疚,因為那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愛你,所以我願意為你做這些。曾經,有人重重地傷害了你、放棄了你,但是我從來沒有捨棄你,如果說亞傑的血,讓你變成了一個人人都害怕的死神,那麼就讓我的血,讓你恢復成原來的你,那個懂得愛,也懂得珍惜的羅颯,讓我的死,帶走你所有曾經受過的傷害,好嗎?」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羅颯咆哮道。「你聽好了,如果你死了,我不會原諒你的,你教會我許多事情,讓我嘗到生命的喜悅,你不能把它帶走!」
  「羅颯……我也想留在你的身邊,但是……」過多的話讓她感到疲倦,莎薇兒再次閉上了眼睛,聲音越來越微弱了……
  「莎薇兒,你不能離開我!」他狂吼出聲,顧不得許多地撲上前去拍打她的臉,想讓莎薇兒再次睜開眼睛。
  「羅颯……我……我愛你……」在他的嘶吼聲中,莎薇兒緩緩鬆開了雙手,平靜地死在他的懷抱裡。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羅颯發出痛徹心扉的吼叫聲,無法接受她已經死去的事實。他一把將她抱起,像是發了狂似地奔了出去。
  「羅颯殿下?!」威克在看見莎薇兒毫無生氣的臉龐時,隱約知道她已經沒氣了,但他擔心的是羅颯,他像是發瘋似的,雙眼赤紅得嚇人。
  「神殿在哪裡?」
  「在西面的宮殿。」賽德烈王宮的衛兵也被他臉上駭人的表情所懾,急忙指點著方向。
  羅颯不再說話,抱著死去的莎薇兒飛也似地往神殿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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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09:18:57 |只看該作者
終曲

  當羅颯抱著莎薇兒跪在神殿中央時,她軀體的溫度正在逐漸褪去,他將莎薇兒緩緩放到地上,用力扯下了脖子上銀色飛龍的項鏈,握住它尖端的地方用力劃破了自己的肌膚,炙熱的血頓時染紅了銀色的飾物,此刻羅颯的表情,看來既可怕又猙獰。
  「偉大的閻黑神,接受我的鮮血,傾聽我的心願……」羅颯朗聲念出咒語。
  「不行!你不能呼喚魔物!」神殿裡駐守的神官,在聽到羅颯居然念出呼喚黑暗魔物的咒語時,急忙地阻止他。
  在當時的北方大地,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舉凡是王族的繼承人,都可以以自己的鮮血,呼喚出潛藏在地底深處的魔物,這是黑暗界為了要統治大陸與人之子交換的條約,倘若人之子願意獻上鮮血、徹底地臣服在黑暗之前,那麼他不但可以成為黑暗的一份子,同時還能要求黑暗中的魔物達成自己的心願。
  五年前,當亞傑重傷將死的時候,他為了防止弟弟呼喚黑暗,曾經要羅颯以自己的生命立誓,絕對不可以為了救活他而呼喚黑暗。但是這一次羅颯已經什麼也不在乎了,如果失去了莎薇兒,那麼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如果能夠讓她再活過來,就算是要他成為黑暗中的魔物,他也願意!
  「滾開!不要阻止我!」羅颯並不理會,再次握著項鏈想念出咒語。
  就在這個時候,神殿外忽然發出了青色的耀眼光芒,隨後,一柄長劍從外面飛了進來,牢牢地插在羅颯的面前。
  閃耀著青光的長劍他並不陌生,這是他五年前在森林裡得到的魔劍,為他打下了北方大陸無數的國家,也刺穿了他妻子的身體,在它散發著青光的劍身上,還隱約可見莎薇兒未干的血跡。
  青色的光暈中,緩緩浮現了一條人影,他有一頭很長的頭髮,輪廓有些模糊,但隱約可見到一張俊雅的面孔。
  「人之子,呼喚黑暗,是一種非常不智的行為!」青色的人影開口說道。
  「我要我的妻子活過來,誰要是可以達到我的心願,我什麼都可以獻出。」羅颯的雙目赤紅,以一種決絕的語調訴說著自己的決心。
  「包括你的性命?」青色的影子再次問道。
  「我的性命、我的靈魂,全部都拿去!」羅颯緊緊閉上雙眼,毫不在乎地說著。「只要能讓她活過來,你要什麼,全部都可以拿去!」
  「好!」青色的身影輕輕一晃,下一瞬間,插在地上的長劍就像是自己有意識一般,筆直地朝羅颯的胸口刺入,他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
         ☆          ☆          ☆
  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羅颯正感到奇怪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停地往上飄,更詭異的是,當他低頭往下看的時候,他居然看到自己的身體仍舊躺臥在神殿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森林裡的魔劍是被你呼喚出來的,它已經認定了你是它的主人,那麼魔劍就殺不死你!」渾厚的男音淡淡解釋著,羅颯一回頭,就看到身邊出現了剛才和他說話的青色人影。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必須阻止你呼喚黑暗。」青色的人影繼續道:「人之子若是呼喚出黑暗,那麼這一塊大陸將會有更大的災難,相信你的妻子也不願意見到你這麼做。」
  羅颯沉默不語,莎薇兒的天性善良,若是她知道自己不惜呼喚黑暗讓她復活,想必會更痛苦,但是,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為了阻止更大的災難,看來我只好幫你找回自己的妻子了。」青色的身影有些無奈道。「魔劍原本是屬於黑暗的東西,你的妻子是被魔劍所傷,現在她的魂魄就被黑暗拘禁著,只要奪回她的魂魄,要救活她就不難了。」
  「你願意幫助我?」羅颯彷彿在絕境中聽到一絲希望,隨即振奮起了精神。
  「跟我來吧!」青色的影子輕輕一揮,羅颯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他們漂浮在空氣中迅速地移動著,不一會兒,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個扭曲奇異的空間。
  「她應該在那裡,我幫你引開其它的魔物,你把握時間找到她、喚回她對你的記憶,若是你喚不回她的記憶,那麼我們這一趟就白來了。」青色人影吩咐完,就化成一道燦亮的光,衝向混沌黑暗的前方。
  羅颯沒有絲毫遲疑,遵照著青色人影的指示,來到了閃爍著許多小光點的地方,在他走進之後,他發現每一個光點都有一個人縮在裡面,找尋了一會兒後,他終於在其中一個光點裡看到了莎薇兒。
  「莎薇兒!」羅颯輕聲地呼喚著她。
  光點中的莎薇兒在沈睡著,在他呼喚了好幾聲之後,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碧藍色的眼眸中有一絲困惑,似乎認不出他是誰。
  「是我,我是羅颯,和我一起回去。」他耐心地說著,示意莎薇兒牽住他的手。
  「我在這裡很好。」莎薇兒搖搖頭。「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害我,我不要回去。」
  「難道,那裡沒有一個讓你牽掛的人嗎?」羅颯試著以溫柔的聲音引導她回憶。「你真的想不起來嗎?有人迫切地在等著你回去,他希望和你在一起,一起分享生命,不管是歡喜或是悲傷,他都要和你一起度過……」
  她碧藍色的眼眸閃著迷惘,顯然非常困惑。
  「把你的手借給我,讓我來幫你一起回憶。」羅颯將自己的手伸出來,平貼在隔開他和莎薇兒的透明薄膜間。「試著回想一下你曾經為他做過的,你教會他怎麼去愛一個人,你教會了他何謂生命的喜悅,你對那個人來說,非常的重要,他需要你,因為你對他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她被他溫柔的聲音所催眠,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慢慢地貼上了羅颯的手,他溫熱的掌心有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疼痛。
  「我想不起來!」胸口刺痛的感覺讓莎薇兒吃了一驚,她霍地鬆開手,雙眼浮現了戒備的神情。
  羅颯望著她,以一種再鄭重不過的語調說道:「你曾經說過,絕對不會捨棄我的,這些,難道你也忘了嗎?」
  他從來沒有機會向她表達自己的內心,從來沒有把握機會向她表達心中的歉意,所以她選擇遺忘了自己。一想到莎薇兒極有可能是因為被他傷害得太深,所以不願意想起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跪倒在地,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當羅颯發出類似像動物受傷時那樣的喘息聲時,莎薇兒渾身猛烈地震動了一下。她緊閉起眼睛,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在黑暗中,在她睡著的時候,這種讓她心痛心碎的聲音,讓她不由自主想要安慰他的聲音……
  「羅颯?」碧藍色的眼眸再次睜開,緩緩流下了兩行淚水。
  羅颯震驚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莎薇兒。
  她彎下腰,平視他深邃美麗的黑眸,以那種會讓他心碎的溫柔聲音說道:「不要一個人獨自傷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她顫抖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他的手掌,在兩人雙手互相觸碰的那一剎那,隔著兩人之間的薄膜化成了碎片,消失不見了。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品嚐這得來不易的重逢。
  「我們該離開了!」就在這個時候,青色的身影一閃,又來到了他們的身邊,伸手輕輕一揮,再次將他們帶離了黑暗之中。
         ☆          ☆          ☆
  當羅颯和莎薇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神殿的上空,青色的影子像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也該回去了。」
  「謝謝你,但是,你到底是誰,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救回了妻子,但羅颯忍不住再次詢問。
  「這一把魔劍本來就不應該出現,當初聖王以一顆幻色石的力量封住了魔劍,就是不想讓它重現在大陸之上。」青色影子淡淡一笑。「五年前,你懷著滿腔的恨意來到森林,就是這股恨意讓你呼喚出具有魔力的長劍,繼而為北方大地帶來了無數血腥,唯一可以封住這把魔劍的力量是幻色寶石,它所蘊藏的是一種叫『生命』的無窮力量。」
  「『生命』?」
  「幻色石必須由聖王指定的使者來呼喚它的能力,你是可以呼喚幻色石的使者,你們等一會兒就可以藉由這顆具有『生命』力量的幻色石復活了。」青色的影子手一揮,讓他們緩緩地往下降。
  「你為什麼願意幫助我?」羅颯高喊出自己的問題。
  「不管是幻色石,或是呼喚聖石的使者,無論如何都不能墜入黑暗……」青色的人影倏地消失了。
  就在這個時候,神殿上的魔劍再次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這一道光籠罩住昏迷的羅颯和莎薇兒,接著,他們身上被魔劍所刺傷的傷口,一點一滴的消失了,當肌膚上的傷口最後完全不見的時候,長劍失去了它原有的光芒,跟著從劍柄的地方滑下了一顆青色白色的原石,它在地面上滾了滾,最後停住,在光潔的表面上,浮現出一個清楚的「系」字。
  羅颯和莎薇兒過了不久之後,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們兩人再次緊擁在一起,如果不是對方溫熱的呼吸是那麼樣的真切,他們真的以為自己是作了一場夢。
         ☆          ☆          ☆
  
  一個月後
  伊利克特王國的羅颯和他的王子妃,在聖王的幻色石的神力下奇跡般復活的事件,在北方大陸廣泛地流傳著。
  而重新復活的羅颯不再是那個傳說中的死神,他不但和各國簽訂了互不侵犯的合約,更將先前曾經佔領過的土地歸還給各國。莎薇兒又重新回到他的生命裡,他已經滿足地一無所求,只願意就此守護她一生,其它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一天,他帶著自己的妻子登上城堡,靜靜地享受寧靜的午後。
  「你在看什麼東西?」羅颯察覺到妻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於是霸道地抬起她的下巴,這才發現她在把弄著一顆青白色的石頭。
  「這是……」羅颯皺眉,他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那塊原本鑲在魔劍上的幻色石,由於那把劍曾經刺穿過他的妻子,每每一想起,他就會心驚膽戰,所以他早就將那柄劍封印住埋了起來,卻沒想到這顆幻色石居然還在這裡?
  「若不是這顆寶石,我們現在根本不會在一起。」莎薇兒好心地提醒他。
  「不行!看到這些東西我就會想起不好的回憶。」他將妻子手中的幻色石搶了過來,往城下用力地一扔,就將這大陸上最珍貴的幻色石給扔了。
  「啊!你怎麼可以——」莎薇兒驚叫一聲,不敢相信他居然將這麼珍貴的東西給扔了。
  「什麼都別想,只准想著我。」他霸道地結語,熱情地吻上自己的妻子,讓她再次忘記了一切,也忘記那一塊小石子。
  而碰巧走在城下的旅人,好巧不巧地就給那塊石頭砸中了腦袋,他痛呼一聲,眼淚差點都流了出來。
  「痛啊!」被石頭扔中頭的是一名紅髮的俊秀少年,他雙手抱著頭不停地呻吟著,更不忘抬頭,看是哪一個可惡的傢伙拿東西丟他!
  「穎兒,你又怎麼了?不要慢吞吞的好不好!」一陣悅耳的男音發出歎息,是與紅髮少年同行的夥伴,他轉過頭,就看見他抱著頭喊疼。
  「賽倫師父,這個國家一定和我們犯沖,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好了!」莫穎兒對著彎下腰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的高大男子抱怨道。
  他是和師父在大陸上旅遊的吟遊詩人,上個月才剛到這裡,結果還沒入城,他的賽倫師父就突然臉色發青地昏倒了,他昏迷了至少一整個晚上,嚇都嚇死他了。
  好不容易等賽倫師父調養好身子,準備離開了,他又被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砸到了腦袋,所以說這個國家一定有問題,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來!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丟到你?」賽倫揉了揉他的頭,還好沒有流血。
  「就是這個石頭。」莫穎兒看了半天,在腳邊撿起了一塊青白色的圓石,忽然大叫道:「青白色的石頭,上面還寫了一個『系』字!這會不會是傳說中,大陸上最神奇的幻色寶石?」
  「呆子!你真以為這種珍貴的幻色石會從天降下、砸到你的腦袋?」賽倫往他的頭上用力一敲,取笑道:「為什麼它誰都不砸,就砸到你的腦袋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莫穎兒搔搔頭,但這一塊石頭的確很特別,他怎麼也捨不得丟,於是將它放進了口袋裡妥善收藏著。
  「走了吧!我們還得繼續趕路呢!」賽倫不耐煩地催促著。
  「來了來了!」莫穎兒加快了腳步,迅速趕了上去,一邊走著,一邊撒嬌道:「賽倫師父,你好久沒彈琴說故事給我聽了。」
  金髮藍眼的賽倫淡淡一笑,拿起了身後的銀色豎琴,琴弦一撥,以優雅的嗓音唱出了他在這個國家聽到的一則最美麗的傳說:
  ※碧藍色的眼珠,安撫了飢渴的猛虎
  甜美的嗓音,馴服了暴躁的雄獅
  溫柔的微笑,讓那狂熾的烈焰平息了
  宛如天使般的女子,平靜了那一名惡魔般男子的不安
  噬血的魔劍再次被封印在土地之中
  北方的大地,將得到永遠的平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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