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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妍]吃掉小白兔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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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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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42: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內容簡介

宣羽彤愛著一個高貴大少爺,出身豪門、脾氣難搞,
眼光高、嘴巴利、又有潔癖,閒來無事就愛戲弄她!
小時在他家,就被他時晴時雨的惡性子吃得死死,
如今已是成功的調香師,事業獨當一面,
仍難擺脫他如影隨形的存在,以芳鄰之姿秘密交往。
她就像隻無辜小白兔,逃不出被高傲獅子逗弄的遊戲,
對他沒轍,只因一顆心早在不知不覺間給了他……
傅其修很苦惱,因為他愛的女人是個小笨蛋,
不解風情兼後知後覺,多年來竟都不知他愛著她!
無敵的魅力對她無效,曖昧的挑逗她渾然未覺,
給她鑰匙,她不問意義,就乖乖到他家當免費台傭?!
大男人只能自己愈挫愈勇,努力將她電得茫酥酥~~
他已栽在這柔柔弱弱小女人手上,呵護疼寵都來不及,
恨不得將她吃進肚子裡一生相許……

第一章

  小小的工作室裡,桌上擺滿了燒杯、瓶子、滴管,一瓶瓶精油羅列一旁,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氣,令人聞了神清氣爽。

  音響播放著輕柔的音樂,整個空間只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認真地繼續她手邊的工作。

  宣羽彤坐在桌邊,打開剛買的新精油,滴一滴在白色試香紙上,輕扇試香紙,讓香味發散開來。她聞著那股香味、感受它,然後記錄下香味帶給她的感受,好做為日後調香的依據。

  「嗯……甜甜的,像成熟柳橙散發的香味,卻又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長相清秀的她就像個鄰家女孩,雖然今年已經二十七,還是留著黑而長的直髮,沒有染、燙,甚至也不上妝,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的青澀大學生。

  她是獨立香水工作室「The Only」的調香師,專門調製私人香水。因為每一瓶香水都是獨一無二,所以頗受貴婦們喜愛。

  她的工作室就在她所住的電梯大廈內,屋子的格局三房兩廳,一間是她的臥房,一間是工作室,剩下一間則是她弟弟的臥房。

  他們出身自單親家庭,父親早逝,他們從小就和母親相依為命。五年前母親再婚後,就跟繼父到花蓮的風景區開民宿,她和弟弟則繼續留在台北求學、工作,有長假才會去花蓮探望母親及繼父。

  現在已是晚上九點,她還窩在工作室內工作,香水的訂單已經排到六個月後,她每完成一瓶香水,休息個幾日,就得趕緊開工,免得訂單越積越多。看著牆上月曆密密麻麻的進度表,一點都沒有減少的跡象,她的頭就痛。

  寫完手中這瓶香精的氣味描述,她拉起圍在脖子上的米色羊毛圍巾,用圍巾摀住口鼻深吸幾口氣,蘇活被香味熏得有些麻痺的嗅覺,才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此時,放在桌旁的手機響起輕快的鈴聲,一聽到專屬於某個人的音樂響起,她雙眼一亮,瞬間振奮起來,不自覺漾起一抹笑,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少爺,你回來了?」

  母親再婚之前,曾帶著她和弟弟在傅家幫傭好幾年。傅家非常有錢,住在好幾百坪的獨棟花園大洋房裡,而她口中的「少爺」,就是大她三歲的傅家獨子--傅其修。

  那時候她就是他的小跟班,直到現在離開他們家五年了,她還是改不了口,依舊習慣叫他「少爺」。

  傅家是電信業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傅達電信」在台灣的市占率高達三分之一,並且是股票上市公司,前任執行長是傅其修的父親,四年前傅父因病而逝之後,傅其修就接班成為傅達電信的執行長,現年才三十歲。

  一個星期前他出差到日本,和日本一家市占率頗高的電信集團洽談合作計劃,預定今天回國。她本以為他大概晚間七、八點就會抵達台灣,沒想到會拖到九點多。

  手機那頭出現開門的聲音,一道低沈且慵懶的好聽嗓音緩緩傳過來。「小白兔,還在忙嗎?」

  「沒有,我已經休息了。」她打開窗戶,瞧向對面那棟華廈,和她同一層樓的公寓,原本燈火已經暗了一個禮拜,今晚終於亮起。「你吃過飯了嗎?」

  「沒,我對飛機上的餐點一點都不感興趣,就算是頭等艙也一樣。」話中帶有淡淡的厭惡感。

  她就知道,這位大少爺的嘴巴刁得很,就算餓肚子也不會屈就任何飛機上的食物。

  「那我煮點宵夜給你吃吧,你等我。」

  她結束通話,便離開工作室。

  來到廚房,她拿出飯盒,將電飯鍋中特地為他留下的飯全部盛起,準備幫他做一盤香噴噴的雞粒炒飯。雖然她的手藝只能算是普通,滿足不了大少爺那張挑剔的嘴,但只要她做的東西,他總是照單全收,沒說過任何一句嫌棄的話。

  她漾起笑容,說不得意是騙人的,內心是滿滿的成就感,也因為如此,她心甘情願為他忙碌。

  盛好飯,她將飯盒放入環保手提袋中,開心地準備出門。

  「姊。」小她兩歲的宣理和從房中走出來,納悶地問。「都已經九點多了,你要去哪裡?」

  「呃……附近的公園似乎多出了一隻新的流浪狗,家中有些剩飯,我想拿去餵它。」她心虛地回答。

  因為她每次一見到少爺,就會自動「變身」成他的小女僕,就算母親和傅家的僱用關係已終止多年,這樣的習慣還是改不了,所以弟弟並不樂見她和少爺繼續有所往來。

  因此,她幫少爺煮宵夜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弟弟知道,甚至少爺三個月前已搬到他們家對面,弟弟也還不知情。

  「流浪狗?」宣理和眉一挑,附近公園有新的流浪狗?他每天回家都會經過那裡,怎麼就沒看到?

  「不和你多說了,反正我去去就回。」

  免得越問越多事跡敗露,她趕緊打開門,坐電梯到一樓,越過中庭,走到對面的華廈。

  這一區的華廈一共分成六棟,以中庭的庭院分隔開,華廈對外的大門有警衛室控管人員出入,非住戶不能隨意進入,環境非常單純。

  這裡的住戶都屬於小康家庭,房屋的等級和少爺原本住的大洋房差很多。她曾問過他,為什麼突然搬來這裡?他只說上班比較近,她也就沒繼續追問。

  她走進電梯,來到六樓,拿出少爺給她的鑰匙開門,屋內客廳的燈已經亮起,卻不見男主人的蹤影。

  依他的習慣,這個時候應該在浴室裡洗去一身的疲憊,所以她也不意外沒瞧見他的身影。

  她來到廚房,將環保袋放下,打開冰箱,冰箱內的新鮮食材都是她今天才買的,而他的房子固定會有鐘點傭人來打掃,不必她擔心。

  她很單純地想,他之所以給她一把備份鑰匙,應該是希望她幫他打理一些瑣碎的事情吧!就像她從前當他的小跟班時一樣。

  她將炒飯要用的材料從冰箱內拿出,迅速處理,忙得太認真,忘了時間,甚至連有個男人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也完全沒發覺。

  傅其修剛洗完澡,穿著休閒衫,頭上的髮絲微濕,靠在門邊的姿態慵懶惑人。

  他的五官深邃,帶有一點混血兒的感覺,再加上高如模特兒的骨架,就算隨便站,站姿都顯得英俊優雅。全身上下散發渾然天成的貴氣,不愧是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

  他看她關掉爐火,將鍋子內的炒飯盛入盤子裡,便無聲地朝她靠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

  「你煮了什麼?真香。」

  他來到她的背後,狀似不經意的將她困在流理台及自己的胸膛中間,頭俯低在她的肩膀上,和她的臉蛋靠得非常近,刻意用低沈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

  換成其它女人,恐怕已經被他發出的強力電波給電得酥酥麻麻,魂都要飛了。但他懷中這個小女人卻是個不解風情的小笨蛋,以為他天生隨興慵懶,嗓音之所以特別低沈有磁性,是因為他累了。

  「少爺,來得正好,炒飯剛炒好。」她開心地端起盤子,完全沒意識到兩人幾乎緊緊相貼的姿勢,在別人眼裡看起來有多曖昧--如果在場還有別人的話。「去餐廳坐吧,你才剛洗完澡,別待在廚房裡,免得沾上油煙味。」

  「……你的嗅覺很靈敏,但其它方面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遲鈍到讓他想吐血。

  「呃?」她不解的眨眨眼,少爺怎麼會突然扯到她的嗅覺?

  傅其修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還真是拿這個感情異常遲鈍的小女人沒轍。

  他接過她手中頗有重量的盤子,非常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廚房。「陪我吃飯。」

  「喔。」她有些困惑、害羞地瞧著被少爺握住的手。

  自從少爺搬來這裡之後,和她互動時似乎多了些讓她不明所以的親密動作,要不然,以少爺的個性,其實並不喜歡和人有所接觸的。

  兩人在餐桌邊坐下,她又像個小女僕似的忙碌起來,幫他拿湯匙、準備紙巾,完全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他的小跟班,根本沒必要做這些事。

  「坐下。」他看她又不曉得要起身去拿什麼東西,沒好氣的直接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他只要她待在自己身邊就好,不做事情也不要緊,因為他想要的,只有她的陪伴,就這麼簡單。

  「喔。」她聽話地乖乖坐回椅子上,沒有事情可做,只好靜靜瞧著他吃飯,臉上始終漾著一抹淡笑。

  他很帥,比一般東方人還要立體的五官總讓他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但最吸引她的,卻是他那一雙稀有的「雙色瞳」。

  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則是美麗的寶藍色。他不喜歡自己異於常人的雙眼,也不喜歡被人看到,所以外出時總會戴上特別訂製的黑色無度數隱形眼鏡,讓兩眼呈現正常的黑色,回家後才拿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不曾改變過。

  她很喜歡他的藍眸,而他只願意讓極少數的人見到他的雙色瞳,她就是其中的一個。

  聽說他們家好幾代以前的祖先是荷蘭人,擁有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眸,而他的一雙眼正是因為巧妙的遺傳而出現的。

  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著炒飯,一點都不介意她普通的手藝,她充滿期待地問:「好吃嗎?」

  「你自己吃吃看不就知道了?」他故意反問。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可我沒有留剩……唔?」

  毫無預警的,他將一匙炒飯餵入她嘴裡,她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依著本能吞下。

  「好吃嗎?」他勾起唇角,笑得勾人心魂,那一雙微瞇的眼像是有股魔力,害她瞧著瞧著,連該要有什麼反應都忘了,根本就沒心思品嚐自己做的炒飯到底好不好吃。

  他……剛才居然用自己用過的湯匙餵她!雖然她偶爾也會偷懶用弟弟的筷子挾東西吃,但他們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姊弟,那……不一樣的。

  「你嘴角沾了一顆飯粒。」他伸出食指,輕輕捻起她嘴邊的飯粒,動作萬分自然的將食指含入自己的嘴裡,卻隱隱散發著曖昧誘惑。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她的心臟突然失序地快速跳動,像是吃了什麼興奮劑一樣。她害羞得左右張望,幾乎快坐不下去,只好趕緊逃到廚房裡。「我去整理廚房,你慢慢吃。」

  她衝到流理台邊,拿起抹布,藉由整理清洗的動作慢慢讓思緒冷靜下來。他又在故意逗弄她了,這位大少爺外表看似高貴優雅,像個完美男人,其實劣根性也不少,像是嘴巴挑剔、有些許潔癖,還有……閒來無事便愛戲弄她。

  跟在他身邊的那幾年,被他戲弄的次數可不少,她就像只無辜的小白兔,被一隻優雅盤踞的高傲獅子用爪尖逗弄,而獅子並沒有傷害小白兔的意思,就只是喜歡看小白兔被逗弄得手足無措的模樣,以此為樂。

  所以他這一陣子不同於以往的舉止,肯定又是一時興起在逗弄她!「嗯。」她點點頭,自行下了結論。

  「小白兔……」

  聽到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暱稱從背後傳來,她轉過身,就見他拿著空盤子正要進入廚房,她趕緊來到他面前將盤子接過。「少爺,別進廚房,盤子給我洗就好,你剛回來肯定很累,早點休息吧。」

  她在廚房裡忙東忙西,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當成小女僕在忙碌著,傅其修再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讓她進到他的私人領域,只允許她一個女人來去自如,難道這樣的暗示對她來說還不夠明顯?

  「羽彤。」

  「嗯?」她沒有回頭,繼續擦、擦、擦,把流理台擦得閃亮亮,非常有成就感。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把這間房子的備份鑰匙交給你,原因是什麼?」

  「方便呀。」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這樣我有空的時候就可以幫你整理東西,或是佈置一下屋子,或是先幫你準備晚餐、宵夜,隨時接受你的差遣,就像以前一樣。」

  「……」他,無言以對。

  有哪個女人在拿到一個男人家裡的備份鑰匙,會那麼不浪漫的以為男人是叫她到他家當免費台傭?

  有,他眼前就有一個不解風情的小笨蛋。

  而這個小笨蛋之所以會遲鈍到這種天怒人怨的程度,恐怕和兩人之前的相處模式脫不了關係。

  此時此刻,他想起一句讓他痛恨至極的話,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

  自作孽,不可活!


  回想起傅其修「自作孽」的過往,那年他才十七歲,正值高二,而宣羽彤只是個十四歲的國二小女生,和弟弟以及幫傭的母親一同住進傅家佔地寬闊的獨棟洋房裡。

  傅家人口少,只有傅父、傅母及傅其修三人,但僕人可不少。負責維護花園景觀的、負責準備飲食的、負責打掃的等等,全交由莊管家管理。

  他本來沒注意到宣羽彤的存在,直到那場意外,牽起兩人之間的緣分--

  「啪!」

  輕輕一聲碎裂聲響,迴盪在傅家的書庫當中。

  傅家有一間專門收存藏書的書庫,一排排原木書架上頭擺放著各類書本,就像一座小型圖書館。書庫有三面是牆壁,一面是掩上窗簾的窗戶,而地上則鋪著深咖啡色地毯,無論何時走進來,都瀰漫著一股書香之氣。

  宣羽彤進入書庫,在中間的走道停下腳步,剛剛那一聲碎裂聲響,似乎是從她的腳下傳出來的,她……踩到了什麼?

  她小心的往後退一步,蹲下身,看著碎裂在地毯上的小東西,那小東西是個圓形、有弧度的小薄片,中間是黑色的,看起來像是……隱形眼鏡。

  她困惑地伸手撿起地上的小碎片。「奇怪,地毯上怎麼會有……」

  「你是誰?」

  「呃?」

  一道陰影突然籠罩在頭上,少年不悅地質問,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和他一雙顏色不同的眼眸對上,瞬間就被那如寶石般美麗的藍眼睛給深深吸引。

  他穿著私立貴族高中制服,燙得筆挺的白襯衫加上淺灰色斜條紋領帶、深灰色西裝褲,雖然樣式簡單,但線條漂亮的衣服版型,加上無可挑剔的純手工做工、極有質感的衣料,襯出他一身貴氣及傲氣,讓人想忽視都難。

  她認得他,他是傅家少爺傅其修,但她記得之前看到他時,他的雙眼是正常的黑色,怎麼現在卻是一邊黑一邊藍?

  「看什麼?」傅其修厭惡地皺起眉頭,他最討厭別人這樣看他了。「有什麼好看的?」

  因為這雙眼,他剛上小學就被同學惡意嘲笑、排擠,甚至說他是惡魔。他忍不下這口氣,和帶頭嘲笑他的同學大打一架,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拿他的眼睛顏色作文章,但那些在暗地裡窺探他的眼神,始終讓他很不舒服。

  陰影從那時就盤踞在他的心中,讓他討厭自己的眼睛,更討厭別人的異樣眼神。但當時他年紀還小,不宜配戴有色的隱形眼鏡,直到上國中之後,經過醫師的許可,他開始戴特製的黑色無度數隱形眼鏡。

  他從不輕易讓人見到他的雙色瞳,只有回到自己的臥室才會拿下隱形眼鏡,但今天來到書庫想找書,突然覺得眼睛不舒服,拿下隱形眼鏡,卻一個不注意從指頭掉落。

  他馬上蹲下來在地毯上尋找,這時她卻走進來,一腳踩到了他的隱形眼鏡!

  就這樣讓她意外看到他的雙色瞳,她那瞪大眼的驚訝表情,勾起他不愉快的回憶,心情一糟,就連語氣也無法控制的帶著一股怒意。

  「呃?」宣羽彤回過神來,害羞地低下頭,不敢再直視他。「你的眼睛……當然好看呀……」

  之前都是遠遠看著他,雖然對他感到好奇,卻不敢隨意靠近。這是宣羽彤第一次近距離看他,他五官立體,挺鼻濃眉深眼,很帥氣,她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狂跳。

  還有他那藍色的眼睛,真漂亮,漂亮到她不知不覺就看傻了眼,真羨慕他有這麼好看的眼睛。

  「你說什麼?」傅其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居然還認真回答他的問題,她到底有沒有聽懂別人在罵她呀?

  她以為他真的沒聽清楚她剛才回答什麼,低著頭乖乖再回答一次。「很好看呀,那藍色很漂亮,像閃閃發亮的藍寶石,很吸引人……」

  「別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他一點都沒有被稱讚的開心或得意,反而更厭惡她說謊。「你心裡一定在想,我這一雙眼睛真奇怪、真詭異吧?」

  這種反應他見多了,他不會被她好聽的話所騙。

  「才沒有,我是真的覺得很漂亮!」她毫不猶豫的反駁。

  「那你為什麼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心虛嘛!

  「因為我……害羞……」她越說越小聲,她個性內向,尤其遇到男生,更不敢隨意直視人。「但我可以發誓,我真的覺得你的藍色眼睛很漂亮,我很喜歡……」

  「你很喜歡?呵……」他像是聽笑話般,諷刺地輕笑出聲。

  除了他的家人之外,別人都把他當成異類,她是真的喜歡嗎?還是只是為了刻意討好他才這麼說的?

  「你抬起頭來。」

  宣羽彤怯生生地抬起頭,再度對上他的眼,好不容易才緩下來的心跳又撲通撲通加速起來,臉頰也浮起一陣熱意。

  她分不出來,她的心之所以跳得這麼快,到底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

  傅其修看著她泛紅的臉蛋。她很嬌小,長相清秀,一頭及肩的清湯掛面頭髮,顯得有些土氣,再加上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白襯衫及深藍色百褶裙國中制服,就算之前曾經看過她,也很難對她產生深刻印象。

  不過,她害羞又畏縮的模樣,讓他聯想到一種怯生生的動物--小白兔。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我叫宣羽彤,我媽媽上個月起到你家幫傭,我和弟弟也跟著住進來了。」她乖乖應答。

  傅家一共有三層樓,一樓是客廳、餐廳、廚房、書庫等空間,二樓則有好多間客房,一部分是給傭人住的,三樓才是傅家人居住的房間。

  「為什麼我媽對你們這麼好?」他不解的皺眉,他們家雖然有供給部分僕傭食宿,但像這樣攜家帶眷的,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因為夫人和我媽媽是舊識,夫人念舊,就對我們比較好一點。」

  聽了她的解釋,傅其修倒是不意外,他母親的確是心軟念舊之人。

  「那你為什麼到書庫來?」

  「因為我喜歡看書,曾經問過管家,不知道可不可以借書庫的書看?莊管家問過夫人,夫人說可以,所以我一有空就會來書庫找書看。」第一次有機會和他說話,她有些緊張,不管他問什麼,她都仔細回答。

  雖然書庫內有許多艱深的專業書籍她看不懂,但也有不少通俗有趣的小說讓她看得滿開心的。

  他繼續觀察她,發現她的眸中除了羞澀之外,真的沒有半點嫌惡的感覺,說實話,他挺訝異的,也覺得這個小女生……很有意思。

  因為這雙眼睛,他排斥交朋友,始終是個獨行俠,無論誰向他示好,他都認為對方不懷好意,不是真心的。

  但他現在卻有一種衝動,想將她留在身邊,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喜歡他的藍眸,而不是為了討好他而說謊。她可以騙得了他一時,但兩人只要相處久了,總會出現破綻的。

  因為他始終不相信,自己這一雙眼眸哪裡好看了,連他自己都不愛的眼睛,又怎麼會有人真心喜愛?

  他在心中盤算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你想不想打工?」

  「呃?」她眨了眨眼,不解為何他突然提到打工的事情,和剛才的話題完全接不上。

  「我缺一個小跟班,你放學之後應該也沒事做吧?既然這樣,那就來當我的小跟班。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可以賺零用錢,不錯吧?」

  一聽到可以賺零用錢,她羞怯的眼神瞬間發出光亮,如果可以幫忙賺點錢的話,就可以減輕媽媽的負擔,一點一點慢慢累積,小錢也是可以變大錢的……

  「怎樣,要不要?」他嘴角隱隱勾著笑,就不信她不上鉤。

  「要!當然要!」她不再猶豫,大力點頭,就怕再慢一點,他就會反悔。

  「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嗯,謝謝少爺,我一定會好好當個小跟班的!」她再度點點頭,表情非常認真。

  看她像是把他當成神一樣,傅其修就覺得好笑。

  她太天真了,天真到讓人忍不住想好好逗弄她一番,讓她明白,人心險惡,太輕易相信人是很危險的。

  單純的小白兔呀……

  他倒是很期待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帶給他不少的樂趣!






第二章

    宣羽彤開心地跟母親說,傅家少爺要給她打工的機會。宣母覺得奇怪,本來不希望女兒打這個工,專心讀書就好,但在女兒不死心的千拜託、萬拜託下,終於妥協了,以功課不能退步為前提答應了她。

    所以,宣羽彤便開心的上工了。   

    每天晚上七點到十點,她固定去三樓的書房找傅其修報到,有事她就做,如果沒事的話她可以在一旁休息或看書,等候少爺的命令。

    「小跟班。」

    「是!」

    原本在一旁小沙發上看書的宣羽彤馬上起身,來到書桌邊,等候少爺指示。

    「去書庫裡把《辭海》拿過來。」傅其修連頭都沒抬,眼睛始終盯在厚厚的原文書上。

    「好。」她轉身離開書房,從三樓走下一樓,到書庫裡去。

    她跟在他身邊打工半個月,才知道他每天唸書到晚上十二點才會休息。

    她原本還困惑,高中的課程有多到必須念到十二點才念得完嗎?後來她才明白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非常聰明,又是未來要繼承家業的獨子,從很小的時候就有專門的家教教他各種知識。以他現在的程度,高中課業對他來說他完全不看在眼裡,早已進一步接觸大學生讀的各種專業原文書籍,並且早就有計劃,上大學之後就開始在自家公司實習,為將來接班作準備。
   
    他的認真態度讓她非常佩服,但也覺得這樣挺辛苦的,幸好母親對她要求不高,成績不必一定要多好,只要能完成學業藉行。   

    她來到書庫,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傅其修所說的《辭海》,但找到是找到了,她卻傻愣在書架前,不知道該怎麼將書搬上樓。   

    《辭海》一共有三冊,是精裝本,每一本都很厚,還比普通的書籍高出至少一半的高度,一本至少也有一公斤重吧?   

    她試著先抽出一本,果然沉甸甸的,一本一本搬太慢了,還是一口氣搬上三樓比較省事。   

    將三本又厚又重的《辭海》給疊起來,她花了好一番力氣抱著,慢慢爬上樓梯,微微喘氣地回到書房。   

    「少爺,《辭海》拿來了。」她重重地將書放在桌上,鬆下一口氣。   

    傅其修看了一眼,便問她。「你拿這個來幹什麼?」   

    「呃?不是少爺要我拿的嗎?」她呆愣在書桌旁,她記得很清楚,是《辭海》沒錯呀!   

    「我現在在看原文書,要查英文的專業術語,怎麼會要你拿中文《辭海》過來?」他微蹙起眉頭,睨了她一眼。   

    「呃?是這樣啊……」看著他正經的表情,她還真的困惑了,難道她真的聽錯了?   

    不讓她有思考的時間,傅其修接著說:「我要的是《英漠科學技術辭海》,拿下去換,這次可別再搞錯了。」   

    「喔,是。」她只好抱著又厚又重的中文《辭海》,再度離開書房。   

    傅其修看她吃力地抱著書離開的背影,原本正經的表情卻勾起一抹惡作劇的狡猾笑容。   

    她越是乖乖的任由他搓圓捏扁,他越是想捉弄她,替自己枯燥的日子帶來點不一樣的樂趣。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特別喜歡欺負她,很有成就感,也很有新鮮感。   

    總之,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宣羽彤回到書庫,將書放回原處,又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傅其修所說的《英漠科學技術辭海》,完全沒想到自己根本就被耍了,抱起書便趕緊回書房。

    回書房後,她不經意地看向墻上的時鐘,指針還差五分針就到九點了。「啊,快九點了,我去拿點心。」

    傅家廚師每天都會為少爺準備不一樣的點心,宣羽彤來到廚房,切下一塊蛋糕放在盤子裡,端上樓給他。

    當她將蛋糕放好後,傅其修問:「有茶嗎?我想喝茶。」

    「好,我馬上準備。」

    她連休息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就像只忙碌的蜜蜂又飛出書房去泡茶。

    一個晚上下來,她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上下樓兒趟了。當她端著剛泡好的茶,小心翼翼地走到二樓樓梯轉角時,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個小男生的聲音。

    「姐。」   

    宣羽彤轉過身米。「理和,怎麼了?」

    「姐,你不要笨了好不好?」宣理和沒好氣的皺著眉。「他是故意耍你的,你越是忙得團團轉,他越開心。」

    他雖然才小六,卻比身為姐姐的宣羽彤早熟不少。

    他觀察到,這個傅少爺就愛指使姐姐做一堆事情,看她忙得團團轉。偏偏她忙得很開心,一點都沒察覺自己被欺負了。

    他忍不住想搖頭歎氣,他怎麼會有一個這麼遲鈍的姐姐呢?

    「理和,你不該這麼說少爺,少爺是真的需要我幫忙。」

    「才怪,我猜一定是因為你不小心看到他的『原形』,讓他很不高興,所以才會找理由欺負你。」待在傅家的僕人都知道,傅其修很忌諱別人看到他的雙色瞳,他這麼猜測很合理。

    「夠了,不要再說了。」宣羽彤板起臉警告弟弟,忍不住替傅其修抱不平。

    「少爺才沒你說的那麼壞。」

    宣理和真覺得無奈,他姐姐肯定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開心幫別人數錢的傻瓜。

    「對了,媽媽呢?」宣羽彤突然想到。

    「在夫人的房裡幫夫人按摩。」

    自從宣母來傅家後,傅母就多了一個可以聊天談心事的對象,晚上宣母偶爾會幫傅母按摩,兩人順便聊聊天。

    「宣理和,等媽媽回房後,你可不能把剛才的話告訴媽媽,要是害我不能繼續打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故意威脅。

    「……」弟弟氣惱的抿起嘴下回話。

    「好了,就這樣,我還有事情要忙,不和你說了。」她急忙上樓,得趁茶還熱著的時候送到書房去。

    宣理和氣得轉身回房。「笨姐姐,我不管你了啦!」
   
    宣羽彤知道弟弟很關心她,但她覺得她所做的都是分內事,怎麼會是被捉弄呢?

    她一心想賺錢減輕母親的負擔,沒想那麼多,不管少爺要她做什麼,她都照做不誤,只除了--

    這一日,是美好的星期天,熱辣辣的太陽高掛在天空,除非逼不得已,誰也不想在陽光底下走動。

    宣羽彤吃完午餐後便出門去補習,哪知道生理期突然來了,肚子隱隱作痛,所以只上了一個小時的課,便請假回傅家休息。

    沒想到她才一走進傅家,就和正好下樓的傅其修正面相遇。

    傅其修一見到她回來,沒注意到她臉色有點蒼白,倒是眸中閃過一抹光芒。他正覺得無趣,她回來得正好!

    「小跟班,我要去後面的游泳池游泳,你去準備大毛巾。」

    傅家後頭的花園裡有一座室外游泳池,天氣熱的時候,傅其修常會去游泳。

    「呃?可是我……」

    「你沒空?」傅其修擰起眉,擺明了不想被拒絕。

    宣羽彤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不過只是在一旁陪著,看他缺什麼就拿什麼給他,應該還好吧?

    她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順了他的意。「好,我去準備大毛巾。」

    她到洗衣房拿了乾淨的大毛巾出來,走到屋後的游泳池旁,等候少爺差遣。游泳池旁邊放著兩張躺椅及遮陽傘,她身體不舒服,曬了太陽更是難過,趕緊站到遮陽傘下。

    她捧著毛巾,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是平常時候,她會緊盯著傅其修標準又漂亮的自由式泳姿,偷偷在心裡崇拜他既會唸書、運動又厲害,捨不得移開目光。但今天她身體不舒服,絲毫沒有心情觀賞眼前的「美景」。

    她一直摸著自己隱隱泛疼的肚子,感覺似乎比剛才更痛了。頭上雖然有遮陽傘遮著熱辣辣的太陽,但蒸騰的熱氣還是讓她感到不舒服。   

    先是頭暈暈,緊接著似乎有些頭重腳輕,累得好想閉上眼……

    她甩甩頭,希望能夠清醒一些,但她還是好暈?好累,甚至連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都開始渙散,越來越難以睜開眼……

    「唰」的一聲,傅其修從池水中冒出頭,打算上岸。宣羽彤努力振作起精神,來到泳池樓梯邊,準備把大毛巾遞給他。

    「少爺,毛……巾」她微蹲下身,強烈的昏眩卻突然襲來,害她重心不穩的搖晃了一下,往前栽了下去。「啊--」

    傅其修一愣,驚呼出聲。「喂,等等--啊--」

    來不及了,她猛地撲向他,害他抱著她往後倒栽蔥跌入游泳池裡,濺起一陣水花。兩人在水面下掙扎,傅其修率先冒出水面,剛才不小心喝了幾口池水,不斷地咳著。

    池水很深,高挑的傅其修還勉強踩得到池底,但踩不到池底且不會游泳的宣羽彤便只能繼續在水裡掙扎,他見情況不對,趕緊伸手拉起她。

    一有東西可以攀住,她馬上緊緊環抱他的脖子,難受地嗆咳出聲。「咳咳……咳咳咳咳……」

    嚇死她了,她剛才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淹死了,踩不到地板的恐懼感讓她不顧一切死命抱住他,忍不住哭出來。

    「你哭什麼?」他瞬間慌了手腳,被她的哭聲嚇到。他從來不懂怎麼安慰人,更不用說安慰小女生,只能非常笨拙地輕拍她的背。「別哭,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一向又乖又認命得像是什麼事情都打不倒的她居然哭了,這讓他受到不小的震撼,終於意識到,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孩,纖細嬌弱,理當被人好好呵護。

    他輕抱著她,感覺到她的嬌小柔軟,心口似乎出現一種奇怪的感受,有些暖、有些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融化了一樣。

    到底是「什麼」融化了?他說不出來,只知道不該再讓她繼續哭了,他得趕緊哄住她的淚才行。

    「嗚……咳咳……我以為自己就要淹死了……」

    「不會有事的,有我在,你哪那麼容易淹死?」他耐心的繼續哄著,反倒覺得自己快被她的手勁給勒死了。

    「嗚嗚……好可怕……咳咳咳……」

    「好,不怕不怕……」他無奈的微翻白眼,只能繼續輕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夠趕緊冷靜下來。  

    她斷斷續續的低聲啜泣,他難得好聲好氣的一再柔哄,突然覺得這情景真是可笑。

    他堂堂一個大少爺,居然要低聲下氣的哄一個小跟班,就怕她哭個沒完沒了,幸好暫時沒僕人經過,要不然他可拉不下這個臉繼續哄她。

    宣羽彤趴在他的肩頭哭了好一陣子,情緒終於平靜下來,突然間肚子又隱隱抽痛,她才想起自己正值生理期,不能泡在游泳池裡呀!

    「啊!我……我要快點離開游泳池。」

    她開始掙扎,在水裡的腳亂踢一番,害得傅其修差點就站不穩,又要抱著她一起栽入水裡。「喂,你別亂動。」

    「少爺,我不能再待在水裡了,快點讓我上去!」樓梯在她的背後,距離大概有兩公尺,她不會游泳,只能可憐兮兮地望著傅其修,巴望他帶她過去。

    「為什麼?」他疑惑。

    「少爺,你可以……不要問嗎?」她害羞地越說越小聲,這麼丟臉的事情她死也不想讓他知道。

    「那好呀,你自己游回欄桿那裡。」他持續不動如山的站在原地。   

    她掙扎了好一會兒,迫於惡勢力,不得不妥協。「少爺,你聽了……會後悔的……」

    「我就不信有什麼理由能讓我後悔。」他輕哼一聲,他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那個』來了。」既然他不相信,那她只好豁出去了。

    他不解的挑眉。「哪個?」

    「……大姨媽啦。」她彆扭地補充。

    「你怎麼知道你姨媽來了,又沒人來通知。」這麼神奇?

    「哎唷……」她無奈的大歎一聲,只好把話講明白。「『大姨媽』是月經的代稱啦。」

    「月……」他終於聽明白了,臉色瞬間尷尬爆紅,趕緊抱著她往樓梯的方向走。「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已經盡量早說了……」

    她低下頭,根本不敢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由著他將她抱回游泳池邊。終於抓到樓梯欄桿,宣羽彤趕緊上岸。

    到岸上之後,她頭也沒抬,馬上衝回房間,將一身濕衣服換下,把頭髮吹乾。

    肚子的疼痛感加劇,她只好躺在床上休息,等著疼痛過去。

    此時宣理和突然在外敲門。「有人嗎?我可以進去嗎?」

    傅家撥了兩間僕人房給他們,一間讓宣母和宣羽彤住,宣理和獨自住一間,在房裡寫功課的他聽到隔壁房有開門聲,不知是誰回來了,於是納悶地過來看看。

    「進來吧。」

    宣理和推開門走進裡頭,看到房間地板上有水漬,一旁的洗衣籃放著濕淋淋的衣服,疑惑地問:「姐,你不是去補習,怎麼提早回來還弄得一身濕?外面有下雨嗎?」

    「呃……這個……」她弟弟就愛問東問西的,肯定會纏到她回答為止,她掙扎了好久,還是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他。

    這個時候換好衣服的傅其修剛好來看看宣羽彤的情況。

    結果才走到她房門前,就聽見半開的門內傳來宣理和的叨念聲,姐弟的身份完全對調。

    「姐,你既然不舒服,為什麼不拒絕他?如果你不硬撐,也就不會掉到游泳池裡了。」他氣得只差沒跳腳,怎麼他的姐姐連拒絕都不會?

    她身體不舒服?站在門外的傅其修擰起眉,有些過意不去,他不知道她不舒服,更不知道她的生理期來了,如果事先知道,他不會不讓她休息。

    他其實只是想要她跟在身邊,因為……因為什麼?

    真是可笑,沒想到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知道,自己一見到她,就有一種奇異的衝動,想用各種理由把她留在身邊。   

    「我以為我撐得住嘛,沒想到會頭昏栽進池子裡。」她無奈址辯駁著。

    「為什麼你都不拒絕呢?」

    「因為他付我費用啊。」她直言,這是最重要的誘因之一。

    「……」宣理和真是氣到快無言了。「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愛錢的人。」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宣羽彤猶豫了一下,對弟弟坦白。「因為我一直覺得,他是寂寞,才會找理由要我陪伴。他是少爺,有傲氣是難免的,但其實他的本質並不壞。」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到底對不對,如果能讓他擺脫寂寞的話,她願意一直陪著他。

    門外的傅其修錯愕一愣,內心大受震撼,原本模糊不清的情緒,在聽到她的話之後,突然之間豁然開朗,終於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他的雙色瞳,所以他排斥其他人的靠近,而她意外撞見他的雙色瞳後,不僅沒有對他投以異樣眼光,還非常羨慕,甚至說喜歡,這讓他原本緊閉的心防逐漸對她敞開,期待能和她有更多的交集。

    原來他一直渴望有人願意真心的接納他。   

    這是寂寞嗎?他無奈失笑,但無法否認。的確,他已經寂寞了很久,直到她出現,他的寂寞才找到出口,心境開始慢慢改變。

    原來是這樣,原來非她不可的原因,就在於他相信她是真心對待他,沒有任何的偏見或輕蔑。

    所以,他才會喜歡她的陪伴,才會信任她,讓她走進他的世界。而且,不想要她離開了……

    房內的宣理和繼續對姐姐碎碎念著,傅其修選擇轉身離去,不想讓她覺得尷尬。   

    他的心滿溢著一股暖意,忽然懂了。他對她,不只是單純的逗弄,在逗弄她的同時,其實也代表著,他對她有不同於其他人的好感。

    只對她一個人有好感……

    由於生理期不適的情況只出現在大姨媽來的第一天,所以隔天晚上宣羽彤還是到書房向傅其修報到。

    結果傅其修一看到她出現,眉一擰,語氣非常不悅。「你不是生理期來了?快點回去休息。」

    「呃?」她頓時臉頰發紅,想起昨天在游泳池裡發生的事情,覺得有些丟臉。  

    「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但我覺得你臉色不好,你還是趕快回去休息。」

    「就算我的臉色有點不好,也只是因為……缺了一點血而已,那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越說越小聲,好害羞哦。

    「難道你不會不舒服嗎?」她不知道他聽到她和弟弟的對話,他只好拐個彎提醒她,不希望她身體不舒服還硬要逞強。

    既然已經明白自己對她有好感,他又怎忍心再欺負她?只不過他還是放下不少爺身段,才會繼續用命令的口氣,以掩飾對她的關心。   

    「就算真的不舒服,也只是頭一、兩天的事,不用整個生理期都躺在床上休息的。」她為什麼得和他討論這麼尷尬的問題?

    「那好呀,你至少也要休息個三天,我才能放心。」

    「啊?」

    這時,傅其修直接從椅子上起身,雙手攀上她的肩膀,將她轉個一百八十度,往書房外推。   
  
    「呃?少爺……」她錯愕地回頭看他,她真的沒有虛弱到必須休息三天才行呀。

    傅其修才不管她那懇求的眼神,在她站到書房門外之後,便對她微微一笑,完全不心軟。「晚安。」

    「少……」她看著他毫不猶豫的關上門,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真的沒事,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知道他的決定不會更改,她再進去也只會被他再一次趕出書房,只好很無奈的轉身離開,回房間乖乖休息。

    而在門內的傅其修並沒有馬上回到椅子上,他背靠著房門,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在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之後,他才放心,臉上又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難得對她好,她卻笨到不曉得該領情,還擺出委屈的表情給他看,讓他哭笑不得。

    「真是傻乎乎的小白兔。」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他卻覺得,她的傻……其實還滿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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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4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奇怪……昨晚為什麼會突然夢到掉入游泳池裡的那件糗事?」   

    暖冬午後,宣羽彤一個人坐在一間名為「芳之庭」的庭園餐廳裡。

    這間餐廳的座位分為室內和室外,屋內的裝潢充滿濃濃的歐洲風情,不時播放著優雅的輕音樂。屋外的庭園造景也是走歐美風,遍植各種花草,還有小型的人工瀑布及一條小河穿越其中。

    雖說是冬天,最近幾天的氣溫卻很溫暖舒適,就像秋天一樣,所以宣羽彤選擇坐在庭園裡,上頭有遮陽傘遮蔽陽光,自然風輕輕吹拂,其實還挺舒服的。

    這一家賣的是中價位的西式套餐,下午兩點之後有下午茶餐點,她點了一份巧克力鬆餅加水果茶,攤開筆記本,一有什麼靈感就隨手記下。

    她很喜歡這間庭園餐廳的氣氛,庭園造景也很美,可以刺激她的靈感,如果想放鬆或是尋找靈感時,她便會一個人來到這裡,點一份下午茶,舒服自在地過一個下午。

    她拿著原子筆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還是困惑自己怎麼會突然夢到游泳池的事,不過這倒是讓她想起,似乎是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傅其修對她的態度就有些許改變。

    她還是當著他的小跟班,但不再被指使做東做西,他只要求她陪在身邊。她很不習慣,之後反倒主動找事情做,把自己忙得團團轉。

    可是看傅其修的反應,不滿意就算了,反而還生她的氣。

    奇怪,她跟在身邊,不就是要幫他的忙?她不懂,他到底在氣什麼?   

    氣她太過勤勞?咦,有人會因為這樣生氣的嗎?

    這時,有人靠近桌子,替她送上餐點,先是剛出爐散發著香氣的巧克力鬆餅,再來是放入許多新鮮水果切片的水果茶,最後又送上一塊黑森林蛋糕。

    「咦?」她馬上抬起頭來。「我沒有叫黑森林蛋糕呀。」

    「你是我們店裡的常客,所以這蛋糕是送你的。」送餐點來的男子淡淡一笑。

    「真的?」她訝異地瞧著這名男子,認出他是老闆,但他不常出現在店裡,沒想到今天居然是他親自幫她送餐。「那怎麼好意思?」

    年輕的老闆康文升年紀大約三十歲上下,斯文有禮,看著她瞪大眼的誇張表情,嘴角的笑痕更深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那就謝謝了。」只要是巧克力她都喜歡,所以她沒有掙扎太久,便收下他附送的黑森林蛋糕。   

    康文升注意宣羽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每次都在非假日的下午單獨出現,總是拿出一本筆記本,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她雖然不是外型美艷的女人,但氣質清雅,很吸引他,所以今天才會趁著送餐點的機會,試圖和她攀談。

    「我知道這麼問很冒昧,但每次都看到你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覺得很好奇,你是……在寫小說嗎?」他站在她身旁閒聊起來。

    「不是。」吃人的嘴軟,她沒有多想,隨口回答道:「我在寫「香譜」。」   

    「香譜?」康文升微蹙起層,不解「香譜」是什麼?

    「其實我是「調香師」,專門幫顧客調製獨一無二的香水。」宣羽彤簡單解釋。「一瓶天然的香水,以香氣揮發的速度快慢可以分成前調、主調、底調,每一調都由不同的香精組合而成,所以我必須遵照每一位客人的特殊要求設計一組香譜,再動手調製香水。」

    一款香水搽在顧客身上,首先聞到的味道就是前調。前調揮發得最快,等前調揮發完之後,第二種出現的味道就是主調,主調氣味停留的時間會久一些,等主調也揮發掉後,最後留下來的味道就是底調,氣味可以維持非常久才散去。   

    而從前調轉到主調、主調轉到底調之間,香氣是漸變的、是活的,就像五線譜上的音符一樣,自成一組香氣旋律。

    調香是一種香味的藝術,她先憑著自己對各種香精的認識,在腦海中想像不同的香精搭配起來會是什麼效果,然後試著譜寫一組香譜,再進行調香。

    康文升頗有興趣地聽她解釋如何調製香水,沒想到她的職業這麼奇特,原來調製香水是氣門高深的學問及藝術。

    「那市面上賣的香水,和你所調的香水有什麼差別?」

    「差別可大了,市面上人工合成的香水是死的,氣味也很死硬,而我用天然香精調出的香水是活的,從開始散發香味到結束,香氣都不一樣。」一講到自己熟悉的東西,她便滔滔不絕,很興奮。

    「真是有趣,如果不是聽你說,我還不知道原來一瓶香水有這麼大的學問在裡面。」康文升揚起笑,笑容中儘是讚賞。

    她有些害羞地回以淡笑。

    「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可以請你調配香水嗎?」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最好早一點告訴我,因為我的訂單還不少,必須等一段時間。」

    其實她的口才不太好,也不擅於應付客人,所以只負責調香水,至於和顧客接洽,全都是弟弟在處理,所以弟弟就是她的專屬經紀人。

    她挺喜歡這樣的工作分配,沒有瑣碎的事情煩她,她才可以心無旁騖的工作。

    「看來你的事業做得挺不錯的,這些都是在學校學的?」

    「不是,我是因為興趣,所以自學而成的。」

    她是在傅家書庫隨意翻到一本和香水有關的書籍,進而對調製香水產生興趣,從高中就開始慢慢鑽研,誤打誤撞進入這個領域,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最後居然能夠靠香水賺錢。

    包包內的手機在這時響起,她只能中斷談話,不好意思的笑著說:「抱歉,我接個電話。」

    「是我打擾了你,請慢慢享用點心吧。」康文升客氣的行禮,不再打擾,內心卻已經開始盤算,下回她再來,他可以和她聊什麼。   

    康文升離開之後,宣羽彤拿起手機,不自覺地漾起笑。「喂,少爺。」

    「你現在在哪裡?」傅其修一邊在辦公室處理文件,一邊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詢問。

    「喝下午茶。」

    「又去尋找靈感了?」她提過她常去一家庭園餐廳找靈感,所以他倒是不意外。「找到了嗎?」

    「馬馬虎虎,今天不是很順利,你打電話來,應該不是要問我靈感的事吧?」

    肯定有其他事情。

    「你昨晚匆忙回去,害我忘了把日本買的禮物給你。今天晚飯後你再過來我這邊一趟,把禮物拿回去。」   

    他不會告訴她,他是「故意」忘記的,這樣才有理由將她拐到他的住處,好製造更多獨處的機會。

    「你幫我買了禮物?」她訝異地低呼。「唉唷,不用買什麼禮物,我又不缺什麼東西。」

    「反正我東西都已經買了,你不來拿,那我只好把它當垃圾處理。」

    「好啦好啦,我去拿。」她趕緊回答,免得他真的把禮物給丟掉。

    輕而易舉就咬住他刻意丟出的餌,卻一點自覺都沒有。

    「那好,晚上見。」他在手機那一頭勾起一抹賊笑,小白兔順利上鉤。

    「嗯,晚上見。」

    宣羽彤掛斷手機,臉上的笑容更是甜美,雖然不需要他買什麼禮物,心頭還是浮起一股又甜又暖的情意,整個人輕飄飄的,難掩開心。   

    不知道他買了什麼禮物給她?真是糟糕,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和他見面了。

    她在餐廳待到下午四點左右,便回家去準備姐弟倆的晚餐,等到晚上九點,她才找借口出門去找他。
   
    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等著傅其修從房間裡將禮物拿出來。  

    傅其修提著一個淡綠色的紙袋從房間走出來,坐到她身旁,非常自然的縮短彼此的距離,幾乎快靠在一起,才將紙袋交給她。「喏,你的禮物。」

    屬於他的氣息瞬間強勢地圍繞住她,讓她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卻又不懂自己到底在無措些什麼?

    「怎麼了?突然看著我發愣?」他嘴角微勾起笑,繼續散發強大的魅力,看能不能將她給徹底迷倒。

    「沒……沒事。」她低下頭,不再多想,趕緊拿過紙袋打開一看,才知道是一條淺駱駝色格子紋路的喀什米爾純羊毛圍巾。一看到圍巾上頭的知名品牌標誌,就知道這一條圍巾價值不菲。

    「這圍巾很貴……」她訝異地瞪大雙眼。

    「我對圍巾的價錢沒概念,覺得好看就幫你買了。」他故意堵住她的話,不讓她拒絕,自動自發的拿出圍巾,直接繞在她的脖子上。「我看你那一條米色的羊毛圍巾已經圍很久,也該換一條了。」   

    「那條圍巾還好好的,何必換?」她急著想把脖子上這條貴得嚇人的圍巾拿下。「少爺,我不……」

    「你圍著很好看,就別拿下來了。」他眉一蹙,故意裝不高興。「我的心意比上頭的標價還要貴重,你要是不收,就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喔,好嘛……」她不希望他生氣,也不想辜負他的心意,雖然還是覺得這圍巾貴得讓她心疼,也只能乖乖收下。

    「這樣才對。」傅其修重新勾起淡笑,微俯下身替她整理圍巾,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又縮短不少。

    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龐,她屏住呼吸,心跳莫名加速,幾乎要亂了方寸。

    明明他只是低下頭來幫她調整圍巾,是很正經的事情,她卻不明所以的胡思亂想,心慌意亂。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面對他的靠近就出現這種奇特的悸動?

    似乎……是這一陣子才開始的吧?   

    過去她還待在傅家時,一切都很正常。五年前他們離開傅家後,他仍主動關心她,兩人一直保持聯絡,甚至連她發生什麼事,不說他也知道。她雖然訝異,也沒有多想,就當是多了一個關心她的朋友。

    結果三個月前,他從傅家大洋房搬出,住到她家對面,而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也跟著拉近……

    是她多想了嗎?其實她很困惑,對他不同於以往的舉動,也對自己混亂的心……

    傅其修慢慢的幫她整理圍巾,享受著親自裝扮她的樂趣。「禮拜天我媽要在西華飯店辦慈善義賣募款餐會,你會到嗎?」

    她回神,收回慌亂的心,鎮定地回答:「會呀,理和也會去。」

    說起來,她香水事業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傅母,傅母得知她對調香水很有興趣後,便要她幫自己調配一瓶香水,本來不抱太大的期望,沒想到聞了她調製的香水後,喜歡得不得了,每次出去參加宴會都搽。

    結果傅母的一些名媛貴婦朋友,也跟著好奇地要她幫她們配支香水,結果就這麼打出名號來,訂單應接不暇,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傅母是他們宣家的恩人及貴人呀?所以就算他們離開傅家,多多少少還是和傅母有聯絡,而傅母舉辦的活動,邀他們共襄盛舉,他們姐弟倆當然不會缺席,而且她也特地調配了一瓶香水,讓傅母在餐會上義賣募款。

    「那我接你一起過去。」他已經收到母親的提醒,要挪出空檔出席,好吸引媒體焦點,帶動更多上流社會人士參與,雖然他並不怎麼喜歡應酬。

    「不用了?」她嚇了一跳,趕緊制止。

    「為什麼?」他納悶地輕皺起眉頭。

    「我跟理和一起去就好。」要是答應讓他接送,弟弟肯定會擺臭臉,還是不要比較好。

    傅其修沉默了,知道她是顧忌弟弟,也就不再勉強她。「那好吧。」

    他知道宣理和一直對他很沒好感,說實話,他對宣理和也沒什麼好感,宣理和保護她的程度,真讓他不得不懷疑宣理和是不是有「戀姐情結」。   

    反正來日方長,他先搞定眼前這一隻傻乎乎的小白兔,等小白兔到手後,小白兔的弟弟也拿他無可奈何?   
   


    星期日,西華飯店二樓的迎賓廳貴客雲集,華麗的大型水晶吊燈閃爍著璀璨光芒,吊燈下來來往往的女人們個個精心打扮、爭奇鬥艷,不像是來參加慈善義賣會,倒像是來選美的。

    傅母今日邀請的客人大多是名媛貴婦,男賓客比較少,而貴婦們有未婚女兒的都想辦法拉著女兒出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為的當然是--傅其修。

    他三十歲、單身,又是傳達電信的執行長,正是人人覬覦的黃金單身漢。而傅母也有意借這個機會讓兒子多認識其他小姐,看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要不然兒子到了三十歲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也挺擔心的。

    今晚的傅其修一身深灰色純手工三件式西裝,合身的裁剪將他修長的身形襯得更是高挑。傅母不要他陪伴在身邊,希望他「到處看看」,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可惜他對目前宴會裡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一落單,就有一些較大膽的女賓客靠近他,沒想到才一有動作,一名美艷亮麗的女子率先來到他身邊,堂而皇之主動當起他的女伴來了。

    「其修,原來你在這裡?」

    她狀似親密的拉住他的衣袖,對後頭想靠近的其他女人瞥了一眼,頗有宣示主權的意味。她長得很高,體型纖細,有著一頭大波浪鬈發,精緻的五官加上完美的妝容,以及一襲火紅的旗袍式無袖短禮服,完全顯現出她的美艷絕倫。   

    許多賓客很快就認出她來,她是這幾年快速竄紅的模特兒羅以娜,和傅其修往來密切,有時會陪他出席宴會,關係似乎不尋常。

    「以娜,你慢了。」他輕蹙眉表示不滿。   

    「義賣會都還沒開始,我哪裡慢了?」羅以娜嬌艷的笑著,用只有彼此聽得到的音量說。「對你御用的『擋箭牌』這麼不客氣,就不怕我轉身走人不理你?」   

    羅以娜和傅其修其實是大學同學,也是傅其修少數真正交心的朋友。

    而他們倆之所以會成為好朋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物以類聚」。兩人在學校都是風雲人物,但同樣個性高傲、獨來獨往,從不用那些崇拜者,偏偏越是冷漠,反倒越被眾人推崇。

    羅以娜是知名銀行家的獨生女,不過她對自家事業一點興趣都沒有,經過一場家庭革命後,才如願踏上模特兒之路。   

    傅其修出席宴會偶爾需要正式的女伴,為免麻煩,他索性邀約羅以娜,而羅以娜需要話題增加媒體曝光率,也樂意當他的女伴,兩人各取所需,配合得挺不錯的。

    果然,羅以娜一出現,其他女人便不再靠近,轉而觀望,傅其修輕鬆達到了目的。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在想些什麼,早有因應之道。   

    傅母原本在和其他夫人們說話,一看到兒子身旁站著羅以娜,便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忍不住皺起眉頭,和其他夫人們說聲抱歉後,就朝他們走過去。

    「以娜,你也來了呀。」

    「傅伯母。」羅以娜漾起甜美的笑容。「真不好意思,我應該先向您問好的,不過我看伯母正在和其他人聊天,就沒有過去打擾了。」   

    傅母認識羅以娜,知道兒子和她的交情很不錯,對她的印象也不差,但她知道,以娜是兒子的擋箭牌。

    「這是小事,不必在意。」傅母笑了笑,之後轉而瞪向一旁的兒子。「其修,別以為你搞什麼把戲我不知道。」

    她本以為他和以娜會迸出火花,卻發現他們的關係根本和她所想的不一樣,非常單純,單純到她一度以為自己的兒子該不會是同志吧?

    雖然兒子已經解釋過,他的性向完全正常,只不過想先打拼事業,等基礎穩固再來考慮成家的事。她還是免不了擔心,一有機會就想辦法介紹未婚女子讓他認識認識。

    「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大可不必擔心。」他不是不想結婚,也不是沒有對象,只不過時機未到,為免打草驚蛇,目前還是默默進行比較好。   

    「你真要我不擔心,那就最好趕快找個好對像……」

    「傅伯母。」這時,宣羽彤和弟弟一起到達迎賓廳,一見到傅伯母就馬上過來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雖然久沒見面,您還是一樣年輕。」宣理和笑容洋溢地說甜話,對年幼時頗照顧他們的傅母,他可是非常尊敬。

    宣羽彤今天穿著一襲粉紅色的連身及膝小洋裝,裙擺有兩層蕾絲花邊,算是中規中矩的打扮,而宣理和則是一般常見的白色襯衫加黑西裝。

    終於等到她來了?雖然她的穿著打扮並不特別,傅其修還是雙眼一亮,嘴角微微勾起。

    在他眼中,她穿什麼都一樣好看,只因吸引他的是她單純可人的氣質。

    一看到這對姐弟出現,傅母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她可是一直都很喜歡這對乖巧聽話的姐弟。「羽彤、理和,你們的媽媽最近過得好嗎?」

    「很好呀,媽媽常跟我們說,傅伯母有空可以去他們經營的民宿度個假,他們絕對免費招待。」宣理和回答。

    宣羽彤瞥見傅其修緊盯著她看,不禁感到有些害羞,但見到他身旁同樣看著她笑的羅以娜後,原本悸動的心卻突然一沉,覺得有些……悶悶的、酸酸的。   

    她是第一次見到羅以娜,在這之前,她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知道八卦傳聞說羅以娜是傅其修的「紅粉知己」,雖然傅其修不曾承認,只說兩人是非常單純的普通朋友,但沒人相信就是了。

    看羅以娜站在他身邊,很登對呀?心中的悶意因為這個念頭又濃了一些,但為什麼悶,她也不懂……

    「羽彤,你之前幫周夫人、王夫人她們調的香水,她們喜歡得不得了,都想認識你呢?」傅母笑著拉住宣羽彤的手,要把她帶去介紹給其他人認識,暫時懶得理會兒子玩的小把戲。「理和,你也一起過來,或許今晚你們又可以多接幾張訂單。」

    「謝謝伯母,您真的是我們姐弟的貴人。」有生意上門,宣理和當然不會放過,樂得跟去應酬。

    宣羽彤乖乖地跟著傅母離去,內心的酸悶一直沒有散去,但她還是打起精神,努力露出笑容,不再多想。  

    傅其修看著她離去,雖然內心極想將她拉住,留在自己身邊,但暫時還是只能忍耐,將這份眷戀壓下。

    羅以娜敏感的察覺宣羽彤剛才和她對望的眼神有些異樣,感到頗有意思。「你的小白兔,似乎有些不開心哦。」

    羅以娜也是第一次看到宣羽彤本人,在這之前她早就從傅其修那裡知道宣羽彤的存在,對她很有興趣。

    在兩人達成「各取所需」的協議時,他們也互相坦白自己的心意,各自表明已有心上人,免得對彼此有所誤解。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抓住傅其修這個高傲男人的心,沒想到還真的如他對宣羽彤的暱稱一樣,是個「小白兔」型的嬌小女人,單純得讓人好想……欺負呀?

    「怎麼說?」他只覺得她是有些不自在,因為她不擅長應酬交際。

    「女人的直覺。她看到我站在你身邊,表情就變了,要我說的話,我覺得她在吃醋。」

    傅其修訝異地瞧了她一眼。「你確定?」

    吃醋?如果羽彤因為他而吃醋,他可求之不得。他就怕她不吃醋,因為那表示,她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只可惜她是個情感異常遲鈍的小笨蛋,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會對她好,那是因為……他喜歡她。

    一開始,他沒有貿然地表明心意,是因為如果她對他沒有意思,肯定會嚇到她,反而造成反效果,所以他希望經由相處試探她的心意,這樣表白才有勝算。

    沒想到五年前,她跟著母親離開傅家,兩人之間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他主動和她保持聯繫,不讓兩人之間的緣分斷掉。之後他父親病逝,他正式接掌傅達電信,公司的局勢有些混亂,一些高階主管懷疑年輕的他具有多少能耐,使得他只能專心投入工作當中,努力將局勢穩定下來。

    經過這幾年的努力,傅達電信在他的手中業績向上翻了三倍,他穩穩坐牢執行長的位置,因此決定對傻乎乎的小白兔出手。   

    他以離公司較近為由,搬出家裡,住到她家對面,就是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

    小白兔的確上鉤了,傻乎乎的任由他製造獨處時的暖昧氣氛,可是從她的反應看來,似乎還是不懂他的心意。

    但羅以娜現在卻說,她很有可能在吃醋?他多麼希望羅以娜的猜測是對的?

    「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女人的直覺你最好不要小看。」這隻小白兔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呢,傅其修居然會看上這麼遲鈍的人,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不過她這個旁觀者卻覺得很有意思,繼續等著看好戲。

    傅其修忍不住期待,希望宣羽彤是真的開竅了,別讓他空歡喜一場。「有什麼辦法可以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吃醋?」

    越是在意的東西,就越是小心翼翼,深怕一個步驟錯了,就全盤皆輸。他對宣羽彤就是如此謹慎,非等到有十足的把握才會進一步出手。

    「我怎麼知道?」羅以娜聳聳肩。

    「你……」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存心要吊他的胃口。

    「不過你是不是該改變一下你的『狩獵方式』?或許來點刺激的,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也不一定哦。」她眸中閃過一道精光,真想做點什麼事情,好讓情況變得更加「有趣」。

    「你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他冷哼一聲,他怎會不清楚她的想法,狀況越混亂,她就看戲看得越樂。

    「我這是在幫你,你到底懂不懂?」當羅以娜發現宣羽彤已退離傅母身旁喘口氣,由宣理和跟那些貴婦們熱絡的交談,她就邁開步伐展開行動了。「我先警告你哦,別靠過來,你要是敢阻撓我和你的小白兔說話,往後別想繼續找我當你的擋箭牌。」

    「羅以娜!」他才不准羅以娜去把狀況攪得更混亂,他才要跟上前去阻止,沒想到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女賓客馬上乘機上前,堵住他的去路,硬是和他攀談。

    有人擋著正好。羅以娜笑吟吟地來到宣羽彤面前,主動伸出手打招呼。「哈羅,我是羅以娜。」

    宣羽彤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遲了一會兒才伸手回握。「你好,我是宣羽彤。」  

    「我知道你,其修提過你。」

    羅以娜態度大方,笑容燦爛,宣羽彤當然也很客氣的回以笑容,雖然她想不透,羅以娜主動找上她想幹什麼?

    「聽其修說,你是『The Only』的調香師,久仰大名了,一直很想見你一面,今天終於見到了。」

    「你這麼說,真讓我不好意思。」宣羽彤有些害羞地輕笑。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羅以娜又朝她靠近一些,一雙美目眨呀眨的。

    「宣小姐,其實……我一直很想要一瓶為我量身打造的特製香水,你可以接下我的訂單嗎?」

    「喔,可以呀,你希望你的香水給人什麼感覺?像是清甜一些,或是冷艷一點之類的?」既然有生意上門,她沒道理推出去,便很自然的答應了。

    「我希望你能幫我調一瓶能吸引男人注意力的香水,男人只要一聞到那香味,就會被我所誘惑,不知道行不行?」她非常期待,笑容還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曖昧。

    「……我盡量。」

    其實自古以來香水就帶有誘惑的能量,甚至有些香味還有催情的效果,她也遇過有類似要求的客人,並且順利幫客人調配出香水,卻沒有像這次這麼不好受。

    羅以娜搽了香水想要誘惑誰?傅其修嗎?腦海中出現這個念頭,她胸口的窒悶感更加嚴重了。

    她微蹙起眉,摸著胸口,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難受?可能因為室內人多,空氣有些不流通吧,或許她該出去吹吹涼風。

    「宣小姐,那就謝謝你了。」羅以娜開心地更進一步要求。「我知道你的訂單多,需要等好一陣子,可是我很急著要,可不可以看在我和其修「關係特別」的分上,幫我趕一趕?我可以多付你一些費用的。」

    「怎麼個特別法?」她下意識的反問。

    羅以娜的笑容變得更加曖昧,故意語焉不詳。「這我不方便回答,你還是自己問其修吧。」

    她那曖昧的笑容瞬間刺進宣羽彤心口,讓她莫名的覺得不舒服,很想馬上結束和羅以娜的對話。

    怎麼個特別法?她真想咬下自己的舌頭,為什麼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內心的一股悶意瞬間加重,幾乎快壓得她無法呼吸,她真不懂自己到底怎麼了,只知道必須馬上出去吹涼風,要不然她真的有可能會悶死?






第四章

    真糟糕,完全沒有心情調配香水。

    宣羽彤坐在工作室裡,多少次想提起精神調香水,卻總是一拿起滴管就又洩氣的放下,一點心情都沒有。

    昨晚和羅以你談完活之後,她的心情就很悶很悶,之後傅其修靠近她,她便下意識地靠到弟弟或傅伯母身邊,不想和他說話,直到慈善義賣會結束為止。

    「可不可以看在我和其修『關係特別』的份上,幫我趕一趕?」   

    「這我不方便回答,你還是自己問其修吧。」

    她的腦海像是唱片跳針一樣,一直重複著羅以娜的這兩句話,她要自己別再繼續想下去,卻一點用也沒有,甚至被這兩句話纏得徹底失眠,今早頂著熊貓眼起床。

    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兩句話?他們之間有什麼特別關係,根本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呀!

    放在桌上的手機這時又響起了音樂,這是今天傅其修第三次打電話過來了。前兩次她都沒有接,但一直不接也不是辦法,他肯定會打到她按起來為止,只好深吸一口氣,凋適好心情,才伸手將手機拿起。

    「喂。」   

    「羽彤,剛才你為什麼都不接電話?」傅其修的口氣明顯帶著焦急與不滿。

    昨晚他就已經感覺到她刻意迴避他,今天一有休息的空檔就打電話給她,沒想到打了好幾次她才接。

    「我把手機放在工作室,之前都不在工作室,所以沒聽到手機鈴響。」她淡淡的回答。

    傅其修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問:「你不開心?為什麼不開心?」  

    「我很開心啊,嘿嘿。」她努力幹笑了兩聲,卻只是欲蓋彌彰而已。

    傅其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的聲音明顯就不開心,她以為乾笑兩聲能夠騙得了誰?「羽彤……」

    「你打電話來就只是要問我開不開心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想掛電話了,我還要工作。」她乾脆先一步打斷他,免得他繼續逼問。

    這隻小白兔居然敢對他打馬虎眼?他不得不訝異,因為這可是前所未見的情況,從前的她對他可說是百依百順,像是連怎麼說「不」都不懂。

    但昨晚過後,狀況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   

    他擔心她的情況,但她現在又不願和他談,他停頓一下,轉而說:「我最近晚上都睡不好,你幫我在房裡點個容易入睡的精油吧。」

    要去他家?可是她現在不想見到他。「你在哪裡?」

    「還在公司裡。」

    「還要多久才回來?」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還在加班,她倒是有些心疼。

    「可能要很晚吧。」

    「喔,那好吧,我去幫你準備精油燈,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她還是忍不住流露出對他的關心。

    「我知道,拜託你了。」

    「嗯。」

    掛完電話後,她馬上動手幫傅其修選精油。

    要幫眠的話,薰衣草、橙花、佛手柑、茉莉精油都可以。她記得他比較喜歡薰衣草的香味,就幫他選了薰衣草精油。

    拿起精油,她離開工作室到他的屋子,在雜物間找出精油燈,放到他房間的小茶幾上。

    她在精油燈裡注水,將幾滴薰衣草精油滴在水裡。等他回來,只要點起精油燈,薰衣草的香氣就會瀰漫整個房間,幫助他一夜好眠。細心的一舉一動,在在顯露出她對他全心全意的關懷。   

    準備工作都做好之後,她應該馬上撤退的,但她卻跪坐在小茶幾邊,看著精油燈,忍不住發愣。

    她為什麼要躲他?為什麼要因為昨晚羅以娜的一些話而感到不舒服?  

    「不要再想了,快點恢復正常……」她拍拍自己的臉蛋,想拍掉心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悶意,但就算她已經拚命告訴自己不必在意,似乎還是一點用也沒有。

    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喀!」

    「呃?」開門的聲音突然響起,害她嚇了一跳,想要站起身,膝蓋卻冷不防撞上小茶幾,痛得她又忍不住跪坐在地毯上。「哎呀,好痛……」   

    「羽彤,怎麼了?」傅其修一聽到房間裡傳來哀號聲便衝入房裡,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還在公司嗎?」她錯愕的瞪大雙眼,還以為是有小偷闖進來呢。

    「我剛才是這麼跟你說的?」他故意裝傻,其實他剛才和她通電話時,已經快要到家了。

    「你明明就是這麼說的。」她再度從地毯上掙扎起身,不想多留,打算馬上離開。「你的精油燈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晚安。」

    「等等,羽彤。」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我們該好好談談。」

    在電話裡談很可能被她掛電話,所以他只好狡猾一點,將她拐來這裡。兩人面對面,她不想談都不行。

    「談什麼?」她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看他。

    「你在躲我,為什麼要躲我?」

    她的心瞬間猛力一跳,他果然是想問這個問題,但她目前一點都不想談。

    「我……才沒有躲你……」

    「你說謊,從昨晚開始你就不對勁了。」

     昨晚羅以娜和她說完話之後,她就變得怪怪的,刻意躲他,讓他很不好受。他問羅以娜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羅以娜卻死都不說,只說要他注意她的反應,想辦法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吃醋。   

    「我有躲你嗎?」她也學他裝傻,「我不覺得自己在躲你,是你多心了吧。」

    看看,她不只反抗他,還撒起謊來了,真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羽彤……」   

    「我還要回去趕工作進度,不吵你休息了。」

    她甩開他的手,慌亂得想要衝出去,再不走,她會被他逼問得難以招架。

    「等等,別走!」傅其修一心急,乾脆一把從背後將她緊緊摟抱住,讓她想跑都跑不掉。

    她倒抽一口氣,又羞又慌的掙扎,屬於他的氣息瞬間緊緊環繞著她。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覺得自己似乎緊張得快昏過去了。   

    「你……快放開我……」

    他從來沒有這麼抱過她,而他也不該這麼抱她呀。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能夠做出這種舉動的地步。

    「羽彤,你躲我的原因是因為吃醋,是不是?」他早已管不了那麼多,既然她始終不肯承認,他乾脆就挑明了說,讓她無法逃避這個問題。

    或許他該聽從羅以娜的建議,改變對待她的方式,如果他迂迂迴回的對她好,她始終還是不開竅,那他乾脆豁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胸口的悶痛到底代表什麼。這種情感太陌生,她從來沒有經歷過,腦袋也跟著一團混亂。

    「為什麼不知道?看到以娜在我身邊,你很不好受,所以才會刻意避著我,我有說錯嗎?」   

    她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半自暴自棄的回答:「是,你說對了,但這又能代表什麼?」

    他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刺激出她的坦白。「這代表你愛我,所以才會吃以娜的醋。」

    「呃?」她愣住,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遲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你……你說什麼?」

    「你愛我,所以才會吃以娜的醋。」

    「我……愛……」他的答案對她來說太過震撼,她的腦袋無法順利接收訊息,就連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

    她瞪大眼睛,久久回不過神來,讓他哭笑不得。

    難道承認愛他會死人嗎?「羽彤,快點回過神……」

    礙事的手機突然在此刻響了,聲音就從傅其修的西裝外套口袋內傳出來,嚇了兩人一跳,傅其修稍微一鬆手,宣羽彤就趕緊從他的懷中掙脫開,慌亂地逃出他的房間。

    「羽彤!」

    傅其修趕緊追出房,只可惜她逃跑的速度快到令他傻眼,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已經奔出鐵門,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他無奈的大大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追上去的打算,因為他知道,在她能接受、正視自己的感情之前,他說再多也沒有用。

    口袋內的手機繼續響著,像是打算不死心的響到他願意接為止。

    「該死!」他火大的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宣羽彤急急忙忙回到自己家裡,關上工作室的門後,她才跪坐在地,忍不住拚命喘氣。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像是快從喉嚨裡蹦出來。但她不確定,自己的心之所以跳得這麼快,是因為奔跑的關係,還是因為緊張、害羞、心慌意亂?

    她一直以為,任何事情都依著他,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情,那是因為長久以來的習慣。就因為太習慣了,因此從來不曾仔細思考,這種無怨無悔為對方奉獻的情感,到底意味著什麼?

    她摸著狂跳的心窩,腦袋還是一團混亂,只能繼續呆坐在地上,臉蛋不自覺地泛著一抹羞紅之色。

    今晚肯定又要失眠了……

    究竟要怎樣才能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上了一個人?

    「看到以娜在我身邊,你很不好受,所以才會刻意避著我……」

    「這代表你愛我,所以才會吃以娜的醋。」

    「吃醋……是這樣啊……」

    宣羽彤坐在「芳之庭」她習慣坐的戶外位置上,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語。原本對情感異常遲鈍的她,在經過前幾天的刺激之後,似乎有點開竅,開始思考感情上的問題。

    她早已習慣當他的小女僕,但那種感覺似乎又和工作不太一樣。因為她不是認命的幫他做東做西,而是懷抱著一顆愉悅的心為了他忙碌。

    對他送給她的圍巾,她很珍惜,幾乎捨不得用,偶爾拿出來看一下、摸一下,再好好收起來,她就覺得心滿意足。

    她喜歡聽到他的聲音,喜歡和他見面、為他做事,直到羅以娜的出現,她才嘗到了不曾有過的酸澀滋味。

    看到羅以娜依偎在他的身旁,她很不舒服,甚至覺得礙眼。

    原來這就叫吃醋!

    她不自覺的吃著羅以娜的醋,如果傅其修沒有直接點醒她,她或許還會持續困惑,甚至以為自己該不會生了什麼病。

    所以……她真……的愛著傅其修……

    心慌亂地一跳,越想越害羞,真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為什麼她沒有察覺?是因為兩人認識多年,因此日久生情,所以遲鈍的她才不曉得嗎?

    等等,可是他已經有羅以娜了!

    羅以娜不但長得美,家世也好,和他門當產對;反觀她,外表平凡、什麼家世背景都沒有,根本就配不上他呀!

    她此刻的心情像是在洗三溫暖,從害羞雀躍瞬間變成失落沮喪,他們倆在各方面都相差太大,根本就不適合。

    況且……他也不愛她呀,他愛的女人是羅以娜……

    沒想到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卻也同時失戀了,這教她以後要拿什麼臉面對傅其修?她根本就不敢見他。

    當她從他家逃回來的隔天,他打了電話給她,她沒有接,最後甚至關機假裝沒這回事。幸好他沒有直接找上門,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他。

    可是,當他不再做任何動作時,她卻又忍不住失望。心情反反覆覆的,真是矛盾極了,連她都快受不了自己。

    「唉……」為什麼要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呢?如果還是像之前一樣,遲鈍得什麼感覺都沒有,不知道該有多好?

    此時她叫的下午茶餐點送上桌,又多了一塊香草慕斯,她回過神來。「我記得我沒叫……」

    「我知道,就當作是我請你吧。」康文升對她溫文一笑。

    「呃?」她沒想到又是康文升親自送餐點給她,他這個老闆最近似乎挺閒的?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太奇怪了。

    如果是熟人對她好,她會欣然接受,不會想那麼多,但一個不熟的人對她好,她再遲鈍也感覺得到不太對勁。

    康文升先是一愣,沒想到她問得這麼直接。不過既然她都開口了,他也就乾脆直接表明心意,不再拐彎抹角。

    「其實我對你頗有好感,想和你交個朋友。以後如果你來我的店裡,我們可以單純地聊聊天,你不必感到有任何壓力,就只是當個普通朋友而己。」他大概也猜得出來她的個性羞怯,先和她混熟一點,再求進一步的發展,比較容易成功。

    宣羽彤一愣,看他真誠的模樣,老實說對他的印象原本就不錯,便點頭答應。

    「好。」

    她知道他並沒有惡意,而她也正好需要其他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排解低落的心情。

    「太好了。」康文升笑了,他本來還擔心她會拒絕呢!

    她也回以一笑,不再去想困擾自己的事情。她想,康文升應該會是一個還不錯的朋友……
   
   
    晚上十點,傅其修終於將所有的公文處理完畢,疲累地回家,將自己房間的窗戶打開,原本以為可以看到對面宣羽彤工作室的燈光,卻沒想到對面六樓整個是暗的。

    他皺起眉,他深知宣羽彤的習慣,晚上幾乎都待在家裡,甚至認真鑽研香精時會窩在工作室直到半夜,但看情況顯然她跟宣理和都不在家。

    她到哪裡去了?他拿出手機,撥出她的號碼,試著想要找到她,一顆心煩躁不安,覺得現在的情況簡直是糟透了。

    那一晚他點明她是愛他的,她嚇得落荒而逃,他知道她需要時間面對自己的心、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給了她幾天的時間冷靜。   

    幾日之後,他再度打電話給她,她雖然接了,卻總是說自己最近非常忙,應付幾句之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嘖,她有比他忙嗎?這麼蹩腳的理由怎麼可能唬得過他?她分明就是故意逃避,不敢面對他!

    為什麼?承認愛是件可怕的事情嗎?

    手機傳來的嘟嘟通話聲響了又響,對方遲遲不把電話接起。他煩躁地等候,非得想辦法扭轉局勢不可。

    之前他顧慮她不希望讓宣理和知道,所以才配合她,但如果她再刻意避開他,他就要直接「登門拜訪」了!他早就巴不得公開兩人的關係,讓宣理和發現他們倆還有來往。

    響了好久的電話終於被接起,電話的那頭聲音嘈雜,像是在餐廳裡。

    「喂?」

    「羽彤,你在哪?」他強忍著怒火,盡量保持平緩的嗓音。

    「呃……我在外面。」

    這回答簡直和沒答一樣!「外面哪裡?做什麼?」

    電活裡頭的人猶豫了一下,有些慌亂無措的回答:「我……在餐廳裡,和朋友吃宵夜。」

    「朋友?」他的聲音瞬間提高八度,哪一種朋友?「你不是說你最近很忙,忙到沒時間休息,現在倒有時間和朋友吃宵夜,是忙完了嗎?那我也想請你吃頓飯,和你談些事情,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嗯?」

    他冷著臉,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她如果敢再回答他沒空,他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逼她和他見面。

    「啊?那……那個……」她微微低呼,像是緊張到不小心打翻了什麼。

    「羽彤,小心。衣服有沒有淋到水?」電話那頭出現另一個男人關心詢問的背景聲音,還直接喚她的名字。

    和她吃飯的「朋友」是男的?傅其修瞬間瞪大雙眼。

    「沒事……」她先回答一同吃飯的友人關心,之後才又對傅其修說:「吃飯的事情再說吧。我……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就這樣,掰掰!」

    「宣羽彤--」

    「喀!嘟嘟嘟……」

    聽著手機掛斷的聲音,傅其修不敢置信的瞪著手機,她居然又掛他電話、她居然又掛他電話!

    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和她一同吃飯的男人是誰?她竟然連連避開他,卻和其他的男人出去吃飯,而且還不敢讓他知道!

    危機感瞬間飆高,又氣又怒又不甘,他要是再讓她繼續躲著,那他「傅其修」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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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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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43:1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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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稍早之前,某義大利餐廳裡--

    「羽彤,我有兩張別人給的免費音樂會門票,是明天晚上的場次,時間太趕了,一時之間找不到朋友和我一起去,你可以幫我把多出的一張門票用掉嗎?」

    兩人吃宵夜吃到一半,康文升突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讓正在吃麵的宣羽彤手一頓,考慮要不要答應他的邀請。

    明天是星期五,她對聽音樂會是很有興趣,但是內心卻有所遲疑。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答應康文升的邀約,晚上特地出門和他共進晚餐。

    但她雖然和康文升見面,心中卻一直掛記著傅其修,根本無法專心用餐,她知道這樣很不好,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矛盾的心。

    康文升見她一臉為難,趕緊又說:「如果你不方便,那就別勉強,我可以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朋友可以去。」

    「呃……其實也不會勉強啦。」她漾起一抹笑,不好意思拒絕,還是答應了。   

    「那好吧,明天的音樂會在哪?」

    「在國家音樂廳。」康文升也跟著揚起笑,就知道她是個容易心軟的女人。

    「那我們明晚要約在哪裡……」   

    手機在此刻響起,她沒有多想,馬上將手機從包包裡掏出來,卻在見到來電顯示的人名時,瞬間神經緊繃,如臨大敵。

    是傅其修,他又打電話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一慌亂腦袋就一團混亂,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接這通電話。   

    「羽彤,不是有電話,怎麼不接?」康文升好意的詢問。

    她回過神來,只能在康文升的注視下,硬著頭皮按下通話鍵。「喂?」

    「羽彤,你在哪兒?」男人雖然語氣平緩,卻有股若有似無的火藥味存在。

    「呃……我在外面。」   

    「外面哪裡?做什麼?」

    「我……在餐廳裡,和朋友吃宵夜。」她心虛,又不擅長說謊,只好用籠統的「朋友」帶過。

    真不懂自己,明明就是正常的和朋友吃飯而已,她為什麼就這麼擔心,怕他會生氣?   

    一定是之前被他制約太久,什麼事情都讓他知道,沒有任何隱瞞,才會不習慣現在的狀況。

    「朋友?你不是說你最近很忙,忙到沒時間休息,現在倒有時間和朋友吃宵夜,是忙完了嗎?那我也想請你吃頓飯,和你談些事情,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嗯?」

    「啊?那……那個……」她嚇得手肘不小心撞到水杯、低呼出聲,趕緊拿紙巾要擦桌子。

    「羽彤,小心。衣服有沒有淋到水?」康文升也趕緊抽起紙巾幫她收拾殘局。   

    「沒事……」她先對康文升抱歉一笑,之後才對手機說:「吃飯的事情再說吧。我……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就這樣,掰掰!」

    「宣羽彤--」

    她當機立斷,掛斷電話,順便也關機。他想和她談什麼?她可不敢想。因為他的語氣明顯不悅,像是想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太可怕了,她該怎麼辦才好,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要抓狂了……

    「羽彤,剛才打電話來的是誰?」康文升關心地問。「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怕他?」

    「沒什麼、沒什麼。」她趕緊漾起笑,不想多談。

    既然她不想多淡,康文升也很識相的轉移話題,想恢復原本的愉快氣氛。

    但宣羽彤早已心不在焉,很快地,兩人吃完宵夜、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後,便各自回家。

    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她鬆了一口氣趴在桌上,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她又沒犯法,就只是單純的吃個飯而已,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拿她怎樣?

    看著桌上已經裝瓶的香水,她又是一陣頭痛,這是羅以娜要的香水,她該怎麼把香水交給羅以娜?

    她不會拒絕人,所以羅以娜向她哀求一下,她就硬著頭皮趕工。

    「香水已經好了?太好了,宣小姐,真的很謝謝你。剩下的尾款明天我會匯入你們工作室的戶頭,不過我最近有點忙,空不出時間去拿香水,要不然這樣好了,你把香水交給其修吧!我們倆比較常見面,等見面時我再跟他拿香水就好。」

    一想起前幾天和羅以娜通電話的內容,她就更頭痛了。

    她現在根本不敢去見傅其修,更不用說麻煩他將香水交給羅以娜。

    但羅以娜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時間,匆匆講完電話就以要上工拍照為由,把電話給掛了。

    怎麼辦?真的要把香水交給傅其修?她得想個不會碰到面的方式,要不然被他給逮到,她就完蛋了……

    宣羽彤的手機自從在餐廳掛斷之後就持續關機,隔天早上也沒開,完全不讓傅其修有機會聯絡到她,縮頭烏龜當得非常徹底。

    當天晚上,傅其修推掉所有應酬,提早在晚餐之前回家,決定親自登門去堵宣羽彤。

    他先回自己家,想說放完公事包馬上殺過去,卻發現原本全暗的屋內有一盞燈亮起。

    羽彤來過?他趕緊來到餐桌邊,見到桌上放了一個黑色絨布盒,盒子下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頭的字跡他只看一眼就馬上認出來,是羽彤的字。

    他拿起紙,納悶她會在紙上寫些什麼,沒想到越看越火大,那個拚命在當縮頭烏龜的女人居然有膽要他「幫忙」把香水轉交給羅以娜,卻不敢當面和他說這件事!   

    真是氣死人了,她把他當成什麼,快遞嗎?

    「宣羽彤,你完了!」

    對她的耐心已經用盡,他忍無可忍,打算直接將她從洞裡紿揪出來!

    他來到對面華廈的六樓按門鈴,沒多久,門內就傳來宣理和應門的聲音。「來了!」

    宣理和從門上的貓眼看到站在外頭的人是傅其修,訝異一愣。

    他打開門,表情有些冷淡,完全不給傅其修好臉色。「傅少爺,有事嗎?」

    他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傅其修知道他們住在這裡,反正肯定是他那個笨姐姐主動告訴傅其修的。

    「羽彤呢?我想見她。」他懶得理宣理和冷淡的表情,他現在只想馬上見到宣羽彤,讓她再也無法躲他。

    「很遺憾,我姐現在不在家。」

    「她又不在家?她去哪裡了?」

    「傅少爺,我們好像和你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我姐想去哪裡,還需要向你報備嗎?」宣理和冷冷地嘲諷。

    傅其修眉一蹙,努力壓下怒火,可沒這麼容易死心。「我有要緊的事必須和她談一談,可以讓我進去等她嗎?」

    「有這麼急嗎?她恐怕不會太早回來。」

    「為什麼?」   

    「她可是個成年人,出去『約會』,晚一點回來是很正常的。」宣理和微勾起一抹笑,故意刺激傅其修。   

    最好他能夠識相一點,別再有事沒事纏著他姐,免得壞了她最近好不容易才開的桃花。

    「約會?」傅其修的眉蹙得更緊了,該不會就是昨天晚上和她吃飯的人?

    「是呀,和她新認識的『男友』。」他可不會告訴傅其修,他指的其實是「男的朋友」。「所以傅少爺還是先回去吧,我想今天晚上我姐應該不會有時間和你談一談的。」

    傅其修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她居然交了男友?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她明明就是愛他的,為什麼還和其他男人交往?

    不對,這不是她的作風,或許是宣理和故意誇大事實,想要讓他誤會,畢竟宣事和看他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一點都不意外他會乘機從中作梗搞破壞。

    宣理和難得看到傅其修吃癟的難看模樣,暗自爽快不已。

    他真的不希望姐姐再受到傅其修的牽制,像是永遠都擺脫不了小女僕的身份,所以有搞破壞的機會,他當然毫不猶豫的下手。

    「不好意思,打擾了。」傅其修強忍住氣,馬上轉身離開。

    別以為這樣他就會放棄找人,沒這麼簡單,他沒那麼好被打發!

    他回到自己屋裡,滿肚子氣無處發,明知道宣羽彤交了「男友」的事情有可能是宣理和騙他的,還是忍不住護意橫生,快被自己的醋意給酸死了。

    如果知道她此刻在哪裡「約會」,他肯定馬上飛奔過去,理智盡失的當顆電燈泡。但他現在卻只能焦躁地在屋裡來回踱步,像被困在籠中暴躁不安的野獸。

    不行,他沒辦法待在家裡,他需要找個地方發洩一下情緒,要不然他要抓狂了!

    他看向餐桌上的香水盒,心念一動,馬上拿出手機,遷怒似的用力撥著熟悉的號碼。

    「羅以娜,如果你想要拿到你的香水,現在,給我出來認領!」
   


    羅以姍急急忙忙來到一間位於隱密空巷中的酒吧,這間酒吧採取會員制,只有熟客才能預約。

    酒吧內的裝潢以深色系為主,昏黃的燈光加上舒服輕柔的音樂,讓人一進入酒吧,就自然而然的放鬆。

    羅以娜一下子就看到了傅其修,他正獨自坐在吧台邊,沒等她來,早已一個人喝起悶酒。

    「天啦,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麼失魂落魄的模樣。」羅以娜笑著在他旁邊坐下。

    今晚她好不容易有空檔可以在塚休息,卻被他給找了出來,本來還有些不情願,但看到他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模樣,今晚也值得了。   

    「誰跟你失魂落魄了?」傅其修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絕不承認這種事情。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不怕死的繼續挖苦,他平常總是高高在上,難得有人能夠讓他如此失落,真的很不簡單。

    傅其修不理會她的挖苦,他找她出來是想解悶,沒想到倒是更悶了,真是失策。

    他將香水盒遞給她。「快點拿去,別再讓我看到這瓶礙眼的香水了。」   

    「喔,我的香水!」

    她開心地捧住香水瓶,迫不及待打開瓶口稍微聞一下,一聞就愛上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美妙的香氣,那是一種帶點神秘的幽香,讓人想一聞再聞。

    看著她陶醉的神情,傅其修不屑地冷哼一聲,不懂香水哪來的魅力,讓這麼多女人沉迷依賴。

    羅以娜無視於他不屑的眼神,反正男人不懂得女人的浪漫,開心地轉移話題。

    「怎麼樣,你最近和你的小白兔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進展呀?」

    別說她不夠朋友,她很夠義氣地幫他的忙,刻意刺激宣羽彤,激發她的妒意。

    而她刻意要宣羽彤把香水交給傅其修,也是在幫傅其修製造機會,讓小白兔主動落入他的懷裡。她可是用心良苦呀!

    「別提了。」一說到進展他就氣,的確是很有進展,但不是他想要的。   

    「喔,看你的臉色,肯定不是什麼好進展。」不過這讓她更想知道詳情呀!她不怕死的追問:「你就快從實招來吧,把我約到這種地方,絕對不是只有給香水這麼簡單,是不是有什麼苦水想吐?既然如此,你就盡量吐吧!我很樂意聽。」

    她根本就是樂得看好戲!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但其實她說的沒錨,他就是想吐苦水,才會把她叫出來。

    在羅以娜不放棄的追問之下,他還是將最近發生韻事情說出來。   

    「噗……哈哈哈,沒想到到嘴的兔肉居然飛了!」羅以娜非常不留情面的狂笑出聲。「天啦,這隻小白兔這麼會躲,根本就是你的剋星呀,原來天底下也有你搞不定的人。」   

    她這下子可是大開眼界了,原來小白兔反撲的力量也是很大的。   

    他本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反而被宣羽彤另交男友的事情給殺個措手不及,才會跑到這裡來喝悶酒!

    「到嘴?」他自嘲地哼了一聲。「如果真到嘴過,她根本就飛不了。」

    他不想嚇到她,所以一直忍著沒有出手,結果他忍了這麼久,卻還是將她給嚇跑,反而讓另一個男人受惠,怎麼想他都不甘心呀。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早就不顧一切先把她給吃了!  

    看著傅其修咬牙切齒的憤恨神情,羅以娜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所以你決定放棄了嗎?」   

    「要我放棄?等下輩子吧!」他喝了一口調酒,才又繼續說。「死會都可以活標了,何況只是剛交往的男女朋友?」

    他沒那麼容易就放棄,這一點小挫折他還不看在眼裡,況且她是不是真的交了男朋友也尚未確定。

    除非她親口說她不愛他,要不然想逼他放棄,沒那麼簡單!

    「哦,有人想橫刀奪愛搞破壞?」羅以娜刻意揚高音調,聽起來就是等著看好戲的感覺。「我很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反正不關她的事,她當然有心情在一旁看好戲,等著看小白兔會不會又有什麼出乎意料的動作,再次打壞傅其修的如意算盤。
   


    一整晚,宣羽彤都是心不在焉的。

    從和康文升吃晚餐開始,她就一直掛記著傅其修看到那瓶香水和紙條的反應,他肯定氣翻了吧!她也知道這麼做不好,她也很不好受,但現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之後的音樂會,她也沒有心情仔細聆聽,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恍神,所以音樂會過後,康文升帶她去吃宵夜,問她今晚聽音樂會的感想,她完全答不上來。   

    回程的路上,坐在副駕駛座的她終於打開手機,怕太晚回去弟弟會打電話關心。沒想到,一開機就發現有好幾通傅其修打來的未接來電。

    她還能躲他多久?她暗歎一聲,覺得有些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心累……

    晚上十一點多,康文升開車載她回家,她感到萬分慚愧,皺著眉向他道歉。

    「文升,今晚真的很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心不在焉的。」

    「你不必為了這種事情向我道歉。」康文升失笑。「你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是你有辦法控制的,我又怎麼會怪你?」

    他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但他並沒有多問。

    康文升的體貼諒解,反倒更讓宣羽彤覺得抱歉,他如果皺眉表示不悅,甚至是向她抱怨,或許她還會好過一點。

    「好了,我真的不介意,你別放在心上。」康文升笑著拍拍她的額頭,柔聲哄著。「時間已經不早了,快點回去休息吧。」

    「今晚謝謝你。」她終於努力露出笑容。「晚安。」

    「晚安。」

    宣羽彤開門下車後,康文升才發現座位上遺落了她的粉色花圍巾,他拿起圍巾,趕緊下車追出去。「羽彤,等等!」

    「呃?」宣羽彤停在花彫大鐵門前面。「文升,還有事嗎?」

    「你把圍巾忘在我車子上了。」他笑著晃晃手中的圍巾。

    「啊……」她尷尬一笑,沒想到自己今天會恍神到這種地步,連圍巾掉在他的車上都不知道。

    康文升來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幫她圍上圍巾,這比普通朋友還要更親密的舉動,讓她頓時一愣,感到非常的……不習慣。

    同樣是幫她圍圍巾,傅其修的靠近會讓她心跳加速、興奮害羞,但面對康文升的靠近她卻只想要往後退,覺得這已經超過她可以接受的範圍。

    但他只是好意幫她圍個圍巾而已,她似乎不該這麼大驚小怪,是嗎?  

    同一時間,一輛計程車也停在馬路上,微醺的傅其修從計程車上走下來,他本來是自己開車去酒吧的,但他喝了酒,只好坐計程車回來。

    他一下車,就看到康文升微俯下身的背影,像正在門口前親吻一個女人,他沒好氣的輕皺一下眉頭,他最近的情路已經夠不順了,卻又碰到有人在他眼前放閃光,反應會好才奇怪。

    康文升幫宣羽彤圍好圍巾,直起身子,宣羽彤的臉蛋從完全被遮蓋住,到至少能夠看清楚一半。傅其修瞬間停下腳步,不敢相信的瞪著被康文升遮擋在後的女人,有種被人猛打一巴掌的狼狽感。

    晴天霹靂!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樣,既悶又痛,強烈的不甘瞬間化成熊熊大火,在他胸口燃燒起來,痛得他連最後的理智也被一併吞滅,再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在自家門前和其他男人接吻?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這麼大膽,連別人的眼光都不顧了?   

    「宣羽彤!」

    熟悉的男人低吼聲瞬間嚇了宣羽彤一大跳,她從康文升的肩膀往後望過去,赫然驚見傅其修難看的臉色,倒抽一口氣,有種大難臨頭的不好預感。

    這個時候他怎麼還在外面,而且還好巧不巧地見到康文升送她回來?

    宣羽彤錯愕兼倒抽一口氣的反應,讓傅其修更加深誤會,以為她是心虛自己讓人親吻的畫面被他看到。

    康文升納悶地瞧了傅其修一眼,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非常不尋常。「羽彤,他是……」

    「呃……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有話下次再聊,掰掰!」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傅其修和她的關係,乾脆直接裝傻跳過,向康文升道別過後就趕緊進入花彫鐵門內,像是在逃命一樣。   

    「羽彤,等等!」傅其修此刻無心理會康文升,緊接著衝進門裡,既然被他給碰到了,他要是再讓她當縮頭烏龜,他就跟著她姓!

    宣羽彤急急忙忙衝入中庭花園,本來再差個幾步就可以到達自己那一棟樓的電梯處,沒想到就差那麼一點點,傅其修猛然逼近,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向他所住的那一棟華廈。

    「放……放開我。」她緊張得不敢掙扎,只能被他拉著走。「我很累了,想回家休息。」

    「我會放開你。」他回頭冷瞪了她一眼,腳步沒有停頓。「但不是現在。」

    她全身的寒毛立時豎起,因為她從沒看過他如此冷淡的眼神,這一次她真的徹底把他惹毛了!

    傅其修不再說話,執意將她帶回自己的屋內,宣羽彤也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兩人都進到屋裡,傅其修將門一關,終於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將她壓在門板上,不顧一切的低頭吻住她的唇。

    或許是體內的酒精作祟,再加上震驚與嫉妒,讓他的自制力徹底崩潰,明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嚇到她,他還是衝動的吻了她,想抹去別的男人在她唇上留下的印記。   

    宣羽彤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他的唇帶有淡淡的酒味,醺得她似乎也有點醉意,整個人暈頭轉向的。

    他並沒有強壓著她不放,但她就是無法動彈,全身都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自己被他的氣息環繞,心跳得越來越快。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結束這個吻,輕撫著她的唇辦,眼種異常深邃的瞧著她。

    「那個男人還吻了你哪裡?」   

    他要抹滅掉那個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印記,她的身上只能留有他的氣息,她是他渴望已久的人兒,他絕不如此輕易讓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呃?吻?」她好不容易終於回過神來,害羞得臉蛋發紅髮燙,就連講話也結結巴巴的。「你指的是……文升?他……他剛才……沒有吻我呀。」

    「他沒有吻你?」他納悶地蹙起眉頭。「那他剛才低頭對你做什麼?」

    「他在幫我圍圍巾……」她頓了一下,恍然大悟。「你誤會他剛才在吻我?」   

    「圍圍巾?」這下子換傅其修呆愣住。   

    「就……就算他剛才真的在吻我,你又為什麼要吻我?」

    「因為我生氣、我嫉妒,我真不知道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麼!」藉著酒意,他激動的把自己所有心情全都坦白說出,已經不想再隱瞞了。「你明明愛我,卻敷衍我、疏遠我,甚至還和其他男人交往,你這是故意在氣我嗎?」

   「什麼?」她困惑的大皺起眉,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我和其他男人交往?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這樣算交往嗎?」

    「是你弟弟說的,他說你最近交了一個新『男友』。」他眼神一使,她的反應似乎印證了他之前的假設,宣理和是故意騙他的。

    「呃……我想理和只是把『男的朋友』不小心簡稱為『男友』吧!」

    「所以他不是你的男友?」他原本的憤怒與嫉妒瞬間消了大半,開始有種開心的感覺。

    「當然不是!」她趕緊搖頭,又想到剛才他話裡她不懂的語意。「對了,你剛才說你在……嫉妒?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因為我愛你呀,笨兔子!」他忍不住氣結,她一定要這麼遲鈍才行嗎?他都快氣到得內傷了。

    「你……愛我?」這句話比剛才的吻還要讓她感到震撼錯愕,她再度呆愣住,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勉強消化他的答案。

    一股控制不了的喜悅緊接著從心底湧出,漲滿她的心房。他愛她,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在作夢?

    「可……可是,你愛的不是羅以娜嗎?」羅以娜不論各方面的條件都比她好,他怎麼會愛她?

    「羅以娜只是我的『女性朋友』,況且我從來沒承認過她是我的女友。」他語氣堅定的強調。

    「……也是。」所以大家真的都誤會他了,以為他是故意不承認自己和羅以娜的關係。

    傅其修也頓時明白了某個癥結點。「所以你誤會我愛以娜,這一陣子才故意躲我?」

    她尷尬的低下頭,不否認就等於是間接承認了。

    「你這個傻瓜!」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乾脆捧著她的臉,要她直視他,切切實實的明白他對她的心意。「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一直在等你開竅,等你也發現自己早已經愛上我,要不然我擔心貿然向你表白,你會無法接受,甚至嚇得跑了。」

    結果她還是跑了,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你真的愛我?」難以言喻的喜悅又重新漲滿她的心,這一刻幸福得好不真實。「但是……我什麼條件都沒有,就連家世也配不上你,只配當你的小女僕,一點都不好,為什麼你卻……」

    「誰說你不好了?」他打斷她的話,不想聽她如此貶低自己,「誰說你只配當我的小女僕?你的好我都看在眼裡,就算別人覺得你不好,只要我覺得好那就夠了。」

    她的溫柔、體貼、善良,她對他始終不曾改變過的真摯之心,對他來說就是最珍貴的寶物,不管多少錢都買不到,也是他一直想好好珍惜的無價之寶。

    她是第一個讓他願意敞開心接納、願意表現自己最真實一面的女人。他只要認定一個人,就是全心全意,就算之後他身過出現再多條件更好、長得更漂亮的女人,他也不為所動。

    而她擔心的家世問題,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有足夠能力主宰自己的事情,他愛誰、想娶誰,沒人阻止得了。況且母親原本也並非出身於豪門,應該不會嫌棄媳婦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

    宣羽彤癡癡的瞧著他,被他真誠的表白深深打動,沒想到在他的眼中,她是如此的美好,而且他早已將她放在心上好久了。

    這真的不是夢嗎?她好開心,卻又怕一眨眼之後,眼前的美夢就消失不見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她確定,  自己現在真的不是在作夢?

    「羽彤,這絕對不是夢,你放心,我絕對會讓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呃?」原來她把心中所想的喃喃說出口了,在她來得及回應之前,他動作迅速的再度低頭吻住她的唇,讓她完全反應不過來。「唔……」

    這次的吻和剛才不同,不只是單純的貼著她的唇辦,而是火辣狂熱地和她的唇舌緊緊糾纏,帶給她完全不一樣的刺激與震撼。

    她……她快無法呼吸了!

    越到最後,她的思緒也越來越混亂,徹底沉醉在他狂熱強勢的吻裡,一顆心被他完全收服……





第六章

    終於手到擒來的感覺還真是……爽快!

    傅其修嘴角勾著笑,靠在廚房門邊,看著宣羽彤忙著為他煮解酒茶的背影,內心充滿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剛才兩人終於把話說清楚,並且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她不再躲避他,鼓起勇氣正式和他交往。

    他等這一刻不知道已經等多久了,終於如願以償。但他並沒有因此感到滿足,他的心反倒更貪了,希望兩人的關係能夠更進一步,畢竟他對她的喜愛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他來到她的背後,再也無所顧忌的摟住她的腰,將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親密的在她耳邊低喃。「好了沒?忙了這麼久還沒忙完?」

    他並沒有喝得多醉,過幾個小時就沒事了,但她還是堅持要幫他煮解酒茶。他喜歡她關心他的舉動,所以就由著她。

    「別太靠近,免得不小心被鍋子燙到。」她偏頭嬌睨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罵他沒有任何預警就突然撲過來,害她嚇一跳。

    確定彼此的心意之後,他的擁抱,甚至只是感受到他的氣息、體溫,她都會害羞得心跳加速。

    甚至連他瞧著她的深邃眼神,都隱藏著一種若隱若現的渴望,像是恨不得馬上將她給吃進肚子一樣。

    雖說男女朋友之間有一些親密的舉動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們倆才剛確定彼此的心意,面對他自然而然的親密舉止,她的反應顯得有些生疏彆扭。

    「再一下就好了,你不要在廚房擾亂我,害我分心,出去外面等吧。」她羞紅著臉推推他的胸膛,免得他越抱越得寸進尺,害她無法招架。

    「這麼害羞?」他笑得可樂了,就愛看她被逗得不知所措的模樣,真的很可愛。

    「別鬧我啦,快點出去。」她多瞪了他幾眼。

    他又笑著和她糾纏了一會兒,才如她所願的離開廚房,到客廳等待。   

    一來到客廳,就聽見她放在沙發上的皮包裡響起了手機的聲音,他從她皮包內拿出手機,本想拿到廚房給她,但一看到來電螢幕上面顯示的人名,他改變了心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宣理和!  

    他可不是那種乖乖受氣不回擊的人,現在手機很不湊巧的落在他的手裡,就看他怎麼「回報」宣理和吧!

    他將摺疊式的手機蓋打開,連話都還來不及說上半句,電話那頭宣理和焦急質問的嗓音便瞬間傳過來,聲音還大得嚇人。

    「姐,你現在在哪裡?都已經過了十二點,你怎麼還不回來,去聽個音樂會需要聽這麼久嗎?」

    哦,原來她今晚和那一位「男的朋友」是去聽音樂會,還頗有文藝氣息的嘛!   

    他嘲諷地無聲笑了。

    「他到底懂不懂禮貌呀?以你們的交情,他不該把你留得這麼晚,該要在十二點以前送你回來啊。」

    這一點他倒是認同。要是他的女兒半夜十二點還沒回到家,而且也沒有事先報備,他恐怕也是會抓狂的。

    「還是他故意把你給留得這麼晚,不肯送你回家?要不然這樣好了,告訴我你現在在啦,我開車去接你……」電話那頭的宣理和劈頭就講了一大串,直到現在才發現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唱獨角戲,忍不住納悶。「姐,你有在聽嗎?你在嗎?喂喂喂……」

    「很抱歉,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傅其修終於開了口,嘴角隱隱含笑。「不過你放心,她在我這裡很安全,你不必那麼焦急,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

    宣理和突然沉默下來,像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一會兒才有所反應。「……傅其修?」   

    「對於你認得出我的聲音這件事,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宣理和狠狠倒抽一口氣,質問道:「我姐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反正她在我這裡很安全,而我也會負責將她送回家的。」  
  
    「安全?她在你身邊那才叫不安全!」宣理和激動的吼著。「你們現在在哪?我不管,我一定要馬上將她帶回……」

    「噓,小聲一點,免得吵到她。」吵到她在廚房煮東西。

    傅其修自然而然的丟出這一句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等著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宣理和瞬間又狠狠倒抽一口氣。「你把我姐怎麼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覺得還能怎麼了?」

    「傅其修,你這只禽獸,居然敢吃了我姐--」他憤怒的吼叫出聲,完全中了圈套。

    吃?傅其修低笑幾聲,他和羽彤的進展也才到接吻而已,離真正把她吃掉的程度還差得遠呢。

    雖然他的確想把她給吃了。

    「其修,你在和誰講電話?」宣羽彤將煮好的解酒茶端到餐桌上,納悶地看著傅其修。

    「和你親愛的弟弟。」他忍著笑,終於把手機遞給她。「找你的。」

    「嗄?」她趕緊接過手機,終於想起這麼晚了都沒給弟弟任何一點消息,他一定急壞了。「理和,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聯絡你……」

    「姐,你不是睡了?」宣理和一發現手機換人接,憤怒還沒完,又感到納悶不解。

    「啊?誰告訴你我睡了?」   

    「還不就是……」他突然頓了下來。「姐,你剛才在做什麼?」

    「在煮解酒茶。」

    「……那個該死的傅其修,居然這麼耍我!」

    宣理和憤怒的吼聲大到宣羽彤忍不住把手機拉離耳邊,連在一旁的傅其修也聽得一清二楚。「幫我回你弟弟一句話--『彼此彼此』。」

    他們互相耍了對方一次,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什麼意思?」宣羽彤困惑地輕皺眉頭。

    「姐,你現在在哪裡?告訴我,我馬上去接你回來!」他可不放心讓她再繼續留在傅其修身邊,就怕傅其修真的乘機吃了她。

    「呃……這個……那個……」要說嗎?現在才讓他知道傅其修在他們家對面買了間房子,他應該會很生氣的,「其實不必這麼麻煩,我自己可以回……」

    「不行,你一個人半夜回家太危險了,讓傅其修送也很危險,所以快點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親、自、去、接、你!」他最後一句話用力的加重音調,就是不讓她拒絕。

    怎麼辦怎麼辦?她遲遲不敢回答他。

    「羽彤,既然他要親自過來接你,就讓他來呀,我不介意。」傅其修乾脆接過她的手機,打算幫她回答,反正遲早宣理和都要知道的。

    「嗄?等……等等……」   

    來不及了,傅其修已經將住址告訴宣理和,然後又將手機還給她,她緊張的將手機貼上耳朵,卻發現另一頭安靜無聲,害她更是心驚。

    「理和?喂喂喂……」

    宣理和沉默了一下,才又開口。「姐,你現在……在我們家對面?」

    「……對。」他的口氣突然冷靜下來,她反倒覺得毛毛的,很恐怖。   

    「那間房子是他的?」

    「是。」

    「他搬過來有多久了?」

    「呃……大概有四、五個月了吧。」

    「所以……你四、五個月前就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告訴我?」

    「……」她心虛得再也答不出話來。

    她都盡量避免在他面前和傅其修聯絡了,又怎麼敢把這種事情告訴他?

    「喔,所以你晚上三不五時會出去餵個『流浪狗』,原來是這種喂法?」   

    「……」

    他知道她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宣理和沒想到,姐姐居然瞞他瞞了四、五個月,如果不是今晚傅其修刻意說出實情,不知道她還想瞞多久?   

    他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氣得快吐血,口氣瞬間飆高咆哮,「姐,你這個胳臂往外彎的叛徒!」   


    事情曝光了,宣羽彤本來以為她的生活會變得一團混亂,但事實上,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宣理和還真的衝到對面大樓接她回家,擺了好幾天的臭臉給她看,不和她說話。但是氣歸氣,畢竟他們倆是親姐弟,又生活在一起,幾天之後他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是無奈。

    他搞不懂,傅其修哪裡好了,她為什麼就是傻傻的愛上人家?

    而在事情全都攤開來之後,宣羽彤從沒想過的好處也開始發生了,那就是--

    她終於可以在自己家裡正大光明的幫傅其修準備愛心便當,不必再偷偷摸摸的說要去「喂流浪狗」了。

    廚房裡,宣羽彤正把晚餐裝到便當盒裡,一邊準備一邊愉快的哼著歌,臉上始終漾著甜美的笑意,等會兒要親自送去給還在公司忙碌的傅其修。

    他最近在忙公司的一個新案子,常常工作到好晚才下班,她捨不得他這麼辛苦,便主動提議要幫他送晚餐。   

    兩人戀情好不容易明朗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她願意送愛心便當給他,傅其修當然欣然答應。

    打包完畢後,她離開家,坐上計程車,大約半小時後,便到達傅達電信的辦公大樓。

    此時早已是下班時間,非工作人員無法進入,她向大門警衛報上名字,已經事先接獲吩咐的警衛馬上有禮的放行。

    「宣小姐,請直接上十樓吧!」

    「謝謝。」   

    這是她第一次到公司找他,感到很新鮮,卻也有點緊張。

    十樓到了。她走出電梯,四周靜悄悄的,她先走過秘書辦公的地方,才來到掛有執行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前,伸手輕敲門。

    裡頭傳出傅其修的聲音。「請進。」

    她開心的轉開門把,本以為辦公室裡頭只有他一個人,沒想到還有另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子和他在辦公桌前討論事情,而且兩人的表情還都挺嚴肅的。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時的模樣,一身西裝筆挺,表情嚴肅認真,甚至深黑的眼神有一種銳利感,全身隱隱散發著不可冒犯的威嚴。

    這樣的他對她來說好陌生,她甚至不太敢靠近。

    「沒有。」傅其修將手中的公文合起,交給他的特助,語氣依舊嚴肅。「方特助,你先去吃飯休息吧。」

    「是。」方特助收起公文夾,轉身離開辦公室,在經過宣羽彤身邊時,有禮的向她點頭致意,替他們倆關起辦公室的門。  

    等到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倆之後,宣羽彤卻還是站在門邊,猶豫到底該不該走向他--

    「羽彤,怎麼不過來?」傅其修微微挑眉,她剛進門的時候表情還很開心的,怎麼一轉眼就變得怪怪的?

    她沉默了一下,才實話實說。「你好嚴肅。」

    「呃?」他先是一愣,意會過來她的意思才笑出聲,真是拿他膽小的小白兔沒辦法。

    「怎麼,嚇到了?」他從椅子上起身,直接來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往一旁的沙發走過去。

    要管理一間公司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要是氣勢無法壓制部屬,恐怕別人早就爬到他的頭上作亂了。

    「才不是嚇到,我只是……不太習慣而已。」她有些尷尬的回答。

    他揚起笑,剛才那些陌生的壓迫感全都消失無蹤。

    兩人一來到沙發邊,他便接過她手中的便當袋放在桌上。然後他先坐下,堂而皇之的將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雙手環住她的腰,姿態非常親密。

    她臉蛋微紅,並沒有掙扎,因為她知道掙扎也沒用,他還是會這樣抱著他。

    「你……節制一點。」

    「我已經很節制了。」他說的可是實話,要不然他早就吻上她的唇,哪裡只會是單純的擁抱而已。

    「這裡是辦公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來。」

    「現在已經下班了,留下來的人沒幾個,況且方特助也已經去休息吃飯了。」

    他得意的笑著說。換句話說,他要是真想對她「亂來」,也不會有人闖進來的。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真是拿他沒辦法。

    雖然她……其實也很喜歡被他抱著,喜歡依偎在他懷中的甜蜜溫暖,但就算方特助出去吃飯了,還是會回來呀,所以她還是有所矜持。

    「你肚子應該餓了吧?那就快點吃……」

    「讓我再抱你一會兒。」他縮緊雙臂,讓兩人毫無縫隙的貼合在一起。「飯又不會跑,不急。」

    他靠在她的肩窩上聞著,宣羽彤雖然是調香師,卻沒有搽香水的習慣,不過他非常喜歡她身上自然散發的清爽香味。

    一整天繃緊心神的勞碌,在這一刻終於可以暫時放鬆,他只要這樣靜靜的抱著她,心就能夠滿足,一身的疲憊也能慢慢消散。

    宣羽彤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裡,享受著甜蜜與滿足,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柔美。但不識相的手機鈴聲卻在此刻響起,破壞原本寧靜溫馨的氣氛。   

    見他沒好氣的皺起眉頭,她趕緊從包包中將手機拿出來,看一下來電顯示是康文升的號碼,沒有多想便按下通話鍵。「喂?」

    「羽彤,你在忙嗎?方便講電話嗎?」

    她瞧了傅其修一眼,這樣到底算在忙還是不忙?「好,有什麼事?」

    「我想要邀你這個星期六去看畫展,你有空嗎?」

    「看畫展?」   

    「是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與其待在家裡,倒不如出來走走也不錯。」康文升口氣誠懇地邀請。  

    「這……」宣羽彤猶豫了。   

    傅其修身為男人的直覺立刻警戒起來,他緊盯著她的眼睛,雖然沒有開口打擾她講電話,但那深邃的眼神就像是在問她--是誰打來的?   

    她感受到他那「緊迫盯人」的神情,還有他環住她的手也微微縮緊,佔有慾不言自明。   

    康文升遲遲沒等到她的回應,只好主動洶問:「是不是你不方便?」

    「是……有些不方便。」她怕其修會生氣呀,之前就算了,但現在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不得不考慮男友的感受。

    他之前誤會她和康文升是男女朋友時所表現出的醋勁她還印象深刻,所以如果輕易答應康文升的邀約,他肯定會不高興。而他的微瞇眼神暗示著……嗯,她如果講錯任何一句話,等她掛斷電話後,可能就得面對他的「審問」了。

    況且她還是希望假日能和其修在一起,即使不出門也覺得開心。對康文升的邀約,她只能說抱歉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那如果改成其他的日子呢?」

    「其他日子呀……我先問問我男朋友,之後再給你答覆,好嗎?」

    其實她在「開竅」之後,對感情的事情也漸漸不再那麼遲鈍了,知道康文升這陣平常常邀她出去,應該是對她有好感。

    她決定讓他知道她已經有男友的事情,看他如何反應。

    一聽到她說出「男友」這兩個字,傅其修眼神一亮,原本不快的情緒瞬間被安撫,甚至感到有些得意。

    他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屬於他的,但他樹大招風,隨時都有無聊記者等著挖他的八卦,所以目前他還不打算讓兩人的關係曝光,以免她承受不了那些煩人的騷擾。

    這是他保護她的方式,他希望她能夠繼續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成為眾人追逐的八卦焦點,她要是因此而受擾,他會心疼的。

    康文升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慢了一步。

    他暗暗苦笑,只能將對她的好感放在心裡,展現出該有的風度。「有機會可以帶你的男友來我店裡坐坐,我會優待你們的。」

    「謝謝你,有機會我一定會帶他去的。」

    等宣羽彤掛斷手機之後,等待已久的傅其修終於可以開口問:「誰打來的?男的?」

    「是康文升。」她坦然的回答。「他說有機會可以帶你去他的店裡坐坐,他會優待我們的。」

    「改天吧,等我比較有空的時候。」他一聽就知道康文升並沒有放棄她,而是打算在一旁伺機而動,但他是不會讓康文升有這個機會的。

    好不容易才將她拐到手,好好的疼寵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將她拱手讓給其他男人?

    不過他也不至於禁止她和康文升繼續往來,因為他相信她心中只有他,其他男人她不會看在眼裡。

    他對她有信心,當然也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他輕啄著她柔嫩的唇,笑容深情。「等我這一陣子忙完,就帶你回我家吃飯,我媽一直念著要我快把你帶回去好好吃頓飯。」

    她微微抽一口氣,訝異的睜大雙眼。「傅伯母知道了?」

    「你訝異什麼,難道我媽不能知道?」他可是一和她確定情感之後,趁著母親打電話過來的機會就順勢說了。

    想來也好笑,母親先是以為他在開玩笑,再三確認不是玩笑話之後,她便驚呼出聲,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氣,說他原來已經「覬覦」羽彤很久了,難怪當年總是找各種理由將羽彤留在身邊,分明就是意圖不良。

    之後母親反例開始念他,什麼「動作會不會太慢了點」、「這樣也太遜了吧」之類的全都出來了,反正都是同樣意思,希望他快點搞定羽彤,她等著看兒子娶媳婦已經等很久了。

    果然一切都像他所預期的,母親並不排斥羽彤當他們家的媳婦,甚至是喜歡的,恨不得他們倆可以快點舉行婚禮。

    「不,不是……」她一下子緊張,一下子害羞,腦袋瞬間亂成一團。「你不會覺得……太快了嗎?」

    他們倆才剛正式交往沒多久呀!況且帶女朋友回家吃飯,介紹給父母認識,那是很正式的一件事,如果不是感情已經發展到某一個程度,決定要定下來了,是太會這麼做的。

    「這一點,我和我媽的感覺是一樣的。」

    「什麼一樣?」

    「我們不但不覺得快,還嫌太慢了。」他捧著她的臉蛋,突然板起臉質問她。

    「該不會除了宣理和之外,你的家人都還不知道我們倆的事情吧?」

    「呃……這個……」她的臉蛋轉不開,只好心虛的轉著眼珠。

    「宣羽彤,看著我,別想逃避。」

    她只好無奈的又將眼珠子轉回來,老實地回答:「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告訴家人嘛。」

    能成為他的女朋友,直到現在都還像是作夢一樣,美好得不像真的,她自己都還在適應呢!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做好心理準備?」

    她只能傻笑,這種事情又不是像工作一樣,訂個計劃表,說什麼時候做到就能做到的。   

    「你以為傻笑我就會放過你了嗎?」他沒好氣的瞪著她,他的耐性已經快在她身上磨光了。

    「要不然你想怎樣?」她看起來好無辜的反問,還帶有一點撒嬌的意味。

    竟敢裝無辜,以為他會心軟上當嗎?

    「還能怎樣?當然是想盡辦法讓你快一點做好心理準備、快一點認定我,除了我以外,誰都不想嫁。」

    他俯下身,讓兩人的唇辦緊緊相貼,像是在懲罰她似的重重吻著她,吻得她的嘴唇有點痛。

    她才正想出聲抗議,沒想到他卻趁這個機會吻得更深,侵入她的嘴裡,原木懲罰味濃厚的吻瞬間走調,變得激情火熱又曖昧,剛才的爭執早被拋到腦後,雙雙沉醉在越來越濃烈的甜蜜交纏裡,誰都不想先一步停止。   

    至於便當……反正也跑不了,等他先「吃」夠了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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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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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43:3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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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宣理和雖然很不喜歡那個傅家少爺,但他的傻姐姐就是只愛傅其修,還把整顆心都捧給人家了,他還能怎樣?

    他只能勉為其難地調整心態,既然阻止不了他們在一起,那他就要幫自己的姐姐好好盯住傅其修,絕對不允許傅其修傷了她的心。   

    「姐,你既然都已經當了他的女朋友,那就該把他顧緊一點,別讓他有機會和其他女人搞曖昧呀。」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針對傅其修,但傅其修和羅以娜之間的曖味關係總是時有所聞,最近某八卦雜誌刊出「疑似」他們倆一前一後離開某酒吧的偷拍照片,好死不死讓他看到了。

    雖然照片拍得非常模糊,無法確定是不是他們,但無風不起浪,他希望姐姐多注意一些,也是為了她好。

    正準備出門約會的宣羽彤停下腳步想了一下,轉身問:「你指的該不會是最近八卦雜誌偷拍他和羅以娜的新聞吧?」

    宣理和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虧他還替她緊張,擔心直接告訴她會讓她大受打擊,所以遲遲不知該如何開口,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其修已經跟我解釋過了,他和羅以娜只是普通朋友,那天只是單純拿香水給以娜而已。」她趕緊趁這個機會澄清,別讓弟弟繼續誤會傅其修。

    其實她原本不知道這件事,是前幾天雜誌出刊後,傅其修馬上主動向她解釋一切,要她不要理會八卦雜誌的捕風捉影。

    「他說了你就信?」

    「當然。」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宣理和輕歎口氣,人性太過複雜,姐姐這樣缺乏防人之心,很容易吃虧的。   

    「姐,我覺得你還是要自己思考,不能傅其修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如果他存心哄你的話,你傻傻的信他,最後受傷的還是你。」

    她知道他是在關心她,但他對傅其修的不信任,還是讓她感到有些悶悶的。   

    「我想,他是不會騙我的。」

    「那很難說,至少我覺得他目前對你還不夠有誠意。」

    「他哪裡不夠有誠意了?」

    「光是他沒有把你和他的關係讓大家知道這一點,我就很不滿。」她像是傅其修的地下情人一樣,約會很低調,做什麼事情都低調,與直接和傅其修一同出現在公開場合的羅以娜實在是差太多了。   

    「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刻意高調,非讓所有人都知道不可吧?」她還是幫傅其修說話。

    「要不然我們來做個測驗,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做什麼測驗?」

    「你就找個機會跟他說,想和他一起出席公開場合的聚會,如果他真的把你當女朋友,應該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甚至是恨不得把你介紹給其他人認識才對。」但如果傅其修有所猶豫,那就有問題了。他是男人,對男人的心態很瞭解。

    宣羽彤輕蹙層,她並不想刻意和傅其修一起在公開場合出現,她只需要他給一個肯定的答覆,證明他的心意就夠了。但為了證明弟弟誤會傅其修的為人,她還是決定找機會問一問,這樣弟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離開家,她和傅其修約好在停車場會合。

    她坐上副駕駛座,正要扣上安全帶,傅其修卻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臉蛋,要她轉過頭來面對著他。

    「羽彤,你怎麼了?」他疑惑地問。

    對於今天的約會,她連一點開心的笑容都沒有,好像有些悶悶不樂的,讓他很難不注意到。

    「呃?沒有啊。」她納悶地眨了眨眼。

    「你以為我不懂你嗎?」他輕啄著她的唇,用低沉好聽的嗓音柔聲詢問:「心情不好?和我約會讓你這麼痛苦啊?」

    「才不是,你別亂想。」她趕緊解釋,「和你出來約會我很開心,才不痛苦呢。」

    「既然不是,你為什麼愁眉苦臉的?」他低笑出聲,他是說笑的,沒想到她當真了。

    「呃……」她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照實說,乾脆選擇這麼回答。「只是剛才出門前,跟理和發生一點小爭執而已,沒什麼的。」

    「爭執什麼?」他微微挑眉,該不會是和他有關吧?

    「你再繼續追問,我們就趕不上電影開演的時間了。」她趕緊轉移焦點,把他推回駕駛座。「快點開車吧。」

    她閃躲的意味太過明顯,使得傅其修更覺得不對勁。不過她現在不說也不要緊,他可以慢慢找機會套她的話。

    車子離開地下室停車場,速度平穩的行駛在大馬路上,宣羽彤心裡一直擱著宣理和對她說的那一件事,要是不早點問的話,她不知道會悶到什麼時候。好吧,現在問!

    「那個……其修。」

    「嗯?」他手握方向盤,一邊盯著前方路況,一邊分神聽她想講什麼。

    「你最近有什麼聚會或是應酬嗎?」

    「有,怎麼了?」

    「我可以陪你去嗎?」

    此時剛好遇到紅燈,車子停下,他訝異地轉頭看她。「你想要陪我一同出席?」

    她點點頭,有些緊張,不知道他會給她什麼答覆?

    「你為什麼突然想這麼做?」

    「身為女朋友的我,陪你一起出席聚會,不是很正常嗎?」

    傅其修感到非常訝異。她說的是沒錯,但她並不喜歡應酬,平時能避開就盡量避開,今天怎麼會主動要求參加?

    她是為了配合他,才逼迫自己參與他的社交圈,做自己原本就不喜歡的事情嗎?

    雖然她的心意讓他感動,但他並不希望她委屈自己。

    他揚起溫柔滿足的笑,輕拍她的臉蛋。「你不必勉強自己配合我,反正那些聚會也不是非得帶女伴一起出席不可。」

    此時紅燈轉綠,他將頭轉回來,繼續專注在路況上,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她錯愕一愣,所以他是拒絕她了嗎?「那如果真有那種非得帶女伴出席不可的聚會呢?」

    「你也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搞定。」

    怎麼會這樣?她要的答案完全不是這個呀。

    宣羽彤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倒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他的反應和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難道真的被弟弟說中了?

    不對不對,這中間應該是有什麼誤解才是,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只是……可能……因為某些她不知道的原因,他才不希望她曝光。

    她努力想說服自己,但越是這麼做,她的心反而越來越不安,猶如走進一團迷霧,找不到前行的路……

   

    宣羽彤感覺得出來,傅其修對她是真的好,但就是沒有讓她曝光的打算。   

    她怎麼想都覺得這很矛盾,他願意讓自己的母親知道和她之間的關係,卻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是他的女友,這不是很奇怪嗎?

    除了這一點之外,另一個讓她不安的因素就是--他的衣服沾上了不尋常的香味!

    「又是同一種香味……」

    午後,宣羽彤抽空來到傅其修的屋裡,準備給他一個驚喜,今天是他們正式交往一百天的紀念日,她想做一桌浪漫的燭光晚餐,好好慶祝這個日子。

    她看著他放在送洗籃裡,等著鐘點傭人送去乾洗的西裝外套,輕蹙起眉頭,為了確定香味是從西裝上散發出來的,她特別拿起來聞了一下。

    此時此刻,她感到有些討厭,討厭自己的鼻子為什麼要對香味如此敏感?

    這是她調給羅以娜的香水,通常她調給其他客人的香水,大概過一、兩個月之後就會忘了,但她調給羅以娜的卻記得特別清楚。

    「我希望你能幫我調一瓶能吸引男人注意力的香水,男人只要一聞到那香味,就令他被我所誘惑……」

    羅以娜到底想誘惑誰?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清楚。但傅其修的衣服上卻屢次沾染到羅以娜的香水味,這代表他們倆最近常常見面。

    雖然傅其修說他和羅以娜只是朋友,並沒有任何曖昧關係,但這只是他單方面的想法,如果羅以娜並不這麼想呢?   

    要不然……她在義賣會那一天也不會刻意說些曖昧的話,引導她誤解他們兩人的關係。

    如果羅以娜真想誘惑傅其修,她會是羅以娜的對手嗎?羅以娜各方面的條件都比她好,如果她是男人,很容易就會被羅以娜給吸引,才不會看上她這朵平凡的小花。   

    「不行,我要相信他,他不是那種會被美色誘惑的男人,要不然他早就選擇羅以娜了。」她搖搖頭,想甩掉心中紛亂的想法。

    她對他有信心,但她覺得該做一些舉動鞏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讓他對她的愛戀越來越深,這樣就算羅以娜真的想誘惑他,也不太容易成功。

    在情感上,她一直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而現在她想為他改變。

    「沒錯,我也要努力!」

    她瞬間燃起了熊熊鬥志,衝回家特地做了另一項「斯倍秀」的準備,非得在今晚將他迷得神魂顛倒不可。

    在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她又回到傅其修的屋子,繼續張羅燭光晚餐,既緊張,又期待,希望今晚有個不一樣的浪漫之夜。

    到了晚上,傅其修特地準時下班,因為宣羽彤事先叮囑他今天一定要準時回家。看她神神秘秘的,他內心雖然困惑,但也非常期待,不知道她想給他什麼驚喜?

    回到家,打開門,才一進到玄關,宣羽彤就笑容滿面的朝他走過來,撲到他的懷裡。「歡迎回來。」

    「呃?」他意外的一愣。

    從前都是他主動拉近兩人的距離,她幾乎都是害羞被動的,難得她主動投懷送抱,他當然開心,才正打算要回抱她,沒想到她已經先一步退開,速度快得讓他扼腕。

    就在她撲過來的那一瞬間,他似乎聞到她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味,是他的錯覺嗎?他記得她是不搽香水的。

    宣羽彤微紅著臉,先拿過他手中的公事包,再幫他脫下西裝外套,像是新婚的小妻子一般。「先回房去把隱形眼鏡拿下來吧,一直戴著對你的眼睛很不好。」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在玩些什麼遊戲,不過他倒是非常樂意配合。

    他先回房把隱形眼鏡拿下、解開領帶,原本嚴整的衣著變得輕鬆隨興,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不少。

    離開房間,一進到餐廳,她精心佈置的燭光晚餐就展現在他眼前,粉色桌巾上頭擺放的是西式餐點,有她花了好多心力做的水果沙拉、鮭魚卷、酥皮海鮮湯、烤杏鮑菇、烤牛小排、鮮奶酪、紅酒等等,豐富的菜色幾乎擺滿一桌,精緻度不輸五星級大飯店。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她甜甜的笑著。

    「什麼日子?」

    「今天是我們正式交往一百天的日子,我親手準備了這一桌燭光晚餐,晚餐之後嘛……」她突然害羞的停住嘴,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嗯?」他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她今天的言行舉止很不一樣,讓他非常的期待。

    「我們還是先用晚餐吧。」她打算先賣個關子。

    傅其修訝異地挑了挑眉,沒想到她居然也懂得吊他胃口,這讓他更是期待晚餐之後的「餘興節目」。

    兩人緊挨著坐在餐桌旁,一邊用餐,一邊呢喃低語,氣氛既甜蜜又浪漫,偶爾還玩起互相餵食的遊戲。   

    「好吃嗎?」她期待的問著,為了準備這一餐,她可是花了許多工夫,事先練習好多天,逼著宣理和吃下她的「習作」,給她一點意見。

    「你做的東西,我曾經嫌過嗎?」他笑著輕點她的鼻頭,這個問題還需要問?

    她不甘心的輕蹙起眉,她要的回答才不是這個。「你這麼回答太不乾脆了,我想聽你……」

    剎風景的手機鈴聲卻突然在此刻響起,破壞了浪漫的氣氛,宣羽彤懊惱的輕歎口氣。「唉,你快點去接電話吧。」

    傅其修忍不住輕笑出聲,她懊惱皺眉的表情真是可愛,「我很快就回來。」

    他回到房裡,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下通話鍵。「喂,怎麼了?」

    她趁著他講電話的空檔,趕緊深呼吸,為了晚餐後要給他的「驚喜」努力凝聚勇氣。

    其實直到現在她還是有些猶豫,雖然現在年輕一輩的人觀念都很開放,覺得男女朋友之間發生「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而她也並不排斥和他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但她還是覺得很緊張、害羞……

    「……以娜,我今晚不太方便,改天再說好嗎?」傅其修並沒有關起房門,談話聲雖小,還是隱約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羅以娜?聽到她很介意的那個名字讓她瞬間繃緊神經。

    他現在在和羅以娜講電話?她打來做什麼?

    「……嗯,好,暫時就這樣。」傅其修沒有講太久,很快就掛斷電話,再度回到餐廳。

    他坐回椅子上後,就發現她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怎麼了?」

    「你剛剛在和羅以娜講電話?」   

    「是啊。」他坦然承認。   

    「你最近常和她見面嗎?」想起他衣服上的香味,她還是忍不住問出最近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

    「頻率比之前多了一些。」

    「為什麼?她找你有什麼事嗎?」

    他勾起一抹興味十足的笑。「羽彤,你在吃醋?」

    他的小白兔終於也開始會吃醋了,這是不是表示她對他的情感更深、更濃了些?

    「沒、沒有,只是關心一下而已。」她尷尬地不敢直視他,就算是吃醋,她也不想承認。

    他會不會認為她管太多了?但她就是真的很介意、很想知道……

    他將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環住她的腰,柔聲解釋。「她最近有些感情問題,所以找我找得比較頻繁,你不必想太多。」

    難得以娜也會遇到感情問題,之前他和羽彤之間進展不順時,也向她吐過苦水,基於禮尚往來,他最近也就常聽她訴苦。

    不過這是私人的感情問題,沒得到以娜的同意,他也不方便告訴羽彤詳情,只好淡淡帶過。

    她伸手環住他的肩膀,終於鼓起勇氣。「你會不會覺得,我今天哪裡不太一樣?」

    她的確是在嫉妒羅以娜,甚至該說是怕自己比不過羅以娜的魅力,她要緊抓住他的心,無論用什麼方法,她要讓他更加迷戀她!

     他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

    她今天穿了一件寬圓領的貼身小洋裝,展現出玲瓏有致的身材,臉上還化了淡妝,但她和他出去約會的時候也會細心打扮,所以並沒有特別不同。   

    「是看得到的地方?」

    看她搖搖頭,他笑著討饒。

    「給點提示吧,要不然我不知道要猜到什麼時候。」

    「和我的職業有關。」她雙眼泛著期待的亮光,不知道這樣的暗示他到底懂不懂。

    「你搽了香水!」他馬上想到之前聞到的香味,現在她在他的懷裡,那股香味又飄散出來,他才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點點頭,表情多了一抹羞澀,欲言又止的模樣,隱隱散發著勾引的氣息,徹底挑起了他的好奇。

    「為什麼會突然想搽香水?」

    因為想要誘惑你!不過她說不出這麼露骨的話,只是表情變得更羞澀,也更加誘人。   

    他親密的抵著她的額頭,輕啄她的唇辦,頗有耐心的和她廝磨。「嗯?怎麼不回答,光顧著害羞?」   

    她想了想,決定拐個彎回答。「曾經有人問知名品牌創辦人香奈兒小姐一個問題,問她應該要把香水搽在什麼部位,你知道香奈兒怎麼回答嗎?」

    「怎麼回答?」他覺得納悶,這和他問的問題有關嗎?

    「她說……」她在他耳旁既輕又柔的低喃著。「搽在你想被親吻的部位……」

    他猛然一震,全身肌肉緊繃,她這是在誘惑他,他不可能笨到連她的暗示都聽不出來。   

    內心的狂喜瞬間淹沒他,他縮緊環住她的雙臂,讓兩人更是緊緊相貼,曖昧的氣氛頓時轉濃。

    他繼續抵著她的額,嗓音變得低沉沙啞,透露出對她的情慾渴望。「所以……你把香水搽在哪裡?」

    「你覺得呢?」她忍不住臉紅心跳,成功點燃起彼此的慾望之火,想停也停不下來了。

    她真的好緊張,但也期待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那我聞聞看……」他低頭埋向她的頸窩,輕而易舉便找到香味的源頭,並且落下點點吮吻。「是這裡嗎?」

    「嗯……」他的氣息以及熱燙的吻在她的肌膚上引起一陣敏感的輕顫,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緊扣著她的腰,深埋在她的頸窩吻了好一會兒,雙手也沒有閒住,開始在她的背上遊走、愛撫,甚至深入她的衣服裡,直接撫上她漸漸發熱的肌膚,感受著她不曾讓其他男人碰觸過的柔滑美好。

    他大膽的將她的寬圓領衣領從中央往下一拉,露出誘人的乳溝,轉移陣地埋入她的胸前,灼熱的吻也跟著落下。「我似乎也在這裡聞到香味了……」

    「嗯?」才……才怪!她只有把香水搽在脖子上而已。

    她羞澀的緊抓住他的肩膀,任由他在她的胸前作亂,動作越來越煽情露骨,即將一發不可收拾。

    他突然打橫抱起她,走向臥房。她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害羞無語的由著他將她抱入房裡,默許他的進一步意圖。  

   他將她輕柔地放倒在床上,俯下身來,一邊吻著她柔嫩的臉頰,一邊啞聲問:「你還在哪裡搽了香水?還有哪裡是我沒找到的?」

    「你……自己找……」她紅著臉,大膽地回應。

    他的眸色瞬間黯下,再也隱藏不住對她的濃烈渴望,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終於等到她為他準備好,心甘情願的將自己交給他。

    忍耐已經到達極限,禁不起任何一丁點的挑逗,既然是她主動挑起他的慾望之火,她就該負責到底。

    他勾起笑,一黑一藍的眼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是獵捕者牢牢鎖定住狩獵的目標,絕不讓獵物有機會逃走。

    「那我就慢慢的找,用一整晚的時間……從頭到尾找過一遍,每一處都不放過……」   

    低下頭,吻住她的唇,他的探索正式開始,火熱、激情、百無禁忌,絕對要讓她、永難忘懷……





第八章

    一場激情的歡愛才剛平息沒多久,房內還瀰漫著淡淡的愛慾氣息,這是最原始的催情氣味。

    兩人躺在床上,共同蓋著一條被子,被子底下赤裸裸的肌膚互相緊靠著,床旁的地板散放著兩人的衣服,一片凌亂,更彰顯房裡的曖昧氛圍。

    宣羽彤疲累得動都不想動,低喘著氣,臉上還泛著情潮未退的嫣紅,任由傅其修將她摟在懷中,昏昏沉沉的,隨時都可能在他懷裡睡著。

   雖然疲累,但她此刻的心卻是滿滿的幸福甜蜜滋味,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甚至已經開始依戀他溫暖舒適的胸膛。   

    相較於宣羽彤的睏意,傅其修倒是精神奕奕,嘴角始終勾著笑容,把玩著她披散在光裸肩膀後頭的髮絲,捨不得鬆開摟住她的手。

    他終於完完整整的擁有她了。

    他貪戀著將她摟在懷中的滿足滋味,想整晚都這麼抱著她,不讓她離開這張床、離開這間房間,甚至不想放她回家。

    在徹底品嚐過她的美好之後,他便無可救藥的上了癮,真想時時刻刻都和她溫存,每晚躺在同一張床上盡情纏綿。

    「羽彤。」   

    「嗯?」她帶有睏意的低聲應著。

    「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嗎?」

    「搬過來?」她終於睜開眼瞧他。「我們倆就住在隔壁棟而已,我想過來隨時都可以過來,這樣有差別嗎?」

    「當然有差。」

    「差在哪裡?」她還是不懂。

    「反正感覺就是不一樣。」   

    雖然就像她說的,她要過來隨時都可以過來,但終究不是住在這裡,他想要一回來就看到她的身影在屋裡穿梭,想要早晨出門時能看到她賴在他床上沉睡的嬌美景象。

    他打算盡快求婚,和她共組家庭,但他已經沒辦法等到結婚之後才和她同床共枕,因此想先把她拐來同居,讓她提早適應兩人生活,或許他求婚成功的機率會高一點。

    原來他的獨佔欲這麼強啊!

    她輕笑出聲,雖然她也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但會不會太快了點?

    況且弟弟又常擔心她會吃虧、會被欺負,知道她想搬過來,就算不堅決反對,肯定也會碎碎念的。

    她不想讓弟弟不高興,也不想拒絕其修讓他失望,真是棘手。   

    「羽彤,搬過來吧。」他不死心的繼續哄著,已經打定主意,非得哄到她答應為止。

    「讓我想想好不好?」她現在無法作出決定,先使出「拖」字訣,能拖多久算多久。

    「那你打算想多久?一天?兩天?」

    「哪有這麼快的?」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哪裡快?你沒有馬上答應,對我來說就是慢了。」

    「霸道。」

    唷,敢頂嘴了?他勾起邪惡的微笑,翻身將她壓在下方,決定好好「懲罰」她。「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嗄?」她羞紅了臉蛋,看著他低頭越來越靠近,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想做什麼。「你別亂來,我們剛剛才那個……應該要休息了,要不……唔……」

    她來不及講完的話,都被他的吻封住,轉化成一陣陣曖昧的喘息呻吟聲,久久不絕。

    房裡原本散去的愛慾氣息,再度瀰漫整個空間,越來越濃烈



    拗不過傅其修的連誘帶哄,宣羽彤白天還是待在工作室裡製作香水,晚上則去傅其修的住處過夜。

    她永遠都學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對於他們這種半同居的情況,宣理和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反正戀愛的人都是盲目的,說了也沒用,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也就不再多言干涉。   

    就在兩人半同居之後的一個月,傅其修因公出國到歐洲談合作合約,預計半個月後才會回來。雖然他不在國內,但宣羽彤還是每晚都會回到他的屋裡,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等他。

    因為她已經習慣了被他的氣息所環繞,在他的懷裡入睡,睡在他床上,至少能聞得到他的氣息,稍微安撫她思念的心情。

    好不容易,她終於捱過十天沒有他的日子,雖然每晚他都會抽空打電話回來,這對她來說還是不夠,她想撲到他溫暖的懷抱裡,告訴他她對他的思念,而不是透過冷冰冰的話筒。看不到他的人,就連他的聲音也失了真,和她的印象有了差距。

    「奇怪,他今晚怎麼還沒有打電話回來……」

    晚上八點左右,她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電話響起。

    已經過了他平常該打回來的時間,電話始終沒有響,這不禁讓她有些困惑,卻也有點擔心,不知道他在國外發生什麼事?

    或許是他有事情正在忙,或許她再等一會兒,忙完事情之後就會打電話回來了。

    她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不知道自己該看什麼,乾脆一台一台慢慢按,想隨便找個節目打發等待的時間。

    螢幕的畫面一直閃過,她始終沒有停下轉台的動作,直到看到一張嬌艷且熟悉的臉蛋出現在電視螢幕上,才瞬間停止動作。

    這是某一台正在播放的娛樂新聞,新聞主播正以好聽的嗓音念著和羅以娜有關的新聞--

    「以下是最新消息,某知名八卦平面媒體今天出刊的雜誌封面,刊登了模特兒羅以娜打扮低調去某知名婦產科診所看診的照片,根據雜誌記者報導,據說羅以娜出現在婦產科診所,很有可能是懷孕了……」

    電視畫面隨即出現雜誌側拍的照片,照片上,羅以娜頭戴鴨舌帽,用黑色的大太陽眼鏡遮住一半的面容,身穿寬鬆的休閒服,由一名女性友人陪伴,低調的走入婦產科診所裡。

    「根據推測,和羅以娜往來密切的男性當中,傅達電信的執行長傅其修最有可能。是孩子的父親……」

    電視畫面列出好幾名和羅以娜有往來且名聲響亮的男子,並且一一比較每位男子的身家背景條件,還秀出她曾經被報導過的緋聞,傅其修就是眾多緋聞男主角的其中之一。

    說明完每一則緋聞之後,話題就鎖定在傅其修身上。  

    緊接著,畫面轉到今天傍晚媒體記者堵到剛從經紀公司出來的羅以娜,各家娛樂記者爭相訪問她的混亂情景--

    「羅以娜小姐,雜誌說你已經懷孕了,請問是真的嗎?」

    「孩子的父親是誰?是傅達電信執行長傅其修嗎?」

    「羅以娜小姐,請問你對未婚懷孕有什麼想法?」

    媒體們圍著羅以娜,連珠炮似的拚命問問題,就像噬血的鯊魚聞到血腥味,全都一擁而上,緊咬著不放。

    「請讓讓,請止我們離開!」羅以娜的經紀人拚命推開一直擠過來的媒體,想要迅速離開。

    而戴著太陽眼鏡的羅以娜,雖然面帶淡笑,卻顯得有些勉強疲累,全程不發一語,都由經紀人代為擋下媒體的詢問。

    宣羽彤傻愣愣的看著新聞,直到娛樂新聞已經跳到下一則,她才慢慢回過神來,原本停止運轉的腦袋終於有辦法思考。

    「羅以娜懷了其修的孩子?這……怎麼可能?」

    她不相信媒體的猜測,但卻不受控制的慌亂、無措,全身甚至泛起一股難以忍受的寒意,甚至是微微發抖。

    她不斷叫自己快點冷靜下來,就算羅以娜真的懷孕,孩子的父親也不會是其修。她如此說服自己,但內心的慌亂卻還是無法平息。   

    這件事情爆發得真不是時候,傅其修不在國內,羅以娜又不回應任何和懷孕有關的問題,事情是真是假,旁人完全不知道。

    「對了,打電話,我可以自己打電話過去……」

    她進到房裡,翻出傅其修出國前留給她的飯店聯絡方式,回到客廳裡,打越洋電話過去,但飯店的電話響了非常久都沒有人接,她只好掛斷電話。

    她不死心,轉而打他的手機,但他的手機卻直接進入語音信箱,根本就沒開,這讓她的心情更加慌亂無措,不明白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在這個要緊的時刻,卻連絡不到他的人?她不想胡思亂想,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腦中一直出現媒體記者詢問羅以娜的畫面。

    他曾經說過,他和羅以娜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相信,她真的相信,但是為什麼她還是如此的不安?

    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惶不安,不知道失神恍惚了多久,當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是因為聽到門鈴響起。

    她看向時鐘,已經快接近晚上九點,原來她已經發愣了這麼久,這時候會是誰來按門鈴?

    她神色木然的站起,慢慢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看出去,才知道來人是宣理和。

    她才一打開門,他就急急進到屋裡,一臉非常擔心的模樣。

    「姐,你還好吧?」

    他看到了羅以娜的新聞,便擔心地趕回家。剛才打她的手機她沒有接,他只好直接衝到這裡,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我……」

    「該死!傅其修那個傢伙居然害你哭了,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拳!」

    她哭了?她摸著自己的臉頰,才發現指頭有濕意,她什麼時候流下淚的,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姐,別難過。」宣理和將她抱入懷裡安慰她。「如果他真的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絕對會好好教訓他一頓,幫你討回公道!」

    弟弟的話融化了她木然的情緒,眼眶開始積聚越來越多的淚水,即一發不可收拾。

    「嗚……理和……」她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裡,終於痛哭發洩出來,越哭越大聲,像是要耗盡所有力氣一樣。

    她好難過,但也終於明白,她不是不相信傅其修,而是不相信自己能夠得到他全心的愛,所以看到媒體懷疑讓羅以娜懷孕的人是他時,她才會控制不了心裡的恐慌,完全無法以平常心看待這件事。   

    她從來就沒有擺脫掉自卑,始終覺得自己沒羅以娜好,沒有資格擁有他的愛,所以才會不安,甚至慌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真的太沒用了……   

    「別難過,至少還有我陪著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宣理和柔聲的安慰姐姐。

    他剛才從外頭回來,大門前已經陸陸續續出現媒體的行蹤,傅其修住在這裡的事應該已經被媒體挖出來了。雖然門口有警衛擋著,外人不能隨意進入,但最近肯定會不太平靜,對她造成影響。   

    媒體什麼都能挖,既然都能挖出傅其修的地址,再過幾天把姐姐一起牽扯進來,也不令人訝異。

    所以宣理和決定馬上將她帶離這裡,等混亂平息之後再回來。
   
    宣羽彤之所以打飯店電話找不到傅其修,打他的手機也關機,那是因為他已經提早結束在歐洲的行程,趕著回台灣,且人已經在飛機上了,他當然不可能開手機。

    而他沒有事先告訴宣羽彤這件事,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他給她的驚喜,除了提早回國之外,還有一隻鑽戒。

    坐在頭等艙裡,他拿出放在西裝口袋內的一個暗紫色小絨布盒,將盒子打開,鑽石戒指靜靜地躺在盒中央,璀璨耀眼。

    這是法國知名品牌「卡地亞」的鑽石戒指,戒指的中央是一顆大圓鑽,兩側鑲著無數顆小碎鑽,弧線包裹住中央圓鑽的模樣就像是一朵小花一樣,簡單秀氣,很適合羽彤的氣質。

    他打算在見到她的當下向她求婚。

    她或許會覺得太快,但對他來況可不,他已經等她等了那麼久,是時候該將她給「套」住了。

    她看到這枚鑽戒,應該會很高興吧?他淡淡一笑,將鑽戒收回口袋,已經等下及出現在她的面前。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轉機,傅其修和隨行一同出國的方特助終於走下飛機、入境。方特助馬上聯絡在機場外待命的司機,確認上車位置。

    傅其修也接著打開手機,一連串語音信箱留言的提醒聲開始持續不斷的響著,他看到螢幕上頭顯示快接近百通的留言訊息,都快爆了,頓時傻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執行長!」方特助和司機通完電話後,趕緊將從司機那邊得到的消息告訴他。「聽說昨晚媒體爆出一則新聞,羅以娜小姐似乎懷孕了,而很多媒體猜測,執行長很有可能是孩子的爸爸,所以……執行長要小心被媒體包圍呀!」

    事情爆發的時候,他們剛好在飛機上,根本聯絡不上,幸好他們比預定的時間要早了好多天回來,只有少數人知道,媒體不太可能神通廣大地知道今天要來機場堵人。

    「以娜懷孕了?」傅其修訝異一愣,但下一刻卻想大罵,羅以娜懷孕關他什麼事?

    此刻電話響了,看到一組陌生號碼,他毫不猶豫的掛斷、關機,不想受到騷擾。   

    「我們先上車再說。」他緊皺雙眉,不想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內逗留太久,就怕被人認出來。

    「是。」方特助率先在前頭引路。

    兩人坐上公司的車子後,傅其修就借用方特助的電話打宣羽彤的手機,急著想聯絡上她。

    他們回到台灣是晚上六點左右的事,而羅以娜的新聞已經延燒一天,羽彤勢必也知道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亂想?發生這種事情,而他卻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有辦法面對這種衝擊嗎?

    他自己受到牽連也就算了,他可不希望她因為這件事被波及,甚至成為受害人。   

    她的手機關機中,直接進入語音信箱,他改打自己住處的電話,響了非常久都沒有人接。他再改打她工作室的電話,情況還是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不在家裡?那她會跑到哪裡去?

    他現在不只擔心,更是焦急,想要快點回到家確認她的狀況,或許她是因為怕被騷擾而不敢接電話也不一定,他只能暫時如此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司機先將傅其修送回他的住處,車子慢慢接近大樓門口,他們就發現大批守在門外的媒體,傅其修指示司機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順利避開媒體的包圍。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一打開大門,屋於是一片黑暗,他打開燈,趕緊在屋內尋找她的身影。   

    「羽彤,我回來了,羽彤?」

    客廳沒人、房間沒人、廚房也沒人。

    他在屋子裡找遍了,就是沒看到宣羽彤的身影。透過窗戶往對面的六樓一望,同樣漆黑一片。

    他越來越焦急,真恨這種無力感!   

    她應該是暫時躲起來了吧?但他聯絡不上她,她也沒留下任何消息給他,難道她連他也想躲?

    不行,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找到她。

    他思考了一會兒,拿起家中電話先打回家向母親報平安,並解釋這件事。  

    「喂?」

    「媽,我是其修。」

    「其修?」傅母頓了一下,緊接著就氣呼呼地教訓起他來。「你打回來正好,電視上的八卦是怎麼一回事?你和以娜之間到底是真是假?你這樣教羽彤怎麼辦?我怎會生出你這樣一個可惡的兒……」

    昨天她一看到新聞就馬上打電話想找兒子好好問個明白,但結果也和其他人一樣,完全聯絡不上他。

    「媽,這些媒體的推測全是屁,你不要跟著他們起舞。」他火大得連不雅的話都罵出來了。

    「你沒有騙我?」

    「兒子是你生的,難道你還不清楚自己兒子的個性?」

    傅母頓時沉默下來,其實她也覺得兒子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既然這件事情和你無關,你要趕緊解決,別讓大家繼續誤會。」

    「我知道,我會盡快聯絡以娜,要她澄清這個不實流言。」

    「那就好,對了……所以以娜真的懷孕了嗎?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傅母一放下心來,倒是關心起八卦的內情。

    「我也不是非常肯定,所以媽你也別問了,我打電話回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知道羽彤的行蹤嗎?」

    「不知道,羽彤怎麼了,該不會被你的八卦給氣跑了吧?」

    他忍不住翻白眼,哪有當媽的這樣說的?「我得趕緊找到她,有進一步的消息會告訴你,不說了。」   

    和母親通完電話,他馬上打了宣理和的手機。

    如果能聯絡上宣理和,他找到羽彤的機會也就高了許多,就算明知會被宣理和刁難,他也絕對不會放棄這條線索。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終於被人接起。

    「喂?」   

    「宣理和,羽彤呢?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電話那一頭瞬間沉默,像是沒想到他會打手機過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劈頭就是一陣狂吼。「傅其修,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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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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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21 22:43:5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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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跟宣理和通完電話後,傅其修馬上獨自開車飆往花蓮。

    他這次回來本來就想放自己幾天假,沒有提早進公司的打算,本以為能夠帶羽彤出去走走,沒想到居然會遇到這種鳥事,讓他好好的休假以及求婚計劃全都泡湯了。

    幸好宣理和對他印象不好歸不好,還算明理,在他再三保證他和羅以娜絕對沒關係後,宣理和才鬆口說出他們所在的地點,他們現在在花蓮,在他們母親和繼父經營的民宿裡。

    「姐的狀況還好,哭過一場就冷靜下來了。我怕繼續待在那裡會被媒體騷擾,所以暫時將她帶來這邊,就當作定透透氣,轉換心情。」

    「要不是姐還在等你回來親自向她解釋這件事,我才不想告訴你我們現在的行蹤。」   

    「我先警告你,要是你真的做出對不起我姐的事情,你就等著瞧吧,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想起剛才兩人的談話,他原本慌亂的心就安定了不少,從宣理和所說的話可以知道,她並沒有完全否定他,她的心還是向著他的。

    只要能順利和她見到面,就可以解釋這一切,他相信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有所動搖,他會更加牢牢的抓緊她。

    而他一邊趕路,一邊試著聯絡羅以娜想搞清楚狀況,但羅以娜正在避風頭,手機不開,聯絡不上,他也無可奈何。

    她和他一樣,都另有心上人,卻不希望對方曝光,免得這段感情見光死,而媒體所列的那些緋聞對象,都不是她真正愛的人。

    她這陣子和真心所愛的男人有些爭執,所以常常找他抱怨,他本來不以為意,沒想到他才出國不久,她就爆出如此驚人的新聞,還害他遭受池魚之殃。

    車子經過雪山隧道,來到台灣東部。靠著衛星定位系統,他終於順利找到宣理和告訴他的民宿地址。

    那是一處被高大林木環繞的日式風格木屋,佔地不小,有兩層樓高,每一層樓有十幾間房間。屋後有著精心照顧的庭院,景色清幽雅致。   

    傅其修在接近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到達,一樓開放式客廳的燈還是亮著的。

    宣理和一聽到外頭出現車子的聲音,就來到門前,看到他的車子,沒好氣的輕哼一聲:「動作挺快的。」

    「理和,傅少爺來了嗎?」宣母從廚房內走出來,她保養得宜,就算已經五十多歲了,看起來也只像四十出頭而已。

    傅其修下車,謹慎的向宣母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見了。」

    其實他早該找時間來拜訪她的,只不過一直抽不出空來,這下子剛好,在他順利解決烏龍事件之後,或許可以當面和她談談他和羽彤的婚事。   

    「好久不見。」宣母溫和一笑,不像宣理和盡擺臭臉。「你吃過飯了嗎,我準備了些宵夜,要不要也幫你準備一份?」

    女兒在一個多月前才把和他交往的事情告訴她,她剛聽到時挺訝異的,但之後冷靜想想,其實有跡可尋,當她還在傅家幫傭時,他和女兒本就已經走得很近。

    羅以娜的新聞她當然看到了,也知道他追女兒追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原因,基本上在真相大白之前,她是持中立的態度。

    況且以她之前在傅家幫傭時對他的瞭解,她覺得他不是會花心的人。   

    「謝謝阿姨,我在路上已經吃過了,不知道羽彤她……還好嗎?」其實他根本沒吃,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一點吃東西的心情都沒有。

    「她呀,也不知道到底該算好或不好。」宣母臉上的笑容大了些,看出他焦急的神色,也就不繼續阻礙他和女兒見面了。「晚餐沒吃幾口就不吃了,現在還沒睡,我真擔心她半夜會餓肚子,你可以幫我順便拿宵夜給她嗎?」

    宣理和沒好氣的瞧了母親一眼,這分明就是正大光明的給傅其修見姐姐的理由及機會,媽會不會太好心了點?

    「當然!」傅其修興奮的應答,他可是求之不得呀!

    宣母將培根三明治放在盤子裡,交給傅其修,並告訴他宣羽彤二樓的房間號碼,便讓他上樓去了。
   
    同一時間,宣羽彤獨自待在房間內,坐在雙人小沙發上,大腿上放著看不到幾頁的小說,失神的發愣著。

    才過一天,她卻覺得時間像經過一個月一樣那麼長、那麼難受,她想看本小說消磨時間、轉移注意力,卻一點用也沒有。

    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做,只想靜靜地等他回來。

    心房有種空洞的悵然,讓她意興闌珊,完全提不起勁……

    敲門的聲響在此刻喚回她的神智,她心想剛才母親有說要拿宵夜給她,便毫不猶豫的起身開門。「來了。」

    門一開,她一看到出現在門外的男人,表情瞬間呆愣住,完全反應不過來,沒料到出現在外頭的人居然會是他。

    傅其修揚起笑容,柔聲的喚著她。「羽彤,我回來了。」

    她又呆愣了好一會兒,遲遲沒有任何反應,等她終於有所反應時,卻是雙眼開始嘩啦啦的掉下淚來,嚇壞了傅其修。

    「羽彤,別哭,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好嗎?」

    「嗚……」她還是哭,還越哭越大聲、越淒慘,完全停不下來。

    他緊張的將她拉入房裡,把盤子放在桌上,便拉著她坐在床邊,擁她入懷,安慰況:「別哭別哭,看你這樣哭,我簡直心疼死了。」幸好她沒有推開他、沒有叫他滾出去,只是在他懷裡不斷的哭泣。他只能耐心地哄著她,等她心情平靜,他們才有辦法談接下來的事情。

    宣羽彤一時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看到他出現,滿肚子的委屈瞬間傾洩而出。

    「羽彤,我會把所有事情都解釋清楚的,別哭了,我捨不得看你這麼傷心呀……」他柔聲地在她耳邊輕喃。

    哭了十幾分鐘,她終於慢慢止住淚水,冷靜下來,看到他胸前的襯衫濕了一大塊,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情終於好了些。

    「你的衣服被我哭濕了。」

    「濕了就濕了,反正你得負責幫我洗乾淨。」他用自己的袖子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動作非常輕柔。「可以聽我說話了嗎?」

    她點點頭,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你怎麼提早回來了?」

    「我本來就打算提早回來,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昨晚一回到台灣,反倒是我被你的失蹤給嚇到了。」他自嘲地苦笑。

    「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你沒人接,所以那個時候你正在飛機上?」難怪打飯店電話也沒人接,因為他早就離開了。   

    傅其修點點頭,「你手機關機,害我完全聯絡不上你,我都快緊張死了,一知道你在這裡,我就馬上趕過來。」

    「喔……我離開得有些匆忙,忘了帶手機,可能沒電自動關機了吧!」看著他有些疲累的神色,她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想到他沒有休息就直奔花蓮,只為了要見她,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跟著欣慰不少,也心疼他連夜追過來的辛苦。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傅其修還以為她是故意不想接他的電話才關機的,害他白擔心一場。

    「那……羅以娜懷孕的事情……」她有些不安的開口問。

    「我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懷孕,但就算她真的懷孕了,那孩子也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已經顧不得以娜的隱私了,他直接坦白她另有心儀的男子,而肚子裡的孩子應該就是那個人的。

    「羅以娜另外有心上人?」宣羽彤訝異地瞪大雙眼。「我還以為她其實對你……呃……」她突然住口,她懷疑羅以娜對他心懷不軌,不曉得他聽了會不會生氣呀?

    「以娜對我怎樣?羽彤,老實回答我。」傅其修倏然瞇起眼,捧住她的臉蛋,不准她逃避,非得搞懂她到底在想什麼不可。

    她只好乖乖招認。「我以為羅以娜對你有意思,想從我身邊搶走你,才會常常找機會接近你。」

    聽到她的回答,他卻忍不住覺得好笑。「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她和你郎才女貌、家世相當,條件比我好太多太多,而且你和她的交情也不是普通的好,所以我……自卑了……」她越講越小聲,話中有著濃濃的沮喪之意。

    「傻瓜,你自卑什麼?」他搖頭失笑。「你難道不知道你很厲害?別人還要反過來崇拜你呢。」

    「我哪裡厲害了?別人又崇拜我什麼?」

    「你所調配的香水深受大家喜歡,爭相搶著買,連以娜都愛,難道不厲害?難道不受她們崇拜?」

    「呃?」她原本沮喪的表情慢慢恢復了點信心,原來在別人的眼中,她也是個厲害的人呀!

    「羽彤,就算在別人的眼中,你什麼都不是,但在我的心裡,你始終是最耀眼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不必和其他人比,也不必自卑,因為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會為了自卑感而困擾,是他疏忽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無形之中帶給她不安與壓力。

    現在他知道了,就要努力平撫她不安的心,讓她對自己更有信心,也能更信任他。

    他將她輕擁入嚇中,柔聲的問:「還有什麼問題讓你感到不安的,你就一次說出來,一併解決掉。」

    「還有……你都不帶我露面……」這也是她很介意的問題。

    「你不是不愛應酬?」

    「我是不愛,但是你連一次都沒有帶我出去過,好像……我見不得人一樣……」她越咕噥越小聲。

    傅其修一愣,緊接著失笑出聲,沒想到他們倆的想法差得那麼遠,要不是她此刻說出來,他或許永遠都不知道。

    「我之所以不讓你露面,基本上有幾個理由。」

    「哪幾個理由?」這麼多?還不止一個?

    「第一,你不喜歡應酬,我不想勉強你做不喜歡的事情;第二,我不希望你曝光,免得引來一些無聊的蒼蠅把你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來,時時緊盯著你的一舉一動,讓你感到不舒服及困擾;第三……」

    「好了好了,不必再解釋了。」她感動地回抱住他。「我已經知道你是為我好了,以後我不會再胡思亂想。」

    原來他為她顧慮這麼多,她真的感到非常慚愧,非但笨到不明白他的心意,反而徹底誤會他,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我沒有跟你說清楚,我也有錯。」他柔聲地在她耳邊輕喃。「但你如果真的很在意這件事,我會找個機會公開彼此的關係。」

    其實如果她答應嫁給他的話,遲早都是會公開的,他只是不想讓她太快受到「騷擾」而已,但如果這樣做才能讓她心安的話,他當然也想越早公開越好。   

    「還是不要好了,我怕被媒體包圍,不但動彈不得,還得接受他們的麥克風攻擊,光用想的我就頭皮發麻。」她在他的懷裡輕吐舌尖,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輕鬆不少。

    他是用他的方式在保護她呀,明白他的苦心之後,她的心中便滿盈著甜蜜與感動,不再有任何疑慮。
   
    趁著這次機會,傅其修乾脆就留在民宿度假,和宣羽彤一起好好的放鬆心情,享受花蓮的好山好水,順便躲避媒體的追擊。

    幸好他有個能幹可靠的方特助,在他還沒回公司時可以幫他處理大部分的事,要是真遇到無法處理的事情,傅其修便用網路及電話和方特助聯絡討論。

    宣母見他們小倆口誤會都已經解開,便放下心來。

    宣理和也很久沒有喘口氣休息了,索性就跟著多留幾天,反正少接幾張香水的訂單,對他們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其修,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想到自己會被狗仔拍到,媒體還亂寫一通連累到你……」失聯多天的羅以娜終於主動和傅其修電話聯絡了,一開口就是先道歉再說,因為她明白,傅其修肯定很氣。

    她打電話來的時候,傅其修正和宣羽彤躺在頂樓看星星,民宿頂樓是個開放的空間,擺了好幾張大躺椅,讓客人早上可以曬日光浴,到了晚上也可以賞星星。

    他們倆並肩躺在一張躺椅上,他一隻手和宣羽彤十指交扣,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表情的確很難看。「羅以娜,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澄清這件事?」

    「再過半小時,我就會開記者會說明一切事情。」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懷孕?」

    她害羞了好一會兒,才低聲應答。「……嗯。」

    難得她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傅其修的心情終於好了點,還有興致調侃她。「是那個男人的?」

   「要不然會是誰的?你的嗎?」她瞬間轉換口氣,凶巴巴的捍衛自己的情感。

    「好好好,我承認是我說錯話了。」他忍不住低笑出聲。「恭喜你。」

    「謝謝你,不過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好恭喜的,只要想到接下來還有一堆問題必須處理,我就頭痛得想要真正的失蹤,讓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難得通上電話,羅以娜又向他抱怨了一長串的事情,像是再不說就會被憋死一樣。

    傅其修無奈的聽著她拚命吐苦水,那輕皺起眉頭的表情,讓躺在他旁邊的宣羽彤無聲的笑著,笑他的無可奈何。

    好不容易,羅以娜的經紀人叫她準備開記者會了,她才匆匆忙忙掛斷電話,還給傅其修安靜。

    他終於能夠關掉手機,轉頭和心愛的女人親密地額抵著額。

    「她說等一下要開記者會,娛樂新聞可能會播,你想去看嗎?」

    「我想在這裡看星星。」她毫不猶豫的搖頭。

    「那好,我就在這裡陪你一起看星星。」他也不想去看記者會,肯定浪費時間又沒營養。

    她抬頭望著天空,深呼吸一口氣,感覺大自然的清新,就像她現在的心境一樣,乾淨、沒有任何掛慮,並且感到萬分舒服。

    因為幾乎沒有光害,滿天星斗幾乎鋪滿整個夜空,她伸手往上抓,有些孩子氣的說:「好漂亮的星星,真想抓一把下來,帶回台北去。」

    「別傻了,天上的星星只能看而己。」傅其修毫不客氣的潑她冷水。

    「我只是說著好玩而已,你幹麼跟我認真?」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別生氣,那我送一個『地上的星星』向你賠罪好了。」他勾起一抹笑,似乎在打什麼鬼主意。

    「什麼地上的星星?」有這種東西嗎?

    傅其修緊接著從口袋裡拿出早巳預備好很久的鑽石戒指,放到她的面前。「羽彤,嫁給我。」

    她瞧著在月光下微微發亮的鑽石戒指,完全傻愣住,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向她……求婚!

    這太突然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呀!

    「你如果覺得太快,我們先訂婚也可以,然後過個半年或一年再結婚,好讓你有適應的時間。」

    他都已經想好了,以這種方式循序漸進的轉換兩人之間的關係,她會比較容易接受,反正之前都已經忍了這麼久,再忍個半年、一年,對他來說也已經不算什麼。

    她瞧著鑽戒,眼眶慢慢浮起淚水,在驚訝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充塞心口,讓她興奮、激動,卻什麼活都說不出來。

    她喜歡靠在他的懷裡進入夢鄉,就連在夢裡也被他的氣息所環繞;她喜歡早上一睜開眼,就看到他放鬆毫無防備的睡顏;她想和他在一起,時時刻刻、天天月月年年,連任何一秒都捨不得錯過。  

    她想為他生兒育女,一同組織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光用想的,她就覺得好開心好開心,真想馬上幫他懷一個孩子……

    他試著將戒指套在她的指尖上,發現她沒有拒絕的意思,便進一步將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然後和她十指交握,輕輕吻著她的指節和上頭的鑽戒,無比的誠心及慎重。

    「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好。」她有些哽咽的回答;又笑又哭的,完全控制不了此刻難以平靜的激動情緒。

    「那就別哭,別這樣嚇我。」

    「我這是喜極而泣嘛……」他笑著拉近彼此的距離,吻掉她眼角的淚痕。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的心也徹底安穩下來。

    他的小白兔,終於要完全屬於他了。他已經等不及聽她喊他「老公」了,那一定是最美妙的一件事。

    她由著他吻去她的淚水,沉浸在幸福甜蜜的滋味當中,和他在熱鬧的星空下,悄悄地四唇相合,從蜻蜓點水般的輕啄,慢慢加深纏綿的吮吻,越來越火熱曖昧。

    滿天星空繼續閃爍,像是在偷笑,也像是在祝福他們倆,能夠一路圓滿幸福地走下去……   

【全書完】




調香師  金妍

    剛開始,我之所以知道「調香師」這個職業的存在,是因為一部多年以前的偶像劇「戀香」,男主角就是個調香師。而我也因為這部偶像劇,對調香師這個職業很感興趣,想要寫個相關的故事。

    有了這個想法後,我特地去圖書館借和香水有關的書籍來看。甚至看到一本很不錯的書,還特地上網將那本書給買下,成為我眾多的工具書之一。

    但因為種種原因,雖然有這樣的念頭,卻始終沒有動筆寫,就這樣一擱,好幾年過去了。

    或許是因為「時間到了」吧,我想說該換換口味,來寫本現代稿好了。畢竟我一連出了七本的古代稿,還沒出過現代的,正在考慮到底該寫什麼樣的題材時,「調香師」就突然從我腦海中浮出來。

    為了要寫這本書,我又把多年前買的書籍翻出來重新看一次。有了概念之後,就開始架構劇情,正式動筆。

    說起來也挺巧的,最近母親從手工皂的領域擴展到自製保養品的領域,又從自製保養品的領域跨到香精的領域,還說要試著做香水。那時我已經把稿子寫完,等編輯審稿,因此把我的香水工具書借給她看。   

    就因為母親這一陣子開始鑽研香精,書中曾經看過的各種香精陸續出現在家裡,從便宜到貴的都有。便宜的五十毫升幾百塊就能買到,而貴的呀……少少的十毫升就要價幾千塊,聽得我真是傻眼,十毫升滴幾滴就沒了,怎麼捨得用呀。

    而我所說的超貴香精,就是玫瑰和檀香香精,直到現在母親還捨不得用玫瑰香精呢!

    母親興致勃勃地試著調香,我也在一旁等著湊熱鬧,想知道天然香水是否真的像書上所寫的,會依序散發出前調、主調、底調的香味嗎?   

    等到第一瓶試驗品出來後,我噴在手腕上,湊近一聞,一股濃烈的不知名香氣瞬間襲來。沒有真正聞過各種香精味道,無法分辨其中差別,所以最後只下了這樣的結論--   

    「怎麼這麼像明星花露水的味道?」   

    「……」母親瞬間臉黑一半,高級的香精香水居然被我一句話就貶成廉價的明星花露水。   

    濃烈的前調散去之後,慢慢的,底調的味道出來了。   

    的確和剛才的香味不同,可能是我沒經過訓練,所以鼻子靈敏度不高,聞不出三階段變化的香氣,只對一剛開始散發的前調,以及最後留在肌膚上最久的底調有感覺,完全摸不清主調到底是什麼味道。   

    這是個很有趣的經驗,現在我們家除了有手工皂、自製保養品之外,又多了自製香水,不知道之後還會再多出什麼?呵……

    這次講到這裡,下回再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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