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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以牙還牙
「這是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記取經驗教訓,不再犯同樣的錯,避免犯錯的最好方法,就
是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會將你弄成殘廢,讓你在江湖上活現世。好好保重,再見!哈
哈哈哈……」
在大笑聲中他摟著郁靜雯偕擎天杵及毒狐返回茶亭。
花面閻羅掙扎著爬起,拖了自己的閻王令,在荊山煞神的挽扶下,偕同針毒初解的紅衣
觀音及雙肩骨碎裂了的拂雲手,蹣跚地走了。
荊山煞神等三人,以及莫子安與伏天居土父女,目擊這場瘋狂的打擊,驚得渾身冒冷
汗,張口結舌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髮龍女向驚魂甫定的華陽夫人道:「為師要你別擔心沒錯吧!小伙子精得像個鬼,老
閻羅怎能暗算得了他?翟老鬼真是走了亥時運,注定要在江湖除名。」
「我是氣他身處險境居然還摟著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華陽夫人語氣中有責怪的味
道。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與你何干?」白髮龍女怪笑道。
華陽夫人的三妹與司徒玉鳳皆以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似有所覺,不由臉上一熱。
郁靜雯的靜脈未經完全疏解,因此精神顯得不濟,沈野決定提前返回農莊。
毒狐留下了十兩銀子作為茶資及花木折損賠償,由沈野扶著郁靜雯,循原路下山。
擎天杵要準備車馬,快步先走了,毒狐表示要幫擎天杵整備,亦快步隨擎天杵下山,沈
野只好扶著郁靜雯慢步而行。
「你是否感到尚有不適之處?」沈野關心地問。
「腰背無力,昏昏欲睡。」郁靜雯以微弱的語聲說。
「當時為你疏解時就發現有一條經脈未通,本想命翟老鬼替你疏解的,但我不願讓老鬼
的髒手再碰你,而且我有把握回去後可替你解開,所以末逼他。」沈野柔聲地說。
郁靜雯聞言美目陡現異采,道:「縱使終生成殘,我也不願讓那個老色鬼再碰觸我—
下。」
「真沒想到,他一個堂堂的副會主居然做出這種事,可見風神會那些人都是垃圾組合,
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沈野搖頭歎息說。
沈野當時目睹郁靜雯被輕薄時,表現出來的羞憤神色似非假裝,因此不放過煽火披風的
機會,特地重擔此事,以加深她心中對花面閻羅的恨意,以利分化。
「這老狗根本不是人,日後我絕不放過他!」郁靜雯果然咬牙切齒地說,她突然仰起螓
首問:「爺,您是否對這件事很在意?」
「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因為我已是爺的人了,我怕爺會因此而不高興。」她嬌羞地說,她將嬌軀緊倚著他。
沈野嗅到一陣心為之醉的幽香,心中頓感一蕩,情不自禁地改扶為摟。
她見狀說話.於是繼續道:「我要像姍妹一樣,在您身邊伺候您。」話說得夠露骨了。
「你知道姍姑的身份嗎?」
「據傳說是您的情……情婦。」
「你既然曉得她的身份,為何仍要如此?日後你會後悔的。」
「我是當真的,您既能要一個女殺手為情婦,為何不願要我?莫非是嫌棄我?」她乾脆
將話點明,夠豪放。
「嫌你?你太抬舉我了。我一個江湖浪子會嫌你這位名門閨秀?我是為你好,日後你會
明白的。」
「明白什麼?」
「沒什麼,咱們走得太慢了,要趕緊—步。」
他右臂—緊摟住她的纖腰,一提勁身形頓時如浮光掠影,瞬間即抵停車坪,擎天杵與毒
狐業已候在車旁。
毒狐急忙過來扶郁靜雯上車。
擎天杵一聲吆喝,馬車輕快地下山,回到農莊已近傍晚時分。
晚膳後,郁靜雯先浴罷回房,等沈野為她疏通經脈。
「她真提被制住經脈?」擎天杵問。
「是的,並且手法很重,很惡毒,如延誤施救,她下半身將永久成殘,等會兒恐怕將要
費兩倍,甚至三倍的時間為她疏解。」沈野說。
「依據發生的情形來看,翟老鬼的確是不知她的身份。」毒狐說。
「應該是不知道,否則怎敢下此重手,並且百無禁忌地向她輕薄?」沈野堅定的語氣
說。
「咱們應把握機會放出消息,讓他們窩裡反。」毒狐雀躍地說。
「花面閻羅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為這,恐怕收效不大。」沈野搖頭說:「至於放出消息
一節,用不著咱們,旁觀的江湖朋友會替我們做,她亦會將消息傳出。」
「她是如何將消息傳出的?」毒狐問。
「在木片上刻字,投入莊內的水溝中飄出莊外,有專人等候拾取,我也是昨天才發
現,」沈野苦笑說。
「你靈巧的心思,她是個密諜的人才。」擎天杵讚歎說。
「時間已不早了,你們先去歇息,我要過去了。」他邊說邊長身而起,緩步踱向室外。
郁靜雯已在床上歇著,但心中卻非常紊亂,糾纏著各種情結,暫不斷、理還亂。
來農莊雖僅短短五日,卻使她感受到有生以來未曾有過的寧靜。這裡沒有殺伐,沒有爭
鬥,溫馨的人情令她迷醉。想到沈野等人對她的關愛,再看到室內的燈光,她心中竟莫名其
妙地泛起—種溫暖的感覺,就好像已回到自己的家一樣。
一個人回到家裡關起門,就好像可以將所有的痛苦隔絕在門外,這就是家的好處之一。
但這裡真是她的家嗎?
這種日子又能維持多久?
她亦有個家,但她卻認為那只是房子,因為沒有愛。家,應該是有愛的地方。
沈野已入室,她仍冥想,面上表情變幻萬千。
—聲輕咳,將她拉回現實。
沈野阻止其掙扎欲起後,隨即脫靴上床盤膝而坐,將她半倚半扶地置於身前,潛心檢查
半晌他長吁一口氣。
「花面閻羅居然練有移經絕脈之絕技,真難以置信,可是他不該向一個無辜的人下毒
手,當時真該殺了他。」他冷森地說。
「能疏解嗎?」郁靜雯神色一變地問。
「既已知道了這種手法,當然能疏解,不過要多費雙倍的工夫而已。」沈野自信地說:
「假如有延誤一個時辰,縱使能解開禁制,但你的下半身將永成癱瘓。可見翟老鬼存心惡
毒,早存制你於死命之心,我感到非常抱歉,累你遭此危難。」
「這老鬼怎可用這種手段對付我?我與他是……無怨無仇……」郁靜雯目蘊怒火地說。
「這就是豪強的嘴臉,不需任何理由。」他雙目中射出令人寒慄的光芒:「風神會這些
狗東酉太無法無天,倚仗人多勢眾胡作非為,自以為可以把持別人的生死。這段期間那些狗
東西已連續暗算我好幾次,而今居然向我的同伴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發誓要以牙
還牙,今後對那些雜種,見一個廢—個,絕不留情,必要時剷除他們的根,以作為向我沈某
人挑畔者戒。」
這一番話聽得郁靜雯心驚膽顫,她很明白沈野有能力辦得到,萬一真的發生這種狀況,
她該怎麼辦?
沈野取出兩顆丹丸讓郁靜雯服下,為她除去上身衣衫開始用灼熱的雙掌為她疏通經脈。
艷媚的臉蛋、羊脂白玉般誘人的胴體,足以令人感到心旌搖蕩。她的確是天生尤物,是
男人一見便升起慾火的尤物。
沈野強抑住心猿意馬,深吸了口氣凝神行功,半個時辰後終於大功告成。
「何處尚感不適?」沈野滿頭大汗地問。
郁靜雯睜開了那雙令人想入非非的媚眼,柔媚地道:「神清氣爽,全身經脈似比平時更
為順暢。」
她從床頭取出一條絲巾,替沈野拭去額頭汗水,動作溫柔輕巧。
「您躺著歇會兒吧!」她低聲說。
燈光下,她流露出誘惑性的笑容,令沈野幾乎不克自持。
「不……我……」
他話才出口,兩條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突然像蛇一般纏住他的脖子,火熱柔軟半裸的胴
體亦緊貼著他,同時—條柔軟的香舌亦伸入他口中,塔住了他尚未出口的話。
強抑住的慾火急劇地升起,像火山爆發。
室內燈光突然熄滅,傳出一陣陣令人血脈膨脹的聲浪,以及如癡如醉的呻吟……
一夜的激情,一夜的迷醉,醒來時已天明。
兩人枕畔默默相對無言。
「你後悔了?沈野凝視淚水盈眼的她,輕聲說。
「不,絕不後悔!」
「為何流淚呢?」
「這是興奮的淚水。」
不錯,人在興奮時也會流淚的。
「經此—夜,爺使我找回自我。」
「怎麼說?」
「六年前,我以感恩的心態嫁給—個人。未幾,他因不能人道而性格大變,興起了稱霸
天下的慾望,我就淪為他利用的工具。這段日子裡,我好像活在—個奇怪而迷離的夢中,夢
裡糾纏著無知、虛謊、狂妄和悲痛。我實在受不了,終於抓住一個機會脫出了束縛,但卻遭
到追殺,要不是您義伸援手,這世間已沒有我這個人存在了。我在那個圈中,看盡了人性的
醜惡與冷酷無情,而您卻毫不猶豫地收留我。來此短短數日,宋叔及姍妹給予我的關懷,使
我感受到人情的溫馨,怎使我興奮而流淚呢?郁靜雯以來自天外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之所以讓你留下來,是因為你實在無處可去,凡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是嗎?」沈野
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
「恭喜你獲得新生,希望你將那段惡夢忘掉,人總不能成天活在仇恨與痛苦中,放開胸
懷吧!這世間雖然有太多齷齪,但亦有不少至真、至善及至美之處。」
「但你們卻從未問過我的底細,而極度信任我。」
「我與宋叔及姍妹雖非正人君子,但一向以誠待人,除非有人以陰謀手段傷害我們。」
沈野誠懇地說:「一個人對於自身以外的人,是無從知其苦樂的,笑顏後面,滿貯煩惱悲哀
的人,這世上真是太多了,又何必去挖別人痛苦的瘡疤呢,尤其是江湖人,幾乎都有一段傷
心往事,只要知道對方於自己無害就好了。」
沈野這番感性的話,使郁靜雯心潮洶湧。
她自淪為風神會色武林高手的工具以來,曾接觸過不少才貌雙全的武林俊彥,從未讓她
心動過,甚至包括那位文采風流的沈侯爺在內。談容貌,沈野甚至比不上某些青年才俊俊
美.缺少那種風流倜儻的風度。可是她卻為沈野那種玩世不羈的態度,以及略帶邪氣的氣質
而動了心弦。
當然沈野先後兩次救她並為她療傷亦是主因,雖然第一次是她刻意安排的。
想歸想,現實終歸是現實,她真能脫離這個奇怪而迷離夢境的桎梏嗎?
—個人不論做了多麼可怕的夢,最後都會醒來,只是她的夢,恐怕永遠不會醒。
普通人的夢,只會做到天明,她的夢卻必須一直做到生命的盡頭。
不過,幸面地做的是一個不會醒的夢,如果夢醒了,也許更痛苦。
「不管怎麼說事實上你們賜予我的,是我有生以來曾擁有過的。
不論你們的出發點是同情或是憐憫?將使我終身感激。」郁靜雯幽幽地說.美目中有痛
苦的光芒。
沈野已察覺她目中痛苦的神色,不由緊抱她的嬌軀,親吻她的淚水。
「小雯,你已脫出惡夢的桎桔,應該放開胸懷才是,你仍年輕,日後歲月悠長,正在等
待你自己去迫尋開創呢?」他以鼓勵的語氣說。
他當然知道郁靜雯目前內心為什麼感到痛苦。因為人在痛苦煎熬著,常會感到痛苦,等
到碰到不痛苦的事,才覺得那痛苦的深沉與悠長。郁靜雯目前正是如此。
她過去六年中,雖然貴為會主夫人,但為了會主丈夫的霸業.卻不得不喪失自尊與靈
魂,去充當色誘武林人士的工具。內心的艱苦是難以宣言的,但時日一次,就變得麻木了。
而她在農莊短短的五天中,感受到真誠,溫馨的人情,與寧靜的生活,因而激發出人類
先天追求幸福日子的慾望,及抑壓了六年的深沉與悠長的痛苦。所以她流出了淚水,那是懺
悔、興奮,以及對未來歲月茫然的淚水。
軍方鳳台密站的廳堂中,花面閻羅坐在大環椅中,拉下了債主臉,經過一夜的療傷調息
後,氣色比昨天好得太多了。但是臉上那—塊塊紫腫及兩個烏青的黑眼圈仍然未消。留下了
挨揍的標誌。
昨天下午他們四人返回密站,那種狼狽相,可把其他的人嚇了一跳,不曉得遭了什麼禍
事?
經向荊山煞神打聽始知事情經過,心中最高興的莫過於宇內三仙了。
自朝陽坪栽在沈野後中後,受盡了花面閻羅的窩囊氣,如今見他亦被沈野整得像條死
狗,三人在心理上得到了補償作用,當然樂歪了。
廳堂中坐了不少人,執事以上人員都到齊了。
花面閻羅在大發雷霆。
「他娘的混蛋加三級。」花面閻羅搦著荊山煞神拍案大罵:「你居然聽從沈小輩的話乖
乖在—旁等候發落,任令本座被他狠揍而不加援手,你是否存心在看我的笑話?還有那些散
布在圍外的那些弟兄更是混帳,混在圍觀人群中看熱鬧,使本座在大庭廣眾之前丟盡顏面,
本座—定以會規論處。」
「副會主明察。」荊山煞神辯道:「當時你已被沈小輩制住,我能不顧你的生命而不聽
他的警告嗎?何況蘇姑娘毒發需人救治。再說以副會主的高絕身手,尚且被沈小輩整得七葷
八素,我這幾乎三腳貓的功夫.上去也是白搭。」荊山煞神雖說得平談,但卻滿含譏諷意
味。
林護法亦適時提出申訴,道:「屬下奉命秘密偵察雲仙別墅情勢,縱使發生天大的事,
也不敢暴露身份,這是會主三令五申交代的,因此不敢抗違。何況屬下看出沈小輩並沒有制
你於死的心,所以屬下就更不敢妄動了。」
林護法亦是厲害的角色,不但以會主的諭令作擋箭牌,並且話中帶刺地刺了花面閻羅—
下。
「你們都在為自己的膽怯行為狡辯。」花面閻羅怒吼:「本座對會主那道諭令實在無法
理解,對沈小輩只能逃避不准打擊,豈非自縛手腳?我不知會主是在何種心態下,下達這項
諭令的。昨天發生那椿事,本座喪失顏面事小,而本會聲威損失卻大,難道會主對此亦無動
於衷?」
「副會主請注意會規及體制。」計婆子阻止他說下去:「會主的諭令,不容下屬有任何
懷疑及批評,他既下達此諭令,必有他的用意。昨日的事件誠然會影響本會的聲威,咱們仍
須遵諭不可向沈小輩報復。但如果改變方式,向沈小輩的盟友下手,既可打擊沉小輩挽回顏
面,又不違背會主的策略。他那些盟友死黨,本座均有詳細資料,並已掌握他們的活動情
形,下去後咱們好好研究,挑些有利的對象下手。」
花面閻羅對計婆子所提的方法探表同意,當即與計婆子離開廳堂轉入後院,共商大計去
了。
塞北屠手與荊山煞神頗有交情,他對荊山煞神受委屈甚為同情。
「胡說.別難過了,錯不在你,他絕不敢以會規來議處的。」塞北屠手安慰說。
「這是個狂傲自大的人。」天風真人以嘲諷的口氣說:「自滁州劫鏢迄今,他自己捅出
了不少紕漏,卻都將責任推給別人。你們等著瞧,他與計婆婆商議出來的辦法,絕不是好點
子,搞不好又將會捅出大漏子來。沈小輩的盟友及同伴豈是那麼好惹的?惹了他們等於是惹
了沈小輩,到時候看他如何收場!」
「那小輩既凶狠又陰險,經常挖好陷阱讓人向裡跳。副會主昨天在幕府山就是上了他的
當,結果被他揍得像一堆爛肉。老天爺,想起當時的情景,我的冷汗又冒出來了。」荊山煞
神悚然地說。
「假如當時本會那些在暗中偵察的弟兄一擁而上,或施展暗算,難道不能擺平沈小
輩?」地府雙魔的老大說。
「擺平他?那是在說夢話,縱使再加上十倍的人手,也不夠他宰割。何況品當時在場看
熱鬧的人群中,有華陽山莊那批雌老虎在場,怎會讓咱們如意?」林護法搖頭苦笑說。
「咱們自求多福吧!希望日後別再與他照面,—想起他那種整治人的手段,我仍然心嫁
肉跳,這小輩太缺德了,喜歡將人弄成殘廢,讓他們在江湖上活現世。」曾被沈野傷了胸膛
的劍神用近乎虛脫的聲音說。
南京地區的賬災銀籌募完成,—並遠往武昌,那些仗義相助的武林名宿大多住在鏢局,
實力空前強大,誰也不敢打鏢銀的主意。
企圖打鏢銀主意的那些牛鬼蛇神,包括風神會在內.皆已轉入地下活動,府城內外格外
顯得平靜。
酒狂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他是金陵鏢局與督府之間的聯絡人,擔任協調工作,經常
改變面目在各地奔走,由於行動過於頻繁,終於難逃某些有心人的監視網。
沈野等人在農莊又安靜地渡過了十幾天,沒有發現有人來踩探,亦沒有仇家找上門來。
他這幾天足不出戶像個潛修隱土,至於夜間是否外出,誰也無法察知。倒是擎天杵及毒
狐經常外出。
午後.擎天杵及毒狐赴府城採購,沈野與郁靜雯泡了一壺好茶.在廳堂相對品茗閒談。
「小雯這幾天你愁眉不展,是否有心事?」沈野問。
「是有—點.自脫離風神會後,迄今尚未向家父報平安,我想去府城一趟,托朋友傳
訊,以免家父懸念。」
「這是應該的,你為何遲到今天才提起?」
「我要先徵求爺的同意,因我已是爺的人。」
「你真的承認是我的人馮?不後悔?」沈野似笑非笑地說,話中有話。
「我是當真的,難道您不認為?」郁靜雯似未聽出沈野別有所指。
「好好,就算是我的人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我想明天或後天去。」
「好,路上可要小心些,千萬勿被風神會的人盯上,如果落入他們手中麻煩就大了。」
「我會特別小心的,必要時化裝後再出去。」
「對,小心駛得萬年船,一步走錯遺恨終身。」沈野語意探長地說。
郁靜雯聞言心中—動,一雙美目奇光一閃即逝。
「您說—步走錯遺恨終身,是否意有所指?」她神色怪異地況。
「是指你萬一不小心落入他們手中.必將遭到辱身或喪生之恨,而這些結果均非我所願
見的,豈非遺恨終身?」沈野關心地說:「同樣地,這句話亦可適用任何事物上,因為在人
生的過程中每個人往往會在無意中造成許多不自知的過失,如果這些過失不被發覺,他的一
生仍是平安的,但發覺而所有補償,亦不會為這過失感到太痛苦。不幸的是,一經發覺自己
的過失,而已是不容許他有補償時,就遺恨終身了。」
郁靜雯神情有些不自然,雙目凝視著手中的茶杯.信口道:「我想我可能曾看錯及做錯
了某些事……」
「既知錯了,就別再讓它錯下去,否則錯誤愈大,痛苦愈深。」沈野感性的說。
「假如真的錯了,我—定會照您所說的去做。」郁靜雯神情玄迷的說:「爺年紀輕輕,
為何對事物的看法以及對人生的體驗如此這般深刻呢?」
「套用一句老話,少年弟子江湖老。這是不能以年歲的大小來論定的,年歲大並不表示
對人生的體驗必然深刻。」沈野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語氣說:「書店的店員每天『看』書,卻
並非從書中得到最多的人;風塵女子打滾過各種生活,卻不是對生命體會最深刻的人,這就
是最明顯的例子。」
郁靜雯正待說話,募地農莊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人影頻現,先後擁進了擎
天杵、毒狐,以及村夫打扮的塞外飛龍與酒狂。
酒狂神色萎靡,臉色青灰,—臉晦氣,雙目無神,好像即將屍解。
「老天爺!」沈野吃驚地說:「你怎麼啦?好像出了什麼禍事?你的氣色壞透啦!」
「你說對了,我是遭了禍事。」酒狂有氣無力地說:「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要不是及時
遇到宋大鬍子及金丫頭,急病亂投醫,給我服下了飛魚毒刺的解藥,我早就見閻王。他娘
的,時衰鬼弄人,栽得真冤!」
「我看你是完蛋了。」沈野搖頭苦笑:「你一個風塵怪傑,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宿,先栽
在血手神魔的偷襲之下,尚有話可說,而今居然又裁在—條蛇口中,你何不找一根麵條來上
吊,以免話現世!」
「你知道個屁!」酒狂氣得口不擇言:「我是在混亂中被計老鴇婆放出的毒蛇咬傷,你
想到那裡去了,以為我是學叫化子玩蛇呀!」
酒狂在氣急之下,根本未想到郁靜雯等兩女在場,一開口就葷素齊來。
塞外飛龍見酒狂出言無忌,不由急忙阻止:「風範風範,老酒你也不看看有什麼人在
場,直人是愈活愈回去了。」
沈野倒是毫不在意,他疑惑地道:「計老鴇婆?誰是計老鴇婆?」
「是風神會的計婆子呀」酒狂氣苦地說:「事情是這樣的,我與龍老鬼及其兩位屬下,
經過上元門時,突被隱身於附近樹林中的青狼天王,計婆子及三個面目冷森的中年人堵住。
這些雜種二話不說地一擁而上,兵刃暗器齊飛,忙亂中被計婆子放出的小白蛇咬中小腿,剎
時全身麻痺,雙目模糊,要不是金丫頭他們來得巧,我恐怕早已升天了。」
「對方人呢?」沈野問。
「那三個面目冷森的中年人被龍老鬼的屬下宰了,青狼天子及計婆子則跑啦!」
「這就是咬中老酒鬼的小白蛇。」塞外飛龍拿出一個布包:「普通指力傷不了它分塞,
在下是以三昧真火捏死它的。」
打開布包後,現出一條長有六寸,頭呈三角形的純白色小蛇,令人驚奇的是長有一對紅
色的眼睛,極為罕見。
郁靜雯一見那條白色小蛇,粉臉劇變,嬌軀顫抖,媚目中射出極為複雜的光芒,由於眾
人的注意力皆集中於蛇身上,因此無人發現她神色變化。
「對蛇毒我是外行,但我馬上請高明的人來為你檢查診療,好在解藥對症,一時當可無
礙。」沈野放了心,轉著向擎天杵說:「煩前輩發出緊急信號,請吳盟主來一趟。」
擎天杵應聲進入內院,片刻即返回,沈野取出兩顆丹九交酒狂服下,以增強其抵抗力,
同時為郁靜雯與眾人引見。
不到盞茶時間,吳瑛就抵農莊。
眾人起身而迎,沈野為眾人引見畢,吳瑛立即為酒狂檢查,並察看桌上那條小白蛇。
「楚老真是大幸!」吳瑛以權威性的語氣說:「賤妾雖未見過此蛇,但卻聽家父提過,
它叫白勝蝮,產於長白冰原,鱗甲堅硬如鐵,會飛騰嚙人,出現時雌雄成對。被咬後立感全
身麻痺,視力模糊,百天就弊命,屍體呈青灰色並捲縮成團,縱使能及時施救,亦必雙目失
明,下腳癱瘓。楚老所服之飛魚刺解藥非常對症,而且在時限以內,只要再三服就可痊癒,
由此可知飛魚毒刺上之毒,必取自白勝蝮蛇毒。」
「請問吳姐,如因中蛇毒而雙目失明達六年之久,是否有希望復明?」郁靜雯信口問。
她信口提出問題,除塞外飛龍及酒狂外,沈野等三人心中均不由一動。
「郁姐,恐怕太難了,除非找到一個修為已達到地行仙之境,且身具玄功之人,疏滌被
毒浸蝕之筋脈,並配以解藥,或許可能依復部份視力。但世間達地行仙之境的人猶如鳳毛膦
角,說了也等於白說。」吳瑛苦笑說。
郁靜雯道了謝,神色黯然.但當她的目光掠過沈野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神色又轉憂
為喜。
吳瑛見酒狂已無礙,表示有要事待辦,遂靠辭而去。
晚膳時,兩女嘴甜,喚塞外飛龍為龍伯伯,頻頻敬酒,樂得塞外飛龍心花怒放,看得酒
狂心中冒火。
「我說郁姑娘,你是名門閨秀,可千萬別學金丫頭那雙勢利眼,願多與我老酒鬼親近,
包管你好處無窮。」酒狂話中有濃重酸味:「別看龍老鬼一付神氣模樣,對小伙子,他仍是
尊稱一聲爺或主人。而老酒鬼卻與小伙子稱兄道弟,老酒鬼的門徒稱他為師叔,你想想這種
關係就可分出親疏輕重了。」
擎天桿及毒狐差點將剛喝入嘴中的酒噴了出來,拚命忍住笑。
「我走遍了大明江山,見過不少厚臉皮的人,但如比起你來,不啻小巫見大巫。」塞外
飛龍挪揄說:「剛撿回一條老命就開始作怪了,你除了酒葫蘆外什麼都沒有,連唯一的徒弟
都留不住,而改投在我家爺門下,你居然拿這件事來獻寶?你自己不覺丟人,我卻為你臉紅
呢!」
郁靜雯見兩老鬥上了,她不便插嘴,只是在旁微笑著。
「唷!老爺子,我可是一向對您很孝順呀!您傷未癒禁酒,所以就多敬龍伯伯幾杯,怎
能說我是勢利眼呢?連說話都帶醋味!等您痊癒後,我再多敬您幾杯就是。」毒狐可不是省
油之燈,嬌笑著倒打—耙。
「喂!你怎不說話?」酒狂被挪揄得哭笑不得,見沈野像沒事人般自斟自酌,不由沒好
氣地說。
「我的說什麼?」沈野古並不波地說:「他們說的都是實情,我總不能昧著良心幫你強
辭奪理吧?」
酒狂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別氣了,生氣會影響你復原的速度。」沈野笑說:「小乙的進境如何了?好久沒有測
試他,不知已達何種境界?」
「你是個不負責任的師叔,人交給你後沒好好琢磨他就撒手一走了之。」酒狂抱怨地
說。
「老天!虧你說得出口?」塞外飛龍怪叫:「前天你給他喂招時,難道忘了他將你衣襟
撕下來的事了?」
「嗯!不錯不錯!他業已心領神會了!」沈野自語。
「你教他的是什麼鬼手法呀?」酒狂老臉泛紅地問。
「反手黑刀十三式。」沈野淡淡地說。
「一聽就知不是什麼正大光明招式。」酒狂恨聲說。
「但卻能撕下你衣襟,再過幾天準能摔你個狗吃尿!徒弟打師父,可列為武林新紀錄。
哈哈哈!」塞外飛龍幸災樂禍地大笑。
晚膳就在笑聲中結束。
晌午,郁靜雯神情釋然地返回農莊。
「辦妥了?」沈野關心地問。
「辦妥了,朋友已首途蘇州。」郁靜雯愉悅地說:「宋叔及姍妹護送楚老爺子到鎮江尚
未返回嗎?」
「早呢!恐伯要到傍晚時才能回來。」沈野笑說:「我想去府城走走,你去不去?」
「好呀!咱們這就走。」郁靜雯興奮地嬌叫。
從城北郊到南郊,足有三四十里,但兩人繞奪外疾走,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風凰台。
逛遍了風台山,及至傍晚始下山進入通濟門,直抵平安賓館。
櫃台內的胖彌勒一見,迅即趨步迎入。
「咱們來用膳的。」沈野微笑說:「這些日子府城相當平靜,黃東主你也該少擔些心事
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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