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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晴宇 ]【愛要慢慢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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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1: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絕佳的外表、優雅的氣質、親切的態度,再加上擁有許多「知名」的病患,

  黎凱文在美國的心理學界堪稱為紅牌醫生,

  慕名而來的病患和女人多得不得了,可除了病患外,

  他從不主動向人示好,偏偏美麗又冷淡的施俊伶讓他破了例,

  而且害他像個笨蛋一樣,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心頭的小鹿就撞得他快內傷了!

  之後好不容易關係大有進展了,她大小姐卻突然告訴他想回台灣發展!

  我咧~~為了怕其它蒼蠅覬覦,他立刻決定放棄高薪工作,

  說什麼也要跟回去宣示主權,畢竟他雖有極大的耐心可以跟她慢慢磨,

  但前提是得先把人給套牢才行吶!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8-29 20: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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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2: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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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

  「啪啪啪啪……」一陣熱烈的鼓掌聲響起,「傑克營」這次為了感恩節所企劃的度假周特別活動,正式揭開了序幕。

  「傑克營」的知名度,大概僅次於專門提供美國總統度假的「戴維營」。

  想要成為「傑克營」的會員,首先可要先付出高額的年費,然後再經過度假村的審核同意。簡言之,就是要有錢、有權,才可以「有機會」成為會員。

  「傑克營」對於會員的隱私管制的非常嚴密,因此吸引了許多政商名流爭相加入,甚至還擁有不少的外國會員,是一間經營得很成功的度假村。

  每年十一月的第四個星期四為感恩節,今年「傑克營」依舊趁此重要節日推出一系列的特別企劃,吸引了不少貴賓特別安排一周至兩周的假期,帶著全家到這裡來度假,可以說是一次相當成功的活動企劃案。

  「凱文,你看劉易斯夫人脖子上那條鑽石項鏈,就是上次拍賣會叫價一百萬美金的那條耶!」江思涵挽著黎凱文的手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的脖子瞧。

  「妳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麼禮物?」黎凱文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反正都是要花這麼一筆的,不如就由她自己挑,省得到時她又不滿意他所挑的禮物。

  自從在一次心理研討會上認識江思涵後,他就被思涵甜美聰慧的表現所吸引,再加上兩人都從台灣來,又都是一個人獨處異地,所以當然很快就天雷勾動地火,打得火熱。

  縱使他知道江思涵自大學畢業後,因不願回台灣而一個人留在美國生活,家境也不是很優渥,所以一切生活開銷都要靠自己而變得有些拜金,但都還在他能力可以負擔的範圍之內,尚可以接受。

  聽到他這麼說,江思涵的臉瞬間亮起來,嘟著嘴,用著極「ㄋㄞ」的聲音道:「嗯~~這樣一點兒都不浪漫,好像人家在跟你討禮物一樣!」其實她心裡高興得要命,因為依據以往的經驗,自己挑就表示——沒有金額上限。

  「為了不掃妳的興,還是由妳自己來挑會比較好。」他知道江思涵絕對會挑一份有「價值」的禮物,絕不會虧待自己的。

  江思涵聞言,簡直樂得要飛上天了。對她來說,和黎凱文交往是最有投資報酬率的。所有東方人缺乏的條件,他都具備了——立體分明的五官、頎長斯文的身形,讓他即使和高大的西方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再加上優雅從容的氣質、待人和善親切的態度,單就外表來看,他已是極佳的男友人選。專業領域方面,他在心理學界具有超高的知名度,擁有許多「知名」的病患,堪稱為「紅牌」,因此許多病患都指名找他,這在喜歡強調種族分類的美國是很難得的。

  當然,這些都只是附加價值,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黎凱文對她出手超級大方的!

  像他這樣內外條件兼備的優質男人,她當然要好好妥善地「保存」、「利用」。

  舞台上穿著大紅亮片西裝的主持人,正逗趣又誇張地表演著,吸引了所有賓客的目光,當然,黎凱文和江思涵也在這群賓客之中。不過……

  「我們走吧!」主持人逗趣的演出雖然很吸引人,但江思涵可沒興趣就這樣在台下笑一整晚。

  黎凱文沒有阻止她,任由她拉著他走,因為他確實也想離開了。

  通常有短暫的假期時,他們都會來這裡度假。雖然這兒的活動主題每次都不一樣,但基本設施及主持人是沒變的,所以在表演上難免會有些大同小異。

  「你看,前面的酒吧擠滿了人潮,何必待在裡頭看那種無聊的脫口秀呢?」江思涵挽著他,臉上帶著過分甜美的表情。

  在他面前,她總是盡力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表現得淋漓盡致,只除了在開口暗示他要禮物的時候,會顯現出「一點點」的貪婪而已。

  「就知道妳靜不下來。」

  他和江思涵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她總愛往最熱鬧的地方鑽,而他卻喜歡獨處。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差異,反而讓他們有多餘的時間與空間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活動。

  「怎麼這樣說人家嘛?出來度假就是要放鬆心情啊!」她嬌憨地說道。

  幸好,黎凱文雖然不愛熱鬧,但也不會阻止她做喜歡的事,所以她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喜歡的活動,出席各種熱鬧的派對。

  黎凱文這麼無趣,她卻還願意繼續「跟著」他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在付錢的時候從不多問,也不囉唆,帶出去又很有面子。

  但,有一點她一直都很不解,為何在男女之間的情事上,他總是如此的乏味?就算她刻意撩撥他,他也總能在緊要關頭煞車,每次都讓她恨得幾乎咬斷牙根,還得在外面「打野食」才行。

  她甚至一度懷疑黎凱文根本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心理醫生,而是很容易會有「職業傷害」的婦產科醫生,否則面對她這種成熟美麗的女子時,怎麼可能還克制得住衝動呢?

  「凱文?怎麼了?」江思涵伸出手在揉按眉心的黎凱文面前揮舞著。

  「沒事,只是有點累了,可能是打球的關係。」今天參加度假村的高爾夫球比賽,打了一整天的球,他有些累了,今晚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樣啊!那……」總不會要她放棄眼前熱鬧的酒吧,早早就跟他回房去蓋棉被、純聊天吧?

  黎凱文知道她所有的心思早被酒吧熱情奔放的音樂聲給收攝去了,他不會這麼白目地勉強她跟著他回房。

  「那……我……」江思涵的眼神控制不住地直往酒吧瞄。

  她不肯明說,他索性幫她接下去。「妳去吧!不過,自己一個人還是要小心點兒。」雖然度假村內的酒吧都很安全,他還是提醒她要注意自身安全,因為她畢竟是個女孩子。

  「嗯,我會的。」江思涵在他臉上匆匆落下一吻後,隨即拉起長度稍長的裙襬,往酒吧「飛奔」而去。

  她知道黎凱文不喜歡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反正她早已習慣自己一個人出入酒吧了,所以她從不勉強他。

  況且,要是她不另尋發洩管道的話,早吃齋念佛去了。她可不會為了要看黎凱文的裸體一眼,就放棄了她的夜生活及一整片的森林。現階段,她只是把他當作金主看待。

  既然已經得到他的許可,她就一刻也不想多留。

  今晚,她非要徹夜狂歡不可。

  至於黎凱文……就讓他回房去抱著他的心理學睡覺吧!

 


  度假村內的小酒吧,傳來震天價響的音樂聲。

  負責營內所有舞蹈節目的「錢寧舞團」團員,全部在小酒吧裡跳舞、喝酒。

  「傑克營」在營內開了這家小酒吧,每天都爆滿,來光顧的大部分都是營內的工作人員,這些簽約的員工,下了班後沒事就會聚在這裡,尤其是舞團的人,只要沒有節目,幾乎全員到齊,因為他們都愛跳舞,所以一日不動,就會覺得全身奇癢無比。

  當然,有時也會有些賓客來消費,只是他們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要來找當晚的玩伴罷了。

  「伶,一起來吧!」瓊森已經喝得微醺,正邀請同團的女主秀施俊伶一同下舞池跳舞。

  他注意施俊伶很久了,除了她是團內唯一的東方人,帶著神秘的東方色彩之外,她還擁有精緻的五官與高佻玲瓏的身材。雖然她的個性冷傲孤僻,總是獨來獨往,從不與團員有太多的親密互動,但這樣卻反而讓他老想著要找機會親近她。

  若能征服她,肯定會有極大的快感。

  只不過,他從沒成功罷了。

  施俊伶的手指夾著煙,眼睛瞇著瞅他一眼。「不了,我沒興趣和你跳這種舞。」

  她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嗎?現在放的可是貼舞的音樂,每一對舞者皆互摟對方的腰,以極度親密的姿勢,扭擺著自己的臀部,這種舞比較適合熱戀中的男女,因為可以藉著身體敏感部位的摩擦而直接跳上床,但若是和不熟甚至是自己不喜歡的人跳的話,就是自己找罪受。

  所以,她當然不會自個兒找罪受。她寧願喝酒喝到吐,抽煙抽到死,也不會答應瓊森的邀約。

  瓊森低啐,將臉貼近施俊伶,用濃厚的愛爾蘭腔英文對著她說:「妳別跩,總有一天妳絕對會被拉下主秀的位置,因為從沒有黃種人可以做上主秀的位置!」

  「謝謝你的關心,我也勸你,千萬不要和我這個「已經』坐上主秀位置的黃種人跳舞,免得降低你的格調。」施俊伶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冷冷地說著,卻刻意加重「已經」這兩個字的語氣。

  瓊森不是第一個對她說這種話的人,應該說,除了她的搭檔馬丁外,其餘的團員,哪一個不是對她充滿敵意?理由很多,男的嘛,因為她是黃種人,所以種族歧視,討厭她;女的嘛,因為她是黃種人,還坐上主秀的位置,所以個個都恨她恨得牙癢癢的,天天希望她跳斷腿的更是大有人在。

  她跟著團長錢寧很多年了,老實說,她很感謝他的提攜,因為他從不在乎她皮膚的顏色,只看她的實力。

  當初為了坐上主秀這個位置,她付出了不少心力,練舞練到腳抽筋還算小事,腳指甲都不知外翻多少次了,腳指頭磨破皮對她來說更是家常便飯。這些甘苦,哪是他們這些光憑著具有優勢的白皮膚及好身材的白種人可以想像的?

  因此,即便瓊森站在高腳椅旁瞪著她,施俊伶也任由他去瞪。反正她酒照喝,煙照抽。

 


  瓊森遭到施俊伶狠狠的拒絕後,就坐在靠近門口的吧檯喝悶酒,同是團員的文森目睹了一切,因此挨到他身邊糗他。

  瓊森也不反擊,誰讓他自己犯賤去惹施俊伶,所以被糗也無話可說,不過文森在他耳邊嘮叨些什麼,他都沒什麼在聽就是,只一徑地喝著悶酒。

  突然,文森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順著文森的視線往門口看去——

  見到一個漂亮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進酒吧時,瓊森也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剛剛在施俊伶那邊所受的鳥氣,全都因為眼前出現的東方尤物而煙消雲散了。

  她就是喜歡這種被眾人注目的感覺!江思涵一走進酒吧就發現四周投來的目光,她驕傲地抬頭挺胸,覺得自己彷彿是個耀眼的國際巨星般。

  看來,今晚要找個伴,應該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

  沒多久,她就注意到坐在靠近門口吧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的兩個男人了。經驗老道的她,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多麼的強壯結實,再加上外貌還算俊俏,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想浪費時間另覓獵物,直接朝他們走了過去。她笑看他們,就見兩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趕緊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中間的位置給她。

  施俊伶冷冷地看著那個剛走進酒吧,擺明了就是要來這裡釣男人的女人。瞧她那流轉的媚眼,可是把瓊森和文森那兩個男人電的團團轉呢!

  沒多久,她就看見他們三個人一副混熟了的樣子,然後非常愉快地步出酒吧……嘖,還真快,一點兒也不浪費時間。

  她最無法適應的,就是許多團員或工作人員都會找機會和賓客做「進一步」的接觸,好賺些外快,甚至幻想可以從此飛上枝頭。只要不是太過火的話,通常團長也會睜只眼,閉只眼的。

  瓊森他們離開後不久,團長就進來了。他的出現,讓施俊伶將目光調回他的身上。

  團長是來宣佈這檔秀的人員安排,他要在場的舞者皆向他靠攏,將他圍在中心的位置,聆聽他對這檔秀的分配。

 


  俊伶穿著合身的韻律服,腰上隨意綁著一件薄外套,以小跑步的方式前進,一手則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昨晚因為團長突然宣佈度假村希望舞團能有新的組合與創新的節目,所以安排她和瓊森搭檔,負責這檔的雙人舞演出。

  只要一想到要和瓊森搭檔,她就頭痛,也因此多喝了兩杯,才會錯過今早練舞的集合時間。她知道團長還不至於因為她的遲到而嚴厲地責備她,但是其它團員可就不同了,他們逮到機會就會找她麻煩。別人遲到甚至不到都可以被諒解,但換成她施俊伶就不行,即使只遲到一分鐘,也會承受大家嚴厲的苛責。所以她從不遲到的,而且也極度小心地避免犯錯。

  唉,她可以想像待會兒她會如何被犀利尖酸的言語給千刀萬剮了……

  「砰!」

  想得出神的她與正從交誼廳內走出來的男人撞個正著。

  所謂「欲速則不達」正好可以用在現在這個情況。唉,她實在是沒有本錢再多耽誤時間了。

  而且原本因為宿醉而很痛的頭,遭到用力的撞擊搖晃後,更覺得「搖搖欲墜」了。

  黎凱文顧不得散落一地的書,忙著先攙扶跟他相撞的女子。「妳還好吧?」

  「我沒事,對不起。」施俊伶沒有抬頭,忙著道歉。即使腦部一陣暈眩,腳步有些不穩,她還是一心只想往練舞室前去。

  「妳看起來似乎不太舒服,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即使她始終低著頭,但他卻可以感覺出她的不適,因此緊抓住她的手臂,想將她拉到走廊旁的椅子上。

  「不用了,謝謝你。」施俊伶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

  在看到對方的同時,兩人都很錯愕,驚訝的表情如出一轍。

  黎凱文驚訝於她的清雅秀麗,可惜氣色蒼白了些。

  施俊伶沒料到自己撞到的是一個東方男子,因為他的英語非常標準,身形又高大,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撞到的是個人高馬大的西方人。不過他也真夠高的了,和他說話得要仰著頭才行。

  「妳……好漂亮。」他癡傻得像個小男生一樣,直接將心中所想的表達出來,也不管是不是會太唐突。

  「呃……謝謝。」對於他這麼直接的……嗯,讚美,她只能禮貌性地點頭道謝。

  兩人一陣尷尬沉默,最後還是施俊伶先回過神來。「很抱歉撞到你。我在趕時間,對不起,再見。」抱歉地看了地上一眼後,她繞過他,即使頭痛欲裂,仍繼續以小跑步的方式前進。

  她應該幫他把書撿起來的,可是她真的不能再多待了,一方面時間不允許,另一方面,他看起來休閒卻昂貴的衣著也是讓她想盡速離去的原因之一。

  除非不得已,她不太喜歡和賓客有太深入的接觸,尤其是男賓客。

  不過她得承認,他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優雅紳士的舉止、誠懇的眼神,俊帥的外貌,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動心的類型。

  以前她從不相信妹妹俊薇說的什麼「一眼就可以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的意中人」的話,但現在她卻覺得俊薇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發現自己「奇怪」的想法後,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呸呸呸!想到哪兒去了?難道頭撞昏了不成?」

  黎凱文盯著施俊伶離去的背影,直到她轉彎看不見後,才不捨地收回眼光,轉身將散落一地的書撿起。

  他很想克制心裡對她產生的異樣情愫,畢竟他已經有交往的對象了,但是想追上去的衝動卻一直存在著。

  怪了,莫非是最近太累,才會導致這樣失常,難以控制自己的心緒?

 


  「瓊森、文森,你們馬上打包行李,離開度假村!」

  俊伶抱著被團員群起攻擊的心理準備進入練舞室,不料腳才剛踏入,聽到的卻是團長當著大家的面,直接對瓊森和文森下達退團的命令。

  不只當事者,在場的其它團員也一片嘩然,因為這個宣佈太過突然了。

  「團長……」瓊森和文森皆一臉錯愕地盯著團長,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你們昨晚和女客房在度假村內大搖大擺地另外訂房間,而且竟然還毫無顧忌地大玩3P,吵到其它的賓客,他們一怒之下向她的男朋友告狀,並把事情鬧大,『傑克營』為了信譽,因此下令要你們即刻離開度假村。」事情都鬧到「傑克營」出面了,可見度假村對這個男賓客有多重視。

  「喔~~不~~」瓊森懊惱地用雙手捧著頭哀嚎。

  文森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昨晚和那位女賓客步出小酒吧後,因為「相談甚歡」,而她的男伴又已經回房休息了,所以她就向度假村另外要了間客房,三人在酒精的作祟下大玩3P。當時有賓客來敲門抗議他們太吵,但卻被已經喝得微醺的她給凶回去,那時他們藉著酒意,也大膽地挾著她的聲勢對前來抗議的人譏笑不已,甚至還口出穢言……

  現在,他們兩人都很後悔做出昨晚的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旦度假村要他們走,求誰都不會有用的。

  「早告訴過你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了。千萬要看清楚自己所招惹的對象,能成為這裡的會員,都有一定的身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瓊森和文森的例子,算是給大家一個教訓,以後若是讓我知道誰又做出這種事,一律開除!」團長決定嚴加控管這些團員,不再縱容他們了。

  拍拍手,團長重新分配這檔秀的人員安排,由另一名男舞者遞補瓊森的位置,和施俊伶搭配,並要大家按照計劃開始排練。

  施俊伶雖然很高興不用跟瓊森搭配,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免得被其它團員群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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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2: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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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俊伶和舞伴一上場就先得到大家熱烈的鼓掌,當音樂響起,他們隨著音樂移動步伐後,精準的節奏感與華麗的舞步,馬上又獲得滿堂的喝采。

  但是施俊伶並不高興,笑容是硬擠出來的,因為打從男舞伴摟上她的腰開始,他的手就沒規炬過,總是乘機吃她豆腐!尤其是在幾個轉圈的地方,他更是刻意伸手撫過她的胸部,讓她一邊要數拍子記舞步,一邊還要想辦法避開他的魔爪。

  然而,她還是在一個轉圈的部分漏算了兩拍,造成舞步一陣混亂,雖然大部分的觀眾沒察覺到,但追求完美的她卻忍不住氣憤的情緒。

  她到底招誰惹誰了?連跳個舞都要遭到這種不平等待遇!

  一氣之下,她「不小心」就用三吋高的細鞋跟踩上舞伴的腳趾尖部位,還配合節奏用力扭了兩下,痛得對方眼眶泛淚,對她齜牙咧嘴的。

  她則以無敵燦爛的笑容回應。

  這下子,兩人直接就在舞台上槓了起來,妳踩我一腳,我捏妳一手的。

  好不容易總算快近尾聲,要做最後的結束動作了。施俊伶藉著男舞伴的支撐向後仰,做出大幅度的下腰動作,不料男舞伴的手卻「不小心」鬆了一下,讓她失去平衡,差點在舞台上跌倒,所幸她的反應靈敏,立即改變了腳的重心,努力撐住身體。

  雖然可以算是一個完美的結束動作,不過,她卻因此而拉傷了大腿,痛到差點想揍舞伴一拳。

  忍著痛,勉強偕同舞伴向觀眾敬禮退場,待布幕放下後,她一跛一跛地回到後台,團長馬上欺上前來。

  「你們的表現太令我失望了,簡直就是胡搞!」別人或許看不出他們在舞台上的你來我往,可難道他這個舞蹈大師會跟著被蒙蔽嗎?

  「伶,難道換個舞伴,妳就沒辦法跳了嗎?還有,妳最後那個動作簡直就是拿自己的舞蹈生命開玩笑!萬一傷到腰或者是大腿韌帶拉傷的話,這個傷會跟著妳一輩子,隨時都會因為有復發的可能性而影響妳的姿勢與動作的!」團長對於施俊伶今晚的表現非常失望。

  施俊伶一句話也不說,因為她確實已經拉傷大腿了。深深看了團長一眼後,她越過他,追上已經往休息室走的舞伴。

  她從後面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推按向一旁的牆壁,將臉湊近他,咬牙警告。「我警告你,下次敢再給我玩這種骯髒的把戲,動哪只手,我就砍哪只手!聽清楚沒?你千萬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面對怒氣沖沖的施俊伶,舞伴嬉皮笑臉地將雙手舉起。「嘿~~冷靜點,跳雙人舞本來就是會碰到身體,妳的要求太奇怪了,而且妳今晚也踩了我不少次,就算是我付的酬勞吧!」接著,他話鋒一轉,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笑容。「況且,我對卑劣的黃種人實在是沒什麼興趣,妳不要自抬身價了。I

  他說得好像是俊伶誣賴他一樣。

  「是嗎?最好是這樣。」俊伶說完,根本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就朝他的腹部揮出一記右拳,讓他頓時痛得彎下腰,再也笑不出來。

  團長及其它團員見狀一陣驚呼,原本就已經很混亂的後台又更加混亂了。

  被揍的男舞者強忍著痛意,想衝上前回報施俊伶,卻被兩名男團員給拉住。

  施俊伶甩甩右手,撇下眾人,一跛一跛地回到休息室內。

 


  「凱文!你聽我說……」江思涵失去了平常對外所表現的優雅形象,不顧一切地想追上快步走在前頭的黎凱文。

  自從她和營內兩名男員工的醜事爆發後,黎凱文就終日不語,不論她如何解釋、如何道歉,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我只是一時被酒精沖昏了頭……對了,一定是他們在我的酒裡面下藥,所以我才會這樣失常的!」江思涵已經完全不知所措,所以打算將所有的罪過都推給那兩個員工。

  黎凱文猛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不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這樣只會讓我更瞧不起妳。」

  乍聽到其它賓客向他投訴時,他極度震驚。他一直以為江思涵只是比較喜歡熱鬧而已,完全想不到她的私生活會是如此的糜爛不堪,他甚至懷疑……這不是她第一次背叛他。

  發生這樣的事,對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嚴格說起來,他有感情上的潔癖,除非自己已經認定對方是要相處一輩子的對象,否則他絕不會輕易做出不負責任的事來。

  沒想到,江思涵卻把個人的貞操看得如此淡,竟隨隨便便地就和只認識不到一晚的男人上床,而且還驚世駭俗地大玩3P!這叫他情何以堪?

  「我……」江思涵被他的表情給嚇得說不出話來。從認識到現在,黎凱文從沒對她這麼大聲過。

  「我要是妳,就會連夜收拾行李離開這裡!」他非常生氣,也因為不想讓人看笑話,所以當她在眾人面前找上他,表明要和他談談時,他二話不說地轉身就走。

  「我……」她不想就這樣放棄,黎凱文是一個好對象,放棄他的話,她很難再找到像他這麼好的對象了。

  「妳走吧!我不想結束得太難看。」黎凱文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因為江思涵已經讓他很難看了。

  「不,我向你道歉!我可以改,我發誓我一定會改的!」江思涵趨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強力放送保證詞。

  「放開。別逼我對妳說出難聽的話。在妳做出了這種事後,妳想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我不是耶穌,所以我無法原諒妳。」他甩開她的手,這個時候,他拒絕她的任何碰觸。

  「凱文……」江思涵顫抖的手停在半空中。

  黎凱文不想看她,因此轉身背對著她,冷漠以對。

  江思涵忍不住哭出聲,哭得柔腸寸斷。

  黎凱文依舊狠下心不理她。

  最後,江思涵只好哭著離開……

 


  施俊伶坐在宿舍小木屋房門外的階梯上抽煙,想到今晚失常的表現及舞伴那副猥褻的嘴臉,她就一肚子火,煙也越抽越凶。

  只因為她是東方人,所以她總是遭遇比別人更嚴苛的考驗,也特別容易被人欺負。為了保護自己,她只好以冷漠來武裝,替自己杜絕掉不少的麻煩。

  另一方面,她的腳傷也很令她沮喪。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她把大好的舞蹈生涯給斷送掉了……

  當她卸完妝,團長把她拉到一旁深談時,她就猜到團長會說些什麼了。

  團長看出她的大腿已經拉傷,所以除了幫她做冰敷外,也告訴她基於整體的考量,所以暫時要由別的團員來接替她的位置。

  對於他決定要將主秀的位置交給其它的團員,她並無任何異議,完全接受他的決定,畢竟團長已經幫她很多忙了,她不想再增加他的困擾。

  也許,等這一檔秀做完,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她很清楚,一旦被換下,就很難再重回主秀的位置了,她不想委屈自己待在這裡當個小配角,再說……她的腿,還不知道可不可以完全復原。

  若真要當個小配角,到任何地方都可以,不一定非得待在這裡繼續遭受不平等的待遇……

  突然,不遠處的草坪上傳來的爭吵聲,打斷了施俊伶的思緒,她試圖將目光穿過瀰漫的煙霧及茂密的灌木叢,想看看到底是誰在那邊吵吵鬧鬧的?

  她坐在原地,逕自抽著煙,對於灌木叢那頭的男女所上演的戲碼,她並沒有興趣,卻也不刻意迴避。又不是她讓他們到這邊來吵架的,她不需要特別迴避吧?

  不過,當兩人中的女子哭著經過宿舍前,住大廳的方向跑時,她認出了她就是讓瓊森他們離開的那個3P事件的女主角。

  怎麼了?她怎麼會哭得這麼傷心呢?

 


  江思涵走後,黎凱文繼續在草皮上漫無目的地散步,對於江思涵的行徑,他雖然感到震驚,但是對於他們之間劃下句點一事,卻沒有該有的遺憾與難過,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起他和江思涵的感情算不算是真的?

  他走到員工宿舍前的草坪上,突然感覺有人盯著他瞧,透過灌木叢的空隙看過去,發現確實有人坐在木頭階梯上抽煙,但卻看不太清楚。除了天色很暗外,那人所吐出來的煙霧也遮蔽了他不少的視線。

  黎凱文朝那人走去,因為直覺告訴他,對方也正盯著他瞧。

  越接近目標,黎凱文就越覺得熟悉,直到站在那人面前,才發現原來是昨天撞到他的東方女子。他們似乎很有緣呢!

  再次見到她,她看起來還是如此的靈秀,只是氣色差了些,她真不該抽煙的。

  施俊伶將煙捻熄後,把新煙蒂放到已經堆成一座小山的煙蒂堆中,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原來剛剛是他和那個女人在吵架啊!

  發現走向她的是他後,她其實很想立刻起身離開的,可是看見他的神情如此落寞,她竟狠不下心對他不理不睬。

  看到恍如小山丘的煙蒂,黎凱文的眉頭打了好幾個結,她看起來倒比他還像是失戀的一方。

  「真巧,我們又碰面了。」黎凱文先開口。

  俊伶回他一記乾笑。「是啊!還真巧。」連在宿舍前面都會遇到,而且她還不小心看到人家在吵架。

  「妳……剛剛都看到了?」他試探性地問。

  「也聽到了。」她還補上一句。

  黎凱文再度露出苦澀的笑容。最醜陋的一面部被她看到、聽到了,所以他也不需多做任何掩飾了。

  「她是你女朋友?」她有點惋惜他交了一個這樣糟糕的女朋友,覺得他們並不相配。

  「嗯,不過我們剛剛分手了。」他老實說。

  「看得出來。」若是她的男友這樣對待她的話,她也會提出分手,甚至還會先賞他兩拳再談分手。

  黎凱文只是撇撇嘴。

  「那兩名舞者也已經離開了。」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她應該不需要有任何顧忌吧?

  「我聽說了。」

  向他投訴的人當中,好像有人不堪遭受舞者的辱罵,所以跑去跟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告狀,要他們做出裁決。

  「傑克營」大概是怕會得罪貴客,所以迅速作出開除舞者的決定,並頻頻向他致歉。

  至於江思涵這邊,就由他自己處理,畢竟這算是他們的「家務事」。

  「對了,妳怎麼會知道舞者被開除的事?」看她坐在員工宿舍前面,他猜測著她的身份。

  「我也在舞團工作。」

  「喔?」他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是在舞團工作的舞者。「很少有東方人可以加入舞團,而且,我聽說你們團長曾經是多位超級巨星的舞蹈教練。」

  「傑克營」標榜度假村內的團體都是最頂尖的,「錢寧舞團」便是其中之一。

  「嗯,很多巨星的舞蹈都是他編的沒錯,我們團長是個好人。」施俊伶有感而發。

  黎凱文不解她這樣說的意思。「好人?我不懂妳的意思。」

  「不畏其它人的反對而錄用我,還讓我和大家一樣有機會可以爭取主秀的位置,這樣還不是好人嗎?」雖然她已經不是主秀了,但她還是很感謝團長的提攜。

  「看來妳和其它團員處得並不是很好。」像她這樣靈秀漂亮的女生,怎麼會和人處不好呢?

  「是我的皮膚和我的頭髮顏色跟他們處不好。」相信同為東方人的他會懂她的意思。

  「嗄?」黎凱文先是有些錯愕,隨即馬上反應過來,瞭解她的語意。「的確,東方人很難被西方人接受。」

  「是我比較不爭氣啦!像你不就有很好的成就嗎?度假村甚至還為了你開除員工呢!」

  雖然這樣很不道德,不過她還是要承認心裡其實有一點點高興啦!至少他為東方人出了口怨氣。

  「但是發生這種事很丟臉。」

  「也對,發生這種事確實是有點丟臉。」她想他應該承受了不少的壓力。

  「她平常在我面前不是這樣的,所以發生這樣的事讓我覺得很錯愕,甚至一時無法接受。」他一直以為江思涵只是愛玩、愛熱鬧而已,怎知她竟會玩得這麼過火。

  「換個角度想,其實這樣也好啦,至少你不是在結婚後才發現她的真面目,不然你可要把一半的財產都給她耶!我家鄉有一句俚語叫『賠了夫人又折兵』,到時你人財兩失,那才真的嘔呢!」

  等等,她是缺錢缺瘋啦?人家正沈浸在失戀的悲傷中,她卻滿腦子想著分財產的事,嘖,真是太沒有道德了。

  黎凱文注意的不是她所提到分財產的事,而是她說出那句俚語時,用的是國語!他掩不住驚喜,也用國語回應。「妳會說國語……妳是……」

  他鄉遇故知的爆喜他終於體會到了。

  「施俊伶,Made  in  Taiwan。」施俊伶主動伸出手,俏皮地向他自我介紹。

  黎凱文見狀,也伸出乎輕握住她。「黎凱文,我也是來自台灣。」

  「真的?好巧!」

  「是啊!好巧。」黎凱文微笑響應。

  接著,兩人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天南地北地聊著,根本忘了一個女朋友才剛跑了,一個才被換下主秀的位置,且大腿的傷勢還可能影響日後的舞蹈生涯……

 


  感恩假期的最後一晚,度假村特別安排了一場再見晚會。

  今晚的BYE  BYE  PARTY,幾乎所有的賓客都出席了,但施俊伶卻遍尋不到黎凱文。

  自從那晚他們在宿舍門口聊到天色泛白才各自回房休息後,他偶爾會到宿舍來找她,有時只是聊聊天,有時會一起到酒吧喝個酒,他甚至還會陪她一起到度假村內的醫療室去治療她的大腿拉傷。

  不過,這兩天都沒見他出現,她猜想他可能是再也受不了其它賓客的「關心」而提早離開了。

  當初她曾問過他為何還會留下來承受其它賓客同情或異樣的眼光?

  他當時玩笑地回答她:「因為錢已經預繳清啦!」

  她根本不信這個理由,後來他才說出會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他並不是那個背叛者,所以不需要顧忌別人的眼光。

  那時,她還在心底偷偷地為他不畏流言的勇氣喝采呢,沒想到最後一晚,他卻逃了。

  心中的失落感像漲潮的潮水般,不斷地湧上。他這樣悄悄地離開,讓她覺得很失望,也沒心情參與這場Party了。

  任何賓客找她共舞,她都想辦法避開,剛好大腿拉傷就成為她拒絕邀舞的最好借口。

  她已經向團長請辭了。大腿的韌帶拉傷比她和團長想的都來得嚴重,度假村的醫生已經坦白地告訴他們--她沒辦法再當一個每天需要跳十幾個小時的專業舞者了。因為這次的拉傷會帶來後遺症,除去正常的行走外,以後只要長時間拉筋或做一些需要使力的動作,諸如跑步之類的運動,大腿就會抽筋,這樣是無法繼續跳舞的。

  聽到這個浩息雖然很難過,但她還是堅強地和團長討論未來的安排--為了避免造成團長的困擾,她決定離開舞團,以免他對其他團員無法交代。

  她刻意躲到角落,讓其它團員及工作人員去應付那些賓客,她只想平靜地過完這一晚,算是為自己在「錢寧舞團」的舞者生涯劃下完美的句點。

  不過,還是有人注意到她了。背後傳來她所熟悉的聲音──

  「一起跳支舞?」

  俊伶轉頭,看到黎凱文正帶著燦爛的笑容站在她身後,她紅唇微張,整個人顯得非常的吃驚。

  部分見到他出現的賓客也都露出相同的表情,他們都以為他不會出現,因為大家都知道江思涵背叛他的事,所以認為他應該會覺得尷尬而迴避今晚的Party。

  「怎麼妳表現得好像見到鬼一樣,需要這麼驚訝嗎?」

  他不過是因為這兩天足不出戶地關在房裡準備明天研討會要用的資料而已,怎麼她的表情卻驚訝得活像是幾百天沒見過他一樣。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嘴巴這樣說,心卻因為他的出現而撲通撲通地興奮跳著。

  「很想,但我有離不開的理由。」

  「嗯?」俊伶露出疑惑的表情。

  都最後一晚了,他還能有什麼離不開的理由?

  「妳,我不想就這樣離開妳。」他說得不疾不徐,深邃的眼眸直視著她。

  「你……」他突來的告白,讓俊伶措手不及,神色顯得有些慌亂。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個很不適合,但我只剩今晚這個機會了,所以只能不顧一切,不管別人的眼光,也要向妳表明我的心意。」他的心意堅定。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是想要陷她於不義嗎?

  他才剛「轟轟烈烈」地結束一段戀情耶,居然馬上就轉頭向她表白?!

  即使她對他也有好感,而他們確實也聊得來,但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答應他呀!

  「我……」她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這樣突如其來地向她告白,她沒當場昏倒,就算很給他面子了吧?

  「妳不用現在告訴我妳接不接受,但是妳要答應給我一個機會,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這樣應該不至於太強人所難吧?

  「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她瞄了瞄四周,現場有很多人注意著他們。

  和黎凱文相處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他們任何話題都可以聊,即使只是一起靜靜地坐著,什麼話也不說,她還是覺得很舒服。

  一開始,她只是把他當成朋友看待,但經過幾天的相處後,她卻不那麼確定了,因為她已經漸漸對他有了心動的感覺,甚至還有些期待和他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但,她沒想過會成真,而且還這麼快啊!這種事不是應該慢慢來的嗎?

  黎凱文也發現越來越多人注意著他們,甚至有些人還故意在他們附近徘徊,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看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了。」黎凱文提出建議。

  「好。」

 


  拎著一袋啤酒,黎凱文帶著施俊伶坐在員工宿舍前的草皮上。

  「我承認在第一次見到妳時,就覺得……特別的對眼,並且一直想找機會再見到妳。也許妳會瞧不起我,因為我才剛和女朋友分手,而且還分得挺難看的。事情發生後,我之所以留下來,沒有立刻離開,除了是因為錯的人不是我,因此我無須在乎別人的目光,無須夾著尾巴逃走,另外一個原因則是……」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則是為了妳。那時我們根本還稱不上朋友,我怕這一走,會就此斷了跟妳之間的聯繫。為了能多跟妳相處,我耍了點心機,利用悲情的形象來博得妳的同情與注意,故意天天去找妳聊天。我知道我太過急切了,但我沒辦法克制自己,我擔心我一停下腳步,妳就會從我身邊溜走。」這個時候,他根本不像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倒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般靦腆。

  「我確實覺得很……嗯……意外。畢竟你和江小姐才剛分手沒多久,就跑過來跟我說這些,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你會有多癡心。」

  「我知道妳現在一定不能接受,但是,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妳的機會,妳不會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吧?」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如此強烈的心動感覺,因此他現在很忐忑不安。

  「嗯……」現在這個時機太敏感了。

  黎凱文靜靜看著她,並不催促,給她充分的思考空間。

  「我現在沒辦法給你答案,你才剛發生……呃,重大事件,這個時候似乎不適合談這種事。」她不想當罪人,若別人誤以為他和江思涵的事情會鬧成這樣,是因為她也參了一腳的關係,那她就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假期快結束了,先留下妳家裡的電話號碼給我好嗎?」他可以接受她的說法,但他必須留下她的電話才行,否則他日後要怎麼跟她聯絡。

  「嗯……」其實她也不希望和他斷了聯絡,但……

  黎凱文的心情很悶,因為連個電話號碼都要不到,讓他很想一頭撞向草皮。

  「XXX……。家裡沒有電話。」她飛快地說出一串數字,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他。

  「等等!」發現她念出來的數字是電話號碼後,他驚慌地在身上到處亂摸,試圖摸出一支筆來記下。

  這樣滑稽的動作讓施俊伶笑出聲來。

  黎凱文停下搜尋的動作,靜靜地望著她美麗的臉龐。

  施俊伶因為他認真的眼神而斂起笑容,同樣認真地瞅著他。

  黎凱文低咒一聲,他不想就這樣和她對望,卻什麼事也不做!

  他將臉靠近她,薄而剛毅的唇覆上她細緻柔軟的紅唇,從淺嘗試探到徹底侵略……

  當黎凱文意識到這裡是戶外的草皮,隨時都有人會看到他們而結束這個吻時,施俊伶已經被吻得有些輕喘,臉頰也泛上紅潮。

  她羞澀地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的,前一刻才提醒自己要撐住,不要這麼快就陷入、不要這麼快就答應他的,結果下一秒卻已經和他抱在一起擁吻了。

  即使接吻這件事在開放的美國並不稀奇,但對她來說卻是很神聖的,尤其這還是她的初吻啊!

  黎凱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我後悔了。」

  什、什麼?!施俊伶因為他的一句「後悔」而瞠大雙眼,想用力把他的身體給瞪穿。

  這傢伙!都吻了她才說後悔?!是想玩弄她嗎?

  「我不想等了,我後悔我剛剛說過要等妳的話。」他難得地展現了霸道的一面。

  聽到他這麼說,施俊伶偷偷鬆了口氣。原來是說這個啊!她還以為是因為她接吻的技巧太爛,所以他後悔和她接吻了咧!

  「那……你想怎樣?」她瞅著他。

  「和我交往。」他直接說出想法。

  「會不會太……太快了點?」

  「不會,因為是妳,所以不會。」他原本也以為他應該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會再碰觸任何的感情,但是遇上她,他卻巴不得趕緊一頭栽進去。

  他的話讓她心裡甜滋滋的,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這話很動聽,你都用這種方法向別人搭訕的嗎?」

  「經過幾次掏心掏肺的深談後,妳認為我是那種隨便的男人嗎?如果是的話,那我會好好檢討的。」他一副自責的模樣。

  「夠了夠了,我知道你不是。我想,我們還是順其自然吧!進展太快會讓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嗯。」雖然沒有答應,可起碼她沒拒絕他。

  而且,他也滿同意她的說法,因為他和江思涵就是對彼此的瞭解不夠深,才會發生那樣難堪的事件。

  「那就先這樣吧!吶,你不是有帶酒來嗎?拿出來喝啊!」

  「好。」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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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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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凱文以為經過昨晚的告白後,他和俊伶已經往前跨一大步了,沒想到當他到宿舍找她,打算向她告別回紐約時,才知道她竟然早他一步先離開度假村了!

  他拎著行李,匆忙離開度假村,想試試看是不是能追上她。

  車子才剛開出度假村不遠,他就看見俊伶自己一個人背著行囊獨自走在路上。

  還好,老天爺是站在他這邊的。

  將車子緩緩靠近她,降下車窗。

  「妳為什麼沒告訴我,妳今天要離開這兒?」黎凱文有些生氣。

  「啊?!」施俊伶被他嚇了一跳,表情猶如見到鬼般的驚恐。「你、你你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今天不是有研討會嗎?」她記得他今天有一個醫生研討會要參加啊!

  「取、消、了!」他咬牙道。「幸好取消了,否則豈不是追不上妳?」竟然不知會他一聲就先溜了!

  施俊伶當然聽得出他的不爽,趕忙解釋。「我想說你今天很忙啊,所以不好意思拿這種小事去打擾你嘛!」

  「忙?但是我昨天不忙、前天不忙、大前天也不忙!我們幾乎天天見面,妳難道都沒機會說嗎?」他挑眉質疑。

  「我……」她理虧在先,所以說不出話來了。

  她承認,她其實是故意不跟他說的,因為這一切進展得太快了,她覺得很可怕,頭腦根本無法正常運轉,總是在昨晚和他的那-吻中打轉,大腦就像當機一樣,不斷地回放他們擁吻的畫面,而且只是想而已,就足以讓她全身發麻,就像又被他吻了一次又一次一樣,每次都渾身酥麻。

  她知道他是讓她心動的,但,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嗎?還是只因為昨天的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她一時情迷意亂,所以誤把對他有好感當成愛了?

  老實說,她不知道。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所以她選擇不告而別。

  反正他們有互留電話,因此她打算等回到家後,仔細想清楚,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再打電話給他。

  誰知道,他竟會追過來。

  「先上車。」

  「不?!」她竟然在不告而別後又拒絕他?!他揚高語調,眉頭也聚攏成倒八字形。「為什麼?」他越來越不高興了。

  「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表情像不像想殺人的樣子?我要是搭了你的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她指指車子的右後視鏡,要他瞧瞧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將眼光移向她指的方向--

  ……的確,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挺凶的。

  噗哧!他自己忍不住無笑了出來。

  施俊伶見狀,也跟著露出笑臉。

  「上車吧!我保證會一直保持微笑的。」說做就做!

  「嘖,你這樣看起來很詭異耶!」說歸說,她還是笑著開門,上了他的車。

  「嘿嘿嘿,來不及了,妳已經誤上賊車了!」他故意發出一串好笑聲。

  「唉呀,那怎麼辦?我既沒錢、又沒家人,抓到我,只能說這個笨賊倒霉嘍!」她挺配合的。

  「那就當他的押寨夫人吧!」

  此話一出,原本快要炒熱的氣氛瞬間又冷卻下來,車內陷入一陣靜默。

  「對不起,我太急,又踩到地雷了。」他們說好要順其自然的。

  施俊伶沒響應,因為現在她的腦子仍是一片混亂,也不知道順其自然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半晌俊,黎凱文挑了一個安全的話題。「妳要去哪兒?」

  「回家。」

  「唔。」

  「你送我到最近的灰拘巴士站牌就行了。」雖然要坐兩天兩夜,但她也只坐得起灰狗巴士。

  黎凱文挑眉道:「妳想妳上了我的車後,我還會讓妳去搭巴士嗎?」一定是他之前對她太有禮了,所以她才會這樣「目中無他」。

  「你瘋啦!萬一我們完全不順路,那你要花多少時間回家你知道嗎?」他以為這是台灣啊?

  「順不順路是我的事,什麼時候回家也是我的事。妳家在哪兒?快說,不說我就帶妳回我家嘍!」

  很明顯地,這是威脅。當然,她若願意的話是最好的,他一點兒都不介意他們直接同居,加速對彼此的瞭解,這樣也算是順其自然吧!

  「紐約啦!」她嘟著嘴道。

  黎凱文露出大大的笑容。「太好了,我也住紐約。」

 


  「傑克營」往紐約的車程至少要兩天兩夜,一路上施俊伶和黎凱文藉著聊天打發時間,最古向興的莫過於黎凱文了,幸好他有追上她。

  「喂,你真的是那種聊聊天就能賺很多錢的心理醫生啊?」

  他先前對她自我介紹時,對他的職業只是一語帶過,所以她只知道他是個心理醫生,卻不知道他是個鼎鼎大名的紅牌醫生!

  後來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那件3P事件傳得沸沸揚揚的,連帶的他的職業、家世、家裡養幾隻寵物、一天吃幾餐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成了那些富太太們討論的話題。

  雖然成為別人八卦的對象,但那些富太大們對他的評價可是宇宙無敵超級好呢!

  「什麼聊聊天?我們的壓力很大的!」他抗議著。

  有心理疾病的病人不像感冒或受傷,只要吃個藥或開刀就可以解決,必須要妥善安撫輔導才行,所以心理醫生所承受的壓力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是喔?對了,你的病患多嗎?應該沒人會去看心理醫生吧?誰會承認自己有問題,需要看心理醫生啊?」至少她就不會。

  黎凱文先是一陣輕笑後,才回答她的問題。「一般人都是跟妳抱持著一樣的觀念。我剛考上執照,打電話回台灣告訴雙親時,他們可把我罵慘了,說是花錢讓我來讀這根本吃不飽的科系,還叫我千萬不要回台灣,不然肯定會餓死!」

  他將父親訓斥兒子的口吻學得維妙維肖的,讓俊伶忍不住笑開來。

  「你的父母真是有先見之明。」離開台灣太久了,她是不知道台灣流不流行心理醫生這個行業,不過,就算在美國,她也不認為自己會去看心理醫生。

  「嘿,應該是說我有先見之明吧!」他的病患可是多到要提前三個月預約呢!這都是拜現代文明病--憂鬱症所賜。

  「怎麼說?」

  「現在人的生活壓力越來越大,所以有越來越多人罹患了憂鬱症,自己卻不知道。妳知道嗎?如果有憂鬱症而置之不理的話,很快就會變成躁鬱症,要是『順利』的話,就會變成精神分裂症。」他提出簡單的解釋。

  「順利?什麼意思?」他怎麼這樣形容?

  「就是沒有自殺。」

  「會這麼嚴重喔?」她實在無法想像。

  「是啊!所以千萬不要輕忽這種病症。」

  「喔,可是怎麼看得出來是不是得了憂鬱症呢?」她想,她應該不太可能得到憂鬱症吧?

  「憂鬱症不是一種短暫、可消失的情緒低沈,而是一種陰霾般的低潮情緒籠罩著心頭的心理疾病,宛如織網般難以揮去。生理方面,胃口變差、食慾減退或增加、體重明顯減輕或增加……」他很認真地將所有憂鬱症患者會有的生理及心理症狀都告訴她。

  「很艱深,而且這樣聽來,好像每個人都應該有憂鬱症才對。」以他說的生理及心理的徵狀來看,每個人都算是憂鬱症患者吧!

  「嗯,的確常常出現很多的盲點,所以就需要借助專業的心理治療,還要靠藥物控制才行。」他極度有耐心,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本來沒憂鬱症的,聽你這樣一說,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憂鬱症患者一樣,真是的。」她笑著輕敲他的肩膀。

  「所以我們不要談這個話題了,談點別的。妳還沒告訴我,妳怎麼會一個人隻身在美國?」

  「我從小就和妹妹一起被神父帶回美國……」她簡單扼要地描述自己的身世,反正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她和俊薇是神父收養的孤兒,從小就一起跟著神父來到美國,但因為膚色的關係,她們在這兒徹底受到排擠。讀書時,每天被欺侮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為了不增加神父的負擔,她和俊薇都決定高中畢業後就不再升學,但是,她們卻有好長一段時間根本找不到工作,甚至連超級市場的收銀員都無法被錄用。

  俊薇受不了這種到處受到差別待遇的狀況,所以在年邁的神父辭世沒多久後,就要她和她一起回台灣打拚。因為俊薇相信,在自己的國家裡,至少不會有種族歧視這回事。

  現在,俊薇是一家知名旅行社的專業領隊,也算是闖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下。

  而她因為喜歡跳舞,所以決定留在美國,因為她知道要當舞者,就要在美國,回到台灣,舞者發展的空間不大,因此,她留在美國,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剛開始的狀況也是到處碰壁,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她到夜總會去應徵脫衣舞孃,但她寧願放棄夢想回台灣,也不可能去當脫衣舞孃。

  好不容易加入了一個小舞團,因為團員來自各國,所以並沒有歧視的問題,但,卻有經費不足的窘境。團長常常發不出薪水,有接到聘雇的話,大家就有得吃;沒有,就擠在一起啃乾糧。

  直到有一天,到一家小餐館表演,被錢寧相中,問她要不要跟著他學習後,她才脫離了那種像是集體行乞的苦生活。

  「……所以,我一個人在美國打拚,俊薇則回台灣撈錢。」

  「當初沒想過回台灣嗎?」東方人要在西方國家出頭真的除了要特別努力外,還要有絕佳的機運才行。

  「那你呢?你有想過要回台灣嗎?你雖然是醫生,但卻跟我一樣,回到台灣後,可能都會--」

  「活活餓死。」

  「活活餓死。」

  黎凱文同時附和她,這樣的好默契,使得兩人相對暢笑。

 


  接近傍晚時刻,黎凱文他們來到一家路邊的汽車旅館,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晚後再繼續出發。

  黎凱文要了兩間房間,和俊伶就住在隔壁,兩間房間可以由房內特別設計的門相通,這樣好方便聯絡,他也比較放心。

  俊伶洗完澡後就不想動了,直接把自己拋上大床,沉沉睡去。

  黎凱文輕敲房內與俊伶的房間互通的門,想找她一起小酌一下,不過並沒有得到響應。他想俊伶可能是太累先睡了,所以他只好一個人坐在窗前的小茶几前獨飲。

  開了一天的車,他其實也有些疲倦,但心情是超級愉快的。

  幸好當初決定以開車的方式沿路玩到度假村,不然現在就沒機會載俊伶了。

  打了個呵欠後,他也決定早點上床休息,明天還得開一天的車呢!

 


  砰!砰!砰!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驚醒了俊伶。

  「……FXXX!」旅館外的停車場傳來有如鞭炮般的連串聲響,其中還夾雜著幾句互相問候對方媽媽的謾罵聲。

  俊伶跳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停車場的方向看去。

  媽媽咪呀!槍戰?!外面居然發生了槍戰!

  她緊張地抓著窗簾的一角。她知道在美國,很多人可以合法擁有槍械,更知道美國的治安其實並不好,但她從未這樣「身歷其境」過。

  她緊盯著窗外,一邊想著,要是他們打到這裡來的話,她該如何做?

  才這麼想著,沒料到竟然成真了!

  先是幾顆流彈彈到她房間的外牆,接著,她看見其中有兩個人因為中彈而倒下!

  抓起丟在沙發上的襯衫套上,她嚇得衝到與黎凱文房間相連的門前,將門閂拉開,急欲敲黎凱文那邊的門。

  就像說好的一樣,黎凱文同時間將門打開。

  俊伶宛如見到救命恩人般,撲到他懷裡喊道:「槍戰!有人受傷了!」她很害怕,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槍戰在眼前發生。

  「我知道,我剛剛已經打電話通知警察了。」

  他在槍戰一開始時就已經醒了,本想通知俊伶,可轉念一想,認為如果她因為睡沈了而不知道有槍戰這回事的話,可能會比較好,所以就沒通知她。不過,當他發現有流彈打到她的房間外時,第一個閃過腦中的念頭就是要保護她,所以才會和她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門前。

  黎凱文輕擁著俊伶,可以感覺到她正劇烈地發抖著,他將她帶到床邊坐下。「我倒杯水給妳。」

  「不,我不想喝水。」她緊緊抓住他,猶如驚弓之鳥。

  「那我陪妳在這兒坐。」他在她身邊坐下,她馬上伸出雙手緊緊圈住他的手臂。

  漸漸地,槍聲平息了,只剩下零星的兩、三聲槍響,然後,警車的聲音響起。

  大批警察到了,馬上封鎖現場。

  「我想我們應該要慎重考慮是不是還要繼續待在美國了。」黎凱文睨向仍緊抓著他不放的俊伶。

  她抬眼疑惑地看向他。

  「槍戰都結束了警察才來,這樣我們這些百姓有多危險。」在美國住了這麼久,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美國的警察不如影集裡面演的那麼有效率。

  俊伶附和地對他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她知道他是想讓她放輕鬆點。

  叩叩叩!有人敲門。

  「誰?」

  「警察。」

  「請你出示警徽。」黎凱文走到門邊要求,並透過門上貓眼向外看。這種時候,他是不會隨便開門的。

  看到對方亮出警徽後,他才打開門。

  警察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你們沒事吧?」

  「嗯。」

  警察陸續又問了一些問題,並交代該注意的事項後才離開。

  黎凱文轉身跟俊伶道:「現在還早,妳再休息一會兒我們才出發。」

  「……喔。」

  她其實很想跟他說現在馬上出發,可是又擔心他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息,而且現在才凌晨兩點多而已,天都還沒亮。

  俊伶仍然坐在他的床邊,不動如山。

  黎凱文深深瞅了她一眼後,說道:「妳睡床上,我睡沙發吧!這樣比較安全,也比較容易照應。」他看得出她不敢一個人獨處。

  俊伶感激極了,她根本不想回自己的房間,因為現在的她一點兒安全感也沒有,尤其剛剛聽到警察告訴黎凱文,說她房門外死了兩個人後,她更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睡吧!明天再回去拿妳的行李。」他將她按躺到床上,幫她將被子蓋好,並緩緩地在她的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試著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嗯。」手牢牢抓著他的手不放。

  有他在身邊,俊伶雖然安心不少,不過全身的肌肉與神經還是非常誠實地緊繃著。

  見她全身緊繃,連情緒也像是隨時會崩潰的模樣,他想,今晚是不用睡了。

  黎凱文開口道:「我們走吧!」

  「嗄?」

  「與其繼續待在這個房間緊張個半死,倒不如現在就出發,既可以趕路,妳也會比較放鬆,只是可能要委屈妳在車上睡了。」

  俊伶立刻坐起身,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並在他耳邊低聲道謝。

  黎凱文也緊緊地回擁她。

  他發現自己願意用他的一切來換取俊伶的一個擁抱,他想,他是真的離不開這個女人,也不想離開了。

 


  「今晚早點休息,在自己的床上,應該會比較好睡了。」黎凱文越過身,在俊伶的額際落下一吻。

  經過前晚的槍擊事件後,俊伶變得比較依賴他,兩人的關係也因此而突飛猛進。

  「嗯,你也是。你一定累慘了。」為了不讓她擔心受怕,他不但選擇較熱鬧的市區飯店住,還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所以他幾乎沒什麼睡到。

  「我還好。」

  「胡說!你的眼睛都已經比兔子還紅了,還硬撐。」他的雙眼已經泛紅,臉上也顯露出疲憊,見他這樣,她很心疼。

  黎凱文笑了,因為俊伶這種嬌嗲的表現,讓他覺得兩人已是一對戀人。

  「晚安。」他將她鬢邊的頭髮塞到她耳後。

  「晚安。」

  俊伶下車,欲上樓回自己的住處,走到一半時又折返,繞過車子,來到黎凱文的駕駛座旁,敲敲窗戶,要他將車窗降下來。

  「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忘……」他邊降下窗子邊詢問,可未說完的話被俊伶柔軟的唇瓣給堵住了。

  俊伶將上半身探人車內,主動獻上自己的唇。

  她想通了,不想再堅持什麼順其自然的法則了。那晚的槍戰場面,讓她深深體會到生命的無常,既然一個人隨時都可能因為意外的發生而向這個世界說掰掰,那還要堅持、計較什麼?

  不想再拘泥於擔心被別人說閒話的桎梏,也不想克制自己真正的想法,喜歡就喜歡,大方地表達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對她突然的舉動感到驚詫,但黎凱文很快就進入狀況,將主導權搶回。他捧著她的頭,深深地吻她,這一吻,蘊涵著他對俊伶所有的情感,所以他非常的認真,比參加醫師檢定考還認真千百倍。

  「我想……」俊伶微微喘著氣。

  「嗯?」他實在捨不得將她放開,所以只好委屈她繼續「掛」在窗戶上。

  「嗯……要不要上來坐坐?」她提出邀約。

  「樂意之至。」

  他再度將她的頭拉向自己,獻上更熱烈的一吻。

  天氣很冷,但在車內及車外的兩個人,體溫卻相同的高……

 


  「我想回台灣發展。」俊伶和黎凱文一起擠在她屋內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她只能躺在他的懷裡,以免把睡在外面的黎凱文給擠下床,不過這樣卻讓彼此間更形親密。

  原本他們只是坐在客廳聊天的,不過當俊伶表示要煮咖啡請他時,他卻跟著她進到廚房,還繞到她身後纏著她,然後……一切就這麼順其自然地發生了。

  雖然是意料外的事,不過,他們都喜歡這個順其自然的發展。

  「怎麼突然想到要回台灣?」黎凱文有些意外。

  俊伶張開五指和他的交纏,輕輕扣住。「那天的槍戰讓我體會到什麼叫害怕,一個人待在異鄉,無依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妳現在有我了啊!」他親親她的頭頂。「我會照顧妳的。」

  俊伶搖頭。「這不是我要的,若我只是想找個人照顧的話,不是沒有機會。」她輕歎後,繼續道:「我不喜歡當一個只會伸手與張口的閒人,當初是因為想當一名出色的舞者才留在這裡奮鬥的,但是現在我的腿受傷了,已經不可能當一個全職的舞者,當然也就沒有什麼非留在這裡不可的必要了。而且,為了各自的夢想,這些年來我跟俊薇一直是分隔兩地,不常見面。她老叫我回去,我也很想她。」

  「那妳打算什麼時候回去?」他尊重她的決定,不強求她留下。

  「還沒想到,先聯絡俊薇再說吧!」

  「嗯。那……我怎麼辦?」

  俊伶微仰看他。「你?!」對喔!那他怎麼辦?分隔兩地,她一定會很想他的。

  「我會天天流淚的。」他很哀怨地看著她。

  「少惡了,是夜夜笙歌吧!」她笑瞪他一眼。

  「我跟妳回去吧!」他們的戀情好不容易才萌芽,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萬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怎麼辦?

  「什麼?!可是你在這裡成就非凡,放棄了不是很可惜嗎?」

  雖然不清楚他究竟賺了多少美國人的錢,但肯定不少,不然他怎麼能開著名車,還成為「傑克營」如此重視的會員。

  黎凱文鬆開與她交纏的手,輕點她的鼻子。「這裡總是別人的地盤啊!而且醫生到哪兒都能當,既然一樣是幫助人,那我為什麼不幫助自己的同胞呢?」

  「可……」

  「先別說這個了,妳先救救我吧!」

  「救你?」她又不是醫生。而且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這?

  「嗯。『他』急需妳的救助。」他拉著她的手,碰觸自己需要救助的地方。

  俊伶一陣臉紅。「神經!你別鬧--」

  不給俊伶繼續開口的機會,他霸氣地將唇覆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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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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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施俊薇在嗎?」俊伶打算告訴俊薇她決定回台灣的事。

  「稍等。」

  咦?還真的在啊?因為帶團的關係,俊薇一整年待在辦公室的時間,用一隻手算就綽綽有餘了。

  電話很快就被轉到施俊薇手上,一道挺消沈的聲音響起--

  「我是俊薇……」

  「俊薇,我是俊伶。」

  「俊伶?妳怎麼會打公司的電話?」俊伶知道她時常帶團出去,幾乎從不到辦公室的。

  「因為打妳手機沒人接,想說試試看嘍,誰知妳真的在。」要在辦公室找到俊薇簡直比中大樂透還難,偏偏這次她就是這麼幸運。

  「要不是臨時接到公司的電話,要我明天支持三峽線的話,我現在應該還躺在床上補眠中。」語氣有些哀怨。

  她昨天才剛從峇裡島回來,今天就被CALL來公司拿明天要出團的旅客名單,覺得自己真是命苦。

  「聽起來妳過得還不錯嘛,出團出得這麼密集。」

  「唉……累得快死了,台灣人怎麼這麼愛出國啊?」她也只是嘴巴上抱怨一下而已,其實當初也是因為自己喜歡出國,所以才決定當領隊的。

  俊伶低聲輕笑。「每次都聽妳這樣說,可是妳每次帶團又都帶得很高興,很矛盾喔!」她當然知道俊薇就是嘴巴愛念罷了。

  「喂喂!國際電話很貴耶!找我什麼事?」這個俊伶,每次都這樣直接戳破她,真是一點兒都不厚道。

  「我……失業了。」她確實是失業了。

  「什麼?!妳的意思是說……妳離開舞團了?」這怎麼可能?俊伶視跳舞為第二生命,怎麼可能離開舞團呢?

  「嗯。」

  「為什麼?」她真的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電話中說不清楚,有機會再說吧!」她可不想花天價電話費來跟她討論這件事。

  「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等她所謂的有機會再說,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就知道俊薇會這樣說。

  「等我回台灣再說吧!」

  「什麼等妳回台灣再--」她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等等!妳是說……妳要回來?」

  「嗯。」

  「那……不回美國了?」問得小心翼翼的。

  「嗯,除非妳不收留我,把我踢出門嘍!」她開開玩笑。

  「YA!」俊薇開心地大叫,聲音一掃剛剛的消沈。

  原本吵雜的辦公室,因為她忘情的歡呼而安靜下來,她看看人家,縮縮肩膀,無將話筒搗住。「沒事、沒事,各位請繼續!」然後才鬆開話筒繼續道:「我早就要妳回來了!三峽回來後,我就休息,把房間打掃好,等妳回來住!」

  俊薇的語氣中儘是興奮之情,她等這一天等好久了,這些年來連房子都寧願租兩房一廳的小公寓,為的就是等俊伶回來,現在終於讓她等到了。

  她一直覺得俊伶一個人在美國太苦了,因為得不到對等的待遇,不如回到台灣這個可愛的地方,至少有人情昧多了,最起碼這兒有全世界種類最多、最好吃、最便宜的水果可以吃。

  「嗯,確定飛機班次後,再打電話給妳。」俊薇如此興奮的表現,讓她覺得回台灣的決定是對的。

  「好,保持聯絡。」

  「嗯。」俊伶笑著掛上電話。

 


  鈴~~

  電話鈴響,俊伶接起後劈頭就說:「哈囉,這麼想我啊!」

  她認識的人實在少得可憐,尤其在她離開舞團後,電話更是從沒響過。這幾天黎凱文因為休假太久,病患紛紛搶著上門求助,讓他忙於診所的工作,而她最近最常聯絡的人就是俊薇了,因為她請俊薇幫她留意一下那邊有沒有什麼適合她的工作,所以除了俊薇外,這時候不會有人打電話給她的。

  「嗯,的確很想妳。」對方還挺配合的。

  「呃?!凱文?」話筒傳來的不是俊薇的聲音,而是應該忙著開導病患的黎凱文。

  「你怎麼有空可以打電話?」語氣中飽含興奮之情,他們已經很多天沒聯絡了。

  電話那頭的黎凱文深深歎息。「我想……即使我等到頭髮都白了,妳也不可能主動打電話給我,對吧?」他從最初的滿心期待,到最後心灰意冷,算是洗了場三溫暖。

  「因為你在忙啊!」她不想當個會打擾男人工作的女人。

  「唉,我原諒妳。」語調有些委屈。

  「喂,我是體貼你工作辛苦,所以才不敢打電話吵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必須要很用力的克制,才能阻止那根一直很不安分地想偷按你電話號碼的手指耶,結果你還怪我!」其實這幾天她也忙著收拾行李啦,但總是要裝一下啊!

  不是有個笑話說男孩在金門當兵打電話給女朋友,明明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他偏偏要說成雷電交加,強風肆虐,好博取女朋友的心疼嗎?

  聽說這招超級有用的,所以她就借來用用嘍!

  「對不起,我誤會妳了。」

  果然,他心疼又內疚極了。

  「我、原、諒、你。」她一字一字用力說出,臉上還掛著勝利的笑容。

  「行李都打包好了嗎?」

  當俊伶決定要回台灣後,他就一直很支持。本來是打算和她一起回去的,不過這邊的事還沒處理好,他得把所有的病患都做妥善的安排與轉介才行,因此恐怕不能和她同時成行,會比她晚些時候了。

  「嗯。」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著上飛機而已。

  「和俊薇聯絡好了嗎?」

  「嗯,後天的飛機。」

  「後天?!怎麼這麼快?」他以為至少還要一個星期耶!

  「本來是要訂下下禮拜的啊!可是都訂不到位子,因為人家都要趕回家過新年,俊薇又不希望我延後,所以就只好提前嘍!」她也不想那麼快和他分開啊!

  本來是打算今晚打電話給他的,現在他剛好打來,就順便跟他說了。

  「那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就是後天耶!

  過了後天,他得要一段時間後才能再見到她甜美的笑容,才能再把她緊緊擁在懷裡耶!

  女朋友都要離開了,他這幾天卻還忙著別人的事,真是個不稱職的情人。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確認機位的啊!怕你白天有病患,所以打算晚上再打電話告訴你的。」

  「我現在馬上過去,晚上一起吃飯。」從現在起,他要把握每分每秒。

  「咦?你不忙了嗎?」

  她的音調讓他覺得她是故意在調侃他。

  「施、俊、伶小姐,我、現、在、就、過、去!」他要馬上到地身邊,然後把她抓起來,好好地……好好地吻她一頓!

 


  叮咚、叮咚~~

  俊伶走到客廳,一手開門,一手拿著毛巾擦拭著剛洗好還濕答答的頭髮。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大束的花。

  黎凱文將手中的花束遞給她。

  「幹麼特地跑去買花啊?我後天就要離開了,這花又不能帶走,何必花這種錢?」說是這樣說,她還是笑著將花收下。

  「只要能在妳離開以前維持盛開就夠了。」

  「哈!當醫生的都這麼會說話嗎?」雖然她是覺得有點肉麻啦,不過……心裡還是滿開心的!

  雖然收過無數的花,不過,就這束花讓她最有感覺,也最為高興,因為花是黎凱文送的。

  「先進來吧!」俊伶將門完全打開,好讓他進來。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罐裝飲料給他。

  「謝謝。」

  「冰箱應該算是我現在唯一還有插電的電器用品了。」而且裡面還只剩手上這兩瓶飲料。

  「今晚到我那住。」拉開拉環,喝一口飲料。

  「啊?怎麼這麼突然?而且這樣很不方便耶,我行李不少,到時還要再回來載,很麻煩耶!」還好一些傢俱及電器用品都送給鄰居或拿到跳蚤市場賣掉了,不然會更多。

  「不管,行李可以現在就先載走,我要把握每一個和妳在一起的機會,尤其是今晚,我一定要牢牢地抱著妳!」他真想不顧一切地跟著她上飛機。

  「喂喂,你怎麼說得這麼露骨?」

  「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得什麼露不露骨了。走,先去吃飯。」

 


  「這是什麼?」俊伶盯著黎凱文遞給她的禮盒瞧。

  「一個小小的禮物。拆開來看看。」他等到上完餐後甜點的時候才拿出來送她。

  「為何要送我禮物?」今天他送的東西還真多,先是花,然後又是這個禮盒。

  「因為妳就要回台灣了,而我至少還要一、兩個月後才能回去,這段時間沒辦法見面,所以希望妳會睹物思人。」

  「幹麼這樣,想故意讓我難過是不是?」她已經有點後悔這麼快就要回去,他還來這招,讓她更不想離開他了。

  黎凱文將身體向前傾。「不是,只是少了妳在身旁,我的棉被怎麼也蓋不暖,怎麼也無法沈睡。」

  他這麼大剌剌的說法讓她瞬間刷紅了臉。「喂,好好的氣氛都被你搞壞了啦!」她睞他一眼,並將他輕推回座位上去。

  他雖坐回位子上,卻緊緊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真糟糕,她的眼淚快掉下來了。

  「把禮物拆開來看看吧!這不是什麼很貴重的禮物,我覺得是很適合妳的禮物,所以才會買下,我還怕妳拆開來看了以後會嫌我小氣又沒誠意,送這麼廉價的禮物給妳,不過我相信妳會很喜歡的。」

  她拿起禮盒,準備當著他的面拆開,拆開之前還提醒他。「先說好,要是很貴重的話,我有拒收的權利。」就算他們已經在交往,她也不會收下任何貴重的禮物,因為她不要她認真投入的戀情沾上銅臭味。

  「當然。」他很有信心地應允她。「放心,真的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他再次強調。

  俊伶開始拆禮物,拆得小心翼翼的,因為她捨不得將精美的包裝給破壞掉,所以一點一點慢慢地拆開。

  黎凱文靜靜欣賞她認真的神情,即使只是拆禮物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因為她的表情如此認真而吸引住他所有的視線。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認真的女人最美」了。

  好不容易將包裝紙拆開,拿出裡面的紙盒後,她抬起頭對他露出靦腆的一笑。

  黎凱文回她一記溫柔的微笑,以眼神示意她繼續。

  打開紙盒後,俊伶從裡頭拿出一個色彩鮮艷的……玩具?!呃……應該是玩具沒錯吧?

  是一隻很可愛的絨毛烏龜,色彩鮮艷,表情生動,以綠色和鮮黃色為主,特色是龜殼刻意做得很大,所以顯得特別可愛。

  俊伶眼睛都亮了,她確實第一眼就愛上它了。

  看到她的表情,黎凱文知道自己買對禮物了。

  當初經過玩具店,看到這只擺在櫥窗內的烏龜時,只覺得它可愛,是在看到旁邊的圖示說明後,才決定買下來送給俊伶的,而且是用沖的進店裡買。

  「它肚子有一個開關,妳可以打開看看。」黎凱文提醒她。

  俊伶將烏龜翻過來,找到開關,打開後,烏龜發出了聲音--

  「Are  you  ready?」

  然後,出現了音樂前奏。

  她嚇了一跳,將它放到桌上。

  烏龜隨著節奏點頭,然後突然揚起頭,傳出嘶喊的聲音。「One,Two,Three,Four……One  for  the  money,two  for  the  Show,three  to  get  ready,now  go,Cat,go……」烏龜唱著貓王(Elvis  Presley)的經典名曲Blue  suede  shoes,並隨著自己的「歌聲」不斷扭動肥短的腳,還不時擺擺頭,企圖模仿貓王的動作,可惜腿太短了,所以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滑稽。

  俊伶忍不住哈哈大笑,餐廳裡有些客人也注意到這只烏龜,跟著大笑。

  唱完舞曲後,烏龜還深深一鞠躬,然後才揚起脖子,繼續用抖音唱 Righteous  Brothers 的 Unchained  Melody。

  「Oh~~my  love~~ my  darling~~ 」

  由於實在是抖得太過離譜了,因此立刻引來餐廳所有人的笑聲,連俊伶都笑到流眼淚。

  一首浪漫的「第六感生死戀」主題曲被唱得七零八落、五音不全,讓俊伶很懷疑負責錄音的人是不是最近很紅的華裔歌手孔X祥。

  俊伶將開關關上,但仍是掩不住臉上的笑意。「你上哪兒買的?很鮮耶!」

  「後面還有,妳不聽完嗎?」他自己已經在店裡先試聽過了,也是笑到噴淚,讓人不得不佩服西方人的幽默。

  「不了,我要回去慢慢聽。」將烏龜小心翼翼地裝回盒子裡,仔細收好。

  黎凱文故意誇張地做出鬆口氣的表情,還擦擦根本沒流汗的額頭。「吁~~幸好妳喜歡,不然要我每天受它荼毒還得了。」

  「不會啊!很可愛又很逗趣呀!」俊伶的眼眸還帶著笑意,瞥了瞥盒內的烏龜。

  「他是男生。」他假裝生氣地撤過頭去,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它。

  「神經!」俊伶嬌斥他。

  「小姐,請問妳這個在哪邊買的?我們想要買一隻給我們的小孫子。」一對銀髮夫妻走近他們的桌子,由老婆婆開口詢問。

  「嗯……」俊伶望向黎凱文求助。

  「是在『小太陽』買的,在第五街上,藍色的招牌,很顯眼,一眼就可以認出。」黎凱文回答他們。

  「我瞭解了,謝謝你們。」老先生向黎凱文道謝。

  臨走前,老婆婆拍拍俊伶的手背。「小姐,妳很幸福啊!有一個這麼好的男朋友,你們真是很相配的一對。」

  俊伶回以尷尬的笑容,看到銀髮婆婆慈祥的笑臉,讓她除了笑以外,還是笑。

  婆婆的話,可讓黎凱文高興極了,頻頻對俊伶眨眼,露出勝利的笑容,表示自己完全同意婆婆所說的話。

 


  「吁~~感覺日子過得好快,彷彿昨天還綁著兩條辮子和神父一起踏上美國,今天卻已經長大要離開了。」俊伶站在黎凱文位於三十五層樓高的豪華公寓窗台邊,看著紐約的美麗夜景。

  黎凱文倒了兩杯酒,走到她身後,將酒放在一旁的茶几,由後方攬住她,下巴則輕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也這麼覺得,感覺好像早上才認識妳,晚上卻要分手了。」

  俊伶偏過頭,近距離看他,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他親啄一下她的唇。「現在說要妳留下來等我一起回去會不會太遲?」他不想讓她先回台灣了,思念的苦肯定會將他一點一點地吞噬。

  「會,我已經答應俊薇會準時到學校報到了。」

  她也捨不得離開他,但還是要回去,因為俊薇已經透過朋友介紹,安排她到社區大學去教舞蹈,課不重,但元旦假期後就要報到,所以若是等他一起回去的話,勢必無法如期上任。還沒開始教學就先延遲報到,她覺得這樣不好。

  「唔,但是這樣我會捨不得耶!」他一定要加快腳步,處理好診所的事務,這樣才能快點回台灣和她見面。

  俊伶用懷疑的眼神看他。

  「妳懷疑啊?」可惡,竟敢懷疑他。

  她沒開口,只是挑挑眉。

  他直接吻上她的唇,撬開她的口,以行動證明他有多麼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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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5: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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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 桃園 中正機場

  俊伶才步出入境大廳,俊薇就瘋狂尖叫地朝她飛奔而來。

  「哇~~我可憐的俊伶終於回來了!」俊薇誇張地緊緊抱住她,說著誇張的話語。

  俊伶直挺挺地站著任由俊薇抱,不斷地翻著白眼。

  到底誰才是在美國生活的那個人啊?俊薇的表現就像熱情的西方人一樣,絲毫不受機場人多的影響。

  「哪裡可憐?」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可憐?最近還因為無憂無慮而長胖了兩公斤呢!

  「一個人在異地討生活,還受到那些夭壽骨的歧視,這樣還不可憐啊!」俊薇捏捏她的臉頰,想看看她是不是變瘦了。

  「車放哪裡?」俊伶不想響應她這種誇張的反應。

  「在停車場,走走走,先帶妳去吃頓好吃的!」俊薇接過她的行李推車,往電梯的方向移動。

 


  「妳就先休息一陣子吧,反正學校那邊也要等元旦假期過後才報到。」俊薇握著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邊開車邊和俊伶聊天。

  「嗯。」幸好俊薇事先幫她打點好了,她才可以有如此輕鬆的心情。

  「但是妳的腿真的沒問題嗎?」俊薇很關心,上次俊伶打電話給她時,她忍不住追問她想回台灣的原因,才知道原來是俊伶的大腿韌帶拉傷了,不能再長時間跳舞,也就是說,她沒辦法再當專業舞者了。

  俊伶斜睨她一眼。「醫生說沒問題,其實,只要不要每天跳個十幾小時的,就不會發生問題。」

  「吁~~幸好只是不能繼續當專業舞者,這樣也好啦!」

  「哪裡好?」她受傷了耶!

  「我不是要說跳舞不好,可是妳能跳幾年呢?等妳年紀大了,什麼都往下塌的時候,妳又該怎麼辦?有那個環境、那個機會繼續讓妳跳舞嗎?所以現在這樣也好,至少妳有『正當』的職業了。」

  年輕就是本錢,也許俊伶現在還無法有深刻的危機意識,但是舞者這種行業真的是要碰運氣的,有幾個人能在台灣擁有廣大的知名度呢?

  「所以現在這樣的結果,妳滿意了吧?」

  俊薇對於她堅持跳舞的決定一直很有意見,總認為她會因此而活活餓死,她知道俊薇是擔心她、為她好,可是她就是喜歡跳舞啊!

  「我滿意?!」俊薇揚高音調。「妳是說我幸災樂禍?天曉得聽到妳說大腿拉傷的時候,我心裡有多難過!」

  「我知道啦!妳只是嘴巴上沒說,其實心疼得很。」俊伶伸手揉揉俊薇的頭。

  「這還差不多!」俊薇輕哼一聲。

  俊伶被她可愛的模樣給逗得笑聲連連,幸好她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妹。

 


  嗨!我是俊伶,我已經到台灣了,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你好嗎?我第一次使用計算機,是俊薇教我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試試看嘍!如果你收到的話,請回信告訴我,再聯絡。

  用食指龜速吃力地打完信後,俊伶按下傳送按鍵,將電子郵件寄出。

  這是她第一次使用計算機,以前擔任舞者的工作根本不需要使用計算機,俊薇常常打電話罵她,要她想辦法買台計算機,這樣就可以和她通信,甚至還可以透過網絡和她實時聊天。

  但是當時她對這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而且也沒有時間,畢竟每天練舞的時間都不夠了,哪有空學計算機啊?

  沒為俊薇學計算機,如今卻為了黎凱文而向俊薇請教,並借她的計算機使用,因此立刻引來俊薇曖昧到不行的笑容,不過,她也小小抱怨了一下--當初要她學計算機好方便和俊薇聯絡,說了好幾年,她都敷衍俊薇,沒當作一回事,結果現在一回到台灣,馬上就要俊薇教她使用電子郵件,只因為要跟在美國認識的男朋友聯絡,這樣的差別待遇,教她這個做親妹妹的怎麼能夠接受?

  不過,嚷歸嚷,在出門帶團前,俊薇還是將一些上網、收發信件的基本功能,全都教給她。

  將信送出後,俊伶坐在計算機前發呆,不知道黎凱文是不是真的能收到信。

  鐺鐺!計算機傳出收到郵件的提示音。

  俊伶移動鼠標,點開信箱,看到是來自Keven  Li的郵件,驚喜之餘趕緊點閱。


  親愛的俊伶:

  真高興接到妳的來信,一切都安排好了嗎?妳睡了嗎?我想馬上打電話給妳。

  凱文


  俊伶迫不及待地點回復鍵,還是只用食指打字。她想聽他的聲音,比自己想像中的想。

  她才發信出去沒多久,電話就響了。

  「喂。」電話就在計算機旁,所以只響一聲就被她接起。

  「俊伶?」

  話筒傳來熟悉的聲音。

  「嗯。」真的通上話,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幸好我一早就開計算機,才能實時看到妳的信。」事實上,打從俊伶回台灣後,他就二十四小時開機。

  雖然他看不見,不過俊伶還是露出靦腆的笑容。「我今天才學會如何使用計算機。」

  「是嗎?那現在都沒問題了嗎?」現在很少人不會使用計算機,所以當時他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只是告訴她可以寫MAIL給他。

  「嗯,已經會收發郵件和上網了。」能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對了,你剛剛是看到我的回信才打電話來的嗎?」

  「是啊!因為我不確定妳是不是已經睡了。」美國現在雖然是大白天,但台灣卻是深夜時刻。

  「電子郵件好快喔,一下子就收到了。」難怪俊薇一直要她學計算機,原來這麼方便。

  「嗯,現在是信息爆炸的時代,什麼都講求快速,現代人幾乎都靠電子郵件聯絡,雖然比較沒有人情味,卻是快速又方便的方法。」

  「對啊!我才剛回信給你,你就打電話來了。」

  「妳有申請實時通嗎?如果有的話更快,可以直接在在線聊天,幾乎是零時差,若有視訊的話,還可以看到對方,很方便。」

  「聽起來很專業,我應該沒那麼厲害才對,等俊薇回來再問她看看好了。」俊薇常常嘲笑她是計算機白癡,所以俊薇一定會。

  「我現在就可以教妳。」

  「現在?!」

  「對啊!那很簡單,一下子就可以弄好。」他認為現在安裝好,會比等俊薇回來再問她還有效率得多。

  「不了,這可是國際電話,我知道你收得到信就好了,以後還是用電子郵件聯絡就行了。」既然電子郵件這麼快,何必打電話浪費錢呢?

  黎凱文在那頭輕笑。「這樣很沒有臨場感,而且我是用網絡電話打給妳,比一般的電話便宜很多。」為了常和在台灣的雙親聯絡,他很早就開始使用網絡電話了。

  俊伶不太清楚他說的網絡電話是什麼,所以保持沉默。

  「對了,回到台灣後還能適應吧?」他滿關心她回台灣後的生活。

  「還好。」其實她還不太適應台北緊湊的生活步調。

  「開始工作沒?」

  「元旦後才要報到,是社區大學的舞蹈老師,除了教授單人律動舞外,也教初級及進階的雙人交際舞。」談到舞蹈,她的眼神就不自覺地發出動人的光采,可惜現在他看不到。

  「哇!聽起來妳即將會很忙喔?」

  「也還好啦,社區大學就像一般學校一樣,有所謂的寒暑假,所以每學期只上四、五個月的課程,休一個月的寒假或暑假,而且一個星期總共只上兩天課,很適合我這個『殘廢』的人。」她挖苦自己。

  「我不喜歡聽妳這樣說,我認識的俊伶不是這麼消極的人。」

  「對不起。」她怎麼這樣自怨自艾起來了?「可能是時差還沒調過來,所以有點累吧!」

  「嗯,那妳先休息,我明天再打電話給妳。」

  「嗯,好。」

 


  「左腳一二三四,右腳一二……」俊伶認真地為學員數拍子。

  她在社區大學授課一陣子後,覺得體力和時間方面都還可以負荷,所以就開了一個工作室,招收一些學員。有了社區大學的「媒介」,招生的過程還算順利,工作室主要是教授交際舞為主,是針對上班族設計的,採取一對一的教學方式,除了社區大學的上課時間外,其它上課時間完全配合學員,當然,收費也較為昂貴。

  「對不起!」男學員再度不小心踩到施俊伶的腳,頻頻道歉。

  俊伶忍著痛,擠出安撫的笑容。「沒關係,剛開始都會這樣,等練熟了以後就不會了,而且現在踩我的腳,總比以後踩女友的腳好太多了。」

  天啊!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冰敷才行!俊伶在心中吶喊。

  男學員黝黑的臉龐倏地脹紅。他是在社區大學上了俊伶的初級交際舞後,對她產生好感,才會進而報名一對一的課程。即使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求她,但他頂著績優公司的程序設計師光環,應該更有機會可以得到她的青睞才是。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先教到這裡,下次就可以把整首曲子教完了。」俊伶暗自慶幸時間已到,否則她的左腳大概也不用「送修」了,要直接報廢。

  「嗯……我沒關係,我們今天把整首曲子跳完好不好?」他願意付雙倍的錢來延長上課時間,更希望自己能夠摟著俊伶翩翩起舞。

  不好!我的腳已經快被你踩斷了啦!

  俊伶只讓臉上的表情僵滯一會兒,就立刻重新掛上「溫婉動人」的笑容。「我也很想今天就把整首曲子教完,畢竟這樣子比較連貫,下次上課時也會比較容易進入狀況。不過,如果我們再繼續跳下去的話,你明天可能會因為全身筋骨酸痛而無法去上班。」她覺得他跳舞時太過僵硬,肌肉緊繃到不行,若真的跳太久,明天他鐵定會「鐵腿」,而她的腳則會被他踩爛,所以她寧願先將腳冰敷好,留到下次再讓他踩,這樣分期付款,比較不會累。

  「喔。」他絲毫不掩飾失望的表情。

  看到他失望的表情,俊伶只好再補充道:「你的舞姿太過僵硬了,若不適度休息的話,我擔心你明天會『鐵腿』,所以今天就先跳到這兒吧!」

  他不是第一個對她「有意思」的學員,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她只想單純地授課,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風花雪月的事上,況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老師。」

  「嗯?」

  「我、我我我……我很喜歡妳!妳可不可以答應跟我交往?」他開口了,他終於有勇氣開口了!

  「嗄?」俊伶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男學員突然抓住俊伶的雙手。「我真的好喜歡老師喔!妳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把你的手放開!」他萬萬沒想到回台灣後,迎接他的會是這樣的一幕畫面!他想把抓著俊伶的那雙手給剁掉!

  「你是誰?」男同學驚問。

  不能怪他驚訝,任誰看到站在教室門外的男人,心中的警鈴都會大作,想知道他的身份。他在心裡祈禱,最好對方只是個送快遞的,對他才會不具威脅,否則,他他他他……他哪拚得過人家啊?光氣質就輸人家一大截!

  俊伶順著男同學的目光望向教室外,見到站在外頭的人時,有短暫的怔愣,整個人陷入呆滯的狀態。

  是他----

  黎凱文?!

  黎凱文站在門外,衝著她直笑。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想她,現在的她充滿著自信迷人的風釆,和當時在美國受到排擠的落寞神態,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喜歡充滿自信風采的她。

  「啊啊啊啊啊~~」俊伶早忘了男學員,甩開他的手,把他晾在一旁,直接衝向黎凱文,撲進他的懷裡,和他緊緊相擁。

  「真高興見到妳這麼激動加主動。」黎凱文對她的表現滿意極了,也肯定自己沒事先告訴她今天要回來的消息是對的。

  「為什麼沒告訴我你今天要回來?」他們可是常常在熱線耶!

  「想給妳一個驚喜啊!」輕點一下她的鼻子,他喜歡被她抱著的感覺。

  「咳嗯!」男學員看不下去了,故意清清喉嚨。

  黎凱文循聲望去。

  「他是……」他是什麼東西?還不快滾!淨在這邊掙扎,壞他好事!

  哼,幸好他回來了。俊伶身邊不知道圍繞了多少只煩人的蒼蠅?沒關係,他會一一剷除的!

  他這麼一提醒,俊伶才驚覺男學員還存在的事。「對喔!王先生,請你回去記得練習,下次我們再把下半曲跳完。」

  「喔。」看到俊伶對黎凱文這麼熱情的表現,不用再問也知道他們的關係。

  男學員失望地收拾東西。

  等到王先生離開後,俊伶才再度開口。「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去妳住的地方找妳,是俊薇告訴我妳在這兒的。」他可是一下飛機就風塵僕僕地趕來,因為想見她的意念是那麼的強烈。

  「俊薇?她在家?」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俊薇了。

  「嗯!我一報上名字,她馬上就滔滔不絕地數出我的大小事跡,真是個關心姊姊的好妹妹。」幸好俊薇看起來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否則他肯定會被她連踢帶踹地轟出去的。

  「對了,她要我轉告妳,明天她要帶團到帛琉,一大早的飛機,所以今晚要先到同事家睡。」

  「喔。」這陣子俊薇都忙著帶團,所以她們都沒碰到面。

  「妳不先給我一個久別重逢後的熱吻嗎?」他想她想得快瘋了,需要一個大大的、緊緊的真實擁抱才能解他一個月來的相思之愁。

  俊伶開懷地笑了,並且送上一個火辣的熱吻。

  黎凱文將她緊緊擁抱住,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他發誓他以後一定要常常得到她的擁抱與熱吻,能夠天天的話更好。

  「我好想妳。」將頭抵著她的肩窩道出自己的心情。

  「我也是。」俊伶踮著腳尖和他擁抱,同他一般地直接表白,因為她真的也好想他。

  每次想起他時,她都會把他送的那只烏龜拿出來,聽它唱歌跳舞一番,以緩和自己因為太想他而想哭的心情。

  黎凱文滿足地輕歎。「真高興聽到妳這樣說。雖然我們每天都聯絡,但我其實一直很擔心遠距離會讓我們的感情變淡,幸好沒有,不過我再也不想試了,分開一個月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從現在起,他一天也不想和她分開。

  「我也是!」她大聲地回答,還對他露出無敵燦爛的笑容。

  「哈哈……」聽到她的回答,他的心情真是好到不行。

  攬著她,往門口走去。

 


  黎凱文大口大口地將羊肉炒麵吸進嘴裡,因為要回來太興奮了,所以在飛機上都沒吃什麼東西,見到俊伶後才感覺到肚子餓了。

  「美國那邊都處理好了嗎?」她隨口問。

  「嗯。」他輕描淡寫,不想讓她知道為了能早點回來和她團聚,這一個月來,他幾乎一天只睡一個小時。

  「那你有什麼打算了嗎?」心理醫生在台灣有飯吃嗎?

  「嗯,其實朋友很久以前就一直叫我回來開業了,但我因為懶得計劃,懶得動,所以就一直擱著。近幾年來,台灣人已經漸漸接受看心理醫生了,而且國內心理醫學界人才貧乏,有些心理醫學的課程台灣甚至沒有,必須到國外上課,家境普通的學生根本負擔不起學費,所以有兩間醫學院也和我接觸,希望我能到他們學校開幾門和心理醫學相關的課程。再者我父母年歲也大了,他們又不願到美國生活,我想,我回來定居他們應該也會很高興吧!」父母只是第二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她,他想要天天看到她。

  「嗯,你父母見到你一定很高興。」要是他們知道兒子要長期待在台灣陪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老人是很需要人陪伴的。

  「我還沒通知他們,現在他們應該已經睡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再回去。」

  「又搞驚喜這一招?小心伯父伯母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樣的驚嚇。」

  「放心吧!他們每天早起晨運,身體硬朗得很。而且之前跟他們說我要當心理醫生時,都沒嚇到他們,這次更不可能。」他輕鬆將盤內的炒麵全部解決後,抽一張面紙拭嘴。

  「最好是這樣!」她瞪了他一眼後,才低頭挾起一塊炒羊肉,專心吃她的面。

  黎凱文等她吃完後,起身去結帳,然後回到桌前,拉起她的手要離開。

  「我們走吧!」

  「走去哪兒?」

  「去慶祝,慶祝我們終於可以天天在一起,再也不用談遠距離的戀愛了。我總算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有其它對手出現,而我卻遠在美國,完全使不上力。」他興奮得像個大男生似的。

  「厚~~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啊?」覺得回來後就不用擔心了喔?

  「那當然!」他像只驕傲的孔雀。「走吧!」

  她感染到他興奮的心情,笑著跟他離開小吃店。

 


  當DJ預告要播放一連串的恰恰舞曲後,黎凱文即伸出手對俊伶做出邀請的姿勢。「要不要下去跳舞?」

  「好啊!」

  就算大腿的傷已經不能再做激烈的運動,但是在業餘界,她可還稱得上是個舞林高手,這種恰恰舞曲根本難不倒她,她比較擔心的是……已經被王先生踩到快爛掉的腳,要繼續受到黎凱文的荼毒!

  但是她願意,因為是黎凱文,所以她願意甘冒腳被踩斷的危險和他一起跳舞。

  她很好奇黎凱文怎麼會知道這種好地方,既可以喝點小酒聊天,又不時有DJ會播放舞曲供客人跳上一曲。當然,這家店是聽不到惱人的電子音樂,有的只是節奏清楚、大家都耳熟能詳,甚至琅琅上口的傳統舞曲。休息時間也是放些節奏稍緩的曲子,讓大家不至於要扯著喉嚨嘶喊,才能讓對方聽到自己的聲音。

  舞池裡有不少客人已經就緒,就等DJ放音樂,黎凱文牽著俊伶進入舞池,選定位置後,恰恰舞曲的音樂剛好響起。

  「要不要我先教你?」俊伶擔心他們的舞步會無法配合。

  黎凱文對她露出無辜的笑容。「來不及了吧!如果我踩到妳的腳,妳可千萬不要和我計較喔!」

  其實他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參加過大大小小的舞會,舞技更是一流,只要被他帶過的舞伴都說贊,只有俊伶還不知道他這項「第二專長」,之前在度假村時也沒機會表現。不過,今晚她就會發現這個「真相」了。

  「不會啦,剛開始踩到舞伴的腳是很正常的。」心好苦,這下子腳應該真的要報廢掉了……

 


  她所預期的情況不但沒有發生,而且事情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黎凱文非但不是魯肉腳,相反地,他的舞技高超,和她配合得天衣無縫,不論是恰恰、探戈、吉魯巴,還是華爾茲,他都能完全配合她的舞步,甚至她還變成被動的一方,由他帶舞。

  這樣的好默契,當然引來賓客的圍觀。原本不少人的舞池,到後來僅剩他們兩人,因為看見他們精湛、簡直具有國際比賽水準的舞技後,誰也不願意再繼續「獻醜」,不如當個忠實的觀眾。

  俊伶是所有人之中最為驚訝的,黎凱文的表現實在是太棒了,她必須承認,和他跳舞是一件很過癮的事。

  「原來你這麼厲害,之前為什麼不說?還故意誤導我。」俊伶語態嬌嗲地瞪他一眼。

  「我豈敢在關公面前要大刀?妳可是『普羅』級的,我這只是在大學時用來追女生用的而已,怎麼可以和妳相提並論呢?」

  幾杯酒下肚,再加上跳舞的關係,血液加速循環,讓她有點茫,又不會太茫,反而更顯嬌媚。

  他深深為她這嬌嗔的模樣著迷,也自私地想將她緊緊包覆在自己的懷裡,以免被其它男人看見她極度動人的一面。

  「貧嘴!反正我永遠也說不過你。」

  「但我卻心甘情願拜倒在妳的石榴裙底下。」他說的是真心話。

  「色狼!想偷看我的小褲褲嗎?還拜倒在裙子底下咧!」

  「我……」唉唉,她真的有些醉了,竟能扯到這兒來。這時候還是什麼都不要說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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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5: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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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清晨的陽光格外溫暖,寒冽的冬天好像平空消失了一樣,俊伶一點兒也不想起床,貪婪地往隔壁的「暖爐」靠去。

  黎凱文也順勢將她攬入懷裡。

  片刻後,俊伶驚跳起身,猛推他。「喂,你今天不是要回家看你爸媽嗎?」

  越過他,抓起已經被他們踢到床頭一角的鬧鐘。

  「哇!快十一點了,起床起床!」她狠狠地將他踢下床。

  「唉呦喂呀!」黎凱文以超級狼狽的姿勢跌下床,雙手撐著床沿再爬上床。「妳……好很啊~~」

  「快點起床,你不是說今天要回家嗎?」

  「唔,待會兒。」他將臉埋入柔軟的枕頭內,含糊回答。

  昨晚他「清倉大拍賣」,賣力演出,體力還沒恢復呢!

  「什麼待會兒?!」她可不想給伯父伯母留下壞印象。

  沒錯,昨晚酒酣耳熱之際,她答應今天要陪他回家,現在都這麼晚了,她哪好意思再跟他回去啊?

  「下午再回去就行了。」自己的爸媽不會計較這麼多的啦!何況他們也不知道他已經回台灣了呀!

  「下午?!那你自己回去,不要抓我一起去當炮灰。我先警告你,回去後膽敢把我拱出來,你就別想再踏進這裡-步!」她決定擇日再拜訪伯父他們,今天就讓他自己回去面對吧!

  黎凱文坐直身體。「我醒了,我們現在就走。」

  他動作很快,跳下床套上休閒褲,往浴室走去。

  俊伶跟著下床,拿一套新的盥洗用具放在浴室門口。「盥洗用具在門口,你自己拿喔!」

  「好。」

  聽到他的響應後,她才轉身,準備到俊薇房間的浴室梳洗。

 


  黎凱文牽著她的手,回到父母親所居住的老家。

  敵不過黎凱文的「熱情」邀約,俊伶還是被他推出門,一起回家。

  當黎凱文按下門鈴時,她有股衝動很想轉身落跑。自神父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面對過長輩了,她怕自己的應對進退萬一不得體,惹得老人家不快,那可怎麼辦?尤其對像還是凱文的父母親。

  「誰啊?」對講機傳來宏亮的男音。

  「爸,是我,凱文。」黎凱文對著對講機道。

  「凱文?!你回來啦!這次要待多久?」

  「不回去了。」

  「什麼意思?你在那邊混不下去了啊?」黎爸爸就這樣用對講機和兒子聊了起來!

  「爸!你還是先讓我們進去再說好不好?」黎凱文可不想和爸爸只隔一扇門,卻用對講機聊天,感覺很怪。

  在一旁的俊伶早已經笑翻了,緊張的心情也稍微緩和了些。

  這黎伯父真鮮,都沒想到要先開門,而且還說黎凱文是在美國混不下去才回來的。雖然還沒見到面,她卻已經覺得伯父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了。

  「喔!」黎爸爸將門打開。

  「你這臭小子是不是混不下去了,要回來給你老子養啊?」黎爸爸一見黎凱文進來,劈頭就是一串雜念。

  黎凱文先換上室內拖鞋後,再拿出另一雙給俊伶換上。

  這時候黎爸爸才看到還有其它人在。「呃,她是……」

  「女朋友,剛剛謝謝你這樣替我宣傳。」對父親翻了個無惡意的白眼,表達自己的抗議。

  「女朋友啊!江小姐是嗎?久仰大名!和我們家凱文交往很久了喔?凱文總算願意帶妳回家和我們見面了,是不是好事近啦?」黎爸爸自以為聰明地一路說下去,完全沒看到兩個年輕人尷尬的神色。

  他沾沾自喜地想著,幸好平常有將老伴的碎碎念聽進去,才會知道兒子有個交往許久的女友,叫……叫江什麼來著的?

  反正就是姓江啦!

  「爸,她不姓江。」他再不趕快把話說清楚,不知道待會兒老爸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了。

  「嗄?不姓江啊?那……」是他記錯嗎?可老伴明明常常說江小姐這樣、江小姐那樣的啊!

  俊伶站出來替黎爸爸解圍。「伯父你好,我是施俊伶,是凱文的現任女友。」她實在不忍看到黎爸爸為了她到底姓什麼而苦惱地抓破頭。

  「那……」江小姐呢?分手啦?

  「爸,STOP,OK?」他怎麼會有這麼遲鈍的老爸啊?

  「OK、OK!」黎爸爸不再多嘴,乖乖地低頭玩手中的茶壺。

  黎凱文拉著俊伶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媽呢?」

  「摸八圈去了。」黎爸爸小心翼翼地起身將茶壺放入電視旁的櫥櫃中。

  「你還在玩茶壺啊?」黎凱文將身體往後仰靠在沙發上,盯著櫥櫃內整排的茶壺瞧。

  「對啊!我告訴你喔,這只『大彬如意』壺,可是我花了一萬五千塊買的,還和另一個人競爭喊價喊了好久才到手。來來來,我泡茶給你們喝。」黎爸爸臉上有說不出的得意,拿出茶壺忙著獻寶。

  一隻茶壺一萬五千塊?!她可以過兩個多月耶!俊伶忍不住吐吐舌頭。

  「你喜歡就好。」黎凱文不以為意。他認為茶壺的價格,根本是有行無市,隨便人喊的,但是只要老爸喜歡,他也不會反對。

  「施小姐和我們家凱文是在美國認識的啊?」黎爸爸對俊伶很好奇。

  「嗯。」俊伶乖乖點頭。「不過我在一個月前就回台灣了。」

  「這樣啊!所以我們家凱文是為了妳才肯回來的嘍?」黎笆爸一針見血地問。

  俊伶微笑不語,不敢承認也不否認。

  黎凱文從中插嘴。「我決定回來開業了。」

  「你那行業在台灣會有飯吃嗎?」他到現在還是不相信兒子真的靠這行賺了錢。

  「放心,就算『生意』比不上美國,至少也絕對不會餓死的。」他這樣說,算是客氣了。

  「你喜歡就好。」黎爸爸把他剛剛說的話送還給他,將沖泡好的茶一一注入小杯子內,分送到他們面前。「施小姐喝茶。」

  「謝謝伯父。」

  「我啊,是個大老粗,所以也不知道要跟妳聊什麼,偏偏凱文的媽才剛出門去,妳可不要嫌伯父無趣啊!」

  「沒關係,是我們沒事先告訴伯父伯母我要來拜訪的。」

  「真有禮貌,不錯不錯!」黎爸爸對於俊伶挺滿意的。他喜歡有禮貌、尊重長輩的女孩。

  牆上的古董鐘敲出十二聲鐘響,表示現在是中午十二點。

  「爸,一起吃個飯吧!」黎凱文一口喝光杯內的茶。

  「好啊!啊--那個……」黎爸爸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黎凱文和俊伶同時望向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那個茶是冠軍茶,一斤三萬六,你竟然就這樣一口喝下去,真是太不識貨了!」浪費、浪費,早知道泡茶梗給他喝就好了!

  不只黎凱文瞠目,本來已經將杯子拿在手中,也打算一飲而盡的俊伶,現在手抖啊抖的,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三、三……三萬六?!」黎凱文從不知老爸這麼凱,連三萬六的茶也買得下手!

  「對呀!泡給你喝真是浪費!」黎爸爸起身拿外套。

  俊伶還是拿著斟滿茶的茶杯,一口也不敢喝。

  「不是要吃飯嗎?到『濱記』吃吧!」黎爸爸奉先出門。

  黎凱文跟著起身,俊伶見狀,只好將茶一飲而盡,卻不敢吞下,就這麼一直含在口中,一路含到餐廳。

  黎爸爸要是知道她將茶含著當漱口水,可能會悲憤得不想再見到她吧?嗚~~

 


  「來來來,喝茶喝茶!」黎媽媽親熱地拉著俊伶坐到客廳。

  上個禮拜因為她不在而錯過與俊伶碰面的機會,讓她把黎爸爸罵個半死,直怪他不會打電話通知她,氣到極點時還差點將他心愛的茶壺摔個稀巴爛,幸好黎爸爸搶救得快,也請出凱文替他求饒,才讓那些茶壺免於一死。

  為了消弭黎媽媽的怒氣,凱文火速聯絡俊伶,並敲定今天再度登門拜訪。黎媽媽準備了一桌的好菜,黎爸爸保住茶壺,黎凱文正式宣佈有女朋友,俊伶被黎家兩老接受,總算是皆大歡喜了!

  「呃……」又喝茶?!這麼貴的茶,她哪喝得下口啊?

  不必等俊伶暗示,凱文就先一步開口。「爸,我和俊伶都不習慣喝茶,所以你就別泡什麼三萬六的了,隨便泡個幾百塊的就好。」反正他覺得茶喝起來不都是那樣?

  「那怎麼行?俊伶算是第一次和我們見面,怎麼可以這樣隨便?」

  「伯母,沒關係,凱文說得對,我們都不懂喝茶,也不會品茶,就別泡太高級的了。」不管是一斤三百六,還是一斤三萬六的茶給她喝,都是一個味兒。

  「那……」

  「喲~~今天家裡怎麼這麼熱鬧啊?」黎靜嫻一進門就大呼小叫。

  「靜嫻,凱文回來了,還帶了女朋友。」黎媽媽高興地向女兒解釋。

  「是嗎?回來多久了?怎麼沒通知我?跟我說一聲我就會『特地』搭捷運趕回來啊!」黎靜嫻臉上看不出有任何高興之意,冷冷地盯著唯一的弟弟及弟弟的女朋友。

  唉……

  打從姊姊上高中後,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因為她始終覺得父母對他們不公平,他們願意全心全力栽培他,讓他出國深造,而她卻只能在國內隨便讀間三流的大學,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家私人企業的小職員罷了。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父母重男輕女的關係。

  其實,她這樣的想法對爸媽他們並不公平。

  他因為成績優異,只要提出申請,國外許多知名的大學就會歡迎他入學,甚至用高額的獎學金來吸引他,再加上政府的補助,因此實際上他並沒有花父母太多的錢。

  而姊姊因為成績平平,且大一下學期交了個男朋友,還不小心懷了孕,對方擔心要負責任,知道後根本避不見面,連學校都沒去。後來姊姊覺得面子掛不住,也申請休學,自己跑去把小孩拿掉了,沒讓爸媽知道。他們還是因為收到學校寄來的休學通知,才知道原來她已經沒去上學,逼問之下,她才告訴他們這些荒唐事,當時,母親傷心得抱著她痛哭。

  隔年,她好不容易才重考上中部的一間私立大學,並順利拿到了學位。

  「怎麼?要結婚啦?」

  黎靜嫻的語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場面因為黎靜嫻這樣不友善的態度而陷入一陣尷尬。

  黎靜嫻毫不客氣地從頭打量俊伶到腳。「條件不錯嘛!難怪可以搭上我們家的搖錢樹!」她一開口就沒好話。

  「姊!」他可以容忍黎靜嫻對他冷言相待,卻不能接受她刁難俊伶。

  「怎麼?這樣你就心疼啦?」

  「靜嫻,妳怎麼這樣對妳弟弟說話?」黎媽媽輕斥。

  「我怎樣?我都還沒說什麼,你們就先聲奪人了!就這麼保護凱文啊?」雖然久未見面,但黎靜嫻根本沒有見到弟弟的喜悅,有的只是更深的嫉妒!

  她這樣偏激的表現,讓黎爸爸猛搖頭,少了平常的風趣,而黎媽媽則是快哭出來了。他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試過各種辦法,她卻還是如此的偏激。

  黎凱文知道姊姊已經病了,她需要專業的心理醫生幫助她,而他卻幫不上忙,因為他是當事者之一,所以不可以輔導她。

  「妳好,我是施俊伶,和凱文是在美國認識的。」俊伶當然也感覺得到氣氛不對,黎靜嫻對她實在稱不上友善。

  黎靜嫻用鼻子輕哼。「又是個喝洋墨水的,還真是龍鳳配啊!」

  「妳誤會了,我不是喝洋墨水的,我是個孤兒,學歷不高。」俊伶並不希望她誤會。

  除了黎凱文外,其它人都掩不住驚訝。

  「我和妹妹因為父母早逝,所以被送到天主堂去,由神父認養我們,後來他要回美國,就順便把我們一起帶過去了,所以,我不是什麼特地過去喝洋墨水的留學生,我只是一個比較幸運的孤兒而已。」有多少孤兒的命運比她還慘,所以地一直認為能被神父認養並帶回美國是件非常幸運的事。

  「就、就、就……就算是這樣,妳不說誰會知道啊?」黎靜嫻還是認為只要在國外生活過,就像鍍了層金般,到哪兒都受歡迎。

  「好了,妳回來就是要給大家難堪的是不是?」黎爸爸看不下去,跳出來說話了。

  「說個兩句都不行啊!現在是怎樣?你們眼裡本來就只有凱文,現在再加上她,那我算什麼?」黎靜嫻的語氣相當不以為然。

  「姊,妳說得太嚴重了。這張名片妳收著,有時間去找她聊聊天,對妳會有幫助的。」黎凱文從皮夾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名片上的人是他的朋友,也是個心理醫生,黎靜嫻若願意去和她聊聊的話,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

  「你是什麼意思?憑著有張證照就可以這樣在眾人面前說我是神經病嗎?」黎靜嫻眼眶馬上蒙上一層薄霧。「你們瞧,這就是你們的好兒子!你們費心栽培的好兒子,竟然回來說自己的姊姊是個神經病!好,我現在就去治療!」一把搶過黎凱文手中的名片,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姊--」

  黎凱文想要攔下她卻被爸爸阻止。

  「由她去吧!都三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我們總不能替她操一輩子的心吧?」語氣中透露著百般的無奈。

  本來一片和樂的氣氛,因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而冷卻下來。

 


  「你實在不應該在大家面前這樣做的……」為了剛剛凱文當著大家的面,建議黎靜嫻去看醫生的事,俊伶正火力全開地炮轟著他。

  「唉……妳知道嗎?自己的親人若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對我們來說是最棘手的事,因為很容易就會演變成妳剛剛看到的情況。」黎凱文很想幫姊姊,可惜她並不領情。「別提姊了,改天我和朋友討論她的情況後,再看看要怎麼幫她。先進來吧!」黎凱文邊說邊拉著她進屋裡。

  「這是哪裡?」

  「我家。」

  「你家?!你沒有要跟伯父他們一塊兒住嗎?」她一陣錯愕。她一直以為他會和父母住在一起,畢竟他是家中的獨子。

  黎凱文將鑰匙放到鞋櫃上的水晶器皿裡頭,脫下鞋子,從鞋櫃內取出拖鞋,順便拿出一雙給她換上。

  她乖乖地換上拖鞋,跟在他身後。

  「他們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步調了,我不想打亂他們的習慣。何況,有時我也會想要有自己的空間,所以另外租間房子是眼前最好的方法。再說這裡離家裡很近,有什麼事的話,還是照顧得到。」他直接走進廚房。

  「那伯父他們都沒意見喔?」伯母應該不太能接受吧?

  「嗯,反正住得近,他們也習慣兩人的生活模式了,連我姊都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沒跟他們住一起,所以他們當然沒意見,倒是要我天天回家吃晚飯就是了。」他的爸爸媽媽一向都很開明的。

  「喔,真好,可以每天吃媽媽煮的飯。」她很羨慕他可以天天回家吃媽媽煮的飯。

  「妳跟我一起回去吃啊!」他說得理所當然,也相信媽媽會很高興看到她的。

  「叫我天天跟你一起回家白吃白喝?抱歉喔,我的臉皮可沒那麼厚!」她自己也知道伯父伯母都很喜歡她,但她畢竟只是凱文的女朋友,才不好意思每天去打擾人家呢!

  「他們才不會計較這麼多,看到妳高興都來不及了,妳可是他們未來的寶貝媳婦呢!」伸出食指輕點她的鼻子。

  「八字都還沒一撇咧,話別說得這麼滿。」現在談論婚嫁太快了吧?他們交往都還不到一年呢!

  「八字沒一撇?!」不是很早以前就一起在床上撇過了嗎?

  「很好,那麼現在再補上這一撤也不遲!」他一把將她抱起,直接住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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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6: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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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慢點,沒人和妳搶。」黎凱文見到俊伶不發一語,「狂掃」桌上的菜,有點擔心她會噎著。

  因為俊伶不好意思天天跟著他回家吃晚飯,所以他們決定沒回家的日子就到凱文的住處開伙,當然,掌廚的是凱文。他就像得到媽媽的真傳般,能燒出一手好菜,緊緊抓住了俊伶的胃。

  俊伶的小嘴早被滿桌的佳餚給佔滿了,根本騰不出空間回話,只能「唔、唔、唔」地發出單音節,然後猛點頭。

  她雖然沒有誇張到狼吞虎嚥的地步,不過從坐上餐桌後,手和小嘴就沒停過。

  以前在美國時跟著大家一起啃漢堡、吃洋芋泥,回來台灣後,因為她和俊薇都是廚藝白癡,所以三餐不是靠外貪就是吃泡麵,但外食太油膩了,而泡麵吃多了只有想吐的感覺,所以現在能夠吃到這樣美味的家常菜,真教她恨不得能有十個胃可以裝下全部的菜。

  好不容易將嘴裡的東西吞下後,她才得以開口。「你的手藝好好喔!真好吃!」說完,還不忘再挾起脆炒山蘇。

  「妳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做飯給妳吃。」他是說真的,他並不在乎當個煮夫,看到心愛的女人如此捧場,再忙,他都願意撥空為她煮一頓飯。

  「我有這種福氣嗎?你的診所才剛開張,有空嗎?」她是不會跟他客氣啦,但是他的診所才開張不久就有許多病患慕名而來,再加上他在大學內還有兼幾門課程,因此她懷疑他會有多餘的時間煮飯。

  「時間是人找出來的,何況我這是采預約制,又不像一般門診,時間還是可以掌控的,頂多避開要上課的時間就是了。」這麼說她是答應要天天上門來吃他煮的飯嘍!

  「你說得簡單,我卻覺得不容易耶!心理醫生不是都要二十四小時STANDBY嗎?我才不信你真--」

  俊伶話還沒說完,黎凱文那支病患專用的行動電話就響起了,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才接聽。

  「喂,我黎凱文。」向俊伶打個手勢後,他起身離開餐桌,走到距離稍遠的窗戶旁。

  雖然是俊伶,但是他一向很注重病患的隱私,所以才會離開餐桌,到窗邊接電話,俊伶可以理解他保護病人隱私的職業道德,因此刻意不去注意他的講話內容,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滿桌的菜餚上。

  等黎凱文收線時,俊伶早已吃飽,正在清洗碗盤。煮飯的事她不在行,但洗洗刷刷她可就厲害了。

  「妳吃飽啦?」黎凱文將手機放回口袋中。

  「嗯。還說時間可以自己掌控呢,你瞧,剛剛不就立刻自打嘴巴了嗎?」她才不相信當醫生的可以自己掌控時間咧!

  「她……嗯……算是個特例。」簡單的一語帶過,為的是不要讓俊伶擔心。

  這個女病患罹患了嚴重的憂鬱症,藥物已經無法完全控制她的情緒,自從成為他「輔導」的對象後,就常常打電話來「查勤」,追問他的動向。

  對於這個病患,要是稍有不慎或是刺激到她,就可能發生無法挽回的後果,因此,他顯得格外的小心,但真正讓他感到棘手的是--這個病患似乎喜歡上他了!

  她總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女朋友般,時時都要掌握他的行蹤。

  幸好他對自己的私生活一向很保密,否則,女病患要是知道他住哪兒,肯定會天天上門來「關心」、「照顧」他的。

  俊伶聳聳肩,將洗好的碗盤放入烘碗機中,拿起一旁的擦拭布擦手。「你工作上的事,我幫不上忙,所以你也別告訴我了。」她不想要他破壞與病患之間的互信,所以要求他不要告訴她任何關於病患的事。

  「嗯。」他非常欣賞她的善解人意。

  「對了,妳姊姊呢?你和你朋友想到對策了沒?」

  「嗯……雖然她願意去找我朋友了,不過她只是想去那裡宣洩對我的不滿而已。」黎凱文露出一抹苦笑。

  「那怎麼辦?」她希望黎靜嫻趕快好起來,不要讓伯父伯母擔心。

  「沒關係,這種事急不得的。她肯去找我朋友,起碼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我相信她會慢慢改善的。」他也很關心自己的姊姊,所以每週都會和朋友討論姊姊的狀況。

  「那就好,我剛削了些水果,到客廳吃吧!」她端起盛著水果的盤子,往客廳移動,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自然。

  對於她這樣自然的舉動,黎凱文顯得非常高興。最好她以後願意天天這樣「自然」下去……

 


  「凱文,我覺得我最近心悸的次數又增加了。」許淑芳刻意將身子壓低,意圖靠向坐在對面的黎凱文。今天她可是刻意裝扮過的,她算過,這個角度絕對會讓黎凱文看到她所想要表現的「重點」。

  「可能是因為妳最近藥量增加了,所以身體一時不能適應。」黎凱文避開她曖昧的眼神。

  這是她第六次過來接受他的心理治療。從第一次之後,她就表現出一副深深被他吸引的模樣,而他對病患一貫的親切與耐心,卻被她解讀為是和她「兩情相悅」,因此總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不過,這也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她以為天天打電話給他,而他又從沒拒絕她,態度還和顏悅色的,就表示他「接受」她了。

  唉……

  其實像許淑芳這樣的病患,他以前也遇到過,因為他們比較敏感脆弱,又比一般人偏激,所以他大多都是平淡看待她們愛慕的表現,只要時間一久,加上他長期的治療,通常病患都能跳脫這個「迷思」,因此他很清楚,此刻他不能給許淑芳任何遐想的機會。

  許淑芳剛被轉介紹過來時,還是個重度的憂鬱症患者,常常上電視,因為一個星期有三天她都想跳樓自殺,常讓消防隊疲於奔命,但到最後卻都是以「狼來了」收場。

  雖然,接受他的治療後有明顯的改善,可惜她卻把偏激的心態轉到他身上,因此面對她時,黎凱文必須格外小心處理,因為萬一處理不好,不但許淑芳的病情會加重,可能還會危及週遭的人。

  「不是,是因為你,因為我想你,想你想到心痛!」許淑芳一點兒也容不得他逃避。

  「妳是第一個會想到我的『患者』,通常病人對醫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臉上雖然刻意帶著平常慣有的笑容,但心中的警鈴卻嗡嗡作響。

  看來,他勢必要將許淑芳再轉診了。因為許淑芳現在所有的情緒等於是受到他的左右,他若繼續當她的心理醫生,非但對她沒有幫助,甚至可能會加速結束她的生命。

  心理治療界裡有個不成文的默契存在,一旦病患對醫生產生「幻覺」,最好的方法還是趕緊由其它醫生接手,以免發生遺憾。

  許淑芳對他的話極度不認同,急欲替自己辯解。「我不是患者!我早就跟正常人一樣了,這都是你的功勞,我可以不用吃藥都是因為你的關係,不要再把我當成病患,我要當你的女人,我要為你煮飯洗衣,還要為你生小孩!我可以為你生很多很多的小孩,你看我這渾圓的屁股就知道了。」許淑芳還拍拍自己的屁股以資證明。

  若不是知道她真的病得很嚴重的話,他一定會當場給她臉色瞧的!

  「我真高興聽到妳『自己覺得』已經恢復過去神采飛揚的妳。」其實是病情嚴重加重。「不過,因為現在我是妳接觸較為頻繁的異性,所以妳才會把我當對象,等妳多接觸些人後,妳絕對會找到比我更適合的對象。」雖然這個說法有點敷衍,卻是他此時可以立即想到的借口。

  「不,我非你不--」

  她的「嫁」字還沒說出口,黎凱文的私人手機就突地響起。

  電話來得正是時候!本來有病患在時他是不會接任何電話的,不過,今天是個例外。就算對方是詐騙集團,他也一定會接!他需要冷靜一下,也需要時間來想對策。

  「喂。」他的聲音聽起來過分愉快。

  「是我,在忙嗎?」聽到他這麼愉快的聲音,俊伶有些訝異。

  「俊伶?!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這時妳應該在上課才對啊……」他真的從未這樣不尊重病人,今天是第一次。

  向許淑芳打了個手勢後,他繞過屏風,到隔壁的空間講電話。

  被晾在一旁的許淑芳剛開始還不在意,可是當她「不小心」聽到他講話的內容後,一股怒火立即從心底不斷翻騰而上,透過血管的強力輸送,直達腦門。

  接著,她又「意外」發現黎凱文的辦公桌面與玻璃面之間壓著一張他與一個女人頗為親密的照片,照片中那個女人的笑容燦爛到讓她想撕爛她的嘴。

  聽見黎凱文愉快的聲音,不難想像他有多「喜歡」打電話來的這個俊伶。

  俊伶定嗎?咱們走著瞧!敢來搶我的男人,我絕對要妳死無葬身之地!許淑芳在心底暗自發誓。

  聽到黎凱文愉快又溫柔的聲音,她一刻也待不下了。她要回去好好地計劃,想想要如何給這個叫俊伶的女人一個教訓!敢搶她的男人?我呸!

  連聲招呼都沒有打,她就氣沖沖地離開咨詢室。

  沒想到出了診所後,竟然看到剛剛照片裡的女孩就坐在她的摩托車上講電話!那甜蜜的表情以及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燦爛笑容,在她看來格外刺眼。

  俊伶故意不進診所,而在診所外打電話給黎凱文,為的就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她從未到過他的診所,都是黎凱文去找她的,若是他知道她就在診所外,而且是特地要給他一個驚喜的話,他一定會樂不可支。

  「……那你猜我現在在哪裡呢?」俊伶完全沒注意到有一對帶著熊熊怒火的厲眸幾乎要將她給燒穿了,還在和黎凱文打情罵俏。

  「小姐!這是我的車!」許淑芳的口氣很差,頭頂也快要因為強烈的怒氣而冒煙。

  俊伶趕緊起身離開摩托車,但仍將手機貼在耳邊,向對方點點頭。「對不起。」然後又繼續講電話。

  許淑芳坐上自己的摩托車後就一直瞪她,用力地瞪她,不過講得正高興的俊伶卻完全沒有感覺,根本不知道有人正以遇見殺父仇人似的眼神在瞪她。

  「……那如果我兩分鐘內出現的話,晚餐就算你的嘍!」俊伶的聲音聽起來很ㄋㄞ。

  許淑芳瞪著她的背影,目送她進黎凱文的診所後,才低啐幾聲,極度不悅地離開。

 


  XX國中的大禮堂,被參觀及表演的人潮擠得水洩不通。

  今天是社區大學的成果展,所有的學員都會在今天提出學習成果,禮堂兩旁掛滿學員的作品,有書法、國畫、拼布、中國結等等靜態類的學習成果。

  而禮堂的講台後方則擠滿準備做成果表演的學員及老師,俊伶和舞蹈課的學員擠在牆角,正在為服裝做最後的檢查。

  「還沒輪到你們嗎?」黎凱文無聲無息地出現,還將手放到俊伶肩上。

  俊伶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對他翻了個白眼。她已經夠緊張了,他還這樣嚇她?!想找死啊!

  不只她,少數背對他的學員也被嚇了一跳。

  「厚~~黎先生,你這樣熊熊出現會嚇壞很多人ㄋㄟ!」社團裡年紀最大的歐巴桑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也是被嚇到的那一個。

  黎凱文回台灣後,每當俊伶要上課的日子,他一定會親自接送,久了,自然也就和學員認識,尤其他出色的外表與優雅的氣質,很快就博得那些學員的「喜愛」,表明舉雙手贊成他和老師交往。要是遇到「圖謀不軌」的男學員,她們還會自動當起糾察隊,把男學員海K一頓,可見他在她們之間的人氣有多旺。

  黎凱文露出一個歉然的笑容。「對不起。」

  好看的男人就是這樣,不過是隨便露個笑容,說聲道歉,就讓女團員們心花怒放,個個是如癡如醉,就像韓國明星裴勇俊一樣,不需開口,只要稍稍露個招牌笑容,就迷死一缸子的女生了。

  「看來妳們已經不緊張了。」俊伶開口調侃。

  只要看到黎凱文來,連團裡六十歲的歐巴桑也會化身為十七、八歲的小女生般,圍著他團團轉。

  有時,她還真有些吃醋,氣他的魅力比她這個做老師的還大,看來應該考慮一下,以後禁止他到社團來才對。

  「現在輪到國樂組表演,並請下一組--單人律動舞的表演者做準備。」主持人的介紹聲響起。

  「哇!下一個就是我們了!快快快快!」俊伶聽到廣播後,頓時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底要快什麼?

  學員一頭霧水地盯著她瞧,神情充滿疑惑。

  「看來妳比他們還要緊張呢!」黎凱文將雙手按上她的雙肩,試圖要她冷靜。

  「我們先去舞台旁做準備。」他對俊伶,也對所有學員說。

  「嘿咩~~老師不要緊張啦!」老學員還拍拍俊伶的肩膀幫她打氣。

  「虧妳還曾經在很多人面前表演過,怎麼會這麼緊張呢?」就準備位置後,黎凱文附在俊伶耳邊道。

  「你不懂啦!這是我第一次當老師,我很怕被人家說我教得不好,當然會緊張啊!」她根本無心欣賞台上正在演奏國樂的樂隊,一雙眼不斷地來回巡視學員的服裝是不是OK。

  黎凱文突然將唇貼上她紅潤的臉頰,短暫停留一會兒後才移開。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卻引來俊伶的瞠目結舌。「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

  「妳太緊張了,試著將情緒放鬆點。」雖然他的方法有些乘人之危。

  「那你也不該--」

  黎凱文拍拍她的肩膀。「輪到你們了。」

  俊伶馬上將注意力集中,全身寒毛豎起,屏息以待。

  一上場,俊伶馬上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她似乎天生就該在舞台上活躍,上場後的她不但不會緊張,反而表現得非常出色。

  舞畢後持久的熱烈掌聲,讓人幾乎以為是用音效做出來的。

  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孩將一束大得不得了、配色很鮮艷的鮮花遞給黎凱文。

  黎凱文接過後步上表演台,將手上的花送給俊伶。「恭喜妳,表演圓滿。」

  全場驚呼連連,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英挺的帥哥獻花,真是幸福啊!

  俊伶驚喜不已,接過花後,忍不住嬌嗲地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俗氣了?」說歸說,心裡可樂得很。

  「有時候俗氣的方法,也能帶來意外的結果。」他指的是觀眾羨慕的表情,尤其是在場的女性,眼眸無不閃爍著光芒。

  「你的意思是對我只需要用俗氣的方法就行嘍?」原來在他眼中,她只值一束花啊!

  「唉唉唉,明明是妳先起的頭,怎麼這會兒又變成我的不是了?」碰到病人,他可以說得頭頭是道,讓病人心服口服,但對像若換成她的話,他卻經常是站在下風處的那一方。

  「囉唆!退場啦!」

  俊伶含著笑和他一起退場。

 


  因為成果展表演非常成功,所以有不少人報名參加俊伶的舞蹈課--不管是單人律動還是雙人交際舞,僅僅三天就報名額滿,成為社區大學內報名最為踴躍、最快額滿的課程。

  幸好這次上課的學員清一色都是女生,有很多舞步可以發揮,甚至還可以安排上一、兩次的韻律課,相信學員們都可以接受才對。

  新舊學員很快就打成一片,也會互相教導,唯獨一位新學員常常跟不上進度,也不肯請教其它學員,總是要俊伶在中場休息時間單獨對她特別指導,這人叫許淑芳。

  俊伶極有耐心地教導她,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慢慢分解給她看,只是許淑芳似乎根本無心學,老是心不在焉的。

  「老師,我們來教她,妳和班代先幫我們選韻律服啦!今天她終於把目錄帶來了。」一個老學員湊過來表示要教許淑芳。

  「對呀!我們來就可以了,韻律服的事要趕快定案。」另一個學員也開口,大家都想要訂購韻律服,所以催促俊伶先幫她們挑選款式。

  「嗯……那就先麻煩妳們了。」只是一下下的時間應該沒關係吧!

  「沒問題。」她們拍拍胸脯保證。

  俊伶正打算離開,到班代那兒一起看目錄時,卻被許淑芳叫住。「等一下!」

  不只俊伶回頭,所有的人也都把目光焦點放在她身上。

  「我學費是付給妳的,為什麼要別人來教我?」許淑芳一開口就極不友善。

  她是湊巧在成果展那天跟蹤黎凱文,意外看到他獻花給俊伶後,在現場打聽之下才查出原來她是社區大學的舞蹈老師,所以她馬上就報名參加這個課程,為的就是要找她麻煩。

  「呃?!」俊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響應。

  許淑芳雙手環胸,將眼眉聳得老高。「要是沒本事的話,就不要當老師!憑什麼要我繳這麼多的學費給不專業的人教?」

  所有的人都瞠目瞪她,她說話真是太難聽了,而且,她口中的「這麼多的學費」,也不過才三千塊而已,而且可以上四個月,這樣還嫌貴?她一定沒去過私人的舞蹈社或健身中心,那才真的叫貴呢!

  「呃……」俊伶被轟得有些頭昏眼花。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讓她不知該如何處理。

  「我只接受妳,這些只有三腳貓功夫的人別想教我!」許淑芳驕傲地揚起頭。

  三腳貓?!

  大家聽見後,紛紛生氣地皺起眉頭。若要說她們是三腳貓,那她就是兩腿狗!連最基本的舞步都記不起來,還敢說別人。

  「喂,妳說話客氣一點,妳自己才是爛得可以吧!還敢說別人!」有人看不下去,站出來說話。

  為免教室內上演全武行,俊伶拍拍手,提醒大家。「上課了。」

  「淑芳,如果妳願意的話,我下課再教妳好嗎?」她寧願用自己下課的時間對她個別指導,也不願耽誤其它學員的學習時間。

  「妳當我整天閒閒沒事做嗎?不用啦!妳課上好就好!」她的目的只是要找俊伶的麻煩,當然不願意留下來接受「課後輔導」。

  「那好吧。」事情算是暫時平定了,只是沒人願意再和許淑芳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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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9:26: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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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回家要練習,不然下禮拜來又要重新開始嘍!」兩個小時的上課時間結束後,俊伶提醒大家。

  學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整理背包,將韻律鞋換下。

  「老師,師丈怎麼都沒出現啦?」幾個舊學員問起黎凱文。

  「什麼師丈?我還沒結婚耶!」學員這樣喚黎凱文,讓俊伶有些不自在。

  「拜託!黎先生照顧妳的樣子,儼然就像是和妳結婚多年的丈夫一樣,成果展那天我們可都看到了他是怎麼『呵護』妳的喔!」不只是她們,全場的觀眾也都有看到呢!

  「就是啊!那~~麼大一束花,想看不到都很難,而且他還隨侍在側,多體貼啊!」一名學員說到激動處,還將雙手朝空中大大地畫了一圈,表示花束真的很大。

  「哪那麼誇張?就是因為怕妳們把焦點放到他身上去,所以我才不准他上課時間進來。」這是上次她和黎凱文吃飯時達成的協定。

  「是喔!不能進來教室,但是可以在教室外面默默地等待。」說話的是班代,她還故意雙手交握在胸前,將頭向左微仰四十五度,目視遠方,企圖想模仿黎凱文帥氣的模樣。

  結果……引來大夥兒一陣粉拳相向。「夠了喔妳!」

  嬉鬧的眾人都沒注意到獨自一個人在牆邊收拾東西的許淑芳臉色有多麼難看,眼神有多麼的陰騖。

  她換好鞋子,背起背包,一語不發,獨自離開教室。

  「她真是個怪人耶!妳們有看到她剛剛那一副被倒債的臉嗎?醜死了!不高興就不要來上課啊!又沒人逼她。」一名學員對許淑芳的態度嗤之以鼻,相當不以為然。

  「就是啊!叫學校把她開除算了啦!」一名學員天真地道。

  俊伶只是望著門口發呆,她也覺得許淑芳有些偏激,而且好像都是衝著她來的。

  直到學員提醒她該關燈離開時,她才回過神來,收拾收音機及教材和她們一起離開。

 


  「怎麼了?最近常看妳發呆,飯都吃到臉上了。」黎凱文傾身將黏在俊伶臉頰上的飯粒拿下。

  要不是他們每天都在一起,不太可能會有多餘的時間與機會可以認識其它人的話,他一定會以為俊伶另結新歡了,否則怎麼會常常這樣閃神呢?

  俊伶收回呆滯的眸光,對他露出抱歉的笑容。「對不起。」

  「我不是要聽這個,我是問妳怎麼了?」

  「沒事。」低下頭扒了兩口飯。

  「小姐,我們認識很久了耶,而且我還是個心理醫生,妳竟然在我面前睜眼說瞎話?!真是太令我心痛了!」黎凱文將手掌放在胸口,表達自己的痛心。

  「你可以去演舞台劇了,他們就喜歡你這種肢體語言誇大豐富的人。」俊伶三兩口就將碗內的飯菜吃完。

  「我是認真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百分之百確定俊伶有心事。

  看他這樣認真,俊伶也收起玩笑的態度。「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最近有一個學員比較難搞而已。」事實上是非常難搞!她可以很確定她一定曾經招惹到許淑芳,否則她怎麼會處處找她麻煩?

  「吁~~」

  「怎麼了?幹麼吐大氣?」俊伶放下碗看他。

  「幸好是學員的問題,妳這幾天的表情,讓我覺得妳是在考慮要如何把我休了一樣,我提心吊膽了很久呢!」若是學員的問題就簡單多了,頂多就他出面幫她解決,至於要怎麼解決?當然就是把她娶回家當黎太太,細心地呵護、照顧她,讓她不用再辛苦工作受氣嘍!

  「我那麼苦惱,你還開玩笑!」俊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許淑芳的問題真的令她感到很困擾。

  「我記得妳不是說這期的學員全部都是女的嗎?」

  「是啊!」重新拿起碗替自己舀湯。

  那還會有什麼問題?難道……遇上了只對女人有興趣的學員?

  看到黎凱文邪惡的表情,俊伶賞他一個超級白眼。「不是你想的那樣啦!變態!」

  「那是怎樣?」她不說,他當然只好發揮想像力,一切靠自己嘍!

  「這個學員很怪……」俊伶將這些日子以來,許淑芳對她的刻意刁難告訴黎凱文,她也想聽聽他的意見。

  「這個女人確實有點怪怪的,難道不能拒收嗎?」聽完她的描述後,黎凱文也開始有些擔心。這種人已經有躁鬱的傾向,而且又針對俊伶,是顆不定時炸彈。

  「其它學員也問過這個問題,但我們是社區大學,怎麼可能拒收學生呢?」而且怎麼可能因為她個人的原因而拒收。

  「我想,可能我之前走在路上時曾經撞到過她吧!」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不然她實在找不出有什麼能讓許淑芳這麼怨恨她的原因。

  「那妳當時一定撞得很大力,把她的手腳都撞斷了,不然她怎麼會這麼怨恨妳?」黎凱文也不想讓氣氛太緊繃。

  他的這番話確實引來俊伶的笑聲,還讓她不小心把嘴裡的湯給噴了出來。

  雖然以笑鬧的方式將這件事帶過,但為了以防萬一,黎凱文還是提醒自己每次接送俊伶時,要特別注意才行。

 


  「掰掰!」俊伶神情愉快地和學員揮手道別。

  「掰掰,老師好幸福喔~~」學員一邊牽摩托車,一邊虧俊伶。

  「師丈好!」

  大家都知道「師丈」每一次都會接俊伶上下課,俊伶上課時,他就到附近的書局逛逛,不然就是到附近的咖啡廳等她。

  原本大家建議俊伶讓黎凱文到教室等就好了,不過俊伶說什麼也不願意,她說怕會影響大家上課的情緒,更怕會影響到自己。

  黎凱文帶著愉快的笑容為俊伶開門。

  學員們的這一聲師丈,可叫得他心花朵朵開,高興得不得了。

  俊伶上車後,黎凱文繞到駕駛座,朝大家揮揮手後,才上車離開。

  待眾人都離開後,許淑芳一臉陰沈地由柱子後面走出來。

  她真的忍無可忍了!這幾次都看到黎凱文親自接送那個女人,她那副笑咪咪的幸福模樣,讓她看了非常刺眼。

  黎凱文之所以會把她轉診給其它醫生,一定也是施俊伶這個臭女人唆使的!不然黎凱文怎麼會捨得把她轉出?

  哼!她一定要給施俊伶好看,她才不要看到他們幸福的模樣。

  黎凱文是她的,誰都不能、也不該把他搶走,否則……

  就得死!

 


  「一二三四,左邊、右邊、左邊、右邊,一二三四,向後輕點,手要注意,一二三四……」俊伶開心地拍著手為學員打拍子。

  她必須承認,當她接到許淑芳的電話,告知今晚要請假時,她整個人竟感到無比的輕鬆。她已經好久沒有如此輕鬆地上課過了。

  不只她感到輕鬆,其它學員也跳得特別愉快,至少不用看她那張臉就差很多。

  「……好,休息十分鐘。」

  休息時間一到,學員紛紛拿出自己的礦泉水,補充剛剛流失的水分。

  當然,也順便跟俊伶哈啦,這可是她們休息時最重要的事。

  正當大夥兒都因為少了許淑芳而覺得氣氛特別融洽之際,許淑芳卻意外地出現了!

  她的出現,頓時讓所有人如同被鹵蛋噎到一般,只能瞪凸雙眼,說不出話來。

  「淑芳?!妳還好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妳今天已經請假了,就不用勉強過來啊!」俊伶堆著笑臉問她。

  看見許淑芳現在那張比平常更顯蒼白、毫無血色與生氣的臉,任誰都會以為她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病,所以俊伶直覺猜想她應該是身體不舒服才會請假。

  「妳一定很高興我沒來上課吧?」許淑芳冰冷又平板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的寒毛全部立正站好。

  她……是活人嗎?

  怎麼有人可以冷成這樣?簡直像鬼片裡的幽靈一樣。

  「呃……怎麼會呢?我只是很擔心妳。」俊伶忍不牙齒打顫的衝動。

  「少來了!打從開始上課後,妳就覺得我很麻煩對不對?妳千方百計地想把我趕走對不對?」她往前跨一步。

  學員因為她向前而紛紛往後跨一步,只有俊伶硬撐著不動,所以她現在和許淑芳是面對面的,已經只剩一步的距離了。

  「妳怎麼會這樣以為呢?」她捫心自問,即使覺得許淑芳怪怪的,可她也是盡心盡力在教她啊!而且她甚至還多花了好幾倍的時間在她身上,結果換來的卻是她這種毫不領情的答案,她真覺得心寒。

  「不然呢?不只妳,妳們所有人都一樣!」許淑芳瞪視大家,她就是覺得大家都對不起她。

  對,所有人都對不起她!施俊伶、黎凱文、這些學員、整個社會、整個國家,全世界的人通通都對不起她!

  學員再往後退一步,還不忘也將俊伶拉向後頭。

  「妳!妳竟敢搶我的男人!我最討厭妳那種狐狸精似的笑容了,總想著要怎麼勾搭男人是不是?」許淑芳往前再跨一步,幾乎貼著俊伶的鼻子罵。

  俊伶將頭向後仰,試圖避開她,學員也將她再往後拉。

  「我……沒有搶妳的男人。」俊伶自己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搶了她的男人。

  「還說沒有!妳每天都對凱文笑得那麼淫蕩,纏著他接送,故意破壞我和他之間的感情,甚至還唆使他把我轉到別的醫生那裡!這些事,就足以讓我把妳千刀萬剮了!」

  「凱文?!」俊伶有些驚詫,她說的凱文……是她認識的那個凱文嗎?

  「不要給我裝白癡!就是黎凱文!」凱文是她的,永遠都是她的!

  這下子不只是俊伶,大家都倒抽一口涼氣。

  許淑芳和黎凱文有奸……感情?!

  就算拿機關鎗掃射她們,也沒有一個人肯相信。

  俊伶當然也不例外,不過她試圖冷靜下來思索許淑芳剛剛所說的話。她說凱文將她轉給別的醫生?這麼說……她是凱文的病人嘍?

  若真是這樣,那就麻煩了。

  許淑芳猛地撲上前,抓住俊伶韻律服的肩帶。「都是妳、都是妳!都是妳拆散我們的,我要殺了妳!」

  學員見狀,全部衝上前去,試圖將她們拉開。

  在一片混亂之中,許淑芳的手上竟多了把尖刀,一眨眼,有名學員被她的尖刀劃到,手掌馬上出現一道血痕,學員驚聲尖叫,全部往後退開。

  許淑芳竟然藏了把尖刀在身上?!她瘋啦!

  「殺了妳、殺了妳……殺了妳後,凱文就不會再拋棄我,會和我相愛一輩子的……」許淑芳眼神渙散,喃喃自語。「沒錯!我要殺了妳!」突然,她又激動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揚起手,往俊伶的左手臂剌下。

  俊伶閃避不及,放聲尖叫,左臂先是一陣灼熱,緊接著強烈的疼痛侵襲她。刀子雖然刺歪了,卻直挺挺地刺入俊伶的手臂邊緣,俊伶疼得齜牙咧嘴的,先一把將許淑芳推開後,才以右手按住刀子。

  她不敢貿然將刀子拔出,怕反而會血流不止,所以只能臉色蒼白地用手壓住刀子。

  場面登時陷入一片混亂,尖叫聲此起彼落,學員一邊尖叫,一邊將許淑芳團團圍住,不讓她逃走。

  班代就站在許淑芳後面的位置,接收到另一個學員的暗示後,撲上前用力將手上沒有武器的許淑芳推倒,然後其它學員也一哄而上,將許淑芳抓住。

  制住許淑芳後,班代跑回自己的背包前,欲拿出手機報警,不料卻被俊伶制止。

  「不要,不要報警!」

  大家都不敢相信俊伶竟然會這樣說,許淑芳可是有備而來的預謀殺人耶!

  「為什麼?她已經瘋了,放了她會很危險的!」一個學員大聲地說。

  「我知道,但她是凱文的病人,我們先通知凱文過來,由他來處理會比較妥當。我想,淑芳一定也希望凱文來吧。」她不生氣,相反地,她很同情許淑芳。她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病情如此嚴重吧!

  「可是我也被劃了一刀,很痛耶!我看還是應該報警才對,免得她又去傷害別人。」被劃了一道傷口的學員不想就這麼放過她。

  「那不然就先叫師丈過來,看要怎麼處置她,等他來了俊再討論嘍!」

  「不要啦!」

  「應該先報警才對。」

  眾人七嘴八舌地搶著提出自己的意見,早忘了他們還有兩個傷者要送醫院的事。

  「停!班代,幫我打電話給凱文,等他來再說好嗎?」俊伶用右手壓著左手臂,臉色越來越蒼白。

  「啊!老師受傷了,要趕快送醫院才對!」學員們這時候才想起俊伶受傷了。

  「沒關係,應該沒傷到要害,不礙事的。」俊伶婉謝大家要先送她去醫院的好意,和眾人一起等待黎凱文。

 


  接到班代的電話後,黎凱文以超級狂速奔越過兩條街,直往舞蹈教室沖。

  「怎麼回事?」進到教室內,他不斷地喘息。

  「老師受傷啦!被她剌傷!」、「這女人突然衝進來……」、「我們上課上到一半……」

  學員們各說各的,黎凱文必須靠著高超的領悟力才能確定她們說的是同一件事。

  「俊伶!要不要緊?」看到俊伶慘白的臉色,黎凱文關心地趨向前,只顧著瞧她的氣色。

  「不要緊,只是小傷,你還是先看看淑芳的事要怎麼處理比較好。」她用嘴努努許淑芳的方向,她被幾個學員緊緊抓住。

  「許淑芳?!妳怎麼會在這裡?」黎凱文看到已經很久沒見到的病患,顯得有些驚詫。

  許淑芳只是怒瞪著他,不發一語。

  「她是我的學生。」俊伶替她回答。

  「學生?!難不成……妳上次說的……就是她?」若上次俊伶所說的「問題學生」是許淑芳的話,那就沒什麼好意外的了。

  「嗯,她好像也是你的病人。」

  「沒錯。」雖然他已經將許淑芳轉診了,但她也算是他的病人,他不會推卸這個責任。

  黎凱文拿起電話撥打,除了通知許淑芳現在的主治醫生外,也要通知療養院。

  以她目前的精神狀況看來,她實在不適合再在這個社會上生活了。

  將許淑芳送走後,黎凱文準備要拉俊伶到醫院包紮傷口時,才看到已經凝固的血漬及插在她手臂上的刀子,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Shit!妳受了這麼重的傷,剛剛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很生氣也很自責,剛剛竟然沒有想到要先帶她到醫院去,竟讓她多承受刀傷的痛苦。

  雖然嘴裡罵著她,但他的動作卻比平常更加靈巧迅速,將她一把抱起,往車子跑去。

  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輕易將刀子拔出,還是到醫院後,有完整的醫療設備待命時再拔出會比較好。

  「沒那麼……嚴重……啦……」俊伶說完後就痛暈過去了。

  暈了?!這樣還不算嚴重?!

  黎凱文用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到最近的醫院急診室急救。

 


  等麻醉藥效退了,醫生觀察過俊伶的傷勢,確定只是一般的刀傷,沒有傷及動脈,可以出院後,黎凱文整個人才敢放鬆、安心下來。他帶著俊伶直奔回家。

  「還痛不痛?」黎凱文的心疼全寫在臉上。

  「不大會痛了。」她是說真的,只要不去牽扯或碰撞傷口,就不會痛。

  見他還是一臉苦瓜相,她又說道:「我是說真的,你不要做這種表情,感覺很像世界末日一樣。」

  「我覺得很難過。」

  「有什麼好難過的?只是皮肉傷而已,以前跳舞腳扭到時,可比這痛上好幾千倍,幾乎不能走路,所以這只算是輕傷而已啦,縫幾針就沒事了。何況,我們該慶幸她不是拿硫酸過來,否則後果更不堪設想。」

  「……我竟然沒有發現到許淑芳的異樣,只顧著把她轉給其它醫生,卻沒想到她會去找妳……這真是太可怕了,我竟然讓妳暴露在危險之中!」雖然事情還算是平和落幕,但他卻心有餘悸。

  他將俊伶緊緊攬在懷裡,想藉此動作來增加內心的充實感。

  「誰都料不到她會這樣啊!她也在我那裡上課上了很久,都沒事不是嗎?」只是一直刁難她而已。

  「就是這樣我才自責!我應該要及早發現的,在妳告訴我有一個怪學員時,我就應該要發現的!」還虧他是紅牌心理醫生,竟然沒注意到這些。

  俊伶稍稍推開兩人的距離,給他一個大白眼。「如果你帶我回來是要一直在這件事上面打轉的話,那我寧願回家睡覺了。」說完,還真的起身要走。

  「別走,不說就是了。」他拉住她。

  俊伶坐回沙發,黎凱文重新將她攬進懷裡。「肚子餓不餓?」晚餐她只吃一點點就去上課了。

  俊伶搖頭。「一點兒也不餓。」她確實有些受到驚嚇,所以根本忘了餓的感覺。

  「嗯……」黎凱文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俊伶轉頭看他,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看清楚對方臉上的毛細孔。

  黎凱文先輕啄她的唇一下才開口。「不要教舞了好不好?」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俊伶反應激烈,她不是沒聽清楚,是不敢相信黎凱文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他知道她是多麼的喜歡跳舞,結果卻提出這個建議,她一時間無法接受。

  「我就知道妳一定會是這樣的反應。可是……我真的很擔心今天的事情會再次發生。」他的心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驚嚇啊!

  「那也應該是你關掉診所,不要做心理醫生才對!怎麼反而要我不要教舞呢?」許淑芳是因為他才會這樣反常的,又不是針對她。

  「我……」他啞口無言。

  「其實像你這麼好看的男人,本來就不適合當什麼醫生,因為病患很容易就會被你的外表吸引,再加上你既溫和又有耐心,願意傾聽她們內心的聲音,她們當然會把你當成偶像,甚至是當成情人。所以說,當你的女朋友很辛苦,不僅要面面俱到,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得罪你的病患。」她第一次這麼坦白說出對他職業的看法。

  黎凱文苦笑。「這是褒還是貶?」

  「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而已。你不覺得你的工作比我的危險好幾倍嗎?」她的表情很認真。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

  「你接觸的都是需要你幫助、帶著許多煩惱的人,而我卻是接觸樂觀、想快樂跳舞的人,這中間的差異簡直是南轅北轍,可我們卻湊在一起了,命運真是奇妙。」她也輕啄一下他的唇。

  「但是,即使知道你的工作有相當的危險性,我也不會阻止你,因為這是你的工作,更是你的興趣。同樣的,你應該也要給我自由發揮的空間,而不是千方百計地想要用你的方式來保護我,這樣我們都會喘不過氣,很快就會玩完的。」

  黎凱文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因為感動,為她這番話而感動。他得到了一個踏實的答案,她是真心想要維繫這段感情,所以試圖找到兩人之間的平衡點。

  「怎麼了?」他這樣不說話,讓俊伶非常不自在。

  「妳好美。」

  「這我早就知道了,你現在才說太慢了。」她不太適應這種浪漫的氣氛,所以故意輕鬆地說。

  黎凱文輕笑,她真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他慶幸自己當初到「傑克營」度假,讓他遇見了她,更感謝江思涵的「出軌」,才讓他有機會可以擁有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吻我。」俊伶突然仰起頭要求他。

  「嗄?」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怎麼,不願意?」她挑眉挑釁。

  「願意,千百萬個願意。」

  他迅速覆上她的唇,不再是輕啄,不再是淺嘗即止,他給她的是一個深切又紮實的吻。

  等他願意鬆開她時,他們以相同的頻率喘著氣。

  俊伶的臉染上一片火紅,不知是因為缺氧的關係,還是這個吻太過刺激。

  她拿右手當扇子揚臉。「我的媽啊!好熱。」

  黎凱文想讓她的臉色繼續保持紅潤,所以又展開攻擊了。這次的火力更猛烈,引來俊伶投降的「哀嚎」聲。

  這-次的接觸,已經跳脫他們所能控制的範圍,黎凱文的襯衫被拉出褲子外面,衣服只剩兩顆扣子扣著,俊伶的牛仔褲也已經呈半褪的狀態。

  當黎凱文將她的上衣掀起,欲脫下時,看到她綁著白紗布的左手臂,愣了一下,遲疑地問她:「妳的傷……可以嗎?」

  即使現在情慾高漲,他也不願因為生理上的衝動而傷害到她。

  俊伶瞥了傷口一眼,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如果你現在喊停,就只為了這道縫了幾針的小傷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最後一句話是咬著牙說的。

  「是,遵命!」

  他笑著繼續,但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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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8-29 19:27:2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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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太陽照屁股是這樣的啊!

  刺眼的陽光直射入黎凱文的房間,讓床上原本熟睡的一對璧人開始扭動翻身,搶拉唯一一件薄被蓋頭,好避開刺眼討厭的陽光。

  最後,黎凱文先醒過來,因為薄被全被俊伶給拉走了,並且她還抱著整條被子背對著他。

  他有些懊惱地看著她,經過昨晚的賣力演出,她應該是抱他才對,怎麼會抱被子呢?而且還背對著他!

  黎凱文伸出食指從她裸露在薄被外頭的肩膀慢慢往下滑,遇到薄被阻礙就把被子推開……

  有人幫忙抓背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但若是用一根手指頭搔癢就很顧人怨了。

  俊伶終於在黎凱文的一指神功下醒來,眨眨兩扇又長又翹的睫毛,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躺在黎凱文的身邊,馬上坐起身,見到黎凱文就躺在身邊,瞪大眼睛瞅著她,看樣子應該是醒來很久了。

  「嗨……嗨,早安。」抓著薄被遮在胸前,尷尬地與他打招呼。

  黎凱文也坐起身,不過他是為了將她壓回床上,然後他壓著她的肩膀躺回去。「早安,再多睡一會兒吧!」

  「現在幾點了?」怎麼一大早陽光就這麼刺眼?

  「十一點。」

  「這麼晚了?!」她怎麼可能睡到這麼晚?

  「嗯。」黎凱文閉著眼將她擁入自己懷裡。雖然是大白天,可是他現在只想就這樣擁著她,什麼事都不想管。

  「糟糕!我要回去了,今天要編舞,不然明天的交際舞拿不出東西教學員。」她急急忙忙地想下床。

  黎凱文一把將她抱回床上。「今天妳只能在這裡陪我,哪裡都不准去。」還將臉從後方埋入她的頸項。

  「我……一定要……回去……」她被他的唇摩擦得有些不知所云。

  「不行。」

  他沒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帶她漫步在雲端……

 


  他們還真的在床上賴了一天,除了中午吃飯及上廁所外,其它時間幾乎都在床上度過,而現在他們又回到之前討論的話題。

  「妳可以繼續教舞,但是妳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黎凱文還是盯著俊伶瞧,並伸手碰碰她粉嫩的臉頰。她真是怎麼看怎麼美,讓他百看不厭、愛不釋手。

  「什麼?還要附帶條件喔?」她教舞還要經過他同意?

  「嗯,如果妳不願意的話,那妳就只剩一個選擇了。」

  「什麼選擇?」

  她果然跳入他挖好的坑裡。

  「當專職的黎太太啊!」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嗄?」

  「這個職位很不錯喔!錢多、事少、住家裡,是個不可多得的工作,而且只有妳才有。」

  「謝謝你喔!竟然在我們都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時說這種話,我、好、感、動、喔!」真是一點兒誠意都沒有,也不看看現在的情況。

  「有感動就好,我也是費盡心思哪!」

  他是存心想氣死她嗎?

  「黎、凱、文!」她生氣了,這麼神聖的事,他竟然想用這種玩笑的方式混過去?

  黎凱文輕啄一下她鮮嫩欲滴的紅唇。「別生氣,我是真的很認真、很在乎妳,在乎到怕聽見妳說出一個不字。」他很認真,語氣認真,表情也認真。

  「我知道應該要給妳考慮的時間,這樣吧,我願意等妳一年,相信我,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限度了。」一年?天知道他可是連一天都不想等!

  「我……」俊伶瞅著他,眼眶泛著淚光,被他真誠的態度所感動。

  「妳放心,這一年內,我絕口不再提我們的婚事,保證會默默地守在妳的身後,寵妳、疼妳、愛妳。」他再度發動深情攻勢。

  「我……」俊伶感動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下來了。

  「噓,別哭,這樣我會心痛。」將她一把抱人懷裡,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

  「我……」

  「乖……」溫柔地輕拍她的背。

  靜默了一會兒後,俊伶總算抬起淚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我……我……」

  「嗯?」他這時候的眼神溫柔得像長腿叔叔。

  「我不想等一年啦!」說完就將臉埋入他的胸前。

  嘻嘻嘻,如果她耳尖一點兒的話,應該會聽到他傳出的陣陣奸笑聲才對。

  「那……妳的意思咧?」呵呵呵,他連眼睛眉毛都在笑。

  「就就就……人都給你吃了,你還要人家等一年?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也是,那我們結婚吧!用最快的速度結婚吧!」黎凱文笑得可開心了。

  「嗯。」俊伶羞怯卻迅速地點頭。

  咦?不對,明明是他說要談什麼條件,然後跟她求婚的,怎麼最後反而變成她向他討著要結婚一樣?

  抬起頭,正好看到黎凱文來不及收回的奸詐笑容。「黎、凱、文!你剛剛不是說要談條件嗎?那我們就重新談條件好了!」

  「也可以,我剛剛的條件就是妳必須嫁給我,受到我嚴密的保護才行。」他賊賊笑道。

  「……嗯?那兩個條件不是一樣的嗎?」害她還真的很認真地思考耶!

  「答對了!」

  「黎、凱、文!我決定還是先考慮個一年再說好了,你慢慢等吧!」不顧裸露的身體,她一躍而下,往浴室走去。黎凱文見狀,大驚失色,在後頭狂追。

  「俊伶~~」兩人的愛情故事,又將開啟另一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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