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1-19
- 最後登錄
- 2021-7-20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1537
- 閱讀權限
- 140
- 文章
- 3280
- 相冊
- 3
- 日誌
- 6
 
狀態︰
離線 
|
回覆 #1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五章
天色一亮，永瑑一行人匆匆進了臨近的小城鎮，在未開市之前便敲了藥堂的大門，讓大夫仔細處理過永瑑的傷口。
四人大快朵頤之後，便來到城鎮外最風光明媚的遊覽勝地。
燦和的陽光普照，大地一片青翠、一片金輝，照映著高聳山嶺，也映著粼粼波光。
芷柔的整顆心都沉醉在這處世外桃花源裡了，快樂悠哉，壓根兒記不起昨日遇到的恐懼。
“永瑑﹗你看、你看﹗”她開心地指著成群劃過天際的羽燕叫道︰“好漂亮的燕子哦﹗”
永瑑抬頭望了一眼，凝視著芷柔問道︰“昨晚照顧了我一整夜，妳不累嗎？”
芷柔搖搖頭，笑道︰“只要你平安無事，再累也值得。”
她無心的話，讓永瑑的心口忽然一緊──
總覺得她太大膽表明自己了。
“呵──”扶洛打了一個呵欠，露出滿臉疲憊的神情。
“真沒良心，昨晚我可是懸心吊膽顧守了一整夜，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倒是沒聽見你問我累不累？”他的調侃，立即惹來永瑑一記白眼。
“扶大哥徹夜未眠，應該很累吧？不妨到前方的亭子裡休息一會兒﹗”芷柔提議道。
“好吧﹗”扶洛點了頭，率先往涼亭邁步走去，一會兒，察覺永瑑佇立在原地不動，又忍不住揶揄道︰“永瑑，不如你就陪著芷桑到處欣賞風景吧﹗你們可是新婚燕爾，誰也離不開誰。”
聽了扶洛這些話，芷柔整張俏臉都漲紅了﹗她瞟瞄了永瑑一眼，又趕緊垂下臉來。
永瑑知道扶洛是故意調侃他，但是又拿扶洛沒轍，誰叫他自己失態了。
樁兒見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擅自作主道︰“爺負傷在身，需要多歇息，扶公子徹夜未眠也需要休息，不如就讓樁兒陪小姐四處走走欣賞風景吧﹗”
說完，樁兒頓時感到四周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於是沒了聲音，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層僵局。
十一爺會不會覺得她太自作主張了？樁兒心裡不禁擔心起來。
幸好芷柔向來沒什麼心機，單純地認為樁兒設想周到，為每個人好，遂愉悅地點頭道︰“是呀﹗既然你受傷了，就應該和扶大哥到涼亭裡好好休息，有樁兒陪我就行了﹗”
永瑑定定地看著芷柔，終於開口道︰“好吧。”
“嗯。”芷柔拉著樁兒的手，笑道︰“我們到大樹那邊看看﹗”
樁兒不安地跟著小姐離去，想回頭偷覷十一爺的表情一眼卻不敢。
-----------------------------------------------------------------------------------------------------
來到大樹旁，芷柔看見一群孩子手中正拉著長線，線端原於上空飛翔的風箏，嬉笑聲滿溢，她不禁開心地笑出聲來。
“哇﹗飛得好高、好遠哦﹗樁兒﹗妳看妳看──”
樁兒苦笑著一張臉，內心並沒有真正高興的感覺，她的煩惱如果她不肯說，小姐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
其實她偷偷愛上了十一爺，但是她只是個奴婢，而十一爺貴為皇子，她怎麼能高攀呢？
像小姐的命多好，不僅是禮部尚書的掌上明珠，更是從小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現在又嫁得如意郎君，怎叫人不欽羨呢？
“啊啊﹗糟糕﹗”芷柔忽然大叫出聲，拉回了樁兒飄離的思緒。
“怎麼了？”樁兒緊張地看向小姐。
“唉呀﹗那兩只風箏纏在一塊兒，全都落到樹枝上了﹗”芷柔的目光鎖在樹梢的風箏上，兩道柳眉緊蹙著。“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聽見小姐這麼一問，樁兒心裡立即產生不好的第六感。“小姐，妳千萬不要──”
她話還沒說完，芷柔已經奮不顧身地擠上前去，拍胸脯對幾個無措的孩童保證道︰“你們放心﹗大姐姐現在就立刻上去把你們的風箏拿下來﹗”
“真的嗎？﹗”孩童們一個個全刷亮了雙眼，將滿心期望全寄托在眼前的大姐姐身上，將她當成了仙女﹗
看著芷柔撩起裙擺就要往樹幹攀去，樁兒嚇得趕緊上前將她拉下來。
“小姐﹗妳想做什麼？﹗”
芷柔抬頭掃了懸掛在樹梢上的風箏一眼，不以為然地回答道︰“爬上去幫他們把風箏拿下來啊﹗”
“這怎麼行？﹗這顆樹長得這麼高，如果妳不小心受了傷怎麼辦？妳不是說要做一個行為端莊的福晉嗎？”
芷柔向樁兒眨眼示意。“所以嘍，請妳替我把風，千萬別讓永瑑看見﹗妳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的。”
說完，她也不管樁兒如何強力反對，徑自攀上樹幹，拼命地往上攀爬，離地面愈來愈遠，將樁兒一顆心也提得愈來愈高﹗
芷柔吃力的抱著樹幹，騰出一隻手往懸掛風箏的樹梢探去，情勢十分危險﹗但是她仍然努力地伸長手要抓住風箏。
“小姐﹗小心啊﹗”樁兒屏住呼吸抓緊了胸口的衣襟，額際已經沁出薄薄的冷汗。
“呃……拿到了﹗”芷柔奮力一撈﹗終於抓過風箏，霎時間她成了英雄，樹下揚起一群孩童的歡呼聲﹗“我拿到了﹗我拿到風箏了﹗”
“太好了﹗小姐﹗妳快下來啊﹗”樁兒高興地喊。
“嗯﹗我馬上下去──啊？﹗”
一個不小心，芷柔的手臂一軟﹗竟然攀不住樹幹﹗整個人往後跌仰﹗倏地﹗驚叫聲四起﹗現場一片慌亂﹗眼看芷柔就要直直墜落地面──
忽然一抹人影由天外飛來﹗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了芷柔下墜的身子，化解了一場災厄﹗
“呼﹗呼﹗”芷柔拼命喘著氣，一臉驚魂未定。
“小姐？﹗”樁兒急奔過來。“妳不要緊吧？”
芷柔此時才看清楚，救她的人原來是永瑑﹗
“我……”頓時，她不知道該作何解釋，只能低下臉來輕聲道歉。“對……對不起……”
樁兒正想開口替小姐辯解，不料卻聽見永瑑一聲暴喝。
“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芷柔嚇了一跳﹗整個人卻被他牢牢鎖在懷裡，她想躲掉他的怒氣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躲。
“我、我只是想……替他們把風箏拿下來……”芷柔一臉無辜地說，眼底漾著盛滿驚嚇的淚光，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
“風箏？﹗”永瑑像是失控似的，不由自主地想對她生氣﹗“妳怎麼能做這麼危險的事？妳可以叫我幫他們拿﹗”
此時，扶洛一副悠閒神態地走了過來，涼涼地道︰“芷柔一定是體貼，顧念你身負重傷，不想勞煩你，所以才自己爬上樹頭，想替這些孩子們取下風箏，你又何必責怪芷柔呢？唉﹗不過你是芷柔的丈夫，為她緊張、擔心也是應該啊﹗”
聞言，芷柔羞怯地低下臉來，心裡漾著一層喜悅﹗原來永瑑生氣，是因為擔心她……
“永瑑，對不起，讓你替我擔心了﹗以後我會安分一點。”說完，她拿著風箏來到孩子們面前。“喏﹗風箏還給你們。”
“謝謝大姐姐﹗”孩子們齊聲道謝。
“不客氣。”芷柔開心地笑了。
永瑑靜靜注視芷柔的一顰一笑，感覺心裡有東西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她不像他所想的矯揉作做，反而落落大方，雖然她的行為並不符合大家閨秀的風范，但是卻格外迷人﹗
不知不覺地，他被她純善的表現深深吸引了……
-----------------------------------------------------------------------------------------------------
在山徑旁找了間客棧下榻，用過晚膳之後，永瑑來到扶洛的寢房，默不作聲地坐在椅凳上。
“呵──”扶洛老實不客氣地打了一個大呵欠，道︰“老兄﹗如果你真的閒閒無事，請回自己的房間發愣，我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實在累得要命﹗好心點﹗讓我早早歇息吧﹗”
永瑑睨了扶洛一眼。
“嘿﹗就算你再瞪我幾個可怕的白眼，我還是要下逐客令﹗請﹗”因為他真的快累暈了﹗
“我有事找你商量。”永瑑終於開口了。
扶洛在心底嘆口氣，徑自找張椅凳坐下。“你想找我商量的事，不外乎和賀芷柔有關吧﹗”
永瑑蹙起了眉頭。“我覺得她根本不像外頭所傳的流言流語那般，是個敗壞名節、不知羞恥的女子。”
“哦？”扶洛挑高一道眉問道︰“那你覺得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在下洗耳恭聽。”
永瑑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天真、純善、毫無心機。”
“這麼好？”扶洛笑了。“唉﹗我就說嘛﹗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你這位大將軍，也逃不過美人糾纏﹗”
“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扶洛換上一張正經的表情問著永蠪︰“你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永瑑一震──他何時愛上她了？﹗
“你在胡說什麼﹗”
扶洛又嘆了口氣。“全天下最傻的人，莫過於像你這種人，分明已經愛上她，卻還道我胡說。”
“你──”
永瑑不由得瞠大雙眼仔細思索，愈是深想，愈是感到驚惶……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真的對她產生莫名的情愫？﹗
怎麼會呢？他以為自己控制得很好﹗沒想到……
“承認吧﹗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其實也沒什麼好掙扎，就大方拋開外頭的流言流語，真心待她﹗至於這次出宮的真正目的也就此打住，你可以當作是在陪她遊山玩水，開開心心過個幾日再回宮。”
扶洛說得輕鬆，但是永瑑的心卻輕鬆不起來。
“我怎麼可能愛上她﹗”他否認了扶洛的話。
“不可能嗎？如果不是愛上她，為什麼你坐在涼亭內，目光卻無時無刻鎖在她身上？”
要不是因為永瑑一直注意著賀芷柔，今日，賀芷柔早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了﹗
扶洛瞟瞄了永瑑深思的神情一眼，直問道︰“怎麼？你該不會還是想試一試她吧？”
永瑑沒有回答，因為他心裡其實真的想知道芷柔的真面目──
究竟是如外頭所言傳一般？還是他所感受到的模樣？
“要試也可以，不如我們就花點銀子，找個男人來試探她﹗”
“不行﹗”永瑑立即反對。他怎麼能讓其他男人接近她呢？
“呵﹗看來，你對她的獨佔慾比我想像中還要強烈吶﹗”扶洛笑得很開心，像是在看一場好笑的戲碼。
“你──”永瑑臉色忽然一凝。“誰？”他迅速抽劍奔到門前，房門一開，來者是樁兒──
“爺、爺……”她被凌厲的劍鋒嚇了一大跳﹗
“是妳。”永蠪收回長劍，問道︰“有事嗎？”
樁兒深吸了幾口氣，略端高雙手捧著的茶盤。“奴婢替兩位爺端來參茶。”
她低頭走進房內，將托盤上的茶盅擺到桌案。
“兩位爺請﹗奴婢告退。”
樁兒奉完茶水，又靜靜地退出房內，但是她的心卻是如此的不平靜。只因為她在無意間聽見了十一爺和扶大人的對話﹗
原來，十一爺帶小姐出宮，並不是為了陪小姐遊山玩水，而是想試探小姐的貞節﹗
如果……如果十一爺認定了小姐真的是個名節敗壞的女子，是否就會厭惡小姐呢？當然也不可能愛上小姐了﹗
樁兒的心思逐漸複雜起來……
-----------------------------------------------------------------------------------------------------
明月高掛，芷柔睡不著覺地在客棧裡的後園獨坐，抬頭仰望黑漆漆的夜空，有幾顆星子燦爛點綴，令人感覺不到孤獨。
永瑑正好也漫步至此，看見芷柔望著夜空發愣的模樣，不覺莞爾。
他本來想轉身離去，但是扶洛調侃的話，卻在此時此刻浮上心頭，阻止他的離去，更令他不自主地慢慢走近她身旁。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忽聞永蠪的聲音，芷柔立刻將視線移向他，神情中帶著一些驚訝。
“我、我睡不著，出來賞月……你呢？”芷柔有些羞怯地笑了笑，在他面前總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我也睡不著。”他簡單地回答，在她身旁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受了傷，應該要早點休息。”一股捨不得，清楚的出現在她眼底，永瑑故意忽略了，只怕太深究，最後陷入的人會是自己。
他知道她關心他，只是不曉得究竟是真心？還是虛情假意？
有許多事，他發現要親口質問很難，他又該拿什麼心情去質問她？他想擺脫她不是嗎？既然如此，何必太了解她呢？
見他沈默不語，芷柔有些不習慣，她最不喜歡兩人之間存在著沈默，感覺很無趣﹗
於是她主動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笑問道︰“聽說你是位大將軍，常年駐守邊疆整頓軍事，是不？”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伸過來的小手一眼，感覺四周有股微妙的氣氛漸漸擴散於彼此之間……
“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她張著漂亮的雙眼，眨地眨地望著他，期待聽見他的描述。
“沒有。”他的回答卻像一盆冷水似的，迅速潑向她。
原以為她會就此打住問題，沒想到反而更引起她的興趣﹗
“一定有的，告訴我嘛﹗”她纏著他，一臉興致勃勃。
永瑑輕輕格開她的手，說道︰“妳這樣靠近我，不妥。”
“不妥？”她蹙起眉頭，思慮了會兒，搖頭道︰“我不覺得不妥呀﹗你覺得哪裡不妥呢？”
“我們孤男寡女相處在一起，不應該──”他忽然住了口。嘖﹗他怎麼覺得自己像個古板的夫子呢？
芷柔綻出芙蓉般的笑容，微紅著臉道︰“你意思是，男女授受不親，對吧？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可是你忘了嗎？我們……我們是夫妻呀﹗”
永瑑突然一震──
“夫妻之間，私底下有較親密的舉止，都是合禮的，不是嗎？”這是她出閣前，娘親自教導她的知識。
所以她才敢主動去觸碰永蠪的手，否則，就算她平時再怎麼活潑、熱情，也絕不敢和男人有半點親近的。“難道……你不曉得嗎？”
所以他才遲遲不肯與她同房而寢，是嗎？不過，這也不對，他堂堂一位阿哥，怎麼可能不懂呢？
永瑑避開了她注視的目光，敷衍地答道︰“這些我都知道，很晚了，明天一早又要啟程，妳應該早點歇息。”
他忽然站起身，芷柔並沒有發覺他異樣的神色。
“呃……可是我睡不著。”或許是心情太好了，所以難成眠吧﹗
“還是回房去吧﹗夜色已晚，妳一個人待在這裡很危險。”
他居然不自主地關心她的安危？﹗永瑑沉下臉色，不願意面對這個棘手的問題。
“好吧，我乖乖回房就是了，你也早點休息。”她笑道，決定要聽他的話，好當個溫順的妻子。“永瑑……”
他回頭看她，問道︰“怎麼了？”
“你能不能扶我起來？可能是坐太久了吧﹗我的腳……有點麻。”她不好意思地說。
他不禁莞然，伸手扶她起身，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柔荑時，心中彷彿有股電流竄過﹗牽動了他全部的思緒。
在他定定的凝視下，她逐漸感到心亂如麻﹗但是卻又偏偏喜歡這份按捺不住的感覺﹗
她抬起小臉仰望著他，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勇氣，她突然蹬高腳尖，在他臉龐輕輕湊上一吻﹗
“我、我回房了﹗”說完，她羞紅著雙頰迅速轉身離去，頭也不敢回。
永瑑佇立在原地，心中有強烈的怔愣──
這起伏不定的心緒，又是怎麼回事？﹗
第六章
用膳時，永瑑和芷柔之間的氣氛有明顯的不對勁，但是除非他們兩人肯說，否則誰也無從問起。
芷柔心中仍然掛懷著昨日的事，她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主動了些？
會不會讓永瑑覺得反感呢？可是今早永瑑卻一句話也沒說，她真的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正當芷柔滿心疑問時，樁兒發現她一直在發愣，沒有動筷。
“小姐，妳怎麼都不吃呢？”
“呃……我……”芷柔像是作賊心虛般，趕緊收回凝視永瑑的目光，隨便扒了幾口飯。
忽然，她的碗內從天外飛進了一塊熏肉，令她感到絲微訝異，她抬頭一看，發現竟是永瑑挾給她的﹗
“多吃點，瞧妳瘦成這樣。”
“嗯。”芷柔點點頭，忽然覺得胃口大開。
“呵﹗真是體貼的好丈夫呀﹗福晉真好命﹗”扶洛揚聲揶揄道，讓芷柔的雙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永瑑想掩飾心情，但是又覺得麻煩，反正不管他怎麼做，扶洛橫豎都是會大肆調侃一番，他又何必掩飾？
“快吃你的飯﹗”永瑑睨了他一眼。
扶洛朗聲笑道︰“是是﹗我一定會吃飽喝足﹗你不必擔心。”
“不要在意他的話。”永瑑在芷柔耳際低聲道。
她笑了笑，覺得好幸福，心情又開朗起來，永瑑對她這麼溫柔又體貼，她要更珍惜﹗
看著十一爺和小姐之間氣氛融洽的情景，樁兒心裡慢慢產生了些許不愉快的變化……
她低頭吃著飯，思緒又飄遠了，然而，小姐絕對不會知道她心裡的痛苦﹗她只能自己承受。
-----------------------------------------------------------------------------------------------------
一路上，永瑑、扶洛和樁兒三人各懷著心思，只有芷柔爛漫天真地在遊玩中度過，再也沒有人比她更加悠閒自得了。
他們來到風光明媚的溪邊，看見明清透澈的淺溪裡竄游著小魚，芷柔一顆好玩的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呃……永瑑，我能不能到溪水裡撈魚？”她問著他的意思。
只見他微蹙著眉心，看似要不答應的樣子，芷柔立刻撒嬌道︰“這裡的溪水好乾淨﹗又淺得見底，應該沒什麼危險﹗人家難得出來遊玩，真的好想好想嘗試抓魚的樂趣﹗如果你不答應，我當然就不會下去玩，只是真的好可惜，錯過了機會……”
他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她就一連串地反駁了一堆。聞言，不僅永瑑由衷想笑，連扶洛也覺得賀芷柔單純可愛，就像永瑑所敘述一般。
“小姐，妳就別任性了。”樁兒低聲對芷柔說道。
“我……”
看她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永瑑實在不忍心讓她心情低落，於是答應道︰“我陪妳一起下水抓魚。”
“咦？真的嗎？”芷柔開心地看向永瑑，一股腦地撲到他懷裡，想表達難以言喻的興奮之情。
永瑑怔了怔，隨後露出了笑容，兩人脫下鞋襪，他帶著她小心翼翼地走進溪水中。
“哇﹗這溪水好冰哦﹗”芷柔大叫著。“永縳﹗那裡有條小魚﹗快﹗快幫我抓住牠﹗”
他長臂一伸，立刻替她撈起她手指所指的那條魚兒。
“給我﹗給我﹗”芷柔興奮地想從永瑑手中抓過魚兒，但是她又哪裡抓得住全身滑溜的小魚呢？一下子就讓那條魚給跳回溪水中了﹗“啊﹗討厭﹗跑掉了﹗”
看著她多變的表情，永瑑不禁莞爾。
“沒關係，看妳想要哪一條魚，我再抓給妳。”
“嗯。”芷柔笑了，可是心裡存著一丁點疑惑。“我這麼貪玩，你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
相反地，他倒是很欣賞她這麼活潑的個性，和溫柔嫻靜的千金小姐比起來，她好動的模樣更吸引他﹗
“真的嗎？”芷柔像是鬆了口氣，笑道︰“這樣一來，我就不必那麼辛苦的演戲了﹗”
“演什麼戲？”他忽然覺得敏感，憶起了那日在景安宮裡無意間聽見她和樁兒的談話。
“呃……”芷柔支支吾吾地說︰“其實上次我在宮中失足落水，不是為了拾手絹，而是……”
“而是什麼？”他問。
“說了你不能生氣哦﹗”她張大盈盈的雙眼望著他。
“我不生氣。”
有了他的承諾，她才放心地說出實情。“那是我貪玩，為了抓湖裡的魚兒，所以才──”
她瞟瞄了永瑑一眼，想看看他有沒有生氣，沒想到卻看到他在一臉怔忡的表情之後，竟是燦爛的笑容﹗
原來如此﹗她撒謊，只是怕被他討厭、被他責罵罷了﹗她的心思仍然如此單純可愛﹗
“你笑什麼？怎麼笑得這么開心？”她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麼。”
“是嗎？”她正狐疑著，突然腳底打滑﹗整個人差點往水裡跌去﹗幸好永瑑即時將她攬進懷裡﹗
“小心一點﹗”他緊緊地摟著她，低聲道︰“妳總是迷迷糊糊的，難怪妳說妳從小就容易受傷。”
“呃……被你發現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永瑑定定地凝視她的笑顏，心中忽然有股想吻她的沖動﹗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唇角，用指腹勾勒出她那柔美的唇線，不自覺地將臉龐移近她，溫熱的氣息吹灑在她臉頰上，頓時讓她感到一股酣然……
芷柔不安地看著永瑑，她不知道他想對她做什麼，直到他緩緩地低下臉來，用他的唇瓣覆住了她的
“唔……”
一股酥麻的感覺迅速竄遍她全身﹗由他挑逗的舌尖泛開來，魅惑了芷柔所有的意識。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逐漸癱軟，漸漸無法站住腳，幸好有他強力的臂彎可以倚靠，讓她不至於無助。
這是吻嗎？他是在吻她嗎？
老天……扶大哥和樁兒都還在旁邊看著他們呢﹗
當永瑑放開她時，她整張臉早已經像熟透的蝦子﹗還拼命地喘著氣，身子也忍不住顫抖著。
“喲﹗光天化日之下，真是既激情又大膽啊﹗”扶洛忍不住鼓掌叫好，冒著被永瑑五馬分屍的危險也要大大調侃一番﹗
“我……”芷柔羞怯地偎進永瑑的懷裡，緊閉雙眼不敢看向別處，小聲地表白道︰“我真的好喜歡你﹗”
永瑑猛然一震──
此時，他才清楚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舉動﹗
該死﹗他竟然衝動地吻了她？﹗
樁兒佇立在原地，看著他們倆人深情濃濃的背影，心裡不禁泛起陣陣酸楚，她似乎沒有辦法再忍耐了﹗
-----------------------------------------------------------------------------------------------------
夜涼如水，與白晝初暖的氣候不同。
客棧內，長廊的轉角處，樁兒正鬼鬼祟祟地和身旁一名男子談著陰謀的交易。
“這是五兩銀子，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十兩銀子。”她將幾錠銀兩交到男子手中。
“可是……”男子面有難色地猶豫著。
“怎麼？嫌太少嗎？”
“不、當然不是﹗”男子又露出貪財的嘴臉。“妳給的算多了﹗我在這間客棧裡洗碗的薪俸都比不過妳給的酬勞呢﹗”
“既然如此，你還在躊躇什麼？”
“我只是很疑惑，你怎麼會選上我呢？”男子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無意間聽到你向客棧的掌櫃借錢，說是你兒子生病急需要錢，但是我直覺認為，並不是那麼回事。”
“嘿嘿﹗姑娘真聰明﹗其實是我欠了賭坊一筆債，三日內非還不可，要不然就沒了手腳﹗”
果然不出所料，樁兒早已經看透了眼前的男子。
“那這件事兒，你是做？不做？”
“做﹗當然做﹗我正需要這筆銀子呢﹗”男子一口答應了。
聰明的她，要下一個決定或是一樁計謀，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要陷害的人，是她服侍多年的小姐，心裡難免感到一絲不安﹗
但是又豈能怪她什麼呢？她只是無法控制自己地愛上了十一爺，看到十一爺和小姐恩恩愛愛，她倍感痛苦啊﹗所以，她只能使計謀狠心拆散他們的姻緣──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永瑑出聲應允道。
樁兒一手推開房門，一手端著茶盅走了進來。“十一爺請喝茶。”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他隨口問著。
樁兒沈默了會兒，開口說道︰“十一爺今晚還是要冷落小姐一人嗎？”
永瑑移開茶蓋的動作忽然停止。
“奴婢知道自己這樣問是冒犯了十一爺，還請十一爺恕罪。”樁兒將臉壓低，不敢正視永瑑。
“自從小姐嫁給十一爺之後，一直都是獨守空閨，這對小姐來說，實在是一種侮辱。”
“是芷柔要妳來告訴我這些話的？”
“不是，這完全是奴婢自個兒的意思，請十一爺千萬別誤會。”樁兒露出緊張的神情。“奴婢只是希望爺能對小姐好一點。”
永瑑仔細地想了想，覺得自己因為外頭的謠言而故意冷落芷柔，確實是過分了些。
他怎麼能因為一些流言流語就想傷害她呢？這是不對的。
深思之後，他笑道︰“走吧。”
他起身往門外走去，沒看見樁兒臉上閃過一抹既詭譎又不安的表情。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往芷柔所居住的客房，月光灑過梁柱，照亮整條長廊，兩人的影子被愈拖愈長，樁兒心裡真的很高興，因為此時十一爺和她正獨處著。
或許接下來將面臨一場風波，但是既然是她一手設下的陰謀，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了﹗
正當他們的腳步接近芷柔的房門前時，忽然乍見一抹鬼祟的身影從芷柔的房內竄出，見狀，永瑑當下就要追上前去，卻被樁兒攔了下來──
“讓開﹗”
“不﹗請十一爺別追﹗”她一臉緊張的神色。
“那人舉止鬼鬼祟祟，分明有問題﹗為什麼不追？”
“這……”樁兒小聲忖道︰“糟糕﹗小姐怎麼又……”
“妳說芷柔又怎麼了？”他可是將樁兒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咦？﹗奴、奴婢沒說什麼呀﹗”她趕緊否認。
“有什麼話妳說清楚﹗不要打馬虎眼﹗”永瑑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甚至產生不好的猜測。
樁兒露出一臉為難，期期艾艾地，最後終於低下頭垂淚道︰“請十一爺原諒小姐吧﹗就算您心裡憤慨，也請您千萬不要把今晚看見的事說出去﹗小姐的名聲已經很不好了，如果這件事再被渲染，往後小姐該如何在宮中立足呢？奴婢求您﹗”
永瑑怔了怔，由齒縫迸出冷冷的話。“我不懂妳話裡的意思。”
樁兒突然筆直跪下，臉壓得低低的，哽咽道︰“相信爺一定聽聞過有關小姐的一些輩短流長，奴婢不敢隱瞞爺，那……都是真的﹗”
轟地，猶如平地一聲雷，震驚了永瑑的思緒，他幾乎不敢相信他親耳所聽見的事──
樁兒是芷柔的貼身丫環，她親口証實的事還會是假嗎？
倘若芷柔真的是個素行不良、行為荒誕淫亂的女子，那麼剛才從她房裡鬼鬼祟祟出來的男子，豈不是與她有姦情？﹗
“荒唐﹗”永瑑大聲一喝﹗忍不住氣地要往芷柔房裡衝去﹗樁兒慌亂地拖住他的步伐，低聲泣道︰“爺﹗請您原諒小姐吧﹗奴婢會跟勸告小姐的﹗求您別懲處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
他冷漠地看著樁兒一疊連聲的哭求，心裡的衝動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更憤怒的情緒﹗但是此時此刻的他，無法和芷柔將事情攤開來談﹗因為他壓根不想去面對芷柔素行不良的事實──
於是他一語不發地轉身離去，頎長的身影燃著熾熱的怒焰﹗
樁兒抬起盛滿淚水的眸子看著十一爺離去，一顆心開始忐忑不安……
“樁兒，妳怎麼跪在這裡呢？”
“嗄？﹗小、小姐﹗”
芷柔突然出現在樁兒身後，著實嚇了她一跳﹗
“天哪﹗妳怎麼在哭呢？”芷柔緊張地扶起樁兒，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關心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樁兒心虛地搖著頭。“沒、沒事﹗”
“騙人﹗我剛才就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一定是發生什麼事吧？妳別瞞著我呀﹗”
“呃……剛才有一對夫妻在吵架，我、我因為好管閒事被他們罵了幾句，所以就下跪向他們賠不是──”
“真可惡﹗妳好心要當和事佬，他們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能罵妳呢？他們人呢？我替妳找他們理論去﹗”
“不用了﹗小姐﹗”樁兒及時拉住芷柔往前沖的身軀，破涕為笑道︰“本來就是我不對，沒事就好﹗這麼晚了，我們回房休息吧﹗”
“可是妳……”
“我真的沒事了。”
“嗯。”見樁兒露出了笑容，芷柔才放心。
為什麼小姐要對她這麼好呢？她陷害了小姐，豈不是要更加良心不安了嗎？ |
|
發表於 2010-10-23 23:03: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