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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二十四 女秘書的秘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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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7: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我來到維多公寓,找了一個地方停車。我找個電話亭,找到葛寶蘭電話,打電話給她。沒
有人接。
  我等了半個小時,再打電話。
  一個女人聲音:「哈囉。」
  我用極有信心的聲音說:「寶蘭?」
  「是的。什麼人?」她說。
  我說:「叫瑪蓮聽電話––快,要緊事。」
  「你到底什麼人?」
  「省了。」我說:「十萬火急,快叫瑪蓮聽電話。」
  「等一下。」她說。
  她沒有掛電話,我能聽到對方有低低的談話聲。過了一下,瑪蓮的聲音自電話傳來,沒有
自信,膽怯地說:「喂,是我。」
  我開始很重的在電話中呼吸著。
  電話對面悲慘地大叫一聲,電話就掛斷了。
  我回到我的公司車,開始等待。
  十五分鐘後,一輛計程車開到公寓前面。一位計程司機跑出車來。他看看住客名單,按葛
寶蘭公寓的鈴。
  我走到計程司機身旁。
  「知道這是什麼嗎?」我問他。
  他看看人,看看我手中夾的,笑道:「我看像張二十塊的鈔票。」
  「沒錯」我告訴他,「是我叫的計程車。這裡是二十元。你拿去。我把帽子向上一舉的時
候,你就立即把車開走,回你的車行去。」
  「不去別的地方了?」
  「不去別的地方了。你回去就完成交易了。」
  他看著我,滿臉疑問的表情,我說:「要這個二十塊就照做。到你車裡去,把引擎發動,我
把帽子一抬,你就走路。」
  「只是把帽子一抬?」他問。
  「是的」我說,「我總要找一個藉口。假如正好見到一位小姐,我會上去講話,她會嚇一
跳,或瞪著我。你只要注意我手,我把帽子一抬,你就走人。」
  「好。」他說,拿了錢,坐進計程車,去發動引擎。
  三十秒鐘之後,臉色蒼白的稽瑪蓮帶了一隻小箱子,自公寓出來。
  我用手拿住帽子,抬一下,自頭上取下。說道:「哈囉,瑪蓮。你跟我走吧。」
  「你!」她驚叫道。
  「是的。」我告訴她。
  計程車自路旁開走。
  「嗨!」瑪蓮想把它叫回來,但車子已走遠了。
  我說:「事情已經變成了我不喜歡的局面。瑪蓮,我現在––」
  「但是,我告訴過你,我不再需要你了。邱先生告訴過你,你已經被開除了。我自己沒有
錢請私家偵探。」
  我說:「你站在這裡門口,你等於在給他們機會。你要不要跟我走,我給你找一個沒有人找
得到你的地方去。」
  「你能做得到嗎,唐諾?」
  「你想我來這裡幹什麼?」
  她看著我說:「不知道。」
  我用一隻手扶住她一個手肘,另一隻手接過她的箱子。說:「走吧,瑪蓮。目前第一件要做
的事是離開這裡,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已離開了。」
  我把她帶向公司車。
  「你怎麼知道我在––怎樣找到我的?」她問。
  「依照判斷」我說,「再說,我可以找到你,別人也就可以找到你。」
  「他們已經找到我了。」
  我突然站停,驚慌地看向她:「怎麼說?已找到你了?」
  「是的,也只是半小時之前。電話來,有人對我朋友說一定要和我說話。」
  「於是發生什麼事了?」
  「一樣的事,那重重的呼吸,什麼話也不說。」
  「只有一次電話?」我問。
  她說:「下午電話響了四、五次。但是我都沒有去聽。我答應寶蘭,我也不出去,也不接電
話。我一輩子不要再住有電話的房子了。」
  我說:「這件事比我想像中要怪得多,有計謀得多。現在,我要負責照顧你。」
  「但是,為什麼?邱先生對你––我又沒有錢請偵探。我僅有的錢要用來讓自己走到很遠
很遠的地方。」
  「我知道」我告訴她,「我不要你鈔票。這件事我把它列為投資性質。」
  「什麼意思?」
  我說:「當我查出這件事幕後是什麼人在搞鬼後,我要在魚鉤上放點餌。」
  「餌?」
  「是的,我要他們奉獻一點出來。」
  「怎麼奉獻法?」
  「這一點你看我的」我說,「他們對你太過份了。這次你不能再做沙袋了。你要反擊。」
  「唐諾」她說,「我希望知道能不能信任你。我想也許––但是––看你也怪怪的,說不
上來。你使別人不了解,你太有自信心。」
  「這只是工作時候的態度」我告訴她,「我自己一再練習,用來增加客戶信心的。」
  「但是,這沒有增加我的信心呀」她說,「對女性客戶也許這一套用不通。對女性客戶要
,有一點點––」
  「我嚇怕你了?」我問。
  「不是怕你。只是我好像在暗中摸索。你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我是知道。」我告訴她。把公司車門打開:「請。」
  我把小箱子向後一摔。瑪蓮坐到前座右側的位置。我繞過車子到左側駕駛座,發動引擎。
  「我們去哪裡?」她問。
  「第一」我說,「我們去一個沒有人找得到你的地方。你再也不會聽到任何你不要聽的電
話。」
  「希望能相信你辦得到。」
  「好」我說,「就拿這一點來做個試驗。你以為我過於自信。假如你再接到一次這種電話
,就算我是大烏龜。」
  「你要真能讓我脫離這種苦難,真能讓我安心睡一個晚上不要安眠藥片,那就太好了。現
在我每次睡覺都做惡夢,醒來總是一身冷汗,瞪了眼看電話,等它響。」
  「忘了吧」我告訴她,「現在開始,你身邊都是朋友。」
  「但願真如你所說的。我總是覺得孤獨無助,缺少真的朋友。」
  「你怎麼會想到到寶蘭的地方來的?」我問。
  「這是我唯一能來的地方呀。」
  「你認識她很久了?」
  「是她的主意,我才離開鹽湖城我本來的工作的。她對我現在的職位非常清楚。好像寶蘭
是太平洋職業人事服務處一個主管的好朋友。這家公司又介紹所有雇員給我現在服務的公司。
她知道了有一個好缺等著找人––真正的好缺。而且她知道我的資歷,能力,絕對通得過測試
的。」
  「所以,你辭掉了鹽湖城的職位,到洛城來,主要是受了––」
  「不是,不是」她說,「我本來有兩個禮拜的休假,我乘飛機來這裡找寶蘭。寶蘭把我介
紹給她的朋友––」
  「我知道」我說,「艾克遜。」
  「不是,不是艾克遜先生,這件事和他無關,她的朋友是韓多娜,她主管所有人員測試。」
  「艾先生查看了我的背景和資料。然後把我交給韓多娜。她測試我速記、打字、信件處理
、速度、正確性等等。」
  「你通過了。」
  「當然」她說,「我真的很能幹。唐諾,我們去哪裡?」
  「我們現在只是開一段時間車」我說,「先確定絕對沒有人在跟蹤我們。我在找一個正要
改變的交通信號,這樣––你看!這是機會。」
  前面的交通信號燈轉成黃色,我把車一下開過去看到它變為紅色。
  「向後看」我說,「看看有沒有車跟我們過來?」
  「沒有,你是最後通過的一個」她說,「所有車都停下來了。唐諾,這實在也算闖紅燈的
。」
  「闖黃燈。」我說。
  「我知道,但是黃燈也該停車的。」
  「我也知道,但這正是我要的。坐穩了。」我說。
  我把車轉入支路,又立即左轉,轉過來就加油。我說:「繼續講,告訴我你是怎樣到葛寶蘭
住的地方去的。」
  「我今天早上一早打電話給她,要她九點鐘開車在我公寓門口等,不見不散。我不敢乘計
程車,因為他們一定會追蹤計程車––唐諾,你想這些是什麼人?都是想幹什麼?為什麼找上
我?我能給他們什麼?」
  「我不知道。」我告訴她:「這是我們一定要查出來的。等我們有了答案。我們就要開始大
反擊。」
  「我希望」她恨恨地說,「你能安排把這個人好好揍一頓。」
  「等一下」我說,「不要說氣話。有時這樣說不但不好,而且有壞處。你慢慢來,由我來
處理,你坐著看好了。」
  「唐諾,我們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
  「我不知道,我一定要躲起來,我,我不敢一個人––」
  「你躲在柯白莎的公寓好嗎?」
  「老天,不好。她叫我難過。她––管三管四的。」
  我說:「我有一個秘書,她一個人有一個公寓。我想她會讓你住她那裡。」
  「和一個陌生人住在一起,會不方便的。」
  「有其他朋友嗎?」我問。
  「沒有。」
  「一個都沒有?」
  「沒有。」
  我說:「我們先到我秘書的公寓再說。你們兩位談談就熟了。」
  「但是沒有人付你錢做事。」她指出道。
  「我會叫人付錢的。再說,邱先生付過定金,我現在還在為定金工作。」
  「唐諾,我知道你在玩花樣。」
  「我是在玩花樣」我告訴她,「我的目的是找到什麼人在欺負你。而後好好反擊他一下。」
  「為什麼呢?」
  我說:「我最恨被別人欺騙。我最恨別人到我面前來玩花樣。你看,對你這件案子我們辦得
不太好。我們是來做你保鏢的。你仍舊收到限時專送,仍舊有電話來。把你嚇得非要逃走不可
,嚇得差點神經病發作,我們沒有面子,我不喜歡。」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怎麼會找到我在寶蘭這裡的。」
  「我是個偵探。」我說:「不論你到哪裡去,我還是會找到你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
  「我辦到了,是嗎?」
  「這是我不了解的地方。」
  我說:「好了,我們決定去我秘書的公寓。到了那邊我們有時間可以聊天,不必擔心前面的
路況。」
  「但是,這也是別人會想到的一個地方嗎?」
  「絕對不會。」我說。
  「為什麼?」她問。
  「有好幾個理由。」我說:「幕後在操縱的人,認為這件案子裡,我們的關係已經中斷了。
他們認為既然私家偵探已經被––我要說,他們認為柯賴二氏已經在這件案子中掃地出門了。
他們一追蹤到寶蘭這裡,就失去線索了。」
  「我––我真希望你告訴我,憑什麼你可能找得到我。」
  我說:「這樣說好了。你離開寶蘭的時候,你準備做什麼?你叫了一輛計程車。你應該知道
,計程車最容易追蹤了。」
  「那沒有錯」她說,「但是我本來要去機場的。我在那裡混一圈,要找另外一輛計程車去
火車站,在那邊再混一陣子,再乘輛別的計程車,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再––」
  「再怎麼樣?」我問。
  「再」她說,「再怎麼樣連我自己都不能決定。船到橋頭再說吧。」
  「有沒有離開洛杉磯的打算?」
  她說:「我的朋友都在鹽湖城。也有點政治力量。他們會保護我。」
  「你是打算去鹽湖城?」
  「是的。」
  「乘飛機?」
  「不會。我會租一輛車,開到拉斯維加斯。把車在那邊還掉,乘飛機去鹽湖城。」
  我說:「租車子不用駕照行嗎?這是追蹤的人第一個要看的東西。所有租車的公司都會去調
查的。」
  「我沒考慮這一點。」她說。
  「你沒有想到的還多著呢。」我告訴她:「現在你好好坐著休息休息。讓我好好來開車,我
要確定沒有人跟蹤我們。」
  我故意東轉西彎,使她相信我在避免萬一有人跟蹤。最後在卜愛茜公寓附近,找了一個停
車位置,把車停妥,將車熄火。但沒有下車的意思。
  「要我在這裡待多久?」她問。
  「等你告訴我真相。」我告訴她。
  「真相?」她說,「我把真相都告訴你了。」
  「沒有,你沒有告訴我真相。」
  「唐諾,我都告訴你了。我發誓都告訴你了。」
  我說:「你沒有把今天早上寶蘭打電話給你的事,告訴我。」
  她看著我,要說些什麼,然後嘴巴張開,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說呀」我說,「告訴我,有多少人在這裡知道你新換的電話號碼?」
  她又張了下嘴,改變意見。然後說:「沒有別人。但是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我把這段錄音洗掉了––唐諾,有人竊聽我電話?」
  我說:「當然不可能,像這種情況絕對不會有人能竊聽你的電話。」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說:「這樣說好了。我用推理的方法知道的。你告訴我你打電話給寶蘭,說叫她九點鐘開
車在你公寓門口接你,不見不散。但是你並沒有打電話給寶蘭,因為白莎和你在一起。所以一
定是寶蘭打電話給你的。那就是白莎知道有人打進來的那一次,你洗掉錄音帶的那一次,白莎
跑進洗手室的那一次。」
  她用大眼睛看著我。
  「昨晚上你用加過藥的巧克力給白莎喝下後,自己到哪裡去了?」我問。
  她用受驚的眼神張大了眼看著我道:「唐諾,你在說什麼呀?」
  「儘管裝」我說,「你不過浪費時間而已。」
  「你怎麼會想到我到什麼地方去了?」
  「明顯到極點了。」
  「唐諾,我可以信任你嗎?」
  「什麼意思?」
  「能不能相信到我告訴你的事絕不洩漏出去。」
  「你要相信我,我不論做什麼事都是以你的利益為先。只要我還過得去,我要好好保護你
。你是我的客戶。邱先生付了錢,要我們保護你,不是保護他。我要對你忠心––只要自己還
可以。你應該相信我。事情也一定是如此的。」
  「你有沒有看到下午版的報紙。唐諾?」她問。
  「這有什麼關係?」我問。
  「報上有一件新聞,有關一個女人被人謀殺。一個別人稱她夫人,一個拉皮條的老鴇。」
  「談珍妮?」我問。
  「是的,那麼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說:「你和她有什麼關連呢?」
  「我,我曾出過兩次約會的差。」
  「經過這夫人安排的?」
  「是的。」
  「什麼樣的約會?」
  「錢倒是不算少的,每次拿五十元和計程車錢。因為自此之後談夫人沒有再給我安排過約
會。」
  「他們期望要你做什麼?」
  「要那麼仔細告訴你嗎?」
  「其中有一次約會是邱先生?」
  「不是,邱先生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也一點沒想到過。假如他知道了,他––他會離我
遠遠的。會當我是個燙手山芋一樣快快脫手。」
  我快快的想了一下。
  「你是從鹽湖城來的?」
  「是的。」
  「這裡還是有朋友的?」
  「只有一個。」
  「誰?」
  「葛寶蘭。」
  「那麼,你怎麼會搭上談夫人這條線的?」
  「經由鹽湖城一個小姐,她––反正我寫信告訴她,來這裡後多寂寞。她來信告訴我可以
去看看談珍妮夫人。」
  「你就去了?」
  「是的。」
  「把什麼人推薦你去也說了?」
  「她和我談話,問我很多問題,問我有沒有丈夫,男朋友,都是身家調查。」
  「給了你兩次約會?」
  「是的。」
  「兩次是同一個男人?」
  「不是。」
  「什麼樣人?」
  「第一次約會那個人,再怎麼說我也不會再和他出去。」
  「第二個呢?」
  「比較好一點,但是––他笑我,說我是老派的人。我想,他不會再約我出去。」
  「所以」我打一個高空:「昨晚上你一定要去和談夫人攤牌,為什麼?」
  「為了––喔,唐諾。」
  「說呀,要說就說個明白。」我說。
  她說:「因為有一點線索,使我突然想到,談夫人也許是這些電話的幕後主使人。」
  「什麼線索?」
  「因為我突然想起信封上的字––鉛字湊起來,圖章一樣印上去。我想起談夫人有一套這
種活動印章,我第一晚去的時候,她用夾子在夾鉛字,裝進一個字盤去。」
  「我昨天下午很晚才想起這件事。我本來想告訴你,又怕你跑去看談夫人,於是你會知道
這種約會的制度。你會知道我也做過他們的約會女郎。假如邱先生也知道了這件事,就職位拜
拜,每樣東西拜拜了。」
  「你於是自己怎麼做呢?」我問。
  她說:「我決心自己一個人去看談夫人。」
  「你去了?」
  「是的。」
  「你給白莎的巧克力下藥了?」
  「我不喜歡你說下藥了。我––我看白莎很累了,我要她好好睡上一個晚上。我有些安眠
藥我知道絕對沒有問題的––唐諾,我是下了兩顆在她巧克力裡。」
  「等她睡著了?」
  「是的。」
  「你用你自己的車子?」
  「我的車子我無法取到。我下樓之後,叫計程車去的。」
  「你叫了計程車,直接去她家?」
  「是的。」
  「是什麼時候?」
  「老天,我不知道,大概––是柯太太睡下去,睡著了,開始打鼾之後––我想,是十點
半,十一點左右––我沒有特別注意時間。」
  「好!你去那裡,和談夫人說話了,你是怎樣回來的呢?有沒有叫計程車在外面等呢?還
是––」
  「沒有,沒有。我沒有和她說話。」
  「你沒有?」
  「沒有。」
  「為什麼沒有。」
  「屋子的前面在我到達的時候已完全沒有亮光了。屋子後面還有光,所以我繞到側面去。
到側面我知道光是從臥室出來的。我能聽到談夫人在和什麼人談話。說得很快,說得很當真。
我想我最好等一下––但是我有點好奇,又想知道什麼人在她臥室裡。然後我聽到一個男人的
聲音。」
  「聽到在說什麼嗎?」
  「沒有,只是低低的男人聲音,我絕對知道是男人。」
  「是吵架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但––她說話很誠懇,好像要解釋什麼似的。也或許是想說動男
的去做什麼事。你要知道談夫人跟每一個人說過,她的門前不喜歡別的人來停車,她說停車多
了會吵鬧鄰居,而且活動太多會引人注目。所以我叫計程車到下一個街角,在那邊等候。
  「我一直等,希望那男人走,但他沒有走。從談夫人的語氣,我聽得出她在表示什麼事她
已經安排好了,沒問題。想想我要在她這樣情緒下和她談判,心裡真不是味道。我想我對這種
事本來就不是在行的。」
  「我站在那裡想,今後我應該去南美洲或什麼地方,把一切煩惱都拋掉。也就是這時候我
想到要請邱先生資助我逃亡經費。」
  「所以你回到計程車去,回家了?」
  「唐諾,計程車走掉了。我想他等太久了。不管怎樣,我出來時他已不在我請他等的地方
了。我走了十條街,才有巴士站。我是乘巴士回家的。」
  「你留下了一條一里多長的尾巴。」
  「什麼意思?」
  我說:「計程車司機看到報,會想起那個地址,他會去報警的。」
  她蒼白地看看我,怕怕地:「唐諾,他不會這樣的,他人不錯。」
  「你怎麼會這樣想?」我說:「這是件大案子,誰都會注意到的。再說警察絕不是笨人。少
自己安慰了。我現在在想的是時間因素。」
  「為什麼?」
  「目前我還不必和你討論。不過我要知道你到那裡的準確時間,我會自己去找出來的。」
  「以警察立場看來,他們一定正在找你,你也熱得像個火爐上的蓋子,你不可以用假名字
,因為假名字是逃避的證據,在加州逃避又是有罪的證據。」
  「有什麼罪?」她問,「我什麼錯事都沒做過。談夫人也是因為我什麼錯事也不肯做,才
不再要我。」
  我說:「謀殺罪。」
  「謀殺罪!」她大叫道。
  我點點頭。
  「唐諾,他們不能這樣。」
  「他們能這樣,也會這樣」我說,「現在,你告訴我,第一個這種電話是什麼時候來的。
第一個叫你離開的限時專送,又是什麼時候來的。」
  她說:「我永遠不會忘記是哪一天。這是五號。我接到第一封限時專送,裡面由剪下來的報
紙貼成威脅語氣。十五分鐘後第一個電話就來了。」
  「什麼時候?」
  「是在下午。我才工作完畢回家。我已沖過涼,正準備煮點東西吃晚飯。我穿得很隨便,
因為我想到還要洗碗,我不願把衣服弄髒了。」
  「這都是在五號?」
  「是的。」
  「四號的時候你有次約會外出?」
  「你是指談太太安排的約會?」
  「是的。」
  「沒有,我那時距她給安排的約會至少已經有十天到兩個星期了。我一共只有兩次她安排
的約會,唐諾。」
  「兩次距離多遠?」
  「我看看––第一次是在一個星期三。第二次是在同一禮拜的星期五。」
  「談夫人給你詳細指示,應該做些什麼?」
  「是的,有印好的指示,有印好的規定。我也聽她警告過我,假如我違反規定,就有麻煩
,而且不再安排約會。」
  「但是你沒有違反規定。」
  「沒有,我完全照規定行事。」
  「好」我說,「你說神秘的電話是五號開始的。你再想一想,四號你做什麼了?」
  「四號,為什麼?大概沒什麼新鮮的。」
  「三號呢?」我問。
  她把眉頭蹙在一起:「唐諾,我實在沒有辦法讓腦袋像這樣開開關關––三號,三號,三號
也沒新鮮的。」
  「沒有新鮮的話,是做些什麼呢?」我問。
  「早餐,葡萄柚汁、土司、咖啡––當然是起床和淋浴在前。上辦公室,十點鐘休息一刻
鐘。中午午餐休息一小時。」
  「午餐你吃什麼?」
  「午餐我一直吃得很好。但是我喜歡一面吃飯,一面玩填字遊戲。我對填字遊戲最入迷了
。」
  「所以你中午的時候,一小時都用在吃飯和填字遊戲上?」
  「是的。」
  「三號也是如此?」
  「是的。」
  「四號?」
  「是的,應該是的,不過我記得不太清楚。」
  「晚上呢?」
  「兩天中有一天晚上我去看電影了。我自己請自己喝點雞尾酒,一餐晚飯,然後去看了場
電影。」
  「你一個人去喝雞尾酒,吃晚飯?」
  「是的,他們不讓我一個人進雞尾酒吧廊,一開始我有點困難。後來因為我去過那裡好多
次,不少人認得我。我告訴他們我約好的男朋友在這裡見面,我來早了。才解決困難。」
  「你騙了他們?」
  「我是騙了他們,但是我不願先到餐廳去,坐在餐桌上叫雞尾酒吧廊的女侍給我送酒來,
那樣又要加服務費,又要付雙份小費。」
  「在雞尾酒吧廊裡,見到什麼認識的人嗎?」
  「我––」她突然停了下來。
  「說呀。」我說。
  「是的,我見到了幾個以前見過的女郎。」
  「朋友?」
  「見過的人––她們經過談夫人介紹約會。我想是她的小姐。」
  在這個時候,卜愛茜開車過來,開始找停車位置。
  我把車門打開。
  「來吧」我對瑪蓮說,「愛茜回來了,我給你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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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卜愛茜根本想不到有人等她,所以在我按幾下喇叭之前沒有見到我們。然後她的臉色亮了
起來。
  她把車開向這邊路旁。
  我幫助瑪蓮離開汽車。
  「唐諾,怎麼回事?」卜愛茜問道。兩眼好奇地看著瑪蓮。
  「有一件事,我要請你幫個忙。」
  「沒問題,任何事。」她說。
  我為她們兩個互相介紹。
  「稽瑪蓮?」愛茜深思地說:「老天,我在辦公室裡聽到還是看到過你的名字?我是賴唐諾
的私人秘書,你知道。」
  「這稽小姐是我們保的鏢。」我提醒她。
  「噢。」愛茜說。
  「我要和她談一談。我要有個證人在場。我要從談話中找出一點她雖然知道,但她自己不
知道自己知道的事。你要幫我的忙。」
  「現在?」她問:「吃飯之前?假如你不太餓,我當然可以給你們弄點吃的。只是我肉不多
。最多給你們弄點炒蛋、香腸什麼的。」
  「我們先說話,後吃飯。」我說:「我們出去吃飯。」
  「不要,不要」瑪蓮說,「我只要留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就可以。我不再要這些怕人的電
話,我––」
  我知道愛茜喜歡好的食物,所以我說:「好,我們先談一下,之後我們出去買一些厚的腰肉
牛排。我們自己在公寓裡自己烤。也可以順便烤幾隻大洋芋。烤熟了拿出來切開,加上白脫、
忌司,再放進去烤。統統我請客,另外再買一罐洋蔥圈來炸。法國麵包,和一瓶葡萄酒。怎麼
樣?」
  「聽起來」愛茜說,「美極了。」
  「我不認為我有那麼好胃口」瑪蓮說,「但是,這些聽起來––的確很開胃。」
  我們一起來到愛茜的公寓。
  愛茜說:「你們原諒我一下,我先要把一整天辦公室得來的衰氣洗掉,馬上來陪你們。」
  瑪蓮問我:「唐諾,我今天晚上要住哪裡呢?」
  「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說。
  「你什麼意思,說要找出我知道的事情,但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知道什麼。」
  「正是如此」我說,「我想在四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你自己忘記了,這是重要的。」
  她的眼睛在我直視下,突然膽怯起來。
  「你想起來了,是嗎?」我問。
  「沒有。」她說。
  我說:「坐下來,不要客氣。把這裡當自己的家。」
  卜愛茜自洗手間出來,輕鬆、清爽得像朵鮮花。她仔細地看著瑪蓮,用的是女人看女人的
方法––像是在從頭到腳的清點存貨。
  我說:「由我來開始,我要你們兩位了解,我們的偵探社接受了定金,要我們保護這位瑪蓮
小姐,使她不受任何外來的騷擾。瑪蓮失去了耐心,因為她覺得我們的保護,及不上她所想像
的,所以她把雇用我們的邱先生請來,把我們解雇了。」
  「不知因為什麼,我感覺到瑪蓮是在逃避一件事情。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逃避什麼。
我的意思是她自己也只有隱隱的一點潛意識。我認為瑪蓮對談珍妮夫人如何執行她的業務,知
道的比告訴我們的還要多。」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告訴你了,唐諾。」
  「她給過你規則?」我問。
  「是的。」
  「印刷品?」
  「是的。」
  「你不會把它留著,正好帶在身邊吧?」
  「我想我有一份。」
  她打開皮包,在裡面摸索著。
  皮包裡都是女人皮包常見的東西。
  她拿出一個小皮夾,抽出兩張折疊了的紙,一張是填了一半的填字遊戲,另一張是印了字
的紙。
  她把印好了字的紙打開,遞給我。
  所謂規則,是第一流的掩飾之詞。任何時間警察要插手調查的話,談珍妮夫人就可以把它
拿出來塘塞一下。
  印好的規則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合作性質的導遊服務機構。你是自願參加我們的一員,參加的目的是利用傍晚時
間自己有正當的消遣,合宜的伴侶和增加收入。
  導遊人員不可私自探問顧客的身分。
  導遊人員不可有任何影響淑女身分的行為。
  導遊人員不可接受小費、額外賞賜或金錢贈與。
  導遊人員所導遊的男士,已付本機構合作金五十元。其中十元為行政費用,其餘四十元歸
導遊員本人。
  導遊不得將對方帶至自己居住的地方。不可將電話號、地址交付對方,亦不可洩露自己身
分。只能告知住址為羅德大道七六二號,與母親住一起,約會結束後亦應返回上址報到,於男
士離開後始能自由返家。
  計程車來回的費用,本社會以其他名義,在五十元以外,向男士先予收妥,是故導遊員之
計程車來回由本機構開支。
  出遊時一切開支由男士負責。化妝室小費的零錢,可以向男士要。花束的致贈可以接受。
  各導遊人員必須了解,任何破壞規定皆可導致本機構及其他導遊人員之極大困擾與難堪。
  返回報到的時間,不可遲於清晨一時三十分。必須盡一切可能使男士護送返回羅德街地址。
  個人親暱以吻別為最大極限。停車於人少地區或至私人非公開場所逗留皆為嚴重違規。出
遊地點限於高尚人士正當傍晚消遣場所,如雞尾酒廊、餐廳、夜總會、戲院、劇場、高級跳舞
場所等。一切非公眾場合皆須避免進入。
  「你遵守這些規定?」我問。
  「每一個字。」她說。
  「你認為出錢雇你導遊的男士不高興了?」
  「我認為」她說,「有一個男士以前通過談夫人請過小姐,還說這些規定做出來的目的是
叫人來違規的。」
  「哪一個男人?」我說,「第一次約會那個,還是第二次約會那個?」
  「兩個都是––尤其是第二個。」
  我把填字遊戲拿起來問道:「這是什麼?」
  她說:「每天中午我有一個小時。我不願匆匆吃完就回辦公室。我又不願逛馬路,天天逛也
不行。我辦公室附近有個速食店,不太擠,我每天去,事前都把晨報填字遊戲剪下,我也不急
於求解。只是中午一個小時有所消遣而已。我每天一面吃東西,一面玩填字遊戲,一點差十分
離開餐廳回去上班。」
  「這一個為什麼一直留著呢?」
  「因為有兩個字我一直沒想出來。我希望第二天能看看揭曉。報上都是每天刊一個新的填
字遊戲,同時又把昨天的答案揭曉。」
  「好,這是哪一天的?」我問。
  她皺起眉頭來說:「這是––這是五號的。」
  「那為什麼你沒有在六號看看揭曉,把這個解決?」
  「六號的報紙出了點什麼事,我一直很懊惱。我拿到送進辦公室來的報紙––有人把填字
遊戲這一版報紙先抽掉了,體育新聞,還有一點其他的也沒有了。」
  「你沒有真正關心到去買張報紙,看看填字遊戲的解答。」
  「沒有,那晚上我去看電影了。」
  「那是你自己請自己喝酒,吃晚飯的那天?」
  「不是,自己請自己是再早一天,是四號。四號晚上我自己請自己喝酒。自己請自己吃飯
。看看別人跳舞,分享他們一點快樂。我不能逗留得太晚,因為我在裝著等我的男朋友出現。
等了一會,他沒有來,我只好自己點菜開始吃。僕役們都在用奇怪眼光看我。所以我不能耽擱
太久。」
  「然後五號開始,電話來了?」
  「是的。」她說:「我––」
  門鈴聲響。
  我皺眉,對愛茜說:「假如你不介意,瑪蓮應該到你浴室去把她自己清洗清洗。我不喜歡有
人知道她在這裡。」
  「你是不是要留在這裡和我一起住,唐諾?」愛茜問。
  「我還不知道。」我老實說。
  我向瑪蓮點點頭。
  門鈴響第二通時,她已經溜進了浴室。門上又響起了直接敲門的聲音。柯白莎的聲音大叫
道:「愛茜,開門,有要緊事。」
  愛茜害怕地看看我。
  我走過去把門打開。
  氣得火冒三丈的白莎,大步走進裡面來。
  「整個下午,我都在想辦法找你。」她說:「你這個習慣真壞,從來不知道打個電話給辦公
室說你在哪裡。有事哪裡可以找到你。你從來不知道『出必有方』是什麼意思。將來我看你死
在外面沒有人給你收屍。」
  我說:「先坐下,白莎。」
  白莎怒視一下愛茜,又看向我說:「最近越來越不像話。好像我要找你,先要愛茜批准才行
。我猜想極有可能你會在這裡,所以我下班開車先經過這裡看一下。嘿!可不是,你的車緊靠
著愛茜的車屁股,連汽車也犯賤。」
  白莎還在冒煙。
  「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白莎?」我問。
  「那個小娼婦,把我當傻瓜!」白莎說。
  「她又怎麼啦?」我問。
  「你等著,一會兒我來告訴你。」
  白莎強健地走向電話,拿起來,撥了個號碼,說道:「總機?」
  等對方回答後,她說:「我是柯白莎。給我聯絡宓善樓警官,告訴他我已經在卜愛茜的公寓
找到了賴唐諾。我現在和他們在一起。」
  白莎把這裡地址告訴了他,把電話掛斷。
  她走回來,把她自己塞進一張椅子,說道:「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偵探社當傻瓜來看。只要我
在,一天都不行。」
  「白莎,什麼人把我們當傻瓜了。」
  「你他媽的當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人。這件案子本來就是個大烏龜。」
  「指什麼?」
  「電話,重重的呼吸,限時信,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目的是給這個
小娼婦一個不在場的證明。」
  「不論是誰問起這個小妹子那一天晚上她在哪裡。她都會說出來不但她在睡覺,而且由於
最近不斷有人騷擾她,所以她請了一個保鏢。有個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柯白莎,那晚整晚
陪著她。她不可能離開房間一步,因為她都在看著她。」
  我沒說話,白莎恨恨地說:「說不定她還要加油添醋說我睡覺會打鼾,吵得她睡不著,但是
她不敢動,因為動一下一定會吵醒我。」
  「我認為你太多疑了,白莎。」我說。
  「好,你去說我太多疑好了。我是個偵探。我只要開始查,我要答案。有人把我當擋箭牌
,我要知道她的理由。」
  「找到這件案子的理由了嗎?」
  「那還用說,找不到理由還能當什麼偵探。」白莎說。
  「是什麼理由呢?」
  「我告訴你那巧克力是下了藥的。你不相信。但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個杯子都在水槽
邊上。我知道我用的是那一隻杯子,因為在把手上有一塊地方有撞過毛毛的。杯裡還有點巧克
力剩下。我拿了點化妝用紙把剩下的巧克力吸出來,拿去檢驗。」
  「他們說不出下了多少藥,但是巧克力裡有巴比妥酸鹽是絕對的事實。」
  「這仍舊沒有證明什麼」我說,「也許瑪蓮想真正的好好睡一個晚上,所以要你––」
  「你給我閉嘴」白莎賭氣地說,「只要案子裡有個女人,她給你看兩眼大腿,用眼睛多看
你兩眼,吹兩口氣,擺兩下屁股,掉兩滴眼淚,親你兩下,你就魂也沒有了,祖宗八代姓什麼
也忘了。對我來講就一毛錢也不值了。」
  「好了」我說,「白莎,說吧,你還做了什麼?」
  白莎說:「我知道她沒有用自己車。我每個大計程車行都去問。問他們昨天晚上有沒有計程
車出差到耐德公寓。那小娼婦原來那麼著急要我入睡是為了什麼?其實不必問我也應該想得到
的。」
  「計程車公司怎麼講?」我問。
  「也沒什麼。」白莎說:「她用電話叫了輛計程車。司機在十點三十分到公寓,瑪蓮已經在
門口等著了。黃色計程車!」
  「宓善樓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我問。
  「宓善樓和這件事的關係是那個小娼婦叫計程車把她送到羅德大道七六二號。假如你不知
道談珍妮,一個皮條客或是老鴇––不管你叫她什麼,在羅德大道七六二號被人謀殺了,時間
是十點到清晨三點之間。」
  「現在,你賴唐諾,再說說看,有什麼理由可以說那小娼婦是無辜的。」
  我準備要說什麼,但是門鈴又響了。宓善樓的聲音說:「開門。」
  白莎替他開了門。
  「有什麼發展?」善樓問。
  「當然,否則找你幹什麼」白莎說,「那個女人叫了一輛計程車,十點三十分接了她直放
羅德大道七六二號。
  「我自己開車去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像著了火一樣熱鬧。原來一個什麼夫人昨晚被謀殺了
。這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
  「很好,白莎。」善樓說,又皺皺眉頭看向我說:「賴唐諾混在裡面幹什麼?」
  「我還不知道。」白莎說:「我有點懷疑賴唐諾又在和那女主角鬼混,混昏了頭。要不然他
的腦子不會不知道這是別人安排好的陷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什麼限時專送,什
麼恐嚇電話。統統是製造藉口,可以請個保鏢,陪她一個晚上。做出一個不在場證明,以便她
可以利用。」
  「這就是事先設計好,有預謀的第一級謀殺。」善樓說。
  「一點也沒有錯。」白莎說。
  我說:「你從一輛計程車推敲出那多麼事情來真不容易。那司機能不能指證確實是她沒問題
呢?」
  「假如他還想在這個城裡吃開車飯的話,最好他能確定地出面指證」善樓嚴肅地說,「白
莎,照這樣說來,我們用什麼方法可以把這女人捉到呢?」
  白莎看看我,聳聳肩。
  善樓看著我。「談夫人的謀殺案」他說,「炙手可熱。對警方非常不利,因為我們本來就
在看守這棟房子。我們沒有料到在一、二點鐘,這些男士帶女郎回來之前,會出什麼紕漏。所
以在這之間我們決定跟蹤一、二個男士先知道一點內情。」
  「為什麼選男士?」
  「因為小姐會賴得幹幹淨淨,以保護自己」善樓說,「男士不同,開始也許會賴,但是我
們用『公開姓名』威脅他,『保證不公開』引誘他,他什麼都會說出來的。這一手我們萬試萬
靈的。」
  「有是有一個辦法」白莎說,「你能––這是什麼東西?」
  「什麼?」善樓問。
  白莎指著兩隻女用皮包。「一隻我認識是愛茜的」她說,「另外一隻是什麼人的?」
  善樓猝然一把把瑪蓮的皮包搶了過去。
  「他奶奶的」白莎怒視著我說,「你動作真快,沒想到你已經給她軟化了。還真付之行動
了。」
  白莎從椅子中抬起來,走到浴室門口,試試門把,扭轉了兩下,說道:「好了,瑪蓮,出來
吧,有人來看你了。」
  裡面一時什麼動靜也沒有。
  白莎說:「你要我把門打破,進來拖你出來嗎?」
  裡面門閂一響,瑪蓮把門打開。
  「是她嗎?」善樓問。
  「一點不錯。」白莎說。
  「好了」善樓說,「我們去找那個計程車司機來指認––走啦,妹子,我們去兜兜風。」
  善樓轉向白莎,他說:「通常不需要外行的幫忙,我們都可以自己處理一切案子的。這一次
,白莎,你給了我不少的幫助,我不會忘記的。」
  善樓又轉身懷疑地看著我:「小不點,我們也不會忘記你在這案子裡的重要性。」
  「你是說,我也幫了你一點忙?」我問。
  善樓用右手橫過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切斷脖子的姿勢。「喔,不錯」他說,「你給了我
們『你通常方式』的合作。」
  我說:「假如你對我多一點信心,我可以替你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善樓說。又轉向瑪蓮:「走吧,妹子。這是警察公事。」
  「你有逮捕令嗎?」我說。
  「你比我清楚我沒有逮捕令」善樓說,「我們要帶她回去請教幾個問題。我們要請計程車
司機看看她。」
  我說:「瞎說,你除了計程車司機一句話之外,什麼依據都沒有。計程車司機說他載了一個
女客,從耐德公寓到羅德大道七六二號,即使正好是謀殺案相似的時間,也不能把耐德公寓女
性房客全捉起來。即使計程車司機指認就是這位小姐。將來有人請一個精明的律師,看他能不
能把你今天亂捉人的行為,連皮也給你剝下來。」
  「你說的?」善樓說。
  「小心他」白莎說,「他不是在對你說,善樓。他是在教她。唐諾已經被這女人鉤住了。
天!這小子的弱點就是女人。有一天他一定斷送在女人手裡。」
  瑪蓮站在那裡,臉更蒼白,身體在抖。
  善樓對她說:「小姐,不要聽他的。我們和你一樣,想把這件事早日澄清。我們要的是真兇
,當然不同。你沒有殺人,我們會幫你忙。你只要說老實話,把一切都告訴我們。我們證實你
說的是實話,就沒事了。」
  瑪蓮看看我。我搖搖頭。
  「走吧。」善樓說。
  「我一定要跟他去嗎,唐諾?」她問我。
  「你當然一定要去」善樓說,「這件事你的嫌疑已經深到快把你滅頂了。你一定要回答我
們的問題。把你自己過去的一切告訴我們。讓計程車司機再看看你。這些都可以幫你脫掉嫌疑
的。」
  我說:「一個決心謀殺人的兇手,怎麼可能打電話叫個計程車,直接開到現場,叫計程車等
候,準備乘計程車回來。浩浩蕩蕩的就怕別人不知道,留下那麼大一堆線索,等著警方來發現
?」
  「你怎麼知道兇手會做什麼樣的事?」善樓問,「我一生都在查這種事。殺人兇手有的時
候真會做出莫明其妙,令人不能相信的事。走,妹子,我們走。」
  白莎看看我,又看看愛茜,對我說:「我想,你當然還要在這裡留一會。」
  善樓扶了瑪蓮出去。白莎跟在後面。
  房門被他們帶上。
  「唐諾」愛茜說,「你想她會不會真是兇手?」
  「目前,我真的不知道」我說,「但是有好多事情我希望能找出真相來。目前第一件事是
找一份六號的報紙。六號的報紙上有五號填字遊戲答案的那一版,哪裡去找呢?」
  「就在這裡找呀」她說,「我的舊報紙都整齊地疊好,每隔一段時間和隔壁的女郎合在一
起賣給收舊報紙的人,這總比丟掉好。」
  「我要六號有填字遊戲那一版,上面有體育新聞––還有經濟欄和訃聞消息。」
  「我們看什麼呢?」
  我想了一想說:「照片。」
  「照片?」她問。
  「是的」我說,「照片。有人不要瑪蓮看到報紙上的東西。新聞標題有關運動和經濟的不
太附和。但是這位女士不同,她對人名和面孔有特別的記憶能力。我感覺得到報上會有一張照
片,對她有點特別的意義。」
  「照片會是什麼人呢?」愛茜問。
  「讓我來猜一下」我說,「瞎猜一下。我想照片會是狄喬獅的。多半是說他升任了新社區
的推銷經理什麼的。」
  「假如瑪蓮看到這張照片呢?」
  「那瑪蓮會認識,這個人曾經通過談夫人和她約會過。」
  「好的」愛茜說,「我把報紙找出來看。你說是什麼,我也願意相信是什麼。」
  她找到了報紙。裡面沒有狄喬獅任何消息。
  填字遊戲這一版包括運動新聞、股票行情、次要的經濟新聞、氣候報告和訃聞消息。
  依據瑪蓮所說的,除了這一版不在之外,其他都不缺少。那又是為什麼呢?
  我把這一版報紙在愛茜公寓的桌子上舖平。我一行一行看,也看每張照片。
  一個體育評論家,在他專欄上有張小照片。這專欄每天一小段,照片也每天在上面。經濟
短評欄上面也是如此。有一張照片是一個在外野,捉住他個人第一百個擊向他管區內的高飛球
。雖是望遠鏡頭,但臉是照不清楚的。
  訃聞欄裡也有幾張小照片。只有一張是大照片。大照片的主人季貝可,是一位稍有名氣的
資本家,他和太太渡假的時候,因為心臟病死在聖大芒尼加的汽車旅社中。死的時候太太在身
邊。
  有相當多的資料登刊在這位資本家照片之下。他是聖塔安納一家銀行的總裁,很多聯鎖企
業公司的老板。
  我把報紙折起來。停下來仔細想了一下。又打開來看季先生的照片。
  「想到什麼了?」卜愛茜問。
  「我覺得,一定是這張照片。這一版裡面就只有這一張照片大到夠認識面貌。」
  「但是,唐諾。一個聖塔安納的資本家和稽瑪蓮之間,能有什麼因素可能連在一起呢?」
  「從你這樣立場看來,可能什麼也沒有。」我說:「但是假如你看到被抽掉的一版報紙,只
有這一張照片還像是張照片––而且,這裡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我們試用另一個角度來看看
。」
  「這傢伙是離家去渡假。他和他太太準備開車沿太平洋西北線北上。」
  「這有什麼不對?」她說。
  我說:「住在聖塔安納,決定沿太平洋西北線北上渡假的人都會一早出發。都會在第一天開
車到薩克拉曼多或是舊金山,在那裡過夜。沒有人會開一點點路在聖大芒尼加的汽車旅社中過
夜。」
  「但是,他們怎麼做,又和稽瑪蓮有什麼關係呢?」愛茜問:「他們是高高在上的資本家。
依報上所說,他留下兩個孩子,男的十九,女的十七。他實有的職位還有商會會長、教會長老
。他太太是當地婦女會會長。」
  「我知道」我說,「一樣的說不通。愛茜,給我一把剪刀,反正我先把這一部分留下來。」
  我把季貝可死得不是時候的這一欄,全部剪下,折疊起來,放進我的皮夾。打個電話給黃
色計程車公司。
  「我是『凡多拉之聲』的記者丁先生」我說,「我們正在寫一篇有關談珍妮夫人被謀殺的
報導。我們有消息知道你們的一位計程司機,在差不多命案發生的時間,載了一位嫌犯到談夫
人的住址去。我們想要那司機的姓名,和車子的號碼。假如可能的話我們還想來拍張照片。」
  接電話的女生對這件事已經不感興趣,厭煩了。她說:「我們希望你們報館知道,我們不是
新聞局,我們還有生意要––」
  「少來,少來,小姐」我說,「你們希望的是對你們有利的宣傳。再說,你們生意全靠公
共關係。那傢伙叫什麼名字?車號是幾號?」
  「賀漢民。」她說:「車號六八七-J,他的固定站在畢氏大廈。不過幾分鐘前他回報過,警
察把他請去總局問話了。他把計程車留在畢氏大廈前面,乘警車去的,他說只要完事,他回到
計程車的時候,會再聯絡報到上班的。目前還沒見他回報。請問你們,這樣滿足了嗎?公共關
係夠好了嗎?」
  「最好的公共關係」我告訴她,「我們會提到你們組織建全。會說到你們全市都有無線電
聯絡,固定停車站分布全市,只要電話到,發車到達幾乎是立即的。你老板會滿意的。」
  「我見到才算」她說,「剛才你說是什麼之聲來著。」
  我說:「我目前才離開固定的位置,不過這篇東西會給最大的報社的,而且會有影響力––
等一下,老張,坐一下,我就陪你––你真好,謝謝你,再見。」
  我把電話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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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7: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在畢氏大廈黃色計程車固定停車站前,我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一輛警車才駛過來。
  宓警官和那位計程車司機坐在後座。
  善樓在車內替他開的車門。
  「謝謝」我聽到善樓說,「我們盡量不使你感到不便。你還要把這些告訴一次地方檢察官
,但不會耽誤太久的。」
  計程車司機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到。而後善樓離開,計程車司機走過來,坐進他的車子,
拿起麥克風和總公司聯絡,說他回崗位工作了。
  我等了二分鐘,而後悠閒地逛到他前面。
  我自己把車門打開,給他一個大概需十五分鐘車程的地址。
  「嗨」我說:「你哪裡去喝咖啡,一喝喝那麼久。我早一點來這裡找過車子,你的車停在那
裡,沒有人,也沒有燈。我自己也去喝了杯咖啡,以為––」
  「你想我到哪裡去了?」
  「當然,喝杯咖啡,吃點火腿蛋,也許打了個盹。」
  「打個鬼盹!」他說:「給警察弄去了才是真的。」
  「真的呀。」
  「真的。」
  「說你幹了什麼?」
  「倒不是我幹了什麼。除了開計程車,我能幹什麼?有個女人叫我車子,去一個地方,據
說裡面發生了謀殺案。另外一個女人被殺死了。他們要我去指認。」
  「認出來了嗎?」我問。
  「當然。」
  「一排人都差不多的,讓你指認?」
  「噢,老花樣。」他說:「一排人是沒錯,但是他們在我從一排人當中選出她來之前,先想
辦法讓我見到她。他們老公事了,對這種事聰明得很。他們假裝不小心在問話的時候,你正好
走過,幾乎你已經知道了你要選什麼人出來,之後就把一排人五、六個排出來,叫你來指認。」
  「你真內行,好像以前也做過相同的事。」
  「半打。」他說:「噢,也許沒那麼多次。我們值夜班的計程車司機比白班有變化得多。我
被請去過好幾次,要指認搶計程車的歹徒。有一次我去指認一個傢伙,曾經把一支槍指著我的
背,叫我猛加油,他要脫逃,但是我這輛老爺車怎能和警車比快。」
  「今天晚上那個女孩子,你看定是沒錯吧?」我問。
  「噢,當然。」他說:「老實說,排起隊來指認是多此一舉。她指名道姓叫我去接她的。」
  「怎麼會?」
  「噢。」他說:「我們計程車司機都認識幾個在外面玩的女孩子。她們也要認識幾個可靠的
司機。你名譽很好,小姐們都知道,也互相交換情報。這個女郎打電話,指定問賀漢民在不在
附近,是不是正有空可以送她去––就這樣,她得到安全,也多給我小費。」
  「你以前開車送過她?」
  「當然」他說,「我送她去過同一個地址。我––怎麼啦,又什麼事?」
  一輛警車自後面超前,紅燈在我們車子左邊閃動。賀漢民把車子移向路邊。
  駕駛警車的就把車在我們車旁當街一停。後座出來的是宓善樓警官。
  「好呀,好呀。」他說:「小不點又親自出馬。想玩點小聰明是嗎?你要知道,我就料到你
會到這裡來搗亂,果然不出我所料。」
  「給我滾出來!」善樓說。
  「什麼意思?」我說:「我乘我的計程––」
  「出來!」
  「你少來。」我告訴他:「我––」
  善樓一下把門打開,抓住我的衣領,猛力把我拉出車座,差點把我衣服撕爛。
  「漢民,車錶上多少錢?」
  「目前是一元一角。」
  「來回的話,應該是二元二角」善樓說,「三角小費,合起來二元五角。小不點,付這個
人二元五角。」
  「善樓」我說,「你沒有權––」
  善樓張開大手一下拍在我頭上。
  「給他二元五角!」他命令著。
  我數了二元五角,交給計程車司機。
  「走吧」善樓對賀說,「看清楚,以後不要和這種人講話––他有毒。」
  善樓等計程車開走。仔細看看我說道:「我應該好好揍你一頓。你就是不肯不管別人的閒事
。」
  善樓前後左右地在看空蕩無人的大街。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我一定要說點什麼,以免被修理。
  我說:「只要你肯聽我告訴你我知道些什麼,你就能對這件謀殺案順利偵破。」
  「聽什麼?」
  「聽我的意見。」
  善樓猶豫了一、二秒鐘,說道:「好,小不點,你說吧。最好說點好聽的。否則,我會教你
妨害警察公務會有什麼壞處。」
  我說:「白莎和我被請來做稽瑪蓮的保鏢。稽瑪蓮是我們的客戶。請我們的人只是付錢而已
。」
  「這我知道。」
  「白莎被下了藥。」
  「老天,小不點。能不能請你說些新東西。不要把這些我已經知道的拿來炒冷飯。」
  我說:「出鈔票的老板名字叫邱家偉,是鉬鋼研究開發公司執行長,也是瑪蓮的老板。」
  「這,我也知道,也知道。」他說。
  「好,給你一點你不知道的。邱家偉是打這些恐嚇電話,寄這些限時專送的人。」
  「當然就是他」善樓說,「一定是他。他出的主意,這樣這女人可以有一個不在場證明。
我知道,但沒法證明。」
  「有我,你就可以證明。」
  「怎麼證明法?」
  我說:「昨天,他離開了稽瑪蓮公寓之後,我在跟蹤他。他去過二次電話亭打電話。我的錶
是對好標準時間的。電話上有時間錄音,我把時間記在小冊子裡。兩個是完全一樣的。」
  「你看不到邱家偉打的是什麼電話號碼?」
  「看不到。但是我並不需要,兩次電話時間都完全符合。我都記下時間來了。白莎也在電
話掛上後,立即打電話報時台錄下標準時間。」
  「你在跟蹤邱家偉?」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早就想到這可能是一個設計好的陰謀工作。他假裝的樣子,他改變電話號碼,但
是電話仍舊照來,邱家偉當然知道他的新號碼。」
  「不算新聞」善樓說,「她和邱家偉是合作工作的。我們還沒有時間好好問她。相信只要
三下兩下,她就會招出來邱家偉如何和她共同設計合作這件命案。她根本不在乎這些恐嚇電話
,也不在乎什麼恐嚇信。這些只是做作。用這個理由她可以請個保鏢,也就是說出錢請個不在
場的證人。」
  「這一點我和你想法不同」我說,「我––」
  「我這樣想就可以了」善樓不讓我說下去,「等一下,你說你在跟蹤這傢伙––邱家偉?」
  「沒錯。」
  「而後你闖上了羅德大道上我們的警車。」
  「他們盯住我的。」
  「那麼,你所跟蹤的人是邱家偉囉?」善樓說:「邱家偉的車子是我們警察看到在前面的第
一輛車子。他是開路去看看那一帶是否安全的。他是去望風的。」
  「我不能確定。我追丟了我在追––」
  「少來,少來這一套。」善樓說:「你是在跟這輛車,你是老手,跟不掉的。算了,小不點
,你亂扯為的是怕修理。到目前為止,對我有用的你啥也沒有講。不過,假如你記下來的時間
,和電話錄音確是吻合的話,對我會有點幫助。來,進來。」
  「要去哪裡?」我問。
  「猜猜看。」
  「邱家偉?」
  善樓笑笑。
  他把車門打開,用力把我一推。又把我擠過去,自己坐我邊上。一下把門關上,對司機說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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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7: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善樓在警車裡用無線電和總局通話。經過總機查出了邱家偉的地址。
  他的住家在市區最高級的住宅區。他的房子也是設計好的現代生活享受的最高檔次。有很
多可以開啟的大玻璃窗。每一寸地方都可以利用,而且十分方便。
  房子裡還亮著燈。
  善樓說:「來吧,小不點。這次看你的。要是我灰頭土臉出來,你不要想有好日子過。」
  我們走上階梯,按門鈴。
  來開門的女人三十出頭,非常非常漂亮。她有大眼睛,酒窩,厚唇,長睫毛和美麗的嘴巴
外型。
  她穿著家居的衣服,黑絲絨的鬥牛士長褲襯托出她的曲線。金色閃閃的寬大上衣,繫個腰
帶。金色高跟拖鞋。長而華麗的耳環,頭一動就蕩在她臉頰上。
  「什麼事?」她問。把門全部打開,自己站在門口,做好姿勢,非常自信。
  善樓說:「是警察,夫人。我們要和邱家偉談談,他住這裡嗎?」
  「是的。」
  「他在家嗎?」
  「是的。」
  「你是邱太太?」
  她笑了,酒渦更深。
  「是的。」
  「讓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善樓把雪茄自口中用兩隻手指夾住,指向邱太太以加重他的語氣
,「這樣晚了,要是有人按鈴,下次不要把門開得這樣大,自己又站得那樣突出。應該有一個
門鏈,先把門鏈鎖上,把門開一條縫,問清楚,看清楚是什麼人再開門。要是有人說車子在附
近拋錨了,要借打電話,就問他是什麼電話號碼,你來替他代打。你打電話的時候,要把他關
在門外。」
  邱太太笑著說:「你說得對,我想我不應該那麼––大膽,不妥當,不應該那麼沒有警覺,
對嗎。進來吧。你說你是警察?便衣警察?」
  「這是我的證件」善樓從口袋拿出他的皮夾,「宓善樓警官。這個伴是賴唐諾,一個私家
偵探。」
  「這裡請。」她說。
  她帶我們經過一個玄關,來到一個專門設計令人舒服的客廳。有大的電視,音響,舒服的
沙發。一張牌桌,上面有二付撲克牌。
  邱家偉在看電視,顯然他沒聽到我們進來。
  「親愛的」邱太太說,「有兩個人來看你。」
  邱家偉出乎意外地把頭轉回來,看到我,有不祥預感地把眉頭蹙起,一下站起來說:「賴,
搞什麼鬼?」
  善樓一步向前,拿出他有警徽的皮夾。
  「警察」他說,「我是宓善樓警官,我要和你談談。」
  「要談就談吧」邱激動地說,「什麼事等不到明天?」
  「是等不到。」
  「好吧,什麼事?」
  善樓有意地看看邱太太,咳嗽了一聲。
  「儘管講」邱說,「我對太太沒有秘密。」
  「這是一件私人的事」善樓說,「我們認為也許––」
  「不必這樣想」邱家偉說,「越早講完越好。我正在看一個很好的電視節目。據我看,不
論你在辦什麼案子,我都沒有什麼可以幫你忙的地方。」
  「好,我告訴過你這是比較私人方面的談話。你一定要嘴硬,在夫人前面說沒有關係,我
要真說了你別後悔。」
  邱家偉說:「我叫你說,你但說無妨。」
  「好,你請這位賴唐諾先生和柯白莎太太,去保護你辦公室的一位稽瑪蓮小姐,是嗎?」
  「有什麼不對?」
  「你告訴他們,你要保護她,請他們做保鏢。」
  「是的。」
  邱太太笑笑,給善樓一個大酒窩。「這些我全知道,警官。」她說。
  善樓看起來相當意外。
  「好」善樓說,「我繼續來說。這個女孩收到恐嚇信和恐嚇電話。」
  「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邱說,「你知,我知,何必浪費時間。你到底為什麼來這裡?說
明白了可以早點走。」
  「你告訴柯太太和這位賴唐諾,你要自己付他們錢。」
  「自然,沒錯」邱說,「我早晚會叫公司付賬的,但是我要選一個合宜的時間,用合宜的
方法叫公司出這筆錢。免得有人誤會我為了喜歡的秘書,花費公款。每次我走過會計部門都給
雇員指指點點。」
  「告訴你,警官,我是一個婚姻非常成功的男人。我的事業也非常成功。我應該幫助一點
別的有困難的人,尤其是替我工作的人。」
  善樓看看我,樣子相當狼狽。
  我說:「電話號換過好多次。每次稽小姐換上一個新號碼但是不見得有用,電話還是照來。」
  「沒有錯」邱說,「老實告訴你,賴。我不喜歡你這種接受了一個私人委託,但是跑到警
方去嘰哩咕嚕的人。」
  「我當初請你是叫你去找出什麼人在搗鬼,把這件事私下解決。你們的公司一點用處也沒
有。稽小姐認為你們什麼用處也沒有。你們二個強迫她過金魚一樣的生活。是她要我開除你們
,所以我開除你們。」
  「好,我也老實告訴你,我並沒有跑去警方,是警方跑來找我。」
  「你再怎樣說,也沒有用」邱說,「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件小事,而跑來找你。明明是你去
告訴他們的。」
  善樓說:「他沒騙你,說的實話,是我們跑去找他的。」
  「為什麼呢?為什麼警察要去找他呢?」
  「讓他來告訴你」善樓說,「繼續吧,小不點,現在起交給你。由你發言。」
  我說:「還是由我來從頭開始。邱先生,昨天晚上你大概九點二十五分離開瑪蓮的公寓是嗎
?」
  「大概如此。我沒有注意時間。我和瑪蓮閒談,也和在那裡的柯白莎談了談。給柯太太一
點指示,也給瑪蓮打點氣。」
  「然後」我說,「你開車去一個雞尾酒酒吧,和一個朋友聊天,喝點酒是嗎?」
  「只喝了一杯酒」他說,「這樣看來,原來是你。」
  「什麼是我?」
  「想跟蹤我的人。」
  「沒錯。然後你去一個電話亭。你打一個電話在十點零七分掛斷。你又去另外一個電話亭
,又打一個電話,在十點十分掛斷。這兩通電話都是打給稽瑪蓮新換的電話號碼。你每次聽到
她接聽電話就什麼也不說,重重呼吸。」
  邱家偉把頭向後大聲笑起來。
  「想否認?」我問。
  「老天!」他說,「我為什麼要否認?我是在試試我的新服務單位。你買一個錄音機,你
試它性能。你裝了新電話,要請朋友打一個過來試一下。我請了一個新的偵探社,我覺得應該
試一試你們應對的方法。」
  「你現在說的是不是其他的電話,和限時專送都不是你的傑作?」
  「我也送了最後兩封限時專送」他說,「我親自把字從報紙上剪下,貼在紙上。目的當然
也是拿來試試你們工作的能力。我照信封上那種鉛字自己做的戳子。結果發現你們兩位偵探毫
無特點可言。當然,我承認連『我』你也不放過,居然跟蹤一下,確是很好的工作。我想你是
要看看這件事是不是自己人幹的,是嗎?」
  「是的。」
  「所以囉。我也是測試你。我想我們兩個人都太多疑了。大家不相信大家。」
  「之後」我說,「你直駛羅德大道,你本要轉進七六二號去的。你見到了改變意見的東西
。你一下開過去,轉變,用了很多的戰術要甩掉後面跟蹤的車子。」
  他看看我,滿臉驚奇。
  「羅德大道七六二號?你說什麼呀?」
  「那是你打完電話本來要去的地方。」
  「好吧,告訴你」他說,「打完第二個電話,我想到不少事。我一直感到有車子在跟蹤我
,我駛上大道,為的是確定後面有車子跟著。最後我看到了跟我的車子。我把車開進一大堆車
裡去,一輛輛車我都超過他們。直到看到一輛車和我的車一樣的。我超過那輛車,立即突然右
轉,連信號燈也沒有打,煞車也沒有用。開溜。」
  「之後,你又如何呢?」我問。
  「之後」他說,「我沿了那一地方轉,看看有沒有車開過來。我自己在想,是不是恐嚇瑪
蓮的人,向我發動了。那我就要給他好看。」
  「就是你一個人,想對抗一群不知數目的人?」
  「沒錯」他說,「我身邊是帶著『傢伙』的。」
  「有執照嗎?」善樓說。
  「當然」邱家偉說,「在我這種職業裡,我有時要帶大量的現鈔。警察局太喜歡給我一張
執照了。他們發現我很會用槍。所以警官把槍照給我的時候,告訴我他希望有人來搶我,由我
代替警察去除一個都市敗類呢。」
  善樓問:「你認識一個叫談珍妮的嗎?」
  「談珍妮––談珍妮––」邱說,「我一定聽到過,但是在哪裡聽到的呢?」
  「我認識她。」邱太太說。
  「你認識她!」善樓叫出來說。
  「怎麼啦,當然我認識她。家偉,看你,我想你也見過她。有一晚我在酒廊給你介紹過。」
  「邱太太,你認識她多久啦?」善樓問邱太太。
  「很久了。她是個老朋友」邱太太說,「我結婚前,她和我在同一辦公室工作。我們兩個
同時想到好萊塢碰碰運氣。我們兩個把錢湊在一起,乘巴士來這裡。」
  「之後呢?」善樓問。
  「我們到了這裡,兩個住在一起一段時間。然後我發現光靠臉蛋和曲線打不開好萊塢的門
。成功的人都有與人不同的人格,個性。所以我決定找一個工作做,這就使我遇到了家偉。我
們認識了三、四個月就結婚了。」
  「這一段時間,你和你現在的先生,沒有和珍妮一起湊兩對,四個人一起出去玩過?」
  「老天,沒有。珍妮她––她是個好女孩,但她和別人有點不同。她––老實說我不想說
什麼小氣的話。但是不說小氣話又無法表達我要說的意思。好在她不是家偉會喜歡的那一個類
型。我想談珍妮出現的地方,家偉一定會不太自然的。」
  「你最後一次,什麼時候見到她的?」善樓問。
  「怎麼啦?她和這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住在羅德大道。」善樓說。
  「沒錯,她是住那裡」邱太太說,「我記起來了。這是她的新地址。她也住了不少時候了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但是她真會打電話。我們二個時常在電話上聊天。她知道她和我丈
夫不可能處得來,所以她用電話代替人來。」
  「珍妮始終沒有做事?」善樓問。
  「沒有,珍妮吃過好東西了,就不肯回頭過苦日子。珍妮和我都是很天真的。以為憑我們
的面貌和曲線在好萊塢一站,立即可以出人頭地的。她試過去好萊塢的餐廳當女侍,但是發現
這些星探,製片、導演,一面吃飯,一面在說漂亮小姐找不到。但是從來沒有人看看就在他們
身旁站著穿了制服的女人。除非他們咖啡杯空了,才會對著她們吼。」
  「之後呢?」
  「珍妮和我分手了。她做過各種不同的事。」
  「應召女郎?」善樓問。
  「不可能,珍妮不會。但是有過一段時間她想過把想找事做的女郎團結起來。也想過辦旅
遊事業。也想到過做導遊事業。之後我們就分手了。」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老天,記不起了。反正相當久了。」
  「警官」邱家偉說,「我認為你的問話已太多,而且離題太遠了。我現在覺得你在問我太
太的背景和私生活了。」
  「老實告訴你」善樓說,「你的朋友昨天被人謀殺了。」
  邱太太張大了眼睛對善樓看著說:「不,喔,不。」
  「正好這件事由我負責偵查」善樓說,「這也是我來這裡主要的原因。再問一下,你最後
見到珍妮是什麼時候?」
  邱太太用勁握著拳頭,把拳頭壓在自己嘴唇上。
  假如她是在演戲,那真是演技太好了。
  「最後一次見到她。」善樓又說。
  她用很弱的小聲說:「我偶然在二、三晚之前看到她。我們還一起喝過酒。」
  「那是最後一次見到她?」
  「是的。」
  「昨天晚上你在哪裡?」
  「家裡。」
  「有辦法證明嗎?」
  「這要看你說晚上什麼時候。我丈夫昨天在外面回來相當遲。一個女人結婚之後,在家裡
唯一能做證人的,怕只有丈夫了。」她說。
  善樓問邱家偉:「你什麼時候回家的?」
  「應該是十二點以後。我沒有仔細看錶。」
  「你太太在哪裡?」
  「在床上,睡著了。」
  善樓問邱太太:「你有沒有問他哪裡去了。」
  「沒有。我從來不問我先生去哪裡的。我對他的行為從不過問。」
  「他經常外出或是晚歸嗎?」善樓問。
  「當然。他要陪生意上的客戶。這種應酬有的時候免不了有女人。我不問是最聰明的。」
  「你不在乎這些事?」
  「我早就看透徹這一點了。婚姻也是供求的問題。生為女人,一輩子理應和別的女人在競
爭。結了婚要是不能給你丈夫比別的女人多,活該要失去自己的丈夫。這和丈夫是不是喜歡在
外面花,沒多大關係。
  「我有的時候是不太高興,因為我先生的職業,使他必須經常暴露於這種女人很多的危險
場合。但這是他謀生的條件之一。我立定志向不問不聞。即使當了我的面也可以。但是在家裡
我給他最好的接待。現在,假如你認為要問我的問完了。又假如你想私下問我丈夫幾句話,我
可以離開這裡,隨你。」
  善樓暗暗在估計,慢慢地說:「我想,對你們兩個的問話,我都問完了。我非常抱歉這樣闖
進來,但是你們知道我到底是在調查一件謀殺案。而你丈夫,請兩個私家偵探,想查出誰在威
脅他秘書這件事––」
  「和你在調查的案子完全沒有關係。」邱先生打斷他說。
  「也許沒有關係。」善樓說。
  「瑪蓮現在在哪裡?」邱先生問。
  「目前我的確不能告訴你」善樓說,「我們在傍晚問過她話。我相信再晚點還會問她話。」
  邱說:「我想見見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希望到東到西地宣傳,這一點我要你特別注意。
警官,我的名字要是在任何新聞媒體上出現,我會請律師查到消息來源的。再說要是我服務的
公司名字在新聞上出現的話,情況可能更為嚴重––會有重大影響的,很重大影響的。警官,
這一點要你負責。過幾天你會發現,我有很多有勢力的朋友。」
  「目前我只是問問話。」善樓說:「你看我又沒帶任何記者。你看我是自己到你家裡來,不
是叫你到我總局去。你去總局的話,可能記者會見到你問三問四。也可能有人會查到你車牌號
碼。」
  「現在,我想用一下你的電話,之後我要走了。」
  邱太太說:「這邊請。」帶他去走道上打電話。
  「這可以打外線?」他問。
  「是的,直撥就可以了。」
  善樓撥了一個號碼,說:「哈囉。我是宓善樓。接密碼組,我要問件事。」
  等一會兒,他說:「我是善樓。你找出來了嗎?」
  又一段時間靜寂,善樓說:「再唸一次。好嗎?」
  善樓自口袋拿出一本小冊子,開始記下來。
  房間裡,我和他夫婦尷尬地相對著。終於他說:「也許我又誤會你了,賴。我希望我能相信
你,你是很小心謹慎的。」
  「我們始終是小心謹慎的」我說,「但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局勢,實在不是小心謹慎可以
解決的。我們不能騙警察。而且最重要的是––任何可能謀殺案線索的證據,法律規定我們不
能隱瞞。」
  邱太太說:「不論什麼人謀殺了可憐的談珍妮,我希望能真正地繩之以法。」
  她轉向她丈夫:「家偉,瑪蓮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他說。
  「家偉,你知道,你不必隱瞞我的。」
  「我不知道,桃,親愛的。我是在告訴你實話。她沒有和我聯絡。我也希望她能和我聯絡
一下。我也急著知道她在哪裡。我還要在公司裡給她安排一下。我總不能一直給她病假請下去
。」
  善樓結束了他的電話。走回來說:「好了,謝謝你們。真抱歉打擾了兩位。實在是希望公事
早點解決。賴,我們走吧。」
  「還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警官。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的要問了嗎?」邱先生問。
  「也不見得。」善樓看著他,兩眼眯眯地說:「假如你有什麼要告訴我,我也歡迎。」
  「我已經沒有了。」
  「你已經都告訴我了?」
  「是的。」
  「你呢?」他問邱太太。
  她搖搖頭。
  「這樣看來,我在這裡再也得不到什麼消息了」善樓友好地笑笑說,「謝謝你們。」
  邱先生自己把我們送到大門口。「沒有不高興?」他問。
  「當然沒有。」善樓同意。
  邱先生看向我:「賴,沒有不高興?」
  「沒有。」我告訴他。
  我們出去,坐上警車。我對善樓說:「為什麼撤退得這樣快?」
  善樓把他嘴裡濕兮兮的雪茄拋向車窗外,突然對我說:「賴,你一下把我推進蜂窩裡去了。」
  「怎麼會呢?」我問。
  「怎麼會!」他說,「你亂打亂闖,打中了要害。但是目前時機尚未成熟,我們不能打草
驚蛇呀。」
  「你認為邱家偉是兇手?」我問。
  「也許是他太太」善樓說,「老天,你還不懂呀?」
  「我本來就笨。」我告訴他。
  「笨過了頭。」善樓說。兩個人坐著不吭氣。
  「去哪裡?」司機問。
  「先送賴先生回去。」善樓說。我告訴他公司車的位置。
  我們讓司機開車,兩個都在想心事。過了一下,善樓說:「小不點,我要告訴你一點事情,
目的是叫你不要再在裡面亂搗。邱桃妹,是談夫人手下一員導遊女郎。」
  「你可以確定嗎?」
  「當然我可以確定。我們在談夫人梳妝台抽屜裡找到了一本小冊子。上面都是一組一組數
目字,我們看不懂。所以我們把它交給密碼組,密碼組對這些自造的密碼試了幾次可能性就解
了出來。」
  「結果如何?」
  「只是電話號碼。」
  「為什麼自己看不出來,非要密碼組才解得出來呢?」
  善樓說:「第一,她把電話號倒寫自後向前的。然後她隨便放兩個數目在前,兩個在後。只
有當中七個數字是有用的。但是每一組都是十一個字。這是密碼組第一個線索。他們又發現第
七、八、九位數字,相同率很大。就如此照他們的經驗,這種密碼破解不困難。邱桃妹的電話
號也在其上。他們報出姓名之後,我又和在用的電話對了一下。是這個號碼沒有錯。」
  「邱太太曾告訴過我們,她們是好朋友,談夫人常打電話給她。」
  「這絕對靠得住。」善樓揶揄地說。
  我說:「邱太太不致於會敢做這種事,犯不著呀。」
  「是犯不著」善樓說,「她不能被捉一次。也許她只出特別的差。」
  「為什麼呢?顯然不是為了錢。」
  「她不缺錢是一定的」善樓說,「也許為了寂寞,也許為了找刺激。女人有挫折時,常常
會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你認為她有挫折?」
  「用點腦子」善樓說,「用你的眼睛、耳朵。邱家偉老是不在家,要招待客戶,她再大方
,不在乎,但是自己先生要出錢請私家偵探,為的是漂亮的秘書,有人騷擾她––這總不太像
樣吧。」
  「你現在預備怎麼辦?」我問。
  「我們警察要怎麼辦」善樓說,「和你應該怎麼辦,毫無關係。」
  「好,我應該怎麼辦。」我問。
  「什麼也不辦。」他說。
  「那計程車司機賀漢民,怎麼樣––你想,他會有錯嗎?」
  「你說得對,我也考慮過這問題。」善樓說:「老實對你說,我們以前整過賀漢民二、三次
,他現在所做是表示他對我們有利。他以為我們要吃住稽瑪蓮,所以他死咬是瑪蓮沒有錯。但
是我要把腦子開放一點,客觀一點。我會和賀漢民好好談一談看,結果如何再說。」
  「稽瑪蓮你看怎麼樣?」我問。
  善樓說:「沒有具體的證據,目前我們可能會讓她走。盡量不使她曝光。在結案之前至少還
可以利用她做煙幕。」
  「我對她說什麼呢?」
  「什麼也不說。」他說。過了一陣,又說:「你還繞著她轉幹什麼?你的責任結束了。別人
付你錢叫你工作。現在工作完畢了。也許你以為在幫助我,但是我自己都是在薄冰上溜著,受
不了你再上來亂搞。」
  「我並沒有想幫你忙,我還在做我們受雇要做的工作。」
  「人家已經開除你了。」
  「我們收的錢是兩天的」我說,「開除不開除是另外一回事,在明天九點前,我的時間都
是她的。」
  「好,隨便你,只要不把自己混進去,或是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就好。再說就是照你的說
法,你能管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說:「好,這是你的案子。但是裡面的一切我不滿意。」
  「你滿意不滿意有什麼用」善樓說,「我只是告訴你,一切不要你管。」
  司機把車慢下來,我找到公司車停在路旁的地方。
  善樓在我下車的時候說:「小不點,把嘴巴閉緊一點,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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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7: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我等警車轉過街角,才發動引擎,開車來到聖塔安納。
  季貝可的家才可以算是真正的大房子。好幾輛車停在門外。
  我按鈴。
  一個女佣來開門。
  「我很抱歉這時候要來打擾你們女主人」我說,「但是,我有十分重要的事,一定要見季
貝可夫人。」
  「你是什麼人?」
  我說:「說出名字來她也不認識。不過你可以告訴她,我見她是為了她和她丈夫準備一起去
渡假的事。她會知道的。」
  女佣說:「請你等一下。」她關上門,自己走進去,讓我在門外等。
  一會兒之後,大門又打開,這次換來的是一個粗眉大眼的男士。
  「有什麼事?」他冷冷地說。
  「請問你是誰?」我問。
  「我是季家的朋友,我在問你是什麼人?」
  我說:「我有件事要對季太太說。」
  「你應該知道,她目前不可能見客。」男人說。
  「我覺得她最好能見見我。你告訴她,我要見她為的是她和她先生準備去渡的假期。見了
我,她可以省去不少錢,不少宣傳和不必要的麻煩。」
  「把姓名告訴我。」他說。
  我說:「你們能保密我就告訴。」
  「我不作任何保險。」
  我說:「你是季家的朋友?」
  「是的。」
  我給他一張我的名片。「我的名字叫賴唐諾。我是個私家偵探。我來這裡並沒有代表別人
。我的確想幫助季太太,絕對不會對她有不利。但是除非能立即見我,否則一切都會太遲了。」
  「什麼東西會太遲了?」
  「再來解毒就太遲了。」
  「解什麼毒?」
  「她被逼吞服的毒。」
  「我不懂。你在兜圈子。」
  「圈子都是因為有個圓心才兜得起來。越兜越大,越兜大越危險。」
  「你進來,我們聊聊。」他邀請道。
  他引我進入宁靜的大屋子,到了一個起居室。「這裡坐。」他說。
  他自己離開房間,去了兩分鐘。
  「跟我來。」
  他帶路,來到樓上。進了一間休息室,有大的沙發,一張辦公桌,電話,和一扇顯然是通
向臥室的門。
  「賴先生,請坐。」他說。
  過不多久,通臥室的門一開。出來一個漂亮嚴肅的女人。
  她穿了家居服和拖鞋。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像是石膏一樣。
  男人說:「我是利南門,季家的朋友。這位是季太太。剛才你兜了太多圈子,希望你能直話
直說而且要簡短。」
  「我希望能單獨見季太太。」
  「這是不可能的」他說,「任何你要對她說的,都可以在我面前說。也許你不知道,我是
季貝可的遺囑執行人。」
  我看向季太太。
  「你已經開始付勒索錢了沒有?」我問。
  她的臉仍舊一副嚴肅,沒有表情。
  利南門說:「等一下,我就是怕你會來這一手。你是在替你的偵探社拉生意。我現在一勞永
逸的告訴你,你運氣不好。我也真抱歉,把你話當真,反而驚動了季太太。」
  我說:「假如她還沒有開始付,我看她馬上就要開始付了。除非她能先做些事預防。」
  「像什麼事?」他問。
  「把實話說出來」我說,「再不然把真相隱藏起來,永遠不被別人發現。」
  「你所說的實話和真相是什麼?」
  我說:「渡假這種說法是真正、完全、絕對沒有人會相信的。人要去渡假,汽車中會裝很多
箱子,高爾夫桿、釣魚桿,或任何他們喜歡的東西。他們會一早出發,開––」
  「這一次假期不同」他說,「季貝可是一個忙人。他留在這裡直到股票收市。他又要交待
很多事情,所以天黑前無法成行。」
  我說:「好,假如你要堅持這種說法。那也沒有辦法。但是,早點晚點你們要付勒索錢給別
人。季貝可自己放自己一個黃昏的假。他是和一個女人在一個汽車旅館中,他心臟病發作死了
。女的逃出去,但是還來得及用電話通知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幾個緊急開了一個會。你
認為季家不作興發生這種醜聞。尤其你們在聖塔安納根深蒂固,有社會地位,有合作的事業。
所以你們幾個自稱是季家朋友的,尤其是你利先生,緊急地把季太太弄進汽車旅館去,第二天
一早報告先生死亡的消息。」
  利南門自椅子站起來說道:「你這小子造出這種骯髒的謠言來,我可以打爛你的臉,摔你出
去。」
  季太太第一次開口道:「南門,等一下。」
  她轉向我。「你怎麼會想出這種事來的。」她說。
  「因為」我告訴她,「我相信你丈夫認識一個被稱為談珍妮夫人的女人。談夫人在洛杉磯
開一個導遊社,專門提供外地商人要的漂亮小姐,陪他們觀光。告訴你比較好,談珍妮在晚上
十時到今晨三時之間,被人謀殺了。假如你已經開始付勒索錢,那就永無止境了。有人想敲詐
你,你只有一條路走。」
  利先生說:「什麼路?」
  「把搞敲詐的人釘在十字架上。」我說。
  「怎麼釘法呢?」
  「有好幾種方法。」
  利南門說:「除了找警察之外,我幾乎想不到別的。」
  我說:「也許你想不到。我有辦法。」
  「我怎麼能分辨,你不是那個想敲詐或是已開始敲詐的人呢?」
  「敲詐的人會自動公開出面,給你名片,用自己名譽和私家偵探執照來冒險嗎?」
  「你來這裡幹什麼?」
  「因為我主持正義,我想幫助別人,而且我知道唯一能使一個無辜的人不受謀殺罪誣陷的
,是你們的合作。」
  「你要我們給你合作,我們得什麼?你用什麼回報我們。」
  「我的幫助。」
  「多籠統呀。」他說。
  「的確,我沒有可以保證的好處給你們。」
  我站起來,好像要離開。
  利南門和季太太交換了一下眼神。「你坐下。」利南門說。用的是他一向發號施令的口氣
,好像我一定要服從的。
  我坐下來。
  利南門說:「你在這裡等。」
  他對季太太點點頭,兩個人起身經過那扇門進入臥室。他們離開了十分鐘。回來的時候,
利先生說:「我花了不少時間盤你的底,警方說你很誠實,不過做起事來很大膽,不按牌理出牌
。警察說,你過一段時間就會骨頭癢自己跳進沸水裡去一次。」
  我說:「你的關係很硬嘛。」
  「我也這樣想。」利說。
  他看看季太太。
  她說:「賴先生,我準備什麼都告訴你,相信你。我這樣做是根據你剛才給我的印象,自己
做的決定––也可以叫女人的直覺感。」
  我只是點點頭。
  「老實說,利先生是不贊成我這樣做的。他說應該再等等看有什麼變化。我的直覺,你是
誠實公平的。你的動機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相信你不會這樣闖進來看我,最後證明是來害我的
。」
  我說:「我希望知道一點事實。」
  「好」她說,「我就把事實說給你聽。」
  「我先生和我有兩個孩子。男的十九,女的十七。由於我丈夫在這裡的權勢,他們也有點
社交地位。萬一有什麼醜聞影響兩個孩子,就不太好了。尤其是女兒,她才跨入對她十分重要
的人生道路。是我最不願傷害的。
  「我老早就知道我先生有的時候在外面花一花。這可以說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他有的時
候出差,我知道他另有安排。這並不表示他不愛我,或不愛這個家庭,只是表示他身強力壯。
和別的男人一樣逢場作戲。
  「這樣說法也許過直一點。尤其在人才死之後的批評他。不過這是事實,他愛我,他愛我
們這個家。但是一旦有女人為了某種理由送上來,為了滿足他的自大欲,他也不會拒絕。他是
個正常男人。」
  我又點點頭。
  她說:「四號晚上。十一點十五分,我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是女人。聲音很好聽,也不急,
也不啞,現在說來,可以說是十分有訓練的。她先問我是不是季太太,我說是的。她說:『請
你仔細聽,因為我不會說第二遍。我現在在聖大芒尼加的天堂汽車旅館。我和你先生一起來的
。我們半小時之前才進來。奇怪的是你先生用的是他的真實名字。我想可能是管理員一定要看
駕照,和汽車牌號相對的關係。我們喝了點酒,上床。你先生心臟病發作,已經死了。我聽過
心跳,摸過脈搏,的確是死了。為了保護我自己,我要溜了。我告訴你使你可以為了你家庭,
隨便你怎麼辦。我知道他的背後一定有不少有社會地位的人物。你怎麼保護都可以,反正我不
說話就是。汽車旅館是十四號房子。我會把門鎖起,鑰匙在門口門墊下。你想做什麼要快一點
,萬一驚動警方對你我都只有不便。』就這樣那女人把電話掛了。」
  「你怎麼辦?」我說。
  她說:「我用電話找到利南門,我把消息都告訴他。他說第一要調查這消息的真實性。萬一
確有其事,人反正是死了,要以他的聲譽和家屬的聲譽為第一優先。所以我們整理了幾個箱子
,好像出去渡假。南門把我帶到那汽車旅館,我在門口地毯下找到鑰匙,我們進去。我先生裸
體在床上,死了。」
  「請說下去。」我說。
  「我了解我自己的身分,我不但是一個妻子,而且也是媽媽。我坐到天濛濛亮,穿上睡衣
,驚慌地換上睡衣和晨袍,請汽車旅館給我找醫生。經理過來查看是什麼事。還好他相信了我
的話。顯然我丈夫是唯一進辦公室去登記的人。既然用的是真姓名,登記的人就沒有仔細看車
上是誰。我告訴他我們準備去渡假,我們晚上走免得明天一早有人打擾,瑣事是永遠處理不完
的。我又告訴他們,我有點神經緊張,臨睡前吃了安眠藥,到天亮才醒。我們還是找了一個醫
生來。他必須找驗屍官來,他們一起聽了我的陳述,又看了病人,決定不必再問問題,病人確
是死於心臟病發作的。我回家扮我自己的角色。」
  「昨天我接到一個女人神秘的電話。我不知道她是誰,但絕不是通知我丈夫消息的同一個
人。前一個女人聲音好聽,有低的喉音。昨天早上的女人說話快,談生意的味道,聲音尖,有
點毛。
  「她說:『我抱歉這樣做,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急需五百元現鈔。我知道你先生死亡
的真相,我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如果你不能在下午二點鐘前把錢給我,我會把消息賣給報館
,我相信至少可以多拿一倍錢。記者對這一類醜聞消息特別有興趣,我相信這個新聞可以炒好
幾天。』
  「那女人要我聽仔細,她說不要再重複。她要我拿個信封放五百元在裡面,開到一個指定
的十字路口,左轉彎,向前開三百米,會見到一個柑橘園,路旁有個郵箱。她要我把信封放在
郵箱上面,一直開車下去,不准回頭。她說她只要五百元急用,五百元是她的目標,今後再也
不會打擾我,她絕對代我保密。然後她掛斷了。」
  「你拿了五百元照她的方法辦了。」
  「是的。」
  「你沒有試著去找這個女人是誰?或是她什麼時候去取的款?」
  「沒有,她警告我了,試著做這種事只會使事情弄到大家知道,兩敗俱傷。她指出一件正
確的事,她一旦被捉,這件事就大家都知道了。」
  季太太目光自我這裡看向利南門,好像希望利南門讚許她已把所有情況解釋清楚了。利南
門眼光集中在地毯上,他在深思。」
  「好,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收款。」我說。
  「你認為還會來?」
  「當然,第一次是誘你就範而已。可能會維持五百元一段時間,然後突然加多。他們會說
要湊點本錢做生意,今後再也不做敲詐的生意。他們會要筆相當大的款子。之後當然生意失敗
。一來再來。付敲詐錢等於是自殺,他們不會自動停止的。」
  「我也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季太太說,「但是我相信時間久了,變化大了,也許這個女
人不幹這一套了。或是時間太久了,證明起來有困難了。」
  「另外一件事,你先生有很多商業投資?」
  「很多。」
  「是個資本家?」
  「是的。」
  「有沒有鉬鋼研究開發公司的股票?」
  利南門回答這個問題:「他有這個公司控制數目的股票。據我知道這個公司正在鬧委託投票
權的問題。你知道些什麼?」
  「不多。」我說:「他對房地產有沒有興趣?投資新社區?」
  「很多。」南門說。
  「你認識一位叫狄喬獅的嗎?」
  利南門想了很久,搖搖頭。
  「一位邱家偉?」
  「從來沒聽過。」
  我站起來說:「謝謝你們對我的信心。你們給了我那麼多消息,我要盡量使你們不會後悔。」
  「但是,我怎麼辦?」她問:「假如再來要錢怎麼辦?」
  我說:「和我聯絡,這裡有我名片,找我一個人,不要和辦公室其他人講這件事。」
  「你有沒有和汽車旅館的經理講話?」我問。
  她搖搖頭。「我盡可能離他遠遠的。他相信我是和季貝可一起去的女人。我盡量少見他為
妙,不能和他講話。」
  我說:「好。我保證盡我一切能力幫助你。」
  「你要多少錢?」利南門說:「像目前這局勢,通常你們如何計價。」
  「目前不要。」我告訴他:「目前我是單獨行動。我對這案子的興趣,純粹是為了另一位客
戶的利益。」
  「我們和你那位客戶會不會有利害衝突?」利南門說:「我們也請你代表我們做你的客戶,
有顧慮嗎?」
  「沒有利害衝突」我告訴他,「那個客戶已經開除我了。但是我不想這樣闖來看你們,最
後還是變成了兜生意了。我辦這件案子算是自己的興趣。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希望你們也能不
介意我的立場。」
  「假如你需要花點錢」他說:「可以––」
  「萬一需要鈔票,我會告訴你們的。」我告訴他們:「目前我自己掏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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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開車回自己的公寓。把車停妥,一輛警車在等候。
  一位警官下車走過來。
  「賴先生?」他問。
  「是的。」
  「宓警官要見你。」
  「我已經見過他了。」
  「他又要再見你。」
  「我自己還有事要做,再說––」
  「不要熄火,跟我們走就行了。」
  在車裡的警官發動警車。和我說話的警官用無線電通知總局,賴唐諾馬上跟他們來。
  「跟我們走,不要搞什麼鬼。」警官告訴我。
  我就跟在他們後面。
  我們向羅德大道方向開去。走了一半以上,另外一輛警車自後面跟上,前面坐了兩個警官
,後座坐著宓善樓。
  他們用手指示我靠邊。
  善樓從車中出來,坐到我的旁邊。
  「走」他說,「跟前面的警車。」
  「什麼大事?」我問。
  「你這渾蛋主意。硬叫我相信邱家偉和這件事有關係。」
  「是我的主意嗎?」
  「不是你的主意是誰的主意,臭得要命。」
  「邱家偉是一位警察界有實權老前輩的好朋友。我給刮鬍子刮慘了。說我跑去問的都是別
人隱私的問題。又說我公務調查的時候帶了一個不相干的你一起去。」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你小子現在什麼也不做」善樓說,「我現在要做點事。」
  「做什麼事?」
  善樓說:「我們又和那計程車司機談了一下。很多事他以前想隱瞞的都說了出來。」
  「他說是又想起來了?」我問。
  「他想起來的,你不會喜歡的。」善樓說:「他看到你的公司車停在那裡。他看見你給稽瑪
蓮打手勢。他認為是你接了她,帶她回公寓的。」
  「他瘋啦?」我說:「有沒有說,他為什麼沒等下去。」
  「等什麼?」
  「等瑪蓮––或是他的乘客––不管她是誰。」
  「那是因為她把他放走了的。我承認我不欣賞那傢伙。他不肯一次什麼都說出來,我最不
喜歡這種人。不過他現在服貼了。他說談珍妮喜歡用這個方法處理計程車,她不要門口車太多
。他知道叫他去街角等是為了什麼。他第一次指認瑪蓮後假裝什麼都不懂。那傢伙現在說實話
了。」
  「第二回合,是嗎?」
  「你注意開車」善樓說,「由我來想。」
  我們兩個靜默了一陣子,善樓說:「你告訴我,你一下開進一個私人車道,躲了一下,又溜
出來想回家,但是碰到了巡邏車。」
  「是的。」
  「你躲在哪裡?」
  「第一次是在一個私人車道,我不能給你地址,但是開到附近我可以指給你看。」
  「我們會開到的。」善樓說。過了一陣,他問:「有人見到你嗎?」
  「我進去的私人車道離房子很近。一個男人出來問我幹什麼。我假裝我在找人。他有點起
疑,所以我退出來,停在街口。」
  「離開羅德大道那地址––談夫人家,有多遠?」
  「大概六條街口。」
  「那地方看不到談夫人的家?」
  「老天,絕對看不到。」
  「這裡轉彎。」善樓說。
  我們轉入羅德大道。
  「找找看,你把車停在哪裡躲起來的。」善樓說。
  我把車右轉,離開羅德大道,把車轉回頭說道:「我不能太確定。當時天太暗。應該在這附
近。大概是––這裡!就是這條大車道。」
  「這是你被趕出來的地方。」
  「是的。」
  「趕出來之後你去哪裡了?」
  「我看看」我說,「我向前開了半條街––」
  「好,你就向前開。」
  我向前開了半條街,說道:「大概我就是停在這裡。」
  「向前開。」善樓說。
  我再向前又快到羅德大道。
  「右轉。」善樓說。
  我右轉。到了羅德大道上。
  「進這條巷子。」
  我進這條巷子。
  「在這裡回轉。面向羅德大道,但是不要過大道口。」
  我照他指示做。
  「把燈關掉,把引擎熄火。」善樓說。
  我們兩個坐在暗處,不開口。
  善樓開門出去,一面關照我:「留在這裡,不叫你離開不要離開。」
  善樓沿羅德大道走下去。來到七六二號兇宅。我從停車的地方可以看得很清楚。他走到警
車前和車裡人說話。兩個人一起開車走了。
  一輛計程車過來,開得很慢。沿了方塊在兜,又經過我前面。
  第二次沿了方塊兜的時候。宓善樓在車裡,計程車在巷口停了下來。
  善樓自車中出來。計程司機讓車燈開著,引擎不熄火,自車中出來,跟在善樓後面。兩個
人走到我車前。
  「這輛車嗎?」善樓問。
  計程司機鎮靜,傲慢地仔細看向我的車。我也看看他,是賀漢民。
  「車子廠牌,車子年份都沒錯」他說,「連裡面坐的人,我也可確定沒有錯。」
  「等一下」我說,「你亂講什麼,我––」
  「閉嘴!」善樓說,「這裡由我說話。」
  他轉向計程車司機:「那晚上的事,再說一下。」
  司機說:「她離開車子,走向前門。她沒有按門鈴––我至少沒看見她按門鈴。她猶豫一下
––退下來,繞到屋子後面去。」
  「之後呢?」
  「我看到她的影子在側門上。側門打開了,我看到燈光下她透明的影子。」
  「她進去了嗎?」
  「她進去了。」
  「之後呢?」
  「她告訴過我開下去一條街,在街口等。」
  「你去了嗎?」
  「是的。」
  「等了多久?」
  「她只要我等十分鐘。」
  「你等了?」
  「足足等了十五分鐘以上。」
  「但是沒有等到她,你開走了。為什麼?」
  「她走到我邊上來,告訴我不再要車了。付了我車錢,我當然走了。」
  「你知道她怎麼回去的嗎?」
  「這輛車的司機,接了她,送她回去的。我見到他向她打信號了。」
  「什麼信號?」
  「擦根火柴或是打火機。」
  「多少次?」
  「我沒有計數。不是四次就是五次。」
  「之後呢?」
  「我沒有開走之前,看到她鑽進他的車子。」
  「之後呢?」
  「他們開走了。」
  「但是前次也是你說的,你沒有拿到車錢,你不想再等了。」
  「我對你說過了,警官。談夫人這裡對計程車司機是搖錢樹。我在這個站,賺了不少錢。
那女人是常客之一。我以前不知道出了謀殺案。我當然要罩著他們一點。」
  我說:「就像你現在要自己罩自己了。」
  「閉嘴。」善樓對我說。
  「這個人是極像的,這輛車和年份是絕絕對對沒有錯的––我也的確看清楚火柴或打火機
是信號。我也的確知道她是跟他走了的。」
  我說:「善樓,我並沒有把車停在這裡。我並沒有打什麼信號。我並沒有接走稽瑪蓮或任何
人。不過我是見過一輛和這輛車同廠同年份的車,還見過一輛計程車。」
  善樓可能沒有聽到我。
  「仔細看看這個人。」善樓對計程車司機說。
  「我看過了,他就是不久前向我問話的人。」
  「你確認這個人是開車帶她走的人?」
  「這樣說好了。我不能在宣誓後說他是那個人。但是我可宣誓後說車是這輛車相同廠牌,
相同年份的。」
  「好了」善樓說,「你可以走了。」
  善樓爬進我的車,坐我邊上。「好了,小不點」他說,「回你公寓去。一路上你可以好好
解釋一下。」
  我說:「那司機真瘋了。」
  「我知道。」善樓說。
  「再說,這種指認方法,你是違規的」我說,「你要指認,你把嫌犯放在一行差不多的人
當中,讓––」
  「多謝,多謝」善樓說,「我總是很喜歡請你們外行人來教導我們怎樣做警察業務。
  「小不點,我想幫你一個忙。我不知道為了什麼,反正你在保護這個女人。我不說是她殺
了人,我也不說是你殺了人。我可以確定她告訴了你她和談珍妮之間,纏不清的關係。你告訴
她有個什麼辦法可以保護她自己。你跑到這裡來,執行你告訴她的辦法。她把白莎弄睡著後乘
計程車趕來。她繞房子看看一切無問題後,把計程車遣回,給你打信號。你給她打信號,然後
你們兩個一起去做你設計的辦法。告訴我你們去做什麼了?」
  我說:「善樓,你完全想左了。」
  「我老實給你說,這件事現在你已經脫不了身。小不點,你別糊塗,這是謀殺案。我不相
信你殺人了。但是你知道的比說出來的要多。女的告訴你和談夫人的關係。你告訴她怎麼可以
脫身,可以不使邱家偉知道。你們的方法在執行的時候發生意外,談夫人死了。我說過我不認
為你是兇手––至少現在還沒有。我也說過,稽瑪蓮去查看了現場,然後你和稽瑪蓮一起去執
行一件工作。我要知道你們本來想做什麼工作。結果怎麼樣?」
  「我告訴過你,你完全想左了。我根本沒有在那裡停車。」
  「賀漢民,那計程車司機說得清清楚楚,你自己聽到的。」
  「我是聽到了。」我說。
  「但是你還是對我說,是邱家偉因為什麼理由要稽瑪蓮離開這個城市,所以弄出恐嚇電話
和恐嚇信來,這一套。」
  我說:「你也瘋了。只因為計程車司機告訴了你,你想要聽的,於是你就相信了他。市區裡
像這樣的車子,至少有一萬輛。一個計程車司機在巷口經過,怎麼可能記住什麼車停在巷子裡
,車上又是什麼人在裡面。這簡直是瘋話。我告訴你實話,你又因為邱家偉認識什麼有勢力的
人,不敢查下去。不過你千萬不可找我來頂罪。」
  「我從來不會查不清案子弄個人頂罪」善樓說,「我是在清查這件案子。但是我也不會為
了認識你,有點私交,而放你過去的。我太了解你了。你聰明,動作快,鬼點子多。邪門得厲
害。老實說,我總覺得你,早點晚點會在什麼地方牽進謀殺案去的。你要了解,這一次我是想
給你脫罪,所以在給你機會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本來就沒有罪。」
  「好了。你表示很清楚了,你不必後悔。也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賴,假如你現在說實話
,我保證我支持你到底。盡一切使你脫罪。」
  「我已經告訴你實話了。你支持我到底吧。」
  善樓說:「好吧,你一定要吃罰酒也沒辦法。我明天還要問你話。你不要想離開本市。目前
你是嫌疑犯。把車靠邊。」
  善樓招呼一直跟我們來的警車,走過去,進了車子。警車一下經過我,很快離開了視線。
  據我仔細觀察,他們已經摔下我。沒人在跟蹤了。在天亮前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但是時間
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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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堂汽車旅館是在去聖大芒尼加的路上。
  晚上這個時候,公路上車輛極少。那汽車旅館有一塊大招牌,下面一個小牌子表示尚有空
位。
  我把車停下,走兩級木製階梯,登上他的辦公室。
  我按晚上服務鈴。
  二十秒鐘,三十秒鐘,沒有反應。
  我又按鈴。
  辦公室內電燈亮起。一個男人睡態地說:「來了。」
  過一會我看到裡面移動的影子。一個男人一面拉褲子拉鏈,一面披上一件外套,站到門口
亮處來。
  「有單人的嗎?」我問。
  「還有一間。」他說。
  「多少錢?」
  「六元。」
  我給他六元,他給我一張登記卡,我填起來簽上名。
  「車子牌照號多少?」他問。
  「喔,隨便寫什麼都可以。」我說。
  「不行」他說,「我一定要牌照號。前幾晚我們這裡就出了點事。幸好我總是登記牌照號
碼。」
  我說:「我一時忘了。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看,我反正要對的。」他說。
  他跟我出去,把公司車車號記了下來。
  我說:「出了點什麼事?」
  「喔,沒什麼大不了。」他說。
  我說:「你一定是說那個男人,在這裡心臟病發作。」
  「你怎麼會知道?」
  我說:「我正在調查這件事呀。」
  「我以為你是來住店的。」他冷冷地說。
  「我是要住店」我告訴他,「所以我選了這裡。我錢也給過了,你也把鑰匙給我了。住店
的手續是完成了。我只想問你一、二件事。」
  「朋友,我知道的都說過了。」
  「我知道,我要你再說一次。」
  「你是什麼人?」
  我打開我的皮包,把我的職別證給他看。「我是個偵探。」我告訴他。
  「好,好,你要知道什麼?」他說。
  我說:「告訴我發生的一切。」
  「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他說,「那傢伙開車進來,登記––」
  「大概幾點鐘?」
  「我不知道。大概九點鐘––也許九點半。」
  「好,他登記,怎麼登記法。」
  「當然用他名字,他是個名人,季貝可夫婦。」
  「他開的車怎樣?」
  「他開一輛凱迪拉克。我走出去看過車號。我一定要看的。」
  「見到那女人了?」
  「隱隱約約。事實上等於沒見到。只是車裡有個人而已。我這地方很正經。但我也不喜歡
探人隱私。不能每來一對男女,你都要看他們結婚證書。」
  「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出了事了?」
  「一大早,太太召我的時候。」
  「什麼時候?」
  「快七點了。」
  「怎麼樣?」
  「她完全恐慌了。要一個醫生。說他先生病了。又說她睡著時他死了。說她醒來時見她先
生躺在那裡死了。」
  「你怎麼辦?」
  「我走過去看一下。一看就知道那傢伙死透了。醫生囑咐我們要找法醫驗屍,再通知殯儀
館。我當然盡快去做。這一類的事,對汽車旅館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還有什麼?」我問。
  「沒有了。」他說。
  「那是四號晚上?」
  「是的。他是四號晚上死的。五號早上叫我的。」
  「租出了最後一個房間,你自己也睡了?」
  「之前我就睡了。這裡不一定會客滿。我十點半就睡。當然睜了一隻眼睡。」
  「那一個晚上還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嗎?」我問:「有沒有別的奇怪的事發生?」
  「沒有,為什麼?」
  「我只是問問」我說,「有沒有計程車來?有沒有什麼人乘計程車來。」
  他好奇地看著我問:「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因為我想到有這個可能。」
  他說:「你問這個問題問得很怪。」
  「為什麼?」
  「因為」他說,「我––我說過,我睡覺總是睜著一隻眼的。至少前半夜一定是睜著一隻
眼的,後半夜,也許才真正睡著了。」
  「那一晚,怎麼樣?」我問。
  「我也是睜了一隻眼似睡非睡」他說,「一輛車開進來,我睏得要命,等他按鈴,但是沒
有人按鈴。我回頭又睡,突然驚醒,心裡想著為什麼沒人按鈴。但是又睡了過去。也許真睏了
,其實我知道睡著也不過二十秒鐘,三十秒鐘,心裡有事。」
  「說下去,怎麼啦。」
  「這是奇怪的事––沒有事發生。又過了四、五分鐘,我就完全清醒了。這不是一件小事
。汽車開進汽車旅館,但是不來按辦公室的鈴。我在睡前查看過,每一個租出去的房子,都有
車停在前面。所以我起床,要查個究竟。就在這時候,那輛車子出來了。我想就是那輛剛進去
的車子,是輛計程車。」
  「沒有停車?」
  「沒有,快速通過,無意停車。」
  「你有沒有查一下,他去過哪間房?」
  「那怎麼查得出,我看了一下,所有房子燈都熄了––」
  「那是什麼時候?」
  「我想十一點左右。我沒看時間。」
  「之後呢?」
  「之後我又去睡,睡得很甜。那一晚所有房間都租出去了。招牌也熄了。我可以大睡特睡
。」
  「會不會另外有車進來,你聽不到?」
  「可能,太可能了。只要所有房子都租出去了,我睡得比什麼人都死。我不必擔心有人來
,醒著有什麼用。」
  我說:「我想你見到報上季家的消息了。」
  「當然,當然」他說,「我細細的看了。消息和自己有關誰都會細細看的。」
  「見到他照片了?」
  「是的。」
  「像不像?」
  「老天,我不知道」他說,「我每天租房子給不同的人,我從來記不住他們。每個都是新
面孔。我看這張照片翻印得不太好。通常訃聞上的照片都使人看起來年輕一點。但這張照片使
他看起來老多了。」
  「你第二天早上進房子去,看他躺在床上死了,你仔細看他臉了?」
  「只看了一下側面。我不太喜歡多看死人面孔。他一隻手伸在被單外面,我摸一下他的脈
搏。一碰我就知道他死了好久了。又冷又硬。」
  「賴,我看我什麼都告訴你了。我也一再說了,說過十多次了。你還要什麼?」
  「我只是查對一下。」我說:「多謝了。嗯––先生怎麼稱呼呀?」
  「郎」他說,「郎漢璧。」
  「你太太和你一起經營這旅館?」
  「沒有,太太一年前過世了。我目前一個人在照顧。」
  「好」我告訴他,「謝謝你。」
  我開車到他租給我的單人屋。爬上床。雖然這汽車旅社是我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但我還是
花了一個小時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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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才破曉我就起來了。我找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吃了早餐,喝了三杯咖啡。打
電話給柯白莎。
  「什麼鬼主意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她問。
  「因為我需要你幫忙。」
  「唐諾,你自己應該知道」她說,「你的情況不妙。」
  「我沒有說妙呀。」
  「善樓認為你和謀殺案脫不了關聯」她說,「他暫時沒有動手是因為還有一、二個線索在
進行。但是他告訴過我,你有很多情況解釋不清。你幹麼停車在那個地方給那小娼婦打信號?」
  我說:「我就為這件事要和你談談。我要你幫忙。」
  「好吧」她說,「你要我幫忙。你已經把我叫起來了。這些時間都算是你的了,你說吧,
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希望你能在維多公寓前面等著我。」
  「什麼時候?」
  「半小時之後。」
  「唐諾,不行,要有良心,我還沒有喝咖啡。我––」
  「那就喝咖啡,不要吃早餐,我們可能沒時間了。」
  「到那裡後,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做個證人。」我說。
  「什麼玩意兒的證人?」
  「一件重要大事的證人」我說,「你會去嗎?」
  白莎咕嚕地說:「好吧,我準時到。」
  柯白莎準時在七點三十分和我相會於維多公寓門口。
  我說:「早安,白莎。」
  她怒視我說:「早安個屁。你知道我不喝三杯咖啡,一文不值。」
  「今天早上喝了嗎?」
  「我一面穿衣服一面喝了一杯。只喝了一杯!現在就想找人打架。」
  「很好。」我說:「我就希望你有這種想法。」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說:「我準備和一個女人談話。我認為她是一個漂亮女人。我怕她也許會用她的女性優勢
來對付我。」
  「嘿,有我在,她耍這一套,門都沒有。一巴掌打昏她。」
  「好,就這樣」我告訴她,「不過我要你坐著看,不要隨便動手。但是你要是確定她是在
用美色迷惑我,你確定她是在說謊,你就出面管一下。假如你想她是在說真話,就不動手,做
個證人。」
  「好吧」白莎說,「早做早完。我腦子裡現在只有荷包蛋,半打香腸,一大壺咖啡。」
  「好」我告訴她,「記著,不要動手,躲在幕後。除非你看出毛病來。」
  我們乘電梯上去。我按葛寶蘭公寓的門鈴。
  第三次按鈴,才有了反應。一個睡態的聲音說:「有什麼事?什麼人?」
  我說:「很重要的事,我們一定要見你。」
  「你們是什麼人?」
  我說:「我是賴唐諾,一個偵探,我––」
  「噢,是的,瑪蓮告訴過我。她說你人不錯。賴先主,你來有什麼事?」
  「我一定要馬上和你談一件事。」
  「我沒穿好衣服,公寓裡也亂得很。」
  我說:「我們可以等一下,但不要太久,這是件等不得的事。」
  「好吧。我只要五分鐘。」
  我們在走道等了七分鐘。白莎不斷看她鑲了鑽石的手錶。眼睛不斷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在
埋怨我。
  年輕女孩把門打開,穿的是一件居家的長袍,從側面用拉練開口。腳上有絲襪和鞋子,頭
髮仔細地梳過。眼影仔細畫過,唇膏也塗得恰到好處。
  她把長長的睫毛,搧呀搧地道:「早安,賴先生,我真抱歉我沒能––這一位是?」
  「這一位」我說,「是我的合伙人柯白莎,這位是葛寶蘭小姐。」
  白莎低沉地咕噥了一下。
  寶蘭說:「請進來。」
  白莎依照我們的約定,把自己移動到房子的一角,盡量不引起疑心。
  寶蘭自己坐在一隻直背的椅子上,指著一個沙發請我坐。
  早晨的陽光透過玫瑰色的薄窗簾,使她的臉看起來非常溫柔,天真,有如嬰孩的樣子。
  她小心地調整一下家居服的位置。
  過不多久,她的家居服在太滑的純絲絲襪上滑了下去,露出太多的大腿。
  「唐諾」她說,「不管怎麼說法,我感到對你認識已久。瑪蓮說你很好。我就認為你很好
。你要什麼?」
  我說:「暫讓我們回到四號的晚上。」
  「四號––四號」她蹙眉,大聲笑道,「老實說,唐諾,我對於過去日子晚上的活動,不
太去回想。我也不記日記。」
  我說:「你應該不難回憶那一個晚上。那一個晚上你見到一位來自聖塔安納的名人叫做季貝
可。」
  「真的嗎?」她問,露出一個酒渦。
  「是真的。」我說。
  「那又發生些什麼事呢?」
  「你們出去晚餐。還有別人一起去,也許一起四個人。本來準備喝點酒,跳一會舞。但是
發生了什麼事。季貝可想結束這個晚上節目,想結束這種關係,想回家。」
  「老天,唐諾。你在說我一點都不懂的事。你說的季貝可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我不知道每一步細節,但是不久之後季貝可被藥品蒙倒了,被人帶到了聖大芒尼加
的天堂汽車旅館。」
  「有人來找你。把你也送到那汽車旅館。你走進去把自己衣服脫掉,睡到床上,然後––」
  她自己自椅中直起,憤慨地說:「我,脫掉衣服和一個陌生男人在房間裡?」
  我直視她雙眼說:「是的,你,脫掉衣服和一個陌生男人在房間裡。」
  她一本正經地站起來,把家居服拉回來把大腿遮住。
  「唐諾」她說,「我以為你是個紳士。你令我失望。你對我說了不公平,不正確的話。我
只好請你現在出去。」
  我說:「你和談珍妮是搭配工作的。我不知道你牽涉這件事多深。至少你是她旗下一員,她
給你安排約會。」
  「這是有罪的嗎?」她問。
  「那不一定。」我說。
  「假如你想給我戴什麼帽子」她說,「你得要有證據。」
  「後來稽瑪蓮來了」我說,「你間接地叫你鹽湖城的朋友給稽瑪蓮介紹談珍妮給她弄了兩
次約會。沒料到她很古板,她不知道這些規則不過是障眼法。她一定要依規則來辦事。」
  寶蘭猶豫了一下,突然把頭和頭髮向後一甩,仰首大笑。家居服再次張開,這一次連絲襪
上面都露了出來。
  「唐諾」她說,「我應該對你很生氣。但是你做事有一股傻勁,使你看起來很可愛。
  「唐諾,我告訴你一點吧。我結過婚,離過婚。這些事我都懂得,沒錯,我經由談夫人給
我介紹約會。」
  「我不知道別的女孩子怎樣,反正我是不照規則辦事的。」
  她又把長睫毛向我搧了兩下,繼續說道:「唐諾,你要知道,我也是個女人。我有女人的感
情––什麼人對我好––」她再把長睫毛搧兩下說,「我也會好好回報他。
  「不過我只知道這一些,那個姓季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唐諾,我把自己心裡話都說出來告訴你了。因為你對我好。你也有值得我––我知道假
如我說你可愛,你會生氣。但是你––真的很可愛。」
  「四號晚上我是出去了。是四個人一起出去的,而且––」
  「而且你們那晚上見到瑪蓮了?」我替她接下去。
  「是的,瑪蓮也在我們用餐那家餐廳。飯後我們去一個地方喝酒。我的男伴有一點良心發
現,但不知什麼原因,他急著要結束,要回家––他就送我回家了。」
  「你是說談夫人那裡?」
  「這是規矩」她說,「使每個客人以為我們住在羅德大道談夫人家。我們不會請他們進屋
,除非有特殊原因。談夫人在屋前有一間接待室準備這種意外的。不過大家都不––反正,送
我們回家之前,該辦的都辦過了。我們告訴他們媽媽生病在床,一起住在這房子裡,不接待他
們了。」
  「為什麼?」我問。
  「想想就知道了」她說,「珍妮是生意人。她要控制我們。絕對不能讓我們私訂約會,不
經過她。」
  「四號晚上,和你約會的男士姓什麼,叫什麼?」
  「老天,唐諾,我不知道」她說,「我們只叫名字,不問別人姓什麼。我確定他的名字不
是貝可。這名字怪繞口的。我們這一行不太問真名實姓。姓是絕口不提的。常客都以名字的昵
稱或小名叫來叫去。但是我不記得你講的人。」
  「他叫你什麼?」我問。
  「他們對我稱呼是一致的,我告訴他們我叫小蘭。」
  我說:「四號晚上,你的男伴送你回談太太住所後,你真的沒有再外出嗎?」
  「當然,我不騙你的」她說,給了我一個酒渦,「唐諾,不要想我是完人,我有的時候做
作一點。你是個男人,你也許感覺到我對男人的反應,我喜歡男人。」
  我向白莎看一眼。
  白莎歎了口氣,自椅子中站起來。走到房間中央,俯視著寶蘭。
  「你說你喜歡男人?」白莎問。
  「是的。」
  白莎說:「你是該死的賤貨,你喜歡的是鈔票。」
  寶蘭看著她,見到這付吃相,臉色變白,下巴垂下。
  我說:「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寶蘭,你的男伴季貝可被人下了藥,目的絕不是殺死他,也許
想叫他睡過去,但是藥量過了頭,殺死了他。目前你受到最大嫌疑。你是一級謀殺嫌疑犯,除
非你自己出面澄清。季貝可的死亡只有兩種可能,若不是給他藥量過大了,就是用藥引起了心
臟病發作。哪一種都是謀殺罪。」
  寶蘭說:「這些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只好請你們兩位離開這裡。再說,柯太太,我會告
你毀壞他人人格。你說那些誹謗我名譽的話,我不會不報復你的。」
  「去告你的」白莎說,「當著陪審團的面我會把你剝得精光。我說你是個小娼婦,你只能
對唐諾用這種色迷迷的話,你看他很可愛。在我看來你只是個叫價偏高的小娼婦,只懂得要多
賺點錢。假如你想為一件謀殺案隱瞞證據,你只有一個結果。
  「我現在告訴你不妨。十五分鐘內,你就會被警方請去––不必向我來露大腿。我的大腿
比你的粗。現在我要你說實話。」
  「我說過實話了,我現在要你們走,否則我要趕了。」
  「趕我走?」白莎說,「你試試看。」
  寶蘭站起來做了一個樣子要推向白莎肩部。
  白莎抓住她手把她摔過半個房間。家居服一下被拉下來,寶蘭站在那裡,身上只穿了乳罩
、三角褲和絲襪。
  「你要你腿看起來漂亮,所以穿上高跟鞋,不穿拖鞋。對唐諾固然有用」白莎說,「現在
我來對付你,妹子。你的體形不錯,你全靠曲線來吃飯。你這公寓不錯,每天有人請你喝酒,
吃飯。你以為自己保護得不錯。
  「這次,我們要送你去坐牢。那邊囚衫都是一個尺碼沒有曲線的。腳上穿的是平底拖鞋。
每天工作也一樣,你的青春美貌都會流進水溝。出來的時候,你是邋遢的老太太了。那邊吃的
是澱粉,不是蛋白質。所以很容易胖。但是你不吃不行。會餓。
  「現在我說的是––謀殺、警察和監獄。我不知道什麼人叫你閉嘴不必開口,不論是什麼
人教你的,反正犧牲你了。到時你一個人倒楣,你反正是脫不––」
  寶蘭衝向柯白莎。
  白莎揮出她右手,平平的一巴掌拍在寶蘭左側臉上,使她搖晃了一下。
  白莎左手又跟著來了一下子。
  「再來呀,親愛的。」白莎說:「動粗?我就怕對方不動粗。你這只會說謊的該死小娼婦,
我能把你打昏過去。」
  寶蘭退縮到一角。
  「說!」白莎向前一步,向她吼著。
  「你以為你聰明」白莎說,「你不過是他們利用後的渣滓。這件事背後的人才聰明。他們
利用你釣魚,把你當貨品,如此而已。一旦事發,要你先頂一下。你頂不住時,他們為了自己
把你送給狼去吃掉。在他們看來你是一個雌貨。像你一樣的貨有的是,他們少了你不會可惜。
  「你以為你混久了?連這一點也看不透嗎?」
  寶蘭想說什麼,白莎又向前一步。
  「說吧」白莎說,「理智一點。」
  寶蘭說:「是––是說真的。」
  「這才像話」白莎說,「現在,什麼都給我說出來,而且要快。因為我們時間不多了。」
  寶蘭說:「我奉令給季貝可加點勁。我們應該要他––我是說主持這事的人們,想要抓他一
點什麼把柄。」
  「哪些人主持這件事?」
  「我不能告訴你們他們的名字。他們會殺掉我的。」
  「我來說說他們的名字好了。」我說:「有沒有狄喬獅?」
  「你已經知道了?」她問。
  白莎說:「你這該死的人,到現在你還不了解,賴唐諾當然什麼都知道了,知道整件案子來
龍去脈。我們是給你一個澄清自己的機會。」
  她坐下來,開始哭泣。
  「算了算了。」白莎說:「把這些看家本領裝個罐頭藏起來。眼淚跟絲襪一樣,對我沒有用
。我要事實。」
  寶蘭說:「實在已經都給你們說對了。他們要抓貝可一點把柄。他們叫我把他引上鉤,但是
他不肯上鉤。我們說了再見。季貝可和狄喬獅一起開車離開了。他開的是季貝可的車,車裡另
外有一個女人––狄喬獅的女人。他們一起在談夫人處和我說的再見。下一件事是一個電話,
告訴我要我準備出差去過一個夜晚。」
  「電話來時,你在哪裡?」
  「我坐在談夫人處和談夫人聊天。她有點氣惱,這樣早這次約會就搞砸了。有點怪我沒有
合作。」
  「你怎麼辦?」
  「談夫人給我叫了輛計程車。我––」
  「等一下。」我打斷她的話:「計程車司機是什麼人,你認識嗎?」
  「認識,當然我認識。是姓賀的。姓賀的是談夫人特約的。這裡一切事都找他。」
  「之後呢?」
  「計程車帶我到天堂汽車汽車旅館。要我去十四號,告訴我說我的男伴太醉了,改變主意
了,感到寂寞了,醒回來時要我陪伴他。」
  「這都是他們告訴你的?」
  「是的。」
  「你怎麼辦?」
  「我看他已經差不多要醉得不省人事了。就把他放在床上。過不多久,聽到他吞嚥和哽住
的聲音,一看他已經不行了。開始以為他昏過去了,然後我聽聽他心跳,沒有心跳。摸他脈搏
,沒有脈搏。我知道他死了。我探他口袋,發現一張緊急通知卡片在皮包裡。所以我當機立斷
做了自己認為最恰當的事。我打電話通知他在聖塔安納的太太,老實告訴她這傢伙和我在汽車
旅館中。告訴他太太他死了。告訴他太太我要開溜了。」
  「她怎麼辦?」
  「我從報上見到的。她還真能幹。她開車進去,和死人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假裝發現報
警。」
  「你有沒有告訴她,鑰匙放在哪裡?」
  「有,放在門口墊子下。」
  白莎說:「很好,親愛的,去穿點衣服。抱歉把你打得那麼兇。用點冷敷在臉上,就會沒事
的。」
  我走向電話,拿起來撥號。說道:「總機,我要兇殺組的宓善樓警官,是重要事,請快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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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8: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宓善樓警官一開始是抱著懷疑態度的。他仔細地聽寶蘭的陳述,他把雙眼眯成一條縫。他
拼命咬嘴裡沒點火的雪茄,把個雪茄頭在嘴裡移到左面,又移到右面。偶而向寶蘭看看,眼光
移到白莎臉上,移到我臉上。
  寶蘭說完,善樓問了一大堆問題,然後轉向我。「好了。小不點」他說,「你又在操縱這
件案子了。目前我一切還是存疑。你有什麼建議下一著棋該怎麼走嗎?」
  我說:「賀漢民,那計程車司機。」
  「那個賀漢民是沒有問題的」他說,「他和警察現在非常合作。我對他很了解。」
  「我們試試看你了解多少。」我說。
  「我告訴你,他把談夫人那行都告訴我了」善樓說,「他這精明鬼早就看出羅德大道那房
子在搞什麼鬼。但是只要他常有車資、小費好賺,他樂得閉口發財。」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開車去聖大芒尼加汽車旅社的事?」我問。
  「沒有」善樓說,「他沒有。」過了一下他又說:「可是那是我沒有問他!他不知道這次車
程和本案有關。也只有你一個人認為這個人被人下了毒,又說他也可能是被謀殺的。其實照我
看來,這個人倒真可能後來發現自己太嚴肅了點,又想要那女了回來陪他了。」
  「好」我說,「我們去問問賀漢民,要是他真心和警察合作,他會證實寶蘭的說詞的。」
  「假如他一口承認有過這一次,載過寶蘭,又如何?」
  「我們到時候再說。」我說。
  善樓說:「唐諾,你真該死。你到東到西要湊一腳。這件事本來你就涉有重嫌。對季貝可的
事本來一無所知。死亡證明是法醫出的。屍體早已火化了。什麼都查不出了。」
  我說:「賀漢民在說謊。我沒有給稽瑪蓮什麼信號。她坐計程車去的時候,我也沒有坐在車
裡等。他完全弄假,為什麼呢?」
  「那傢伙可能弄錯了」善樓說,「你自己也說過,有一輛車和你的車完全一樣在附近出現
過。他可能見的是那一輛車。」
  「沒錯,有可能。」
  「再說,也可能是你在說謊。」
  「也有可能」我告訴他,「讓我們去看看賀漢民不犯法。」
  善樓歎口氣,站起來:「好吧,我這個人心軟。鬼迷了心,又被你牽著鼻子走一次。」
  他轉向寶蘭。「你乖乖留這裡」他說,「不要和任何人說話。不可以和記者說話。不能打
電話給那姓狄的傢伙。有電話進來不准接。有人在門上敲門,不准去開門。不要亂動。哪裡也
不准去。假裝你不在家。一直到我回來。我回來時會先按鈴三下,停一回按二下,再停一回按
一下。三-二-一。記住。聽到這個記號你就開門。否則一律不理。知道嗎?」
  善樓一付無奈地走向門口:「走吧,小不點,我們跑一趟。」
  白莎說:「你們不需要我吧?我餓死了。我要去吃早餐和––」
  「對了,我倒真忘了」善樓說,「你留這裡看住她。」
  「你有賀漢民的地址嗎?」我問,「他是上晚班的。」
  「當然我有他地址」善樓說,「你們外行人就這點不好,老以為警察是粗心大意的。走吧
,早完事早結束。」
  門口有輛警車在等候善樓,我們直接就到了賀漢民住的地方。
  地址是在破舊的公寓區。賀漢民在那一區的一個公寓裡有間小房間。公寓外觀還可以,裡
面有一股陳舊的烹飪味道。
  善樓找到正確的房間號,重重地敲門。
  過了一陣,有睡意的男人聲音在裡面問:「什麼鬼事?」
  善樓說:「警察局的宓善樓警官。開門。」
  「老天,怎麼又來了」聲音在裡面說,「每件事都說過一百遍了。」
  「我叫你開門。」善樓說。
  賀漢民現在都清醒了。
  「警官」他抗議道,「這時間對我不太方便。我不能讓你進來。你下去在車中坐著,我二
分鐘內下來看你。」
  善樓說:「開門再說。」
  「我––有客人在。」賀漢民說。
  「該死的」善樓說,「我叫你開門。」
  過了一下,門打開了。
  賀漢民頭髮糟亂一堆,穿了長褲和襯衫。襯衣沒繫在長褲裡。床上一個漂亮女郎,把被單
拉到下巴下面,已嚇得半死。
  善樓理也不理那女郎,直過去在床腳那一頭坐下。我只好站在一個台面上有鏡子的五屜櫃
前面。
  善樓說:「退回到四號那個晚上,你用計程車帶一個女人去聖大芒尼加一個汽車旅館去,是
怎麼回事?」
  「我?」賀漢民用一種自尊受傷的味道問。
  「是的。」善樓說。
  「我一點也想不起有這件事」賀漢民看看我說,「警官,怎麼回事,為了放他一馬,要坑
我進去呀?」
  「我在問問題」善樓說,「你有沒有帶一個小姐去天堂汽車旅館?」
  「我要去看我工作報告單,確定一下才行,但––」
  「去你的,這趟任務你不可能忘記了的」善樓說,「想起來了嗎?」
  「我––我這樣說好了。也許有。」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賀漢民說,「這和你在調查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呢?」
  「我還不知道」善樓說,「我要你告訴我談珍妮每一件事,和她旗下女孩的每一件事。」
  「我不都告訴你了嗎?」
  「你沒有告訴我葛寶蘭的事。」善樓說。
  「寶蘭––我不認識什麼寶蘭呀––噢,你是指小蘭。」
  「可能是,但是你沒有告訴我小蘭的事。」
  「我不太做小蘭的生意」賀漢民說,「另外還有幾位小姐––她們生意多一點。你看,我
告訴過你、談夫人不要她那個地方太受人注意,也不喜歡關係人太多,所以盡可能把生意交給
一個計程司機。她們有事都找我。只要有人找我,總機一定按客戶意思把我遣出。我不在才派
其他司機。」
  善樓把雪茄在嘴裡換了一個方向,看看床上的女人問:「這個是什麼人?」
  「朋友。」賀說。
  我把台面上有鏡子的五屜櫃抽屜打開,翻弄著裡面的東西。
  「你什麼名字?」善樓問女郎。
  「杜蘭。」她說。
  「你也是談夫人旗下一員?」善樓問。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你也沒有告訴我什麼杜蘭。」善樓對賀漢民說。
  「杜蘭是我自己的一個好朋友」賀說,「我多少要罩她一下。」
  「換句話說。你還是隱瞞了不少你不想說的。」
  「只有杜蘭這件事。警官。」
  「還有小蘭。」善樓說。
  「就算還有小蘭」賀說,「小的事情也許我漏說了一、二件。但是重要的都說了。」
  我把手伸進抽屜裡面,拖出一隻女人的毛織長襪。叫善樓來看。
  「有什麼想法嗎?」我問。
  善樓看這隻襪子好幾眼,想要搖頭,突然對這花式起了聯想。
  「嗯」他說,「裝了石頭,敲談夫人腦袋,就是這種襪子。另外一隻呢,在嗎?」
  賀漢民突然向門外衝去。
  宓善樓的行動有如一台保養良好的機器。他用左手攫住襪子,右手及時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上。下巴腫起一塊。
  宓善樓又看看那隻毛襪,看看我,自後腰拿出他的手銬,一下銬上尚未清醒的賀漢民手上。
  他對杜蘭說:「好了,妹子,把衣服穿起來?」
  「當了大家的面?」她問。
  善樓嚴峻的看她一眼:「不要叫我笑掉牙了。」
  杜蘭歎口氣,慢慢起身離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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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8: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報紙都把這件事當成大新聞。
  宓善樓警官,和他上司兇殺組組長,什麼線索都沒有,只憑一隻留在現場的女毛襪,裡面
有塊石頭,偵破一件複雜的謀殺案。
  他們把談珍妮的謀殺案再翻出來炒一次。說她在羅德大道的艷窟,是一個計程司機賀漢民
犯罪活動的前站。也是另外一個白天正正經經做房地產,晚上從事敲詐活動的狄喬獅的根據地。
  他們小心地形容邱家偉,是一個大公司的重要人物,是一個社會名流,沒有寫出名字來。
只說因為公司股權之爭,他缺乏控制,求助於他朋友狄喬獅。因為他想控制公司股權,又沒有
足夠金錢,所以想出了一個辦法,希望製造一點小把柄使大股老板自動妥協。但是對方不肯入
彀。於是這些人急於把事實遮蓋起來。
  談珍妮對這件事知道太多。想自己幹一點敲詐的勾當。由於這種行為會有可能使全案內幕
爆發出來,所以狄喬獅和賀漢民兩個找到談珍妮要逼她就範。
  他們爭吵內容寫得很清楚。是賀漢民用一隻女人毛襪裡面放塊石頭帶來的臨時武器,動手
打擊她的頭,狄喬獅動手勒死昏迷的談夫人。那位名流本來約好在那裡見面的,但是想到了警
察已開始注意那宅子,所以沒有進去,也沒有參加這次謀殺行動。警方對他名字目前沒有公布
,但正在廣泛搜證,看有沒有別的牽連。
  為了爭股權,想把大股東陷入「仙人跳」未遂。這些人緊急想把這件事遮蓋起來。但是他
們認為有一個女人,已經見到太多,足以使事情翻船。所以他們想辦法要迫她離城。這是機警
的宓善樓警官得到的第一線索。他和兇殺組馬組長討論後兩個人通宵達旦的工作,不到四十八
小時內偵破了全案。
  狄喬獅,目前在逃。賀漢民被捕後,已完全招認,自認有罪,以求法庭將來減刑。警方認
為未公布姓名的名流既沒有實際參與謀殺,也沒有教唆。再說更未參與談珍妮、狄喬獅與計程
車司機合營的艷窟敲詐機構。他涉及的只是利用他們來爭取股權委託,控制公司。
  報紙上沒提到季貝可的死亡事件。
  「季貝可的事怎麼辦?」白莎問,「將來會露餡嗎?」
  「不會」我說,「我和利南門在電話上談過。警方說,他們對季貝可的故事沒什麼興趣。
他只是打電話給他太太要一起出去渡假。」
  「屍體已經火化了。不可能有任何證據說他中毒而亡。現在兇手當然不會說,警察則不敢
說。因為說了也無法證明,反叫別人發現一件謀殺案從警方手中溜了過去。」
  「在警方立場看來,這些人已繩之以法了。一件漂亮的命案偵破了,對兇殺組來說還有什
麼比這更好的嗎?」
  白莎想了想,再去看報紙。
  馬組長和宓警官,照片在報紙上滿天飛。局長也褒揚他們是「無畏警探」,只憑一個線索
,窮追到底,日以繼夜工作,終能偵破巨案。
  「好吧!」白莎歎氣地說,「就算你是個有腦子的渾蛋。但是這對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處呢
?」
  「我不知道」我說,「至少我們替一個客戶幫了個大忙。」
  「哪個客戶?」
  門上很小心的敲門聲。
  「什麼人?」白莎問。
  「卜愛茜。」
  「進來,愛茜。怎麼變得鬼頭鬼腦了。這次又是什麼事?」
  卜愛茜交給我一封限時專送。「這是封給你的信,剛到,唐諾」她說,「上面指明是急件
。」
  我拆開信封。是一張季露絲太太簽名二千五百元的支票。裡面沒有信或解釋。
  我把支票平舖在白莎桌上。
  「這不是說曹操––」
  白莎看一眼支票,和氣地說:「他奶奶的,你小子對女人就是有一套。」
  愛茜還是站在那裡。
  「還有什麼事嗎?」白莎問。
  愛茜說:「稽瑪蓮在唐諾辦公室等。她要謝謝唐諾,一定要親自見到他,當面謝他。」
  白莎貪厭的肥手把支票拿起。又拿起背書的橡皮圓章,在印台上壓了兩下,用力敲在桌子
上支票的背面。把支票交給愛茜,說道:「拿去存在銀行裡。讓瑪蓮去謝唐諾。由你給我管著他
,這個渾蛋在接見下一個客戶之前,臉蛋上的口紅都要給我擦乾淨才行。」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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