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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二十五 老千計,狀元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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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1 22:02: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要想令白莎這種女人有驚訝的表情,還不是件容易的事。當我沒有先經通知,突然走
進她辦公室的時候,她驚訝,然後暴怒。
  「你回來幹什麼?」她問。
  「我被當了。」我說。
  「什麼意思?」
  「玩炸了。」
  「少給我來你們年輕人這一套新成語。」她說:「在我年輕的時候,偷開保險箱的人硝
化甘油放多了,連保險箱裡的珠寶都炸粉碎了,叫做玩炸了。」
  「就是這意思」我說:「我把硝化甘油放多了,玉石俱焚,玩炸了。」「怎麼回事?」
  我說:「果豪明急著要和羅漢曼妥協。我勸住他不耍,告訴他羅漢曼是騙子。現在,由
於我無法控制的原因,妥協費用抬高了。」
  「果豪明要怪你?」
  「他至少對我失望。」
  「唐諾,你混蛋。」她說:「你就這些不好。你他媽聰明,但是你自負得很。你純粹憑
狗運和動作快,從夾縫中逃掉了幾次,弄了點進帳,並不表示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行。」
  「不是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行。」我說:「目前我見到的一個比一個都比我聰明。萬一
果豪明打電話來找我,你告訴他不知道我在哪裡。」
  「我不能這樣告訴他。」白莎說:「我––」
  「誰說不能。」我告訴她:「我根本不讓你知道我去哪裡了。你除了告訴他你不知道我
在哪裡,還能說什麼。」
  「你回辦公室來幹什麼?」她問。
  「我來拿我們的照相機。」我說:「我要照幾張車禍現場的相。」
  「你的意思你還要去德州?車禍現場?現場什麼都沒有了。據我知道現在是一條普通
的街道,車禍早就沒啦。」
  「我沒有說拍車禍的相片。我說拍車禍現場,也就是發生車禍場地的照片。而且我們
不是在說同一個車禍。」
  我走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卜愛茜困擾地看我。
  「唐諾,她怎麼樣?」
  「目前她在發愣,過不多久她會跳腳的。我還是早點溜。你該祝我好運。」
  卜愛茜的嘴和眼都笑了。「祝你好連,唐諾。」她溫柔地說。
  我拿起照相機和幾卷底片,開車來到保安公寓,按二八三室的門。
  一個相當漂亮的年輕女郎,二十八、九歲,出來開門,有趣地看著我。
  「喔,哈囉!」她說:「像你這種推銷員我們這裡還不多見哩。千萬別告訴我你在大學
唸書,兼差推銷雜誌。」
  她挑釁地笑著。
  「通常你都見到什麼樣的推銷員呢?」我輕鬆地問,以附合她不拘禮的嘲弄。
  「老年失業的人,為了賺取傭金,做逐戶的推銷。我很同情他們,但是我不能因為同
情而買東西,否則早就破產了。」
  「我能進來嗎?」我問。
  「你想進來?」
  「是的。」
  「那就進來吧。」
  她把門開得直直的,請我進去。
  公寓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有一個舒服、傢具很好的起居室。每邊有一扇門,是通向
兩個臥室的。底下有個廚房。顯然每個臥室都有自己的套房。
  「發表你推銷辭之前,你要坐下來嗎?」她問。
  「我一定要發表推銷辭嗎?」
  她眼光泠冷,但是臉上有笑容:「所有的推銷員都有推銷辭呀。」
  「我不在推銷東西呀。」我告訴她:「我只是不想太拘禮而已。」
  「對什麼事拘禮不拘禮呀?」
  「對一個人,一個叫杜美麗的人,一個應該住在這裡的護士。她在家嗎?」
  「我就是杜小姐。」她說:「你問什麼問題我都回答你。你有什麼貴幹呀?」
  我說:「別人形容給我聽的杜小姐,完全不是你這個樣子。我認為你是杜小姐的室友,
尹瑟芬小姐。」
  她笑著說:「我總是試了一下。成事在天,不怪我。我在盡可能保護杜美麗。我認為假
如我代替她回答問題,可以免得別人打擾她。你說吧,怎麼回事?」
  「只是一般的查詢。」我說。
  「查什麼呢?」
  「我要查詢一下她的背景,和她的信譽。」
  「你叫什麼名字?」
  「我有一個號碼」我說:「S三十五。」
  她的臉突然拉長,變成很小心。「你在政府哪個部門?」
  我說:「目前情況不容我表明身分,除了S三十五以外。」
  「你到底––『是或不是』在––一個政府機構工作?」她堅持地問:「朋友,這個問
題你得回答是或不是。我相信你。」
  我說:「我不是在屬於政府的機構工作。」
  「你是一個調查員?」
  「是的。」
  「一個私家偵探?」
  「是的。」
  她伸出她的手:「給我看。」
  「你的證明文件。」
  我搖我的頭說:「你不介意的話,你讓我保持S三十五號好了。」
  「我介意的。」她說:「你要想知道杜美麗的事,唯一的方法是把牌都放桌子上,對我
坦白––否則,我會走到電話前,打一個長途電話給美麗,告訴她有一個私家偵探在挖她
的底。」
  「這是你反正要做的事。」我說。
  「也許」她說:「但是我絕不是不懂事的小孩。」
  我拿出我的皮夾,給她看我的證件。
  「賴唐諾」她說:「名字很響亮。你想知道什麼,唐諾?」
  我說:「我特別想知道美麗在醫院裡發生了什麼困擾。是不是她的過失?」
  「是不是她的過失!」她重複我的問題,聲音變得很響:「是那個姓哈的老處女的過失
。那個該死晚娘臉的督導上班以來,什麼事都沒做,只會找美麗的麻煩。」
  「最近變本加厲,指控美麗偷了愛克斯光片子。她都快把美麗逼瘋了。」
  「愛克斯光片子是怎麼回事?」
  「那督導不敢為愛克斯光片子對她怎麼樣的。但是後來病人走掉的事給了督導一個藉
口。」
  瑟芬說:「病人走掉是提供了督導一個整她的好機會。
  「老實說,病人走掉美麗是有部分過失的,病人走掉我們每個人當班的時候都有過–
–不是每個人,大部分人吧。我當班的時候就溜掉過一個。我知道另一位護士也有過這種
經驗。
  「賴唐諾,我告訴你。假如正門值班的靈巧一點的話,我們的病人是溜不出去的。正
門的夜間值日通常分別得出醫院員工、奉准陪客,還是病人想溜出去。」
  「這一次發生什麼了呢?」我問。
  「一個很會講好話的女人編了個令人同情的故事,交了張空頭支票就住進了醫院。假
如是外科病人會好一點,開完刀哪裡也去不了。這一個自己說病重一點了,其實是已經快
好了。
  「在我手裡跑掉的還是個外科病人,這樣對他們自己危險一點。」我問:「愛克斯光片
怎麼回事?」
  「沒什麼了不起。」瑟芬說:「幾張愛克斯光片子找不到有什麼大驚小怪。管愛克斯光
檔案的人把片子借出去都有記錄。但這個管檔案的是姓哈的老處女的好朋友,所以沒人肯
說她,都推到美麗頭上來。
  「醫生拿愛克斯光片,一拿一大堆,有的時候根本懶得接借條。也許是醫生把片子弄
混的。
  反正,這一次醫生拿愛克斯光片要給病人看,發現不是這個病人的片子,裝在這個病
人的片袋裡,而這個病人的片子不見了。於是又怪在美麗頭上。我聽了都生氣。」
  「預備怎樣應付這件事呢?」我問。
  「不知道」她說:「有的時候,我真想跑去把老處女頭打爛,一了百了。」
  「你們兩個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嗎?」我問。
  「我只做特別護士。」她說。
  「白班還是晚班。」
  「會相當忙?」
  「都幹。」
  「一陣一陣的。」
  「美麗有個生病的母親,是嗎?」
  「沒有錯,她把母親放在療養院裡。費用相當大,把她幾乎吸乾了。但是也沒有其他
更好方法,美麗目前是為她媽媽活著的。
  「當然,療養院知道她是護士,對她媽媽招呼好,而且已經打了折扣。但是她媽媽最
近又需動個大手術,美麗又要存錢了。這也是為什麼老處女吃定了她的原因。老處女知道
她不會隨便辭職。」
  「好了。我要知道的你都告訴我了。謝謝你。」我說。
  我站起來,準備走路。
  瑟芬走過來,站我身旁。「唐諾」她說.?「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你什麼意思?」
  「什麼人有興趣出錢,聘私家偵探來調查美麗?」
  「我說過,這是常規調查呀。」我說。
  「你的僱主是誰?」
  「老天」我說:「公司裡業務接洽不是我的事。我的合夥人和客戶聯絡,我只管在外面
跑。」
  「你也可能是替姓哈的老處女工作,是嗎?」
  「不知道,也有可能。」我告訴她。
  她噸起小嘴,假怒道:「唐諾,我對你很好,你對我一點也不好。」向前一步,她又搖
一搖上身說:「告訴我嘛,唐諾。」
  「告訴你什麼?」
  「誰是你的「客戶」?你為什麼來調查?」
  我說:「你在迫我背棄職業道德,你在用『性』引誘我做不能做的事。」
  她雙眼對我直視,說道:「我還沒有真用哩。」
  我說:「你已經使我抵抗力薄弱了。」
  她把手放我肩頭,身體已經快碰到我的了。「唐諾,告訴我,美麗是不是會有什麼麻
煩?」
  我說:「假如她沒有做錯什麼事,誰又能把她怎麼樣?」
  「我只是不太信得過這個姓哈的老處女。我感覺得到醫院裡有什麼事不對勁。那個姓
哈的是主要原因,美麗是她選出來的替死鬼。」
  「放心。」我告訴她:「我只做公正的報告。」
  「唐諾,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等事情一切過去了,請你告訴我真相。」
  「也許。」
  「唐諾,是真的––我很關心––非常非常關心,我會感激你的,唐諾。」
  「我會盡力的。」我答允她,離開她公寓。
  尹瑟芬站在門口,看我走下走廊。等我到了電梯口,她給我一個飛吻,回進公寓,輕
輕把門關上
  我打電話回辦公室,找到卜愛茜。
  「愛茜」我說:「打個電話給孤崗山休閒牧場的費桃蕾。問她,從現在開始,到你打電
話給她為止有沒有人打長途電話給美麗。
  「打給費桃蕾最好時間是兩點鐘;午餐完了,大家在午睡。那時候她最空。
  「告訴桃蕾你是什麼人,說是我叫你打的電話,說我不久會見到她,說要絕對保密有
人問過電話的事。」
  「馬上辦」愛茜說:「你要去哪裡?」
  「我現在去塔哈巧比坡。」我說:「下午晚一點可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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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帶了照相機和底片,開車來到塔哈巧比坡。
  要找這個出事地點並不困難。警方已經把翻下的車吊起來了。由於翻下的車,輪胎都
已燒離車輪,所以地上留下很多明顯的車轍。也由於如此,要想看到原本意外是怎麼發生
的,已絕不可能。車跡早亂得無法辨認。
  我上了坡,沿了彎路開車,到了一個我認為乾太太的車被擠出路旁的地點。車跡顯示
,有輛車車頭著地,豎裡打翻地自坡上下去,下去了兩百碼左右,被一塊大岩石阻擋停住
。岩石四周有破碎的玻璃屑,岩石上有汽車車體上擦下的油漆。
  觀察車跡,發現很清楚的,有人希望翻下停住的車更往下摔遠一點,有明顯的跡象顯
示有人拿東西把車尾部捶起,推動,使車繞過岩石更向下坡滑去。
  這次車子直直的一路遠遠溜下去。
  全景是個十分陡峻的陡坡,車子一直下去,下去,好遠,好遠,然後,到了坡的盡頭
,落進五、六十呎下的山谷。
  警察已經作過地毯式檢查了。隨便一看,香煙屁股和用過的閃光燈泡丟得到處都是。
穿了靴子的腳印聞著岩石轉,又跟著車跡走到車子翻下坡去的坡邊上。
  我花了十分鐘時間,從多石的小徑慢慢從有公路的坡頂爬下去,一直到汽車最後被燒
毀的地方。
  警察顯然是用絞盤放在出事車直接上面的山坡上,硬把燒毀的車子先拉上坡,沿著陡
坡一路向上拖,拖到合宜地點,再用起重機自下向上吊,再推到公路上等著的大卡車旁,
吊上卡車,運走。車被立即移走,當然是因為警方認為裡面還有值得做證據或是需檢查的
因素存在。
  把一輛車從那麼高的地方吊上來,需要很多鋼纜和經驗,還要租用極強動力的吊車,
要花不少錢。這一點更證明警方要這輛車––或是車裡的東西。
  車子翻離路面的地方,是這座泥山的最高點,這一邊的坡很陡,約為四十五度左右。
斜坡上有很多大小石塊,但大部分是乾草和山艾樹覆蓋的乾土地。
  過了翻車的地點後,公路腕蜓向下,有一個地方一直後退到山谷的最裡面,又沿著山
脊轉出來。由我站的地方看向前,山谷的底是沙土積成的河床。我也看得到公路一路下行
出谷––從我這裡看過去隔了個河床。但是公路有一處最接近沙土河床的在一哩半之外,
兩者相距只兩、三百呎
  我仔細地觀察地形,開始走下乾的沙土河床,要想到山谷口看看。河床兩側不怎樣陡
峭,警察下谷也只是到此為止,因為再向前就沒有腳印了。
  兩側有石坡像是以前的河堤。不是很高,但是石與石之間都是山艾樹叢,很難下腳。
我就如此有一步、沒一步地走了數百碼。
  最後我到了一個沙地,又看到了足跡。
  足跡不是新鮮的,已是很久的了,但看得仍很明顯。
  是一個穿鞋的男人腳印。由於河床的沙又粗、又乾,我看得出腳印,但沒有辦法比對
特徵。
  沿了沙土的河床再下去半哩,有人拋棄了小半支吸過的雪茄。
  我用小刀的刀尖把雪茄屁股挑起來,放進一個我帶來的信封。跟著足跡,沿了河床下
去。有人丟過一塊小石頭來,落在我的身側腳前。
  我抬頭上望。
  宓善樓警官和另一位便衣男人自河床堤斜坡上下來。「別動,小不點。」善樓說。
  我站定。
  男人先走到我前面,給我看證件,他是肯恩郡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的副長。他五十歲
,個子很肥重。
  善樓用大拇指一指,對我說:「這位是韋傑民,肯恩郡的。你,告訴我,你來幹什麼?」
  「看看刑案現場。」我說。
  「什麼目的?」
  「研究一下。」
  「研究什麼?」
  「研究你的結論。」
  「我告訴過你,滾得遠遠的。」善樓說:「我們不要你來湊熱鬧。」
  「我覺得尚有問題。」我告訴他。
  「你又有什麼高見了?」
  我說:「你有沒有見到,從車子燒掉的地方開始,有腳印沿河床一直到這裡來?」
  「又如何?」
  我說:「有人沿峽邊石地走,走到他認為安全,別人不會再查腳印的地方,就爬下河床
來,沿河床走。」
  「你笨蛋!」善樓說:「乾福力用車子,在那邊山頂上把他太太的車子擠下來。他把自
己車子停在這個上面。燒掉他太太車子後,原路爬上去,開了他車子回去。這是鐵定的了
,我們不必再辯的事實了。」
  我問:「照你這樣說,是什麼人從上面走到這裡來呢?」
  「我不知道,也不關我屁事。」善樓說:「我只知道警方已遍佈陷阱,只等乾福力走進
來歸案。而你在從東到西亂搗我們的陷阱。我們受不了你這一手。我們要把你翅膀剪掉,
看你怎麼再飛。信封裡什麼?」
  「一百碼之前,我撿到的一個雪茄煙頭。是抽了大一半拋掉的,也許你能從上面查一
下唾液,也許會有指印––」
  善樓一把搶過信封,打開看看,嗤之以鼻道:「嘿,你和你該死的推理!」
  他把雪茄煙尾向地上一摔。
  我說:「你會後悔的,善樓。」
  韋傑民做和事佬說:「賴,你對這件事假如真有興趣,為什麼不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我
們坦誠相見。」
  「我來告訴你」我說:「乾福力出了個車禍,是他的不對。受傷的對方,要是知道乾福
力被通緝,不能出庭,會向保險公司要求一個天文數字的賠償。
  「假如乾福力真的謀殺了他太太,倒也罷了。假如他沒有,就不該讓保險公司受無枉
之災。我希望在保險公司和受傷者妥協前,把這件事弄清楚。
  「目前言來,你們只有環境證據。環境證據對乾福力不利。我也希望知道你們到底還
有什麼真正的證據。
  「當然,評估環境證據,主要是確實已經收集到所有的環境證據。」
  韋傑民點點頭。
  善樓說:「傑民,千萬別把他當真,你多聽這傢伙講幾次話,你會相信根本沒有什麼燒
焦的屍體,沒有掉下來的汽車,沒有任何證據。」
  我說:「乾福力因生意出差,沒有通知別人他去哪裡,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一貫的習
慣。
  你們在他租過的車上找到割掉了一點漆,破了一塊車頭燈玻璃,算是證據。如此而已
,再也沒有別的了。」
  「說下去」傑民說:「你有什麼推理,我們想聽聽。」我說:「你們從上面下谷來,看過那輛燒掉的車,是嗎?」
  「是的。」
  「但是」我說:「因為腳印沒有了,你們沒有走到都是沙的河床來?」
  「也對。」
  「所以,你們一定是從山上爬回公路去的?」
  「也猜對了。」
  「爬上去要花多少時間?」
  傑民用手放在額頭上,笑著說:「我對時間估計不太在行。爬到頂上我都快昏過去了。
我氣喘如牛,像是花了幾小時一樣。」
  「事實上,大概半小時吧。」我問。
  「足足要半小時吧。」他承認。
  「好」我解釋給他聽:「車子翻下去的地方是個彎路,而且較狹窄。」
  「當然。」韋傑民說:「他就是選了這樣一個地方,把她擠下去。否則,要是路夠寬的
話,她可以躲過,停下來,超過他,很多方法避免擠出路去。」
  我說:「你們推想是他用車擠她,她的車擠出路去,翻下斜坡,被大石頭擋住。乾福力
把自己車停住,帶了千斤頂的柄下去,把太太打死,用桿子撞車子,把車子推下坡去,落
入山谷。」
  「是的。」
  「然後他爬回他的車子,開到什麼地方去等大白天到來。等大白天的時候,他開車回
來,停妥車子,爬下山坡,用破布把汽油從油箱吸出來,忘了把油箱蓋蓋回去,就放火燒
車。」
  「有什麼不對嗎?」傑民問。
  「那麼」我說:「他一定要再爬回去取車。」
  「我們本來就這樣想的。」韋傑民說。
  善樓用腳尖拍著地,以示不耐。
  「那麼」我說:「他的車,一定停在又彎又狹窄的路上,至少一小時半。你看,那裡一
路有『不准停車』的記號。你想一輛車停在這裡,巡邏的警察會不取締?過路的車子會不
會向前途警員報告?」
  韋傑民說:「我看你有點道理。」
  他轉向善樓:「我們來看看違規登記存根。我們可能遺漏了一些什麼。」
  善樓無味地說:「不必聽他的,當他沒有說。你有沒有看到這上面那條路?」他問韋傑
民。
  「有呀。」韋說。
  「你去聽賴唐諾胡說八道,要不多久,你就相信這根本不是一條路,是遇上仙女的彩
虹。唯其因為你是凡夫俗子,所以看成是條路。」
  他轉向我說:「你總有很多的推理,小不點。有的時候不錯,但這一次我們並不欣賞。
這一次是件清楚的死案子。我們知道我們在幹什麼。我們已經收集到所有需要的證據。我
們目前只缺被告。我們有興趣的是逮捕被告,不是研究環境證據的論文。」
  我說:「除非所有證據收集無缺,否則環境證據怎能算證據。腳跡沿著沙土的河床一直
下來,是你收集的環境證據當中所沒有的;這小半支雪茄是你收集證據當中沒有的。你要
知道,兇手是不敢冒險把車子停在上面路上讓別人見到的。」
  「他當然可以把車停在半哩之外,不太彎狹的路上。」善樓指出來道。
  「他可以。」我說:「但是他也可以請一個共犯,把車開下來。他燒掉了車子,只要小
心不留一段路腳印,到他認為安全的時候,沿這河床走下去。前面一哩路就可以到公路上
車,而且前面一段路要比爬半小時陡峭的山路好過得多。何況大白天、大太陽之下,一定
不是味道。」
  「好了,好了」善樓討厭地說:「就算他有一個共犯。我們捉到他之後,叫他招供是誰
好了。我們不管他有沒有共犯,我們只要捉到他就好。」
  我說:「你趁乾福力不在的時候,自顧自地替他造了個謀殺罪名。一旦乾福力回來,你
把帽子向他頭上一扣,不把他嚇一跳才怪。」
  「我相信他會嚇一跳,我們知道他那麼多事。」善樓說。
  「一點沒有錯」我指出來:「等他回來,你已經把案子定做到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樣定做?」善樓不高興地說。
  「扭曲證據。」
  「什麼證據?」
  「譬如有人自河床沙地走下來。」我說:「你自己用點腦子。這條路自山脊上一路下來
,至少轉了五、六個圈子,但是轉到燒車現場向前一哩半左右的河床時,公路離開河床只
有兩、三百呎。
  「假如是我爬下去要燒車子的話,我不顧意爬回那麼陡的坡上去。我也不會把車留在
上面,任何一個交警一登記就前功盡棄。我會放了火之後,走下河床。」
  善樓挑毛病地說:「然後沿公路走上去拿車!」
  「有個共犯開下來接,就不必了。」我說。
  肯恩郡行政司法長官辦公室的副長,韋傑民很感興趣,疑問地望向宓善樓警官。
  善樓做了個不屑的表情,手和頭同時搖動,希望談話快點結束。
  我說:「這雪茄是不太常見的一種牌子,也沒有做過廣告,完全靠煙草好才賣給內行人
用。你不怕證據過多,又運氣好的話,可能從上面唾液裡,可以採到血型是什麼。」
  「噓––」善樓說。
  韋傑民走兩步到宓善樓拋棄信封和雪茄尾的地方。雪茄尾巴自信封裡掉了出來。他向
它們看看,彎腰把雪茄尾撥進信封去,把信封一摺,放進口袋。
  「我們不要遺漏任何被告以後可能譴責我們的證據。」他說:「既然賴提出這一點了,
我帶回去查證一下。」
  「你做你的。」善樓對他說,又回過來正式,向我宣告:「賴,你給我爬回上面去,開
了你的車滾蛋。千萬不要再出現在本案任何乾福力可能會到的地方。否則,不要怪我沒有
通知過你,我找個隨便什麼理由都可以關你起來,關到我們捉到乾福力為止。這是當了傑
民前我給你的警告。說得到做得到。你給我遠離乾福力,遠離他可能去的地方。」
  「再警告你另一件事,萬一你先找到乾福力,使他警覺溜掉,我要親自用警棍一棒棒
把你每根骨頭打碎,叫你希望你爸爸媽媽沒有生你出來。現在你給我滾!」
  我向善樓眼睛看看,開始離開。
  韋傑明深思地看我爬上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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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找了個電話亭,打電話到孤崗山休閒牧場,要費桃蕾聽電話。
  花了一分鐘才聽到她來接電話。
  「哈囉,桃蕾」我說:「我是賴唐諾。對杜美麗的事,你找到什麼了?」
  「唐諾,今天下午我和你秘書談過話––」
  「是的。」我說:「是我叫她找你的。杜美麗怎麼樣?」
  「奇怪的事發生了。」她說:「美麗今天正午的時候接到一個長途電話,我不知道幾點
幾分,因為我騎馬還沒回來。」
  「發生什麼了?」
  「她匆忙把東西整好,說她母親病重了,她一定要走。我騎馬回來,她已經走了。就
那麼急。」
  「沒關係。」我告訴她。
  「唐諾,這裡的人都在問起你呀。」
  「也沒關係」我告訴她:「讓他們問好了。我只是在多方查證。」
  「不要在外太久,快點回來。」她聲音好聽地說,但是聽起來總有一點職業性的關心
味道。
  「快了。」我說,把電話掛上。
  晚上七點,我回辦公室,想把照相機放回去,又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留言在桌上。柯白
莎的辦公室裡還有燈光。
  她顯然聽到了我進去的聲音,一下子把門打開。
  「老天」她大叫道:「想要找你會找得我胃潰瘍穿孔。你該死的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到
哪裡去?」
  「因為,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到哪裡去。」
  「你說的任何人,不會專指宓善樓警官吧?」
  「他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善樓已經知道了。他打電話給我,他說你要是不遠離這件謀殺案,他會把你關起來
,直到本案結束為止。」
  「他真衝動。」我說。
  「他也氣得發瘋。」
  「他愛生氣,生氣是做偵探最忌諱的習慣。」
  「果豪明急著見你。」白莎說:「他每半小時來一次電話––我看,這又是他––」電
話響起,她把話停下。
  她拿起電話一聽,幾乎立即聲音變成蜂蜜和糖漿。
  「是的,果先生,他剛剛一步跨進來。我正想告訴他你在找他–l他進來不到兩秒鐘
––是的,我來請他聽電話。」
  她把電話交給我。果豪明說:「哈囉,唐諾嗎?」
  「是的。」
  「事情不好了。」
  「怎麼回事?」
  「是我自作聰明,我不好。」
  「怎麼會?」
  「那個羅漢曼,實在是比我們想像中聰明得多。」
  「為什麼?」
  「現在看來莫亞律和這件案子也有關係。」
  「莫亞律是什麼人?」
  「莫亞律是車禍案和頸椎挫傷專家。律師––你知道嗎?所有西部的保險公司,又恨
他,又怕他。」
  「他那麼行,嗯?」我問。
  「他那麼壞!」果豪明說。
  「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他已經參與了這件案子。我不知道他是一開始就幫助羅漢曼,還是後來羅漢曼去請
他參加的。反正他們設了一個陷阱,我們保險公司進去得太深了。」
  「說下去。」我說。
  「我在電話上不能解釋。今天晚上一定要見你,但是目前我離不開家。」
  「是不是要我來看你?」
  「假如你能來的話,就太好了。」
  他猶豫一下又說:「目前我一個人在家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太太可能會回來。萬
一她回來的話,我們含糊一點。這件案子裡有的事她不太瞭解。」
  「這個我懂。」我告訴他。
  「謝謝你,唐諾。我知道你會懂。你看,在我們這一行裡,有不少時候我們一定要用
女作業員,就像你們要用一樣。但是向女人解釋是解釋不過的。」
  「我完全懂。」我說:「我一個小時後會到你家去。目前有件事我一定得先處理。我不
可能早到,但說一句算一句,一個小時後一定到。」
  他的聲音顯得放心了:「謝謝,唐諾,那就好。」我把電話掛上,白莎用閃爍、精明的
眼光看著我。
  「你對他做了什麼啦?」
  「怎麼呢?」
  「你把他催眠了。今天早上他很迷惑,然後他的一個職員給他一個電話,他就好像偷
吃的小孩手被卡住在糖罐裡,而他現在竟拚命在叫救命了。他說他要和你說話,那麼神秘
,他都不願對我說,要和你說什麼。他說你會瞭解的,但是要解釋給我聽就太花時間了。」
  我向她笑笑:「一切過一段時間都會變好的。」
  白莎說:「你秘書說,有一張紙條在你玻璃板底下,要你一進來就去一看。」
  「重要事?」我問。
  「她認為重要。她認為你做的每件事都重要。她對總機小姐說過,你一打電話回來就
通知她。」
  「好」我說:「我會看一下是什麼紙條,有關什麼消息。之後就去看果豪明。」
  「再之後呢?」
  「再之後,我也不知道了。」我說:「要看事情發展了。」
  「有關那個護士,我們找來的資料對你有用嗎?」柯白莎問。
  「不是十分完整。」我說:「今天一早我和她男朋友談過了,之後我又和她女室友談過
。」
  「發現什麼沒有?」
  「醫院裡指控她偷竊愛克斯光片,這些片子是受傷病人的。我認為她偷出來的目的是
提供假病病人使用。」
  「愛克斯光片上不是都有號碼,指出病人號和日期?」
  「當然。」我說:「但是,現在打官司時呈閱和存檔的是愛克斯光片拷貝,拷貝上這一
部分最易做假了。除非有人疑心到,否則往往不查根的。
  「有人想到這一點,回過頭來到醫院查原根,當然很容易查出來。但是一般保險公司
的律師目前尚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會請專家偷偷看一眼原告的證據––也就是愛克斯光
拷貝––假如他們認為會敗訴的話,根本不等到開第二庭,就派出協調的人,庭外和解了
。」
  白莎說:「你認為這位護士偷出愛克斯光片子來了?」
  「醫院這樣認為。」我說:「醫院準備叫她走路,但又不願意太明顯說明原因。當然從
別的方向看,這些困擾也許起由於一個不喜歡她,要她走路的督導。
  「這就要靠到你出馬了。也是剛才我對果豪明說我還有一件事做,要耽誤一小時的事
了。我們兩個耍一起去保安公寓,要去和杜美麗的室友尹瑟芬聊聊。」
  「你不是和她聊過了嗎?」白莎問。
  「我和她聊過了。」我說:「但是沒什麼結論。她身上迷惑人的東西太多。一下這樣,
一下那樣,又會站到我很近的地方來。我怪她用『性』在引誘我的時候,她說:「我還沒有
真用哩。」白莎,我對她沒辦法。」
  白莎說:「這本來是你老毛病。」
  我搖搖頭。「毛病也沒有那麼大。」我說:「實在是她太動人了。而且她動作太快了。
雖然還是早上,但是說來就來,我招架不住。」
  「要我去幹什麼?」白莎問。
  「你」我說:「不會受她性騷擾,我要聽她說實話。」
  白莎把自己從會出聲的椅子裡舉起來,說:「我擦點粉,立即跟你去。」
  她邁步出門,走上走道。
  我走回自己辦公室,掀起玻璃板一角,看到愛茜給我留下的一張便條。便條只有我看
得懂。
  便條上寫著。
  「我說過討厭極了的那個人,下午打電話給我,叫我出去和他談一談。唐諾,他很不
錯。他其實知道所有昨晚我說他應該懂得感謝之事。我等你很久,仍未見你回來。你叫我
打的電話已打通,對方說會立即詢問,但說據云已離開,請你再給她電話。有任何事要我
做,可來電。愛茜留
  我把紙摺一下放入口袋,坐下來等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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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1 22:03: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到了保安公寓,我把車停妥。
  白莎向公寓外表看看說:「兩個靠薪水過活的上班女人,住這種地方,滿奢侈的。」白
莎爬出車來,我們走進房子,來到二八三室門口。
  很幸運,尹瑟芬在家。
  「哈囉,唐諾。怎麼又回來了?」她甜甜地說,把目光看向柯白莎。
  我說:「尹小組,我來介紹我的合夥人,柯白莎。她要和你說幾句話。」
  白莎什麼也不說。她只是把她向旁邊一推,自己向裡面走,瑟芬只好靠向牆以免跌倒。
  白莎進入起居室,環視一下,轉身問我:「要說什麼?」
  我說:「我要知道杜美麗的一切。」
  尹瑟芬有點慌亂。她說:「知道的,今天早上都告訴你了,唐諾。
  「依我看來,杜美麗是個值得尊敬的女人,辛苦工作為的是撫養有病的母親。再說,
我反對你們這樣侵入私人的住宅。」
  「反對個屁!」白莎說:「想用你說的理由來騙專業的偵探,可以說門也沒有。」
  「你什麼意思?」瑟芬說。
  「說什麼可憐的小女子,賺錢養老母。」白莎說:「看看這個窩––要鈔票的。世界上
隨便哪兩個護士也養不起這個窩,尤其是還要養個有病的老母。」
  「杜美麗的臥室是哪一間?」
  尹瑟芬嚇得開不出口來,她只是指一指一個門。
  「那麼,這一間一定是你的囉?」白莎說。
  「是的。」
  白莎開始走向瑟芬的臥房。
  「不可以,你不可以!」尹瑟芬說。
  白莎繼續向前走。
  尹瑟芬跑向前抓住白莎的手,用力拖曳。
  白莎把手一甩,把尹瑟芬甩過半邊房間。
  白莎推門進她臥房,開始看她的壁櫃。瑟芬跟進來。「這些男人衣服是誰的?」白莎
問。
  「你––你––你給我滾出去!我要叫警察了。」
  白莎從架子上取下兩套衣服,丟在床上,看裡面口袋上裁縫店的牌子。從抽屜裡拿出
一件襯衣,看袋口上繡的一個「C」字。
  「你跟這傢伙不錯。」白莎說。
  「是我的表哥。」尹瑟芬反抗地說:「他每次出外旅行都把東西寄我這裡。」
  白莎巡視了一下,走出臥室來到客廳,又走進杜美麗的臥室,巡視一圈後走回尹瑟芬
的臥室來。
  「你們是什麼意思?」白莎問。「什麼我們是什麼意思?」
  「偷竊愛克斯光片子。」
  「她沒有偷竊愛克斯光片子!」瑟芬說:「我告訴過他是那個督導。」
  「這個姓杜的女人,有男朋友嗎?」白莎問。
  「沒有,真的沒有!」
  「亂講。」白莎說,又轉向我說:「有人在大大津貼她是絕對的。」
  尹瑟芬說:「我不知道你們這樣對我應該如何交代,但是我會去看我的律師。我相信我
可以請他們吊銷你們執照。你們根本沒有權利可以衝進來搜索我的房子。」
  白莎說:「沒有錯,親愛的。你現在就可以報警。可能警察也滿有興趣知道這位神秘的
表兄是什麼人,我們大家來看看他有沒有太太。
  白莎走回床邊,用專家的樣子檢查起男人上衣來。
  「這裡有個洗衣店暗號,唐諾,記下來。C四三六三一二八。」
  「好了。」白莎轉身走向門口:「我想這裡已經沒什麼好查了。這兩個女人都有人照顧
得不錯在那裡。」
  尹瑟芬開始哭泣。
  「你不能拿這個出來做證據」她說:「請你不要拿這個出來做證據,那洗衣店––那–
–」
  「當然,當然」白莎安撫地說:「我們除非必要,不會去打擾你的表哥的。你不給我們
找麻煩,我們也不添你麻煩。」
  白莎經過客廳,開門來到走道。我跟她走出來。
  在走道裡,我說:「白莎,你太冒險了。你根本沒有權利走進她臥室去。」
  「不談了。」她說:「這些女人催眠你。但是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們是什麼貨。可
惜我沒機會見一下杜美麗。杜美麗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唐諾?」
  我們進入電梯。我說:「她是個溫柔、自制,像唱詩班裡唱聖詩的女孩子。她不懂得用
『性』。」
  「嘿!」白莎說:「她要是不用『性』,就得拚老命賣愛克斯光片。你看她也許穿得簡
單樸素,她衣帽間裡掛的卻都是好東西。
  「你也千萬別因為尹瑟芬有男朋友付房租,因為她和杜美麗很更好,以為她肯和美麗
分享。
  我們到達底樓,白莎大步走向車子,擠進去,碰上車門,我看車窗––還好玻璃沒有
破。
  「老天」她抱怨道:「唐諾,你不必浪費我這時間的。你第一眼就該看出她們這種假裝
的樣子。有病的媽媽!媽媽個鬼!」
  我送白莎到她公寓,自己去果豪明的家。
  我把車停在寬闊車道的一側,預留給後來車通得過的寬度,走上階梯來到正門口。
  手還沒有按上門鈴,果豪明就把門打開了。
  「請進,唐諾。」他熱情地歡迎著:「我一個下午就是想找到你。」
  「我知道。」我說:「不過你說過,我們工作算是完畢了。昨天晚上開始由你接手,所
以我沒有和你聯絡––」
  「是我錯了,唐諾。」他說:「我承認是我錯了。」
  我跟他進入起居室。「好吧」我說:「怎麼回事?」
  「我收到亞利桑納的報告。」他說。
  「你還是派了一個代表下去?」我問。
  「我沒有。」他說:「我接到一個電話。從這電話我得到一個結論,這個時候要是派個
人下去試著妥協,可能結果會更壞。」
  「為什麼?」
  「我突然發現,假如一個人很聰明的想出了一個騙人的辦法,兩、三次後,可能就不
靈了。」
  我不吭氣,等他說下去。
  「請坐,賴,不要客氣。來杯飲料如何?威士忌蘇打?波旁加七喜?」
  「我現在這樣很好。」我告訴他:「可能我們自由談話的時間不多,現在應該趁機好好
談一下。」
  「是的,不錯。」果豪明說:「說得對。」
  「我來把情況說給你聽,賴。這種強迫中獎的方式非常有用,我們已經上法庭勝訴的
有兩例,私下妥協我們有利的有三例。當然,我說派女人去親近他對公司是不利的。
  「但是這還是個好主意。我們讓受傷的人以為他得到兩個星期免費渡假的獎品。我們
送他去孤崗山休閒牧場。他到了那裡,見到那裡的設備,他開始享受生活。當然休閒牧場
對受傷的人需要的休息,正好是相反的。
  「沒多久,我們就有了他的影片,他會揮動高爾夫球桿,會從高跳台跳水,扭著頭看
四周的美女或是看我們安排的作業員。費桃蕾是專家,她可以叫任何男人用手走路。
  「但是,弄上法庭的兩個案子,一定是洩露了我們的天機。那個鬼律師莫亞律一定悟
出了我們強迫中獎的辦法,也探出了孤崗山休閒牧場這一套。
  「所以莫亞律這次親自出馬了。從幕後到幕前了。」
  我問:「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我相信羅漢曼始終和他合作在一起,目的是要我們落入他們的陷阱。」
  「今天早上怎麼樣?」我問。
  「莫亞律現在在休閒牧場。他已經知道乾家發生的謀殺案了。」
  「怎麼會呢?」我問。
  「簡單之極。」果豪明說:「莫律師決心出馬時,他要和乾福力談一談。
  「他顯然命令他自己經常僱用的偵探社,來處理這件事。偵探社開始介入,當然立即
發現了我們昨天進入的尷尬場面。莫律師還會不知道嗎?
  「莫律師知道這一點已經夠了。油在火裡,王牌都在他手裡。天知道,我們要花多少
錢,他才肯放我們過關。」
  我說:「我能不能問你,你為什麼不派你的調停人下去,試試看,要付多少錢。」
  「你可以問」他說:「但是我回答起來窘了一點。莫亞律在以前另外一件案子中見過我
們的調停人。我們的調停人不夠他看的。」
  「現在該怎麼辦?」
  「我要你回牧場去。我已經開好了四張即期支票,每一張兩萬五千,總數十萬元。我
要你去替我辦妥協。」
  「你願意出那麼高代價?」
  「必要的話我願意出那麼多。而且我想少了不見得行得通。」
  我說:「這個律師––莫亞律,好像吃定了你們。他老嬴你們?」
  「他聰明、能幹。是的,老嬴我們。」
  「你想他會不會用假的愛克斯光照片?」
  「我不敢提這一點。」
  「你寧願付那麼大價錢來和他妥協?」
  「我要早日把這件案子解決。投保人現在涉及了刑事案,我們一點也沒有機會推一點
車禍責任給羅漢曼。一上法庭,對方要求多少,除了照付,沒辦法減少呀。」
  「連你們訓練有素的調停人都無法對付莫亞律,你怎麼會想到我能夠應付得了呢?」
我問。
  「因為」果豪明說:「我對你詳細研究過。」
  「怎麼說?」
  「今天下午,我約你的秘書出來過。我曾和她詳談很久。反正這件事你早晚會知道的
,我倒不如先告訴你。
  「雖然昨天晚上我那麼無禮,叫你們離開這件案子。但是,我知道你並沒有放棄,還
在進行。
  「她告訴我,你查到一個護士曾經偷了幾張愛克斯光照片。你正在繼續收集資料。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唐諾。假如你能夠證明,這一個莫亞律,做過什麼不法的事
,例如弄一張假的愛克斯光照片上法庭作證,我們會給你一筆最大最大的獎金––你一生
從未得過那麼多的獎金。我說『我們』會給你獎金,是指我國西部所有保險公司,會聯合
起來給你一筆慷慨的獎金,而且會拋給你們公司做不完的工作。
  「卜小姐告訴我很多令人驚駭的冒險故事,都是你以往的成就,我想你一定非常聰明
能幹,可以––」
  起居室門打開,果太太大步走進來。我一跳站起來說:「果太太,你好。」
  「你好,賴先生。」她說,向起居室四周一看,又道:「你的秘書呢?」
  我對她的問題,禮貌地表示一下驚奇,說道:「可能在家裡吧。今天我有自己的車可代
步了。昨天我是因為從德州飛回來,所以才要她接我。」
  「喔」她說:「你的案子,辦怎麼樣了?」
  我笑笑:「這問題要由果先生來回答了。他是老闆,我只是伙計。」
  「你是好伙計。」果說:「你的工作做得好極了。
  「這信封裡面是我剛才說過的文件。另外有一張完全放棄告訴權利的合約。我要你第
一班飛機回去–––你知道,回去給我好好處理事情。」
  「回哪裡去?」果太太問。
  「達拉斯。」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有足夠的開支款嗎?」果豪明問。
  「有。」
  「走吧,一切由你來作主。沒人限制你。」
  「妥協的話,最多用到你剛才說的數目,是嗎?」
  「你認為有必要,可以作主加上去。」
  「我會找班飛機,很快回到那裡,立即展開工作。」
  「不要忘了和我保持聯絡。」
  「會的。」
  我們兩個握手。
  果太太給我一個高興的笑容:「賴先生,我丈夫不應該迫你這樣晚還要工作的。」
  「喔,我們的工作就這麼回事。」我告訴她。
  「你是為自己工作,還是別有合夥人?」
  「我有一個合夥人。」我說:「管內部工作。」
  果豪明說:「是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
  「柯先生怎樣一個人呢?」她問。
  「是柯太太。」
  立即她的嘴唇閉成薄薄的,沒有笑容。
  「柯白莎,六十多了。」我解釋道:「她,一百六十五磅,像一個帶刺的鐵絲網,又硬
又壯。她管內部工作,我衝鋒陷陣在外面跑。」
  果太太又笑了:「這種合夥生意好像不容易維持。」
  「容易。」我告訴她:「有的時候碰到輕浮一點的女人,我簡直沒有辦法應付,而白莎
,在十秒鐘之內能辦的,你絕對不會相信。」
  果太太這次真的是笑了:「原來配得這樣巧妙。我很高興我先生僱用了你們這個公司。
  「一般人不瞭解,我先生很容易上女人當。其實只要有三分姿色的給他上點勁,他都
會跟著她轉。
  「我時常警告我先生,別人是有心佔他便宜的,有的根本就是吸血的撈女。豪明總認
為我又多嘴又多疑。」
  「不會的,親愛的。」果先生趕快說。
  「我想,世界上多幾個柯白莎來對付這些女人,就好了。」果太太對我說。
  「是的。柯白莎出馬的時候,真是世界奇觀。」我說。
  「她是怎樣做法的?」
  「喔。」我說:「很粗野的,有的時候可以說是俗不可耐的。她告訴這些女孩子,現在
要對付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眼淚和大腿是沒有用的。然後她上去揍她們,誰要反抗的話,
白莎會把她們牙齒也搖下來。做這種對付吸血撈女的工作時,白莎可不是淑女。她用的字
彙會嚇你一跳,果太太。」
  果太太的眼睛閃爍著亮光。「豪明」她譴責地說:「你沒有告訴我這樣有意思的一位太
太。你用這一家私家偵探工作多久啦?」
  「這還是給他們的第一件案子。」果豪明說:「我們正在加強彼此的認識。」
  「那太好了。」果太太說:「聽起來大家合作很有前途喔,我不該參加你們公事討論的
,我還有事做。」
  她和我握手,給我由衷的笑容,離開起居室。
  果豪明看著我說:「我想卜愛茜是對的,唐諾。」
  「你什麼意思?」
  「你真是一個非常能幹的人。」他說:「現在,你給我去那邊,把羅漢曼的案子結了。
能省多少就省多少,但不要因為省錢影響結案。結案最重要。交給你去辦。」
  「好,我走了。」我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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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1 22:03: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柯好白在機場接我。「看樣子我們應該給你特別折扣才行」他笑著說:「再不然,我們
應該派馬來接你。最近我什麼事也不做,好像光是載著你來來去去似的。」
  「這次班機沒有別的客人嗎?」我問。
  「沒有別的客人。」他說:「這兩天我們那裡快客滿了。」
  「我離開的時候,你們空屋滿多的呀。」
  「現在是旺季,人來得很快。」
  「都是正常客人?」我問。
  「有一個不見得。」
  我奇怪地看向他。不是他自己說的嗎?牧場僱員是不准在客人之間搬弄是非的。有規
定禁止他們在一個客人前面討論另一個客人。
  我小心地問:「怎知不見得呢?」
  「他對你有興趣。」小白說。
  「哪有這種事!」
  「他並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他形容你很清楚。」小白說。
  「你什麼意思?」
  「他問起客人當中有沒有人不太注重牧場裡的活動,喜歡跑機場用公用電話,而為公
事跑來跑去。」
  「你對他說起我了?」我問。
  「當然不可能」小白說:「我裝著一張白紙一樣看看他,告訴他到我們這裡來的人都只
知道休閒、騎馬,不是來辦公的。我想這傢伙是個律師,從達拉斯來––花了點時間和那
個頸椎挫傷的病人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他對你有興趣的事,怪怪的。」
  我大笑著說:「他倒不是真對我有興趣,他是在查一查,有沒有別的律師也在辦這件案
。」
  「可能吧。」小白神秘地說:「我們也少了一個原該在的客人。杜美麗突然回去了,說
是她媽媽病得厲害了,但是她搭的飛機是去達拉斯,不是去洛杉磯。」
  「這樣呀。」我說。
  「嗯哼。」他說:「你覺得有意思嗎?」
  「你認為呢?」
  他笑笑說:「城府很深。」
  我說:「我不能再亂跑了。我要多騎騎馬了。」
  小白說:「我是專跑機場的,來回不停,隨時歡迎你來搭便車。我喜歡有人陪我聊天。
你是好人。」
  「多謝。」我告訴他。
  我們離開公路走上泥地。小白把車開上停車場把車停妥,我伸手給他,說道:「謝謝,
小白。」
  「不要客氣。」他說:「我的工作使我像匹馬。馬能夠看到坐在他身上客人的心思。」
  我回自己的小屋。梳洗一下,決定先出來。在見到羅漢曼之前,先見一下費桃蕾。
  桃蕾出去晨騎還沒有回來。偶爾,牧場來了希望接受牧場生活教育的女客,桃蕾也會
騎著馬參加晨騎。
  見不到桃蕾,我只好回自己的房。快回到自己房門口,我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房門前
,顯然想放一個鑰匙進我房門的鑰匙孔裡去。
  他轉身,友善地向我笑道:「要把鑰匙放進這鬼鎖還相當困難哩。」然後他回頭向著門
,幾乎立即同一口氣地叫道:「喔,怪不得,不是這個房子!我怎麼會這樣笨。大概是這裡
房子都看起來一樣的關係。」
  我走上門外的小陽台。
  「老天!這不會是你的房子吧!」他問。
  「正是我的房子。」
  「喔,喔,我想我們要做鄰居了。我是達拉斯的莫亞律。亞律兩個字沒什麼意思,父
母隨便取的。」
  「莫先生,我想你是個律師吧。」
  「喔!你怎麼猜得到我是律師?」
  「從你的態度。」
  他說:「請教,你是?」
  「賴」我告訴他:「賴唐諾。」
  他伸出手來,抓住我手,用力上下猛搖,非常熱心。
  「我想你是來休假的,賴先生?」
  「可以這樣說」我說:「你是有公事來的嗎?」
  「嗯」他停了一下,微笑地說:「可以這樣說。」
  他停了半秒鐘,指指隔壁的房子,接下去說:「我就住在你隔壁房子裡,我們反正有很
多機會見面。」
  「那間屋子不是有人住著嗎?」我說:「一位杜小姐,是洛杉磯來的。她怎麼啦?」
  「我不知道」亞律說:「據說一位年輕小姐突然離開這裡––有個電報說她媽媽急病,
或是病況轉劇。你說的女人什麼樣子––金髮,瘦瘦的?」
  我點點頭。
  「大概就是那一個,沒錯。」莫亞律說:「她媽媽急病了,她不能不回去。」
  「真糟糕。」我說:「我聽說她精神上受到不少打擊,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莫亞律不接這句話的腔,表示對話題沒有興趣,他問:「賴先生,你會在這裡待一陣子
吧?」
  「很難說。」我說:「你會在這裡待多久?」
  「我要走了。」他說:「我告訴過你,我來這裡一半是為公事。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不能在這裡太久的。不過,賴先生,我有一個感覺,我們兩個還會常見面。」
  我說:「肯不肯不要兜圈子,你把牌放在桌上,我們談談。」
  「我無所謂。」他說:「豪明好嗎?」
  「豪明?」我問。
  「豪明」他說:「果豪明,保全保險公司。很了不起的人。」
  我把門打開。「請進。」我邀請道。
  亞律跟了進去。「我花了不少時間,我知道是你。但是,一旦知道是你了就不難。柯
賴二氏私家偵探社的賴唐諾。可見得果豪明這次方法、人員,全部換新。以前他用公司自
己的調查員和調停人,這次他改變使用和公司無關的偵探社。」
  「請坐」我說:「不必客氣。再告訴我一點果先生的事。你提起我興趣了。」
  「我知道你會有興趣的。果先生是個了不起的人。很有氣派,是個大經理的樣。為鈔
票結婚,他太太是保全保險公司最大的股東。他太太滿有趣的。
  「保全保險公司是個很好的保險公司,也賺了不少錢。我認為果先生經營得不錯,不
過他辦公室裡一切受太太影響太深。」
  我問:「你告訴我這些,是有特別作用的嗎?」
  「當然,我有特別作用。你要我把牌放在桌上,我把牌放桌上。
  「果豪明發明了一個相當精美的詭計。他主持一個假的競賽。凡是可能向保險公司申
請賠償的人會得獎,獎品是到這地方來免費渡兩星期的假。
  「這裡的女老闆蓋秀蘭,不知道有人在利用牧場做這種事。費桃蕾才是關鏈,是這裡
的主角––多好的一個主角!
  「哈––要是果太太知道了這個主角。果太太知道這個地方有鬼,也知道果先生有個
女作業員在這裡。事實上,她尚未知道個中詳情。」
  「詳情?」我問。
  「有半小時時間嗎?」莫律師問。
  「當然」我說:「不過提醒你一下,我目前沒有開口,我是在聽你開口說話。」
  「是我在開口。」莫亞律說:「我要說個夠,這樣你才會不得不開口。之後你可以打電
話給果先生,問他一個極限,我們可以坐下來妥協。」
  「什麼妥協?」
  「羅漢曼的聲訴。還會是什麼別的?」
  「你代表羅漢曼?」
  莫律師大笑道:「當然,我代表羅漢曼。從車禍一開始我就代表他。
  「羅漢曼來找我,說他贏了這次比賽。但是,他覺得贏得太容易了,可能有鬼。」
  「你怎麼想?」我問。
  「我不必想。我知道!果豪明在這個地方搞過好多次名堂,最後在妥協的時候佔了不
少便宜。他也有兩次在法庭裡大獲全勝。他應該見好就收。那該死的竟想再來玩這一套。
他以為這次不用他自己的人會不同。但是老套並沒有翻新。
  「他兩次在法庭大勝時,有一次我坐在旁聽席旁聽。有人告訴我保險公司會絕對性的
擊敗原告。我特地去看看,天下哪有這種事情。
  「他的確做得很出色。那受傷的人聲訴他受傷後椎間軟骨盤突出,經常壓到脊椎神經
。保險公司放一段影片,我們的病人在當中,一大堆美女在四周,他當眾表演花式跳水。
後來又有騎馬和高爾夫。
  「影片放完,原告低頭坐在席上。原告律師有點像濕了水的海綿。陪審團五分鐘就回
到庭上,判決當然對被告有利。
  「所以羅漢曼來告訴我他贏得了兩個星期的假期,我告訴他放心大膽儘管去,只是不
要勉強自己體力去做過分勞力的事。」
  莫律師慢慢把右眼閉上,給我一眨。
  他繼續說道:「這次,我倒要看看,果先生變得出什麼戲法來。我把詳情告訴了羅漢曼
,叫他到這裡來看看,哪些人在參與這件工作。但是他看不出來。我只好自己出馬。我發
現洋包子中有一個跑來跑去很忙,還經常使用電話,名字叫賴唐諾。查查電話簿就知道他
是私家偵探了。
  「賴,你要是現在跟我去我的房間,我要給你看幾段影片。」
  「我什麼話都還沒說。」我說。
  「不必說。」他告訴我:「只要跟我來。」我們走著去他的房間。
  他把窗簾拉下,拿出一部手提式電影放映機,和銀幕。
  「這一卷當然不能和保險公司拍的比美。」他說:「保險公司用濾光裝置和遠鏡頭。拍
的人,也真正在行。
  「這一卷我是從一個業餘攝影師那裡買來的––一個喜歡拍片的旅遊客人。」莫律師
繼續說:「但是從影片裡你可以得到一個大概。」
  莫亞律把燈關上,開始放映影片。
  銀幕上一陣白色閃光,突然出現彩色影片。銀幕不大,但相當清楚。
  果豪明穿了游泳褲斜臥在泳池旁,仰望著坐在池畔,腳泡在池裡的費桃蕾。
  果豪明頭靠在伸撐在地上的前臂上。
  他說了句什麼話,她在大笑。她伸手向下,手指在水裡浸一下,拿出手來,把冷水彈
向豪明的臉上。
  他伸手抓她,她來不及跑掉,足踝被一把捉住。他把她足踝拉向自己,另一隻手掌做
成杯狀,自泳池中舀起一手掌的水,自己一下坐了起來。
  桃蕾作討饒狀,看著他笑,躺下來把腳放到他坐在池旁的大腿上,足踝仍在他手裡。
  慢慢地他把一手掌的水移到泳池上面,把五指張開,讓水漏入泳池,又把手甩一甩,
在泳褲上擦乾。
  然後用擦乾了的手撫拍著桃蕾光溜溜的玉腿。
  她忸怩著,掙脫他的糾纏,站起來。
  果豪明站起來和她一起離開。
  鏡頭跟著他們走向主人廳。果豪明把手放她肩上,又滑下來放在她臀部。
  影片鏡頭搖動,閃爍地結束。又過了一下,另一個鏡頭出現。
  是黃昏的時光。照明不怎麼好,影片裡只能說是兩個人影,但看得出這是果豪明和費
桃蕾。他們兩個靠在畜欄旁,有興地在談話,顯然才剛騎馬回來。桃蕾穿了套緊身騎裝,
果豪明穿了套西部衣服,帶頂五加侖墨西哥大寬邊帽,標準「都市牛仔」相。
  桃蕾對他說些什麼話,伸手把那頂帽子從他頭上取下,戴到自己頭上,把帽沿斜向上
推。她把自己的下巴也跟著斜著向上,挑戰性地看向他。
  果豪明抱她過來,親吻著她。銀幕上只看到一個大黑點。
  「這一段光線不夠好。」莫律師解釋:「我想是太陽下山才不久。」
  銀幕一陣空白的亮光。影片又開始,那是晨騎的場合,豪明笨拙地自騎著的馬上下來
,桃蕾在後以純熟雅嫻的姿態下鞍。
  果豪明理所當然,像是帶自己所有物品似的扶著桃蕾手肘一起來到馬車邊上,兩人吃
早餐和喝咖啡。這次兩人正經地交談。
  吃完談完,果豪明伸出手來,桃蕾握住。兩人握著手,然後一起走向馬站著的地方。
他們繞過一匹馬,站在馬後,讓那匹馬隔開他們和其他騎客的視線。
  銀幕一片空白,光線閃爍不定。
  「換一個角度。」莫亞律說:「精采萬分。」
  影片又開始了。這次拍影片的人跑到馬的另一面去取景,看到果豪明和費桃蕾面對面
站著。
  果豪明溫柔地抱著她腰,兩人依偎著十秒鐘之久,另一位騎客從馬的另一面向這裡走
近,兩人突然分開。
  莫律師把電影燈光關掉,開始倒片。
  「還有嗎?」我問。
  「看多了倒胃口。」莫亞律說:「這還不夠你一個概念嗎?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之身。」
  「這些影片,你準備用來做什麼呢?」我說。
  「那要看你了。」亞律說。
  「怎麼說?」
  「這些影片是羅漢曼案子的一部分。」
  「怎麼會?」
  「喔,這就是我準備處理這件案子的手法。」莫律師說:「我不知道這些證據庭上會不
會准我提出來。但是我準備讓大家知道,保險公司不但在事後不想減少受害人的痛苦,而
且想種種方法引誘受害人過度使用體力,違背醫生的指示,可能會造成無法救治的危險。
  「我要證明給大家看,這一個休閒牧場,根本是保險公司經費支援下,專門用來使受
害人體力透支和設陷的機構。
  「我要先把這事實告訴法官、陪審團、旁聽的人和旁聽的記者。然後我用影片證明果
豪明和費桃蕾的私人關係﹒再把果豪明叫到證人席來作證。我要問他有沒有出錢買通費桃
蕾,在牧場裡利用女色,引誘這些到牧場來的原告在體能上做出超過他們該做的事,使隱
藏的專家能用攝影機拍下鏡頭來。
  「當然,賴。這卷影片能不能在法庭上准予放映,尚是未知之數。我研究過很多次。
一定要證明保險公司在進行一項行動,這行動既想欺騙陪審團,又對原告的病況有損害,
我能有機會放影片和把果豪明自己拉上台來作證。
  「譬如說吧,昨天你不在的時候,桃蕾就猛給羅漢曼上勁。她曾兩次硬把他從輪椅裡
拖起來,走向馬廄。這完全違反了醫生的醫囑,和我的指示。沒有手杖幫忙,他不應該在
不平的路上走路。這女人很聰明。
  「後來羅漢曼回到房裡後告訴我,他相當的暈眩。在我看來,這就是保險公司故意造
成的病況加劇。
  「不過,無論如何,除了算作本案的一部分外,這一卷影片是不會公開,也不會移作
別用的。我私人對果先生很尊敬,而且不希望他因此受窘。」
  「否則就變成勒索了。」我指出給他聽。
  「假如我指明要代價,就變成勒索了。」他糾正我說:「但是我認為這是羅漢曼案的證
據。我是羅漢曼的律師,我有權擁有本案證據。」
  「你大概想告訴我」我說:「一旦羅漢曼案子妥協成功,你會連和解書帶這一卷『證據
』一起交給我的。」
  「是的。」
  「要多少錢?」
  「十萬元。」他說。
  「太離譜,太太離譜了。」我告訴他:「世界上沒有頸椎挫傷,要用十萬元來和解的。」
  「隨你。」他告訴我:「反正我上法庭,也能得到這樣多賠償。我認為勝算的機會極大
。」
  「不管怎麼樣,庭外和解我們不可能出十萬元。」我說。
  「你年輕不懂事。」他說:「在這種情況,我勸你先向果豪明請示一下。
  「一定要打官司,我開口是二十五萬,讓你們去傷腦筋。而且我要的重頭戲是,由於
保險公司的陰謀,我的當事人病況已經加重。
  「我給你四十八小時請示。過了四十八小時,我就提出告訴。順便告訴你一點,你不
必想去和羅漢曼私下接觸,因為我走的時候,羅漢曼會跟著我一起走。」
  「回達拉斯?」我問。
  「不一定。」他說:「反正在我們提出告訴和招待記者前,你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我說:「好。現在該我說話了。」
  「你說。」莫律師道。
  我說:「你是個律師,你可以為當事人爭利益,但不能憑藉勒索為手段。你現在的做法
,有點像以這卷影片為要挾,要果豪明付出超過常例的保險賠償費。」
  亞律顯然被我激怒了。「你在說什麼呀!」他說:「譴責我在勒索!」
  「假如沒有這卷影片」我說:「你的賠償要求不會定得這樣高。」
  「喔,這樣!」他說:「你認為你聰明。你大概不知道你們的客戶現在被洛杉磯的警察
局,認為是謀殺犯哩。」
  「你說什麼?」我問。
  「我說事實。」他說:「你去查查。我本來不該洩密。既然你給我扯勒索,我就給你扯
謀殺案。
  「你們的乾福力,保險公司代表的人,許久以來和太太弄得不好。
  「在他們比較恩愛的日子裡,他們互相保了一個十萬元的壽險。但是後來感情碰壁,
乾福力認為他太太在欺騙他,兩人大吵一架,她就離家出走。他跟蹤她自公寓到聖般納多
。她從聖般納多要開車去舊金山。他就跟蹤她,把她撞出山路去,他可以得那筆保險金。
  「可惜,那車子不像乾福力想像那樣摔得遠。所以他用個鐵器,在他太太頭上敲了一
下,把車推下山坡去,又放了一把火。」
  「你哪裡得來的消息?」我問。
  他說:「我在達拉斯和警察有很好的聯繫。洛杉磯警局得知乾福力在達拉斯有一個車禍
案子,想知道詳情。特別問到那件車禍裡受傷的人有沒有乾福力的地址,以便幫助警方找
到他。
  「所以警方來找我,問到羅漢曼案子中乾福力有沒有給我們什麼與洛杉磯警方現有不
同的地址。結果在我答允和羅漢曼聯絡之前,我已經套出了警方匆匆忙忙找我的原因。
  「現在,你給我去告訴果豪明,這件案子要上法庭的話,我要的賠償是二十五萬元。
我們要告保險公司陰謀使我當事人病況更劇烈,也要在庭上放些影片給大家看。我們也會
向陪審團報告,我們告的是在逃的嫌犯,也是待審的謀殺自己太太的嫌犯。
  「你現在還笑不笑得出十萬元妥協定得太高?對這樣一個案子,老實說還便宜你們太
多哩。」
  「哪裡可以聯絡到你?」我問。
  「達拉斯我的辦公室。」他說:「任何時間,有人想找到羅漢曼,找到我就可以。目前
他不便於說話,或是簽押任何文件。
  「我想你一定需要私下和果豪明聯絡,當然是機場的公用電話最靠得住。所以我給你
四十八小時的時限來和我們妥協。」
  莫亞律伸出手來:「真是很高興能見到你,賴。」他說:「我們雖在案子的不同兩個面,
並不是說我們不能彼此做朋友––我想,你急著要離開,不見得要等到桃蕾回來了。」
  「我是要離開。」我說。
  「我想你也不必再回來。」他笑著說:「我代你向她說再見好了。」
  「那就拜託了。」我告訴他。
  我退出他房子,找到柯好白。說:「小白,馬上送我去機場好嗎?」我問。
  「又去機場?」他問。
  「是的,又去機場。」我告訴他。
  「為什麼不弄個睡袋睡在機場外面?」
  「我想這建議不錯。」我告訴他:「不過這一次一去可能不再回來了。」
  他不再開玩笑了。「賴,是不是有什麼大困難?」他問。
  「小困難是有一點。」我說。
  「是那位達拉斯來的律師?」
  「有點關係。」
  「只要你開口。」他說:「我就把這律師替你擺平幾天。」
  我把兩條眉毛向上抬起。
  「喔,不是。」小白說:「不是你想的那種殘忍方式。我絕不做這種事,我也不會讓蓋
太太受到非難。老實說,這種事可以做得這鬼律師自己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只是好奇」我問:「他會出什麼事呢?」
  「只要你開口」小白說:「我會給他騎一次有趣的馬。當然是給他一匹有趣的馬。」
  「你讓他從馬背摔下來?」我問。
  「不要這樣說。」小白道:「我們有幾匹馬,跑快的時候背直了一點。騎士要非常純熟
才能在他們快跑的時候不被摔下來。而這馬還特別喜歡跑快。
  「所以,如果有人特別使其他客人不安寧––賴,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你知道我們太
多秘密了。」
  「仍舊是秘密呀」我說:「我只是好奇而已,又不會亂講的。」
  「好吧」小白說:「我們請他騎一匹這種馬,再在這一批裡放幾匹喜歡快跑的馬進去。
等這洋包子回來的時候,他且有一陣子不能跳舞哩。」
  我說:「小白,我是代表一個保險公司來的。保險公司規定,我說有用的消息和建議,
都可以用公款去購買。我認為你的建議足值一百元。我聽你的建議,很希望那個賊律師能
擺平幾天。」
  「沒問題。」小白說:「我有很有趣的東西給他看。我想你不會介意我請別人送你進城
。這件事我還要親手辦才行。」
  「絕不介意。」我說:「隨便找個人送我都可以。」我們握手。
  「隨時歡迎你回來。」小白說:「和你在一起很高興。我喜歡替懂得馬的人工作。」他
轉身叫另一個牛仔。「幫個忙,把旅行車開來,立即送賴先生去機場。」
  「好的,馬上來。」牛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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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從機場打電話給果豪明。
  「那樣快就回報啦?」果說:「一定有好消息囉,賴?是不是辦妥啦?要恭喜你。」
  「恭喜是太早了一點。」我說。
  「你的意思是還沒有辦妥?」
  「沒有。」
  「這次有什麼困難?」
  我說:「詳情不宜在電話裡討論。我想你那邊要經過總機吧。」
  「那有什麼關係?」
  「可能總機會聽到。」
  「公事在公司裡不必保密。」果說:「你一切照說好了。」
  我說:「對不起要問一件無禮的問題。是什麼人到牧場來,和我們牧場的代理人第一次
接頭的?」
  「這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他說。
  「你有沒有自己到這裡來過?」
  「我自己有一次渡假去過那牧場。」他泠冷地說:「我看不出和本案有什麼關係。」
  我說:「姓莫的找到個旅客,你在這裡的時候,她也在這裡。這位女士有拍片狂,見到
任何東西都拍。姓莫的現在手裡有你和另外一位朋友的影片。」
  電話那邊是嚇愣了的寂靜。
  「你還好嗎?」我問。
  「還好。」果豪明說。
  我說:「莫律師準備用影片作為原告的證據。」
  「老天!」果豪明說。
  我說:「我發現這個莫亞律是個危險的敵人,而且他不顧廉恥,不擇手段。」
  「死不要臉是真的。」果說:「影片的事,他威脅不了我,是嗎,賴?」
  我說:「他放了一部分影片給我看,沒有全部放映。」
  「裡面有什麼?」
  「這就是我不能在電話裡告訴你的。」
  「你現在在哪裡?」
  「機場。」
  「羅漢曼呢?在牧場嗎?」
  「是的,但莫律師馬上要把他帶走了。」
  「莫律師呢?」
  「他今天在牧場過夜,明天會回達拉斯的辦公室。」
  「把這件案子妥協掉!」他決定道:「去找他,他要多少給他多少。」
  我說:「我們還有四十八小時活動餘地。」
  「不管你,現金支票在你手上。我要的是絕對妥協,完全妥協,不留任何尾巴的妥協
。」
  「你的意思是要這影片?」
  「唐諾」果豪明說:「你機靈得又可愛又可恨。」
  「好吧」我說:「我今夜會在達拉斯。我會在四十八小時內把一切辦妥的。」
  「請你給我辦妥。這是件大事。」
  我說:「那位曾經在牧場待過的護士,杜美麗,她溜得似乎突然了一點。她理由是媽媽
病況變嚴重了。我在想我們有沒有辦法找到她––至少她會給我們點消息。她可能是這一
條線當中最弱的一環。」
  「弱不弱的一環,別管它!」果說:「我要這件案子早點結束。不必去找她。你去達拉
斯,準備和他們妥協就好了––這個混蛋,敲詐我––」
  「住嘴」我說:「小心說話,不要說沒用的話。」
  我聽到他在電話對面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之後他說:「賴,我很感激你做事的態度。
我也感激昨晚你表現的態度。很多人不瞭解你我這種人出去找證據的時候,一定要盡可能
的全力。有的時候一定要用女性的工作人員。」
  「是的」我說:「你我這一行的人都知道沒錯。」
  「好吧」果豪明無力地說:「我想這一次他起碼要敲我們十萬元。你做全權代表,結束
掉這件案子就達成任務。我想你知道應該怎麼辦。」
  「交給我好了。」我告訴他。
  我把電話掛上,跑去看班機時間。
  有一家航空公司有班飛機三十分鐘裡要起航達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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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飛機準時到達達拉斯。我租了一輛車,直接開去梅桐公寓,乘電梯上到六樓,直走到
六一四公寓按鈴。
  羅漢曼太太出來應門。她穿著整齊,要出門的樣子。
  「哈囉,記得我嗎?我是賴唐諾,賣百科全書送獎品給你的人。」
  「喔,是的,獎品很合用,賴先生。」
  我經過她看向房裡,一隻箱子在長沙發上,蓋子開著,裝了一半東西。
  我說:「我來看看大致的情況。」
  「你可以去查,我信譽良好,賴先生。我們付帳一天也不會差。而且––」
  「喔,不是為這個。」我告訴他:「這是另外一個部門的工作。老實說我專管怎樣把禮
品送出去。我管禮品選購和長理由送出去。譬如,你是購了我們第幾套百科全書,有人是
購多少套送給學校,或是太太因為結婚紀念買來送給丈夫,我們都或多或少有各種有意思
的禮品。我每年買很多禮品,希望見到我們送出去的禮品客人合用。
  「送給我的禮品很合用,也沒有缺點。」
  「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麼別的禮品,女人們會喜歡?」
  「沒有,再也不會有任何禮品好過電動開罐器和石磨果菜機了。真是太好,太好了。」
  「它們沒有壞吧?」
  「沒有壞,完全正常。」
  她猶豫了一下,站過一邊。「要進來坐一下嗎,賴先生?」她問。
  「謝謝你。」我說。
  她指著箱子說:「我要到蒙大拿去和丈夫會合。」
  「真的呀!會去很久嗎?」
  她說:「不會,我只是要玩一下。他在那邊有公事出差。他打電話問我肯不肯去玩玩。」
  「真是好。」我說:「你什麼時候走?」
  「喔,我不知道。」她說:「明天什麼時候。我一定得和他聯絡一下看哪班飛機。他會
等一下再打電話給我的。」
  「原來如此。」我說:「我今天來,主要是因為我們另外有一件小禮物要送給以往的得
獎人,假如他們能作證說我們的百科全書很有用處。這些都是極短的推薦,好像偶然和朋
友爭論某地最大的礦產是什麼,結果因為有百科全書在家立即得到結論這一類推薦。我們
每一則送現鈔一百元。」
  「現鈔一百元!」
  「是的,現鈔。」我告訴她:「這是送給主婦的私房錢。」我笑笑又說下去:「假如我們
送了支票,你們要付所得稅,而且先生多半會知道。
  「我們的百科全書準備向在家的主婦推銷,所以這一百元是送主婦隨便她買喜愛的東
西的。五張二十元全新現鈔。」
  「你為什麼上次來不告訴我呢?」
  「這種好機會我們有限制地只送給少數的人。」我告訴她:「而且在極機密情況下舉行
,不能給別人知道這種推薦是出錢買來的。」
  「當然––是怎麼做法的?我應該做什麼?」
  我說:「你要唸一段我們寫好的稿紙,無非是你無意中買了我們的百科全書,結果發現
內容那樣豐寓,你慢慢的成了很多方面的專家。很多時候,鄰居們發生了爭執都會找你來
澄清。差不多這一類的話。」
  「你說要我來自己唸?」
  「是的。我們錄音下來。」我解釋道。
  「喔。」她說。
  「然後我們要用電視來錄影。」我又說。
  「上電視!」
  「是的。」
  「我我想我對上電視沒什麼興趣,賴先生。」
  「沒興趣?」
  「沒。」她加重語氣地搖搖頭。
  「只浪費你幾分鐘時間,而且錢––」
  「你在什麼電視台放,只是本市嗎?」
  「喔,拍得好的話,也許全國來放映。多半在娛樂時候,你知道,十五秒的廣告,我
們花不起黃金時段的廣告費。」
  「不行。」她說:「我沒有興趣。」
  「好吧」我說:「反正我謝謝你。我要你知道,有什麼好處,我們絕對不會忘了我們十
萬套書的購買人。」
  我離開公寓。
  我離開的時候她看起來在深思。
  我坐在車子裡準備徹夜不睡的監視那公寓。
  結果果然是個徹夜的守候。在第二天早晨七點鐘才看到她出來。然後是一輛計程車開
來,她關照計程駕駛和她一起上樓,拿下了四件行李,都是大而重的箱子。
  她把行李都帶到機場,行李託運,自己只隨身帶了一個過夜袋。
  她買了張票去洛杉磯。
  跟蹤別人有個原則。你要是過份裝扮希望別人不注意你,你就會露出馬腳。盡可能自
己輕鬆得不在乎,別人就不會注意你。
  我在報紙中央撕一個小縫,躲在報紙後面觀察,直到去洛杉磯班機通知登機。
  羅太太購的是頭等票。我買了張經濟艙的票,走向電報台,送個電報給洛杉磯警局的
宓善樓警官:「
  「私家偵探賴唐諾來探洛杉磯貴局偵查中謀殺案新角度。賴已乘美航班機七O九返洛
杉磯中。於本城賴曾疏忽忘簽字十元支票。貴局若需理由扣留此人,本局可用上述理由為
之。王警官。」
  我把電報用加急送出,自己登上飛機的經濟艙。
  乘經濟艙跟蹤頭等艙的客人很有意思,兩者之間幾乎完全隔離。頭等艙的旅客絕不會
到經濟艙來,經濟艙的旅客很少去頭等艙。
  我坐在自己坐位上。飛機是直達,中途不停的,我除了睡一覺似乎沒有事可做。但是
我腦子中不斷在想,我這樣故意違反果豪明的指示,將來怎樣向他交代。
  飛機不斷向西飛,噴射機時代來臨,地球越來越小。前望萬里晴空,一過新墨西哥州
,下望就是亞利桑納的沙漠,然後是科羅拉多河和帝皇谷。
  飛過亞利桑納的時候,我幾乎以為我可以指出孤崗山休閒牧場在哪裡。這時候柯好白
正好在替馬華裝上馬鞍;費桃蕾正加足她女性的媚力,使男客人們昏頭轉向。
  然後我們慢慢下降,來到洛衫磯的機場。要不是飛機在機輪上煞車和噴射引擎聲音改
變,旅客們幾乎不知道我們已經回到地面上。
  我設法爭取為經濟艙下機旅客的最前面幾名。但是一出機艙我走得慢一點,先找頭等
艙出來的旅客。我看到羅太太安詳地一個人走在我前面,眼睛望向地面。
  稍遠,居高臨下,我終於看到宓善樓警官和另一個便衣。他們也看到了我,推開人群
向我走過來
  我跑前幾步,走到羅太太身邊。「呀!羅太太!」我說:「我不知道你也在這班飛機上
。」
  她轉頭看我,滿臉驚愕,然後突然決定不能露出狼狽樣。「喔,是唐諾。」她說:「老
天,你也沒告訴我,你在這班飛機上呀。」
  「我想你是乘頭等來的。」我說:「我的公司不允許我報銷超額旅行費––」
  「好了,小不點」宓警官插進來說:「你這裡來。」
  我說:「好呀,原來是宓警官!警官,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太太。乾太太!就是因為
她被謀殺了,所以你在找她先生乾福力。乾太太,這是我的好朋友,洛城警局的宓警官。」
  她顯出立即想逃跑的樣子。就是這種驚慌想逃的樣子毀了她自己。假如她能稍稍老練
一點,只要嘲笑地向我看看,理直氣壯地說一句:「你在說什麼呀?」宓善樓不會理她,拖
了我就走。
  但是她那麼驚慌,馬腳就露大了。
  「小不點,你說什麼?」善樓問,但是他眼睛是看著那女人的。
  我說:「替你介紹乾福力太太,別名羅漢曼太太。」
  善樓極快地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說道:「老天,不是才怪。」
  她開始逃跑。
  善樓和便衣三腳兩步就捉住了她。
  不少旅客驚慌,讓開,然後圍集過來看熱鬧。善樓和便衣對看熱鬧的人不太友善。「
讓開,讓開。」善樓說:「幹你們自己的事,我們是警察。再圍在這裡就算你們妨害公務。
走,走,幹你們自己事去。」群眾漸漸散去。
  善樓和便衣帶著我和那女人來到一個機場留著給警方使用的空房間。
  善樓對女的說:「好吧,你先說。」
  她說:「既然你們逮到我了,還有什麼話說。」
  善樓看向我。
  我說:「看起來很複雜,仔細推理只有一個可能。乾福力並沒有把他太太從彎路推下坡
去,而那個護士也不只是因為偷了幾張愛克斯光片,就招來那麼多的困擾。杜美麗的困擾
是因為她偷了一個屍體。」
  「偷了個屍體?」善樓大聲問。
  「當然。你去看看醫院報告。杜美麗的一個女病人,晚上自己起床跑掉了。這女病人
是車禍在治療,她是當晚死了的。
  「乾福力,就是羅漢曼。
  「乾福力等一個機會,等好久,就是要這樣一個屍體。杜美麗偷過幾張愛克斯光片,
這次他們要她們偷個屍體。他們等了好幾個星期,要車禍死的,要死在杜美麗管的病房,
要在晚上她一個人值夜班時。最重要的是沒有家屬,身材又要類似乾太太的。
  「他們把死人偷運出醫院;脫掉衣服,換上乾太太的服飾,讓杜美麗謊報病人自己溜
掉了,他們把死人放汽車裡推下坡去,燒到辨認不出來,乾福力可以領他太太的保險金。
  「沒有想到的是,警察比他們想像中熱心,能幹了一點。警方檢查了乾福力租來的車
子,發現了他們用來推乾太太和租來車子下坡時所割掉的油漆。乾福力知道騙太太車禍死
亡保險金非但泡湯,而且他還有被控謀殺的危險。他和他太太本來準備好必須逃亡的。所
以兩個人早已在達拉斯建立了羅漢曼夫婦的第二身分。
  「乾福力一計不成,但手上另有一張王牌。他以羅漢曼身分,報告了一場車禍,一場
完全虛構,無中生有的車禍。羅漢曼說,有一個叫乾福力的,車牌多少多少,自認錯誤,
撞了他車尾,使他得到頸椎挫傷。
  「他又飛回洛杉磯,用乾福力身分向保險公司報告,在達拉斯出了車禍,他真抱歉,
一切責任在他,使保險公司陷入這種必須認錯賠錢的困境。
  「通常言來,這計劃很好,保險公司也不會在乎。派個調停人,在他告訴前出一萬或
一萬五千元妥協,皆大喜歡。但是,由於你突然進入本案,要通緝乾福力。便以羅漢曼身
分出現的,看到了真正敲保險公司大錢的機會,他才開始請了最詭的律師代表他。這下可
好,乾福力有永遠不再出現的原因,保險公司有理也說不清了。
  「總之,這是一個案中有案的詐欺案。
  「真正重要的破綻是河床沙地的腳印。
  「乾福力爬下山坡,把車子縱火之後,他沒有從原路一直向上爬回去,所以他一定要
有一個助手。這個助手就是理論上他已經謀殺了的太太。是乾太太開了車,在山下等他的
。所以他才會沿了河床沙地上走過去。
  「這個乾福力,設計得很好,也花了很久時間,花了不少本錢。你調查的時候不要漏
了兩個共犯,杜美麗和尹瑟芬。她們兩個的公寓是他出錢租的。兩個人替他倫愛克斯光片
子。而後他要大幹一場時,美麗沒有辦法脫身,只好幫他去偷屍體。
  「假如你到她們住的保安公寓去查一查,你會發現乾福力的衣服在公寓裡,他的襯衫
都繡著一個『C』字。」
  我在講的時候,善樓一直看著我。但是也不斷一次次看向那女人。女人開始哭泣,善
樓知道他自己中獎了。
  「好吧,夫人。」他說:「我想你要跟我到總局去一次了。假如你有錢付計程車費的話
,我們可以不引起大家的注意。」
  「要我一起去?」我問宓善樓。
  善樓用大拇指向門外一指。「你滾你的。」他說。我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他在想稍後招待記者,宜佈破案時,他要怎樣吹牛––運用高度的偵探技巧,推理能
力,解破了洛城有史以來最詭異,案中有案的雙騙奇案。
  我沒有急著向果豪明報告。理由之一是因為根本沒有時間。有班飛機立即飛達拉斯,
我要趕著登機。另外,我還有件事尚未替果豪明辦妥,要辦妥了才能向他一起報告。
  這次,我用頭等機票前往。飛回達拉斯的飛機,就是飛來的一架,大部分的空中小姐
都沒有更換。有些小姐看我又登機了,好奇地看看我,但是沒有說什麼話,我也就不開口。
  我一晚上沒有睡,在監視公寓的門,所以我把椅子倒下好好睡了一覺。我回到達拉斯
,取回租用的汽車,開車去莫亞律律師的辦公室。
  莫亞律正在等著我。他有一個豪華巨大的辦公室,自備大而完整的法律書籍圖書館,
提供他打贏官司必備的參考資料,也給當事人最好的印象。
  一位秘書在外面,看來雖是下班時間,但律師不走,她是可報加班費的。穿著正合身
分。
  秘書用對講機報告我在外面。莫律師親自從辦公室出來,迎接我進去。這傢伙全身僵
硬,有痠痛狀,行動相當困難,但他強扮著熱情,高興地請我進去。
  「哈囉,賴,哈囉。」他說:「你好嗎?我收到你電報,說你這班飛機來,所以我等著
你––進來,進來。我想你是準備把羅漢曼控告乾福力的案子今天結束掉,是嗎?」
  我笑向他道:「我需要的一切都齊備了。」
  「那很好。請坐,請坐,賴。你我兩人沒有理由敵對––反正,工作是工作,保險公
司也是喜歡付錢的。否則他何必收別人保險費呢。他們的困難和我們沒有關係。我代表一
個當事人,你代表你的客戶,如此而已。
  「賴,你要知道,我這個律師業務很廣。我常常有需要其他城市私家偵探查案或是請
證人出證的機會。我很高興認識了你,今後要是在洛杉磯有什麼案子,我想我們兩個人一
定會愉快地好好合作的。」
  「不錯。」我告訴他。
  「支票帶來了。」他間,兩眼看了我手提箱一下。
  「支票在我這裡。」我告訴他:「影片呢?」
  他笑笑,自辦公桌抽屜拿出一隻扁的圓鐵匣子。他把匣子放在桌上說:「賴,所有事情
,我們一次解決。」
  我說:「支票抬頭是原告羅漢曼和律師莫亞律兩個人的。」
  「沒錯,沒錯。」他笑著說:「正應該如此。我喜歡和懂得保護律師權益的保險公司打
交道。當然,我們做律師的可以跟著當事人去銀行領錢來分,但是這總有損尊嚴。遠不如
,當事人背書,律師背書,由律師的秘書去拿錢,或是律師以後開支票給當事人,好看得
多。」
  我說:「支票是這樣開的,但是這一次我想你不會高興這樣開的支票。」
  「為什麼?」
  「因為」我說:「你只要一背書,你就背到底,把自己背進監獄去了。」
  他的臉立即垮下來,變成冷酷,有詭異的煞氣。
  「賴,你給我聽著。」他冷靜地說道:「我一直很爽直地和你談生意。我不喜歡你要小
聰明或想弄鬼。你要敢動一點至腦筋,我叫你和你的保險公司後悔一輩子。」
  「我沒有玩什麼鬼。」我天真、無辜地說:「是你的當事人在玩鬼。」
  「什麼意思?」
  我說:「羅漢曼就是乾福力。」
  「什麼?」他叫道。
  「假如你調查一下」我說:「你會知道,羅漢曼––假冒別名乾福力,或是乾福力––
假冒別名羅漢曼,本來是靠車禍假裝受傷,詐領領保險費為生的。他幹過好幾票,也在這
行很久了。
  他的辦法很好,他在甲城市為汽車保個險,到乙城市建立另外一個身分。時機一到,
他在甲城市報告一個車禍,說是錯誤都在對方。又趕回乙城市以乙城市身分報告車禍,承
認一切責任歸自己。
  「此後,他找一個律師,用偷來的別人的愛克斯光片打贏官司,騙錢到手,溜到別的
城市再如法炮製。」
  莫律師的下巴垂了下來:「你有證據嗎?」
  我說:「今天早上警方逮捕了羅漢曼太太。已經證實她就是乾福力太太,也就是警方認
為已經被謀殺的女人。
  「這一次,他們利用那女護士不但去偷愛克斯光片,而且偷了一個女屍體。他們把乾
太太衣服穿在屍體上,把屍體放在車上,用另一輛車把那車推下坡去,又縱火燒汽車,希
望領取乾太太名義下的十萬元人壽險,萬一不成功,當然還可以回頭來做羅漢曼。因為乾
福力失蹤了,車禍受傷保險費就隨便他開了。」
  「你能確定?」他問:「這些都有證據?」
  我說:「你告訴過我,你在這裡吃得開,和警方有聯絡。你請他們打電話找洛杉磯總局
的宓警官,問一問乾福力案子的最新發展,不就都知道了。」
  幕律師把坐椅向後一推。「失陪一下」他說:「我有點事要關照我秘書。」
  他出去了十分鐘;回來的時候,他在發抖。
  「賴先生」他說:「我用我職業榮譽向你保證,我和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自己個
人有個原則,玩奸、玩詐、不玩假。從不玩假。」
  「真的?」我問。
  「真的。」他說。
  我比一下他桌子上那個圓圓扁平的匣子。
  「這些影片又怎麼辦?」我問。
  他看看我,吸一口氣,我看到他在動腦筋。
  「影片?」他說:「什麼影片,這是影片嗎?」
  「有點像。」我說。
  「我沒有這東西,我也從來沒有見到過。是你帶進來的吧?」
  「我正準備帶它出去。」我告訴他。
  我大模大樣把扁匣子拿起,放進手提箱裡,說道:「大律師,正像你剛才提起的,各為
其主,沒有私人恩怨。」
  「我有原則,絕不代表騙子。」莫律師說:「這件事使我很吃驚,大大的吃一驚。」
  我問:「你以為愛克斯光片子是哪裡來的?」
  「當然是病人自己照出來的。」
  「你沒有說要問問他主治醫師嗎?」
  「我––l我想我太忙了。」莫律師說:「當然,假如案子要上法庭,在出庭之前我會
一一查對證物的。但是––賴,我看你是內行,你會瞭解的。」
  「我瞭解這種事是怎麼樣的。」我一面說,一面離開他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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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1 22:03: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午夜起飛的飛機,把我載回洛杉磯。果豪明辦公室開門的時候,我就進去等著了。
  果豪明進來,一臉憂慮的樣子。眼睛下面腫腫的,平時的歡笑己不在臉上。對自己身
材良好的自信心消失,目前看起來倒像一條葉子枯萎的萵苣。
  看到我在等他,露出了驚奇、出乎意料的表情。
  「賴!」他大叫道:「你在這裡幹什麼?你應該在達拉斯辦妥協呀!」
  「辦好了。」
  「什麼?」
  「我辦好了。」
  「有沒有––都辦好了。」
  我說:「你這裡有個放映室,是嗎?」
  他猶豫一下,說道:「有是有,但是我不要放映師看到你帶回來的影片。」
  「我來放。」我說。
  「你懂怎樣放?」他問。
  「懂。」
  我們走進放映室,果豪明和我一起看影片。出來的時候,他抖得像風裡的樹葉子。
  我把倒回來,放進匣子的影片交給他。「你自己來處理掉,放心點。」我說。
  「花了多少錢?」他問。
  我說:「我用掉了不少。我在這裡和達拉斯之間飛來飛去,空中小姐以為我是秘密空安
人員。」
  「先別管這些了。」他不耐地揮手:「我不在乎你花了多少。你花了多少擺平這件事?」
  「不要錢。」我告訴他。
  「不要錢!」
  「是的,不要錢。」
  「怎麼回事?」
  我說:「你等一下去看今天中午出版的報紙,你會看到一篇恭維宓善樓和肯恩郡行政司
法長官辦公室韋傑民的文章。說他們偵破了加州有史以來最複雜的一個謀殺案。
  「起先這件案子是個典型的車禍意外死亡。稍往深處一探,這些沙場老將的警官發現
這實在是個謀殺案。然則由於一、兩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能和事實配合,所以他
們把這件案子保密起來,不使消息外洩。最後他們竟發現一件古怪的陰謀,證明事實有的
時候比小說更奇怪的格言。」我大致把一切經過告訴他,把四張支票還他。
  果豪明說:「你的意思你忙了那麼久,這兩位––先生統統把功勞算在他們自己身上?」
  「當然」我說:「為什麼他們不可以。」
  果豪明說:「當然不可以,這不公平。我又不是在警方毫無影響力。有個警察局長還是
我的好朋友,我––」
  他突然猶豫,我說:「––你,有你自己紕漏在那裡。」
  他看看手裡握著的扁圓匣子。「當我自己有紕漏的時候。」他重複說:「但是,我雖然
不能在這方面幫你忙,我會在別的地方幫你忙的。賴––我不但要用我公司的名義,給你
獎金,而且在明天這個時候,我要加州其他十一家保險公司每家拿一筆獎金出來,獎勵偵
破保險騙案。並且獎金會嚇你一跳,因為你等於警告了這個莫亞律律師,而這個莫律師是
保險公司的眼中釘,肉中刺。」
  果豪明走去辦公室外面,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張支票。我看看支票面額,吹了下口哨
,把支票放進口袋。
  果豪明高興地伸出他的手,信心十足地說:「賴,真高興和你合作。真是十分高興。」
  我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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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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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1 22:03: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我走進辦公室,柯白莎眨著眼,好像要確定是不是我。她說:「老天,你這尖屁股就是
不肯在一個地方多待一會。像你這樣跑來跑去,任務怎麼完成得了?」
  「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告訴她。
  白莎生氣地說:「客戶規定你可以花三星期來完成這件工作。三星期,每天六十元,一
共是––」
  我把果豪明給我的支票放在她桌上,向她面前一推,打斷了她的話。
  她看看支票,想說什麼,突然看到上面的數目字,兩眼猛地睜大。
  「他奶奶的」她說。過了一下又加一句:「何況還可以向他要回一切開支。」
  「可以向他要回一切開支,除了一筆五百元的支出。」我說。
  「一筆五百元的支出?是幹什麼的?」她問。
  「給卜愛茜的獎金。」我說著離開她辦公室,留她一個人唾沫飛濺急速雜亂地在罵我。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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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  柯賴二氏系列二十六 金屋藏嬌的煩惱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25 20:3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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