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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天輪到於默心開店門,店的營業時間是從早上十一點到晚上十點,她十點鍾就來開門。她把鑰匙插進鑰匙孔,習慣性地轉動鑰匙,被過於順暢的轉速嚇了一跳。
門沒上鎖,難道小悅昨天忘了鎖門?
於默心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開店門,祈禱千萬別是遭小偷,她們店裏的收支勉強才達到平衡,若是再遭竊,無疑是雪上加霜,求求老天別對她和小悅這麼殘忍……
“嗨,小默,你來得真早。”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店裏沒遭小偷,隻是多了一隻勤奮的老鼠,一大早就來店裏,此刻正在啃早餐,吃得不亦樂乎。
“早安。”於默心鬆了一口氣,緩緩走進店裏跟方罄悅打招呼。她已經懷孕九個多月,隨時都會臨盆,因此走起路來特別慢。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好。”於默心走到櫃台,方罄悅立刻把三明治雙手奉上,外加一瓶鮮乳,就怕她的幹兒子吃不飽。
“嗯,我今天的心情很好。”她睜大眼打量於默心圓滾滾的肚子,心想人體真是奇妙,肚子裏頭居然可以塞進小寶寶,看起來明明就沒有什麼彈性。
“太好了,最近看你老是愁眉苦臉,我一直為你擔心。”現在看她這麼有精神,她放心不少。
“你擔心我,我才擔心你呢!”方罄悅指著於默心的肚子抱怨。“挺著一個大肚子走來走去,我看了都心驚膽跳。幹脆直到你生產為止,都不要來店裏,在家裏好好休息,我還比較安心。”
“可是你一個人要做這麼多事,會累壞的。”又要看店,又要處理進退貨,還得跑業務,她又不是八爪章魚,怎堪如此負荷?
“我累壞沒關係,你累壞我才生氣。”方罄悅自許為八爪章魚,累不死的。“別忘了我的幹兒子可是暫時寄住在你的肚子裏麵,你要好好對待他。”
“是,我會好好保重,絕不會虐待你的幹兒子。”於默心微笑,方罄悅也跟著笑開,和好友一樣期待小baby的降臨。
她和於默心說好了,要當於默心孩子的幹媽。她們的感情好得跟親姊妹一樣,於默心的兒子等於是她的兒子,她當然特別關心。
“你是不是遇見什麼好事,否則心情怎麼會這麼好?”於默心打量方罄悅的臉,她今天可說是容光煥發,氣色好得令人嫉妒。
“我確實遇見了好事,而且是好得不得了的一件事,你要不要聽?”她一早來就是為了跟她分享這個好消息,小默可真懂得看臉色,上道!
“當然要聽。”於默心幾乎和方罄悅一樣興奮,她已經很久沒聽八卦。
方罄悅清了一下喉嚨,開心地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有個下巴仰角四十五度的男人,來過我們店裏?”
“嗯……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於默心努力搜索記憶。“我記得那好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吧!我還記得你說那個男人長得很帥,個性有點奇怪,我應該沒有記錯。”她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錯,懷孕會使人的記憶力退化,她就時常忘東忘西。
“沒鍇。”就是他!“那個男人真是帥到人見人愛,車見車爆胎,簡直已經帥到一個天理不容的地步。”
“哇!聽你這麼說,我倒真的很想親眼瞧瞧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帥。”於默心聞言亂興奮一把。
雖說她自己的老公也是帥哥一枚,但帥到天理不容的男人,她一個都沒見過,真的很想親眼目睹。
“這你找我就對了,我會想辦法安排你們見麵。”方罄悅八字連那一點都還沒有開始點,就已經想拿出來任憑公開臨摹,真是有夠誇張。
“耶?”於默心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方罄悅,懷疑她還沒睡醒,她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幫她介紹?
“我告訴你哦……”方罄悅抓住好友的手,劈哩啪啦把她昨天一整天的奇遇從頭review一次,怕於默心不相信,還拿出談予恩的手表做為佐證。
於默心一看到表麵上的英文字,立刻就相信了。小悅不可能買得起Frank Muller的手表,況且她手上的鐵帶表明顯是男用表,小悅的手沒那麼粗。
“這簡直就是愛情小說的情節嘛,小悅你真是太幸運了。”相較之下,她和紹襲的相遇過程就變得很普通,在花店一見鍾情,說出來都覺得俗氣。
“你當我在演偶像劇啊?還幸運咧!”方罄悅輕輕推了好朋友一把,罵她三八。
“不過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我也不排斥啦!一定熱情演出。”她咯咯笑,畢竟每個女人的心中都有當最佳女主角的夢想,她若能當成,那當然最好。
“那個男人真的有這麼出色嗎?”於默心真的很好奇,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方罄悅這種表情。
“出色到嚇死人。”方罄悅臉上的表情帶點夢幻,帶點興奮,似乎也難逃談予恩的魅力。
“看樣子真的很出色。”於默心點點頭,也不要求方罄悅描述對方的長相。依照小悅的語言能力,她大概隻會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來比喻,雖然有時會抓到精髓,但不知所雲的情況居多,所以還是算了吧!
“他真的長得很完美,改天你自己看見他,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方罄悅懶得使用華麗的文藻,她比較喜歡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語言。
“希望真的有這麼一天。”於默心完全聽得懂方罄悅在說什麼,她要嘛誤闖叢林的小白兔,要嘛媽祖出巡,她想這些形容詞都不適合用在一個超級帥哥身上,她還情願方罄悅不要說,給她保留一點幻想的空間。
“一定會有機會的,你盡管安啦!”方罄悅拍胸脯保證。“等我跟談予恩談過,順利在他的百貨公司設櫃以後,你愛怎麼欣賞他都沒有問題。”
他既然身為總裁,一定會到處巡櫃,到時候自然而然就見得著麵,根本不需要她特意安排。
“小悅,你真厲害,竟然能夠爭取到這個機會。”彌新集團的規模甚至比她婆家的企業還要大,一般人想見到集團領導人豈是這麼容易的事?可她不但見到談予恩,還跟他約定下次見麵時間,真的很了不起。
“沒什麼,隻是運氣好。”方罄悅一臉得意,於默心不得不同意她的運氣非比尋常,一般人不會有這麼強的運勢。
“你什麼時候還要和他見麵?”於默心隨口問道。
“不曉得,看他什麼時候call我。”
“等他call你?!”於默心聞言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著好友。雖說小悅不是什麼大美女,自信卻是絕世妖姬級的,尤其厭惡大男人主義,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孩。
“沒辦法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方罄悅噘嘴,一臉委屈。“既然已經開店,總得想辦法拓展業務,為了我們店的前途,我隻好忍耐。”說到底,還是店裏那本滿江紅的帳本害了她,害她不得不低頭任憑差遣。
“辛苦你了。”於默心不好意恩地道歉。“以我目前的狀況,幫不上什麼忙,反而隻會拖累你。”
“這麼客氣幹什麼?”三八。“別忘了我們是好姊妹,本來就該互相幫助。”
是啊!她們一起攜手走過最艱難的日子,如果沒有小悅,她現在不可能過得這麼幸福。
於默心感激地握緊方罄悅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方罄悅擔心地看著於默心,她看起來很累,挺著一個比籃球還大的肚子一定很不好受。
“你回家休息。”方罄悅板起臉趕人。“從現在開始,一直到你順利生下小寶寶為止,你都不準來店裏,所有的事都由我全權負責處理,知道嗎?”
“可是——”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方罄悅不給好友任何推托的機會,一把搶過於默心的手機,通知柯紹裘立刻過來接老婆,逾時不候。
柯紹裘一放下電話,馬上衝到店裏把於默心接回家,方罄悅乘機修理了他一頓,沒辦法,誰教他曾經傷害小默,她還沒原諒他呢!
方罄悅透過玻璃窗,看柯紹裘細心地攙扶於默心上車,心裏很是羨慕,同時很高興於默心終於找到下半輩子的依靠。她其實早就原諒柯紹裘,隻是喜歡找碴,他也心知肚明默默忍受,算是一個風度相當好的男人。
唉,真羨慕小默,什麼時候她才能遇見一個好男人?
方罄悅哀聲歎氣,懶洋洋地打開帳本繼續歎氣。
現在時間還早,不可能有客人上門,就怕到了下午,還是沒有客人上門,店裏的生意越來越糟,得想辦法改善才行。
她下意識地瞄向放在櫃台桌上的手機,心想談予恩怎麼還不打電話給她,她等到花兒都謝了。
我等、我等、我繼續等……
就在她等待的同時,談予恩也沒閑著,一大早就有人上門找碴。
“予恩,你真是太不像話了,醫院說關就關,你知道這麼做影響到多少病患的權益嗎?”
“還有那些無辜受害的醫生和護士,你怎麼給人家交代?”
“最糟糕的是你還開除了謝董的女兒,謝董是集團重要的合作夥伴,你這麼做等於是不給他麵子,往後還要怎麼合作下去?”
“都幾歲的人了,做事怎麼可以這麼衝動?”
“你肩負著集團未來的發展,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
“我們不想指責你,但你實在太不像話。”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跟謝董道歉,說一切隻是誤會。”
“還有打消關掉醫院的念頭,我們絕對由不得你胡來!”
上門找碴的貴客,是公司幾個老股東,他們手上的股份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合起來剛好可以掐住談予恩的脖子。
他們此刻正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登門踢館,來個三“郎”教子,聽得談予恩全身的火氣都冒上來。
“你們說完了嗎?”他冷冷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老股東,臉色陰鬱。“如果說完了,可不可以安靜下來,換我說話?”
他這一生還沒聽過誰的話,就算他父親在世時都不會這麼跟他說話,這幾個老東西屁股還沒坐熱,就一人一句急著教訓他,擺明了倚老賣老,他可不吃這一套。
“你這是什麼態度?”老股東顯然不知道時代已經變了,思路還停留在十幾年前,談予恩倒是不介意幫他們把時間的指針撥快,省得他們搞不清狀況。
“什麼態度?”談予恩冷笑。“難道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乖乖坐好,聽你們說些屁話?”
“你怎麼可以對我們這麼無禮?”老股東聞言激動的大叫,無法接受談予恩竟然不聽他們的話,還態度傲慢地反駁他們。
“你們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氣衝衝的跑來質問我,我想我也沒有維持禮貌的必要。”禮貌是給人用的,對這幾隻老狐狸就省了,剛好藉此機會攤牌。
“予恩,你——”
“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所以你們可以閉嘴了。”聽了就煩。“再說,醫院是由我一個人獨資,你們一毛錢都沒有拿出來,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
他可不是他父親,跟他們也沒有交情,頂多就是公司負責人和董事的關係,沒有必要忍受他們貪婪的嘴臉。
“你說什麼?!”
“至於謝董的女兒,更是個笑話。”提到謝靖菲,談予恩的口氣變得更冷。“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們把她弄進公司任職,我沒在第一時間要她滾,已經是給你們麵子,休想這次你們還能夠得逞。”
談予恩可謂是全麵攤牌,受夠了這幾個老不死,表麵上說得好聽是為公司看想,其實是想牽製他,隻是用的手段不甚高明就是。
“你任性妄為,根本沒有資格領導公司!”老股東們受不了刺激,一個比一個還激動,談予恩背靠在沙發上打量幾個老股東,諷刺回道——
“你們若是真的這麼不服我的領導,大可把手上的股票賣給我,以後就不必這麼辛苦,還得特地跑到公司來教訓人。”萬一像這樣一言不合,害他們心髒病發作,大家都難過。
“別妄想!”老股東氣得撂話。“我們不但不會把股份賣給你,還會想辦法把你從董事長的位置拉下來,你等著看好了!”
“請便。”談予恩聳肩,接受老股東們的挑戰。
“哼!”老股東們冷哼,紛紛起身揚長而去,談予恩也懶得送客,就算送了他們也不會高興。
秘書在老股東們走後,在第一時間便拿著托盤推門進來,談予恩也在第一時間要她把桌上的杯子處理掉。
“統統拿去丟掉,我再也不要看見這幾個令人作嘔的杯子。”
“你這又是何苦呢!”秘書一邊收拾杯子一邊歎氣。“剛剛走的這幾位股東,不但資深,在公司內部也有一定勢力,你得罪他們,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
“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大麻煩。”想對他下指導棋?想都別想!他會扳倒他們的。
“唉!”秘書知道她勸不動談予恩,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也攔不住他。
“你想出去走走嗎?”秘書見他的臉色很差,建議他不妨離開公司,或許心情會好一些。
“沒這個必要。”他想也不想地拒絕。“如果我這麼做,豈不是輸給那些老家夥?”
這倒也是,那些老股東就想等著看他出糗,他若控製不了情緒,隻會稱了他們的意。
“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秘書收拾好茶杯放進托盤內,便退出辦公室。
秘書離開以後,談予恩重新回到座位,打開電腦進到個人信箱,裏頭已經塞滿了各個部門的主管給他的信。
他打開最上麵的信件,是業務經理寫給他的,主要是報告全省百貨的各個專櫃設櫃的情形。業務經理的信讓他想起他昨天答應方罄悅,要給她機會談駐點的事,於是打開右手邊的抽屜,拿出方罄悅的名片,按內線通知秘書進來。
“有事嗎,總裁?”秘書再度回到他的辦公室。
“你幫我撥一通電話叫她過來。”他把名片交給秘書,一邊交代。
秘書好奇地看著方罄悅留下的名片,設計簡潔的名片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乳黃色的浮雕字體極具品味,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你想安排幾點鍾跟她見麵?”秘書問。
“我——”談予恩的腦海,這時突然浮現出方罄悅掩嘴心虛的模樣,想著想著嘴角不由得揚起,臨時改變主意。
“算了,我自己打給她。”他心情正差,也許她能帶給他一些娛樂,就算鬥嘴都有益放鬆心情。
“你自己撥電話?”秘書聞言瞪大眼睛,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一向自視甚高,除非對方是響叮當的大人物,或是集團重要的合作夥伴,否則他不會親自打電話,這位方罄悅小姐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予恩為她破例?
“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秘書的反應讓談予恩皺眉,她看起來嚇傻了。
“不,沒什麼,我先出去了。”她不是嚇傻,而是高興死了。
“嗯,出去吧!”他一邊揮手一邊拿起手機,準備撥給方罄悅。
秘書紅著眼眶走出談予恩的辦公室,關上門後,眼淚跟著掉下來。
太好了,終於又看見他的笑容,雖然隻有一點點,她已經心滿意足。
秘書擦幹眼淚,很是欣慰。
不過,這位“方罄悅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驚動予恩親自打電話,她可要睜大眼睛,仔細瞧瞧!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一隻接一隻可愛的小綿羊,在方罄悅眼前跳過欄杆,羊咩咩雖然可愛,但她此時一點都不想看見它們。
四隻羊、五隻羊,一大堆羊。
原本還很有秩序的小綿羊,跳到最後儼然已經大暴動,方罄悅的眼皮也沉重到一個無法招架的地步,ㄍㄧㄥ了半天,終於棄守。
她閉上眼睛打盹,不是她不夠堅強,而是她真的很困。昨天晚上因為太興奮幾乎整晚沒睡,今天又早早就來開店,算一算根本睡不到兩個鍾頭,這會兒瞌睡蟲正上門找碴,即使她再有毅力,也抵擋不住濃濃的睡意。
她打盹打到頻頻點頭,最後幹脆趴在櫃台,反正也不會有客人上門,不如小睡片刻。
ZZZZZZ……
方罄悅睡到口水都流下來,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期待的手機鈴聲終於響起,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手機,順道用手抹掉嘴角的口水,聲音沙啞地說了聲:“喂?”
“我在公司,現在馬上過來!”
對方撂完話,隨即斷線。
方罄悅莫名其妙地看著手機,腦筋一時還轉不過來。本來想大罵對方神經病,才熊熊想到,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是談予恩。
不得了,大老板真的打電話過來,得快點趕過去才行!
方罄悅的睡意全消,匆匆打開抽屜,拿出店和機車的鑰匙,打開帆布包檢查資料和樣品是否全部帶妥,確定該帶的都帶了以後,隨即背起帆布包,將店門鎖好,接著走到停在走廊的機車,打開機車坐墊下方的置物箱,將帆布包塞進去,然後戴上安全帽,往彌新集團的總部出發。
二叔公今天意外地合作,她一轉動鑰匙,便順利發動引擎,害她好感動。
她迎著風,走向康莊大道,感覺前所未有的美好。如果令天麵談順利,她們就能在知名百貨公司駐點,這是連作夢都想不到的事,竟然真的發生。
“……哈、哈啾!哈啾!哈啾!”迎麵而來的寒風,讓她狂打噴嚏。在這一片美好之中,如果硬要挑剔,也隻能怪天氣。早上她出門時,天氣明明還很好,誰曉得一到下午就變天,氣溫驟降七度,而且有越來越冷的趨勢。
呼,好冷!
方罄悅沒穿外套,在寒風中騎車滋味可不是那麼好受,但為了店的前途,她也隻好拚了,強忍著寒風刺骨,一路朝彌新集團奔去……
“她來了嗎?”
就在方罄悅死命操機車趕路的時候,談予恩卻是拚命地操他的手機,懷疑它的鈴聲壞掉了,因為手機一直沒響。
端咖啡進來給談予恩的秘書嚇了一跳,難得看見他這麼著急,這代表他非常在乎方罄悅小姐,他麵對越在乎的人越沒耐心,這是他的習慣。
“還沒有。”秘書將咖啡放在他的桌上,柔聲回道。“如果你急的話,我可以幫你打手機催方小姐。”
“不必,我有什麼好急的?”談予恩挑眉,刻意表現出一副悠閑的樣子,看得秘書忍不住偷笑。
“我出去了。”秘書最後還是憋不住笑意笑出聲。
談予恩點點頭,想不透什麼事讓她這麼開心。
秘書離開後,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皺眉。
範阿姨煮的咖啡還是一樣難喝,數十年如一日,完全不見改進。
實在是難以入口,談予恩索性放下咖啡杯,放棄喝咖啡。
他煩躁地低頭看表,第一次發現時間過得這麼慢……
嗡嗡——啵啵啵啵……
方罄悅的機車,在奮勇向前了十分鍾以後,突然染上了懶病,從原來的四十公裏,驟降為二十公裏。
不妙,二叔公發脾氣了。
她看著儀表板上的指針一路往下滑,就知道機車快要停擺,她最好趕快停下來,以免發生重大車禍。
方罄悅一邊看照後鏡閃躲後方的來車,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機車安全停靠在路邊,各類車輛在她身邊呼嘯而過,她試著重新發動機車,卻怎麼都發不動。
她懊惱地看看四周的環境,無法相信她的運氣居然這麼背,半路拋錨已經夠糟,它還什麼時候不好罷工,專挑沒有地方停車的交通要道熄火。
二叔公,拜托拜托,隻要再撐一下下,撐過了今天,我一定送你進廠維修,絕不食言。
方罄悅對車齡老舊的機車好說歹說,它仍是不為所動,無論是用手發動,或是用腳踩,二叔公完全置之不理,拗得很。
她足足和機車僵持了二十分鍾,仍不見起色,倒是身旁的車越來越多,車速一輛比一輛快,害她光是站立就心驚膽跳,又不能把二叔公它老人家丟掉。
正當方罄悅不知所措,不曉得該拿機車怎麼辦的時候,手機響了,她從牛仔褲的褲袋中挖出手機,滑開手機蓋子,不耐煩地說了聲。
“喂?”感覺上不太有禮貌。
談予恩立刻皺眉,不是很高興地回道。
“我記得我是讓你馬上過來吧!方小姐。”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她還不耐煩。“都已經過了半個鍾頭,為何還不見你的人?”
方罄悅聽見談予恩的聲音,才知道她已經虛耗了這麼多時間,但她也沒有辦法,她又不是故意遲到。
“抱歉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但是我的車子拋錨了,現在停在路邊動彈不得。”她沒好氣地解釋,多少被他的語氣惹毛,他就不能體貼一點嗎,非得這麼跩不可?
“這是借口嗎?”談予恩的眉頭皺得更緊,以為她在為自己的遲到找理由,氣壞了方罄悅。
“我幹嘛找借口?你自己聽背景的聲音就知道了吧!”她極度不爽地把手機朝向大馬路收音,要他自己用耳朵證實她是不是說謊。
車輛高速行駛的呼嘯聲,不間斷地傳進談予恩的耳朵,間接證實她的話。
原來她並不是找借口,而是車子真的拋錨了。
“看樣子,你隻好找拖吊廠來把車子拖去修理。”他皺眉建議。
“恐怕沒有拖吊廠願意承接這種小case,我騎機車。”她答。
“你騎機車?”談予恩愣住,完全誤會方罄悅,以為她開車。
“騎機車犯法嗎?”幹嘛這麼驚訝。“我一向都騎機車上下班——啊!”
她話說得好好的,手機那頭忽然傳出一聲慘叫,談予恩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沒發現自己正緊緊握住手機,口氣也比平常激動。
“沒什麼,隻是差點被一輛違規右轉的大貨車掃到。”呼,嚇死人,幸好沒事。“不過,今天我恐怕沒有辦法過去了,我得想辦法處理我的機車,真的很抱歉,掰掰——”
“等一下!”眼看著她就要掛上電話,談予恩做了一件他不可能做的事——緊急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她環看四周,越看越頭痛,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停車。
“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然後,他又做了第二件他不可能幹的事——為了女人蹺班。
“不必了。”她直接拒絕。“我可以自己處理……”
轟隆隆!
從她麵前經過的大卡車,像隻巨象踩過地麵,把她的話全部吞掉。
“快告訴我你的位置!”談予恩不自覺地拉高音量,怕慢了一步,她會被呼嘯而過的貨車輾過去。
方罄悅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著,很快就把她所在之處告訴他。
確認了她的位置以後,談予恩匆匆合上手機放進西裝口袋,拿起跑車的鑰匙便往外衝。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匆匆忙忙?”秘書正要拿財務部送上來的報表給他過目,不期然在門口遇見談予恩,於是問。
“跟我有約的小姐惹上麻煩,我現在要趕去英雄救美。”談予恩和秘書擦身而過,一邊回答秘書的問話,忙得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可見事態有多緊急。
英雄救美?
秘書當場愣住,親眼目睹奇跡。予恩雖然優秀迷人,但某方麵來說卻相當無情,尤其是對於異性,他更是嚴厲。她從來不曾看過他為誰緊張,女人之於他隻是生活的調劑品,而且經常用各種管道自己送上門,煩不勝煩。
他是女人瘋狂追逐的對象,久而久之他變得麻痹,不懂得珍惜,更不懂得保護,如今予恩竟然會主動想要保護方罄悅,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一定不會相信。
太好了,也許方罄悅小姐真的可以改變予恩,她衷心期待。
秘書感動落淚,在路旁冷得直打哆嗦的方罄悅卻是後悔萬分,早知道她就不要答應等談予恩過來,她都快冷死了。
人在倒楣的時候,連老天爺都來參一腳,她已經夠頭痛了,氣溫還給她越降越低,擺明了整人。
方罄悅站在路邊足足等了十五分鍾,等到鼻水都快流下來,她吸吸鼻子,決定不等了。
她掏出手機,正想打電話給談予恩叫他不要來,她自己想辦法的時候,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在她身邊戛然停下。
“總算來了。”她收起手機,鬆了一口氣。
“我可沒有遲到。”他打開車門下車,抬起手瞄了手表一眼,方罄悅雖然沒來得及看他手表的樣式,但肯定一定又是世界名牌。
“我才想打你的手機叫你不要來,我都快冷死,不想再等了。”她一邊抱怨,一邊用手環住自己的身子藉此取暖。
談予恩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發白,不曉得在寒風中站了多久。
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方罄悅轉頭驚訝地看著他,隻見他抬高下巴,傲慢的解釋。
“別想太多,我隻是不想看見有人在我的麵前凍死而已。”
就算態度傲慢,也是傲慢得可愛。
方罄悅拉緊身上的淺藍色西裝,內心還滿感動的。沒想到他的外表看起來機車,其實人還不錯,過去是她誤會他了。
“這是你的機車?”談予恩打量她的小破車,眉頭不自覺地蹙緊。
“嗯。”他的西裝披在她身上顯得好大件,可穿在他的身上卻是那麼合身好看,教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這輛機車看起來車齡不小,幹脆報廢算了。”難以想像她還騎著它到處亂跑,難怪會半路拋錨。
“不行!”她堅持拒絕。“這是二叔公送我的生日禮物,絕對不能報廢。”
“二叔公?”
“是我爸爸的遠房親戚,很疼我。”她解釋。
談予恩沒什麼親戚,無法體會親人間互相關心、熱絡招呼是什麼感覺。他的身邊也不是沒有長輩,隻是那些長輩一個比一個貪婪,一個比一個還要難對付,唯一的例外是秘書範阿姨,但他和她也有一層說不出的隔閡,無法輕易打破,就算明知道她是關心他,也總是說不出“謝謝”兩個字,好幾次明明已經梗在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來是無法直接拖去廢車廠報廢了。”他說。“你打算怎麼處理這輛機車?”
“當然是修理好再騎。”這是二叔公的愛心,怎麼可以輕易丟棄?
談予恩聞言挑高眉,相當佩服她的勤儉持家,這輛機車明顯已經鞠躬盡瘁,她還非把它操到壽終正寢不可,真不曉得她是仁慈,還是殘忍?
“我來試試看。”他解開長袖襯衫手腕兩邊的扣子,將襯衫袖子卷至手肘處,一副打算動手的樣子。
“你要修車?”方罄悅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著他打開跑車的後車廂,拿出工具箱。
“有一陣子我耍叛逆,學人騎重型機車,那個時候學了一些修車技巧,隻要不是故障得太嚴重,應該還難不倒我。”他邊打開工具箱邊解釋,方罄悅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無法想像他騎機車的模樣。
這就像要高高在上的王子不坐馬車而改騎驢子,可笑而且不搭,她想破頭也擠不出那個畫麵。
“我們非得在路旁修理不可嗎?”她看看來往的車輛,越看越覺得不妥。“要不要先把機車載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再修理比較好?”
“休想我會讓這輛老爺車弄髒我車子的後座,我絕不讓它靠近我的車子一步!”他想都不想地拒絕,方罄悅點點頭,心想這樣才正常,他果然是個道地的王子,一輩子都不可能變成乞丐。
王子做什麼都優雅,連修理車的姿勢都比普通人好看,隻不過——姿勢一百,效果零。隻見他不知道碰到什麼東西,車子底盤忽地噴出黑色的機油,濺到他的袖子,留下難看的油漬。
“隻要一碰見你就沒好事,你到底要弄髒我幾套衣服才甘心?”王子邊詛咒邊推卸責任,可憐的小老百姓隻能點頭。
“這是第二套。”方罄悅想不通她幹嘛非得如此委屈自己不可?又不是她拜托他修理車子,是他自己硬要卷起袖子幹活,修不好才來怪她。
“沒辦法了,隻好請修車廠的人來拖車。”他收好工具箱放回後車廂,用布將手擦幹淨後,優雅地放下袖子放棄修車。
“沒有拖吊廠願意拖機車。”她不是開車,沒有道路救援。
“誰說的?”談予恩挑眉。“我找給你看。”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跟對方交代了幾句,隨即掛上電話。
五分鍾後,修車廠的拖吊車隨即到達他們的身邊,老板親自前來招呼談予恩這個大客戶,以為他的跑車出問題需要維修。
“不是我的跑車,是這輛機車。”談予恩用下巴點向機車的方向,要老板別弄錯,他的愛車好得很,一點問題也沒有。
修車廠老板錯愕地看著方罄悅的“二叔公”,表情呆愣。
“想辦法把這輛車修好,它看起來需要大修一場。”談予恩補充。
修車廠老板依舊呆愣,雖說他修車的技術一流,但要他修理機車,未免也太那個……
“麻煩你了。”談予恩隨口丟下這一句話,便抓住方罄悅的手臂,將她押上他的紅色跑車。
修車廠老板從頭到尾都瞪著機車不知所措,等他回過神,談予恩已經載著方罄悅揚長而去。
第四章
這不是方罄悅第一次坐跑車,但每次搭這種拉風的車子,都會讓她很不自在。
隻見她一會兒瞄儀表板,一會兒伸長脖子偷窺後視鏡,像隻小貓似地不安分,原本悠閑駕車的談予恩看她動來動去,於是問。
“太冷了嗎?”他誤以為是風太大,伸手按下一個黑色的按鈕,黑色的車蓋緩緩從後麵升起來,將寒風阻擋在外。
方罄悅仰頭打量帆布車頂,心想這果然是有錢人的玩具,一點都不實際。
“感覺好一點了沒有?”他問她,方罄悅點點頭,對他的體貼留下深刻印象。
“對了,這個還你,謝謝你。”她發現自己還披著他的西裝外套,連忙拿下來還給談予恩。
談予恩接過西裝外套,隨手將它丟在後座,專心開車。
方罄悅仍舊是東張西望,怎麼都坐不住,最後終於憋不住問談予恩:“男人都喜歡開這種車嗎?”
“什麼?”她的問題很奇怪,談予恩忍不住皺眉。
“我好朋友的老公,過去也開這種車。”
“開這種車又怎麼樣?”他可以感覺得到她頗不以為然。
“不怎麼樣。”方罄悅聳肩。“隻是很沒有好感。”
想當初她第一時間被柯紹裘的紅色跑車迷惑,以為憑他的家世和條件,一定能給小默幸福,所以才極力撮合他們兩人。沒想到熱心的結果,是換來好友的不幸,雖然他們最後又破鏡重圓,日子甚至過得比以前還要幸福,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對這類跑車充滿成見,至今依然沒有改變。
“這輛車子的性能很好。”談予恩皺眉解釋,方罄悅點點頭,比誰都明白這一型跑車的好處,在小默和柯紹襲交往期間,她就坐過好幾次,就是因為這樣,她更不能原諒自己。
她勉強的表情讓談予恩老大不爽,他一向認為自己的品味無可挑剔,他也幾乎未邀請過任何女性乘坐他的跑車,他為了她開創了這麼多先例,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越開越火大,方向盤一轉,煞車一踩,緊急將車停靠在路邊,冷冷說了聲:“下車。”
“啊?”無端被趕下車,方罄悅一臉莫名其妙。
“我拒絕和不懂得欣賞品味的人同車,你現在馬上下車。”他火冒三丈的趕人。
“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我連誠實說出我自己的想法都不行嗎?”搞清楚他生氣的理由以後,方罄悅也火大了,又不是他一個人有脾氣。
“在我的地盤,隻能聽我的。”他高傲地回道,方罄悅二話不說馬上推開車門,一秒鍾都不想多待。
“你這個自大的混帳,我要是再接你的電話,我就是豬頭!”她氣憤地將車門甩上,對著談予恩做鬼臉。
談予恩冷著臉,腳用力踩油門,當著她的麵揚長而去。
“咳咳!”
他把人趕下車也就算了,還用煙嗆她,方罄悅被排氣管排出的廢氣嗆到頻頻咳嗽,大罵他沒良心。
“你以為把我丟下車,我就回不了家啊!”呿,這裏是台北市,又不是深山林內,神氣個什麼勁兒。
“大不了我搭計程車……”方罄悅嗆聲到一半才想起來,她的帆布包還放在機車的置物箱內,裏頭有她的錢包,她就算是想搭計程車也辦不到。
“可惡!”她在心中默默詛咒談予恩半路爆胎,就算這樣也難消她心頭之恨,她可是連車錢都沒有。
她掏出手機,本想撥電話給於默心求救,但想想還是算了,她挺著一個大肚子,連走路都很困難了,哪有辦法“英雌救美”?她還是靠自己比較實際。
“Taxi!”她收好手機,伸手招計程車,打算回家靠父母,相當有誌氣。
“司機先生,麻煩你開到……”
身無分文,連代步的交通工具都被強行扣押,她不靠父母靠誰?這個時候誌氣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方罄悅的家位於一處老社區的巷子內,拐來拐去不是很好找,但隻要去過一次,便會留下深刻印象,因為實在太特別了。
計程車在她家門口停下來,方罄悅麻煩司機等她一下,她進去拿錢。計程車司機雖然無奈,卻也隻得點頭,總不能白跑一趟。
“媽,先借我兩百塊,我要付計程車費!”她一進門,就大喊救命,要她媽媽救濟她的荷包。
“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一身狼狽?”方媽媽正在廚房裏頭忙著準備晚飯,聽見女兒大呼小叫連忙衝出來,順手從褲袋裏掏錢。
“遇見瘋子。”方罄悅拿過兩張百元鈔票,邊走邊回頭答話,方媽媽一臉關心。
“遇見瘋子?”方媽媽聞言倒抽一口氣,信以為真。“那……你還好吧?”
“還好,遭殃的隻有我的車。”方罄悅小跑步跑出去付錢,接著回到客廳。
“車子怎麼了,不是還好好的?”方媽媽聽得一頭霧水,家裏的汽車明明就停在前院,動都沒動。
“我是說二叔公啦!”方罄悅回到客廳無力的解釋。“它又掛了,這次可能要大修。”得花不少銀兩。
“車子老了,免不了修修補補,沒報廢己經不錯了。”方媽媽和談予恩持相同意見,都認為方罄悅的機車早該報廢,但她就是舍不得。
“我知道。”她也很傷腦筋,荷包原本就已經破了一個洞,這下洞肯定越破越大,唉!
“對了,說到二叔公,他和三叔、四舅他們,這幾天可能會一起過來。”方媽媽本來就想打電話通知女兒這幾天別亂跑,剛好她回家順便提,省得還得花電話費。
“又要家族聚會了啊!”從小在大家庭長大,方罄悅習慣、也喜歡整個家族聚在一起的感覺。彼此談笑,不分你我,這樣的溫暖在都市裏很難找得到,所以每到家族聚會時間,她一定排除萬難非要參加,是家族最有力的成員。
“是啊!”方媽媽笑開,也很期待。“這次上來的人不少,最少有七、八個。”
“哇,那幾乎所有老人團的成員全部到齊了嘛!你一定很傷腦筋。”光準備的食材就夠瞧的,十幾個人的菜可不好煮。
“所以那天你要回家幫忙。”方媽媽事先吩咐她,方罄悅點頭說沒問題,無論如何她都會擠出時間。
方罄悅的雙親皆來自中部的鄉下,十幾歲就北上奮鬥,幾十年下來雖然稱不上事業有成,但日子還過得去。他們目前所居住的房子,就是她父母在二十年前買的,當初在購買時就已經是四十幾年的中古屋,幾乎都快要成為古董了。
“店的生意怎麼樣,還過得去嗎?”方媽媽三不五時就關心一下店的生意,方罄悅三不五時心髒就得狂跳幾下,怕她媽媽教訓人。
“還好。”她不甚流利的說謊,方媽媽一看就知道女兒在騙她,免不了歎氣,她沒遺傳到她在花藝方麵的天分也就算了,生意又做得亂七八糟,她真為她的未來擔心。
“小悅——”
“我去探望小默,她最近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去看她一下。”為了不讓媽媽繼續嘮叨,方罄悅拿於默心當擋箭牌,方媽媽雖然明知她搞什麼鬼,但事關自己的愛徒,隻好任由她耍賴。
“也好。”方媽媽回道。“我燉了一鍋雞湯,你幫我帶一些給默心補補身子。”
“遵命,母親大人。”方罄悅鬆了一口氣,很樂意跑腿。
方媽媽搖搖頭,後悔自己太早退休,她若是還繼續開花店,至少可以讓女兒接手經營,她也不必這麼辛苦。
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無時無刻不為女兒擔心。
方罄悅不是不明白母親的想法,她也很努力在開拓客源呀!隻是時運不濟,她也沒有辦法。
因為機車進廠維修,方罄悅不得已隻好開車,幸好柯紹襲和於默心居住的公寓有地下停車場,柯紹襲一個人買了兩個車位,有足夠的空間讓她停車,不必煩惱停車的問題。順帶一提,她甚至擁有地下停車場的鑰匙,因為柯紹襲說其中一個車位要讓她使用,她當是刻意討好不客氣地收下鑰匙,現在可派上用場了。
叮當叮當!
“是我,小默,快開門!”幸虧她把停車場的鑰匙放在家裏,不然還真找不到地方停車,這附近一帶沒什麼停車格,光找停車格就會累死。
“小悅!”於默心萬萬沒想到,前來按電鈴的人竟是好友,驚訝到差點忘了開門。
“哪,雞湯,我媽燉的。”方罄悅把方媽媽的愛心雞湯交給於默心,自行推門進客廳,表情就跟回自己家裏一樣自在。
“謝謝。”於默心接過盛著雞湯的保溫盒,將它放在茶幾上,跟方罄悅一起坐上沙發。
“我以為你還在店裏。”於默心仰望牆上的掛鍾,不過才下午五點半,還不到打烊時間。
“這是我來找你的另一個目的,店的鑰匙借我,我去重打一副。”方罄悅伸長手,於默心好奇反問。
“你鑰匙不見了嗎?”她們一人一副備鑰,從來就沒有出過錯,尤其是小悅,隨時帶在身上,比她還要認真。
“沒有不見,隻是暫時被扣押。”方罄悅一想到談予恩就恨得牙癢癢的,詛咒他跑車的四個輪子全部爆胎。
“耶,扣押?”於默心聽得一頭黴水,直覺又有好聽的八卦。
“還不都怪談予恩那個怪咖!”方罄悅一股腦兒地把內心的委屈統統倒給好友,於默心越聽眼睛睜得越大,頻頻抽氣。
“他真的把你丟在路邊?”真是有夠勁爆,簡直真是太言情了。
“最慘的是我的錢包和店的鑰匙,都在機車的置物箱內,幸好這世界上還有叫做計程車的東西,不然我就慘了。”方罄悅恨恨地回道,和談予恩的粱子結定了。
於默心忍不住失笑,總覺得他們這一對很妙,所有的情節發展都和常人不同,簡直可以拿來寫小說了。
“我都快氣死了,你還笑?”方罄悅沒好氣地瞪好友一眼,覺得於默心很不夠意思,竟然落井下石。
“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一想到你當時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呿!”什麼好朋友,超沒良心。“你愛笑就去笑,不過,我們進軍百貨公司的偉大計劃,恐怕隻能到此為止,真的很對不起你。”
“說什麼傻話?”於默心止住笑,看著方罄悅認真的說道。“我隻要和好朋友共同擁有一間溫馨的小店就很滿足,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在百貨公司設櫃。”
“小默!”方罄悅聞言激動地摟住於默心的肩膀,有如此好友,再辛苦都值得。
於默心覺得自己很幸運,周遭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她又即將為人母,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於默心和方罄悅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隻要對方能夠幸福,什麼都好。
“我去拿鑰匙給你。”然而對於於默心來說,她比誰都更希望方罄悅能找到人生的另一半。
她有預感談予恩即是方罄悅的real man,但願她的直覺不會出錯,天曉得她多希望好友能跟她一樣幸福。
頭好痛。
談予恩一早就到公司報到,剛坐下來不久就鬧頭疼,他猜應該是失眠惹的禍,昨日他一整晚沒睡,今天馬上嚐到苦果。
他右手撐住額頭,詛咒該死的頭痛。很顯然最近他正在走黴運,弄髒了兩套西裝和一支手表,現在連太陽穴也跟他過不去,一直在抽痛。
正當他抱頭咒罵,門倏地被打開,是秘書,她來上班了。
“咦,你今天怎麼會這麼早就來公司?”秘書以為談予恩的辦公室空無一人,才想幫他整理辦公室,不期然看見他坐在皮椅上嚇了一跳,反射性地發問。
“不行嗎?”談予恩的臉色壞得像鬼。“我偶爾也想當早起的鳥兒,隻是找不到蟲吃。”都跑去躲了,可惡。
“要不要來杯咖啡?”秘書看得出來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不曉得誰又惹他生氣。
“不必了。”她煮的咖啡跟毒藥沒兩樣,喝久了連味覺都會出問題。
“妤吧!”秘書歎氣。“那麼……”…
“不,給我一杯好了。”他臨時改變主意。“喝了以後說不定可以醒腦。”比興奮劑還有用。
他居然會主動跟她要咖啡,可見他的心情比她想像中還要差,她最好通知各樓層的主管小心點,省得掃到台風尾。
秘書發布完警告,便回到茶水間煮咖啡。秘書也明白自己煮的咖啡有多難喝,談家父子兩人也不要求她改進,這也算是父子兩人體貼她的一種方式吧!
五分鍾後,秘書將咖啡放在談予恩的桌上,談予恩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真難喝,呆然達到醒腦的功鍵,他的頭痛好像好一點。
照理說秘書把咖啡放下以後,就可以離開,可她硬是站在談予恩麵前,等他把咖啡喝完,談予恩越喝越不自在,索性放下咖啡杯,挑眉問秘書。
“還有什麼事嗎?”一直賴著不走。
“你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她反問他。
“我有什麼事情要跟你說?”他又反問。
“應該沒有,是我自己想太多。”秘書很失望,看他昨天那麼匆忙,原本她以為方罄悅能夠改變他一些些,但從予恩的反應來看,他們昨天應該不是和平收場,否則他的心情不會這麼差。
“我先出去了。”秘書等不到期望的答案,隻得回到座位歎氣,心想好不容易才點燃的火種,就這麼熄滅,除了失望之外還是失望。
談予恩聳聳肩,端起咖啡杯繼續喝咖啡,意外發現秘書今天的咖啡煮得還不錯,不禁在心中大罵活見鬼,他不僅嗅覺出錯,連味覺也出毛病,竟然還會覺得秘書煮的咖啡好喝,他沒救了。
放下咖啡杯推開皮椅,談予恩感覺今天特別煩躁,雙手插在褲袋走到窗邊,放眼望去就是藍天。
他凝視窗外,蔚藍的天空中飄著幾片浮雲,有如明信片的風景無法給他任何安慰,反而增添他心裏的浮躁。
他收回視線,本想回到座位,紫紅色的嘉德麗蘭赫然映入眼簾。談予恩皺眉,不記得自己曾要秘書訂購蘭花,八成又是哪個想巴結他的廠商特地送來的。
他猶豫了一下,湊近盛開的花朵聞它的香味。嘉德麗蘭過去是他最喜歡的花種,他尤其愛它淡淡的香味,在尚未失去嗅覺前,他習慣在房裏擺上幾盆,夜裏比較好眠,但自從聞不到味道以後,他就不這麼做了,反正擺了也沒有用,隻是讓他的心情更加惡劣。
談予恩以為經過昨天以後會有所不同,因為昨天他確實聞到淡淡的香氣。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盡管看起來像有一絲希望,但他並沒有聞到任伺花香,連一丁點也沒有!
他倏然挺身,氣得雙手握拳。嘉德麗蘭鮮豔碩大的花朵,仿佛在嘲笑他空有視覺,聞不到它散發出來的香氣,是個有缺陷的人。
有缺陷!
談予恩無法忍受這三個字,差點動手撕蘭花,這個時候他的腦海飛快閃過方罄悅的身影,和圍繞在她身邊揮之不去的香味。
他倏然收手插回褲袋,腦中不斷重複思考一個可能性:隻聞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
會是這個樣子嗎?未免也太玄了。
盡管談予恩也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謬,但他還是認為有必要確定一下,於是走回座位,按內線要秘書打電話給方罄悅,讓她立刻來公司一趟。
“……是,我知道了,我馬上打電話給她。”秘書切斷和談予恩的內線後偷笑,心想她的看法果然沒有錯,方罄悅還是對談予恩有一定吸引力,自己不該太早放棄。
秘書帶著愉快的心情,打方罄悅的手機,手機很快接通,秘書通知方罄悅談予恩想見她,問她能不能馬上過來一趟?方罄悅斷然拒絕。
“謝謝你打電話過來,但是我已經發誓,我如果再接談予恩那個王八蛋的電話,我就是豬頭。我不想變成豬頭,所以我不會過去,請你諒解,再見!”方罄悅劈哩啪啦解釋完隨即掛上電話。
秘書看著嘟嘟響的話筒微笑,看來方罄悅小姐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女孩,難怪予恩會受她吸引。
在談家工作了一輩子,秘書可以說是從小看著談予恩長大,她親眼看著太多仰慕談予恩的女人,使盡一切手段、壓抑自己的個性,隻求能夠獲得他的青睞。此外還有更多著迷於他俊絕臉孔和傲人家世,看不清他的真實個性,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就算自尊被踐踏也無所謂的可憐蟲。
這些女人無不卯足勁討好談予恩,久而久之使他原本就已經偏差的個性變本加厲,變得更加任性無情。她猜就連談予恩也受不了自己,想要得到救贖又不敢承認,所以他才會如此看重方罄悅,因為他在她身上看見了希望,直覺認為她能解救他。
不隻談予恩,秘書也將希望寄托在方罄悅身上,直覺地認為隻有她才能完成這項艱钜的任務。
秘書結束和方罄悅的通話後,直接撥內線給談予恩,說她已經打電話給方罄悅。談予恩問秘書方罄悅有沒有說會馬上過來?秘書搖搖頭遺憾地回道。
“方小姐說她已經發誓,如果她再接你的電話,她就是豬頭,所以我想方小姐可能不會自己過來。”秘書據實以報,談予恩聽得火冒三丈。
“她真的這麼說?”她以為她是誰,居然拒接他的電話。
“依據我對中文的理解程度,她確實是這麼說沒錯。”秘書幾乎笑出聲,對他激烈的反應很滿意,他早該受到教訓。
“我知道了!”談予恩用力切斷內線,感覺全身都在冒火,從來沒有女人敢拒絕他,她算是第一個。
他想也不想地拿出方罄悅的名片,打她的手機。
鈴鈴~~
她甚至連音樂答鈴都未下載,擺明折磨他的耳朵。
“我說過,我不會過去——”
“是我。”
方罄悅以為秘書又打電話過來,正想重申自己的立場,不期然聽見談予恩的聲音,二話不說,立刻想掛上電話。
“別掛,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他仿佛在方罄悅身邊加裝了監視器似地掌握她的一舉一動,連她想掛他電話都準確無誤猜對。
“笑話,我為什麼會後悔?”他們又沒有生意往來,她也打消了去他百貨公司設櫃的念頭,他還能拿什麼威脅她?
“你若是敢掛電話,我會請修車廠的老板將你的機車大卸八塊,到時候你心愛的機車不得不報廢。”她的機車就是最好的籌碼,談予恩充分利用,一點都不手軟。
“你敢!”一提起她的機車,方罄悅就變得很緊張,聲量自然提高。
“試試看!”談予恩搶先一步掛上電話,勉強算是保住麵子,沒讓方罄悅破了從來沒有女人先掛他電話的紀錄。
方罄悅簡直氣到快要吐血,發誓這輩子沒見過比談予恩更不講理的男人,現在就算他不求她,她也要去找他了。
方罄悅拿起汽車鑰匙,鎖上店門,飛車趕去談予恩的公司找他理論。今天她的運氣不錯,上次找她麻煩的警衛沒有上班,她才能順利通過旋轉門,直奔櫃台。
”我叫方罄悅,來見談予恩,麻煩為我通報。”她很高興櫃台接待小姐換人,如果還是原來那個凶女人,肯定又要吵架。她要把力氣留下來對付談予恩,不能浪費在無意義的爭論上。
“請問你有沒有預約……”
“我沒有預約。”方罄悅不耐煩地打斷櫃台接待小姐的話。“但是我打賭談予恩一定會見我。”
“呃,請你稍等,我確認一下……”盡管櫃台接待小姐半信半疑,但還是盡責地撥內線向秘書報告這件事。
“你確定是方罄悅小姐?”秘書十分驚訝,半個鍾頭前她明明還拒接電話,怎麼這會兒她已經來到公司?
“她是這麼說沒錯……”櫃台接待小姐疑惑地看了方罄悅一眼,她一身再普通不過的T恤和牛仔褲,實在不像談予恩會交往的對象。
“我知道了,請她上來。”秘書吩咐櫃台接待小姐,後者點頭說是,接著放下話筒,十分客氣地帶領方罄悅搭電梯。
“謝謝。”方罄悅很滿意櫃台接待小姐的態度,比上一任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好多了。
電梯以極快的速度一路向上攀升,不到三分鍾的時間,電梯門隨即打開,明亮寬敞的辦公空間隨之映入眼簾。
秘書已經在門口等方罄悅,當她笫一眼看見方罄悅的時候,說實話嚇了一跳。方罄悅稱不上漂亮,各方麵條件都是中等,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那頭烏黑的秀發,有如黑色絲綢閃閃發亮,是全身上下最迷人的地方。
“談予恩呢?”方罄悅一見到秘書,劈頭就打聽談予恩的下落。
“在裏麵。”秘書手指向身後的桃花心木門,那兒即是談予恩的辦公室。“請問你是方罄悅小姐嗎?我是剛剛打電話給你的秘書……”
“初次見麵,你好,我是方罄悅。”方罄悅不待秘書說完,便伸出雙手很用力地跟她握手。“謝謝你的熱情款待,但是我恐怕沒有時間跟你打招呼,我急著趕快教訓談予恩那個混帳!”
方罄悅咬牙切齒的表情,讓秘書忍不住失笑。她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很樂意事情朝這個方向發展,這代表方罄悅和談予恩兩個人之間,確實存在著火花。
秘書走向談予恩的辦公室,為方罄悅打開桃花心木門,愉快地說了聲:“請。”
方罄悅抬頭挺胸地走進談予恩的辦公室,秘書悄悄關上門,讓他們兩人獨處,期待他們能磨擦出更激烈的火花。
談予恩沒想到方罄悅會真的殺過來,眉頭挑得老高。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無法無天?”方罄悅甫麵對談予恩立刻開罵,確實激起了相當熱烈的“火花”。
“有,聽到不想再聽。如果你想申訴的話,請排隊。”他推開皮椅站起來,慢慢走向她。
“請發給我號碼牌,我要第一號。”她沒好氣地回嘴,一點都不怕談予恩。
談予恩注視她的小臉,心頭湧上一股奇妙的感覺。
奇怪,她明明長得不怎麼樣,為什麼看起來特別順眼?莫非他連視覺都出了問題不成?
方罄悅見談予恩不說話,以為他又在動歪腦筋,很緊張地問他。
“你不會真的把二叔公送我的機車解體吧?”臉上盡是擔心。
談予恩更加無法理解,就算他真的把機車解體,也會買一輛更新、更炫的機車做為補償,她有必要為了一輛幾乎報廢的機車擔心受怕,甚至登門嗎?
“喂,你幹嘛不說話?”方罄悅是個急性子的人,尤其討厭演出沉默的羔羊,他一再沉默著實惹毛她。
“你應該隻是隨便說說,不會真的把二叔公給——”方罄悅剩下的話被談予恩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吞沒,沉入他昂貴的米色獵裝,從此不見天日。
談予恩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擁抱她,他隻是循著那股迷惑他的香味,下意識地做出反應,並不是存心吃她豆腐。
好香,真的好香。
他收攏雙臂,將她禁錮在他的胸膛之中,方罄悅隻能張著嘴、不斷地眨眼,以為自己掉入無止盡的幻想。
沒錯,就是這股香味,這味道確實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自己的幻想。
他更加擁緊她,擷取香氣。方罄悅被抱得莫名其妙,雖然她對他俊美的外表無法免疫,卻也不是被人吃豆腐還會沾沾自喜的大花癡,他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試著推開他,談予恩卻說:“不要動!”把她抱得更緊。
方罄悅不知所措地在他的懷裏蠕動,總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
“你搽了什麼東西?”他不懂,為什麼他聞不到蘭花的味道,卻在她身上聞到一股特殊的清香,她一定動了什麼手腳。
“你說什麼?”方罄悅一頭霧水,她什麼香水都沒搽。
“你有沒有抹什麼特殊的香料?”他確定那不是花香,而是一股比花香還要醉人的味道,他無法形容,或許她能告訴他答案。
“特殊香料?”方罄悅更糊塗了。
“嗯。”談予恩點頭。“因為我在你身上聞到一股——”
鈴~~鈴~~
好死不死,他剛要指出重點,她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了,方罄悅隻好推開他,從牛仔褲袋中拿出手機。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機。”她按下手機的通話鈕,是她媽媽。
“媽,有什麼事?我正在忙。”她邊說邊打量談予恩,他一臉不可恩議,仿佛她離開他的擁抱接手機,是開天辟地以來最奇怪的事,十足的自戀狂。
“小悅,你二叔公來了。”方媽媽也不想打擾她,但一票親戚突然殺到,她無力招架,隻得搬救兵。
“什麼?!”方罄悅睜大眼睛,換她不可思議。
“不隻二叔公,還有你三叔、四舅他們全來了,你二叔公還吵著要見你。”方媽媽答。
“可是他們不是還要過幾天才會上來台北嗎?”方罄悅會被老家那一堆親戚嚇死,他們老愛玩突襲那一套。
“二叔公說下個星期大家都沒空,今天就先上來了。”方媽媽解釋。“我也覺得很意外,我剛剛才去大賣場買菜,你如果忙完了,就盡快趕回家幫忙,有好多事要做。”
這的確很像那群老人家會幹的事,不事先通知就出現在門口嚇死人,也幸虧她媽媽的心髒夠強,一般人早就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她媽媽一定是忙得不可開交,才會跟她求救,得趕回家幫忙才行。
切斷通話,方罄悅俐落地收起手機,向談予恩道歉。
“我有急事必須馬上回家,有什麼話下次再說。”說著說著就要放他鴿子。
談予恩這輩子沒有遭受過這麼大的侮辱,尤其她手中還握著解開他嗅覺的鑰匙,更是不能輕易放過她。
“等一下!”別想輕易甩掉他。
“幹什麼?”方罄悅回頭,一臉莫名其妙。
“我跟你一起回家。”他一定要查清楚她身上的秘密。
“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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