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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這樣子不要緊了吧!」福爾摩斯說。
「你也是好事之徒啊!」我說。
「見到別人有麻煩時,不能袖手旁觀呀!」
「什麼麻煩,他不是生病了嗎?」
一名像大學生的年輕人,躺在床上呻吟著,沒有意識。
「到底怎麼啦?」
「他發高燒。」福爾摩斯說。「筋疲力竭,加上身體冷透了,看來浸水太久的樣子。」
「這麼涼的天氣浸水?」
「理由請問當事人。來,出來外面吧!」
「不必請醫生來看麼?」
「不要緊。」福爾摩斯充滿自信的樣子。「我的醫術老師是史懷哲咧!」
看來只好交給他辦了,因為第九號樓獨欠華生博士。
「案件方面怎佯了?」福爾摩斯問。
「我問了大概情形啦——」
在休息室坐下後,我把已經知道的一切告訴了福爾摩斯。
「一個是獨身的有錢白領麗人,另一個是有夫之婦。你認為哪一個才是?」
「不能瞎猜。」福爾摩斯搖搖頭。「通常必須根據理淪和方法行動,以及判斷。」
「那麼,應該怎麼做?」
「偵查方法之一,是向目擊者問話。」
「不是沒有目擊者麼?」
「但有發現者。我準備待會就去見他。要不要一起去?」
「你以為我不會去?」我笑著站起來。
立山老先生予人認真工作到退休為止的感覺,完全沒有刁難的印象。
「真是的,幹嘛念著去死呢!」
立山在船小屋外面,盤起雙手歎息。
「能不能把發現時的情形告訴我們?」福爾摩斯說。
「好的。」
立山把一大早起身,發現小船浮在湖中央,於是划船過去,見到船是空的,再急急劃回岸邊的事說了出來。
「我的船槳打到了男人的屍首。」他苦著臉說。「真怕他以後變鬼出現。」
「晤,用船槳打到了?」
「咚一聲,打中了。」
「人死了,大概不痛吧!其他還有留意到什麼嗎?」
「沒有了。」立山搖搖頭說。「這種事是第一次,真叫人頭痛。」
「哎,也有好的一面嘛!」福爾摩斯說。
立山的視線轉向潮面。
「人生好虛幻啊!見到船上滾跌的兩雙鞋子時,我大吃一驚。他們能留下來的不過是鞋子,虛不虛幻?」
「等一下,」福爾摩斯說。「剛才你說鞋子嗎?」
「嗯。」
「是脫下來的鞋子?」
「對呀!男鞋女鞋各一隻。」
「那些鞋子呢?」
「不知道。不是警察拿走了嗎?」
福爾摩斯和我走路回去酒店。「怎麼連警局的人也忘了鞋子的事?」我說。
「因為大家分頭做不同的事嘛!而且,也許他們不知道灰姑娘的故事。」
「嘎?」我反問。「對,叫她們試穿那雙玻璃鞋……」
「不同的是,那不是玻璃鞋,而且試穿的對象是死人。」福爾摩斯說。
「鞋子?」刑警聽了我的話,直眨眼睛。「有那種東西嗎?喂!」他喊他的同事。
我站著等回音。過了十分鐘,刑警回來了。
「真抱歉,遺物之中並沒有鞋子。」
「可是的確——」
「當然,如果有的話,我們會保管的。」
說到這個地步,只好撤退了。沒奈何,我離開了警局,福爾摩斯在外面等著。
「呵,警察說沒發現鞋子?」
「嗯,怎麼回事?會不會有人拿走了?」
「任何事都有可能,不過……」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邁步走。
「這種事可不可能?」我說。「警察看漏了。」
福爾摩斯慢慢地點一點頭。
「那個是有可能的吧!」
「船在什麼地方?」
「大概在湖邊的船小屋吧!我想是個別繫住的。」
「去看看吧!」我催促他。
「呵,又是你們——」立山一看到我們就揚揚手。
「對不起,請問那隻小船在哪兒?」我問。
「那一艘嗎?警察說已經不礙事了,正在使用中。」
「使用中?」
「嗯。剛才一對露營的情侶借去划船了。」
我望向湖面。天色放晴了,氣溫開始暖和,但還不是乘船的最佳時候。
不過,年輕情侶不當天氣是一回事吧!
一隻船在湖中央搖蕩著。
「我們也去看看。」福爾摩斯說。
「怎佯去?」
「當然是划船過去了。」
「這個交給我辦。」有聲音說,達爾坦尼安倏然出現。
「你從哪裡跑出來的?」
「神出鬼沒是我的拿手好戲。」達爾坦尼安咧嘴一笑,將手杖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你拿手划船嗎?」
「對萬能的我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別生氣嘛。好吧!福爾摩斯先生,請你稍等一下如何?」
「好是好,但願小船不會翻過來。」
「不祥之兆。」我笑了。
付了租船費,我提心吊膽地坐上船。
「來,讓我向世界紀錄挑戰!」
達爾坦尼安劈劈啪啪地打打手,緊緊握住船獎。
「好是好,你可干萬別翻船!」
「請放心,有我達爾坦尼安——」
「光用嘴巴不行,快劃吧!」
「知道!」
達爾坦尼安作深呼吸,開始用力劃。
確實,達爾坦尼安的話不假。
總之,小船快速地往前進。
然後,船並沒有翻。只是我被濺上來的水弄得濕漉漉的,則是預料之外的事。
小船並沒有緊急煞車掣。
接近目標中的小船時,我喊「危險」,但已太遲。
達爾坦尼安企圖改變方向,可是來不及,我們的船已結結實實地撞向目標的船腹。
對方的船不見人影,正覺奇怪時,船身一陣搖晃,隨著一聲嘩然驚呼,一名敞開胸脯的女子跳起來。
看來我們干擾了別人的好事。
「到底幹什麼!」男的站起來怒吼。
小船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不至於翻轉。
「你們的船上有沒有鞋子?」我問。
「鞋子?」
「對,男鞋和女鞋。」
「啊,是不是這個?剛才我們還在談著是誰遺忘了。」
女孩拿起一雙男鞋,遞過來。
「謝謝。還有一雙呢?」
「只有這雙罷了。」
「哦?沒有女鞋?」
「沒有哇,只有這個而已。」
我和達爾坦尼安面面相覲,最關鍵的女鞋竟然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謝謝你們,打攪啦。」我說。「來,回去吧!」
「遵命!」達爾坦尼安說。
「這次慢慢劃好了,不急。」我說。
「喂!且慢!」男的似乎怒氣末消。「你一聲不響的就想離開?」
「那就打個招呼吧!」達爾坦尼安拿起手杖。
「不行!」
我的話沒說完,那支藏刀手杖已颯地劃破天空。
昨嗦一聲,刀已收回手杖。站起來的男人,咚地褲子脫了,然後是內褲——
「不來啦!」我羞紅著臉移開視線。
「冒犯啦!」達爾坦尼安說。「出手太快了些!」
我把鞋子送交警局的事委託福爾摩斯後,回去酒店。
「哎呀,你怎麼啦?」一江見到全身濕透的我就驚叫。
「下局部陣雨的關係。」我說。「我去淋花灑,免得著涼。替我預備換洗衣物吧!」
「是!」
走進房間,到浴室淋個熱花酒浴後,終於有復活過來的感覺。
裹住浴巾出來時,一江已把換洗衣物排列在床上。
「那個年輕人怎麼樣?」我邊穿衣邊問。
「好像還在睡覺。福爾摩斯先生的判斷如何?」
「不知道哇!」
「他的頭上長了個瘤。」
「瘤?」
「嗯,大概是被什麼打腫的吧!」
「福爾摩斯什麼也沒說……」
「因為長在不起眼的地方嘛!」
看樣子,一江也有名醫的資格了。
「清爽多了。」我用毛巾揩看濕頭髮說。「那位太太呢?」
「你說小沼康子?她一個人在茶座休息,好像不怎麼哀傷似的。」
我未婚,不太清楚一個妻子對別有懷抱的丈夫怎麼想。
人都死了,一切都無所謂了,抑或愛情死滅了就算數了?
儘管如此,為何她在涼台上哭泣?
單是從表面看這宗案件,總覺得有些地方受蒙蔽似的。
我下到茶座時,福爾摩斯已在等著。
「怎麼樣?」
「警察臉都青了。」福爾摩斯愉快地說。
「跟王政時代一樣,一點也沒變,互相拚命推卸責任。」
「那真糟糕。」我笑了。
「走吧!」
「去哪兒?」
「聽說找到了小沼過夜的露營區。我跟警察辦交涉,我說我不說出鞋子的事,但要讓我同行。」
我笑說。「我竟不曉得福爾摩斯先生那麼會做生意。」
「是嗎?會做生意也是頭腦問題哪!」福爾摩斯正經地說。
(4)
「對,就是他。」年輕男孩看了小沼的照片,立刻點頭這樣說。
「怎樣的打扮?」刑警問。
「晤——普通上班族打扮,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他來時說了些什麼?」
「大概是昨晚十點鐘左右吧!我們無所事事,所以唾了,我們三個是大學夥伴。正當昏昏欲睡時,有聲音喊『對不起』——」
「就是這個人?」
「嗯,他說酒店爆滿了,沒地方過夜,問說可不可以讓他住一晚。我說光是睡覺倒無所謂。」
「後來他是幾時離開的?」
「完全沒留意到。」
「這麼說,他是一個人來的嘍?」
「對。」
「談些什麼了嗎?」
「沒談什麼。我很睏了嘛!不過、丸山那所好像和他聊了一會。」
「丸山是哪一位?」
「他不見了。」
「不見了?」
「嗯,我早上起來時,他就不在了。我們找過啦!因他來去無蹤,我們也很頭痛。」
「還沒找到他?」
「呃,因此我們也不能回去了。」大學男生皺起眉頭。
「他去了什麼地方?」
「不知道。多半去追女孩子玩吧!」
相當冷淡的朋友。
「那所看錢比女人重要哦!」另一個插嘴說。
「聽說那人和女人情死了?」大學生I閏。
「是的。當時他沒跟女人在一起嗎?」
「沒看見。」
「多謝了。」
「哪裡哪裡。說來奇怪,丸山那廝究竟跑到哪兒去了啊?」
我和福爾摩斯一同走回酒店。
「喂!搞不好……」我說。
「你也這樣想嗎?」福爾摩斯取出煙斗,銜在嘴裡。「一定是那年輕人沒錯。」
「叫做丸山……」
「也許他知道什麼。」福爾摩斯點點頭。
回到酒店時,一江立刻穿過大堂走過來。
「小姐,有客。」
「客人?找我嗎?」
「在茶座等著你。」
「是誰呢?」
我走進茶座。
「啊,你是——」
「對不起。」站起來的是剛才在小船上快活的女孩。
「找我有事?」
「其實……」女孩扭扭捏捏一會,終於把心一橫似地說:「這個!」
她把一雙女性涼鞋擺在我面前。
「這是……」
「在那隻船上的東西。」
「可是剛才——」
「我本來想佔為己有的。」
「嘎?」
「相當高級的好東西嘛!比我所穿的高貴多了,我試穿了一下,剛剛好。」
「於是你想佔為己有——」
「說的不好聽,正是此意。」
「傻瓜。」我苦笑。「為何又想歸還了?」
「後來我聽說是情死的人的遺物,覺得噁心嘛!我怕她變鬼來找我。」
身為現代人,倒是很迷信。
「拜託,不要告訴警方。」她合掌請求。
「好吧!我就設法矇騙過去好了。」
「謝謝!我們今天就回去。」
女孩說完,急急走出休息室。臨走前回頭向我揚揚手說「拜拜」。
「真夠朝氣!」我不得不笑起來。
福爾摩斯走過來,拿起涼鞋說
「這就知道誰是灰姑娘啦!」
我和福爾摩斯回到酒店時,已近黃昏。
我們走進休息室,軟癱癱地坐在沙發上。
「怎麼樣?」一江走過來。
「豈有此理的,我們完全受騙了!」我說。
「咦?」
「那雙鞋子,兩個女的都不合穿啊!」
「奇怪了。為什麼會在那隻船上找到?」
「不知道。你問福爾摩斯好了!」
福爾摩斯銜住煙斗。閉起眼睛。不是睡著了,而是在想東西。
「對,說不定……」福爾摩斯喃喃自語看睜開眼睛。
「怎麼啦?」
「我有一個想法。」他說。
「關於那雙鞋子的事?」
「那雙鞋,的確是船上的東西。」
「可是不合呀。」
「那沒關係。」
我一點也摸不著頭緒。
「不可能有另一個跳水的女人吧!」
「當然不會。」
「那麼——」
「稍等一會。」福爾摩斯說。「先去找那位末亡人問問話再說。」
房門打開時,小沼康子出來了。
「請問——是否揭曉了?」她問。
她在我和福爾摩斯的臉上望來望去。
「嗯,揭曉了。」福爾摩斯點點頭。
「太好了,不愧是名偵探。總之,請先進來。」
福爾摩斯慢條斯理地開口。
「太太,如果你不誠實地說話。查案就不能順利進行啦!」
小沼康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是認為我說謊了?」
「是的。」
「怎麼說?」
「你先生並沒有跟別人情死之意。」
「怎會——」小沼康子臉都白了。
「你先生是自殺而死的。他一個人。不過,那不是因為他有情婦的關係,而是因著你有情夫的理由。」
「你說什麼?我——」
「你知道你先生是為了尋死而來這裡的事。你怕你先生的死會影響別人對你的評價,你是為了阻止他而來的。」
「若是為了阻止他尋死,又有什麼不好?」
「可是你阻止不了。你先生知道你追來了,所以他沒下榻這間酒店。」
我留意到,康子的神色有變。
「一大清早,你出到湖畔。發現你先生的屍體。可是同時在湖上。有另一組人情死。」
「情死?」我說。「死的是兩個女人哦!」
「同性情死也很偉大呀!」福爾摩斯說。「只要調查一下,就曉得那兩個女的有那種關係了。」
「可是。那和小沼先生之間是怎樣扯上關係的呢?」我問。
「同性情死的布繩斷了,個別飄上岸。小沼太太發現其中一個飄到她先生附近。」
「原來如此。然後只要做成小沼先生和那女的情死就行了。於是——」
「只要把女的手腕上的布繩解開,撕成兩半,然後重新綁在兩人手腕上。她做夢也沒想到另外一個也是女的。」
「於是等於錯在小沼先生方面。可是,那雙鞋子呢?」
「那是小沼先生的策略。」
「策略?」
「正是他的想法。他覺得一個人死末免太悲慘了,於是想到做成他是和別的女人一起死,起碼不叫太太小看他。」
「男人的虛榮吧!」
「也許是的。他在露營區遇到那叫丸山的學生,給他一筆錢,請他一同乘船,來到清晨的湖面。」
「兩個男人嗎?」
「早上煙霧大嘛!只要和別人在一起,即使有人看到,也分不出是男是女吧!」
「鞋子又是怎麼回事?」
「只要問丸山就懂了。我想,多半是從哪個房間偷來的。」
「然後小沼先生跳水……」
「丸山把鞋子留在船上,準備游泳上岸。就在這時,有船來了。」
「那位管理員立山劃的船吧!」
「丸山沒法子,只好屏住呼吸潛在水底。誰知船槳打到他,他差點暈倒,拚命掙扎著游回去,終於到岸了。」
「然後昏迷不醒了。自作自受!」
「你們管太多閒事啦!」康子說。「我以為如果不拜託你們的話,警方不會作出外子是情死的結論,這才拜託你們的。」
「你沒想到被人查出真相吧!不過,是你偽造情死場面的。這是了不起的犯罪。」
福爾摩斯催促我離開她的房間。
「可是,她在涼台上哭泣了。」我說。
「是一大早去到湖岸在屍體上『做手腳』的緣故,而且那天相當寒冷。」
「那又怎樣?」
「換句話說,她感冒了,所以流眼淚。」福爾摩斯說。
話沒說完,門的另一邊傳來小沼康子打個大噴嚏的聲音。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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