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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自讀了隆根法師在去(一九五八)年四月號的《海潮音》上所寫〈慶祝佛誕節的建議〉一文之後,便想也說幾句話的,可是隆根法師又說:「本刊(《海潮音》)過去所提出的觀點和建議,似乎未能獲得普遍的注意,或是由於習俗的關係,未便有所行動。」那麼,我們這次的座談結果,對於事實能否有所補益,似乎還是一個問題!當然,問題存在一天,我們就得努力一天,直到解決的那天為止才是。所以我雖淺陋,尤其對於歷史知識的欠缺,仍然要拿出我所知道的一些,提供教內參考(註一)。
記得有一次,我在慶祝佛誕的會場上,聽到一位貴賓這樣說:「孔子說:父母之年不可不知。這實在是一種孝敬父母的基本之道。可是據一般的記載和傳說,佛教教主的生滅年月,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統一或正確的肯定,這對佛門弟子來說,實在是一大遺憾……」那位貴賓不是佛教徒,他能如此關心佛陀生滅時間的問題,我們唯有感激和慚愧!
我們知道,印度是個最不注重歷史記載的民族,印度的古代史實,只能從其他國家,如西方及中國的政治交通和文化史中約略知道一些頭緒,至於某人某事發生於某處的確切年月和日期,實在不容易追查了。所以生在西元前好幾百年的釋迦世尊,他的誕辰,也很使人捉摸不定。不過,我們也不必因此而感到惶恐,因為生於數千年以前的古人,不唯是印度的佛陀,即使中國的老子、孔子,和西方的耶穌,也有同樣的問題存在著。中國的老子,直到目前為止,還是一位傳奇式的人物,古代的老子有好幾位,但不知到底那位才是《道德經》的作者,甚至有人根本否定了老子這個人的存在,而說《道德經》是後人的偽託。至於孔子,《史記》說魯襄公二十二年孔子生,《公羊傳》與《穀梁傳》則說孔子生於魯襄公二十一年,有人主張《史記》的記載較為正確。可是根據年月日的推算,孔子是生於周靈王二十一年(庚戌),生日為舊曆八月二十七日,而今日我國教育部則將陽曆九月二十八日定為孔子的誕辰,可見仍是一個問題。再說耶穌,一般人以為現行的西元元年,便是耶穌的誕生之年,然據史家的考證實在並不如此。法國勒南的《耶穌傳》說:「我們無從知道他誕生的確切日期,我們只知道他的誕生是奧古斯都帝的統治期內,也許是羅馬紀元第七五○年,那就是說,現行西曆第一年的前幾年。」中國天主教徒羅光的《基督傳》說:「但是近代考據家都認為西元元年最少該提前五年。」另外基督教與天主教的耶誕節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東 正教會(流行於蘇俄與東歐各國者)的耶誕節則為一月六日。而更有趣的,是耶穌的誕生地──伯利恆(其實這也只是傳說中的誕生地)的居民,一年之中竟過著十二月二十五日、一月六日、一月十八日的三個耶誕節。
當然,我們雖不必惶恐,但也應該慚愧!孔子的生年雖有異說,今天的法定孔誕,固久妥切,全國的孔誕只採用著固定的一種;耶穌的生年雖然不詳,耶誕的日期雖也不一,然除東正教會及伯利恆一地之外,絕對多數的耶穌信徒,卻有一個共同的耶誕。論到我們的佛教,南傳有南傳的佛誕,北傳有北傳的佛誕,在北傳之中又有中國依照陰曆計算的佛誕,和日本依照陽曆計算的佛誕;到臺灣本省,因曾受日本統治五十年,到光復以後,竟將中日兩種佛誕日,兼容並行了。這對慶祝的觀念來說,不唯不莊重和不恭敬,簡直就是一個諷刺!
根據史實的考證,對於佛陀的聖誕,實在是個令人困擾的問題(註二),我讀書很少,至少在目前來說,還不夠從事這項工作開發的能力,故我在此只能摘錄一些所曾見過的記載,作為初學者的參考。
美國桑岱克博士的《世界史綱》,稱佛陀約生於西元前五六八年,卒於四八八年。正好是八十歲入滅。美國由海思、穆恩、威蘭三人合著的《世界通史》,稱佛陀約生於西元前五五○年。周祥光的《印度通史》,稱佛陀生於西元前五六七年,逝於四八六年。這與《世界史綱》的年代相近。楊白衣的《印度佛教概說》(係油印本)稱:「釋迦誕生有種種年代之說的不同,其中經考證最為正確的,就是西元前五百六十五年。」國內現行的高中歷史教科書上,則說佛陀約生於西元前六二○年,死於五四三年。
由以上五種記載來看,竟沒有相同的出現。不過,《世界史綱》稱佛陀生於西元前五六八年,《印度通史》稱佛陀生於西元前五六七年,《印度佛教概說》稱佛陀生於西元前五六五年,都很相近,只有《世界通史》說得過遲,高中教科書則又稍早了一些。
依照佛教的習慣,佛教紀元不是從佛陀生年算起,而是由佛滅那年推起的,也許因佛陀的生年無從知道,只有在佛滅後的一些佛教文獻中去推算佛陀生平的原因罷!因此,凡要談到佛陀,就要談到佛滅。
梁啟超的〈印度佛教概觀〉一文中,曾說:「佛滅後百五十二年有一事為印度文化史上所宜特筆大書者,則亞歷山大大王之大軍侵入是也。」也就是說,當亞歷山大大王入侵印度的那年,佛滅已經一百五十二年了,那年則為西元前的三二七年。一百五十二加三百二十七,佛陀入滅則等於西元前的四百七十九年,再加佛陀壽數的八十年,西元前五五九年即是佛陀的生年。這一推算,能否稱為正確,實亦不得而知。
梁啟超在同一篇文字中又說:「至佛滅後二百十九年,阿育王即位,教乃中興。」也就是說,當阿育王即位的那年,佛陀入滅,已是二百一十九個年頭了,據考證阿育王即位,是在西元前二六六年,那麼佛滅是在西元前的四八五年,加佛壽八十歲,西元前的五六五年,便是佛陀的生年了。楊白衣所說「經考證最為正確的,就是西元前五百六十五年」,可能就是根據這一阿育王即位年代的記載。
另外,印順法師的〈佛滅紀年抉擇談〉中說:「錫蘭所傳的《善見律》,有『阿育王自拜為王,從此,佛涅槃已二百十八年』的傳說。」又說:「或說二百一十八年滿,已是二百十九年了。」這與梁啟超所說的相同。亦即為梁氏所本。
印順法師又引《阿育王傳》:「佛滅百年後,王華氏城,號阿恕伽(Asoka阿育王)。」又引《十八部論》:「佛滅後百十六年,城名巴連弗,時阿育王王閻浮提。」印順法師本人及日本的小野玄妙和宇井伯壽,都是根據《十八部論》作為佛滅年代的推算。也就是說西元前二六六年阿育王即位,加上一百一十六年便是佛滅的年代。再加佛壽八十歲,西元前四六二年,才是佛陀的生年,這與南傳《善見律》的記載,竟又落後一個世紀出頭了。
然而一九五六年世界佛教徒友誼會,第三屆大會決定了慶祝佛誕的年月和日期,所以印度、錫蘭、尼泊爾等南傳佛教的國家,舉行佛曆二千五百年的慶祝大會。那只是根據南傳佛教的習慣所得出的統一規定,並規定每年陽曆的五月月圓日為佛誕日。但那並沒有正確的史實可以作為他們的根據。因為如以錫蘭《善見律》的記載,到西元一九五六年,已是佛誕的二千五百二十年或二十一年了。可是能有一個世界性的統一規定,總比五花八門各行其是的慶祝佛誕,來得莊嚴和恭敬些,所以日本佛教為了響應世佛會的決議,放棄了他們原來以陽曆四月八日為佛誕節的傳統,而採用了每年五月月圓日為佛誕日。這是值得稱道的。(這一段資料取材於一九五八年四月號《海潮音》隆根法師的大文)(註三)
至於我國的佛誕日,愚見以為,最好也能響應第三屆世佛友誼會的決定,採用每年五月月圓日為佛誕節,因為即使依照我國舊有的習慣,以陰曆四月八日為佛誕,那也未必就是正確的,因為那只是根據《大唐西域記》所記的推算而來,我們雖不能否定它的正確性,同樣的,也無能肯定它的正確性。那麼我們放棄舊有的習慣,走上各國統一的步調,又何嘗不可呢?我們看到西方的基督教,歷史越久分裂越甚,由舊教的分裂,而有西方教會和東方教會,又由西方教會的分裂,而有天主教與基督教,更由基督教的分裂,而有浸信會、長老會、聖公會、安息日會、真耶穌會……。佛教的發展,雖也有南北傳與大小乘之分,中國的大乘佛教又有各家宗派的門戶之別,但到近世以來,中國佛教的門戶觀念,已經不見了;南傳與北傳之間,由於文化的交流,打開門戶,擺脫界限的時日,似也即將來到。可見西方宗教越演越分裂,我們的佛教則越久越團結。那麼試問:我們對於佛誕的慶祝,難道就不能走上統一規定的團結之道嗎?(一九五九年四月「今日佛教問題」座談會刊出)
註解
註一
(一)佛滅紀年:《歷代三寶記》卷一有細字夾考(《大正藏》四九.二三頁)。
(二)佛生日及成道日:《歷代三寶記》卷一一(《大正藏》四九.一○一頁中)有考證。
註二
(一)至於釋尊生年,誠難考定。生於周昭之俗傳,不足為據。眾聖點記與費長房等說,距今僅二千五百年前後,覈之梵華之翻譯史,若童壽譯世親之《百論釋》與真諦譯《陳那論》等,亦難依遵。竊意佛生以來,當有二千五、六百年。(《太虛全書》三八.五九八頁)
(二)印順法師以周安王十四年(西元前三八七年)為佛滅之年。(《印度之佛教》第一章)
本文摘自「學佛知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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