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3-29
- 最後登錄
- 2021-9-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39693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969
- 相冊
- 16
- 日誌
- 19
   
狀態︰
離線
|
第26章 天魔教主
三人急忙回過頭去,但見一顆盤著小辮的腦袋,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嘻嘻笑道:「姑娘這次猜錯了,孫老頭一直躲在草堆裡,有什麼大本領?」
那不是孫老頭是誰、他隨著話聲,僂曲身子,爬了幾步,才行站起,雙手拍拍身上泥土,朝岳小龍咧嘴笑道:「岳小哥把我老頭說的更好,我連一點淺意都沒有,那來的深意?」
凌杏仙背後叫他孫老頭,被人家聽了,當著面,自然不好意思,不覺粉臉一紅,驚奇的道:「你原來躲在草堆裡!」
孫老頭聳聳肩道:「老朽看他們打起來了,就往草堆裡鑽,人老了,性命是更加值錢,黑夜裡,刀槍又沒有眼睛,只有躲在草堆裡最安全。」
凌杏仙只覺這孫老頭生相猥鄙,實在看不出他是有大本領的人,聽了不覺也有些相信。
尹翔心中更是吃驚,試想方纔他突然不見,自己一無所覺,還可說是雙方正在激烈搏鬥,分散注意,但這回銅沙島的人已經離去,孫老頭悄悄回來,躲入草叢,和自己相距咫尺,依然沒發覺他如何來的?光是這份來去無影的身法,就是師傅,只怕也不過如此了。心念轉動,不覺拱手道:「老丈真人不露相,其實老丈縱然不肯承認,晚輩也可以猜得到幾分。」
孫老頭搔搔頭皮,笑道:「這就奇了,不知尹小哥猜到了什麼?」
尹翔道:「據晚輩猜想,老丈應該是仙榜中人。」
孫老頭怔的一怔,接著搖搖頭,笑道:「老朽山野之人,從沒應過考,尹小哥當老朽有過功名,那更是笑話了。」沒待尹翔開口接著,說道:「快走吧,他們都回進去了。」
回到茅舍,客堂上已經點起蠟燭,村人們三五分成群,站在茅舍前面,興高采烈的各啟述說著交手經過。
孫老頭滿臉堆笑,連連拱手道:「各位哥兒今晚真是大顯身手,以後管教賊人們再也不敢小覷咱們兩個村子了。」
壯漢中有人問道:「孫老爹,方才好幾個領頭的賊人,已經衝著園來,不知他們怎會自動退出去的,你老可曾看到了?」
孫老頭嘻嘻笑道:「不瞞諸位說,老朽一直躲在草堆裡,是看沒有看到,但聽卻聽到了一些。」
大家聽說他躲在草堆裡,全都笑了起來。
先前那人問道:「孫老爹聽他們說了些什麼?」
孫老頭指著尹翔三人說道:「那幾個賊頭進來的時候,這三位小友就隱身在附近樹上,只聽穿白衣賊頭吩咐兩個身黑衣的賊人進去瞧瞧諸葛先生是真死還是假死?老朽早已和小青子說好,只要賊人想動諸葛先生棺木,只管用彈弓招呼,咱們外面會接應。若是他們只進去看看,那就任由他們去看,反正棺木也看不壞……」
凌杏仙心中暗道:「這老頭真是鬼話連篇。」
孫老頭卻說得口沫橫飛,舉起衣袖揩揩嘴角,又道:「後來那兩個黑衣賊人回身出來,說棺木已經釘上了,看樣子不像有假。」那白衣賊頭說道:『看來諸葛先生是真的死了,咱們就犯不上和兩個村子裡的人結冤。』就這樣退了出去。」
只見許棠華從裡走出。說道:「大家莫要高興,說實在今晚要是沒有能人暗中相助,咱們真還擋不住人家。」
另一個人接口道:「許大叔說的不錯,方才確實有人在暗中幫咱們。」
孫老頭得意的笑道:「那是小青子,他從屋後翻出去,躲在樹上,用石子打他們。」
村人們不見小青子的蹤影,不覺咦道:「青哥兒呢?」
許棠華道:「他走了。」
孫老頭奇道:「他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許棠華手上拿著一張字條,揚了揚道:「這小青子留的字條,他謝謝各位,為了他師傅的事,有勞大家相助,他說是奉有諸葛先生遺命,辦一件事去的,不久就可回來。」
孫老頭搔搔頭皮,道:「這孩子也真是的,說也不說一聲,就這樣走了。」
凌杏仙心中暗道:「大概又是你使的花槍。」
許棠華道:「也許他真的有事去了。」一面回頭朝大家說道:「現在賊人已去,今晚不會再有事故,時間不早,諸位也可以回去了,這裡小青子一走,沒人看管,兄弟之意,只要留上幾個人就夠了。在小青子沒有回來之前,大家輪流照顧,好在咱們兩個村子,相距不遠,真要有事,臨時通知大家,也並不遲。」
事就這樣決定,由村中留下四個人在茅舍看守,其餘的人,就荷著鋤頭鐵耙回去了。
許棠華朝尹翔、岳小龍三人拱拱手道:「三位遠來非易,寒舍離此不遠,兄弟想請三位和孫老爹一同去寒舍盤桓,稍盡地主之誼,不知三位肯否賞兄弟一個薄面?」
孫老頭沒待三人開口,搶著說道:「我看許老弟不用客氣了,他們老遠趕來找諸葛先生,原是為了兩位老朋友,身患重病,來求醫的,如今諸葛先生已死,藥沒求到,自然急於趕回去,方才是老朽怕人手不夠,硬留著他們的。」
尹翔忙道:「孫老丈說的極是,許大俠盛情心領,在下兄弟身有急事,改日再登門造訪了。」
許棠華道:「既然三位有事,兄弟不敢勉強,他日路過孤山,務望來寒舍一敘。」
孫老頭朝許棠華拱拱手道:「老朽送他們一程,許老弟請回。」
許棠華送到籬外,才和四人作別,回轉孤山。
尹翔、岳小龍、凌杏仙三人牽著馬匹,和老頭走了一段路,尹翔忍不住問道:「不知老丈還有什麼指教?」
孫老頭聳聳肩笑道:「指教不敢,老朽倒確是有一件事,要奉托三位。」
尹翔道:「老丈請說。」
孫老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老朽住在這裡,不願人知,三位莫要跟人說起老朽就好。」
凌杏仙咭咭的笑道:「老丈要我們不說,你總該先告訴我們,你究竟是誰?」
孫老頭乾咳了兩聲,道:「這個……這個……咳,咳老朽……」
凌杏仙俏皮的道:「老丈不肯說,那就算了,我們會去問人家的,不過要去問人家,那就要把今晚的事都告訴人家了。」眼珠一轉,接著笑道:「其實今晚的事兒,咱們都知道是你幹的,你躲在屋子裡,制住了黑衣堂兩名總管,抓住馬飛虹脖子,把他一腳踢出。後來白衣堂主親自進去,走到門口,又被你一下撞飛出來,試想你不是大大有名的人、那能把他們四個人看的像稻草人一般,毫不費力,就全打發了。」
尹翔、岳小龍兩人站在一旁,也沒阻攔,讓凌杏仙滔滔的說著。
孫老頭口中只是「咄」「咄」連響,彎著腰陪笑道:「老朽知道瞞不過三位,只是老朽隱跡多年,不願人知,務望三位替老朽守個秘密,老朽感激不盡。」
說完連連拱手作揖。
凌杏仙道:「不說就不說嘛,但老丈總該告訴我們您是誰?」
孫老頭為難的道,「不是老朽不肯說,實因老朽已有多年不用賤名……」
話聲未落,突聽遠處響起一聲大笑道:「公孫老兒,你躲在這裡,還當人家不知道麼?哈哈,年秉文當時也許想不到是誰,但只要稍加思索,扳扳指頭,也扳出來了。」
尹翔、岳小龍、凌杏仙三人,已聽出這聲大笑,說話的是誰?
孫老頭可大吃一驚,不由的仰臉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但聽那人大笑道:「公孫老兒,你少裝腔,會連我吃肉的聲音,都聽不出!」
一道人影,橫空飛墜,落到孫老頭面前。
孫老頭瞪著兩顆豆眼,黑夜之中,突然射出熠熠光芒,驚異的道:「你是風三,你怎麼知道老朽住在這裡的?」
那飛墮的人影,正是身穿油垢道袍的風三,只見他打了個哈哈,笑道:「你躲在乳山巖,還當別人不知道麼?」
孫老頭道:「狗肉道士,你找老朽,有什麼事?」
風三道:「事情可多著呢,走,風道爺在路上捉了一條野狗,到你那所破房子裡去燒,咱們慢慢的談。」
原來他肩頭果然扛著一隻黃白相間的大黃狗。
孫老頭連連搖手道:「不成,不成,老朽不吃狗肉,你別把老朽的鍋灶,染上了狗臊味!」
風三怒道:「胡說,這是香肉,天下最香的肉,我瞧,這條狗,又肥又大;最是滋補不過。」
孫老頭定睛一瞧,連連跺腳道:「糟糕,這是咱們村裡聞二爺家養的阿花,你怎麼把它偷來了,要是給聞二爺知道,叫我老頭怎麼說好?」
風三傻笑道:「管他是誰家養的,聞二爺捨不得吃,風三爺代他吃了,也是一樣,再養上一年,肉老了,味道就沒有現在的好。」
孫老頭只是搖頭,道:「這……這……叫老朽如何向聞二爺交代?」
風三道:「交待個屁,你不說,聞老二如何會知道,再說,東西吃到肚裡,他知道了也沒辦法。」一面連連催道:「走,走,快別囉嗦,咱有正經事和你商量。」
孫老頭道:「沒什麼好商量的,老朽可不管那些雞毛蒜皮的閒事。」
風三急道:「你不管也得管,據癩痢告訴我,事情有了極大變化,你休想躲在這山窩裡,獨善其身。」說到這裡,回過頭來,朝三人道:「諸葛丹已動身了,你們還不快走?」
尹翔三人雖不知道風三和孫老頭要說什麼,但聽他們口氣,好像江湖上發生了事故,風三特地來邀約孫老頭的,孫老頭還在推托,不肯多管閒事。
大家心中正在暗暗猜測,他們說的事也許和銅沙島有關。此刻忽聽風三說出「諸葛丹已經動身」,三人不禁同時一怔!
諸葛先生不是已經死了,自己三人親眼目賭,看到他全身發紫,中毒而死,又明明看到村人們替他入殮,釘上棺蓋,如今靈柩還停在茅舍堂上,怎麼說他已經動身了?
這下連平日極為機智的尹翔,一時也聽的目瞪口呆,躬了躬身道:「老前輩說的諸葛丹,不知是那一位?」
風三道:「天底下還有第二個諸葛丹?」
凌杏仙道:「老前輩還不知呢,諸葛丹先生已經被銅沙島毒死了。」
風三笑道:「你們不信就問問公孫老兒,他方才偷偷的挖開人家的棺材,沒和你們說明?」
孫老頭聳聳肩道:「是的,是的,你狗肉道士不打岔,老朽早就告訴他們了。」
凌杏仙問道:「老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孫老頭道:「事情是這樣,老朽也不相信諸葛先生一生精研藥草,真會中毒身死,所以方才趁大家不注意,進去挖開他棺材瞧瞧。」
凌杏仙道:「那是白衣堂主來的時候,難怪我們找不到你。」
孫老頭點點頭笑道:「是的,就是那時候,老朽把小青子支使出去,就動手開棺。」
凌杏仙道:「諸葛先生到底死了沒有?」
孫老頭雙肩一聳,攤攤手道:「這老兒真是狡猾如狐,老朽還是遲了一步。」
凌杏仙道:「怎麼?他真的沒死?」
孫老頭道:「大家退出茅屋的時候,小青子不是關起大門麼,他大概就在那時候走了。」
岳小龍哦了一聲,道:「原來諸葛先生不肯應銅沙島主之聘,才假裝中毒身死。」
孫老頭道:「是的,這老兒大概算定了老朽要去開棺驗看的,還在棺中留了一張字條……」
凌杏仙道:「他在字條上寫了些什麼——
孫老頭道:「只有八個字『幸勿聲張,助退強敵』。」
風三大笑道:「公孫老兒,你一直以為躲在這山窩裡,就瞞得過人,可見諸葛丹早就知道你是誰了。」
孫老頭道:「說來真也氣人,諸葛老兒既已知道老朽是誰,還不肯和老朽明說。」
風三大笑道:「諸葛丹知道你公孫老兒膽小如鼠,連楓樹葉掉下來,都怕打破頭,要不是臨時拖上你尾巴,今晚你肯出手?」
孫老頭雙目精光亂射,不悅道:「我老頭當年怕過誰來?」
風三道:「當年是當年,如今是如今,你要不是怕事,幹麼隱姓埋名,躲在這裡,不敢出去?」
孫老頭氣怒的道:「風三,你只會屠屠狗,還會什麼,別在門縫裡看人,把我老頭看得扁扁的,咱們要不要賭上一賭,就找齊天宸去。」
風三大聲道:「賭就賭,你當我風道爺鬥不過齊天宸?」
孫老頭道:「好,一言為定。」
風三道:「自然一言為走,誰賴,誰就是龜孫子。」
尹翔看風三和孫老頭爭吵,不由暗暗好笑,孫老頭經不得人家一激,就氣大了!
風三明明已把孫老頭激動,就該看風駛柁,見好就收,但他也經不起人家一激,跟著要去斗齊天宸了。這兩個人真是半斤八兩,人老了,好勝之心卻是絲毫不減!心中想著,連忙說道:「諸葛先生沒說到那裡去了?」
孫老頭道:「沒有,老朽原想問問小青子,他一定知道,那知小青子也溜了。」
尹翔望著風三問道:「老前輩是否知道諸葛先生的去向?」
風三道:「諸葛丹是癩痢通知他的,正好那天銅沙島來下聘書,他才假裝中毒身死,以免引起對方注意,此刻已經兼程趕往倒坐廟去了。」
尹翔問道:「不知倒坐廟在什麼地方,還望老前輩指點。」
風三道:「你們不是要趕去桐柏山麼,倒坐廟就在桐柏山附近。對了,你們不用直接找上倒坐廟去,此行務必力求隱秘,最好先到泌陽,那裡也許會有人接應。」
尹翔道:「老前輩可指示得詳細一點?」
風三敞笑道:「我只是聽癩痢這麼說,詳細情形,也說不出來,你們路上小心些就是了。」
岳小龍想起那天臨行之行,綵帶仙子也說過趕去桐柏,自會有人接應之言,這就點點頭道:「老前輩說的極是,晚輩臨行之時,仙子也曾說過,只要趕到桐柏,就有人接應。」
風三揮揮手道:「這樣就好,你們快去吧!」
說完拉著孫者頭走。尹翔、岳小龍、凌杏仙三人,也牽著馬匹,朝山外行去。
凌杏仙望望兩人遠去,忍不住問道:「尹大哥,你知道孫老頭的來歷了麼?」
尹翔搖搖頭道:「不知道,聽風老前輩的口氣,他好像是姓公孫。」
凌杏仙道:「你不是說他是仙榜中人麼,到底仙榜是什麼?」
尹翔道:「家師在我面前,很少談過去的事,我目前知道的一些,大半都是從江湖上聽來的。」
凌杏仙道:「就你知道的說嘛!」
尹翔道:「據說那是三十年前,九大門派在黃山天都峰論劍,並敦請武林四老主持其事,把天下武林,黑白兩道的奇才異能之上,列為仙佛妖魔四榜,再由與會群雄共同評定。仙榜中包括了仙俠,人數較多,佛榜限於佛門中人,人數最少,至於妖:魔兩榜,則都屬於旁門左道中人。只有惡鬼車敖一人,人極正派,就因他有惡鬼之名,只好把他排在魔榜上,據說為了此事,惡鬼車敖還在黃山大鬧了一頓,說武林四老瞧不起他。」
凌杏仙道:「後來呢?」
尹翔道:「後來天魔女在他面前露了一手,說,你認為人家瞧不起你,把你列在魔榜上,其實憑你這點粗淺功夫,還不配在魔榜上有名。」
凌杏仙問道:「天魔女是誰?」
尹翔道:「就是姬姑娘、何姑娘的師傅。」
凌杏仙道:「惡鬼車敖忍得下這口氣?」
尹翔道:「天魔女是魔教教主,惡鬼車敖自然惹不起人家,一怒之下,他自己在天都峰石壁上張掛了一張鬼榜,寫上自己的大名,所以他就成了鬼榜上的人。」
凌杏仙問道:「那麼齊天宸呢?」
尹翔道:「他倒是仙榜上的人。」
凌杏仙披披嘴道:「怎麼齊天宸也會排在仙榜上呢?」
尹翔道:「你莫小看了他,齊天宸的外號,大家都叫他齊天大聖,名頭著實不小,當年還是仙榜上的第二名呢!」
凌杏仙道:「第一名是誰?」
尹翔道:「慕容先生。」
凌杏仙道:「那麼奕仙呢?」
尹翔道:「樂老前輩好像排名第四。」
岳小龍道:「這榜上有名的人,未必全都參與大會,那麼名次是由誰定的呢?」
尹翔道:「先由武林四老提出,再經大家公評,譬如仙佛兩榜,就有許多人沒有與會,事後也只是一笑置之,但妖、魔兩榜,據說爭得很厲害。」
岳小龍道,「綵帶門主名在魔榜上麼?」
尹翔點點頭道:「她外號綵帶魔女,自然在魔榜上了,但天魔女為魔教之主,可是在魔榜上,卻落了個第二名……會後,魔教和綵帶門幾乎在江湖上勢成冰炭,不能並存,最後還是由武林四老調停,才算沒事。」
凌杏仙低笑道:「龍哥哥,我若早生三十年,仙榜上也該有我的名字了。」
岳小龍道:
「憑你這點武功,還想列上仙榜麼?」
凌杏仙道:
「為什麼不能?」
尹翔接口道:「能、能、大妹子若是早生三十年,自然應該榜上有名了。」
岳小龍道:
「這不可能。」
尹翔點頭道:
「大有可能。」
凌杏仙咕的笑出聲來,反問道:「尹大哥,你倒說說看,我為什麼有列得上去呢?」
尹翔笑道:「因為你叫凌杏仙,名字上有個仙字,自然該列在仙榜上了。」
凌杏仙拍手笑道,「尹大哥,對說了,我有一個仙字,難道不該名列仙榜麼?」
岳小龍也忍俊不禁地道:
「原來如此。」
三人邊走邊說,轉眼工夫,東方已吐魚白,走下一道山嶺,前面已有大路,當即翻身上馬,直向泌陽方向馳去。
由嶗山動身,趕去泌陽,這趟程,少說也有一千五六百里,他們曉行夜宿,直到第八天的黃昏時分,才趕到泌陽。
尹翔因風三曾說到了泌陽,也許會有人接應,但又語焉不詳,心中盤算著,到了泌陽之後,先找個客店落腳再說。
進得城來,就一馬當先,領看岳、凌兩人,在大街上一家客棧門口下馬。
伺候門口的店伙,慌忙過來接過韁繩,一面朝三人打量了幾眼,忽然湊著陪笑說道:「三位客官,怎麼到現在才來?」
尹翔心中一動,注目問道:
「你見過我們?」
那店伙諂笑道:
「小的接待賓客,怎會看不出來?」接著又道:「三位先到上房休息,小的馬上稟報主人。」
尹翔道:「夥計,且慢,你們貴上是誰?」
那夥計陪笑道:
「主人是誰?客官已經知道了。」
岳小龍想起上次在魯山客店,那店伙也說奉主之命,接應自己的,這就低聲說道:「尹兄,大概沒錯了。」
那店伙沒待回答,匆匆轉過身去,朝店內打了個手勢。
只見另一名店伙,急步迎了出來,朝三人躬身道:「客宮,請隨小的來。」
尹翔三人由他領著,直到上房,店伙打開房門,說道:「這是特地給客官留的,三位請坐,小的去端茶水。」
說完,匆匆退出,一會工夫,店伙打來臉水,又送上一壺茶水。
凌杏仙道:「喂,夥計,我們還要一個房間。」
那店伙結巴的道:
「三位只是在這裡歇歇,張四已經通報去了,主人就會派人來迎接。」
說完,倒了三盅茶,說道:
「客官請用茶,要些什麼,只管吩咐。」
尹翔道:「不用了。」
那店伙躬了躬身子,才行退出。
這時天色漸漸昏黑,店伙掌上燈來,接著又替三人送來酒菜,陪笑道:
「三位客官,請用飯了。」
岳小龍道:「張四還沒有回來麼?」
店伙道:「客官用過酒飯,差不多也好趕來了。」
三人眼看店伙送來的酒菜,極是豐盛,此刻確也覺得腹中饑飯,等店伙退出,尹翔倒了一碗酒,先用手指蘸著,放在舌尖上嘗了一嘗。然後又在每一樣菜中,用筷夾了少許,仔細嘗過,才含笑道:
「味道不錯,咱們也不用客氣了。」
凌杏仙問道:「尹大哥,你可是懷疑這酒菜有人做了手腳?」
尹翔笑了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
岳小龍心中暗道:
「這位尹兄,倒是小心得很!」
三人各在椅上坐下,尹翔舉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夾著菜,往嘴裡就送。
凌杏仙咕的笑道:「尹大哥,方才瞧你這麼小心,這回卻又大吃起來了?」
尹翔邊吃邊道:「既然沒有什麼,放著美酒佳餚,如何不吃?來,岳老弟,你也喝一杯。」
岳小龍和他對喝了一杯,便自吃飯,尹翔卻把一壺酒喝的一滴不剩,才裝了一碗飯吃著。
這一頓飯,菜餚豐盛,三人都吃的酒醉飯飽,店伙收過杯盤,又沏了壺茶送來!
凌杏仙問道:
「怎麼?送信的人還沒回來?」
店伙道:「大概快回來了。」
又過了頓飯光景,才見到那個叫張四的店伙,匆匆走入,朝三人躬身道:「小的趕去通報,敝上正在宴客,沒法通報進去,卻叫三位久等了。」
凌杏仙道。
「我們可以走了麼?」
張四連連陪笑道,「是,是,現在可以去了,小的就是請三位來的。」
岳小龍從身邊取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說道:「你去把這裡的房飯錢結了。」
張四搖手道:「這後院上房,是敝上包的,自有管事結算,客官不用付了。」
岳小龍銀子取出來了,自然不好再收回去,這就說道:「既然如此,這錠銀子,就賞給你們兩人喝杯酒吧!」
張四諂笑道:「小的……怎好收受客官厚賞?小的謝了。」
口中說著怎好收受,卻伸手把銀子接了過去。
凌杏仙道:
「我們快走嘛!」
張四連聲應是,讓三人走在前面,步出店門,張四趨前兩步,躬身腰,結巴的道:「小的替三位帶路。」
尹翔、岳小龍,凌杏仙三人,隨著張四,穿過幾條街道,地勢漸僻,黑暗之中,但見房屋也漸漸稀少!
凌杏仙問道:
「你們主人,住在城裡,還是住在城外?」
張四笑道:
「自然住在城裡,這時城門早就關了。」
尹翔一直沒有作聲,他發現自己三人走出客店,身邊彷彿有人跟蹤:但那跟蹤的人,身手極為高明,自己故意落後一步,回頭察看,也僅僅看到十數丈後,依稀似有人影,一閃而沒。心中不覺暗暗冷笑,忖道:
「綵帶仙子駐曄附近,讓你跟到地頭,就有你瞧的!」
不多一回,張四把三人領到一所大宅前面,腳下一停,低聲說道:
「到了,只是此刻大門已閉,三位請從邊門進去了。」
說完,繞到大宅右側,在一道黑漆邊門上,輕輕叩了三下。
黑門呀然開啟,走出一個黑衣漢子望了三人一眼,向張四問道:
「就是他們三人麼?」
張四連忙躬身道。
「正是這三位。」
黑衣漢子招呼道:
「三位請進。」
張四哈著腰道,「三位客官請隨這位老哥進去,小的要回去了。」
尹翔領導跨進門去,那黑衣漢子隨手閂上了門,轉身道:「三位請隨我來。」
領著三人轉過回廓,到了一間客室之中,抱拳說道:「三位請在這裡稍坐,容在下進去通服。」
尹翔拱手道:「有勞老哥。」
黑衣漢子迅快的退出身去。
尹翔心中暗道:
「瞧他們這般神秘,似是綵帶仙子在桐柏山有什麼舉動?」
凌杏仙低低的道:
「不知諸葛先生已經來了沒有?」
岳小龍道:「大概已經來了。」
只聽一陣囊囊履聲,從走廓上走來,接著但見一個面目冷肅的灰袍老人,緩步跨入室中,望了三人一眼,問道:
「就是你們三位要見主人?」
岳小龍起身抱了抱拳,答道:「在下兼程趕來,是向貴上覆命來的。」
灰衣老人目光移注到岳小龍臉上,徐徐說道:「小哥叫什麼名字?」
岳小龍道:「在下岳小龍。」
灰衣老人面目冷肅,毫無表情的點點頭道:「你就是岳小龍?」
岳小龍心中暗想:原來他知道自己,一面答道:「正是。」
灰袍老人問道:
「這兩位呢?」
岳小龍道:「這位是尹兄單名一個翔字,這是在下表妹凌杏仙。」
灰袍老人道:「三位都易了容麼?既已到了這裡,就該把易容藥洗去了。」
岳小龍暗想:「這老人是何身份?說話一副老氣橫秋!」
但人家說的沒錯,已然到了地頭,自該洗去易容藥,才是道理。
尹翔道:「老丈如何稱呼?」
灰袍老人一手抒須,嘿然道:「老夫還沒問完,你倒反問起老夫來了。」
尹翔抬臉道:
「請教老丈姓名,有何不對?」
灰袍老人冷冷一哼,道:「你們先把臉上易容藥洗去了,老夫還有話要問。」
岳小龍道:「老丈說的極是。」
舉袖擦去臉上藥物。尹翔、凌杏仙也各自把臉上易容藥拭去。
灰袍老人目光轉動,打量了三人一眼,緩緩說道:「可有信物?」
岳小龍心中暗道:「要見仙子,原來還有許多手續!」
想起臨行這時,虎嬤嬤交給自己一方金牌,說是仙子昔年的信符,他間的大概就是金牌了。心念轉動,立即答道:「有。」探手從懷中摸出金牌,遞了過去,說道:「請老丈驗看。」
灰袍老人目中閃過一絲寒芒,接過金牌,看了一眼,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老夫上去稟過主人。」
岳小龍道,「老丈只管請便。」
灰袍老人沒再多說,手持金牌,匆匆而去。
尹翔看的心頭暗暗生疑,轉頭望岳小龍以「傳音入密」,說道:「岳兄弟,他回來若是再要詳細盤問咱們經過情形,由我來回答他好了。」
岳小龍怔的一怔,也以「傳音入密」問道:「尹兄莫非發覺有什麼不對麼?」
尹翔傳音道:「沒有,只是在沒見到仙子之前,還是少說的好。」
岳小龍點點頭,凌杏仙看兩人嘴皮微動,似在以傳音入密交談,不覺問道:「你們在說些什麼?」
尹翔急忙以目示意,一面輕笑道:「方纔這位老丈,看來身份不低,他卻連名號也不肯告訴我們。」
凌杏仙自然知道尹翔這話,只是故意掩飾之詞,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尹大哥跟自己暗使眼色,究竟為了什麼?」
過了一刻工夫,只見一名青衣使女俏生生走了進來,朝三人福了福道:「令主請三位上樓。」
岳小龍道:「請問姑娘,方纔那位老丈呢?」
青衣使女道:「龔老有事出去了。」
岳小龍道:「他方才拿了在下的信物。」
青衣使女道:「他已把主人符信,交上去了,令主等著你們問話。」
尹翔問道:「姑娘口中的令主是誰?」
青衣使女道:「你們上去,自會知道。」
尹翔道:「請姑娘帶路。」
青衣使女轉身道:「你們隨小婢來。」
領著三人走出客室,往裡行去。穿過一座廳堂,堂後就是一道寬闊的樓梯。
青衣使女領著三人,登上樓梯,走到中間兩扇雕花長門前面,隔著一道紫絨門簾,躬身說道:「啟稟令主,岳小龍、尹翔、凌杏仙三人已經來了。」
只聽裡面傳出一個婦人聲音說道:「叫他們進來。」
青衣使女應了聲「是」,隨手打起簾幕,說道:「令主請三位進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