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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兩人緊緊相擁著,香汗淋漓的詩織無助地趴在他的肩頭喘息,這一番雲雨讓初解人事的她累得吃不消。
「累嗎?」他吻著她,還是捨不得放下她纏住他腰間的腿。難怪古代帝王只要捧著美人的三寸金蓮便可大振雄風,她的修長美足就是最好的催情武器!
「……」詩織羞不自勝地把臉蛋埋在他的肩膀內不敢抬起頭來,羞死人了!她居然以這樣放浪的姿態和他在露天溫泉裡……
「不累?那正好,我們可以繼續。」他露出邪惡的笑容。
「什……什麼?」
詩織嬌呼著,還沒弄清怎麼回事,他便打橫把她由溫泉裡抱了起來,隨手抓了一條擱在池邊的大浴巾替她及自己擦乾身體後,將赤裸的她抱入室內,放在榻榻米上。
「你……你還要?」她羞怯地想抓條絲被來遮住自己的赤裸,老天,他不會還想……「那個」吧?她不敢相信他體力恢復得這樣快。
「沒錯。」他笑得又自傲又魅惑,戲謔地彈彈她的小鼻頭。「小東西,我是個性慾很強的男人,你最好趁早明白!」
他抱起她,讓她舒舒服服地斜躺在自己懷裡,又倒了杯酒。
「喝下去。」
「我不喝了。」詩織蹙起柳眉,她懷疑自己剛才會那麼大膽,就是之前那杯酒惹的禍。
「聽話。」瀧澤浩也壞壞地在她耳畔呵著氣,濃烈的情慾傳遞在兩人緊貼的肌膚之間……
「別這樣……」詩織不安地扭著香軀想推開他。他……好過分!故意在她乳頭附近的每一處敏感點上來回畫著圈圈,惹得她頻頻喘息,更糟的是,她發現隨著他的動作,自己的兩腿之間又濕了!
「快把酒喝下。」他的熱舌舔吻她的耳背及粉頸!汲取她如蘭氣息。
「不……」
「真是麻煩的小東西,來,讓我餵你吧!」
他將杯中佳釀飲下後,下一秒,他已霸道地捧起她的臉蛋,精準地封住她的紅唇!
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兩人交纏的舌滑入她口中,強烈的氣息蔓延著,他有如君王般狂妄地奪取她檀口中所有的甜蜜,他的手更在她凹凸有致的嬌軀上四處遊走……
「浩也,別這樣……」
她雪白的肌膚因緊張而泛起桃紅,星眸如醉,充塞在她鼻間的是他剽悍的男性氣味和淡淡的酒味。
「你很美,你知道嗎?」他瞇起鷹眸微笑著,暗瞳更加幽沈。
他一邊繼續吻她,一邊讓她平躺在榻榻米上,然後,更可怕的折磨開始了!
屋內的氣流熾熱得幾乎要焚燒,赤裸的兩具身軀在榻榻米上翻滾糾纏,就在兩人忘情的呐喊中,雙雙攀上雲霄。
全身好酸、好痛。
因倦極而睡得正香甜的詩織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想繼續睡,她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只知道她好累好累,累得可以連睡上三天三夜。
從夜晚到凌晨,瀧澤浩也像慾求不滿的暴君般發狂地要了她一遍又一遍,榻榻米上滿是用過的保險套……直到晨光微露,才好不容易放過她。
她還睡意正濃,卻聽到一句冷冽的嗓音。
「起來吧。」
詩織朦朧地睜開眼睛,看到瀧澤浩也已穿戴整齊。
「什麼事?」她試著移動一下身子,天!兩腿之間好痛……他輕蔑地望她一眼,語氣冰冷得幾乎凍人。
「給你十分鐘梳洗,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怎麼了?詩織疑惑地坐起身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這樣的匆忙?又為什麼……他的態度那麼冷峻?
換好衣服後詩織走出溫泉旅館,發現瀧澤浩也已坐在一輛銀色跑車內等她。
她坐上車後,不時偷偷地看著他的側臉。她不明白為何他的態度突然變得如此冰冷寒冽,孤傲不可攀,彷彿換了另外一個人,而車內的氣氛更是詭異沉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儘管有著一肚子的疑問,但詩織還是默默地望著窗外不發一言。她想,等到了目的地,她就知道原因何在了。
車行約半個小時後,瀧澤治也停下車,由後座拿出一把鮮花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經自下車。
詩織只好跟著下車,一下車她驚訝地發現,這裡居然是墓地。
他……為什麼帶她來這裡?
瀧澤浩也走向一處墓碑,神色肅穆地將鮮花插在墓前的花瓶上,並動手清理墳墓邊四周的雜草。
詩織侷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她既不清楚這是誰的墳墓,也不明白他為何要帶她來這裡?
過了許久,瀧澤浩也終於轉頭看向她,只不過,那閱黑的眼瞳盛滿了她不曾看過的冰寒。
「這是我母親的墳墓。」
咦?
不理會詩織的疑惑,他眸光複雜地看著遠方,繼續道:「我母親──瀧澤清子享年只有二十四歲。」
他由上衣口袋中緩緩掏出一張相片遞給詩織。「這就是我母親。」
詩織接過來一看,不由得脫口讚道:「她……好漂亮!」
瀧澤清子是標準的傳統美女,她擁有日本女孩特有的雪白肌膚和小巧的瓜子臉,眉目如畫。
相片中的她穿著一襲粉色的和服,拿著小圓扇獨自站在櫻花樹下,雙手潔白似粉藕,她淡淡笑著,婉約之中有古典沉靜的韻味。
「的確很美,只可惜,美貌為她帶來的是厄運而不是幸運。」瀧澤浩也嘴角冷冷地勾起,銳眸聚起寒芒。
「她自小天資聰穎,十分優秀,十八歲那年便以才女之姿考取日本提供的公立留學資格,遠赴美國,這在三十年前封閉的日本是十分轟動的大事。」
掏起一根煙,瀧澤浩也點燃後狠抽一口,望著吐出的煙霧繼續道:「當時一起同赴美國留學的還有同樣考上公費的一個男人──田村,和自費留學、出身大戶人家的豪門千金岡田結子。」
說到這裡,瀧澤浩也望了詩織一眼,目光爍利鋒冷。
岡田結子?詩織心下大驚,那是母親的名字呀!而田村,正是父親原來的姓氏,他是入贅母親家裡後才改姓岡田。難道……她正驚疑著,卻聽到瀧澤浩也繼續往下道。
「在人生地不熟的紐約,他們三人因為同鄉的關係很快熟稔起來。田村幾乎一開始就猛烈追求瀧澤清子,雖然瀧澤清子一再表明要以功課為重,但他還是不肯放棄。兩年後,在田村鍥而不捨的追求下,瀧澤清子終於接受了他,兩人成為男女朋友。」
「他們的確有過一段很甜蜜的歲月,就在瀧澤清子沉醉在幸福中,甚至開始規劃她和田村未來的生活後,田村卻毫不留情地給她致命的一擊!他告訴她,在家族的安排下,他必須迎娶有銀行家背景的岡田結子為妻。」
「你……」聽到這裡,詩織的小臉已是忽青忽白。「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要聽了,你根本就是在編故事騙我!」
她曾好奇地問過母親當年與父親的戀情,但母親總是避而不答。她以為母親是害羞,難道……難道……
「你怕什麼?你怕聽自己父母當年的好事?」瀧澤浩也冷笑,那嗜血的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強橫地按住詩織肩頭。「給我站住好好地聽完,精彩部分剛要開始呢!」
「當田村輝對瀧澤清子坦承自己即將迎娶岡田結子後,她簡直要發瘋!那時她才發現原來田村輝一直腳踏兩條船。無法接受這樣殘酷事實的她堅持要離開田村輝,放下還差一年就完成的學位,她心碎地提前返回日本。」
「回到日本兩年後,瀧澤清子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大學教授佐籐,佐籐很珍惜她,婚後不久她生下一個男孩,這時的她眼底只有丈夫與兒子。一心一意要忘了那段心碎的過往,好好地相夫教子。很可惜,田村輝卻在這時由紐約回日本了!」瀧澤浩也犀利的眼眸緊緊鎖住呆若木雞的詩織,一字一句夾著冰塊道。「入贅到岡田家的他已改名?岡田輝,回日本創辦岡田汽車。但,他卻恬不知恥地透過重重關係找到瀧澤清子,他難忘瀧澤清子的美貌,拿了一大筆錢給她,要她當他的情婦。」
詩織的胸口像是被重重一擊,血色慢慢地由她臉上褪去。
不不……她不相信、不相信父親會做這樣的事!
「一心想忘掉過去的瀧澤清子當然斷然拒絕。但,岡田輝卻不肯放過她,一再糾纏。瀧澤清子被嚇得幾乎足不出戶,她不敢外出,也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包括她的丈夫,她一心一意只希望岡田輝早點由她的生活中消失。」
「只可惜,命運之神還是不肯放過她,岡田輝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瀧澤浩也狠狠地踩熄煙蒂。「他在找不到瀧澤清子的情況下,居然喪心病狂地找上她的丈夫佐籐,把他們在紐約熱戀的所有細節全盤托出,甚至無中生有地暗示佐籐,這兩年來,瀧澤清子和他依舊維持著曖昧的關係……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只要佐籐一氣之下和她離了婚,屆時,失去依靠的清子一定會乖乖回到他身邊當他的地下夫人,讓他享有齊人之福。
「思想保守的佐籐氣憤不已,他無法接受外表貞淑嫻靜的妻子居然在婚後還和其他的男人不清不楚,被嫉妒心蒙蔽的他根本聽不下妻子含淚的解釋,他不相信婚後這兩年來,妻子根本不曾和岡田輝見過面,他甚至懷疑才一歲多的兒子不是他的親骨肉。
「在丈夫一再地詰問和羞辱下,瀧澤清子崩潰了,她知道不管再怎麼解釋或努力,丈夫永遠無法相信她,終其一生,她將永遠背負這莫須有的罪名。所以,當丈夫扔給她離婚協議書時,她忍痛簽字了。」
「不……」詩織捂起嘴發出破碎的呼喊,這不是真的!她不敢相信父親曾經如此殘酷地傷害一個女人,讓她在一夕之間失去所有,毀了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就只為了他的私慾?!
「精彩吧?做夢也想不到你父親是這種人吧?!」瀧澤浩也眉宇染上煞氣,盯著她繼續道。
「離婚後,瀧澤清子一無所有,背著『淫蕩被休』的罪名,她在當時的日本簡直毫無容身之處!保守的娘家氣得與她脫離關係,她帶著稚子搬了家,但不管她搬到哪裡,還是難逃背後指指點點的眼光和閒言閒語。
就在岡田輝又運用手段使得她丟掉一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後,她病倒了,幾乎無力再與冷酷的社會對抗下去。就在這時,解救她的不是她娘家的人,也不是念在夫妻情分的佐籐,而是定居在台灣的商場新貴闕遠雲──闕氏集團的第二代接班人。
闕遠雲是她在紐約唸書時的學長,出身台灣望族的他剛到紐約時年輕氣盛,得罪了許多人。
有一次雨夜,他被人計誘到郊外狠狠地打了一頓,還被扔在大雨裡等死。被正好路過的瀧澤清子所救,對這份恩情,闕遠雲一直心存感激,總想找機會報答瀧澤清子。
當他在台灣輾轉聽說瀧澤清子的困境後,立刻親自搭機到日本把她接到台灣,給她和她的孩子一個棲身之所。
為了給小孩一個名分,闕遠雲夫婦收留那個小男孩,好讓他可以報戶口,得以在台灣正式落籍,為了尊重清子,闕遠雲堅持保留瀧澤這個姓氏。」
「闕遠雲就是我的乾爹。」瀧澤浩也直視著詩織,雙眸冰寒似劍。「如果沒有他,拜你那色慾薰心的父親所賜,當年我的母親在走投無路之餘,很可能早就帶著我跳河自盡了!」
「不!這不是真的……」詩織只覺腦中無比混亂,顫抖地低語。她不敢相信!無論如何不敢相信父親當年曾做出這種事!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已經達成我的目的,替我早逝的母親報了積壓二十餘年的一口怨氣。」瀧澤浩也嘲弄地撇撇薄唇。「當年他無情地毀掉我母親所有的一切,今日就得付出最大的代價!哈哈!逃亡的滋味不錯吧?我倒是很想看看,當他知道『岡田汽車』正式被更名?『瀧澤汽車』的那一刻,表情是如何?一定很精彩吧?」
「你──」詩織聞言如遭雷擊,半晌才全身顫抖地道。
「是你?原來是你搞垮我父親的投資案,暗中吃下他所有的股份,原來都是你!」
「不用太驚訝。」瀧澤浩也漫不經心地攏攏及肩長髮,蕩肆又冷漠地勾起一弧淺笑。「以我的能耐,要吃下岡田汽車簡直易如反掌。不過,真正令我得意的並不在此,我更好奇──岡田輝若知道他唯一的女兒被我當妓女似地買下一夜,為我張開大腿在我的身體下面放蕩浪叫,他有什麼反應?」
「你──」詩織眼前一黑,幾乎要當場暈眩!碎了碎了!
她的世界全碎了……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一開始他就是衝著她來!
欣賞著她沒有血色的小臉,瀧澤浩也的笑容還是那麼從容不迫又難測。
「不過我不急,反正──你老頭逃來逃去還是南美那幾個小國,我的手下隨時可以提供他最新的消息與『娛樂』。呵呵,你猜他知道自己的女兒變成瀧澤家用過的妓女後,有什麼想法?」
「瀧澤浩也!你不是人!」為什麼?為什麼……詩織已羞憤得淚如雨下,她恨不得當場咬舌自盡!為什麼?為什麼要對她那麼殘酷?不管上一代是如何地恩怨糾葛,都不是她可以控制或願意發生的,為什麼要讓她來承擔所有的苦果?為什麼又將她羞辱至此?
他冷漠地扣住她揮過來的手,狠狠地把她摔到地上,不屑地道:「你沒有資格責怪我,要怪就去南美怪你那個沒有擔當又色慾薰心的老頭。不過,你應該感謝我才是,不對嗎?畢竟一個妓女能賣出如此的天價,還真是一項光榮呢。」由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他冷冷地扔到詩織臉上,繼續羞辱她。「上面這筆數字還滿意吧?我喜歡銀貨兩訖,對『夜度資』方面一向很慷慨的。而且,你也滿賣力的,不是嗎?不用回旅館當服務生了,比較起來,你還是適合當妓女!」
又望了詩織慘白絕望的小臉一眼後,他得意地發出一串狂笑。然後,頭也不回地經自上車,瞬間絕塵而去。
第四章
四年後,新加坡機場的空調對她而言總是太冷,所以,一下飛機,岡田詩織便拿出一件乳白色針織七分袖外套披上,提著簡單的隨身行李往前走。
新訊國際影視集團的年輕負責人──范文康邁開長腿緊跟上來,慇勤地提議。
「岡田小姐,我的車就停在外面,請讓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謝謝你。」岡田詩織微微一笑。「我叫計程車回去很方便的,更何況我還要先回公司呢,就不麻煩范先生了。」
「一點都不麻煩!」范文康急切地道。「反正就是讓司機繞一點路而已,你風塵僕僕由羅馬回來,一定很累了,何必那麼辛苦自己去叫車?還是讓我送你吧。」
唉,不是他不識相喜歡緊迫釘人,如果他不使出渾身解數,根本接近不了這個夢寐以求的楚楚佳人。
「真的不用,多謝你的好意。」詩織還是維持一貫的淺笑。
「那……好吧,我不便勉強。」范文康難掩失望神色,著迷地望著穿著粉紫色典雅套裝、長髮披肩、清麗脫俗的她。「過幾天我會到貴公司洽談新一季的廣告合約,屆時要麻煩你了。」
「范先生你太客氣,能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詩織得體卻客套地應對。「那麼,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儘管佳人已翩然走遠,范文康還是癡癡地望著她纖麗的背影。
唉!堂堂新加坡最大影視集團接班人,素有黃金單身漢之稱的他,還是第一次追女人追得這麼辛苦。
都是因為岡田詩織!
自從一年多前,因為代替父親監製新一季廣告內容而認識任職在「揚太」廣告公司的岡田詩織後,即對典雅而神秘內斂的她一見鍾情。只可惜,素來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的他這次卻狠狠地慘遭滑鐵盧!
他苦苦追了一年,每天鮮花、點心不斷,電話攻勢更是頻繁,還挖空心思不時獻上名貴禮物,只是……岡田詩織仍維持一貫陌生而有禮的距離,除了公事,她堅持不在私下與他有任何接觸,他送去的禮物更是原封不動地悉數退回。
也許自己還不算是最慘的……范文康安慰自己,他聽說有人苦苦追了她快四年仍然不得要領,岡田詩織永遠是個美麗而遙遠的名字。
就拿這一次來說吧,他知道她代表他們公司帶著廣告作品去海外參展後,他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打通她助理那關,弄來一張她詳細的行程表,包括何時下榻哪間酒店、搭哪班飛機回國。
他全程跟到底,故意製造處處巧遇的假像,希望讓她在驚喜之餘能稍稍感動。只可惜,兩個禮拜下來,佳人的態度一如往常。
唉……算了,別灰心。反正過幾天又可以借公事之便和她見面,也許與她多聊聊可以加深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一想到此,范文康頓時又充滿信心。
「詩織姐!」
走出機場大門,岡田詩織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是她的助理──小!
小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興奮地伸手接過她小巧的行李箱。
「詩織姐,好高興你終於回來了。羅馬好玩吧?」
「小,我不知道你會來接我耶。」詩織笑望著自己的助理,原本她是打算坐計程車或捷運回公司向董事長報告這一次參展的心得。
「唉呀,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闆多疼你,她怎麼捨得讓風塵僕僕的你一個人回公司呢?當然派我出馬嘍。」
小更加開心地挽起她的手。「詩織姐,你好棒啊!捷報已經傳回公司了,你所創作的兩支平面廣告都在這次大展中獲獎,老闆知道後更是高興得不得了。我敢打賭,你這次回來不但立刻加薪,也許還能直接升上經理耶!那真是我們公司有史以來最年輕又最漂亮的經理!也是整個廣告界最漂亮的經理!」
「是嗎?」詩織淡淡地應著。加薪或升級也許對一般上班族很重要,但對她而言,卻沒有太多重大的意義……她之所以拚命的工作,除了必須負擔母親的醫藥費外,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的全副心思有一個寄托。讓自己很忙很忙,忙得沒有任何時間去想其他的事……兩人邊聊著,邊步向小停在停車場的汽車。
「噯,詩織姐,我看到了喔。」上了車後,小一手握住方向盤,偏過頭來笑瞇瞇地眨眨眼睛。「我看到你跟范大公子一同出關呢,你們坐同一班班機回國呀?真巧喲!」
「真巧?是嗎?」詩織盈盈美目直直盯著小,優雅而篤定地問著。「小,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事呢,嗯?」
「啊?啊?你說什麼?」作賊心虛的小佯裝專心開車。「對了,詩織姐,你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定很累吧,我看你先睡一下養養精神,到了公司我再叫你起來,反正這個時間很容易塞車的。」
「小,別想轉移話題。我這次到羅馬和米蘭,十幾天的行程一直和范文康不期而遇,甚至連住的酒店和回程班機時間都完全相同。我想,天底下不可能有這樣多巧合。你是我的助理,我的行程只有你最清楚,是不是你對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呢?嗯?」
她的語調輕柔,確有一股令人不敢忽視的力量。
「啊啊……這……」在詩織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小只好乖乖地投降。
「好嘛,詩織姐,是我不對嘛,不該透露你的行程給范公子。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呀,你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國外十幾天,我怕你沒人照顧。」
「你這小丫頭,你可知你的好意搞得我有多困擾?你明明知道我花了多大的精神躲他。」
她輕搖螓首,車內較不冷,她將薄外套脫下。並打開皮包拿出一枝淺色唇彩搽在粉唇上,襯得白皙的肌膚更加晶瑩,略略整理長髮後,整個人便容光煥發上點也沒有長途飛行後的疲累狀。
「詩織姐,你別生氣嘛。」小裝出一副可憐狀。「范公子追你追得這樣久又這樣辛苦,連我們這些旁人都被感動了,你怎麼還是不為所動呢?其實你不只躲范文康,你還費盡心思地躲開所有想追求你的男人。詩織姐,你為什麼不肯給這些人一個機會呢?」
在小眼底,岡田詩織簡直是她的偶像!她學有專精,多才多藝,外貌優雅出?,性情更是沉穩內斂。她在她身邊跟了快四年,不曾見過她慌張失措的模樣。她總是那麼氣度從容,似乎所有的難題都難不倒她。
所以她才能那麼受到大老闆的重用,年僅二十二歲的她卻已是創意部副理,這趟獲獎回來更可望升上經理。
這樣才德兼備的美女身邊當然不乏優秀追求者。但很奇怪,詩織卻從來不曾正眼看過他們,在她心底,似乎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
如果不是詩織姐擁有清妍嫵媚的外貌,小幾乎要認為她是古怪的老處女了!
「詩織姐,看在我跟在你身邊快四年的分上,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小一臉盼望地看著她。
詩織好笑地望她一眼。「小鬼頭,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都不曾渴望過戀愛嗎?你真的一點也不想碰感情的事嗎?」小好奇死了,雖然她才十九歲!卻已經跟男朋友愛得難分難捨了!她真是不能理解像詩織這種大美女為何一再拒絕追求者?
感情……詩織神色未變,但眼底卻已悄悄蒙上一層陰影,半晌後她才淡淡地道:「每個人對感情的需求不一樣,我想,這一輩子我是不可能去觸及感情,更遑論婚姻。」
愛情……似乎是另一個國度的遙遠名詞,她知道自己的心並不是不曾悸動過。
只不過,曾有過的情愫早在四年前即被狠狠撕碎……幸福……對她永遠是個可望不可及的夢想。
揚太國際廣告公司。
「真是太好了,詩織,你真是爭氣!我們送出參展的兩支作品都獲得首獎,這都是你的功勞。」
年逾五十的龐何靜君平日嚴肅冷厲、不苟言笑,但一見到她最得意的愛將卻露出難得的笑容,親切地拉著她就座。
「來,先坐下來,你怎麼一回國就急著跑來公司呢?我知道長途飛行很累的,你應該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再來上班就行了。」
「董事長,我不累。」詩織微笑著,將一疊報告放在桌上。「這是我?『亞頡資訊』所設計的底稿,請董事長先行過目,有任何問題我會盡快修改。」
「好好,這樣快就設計好底稿了,你真是有責任感。」龐何靜君一臉欣慰,她知道公司裡有很多人都嫉妒岡田詩織,不明白為何年僅二十二歲的她卻一直受到重用?
原因還不簡單嗎?就拿這次遠赴歐洲參展來說吧,揚太公司只派她一個人出去,又要參展,又要搜集資料,簡直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
難得的是,詩織竟然還能在百忙之中注意亞頡資訊這個case的進度,主動地提前交稿,這樣有責任感又盡職的好員工怎麼不教她打從心底喜歡呢?
真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女孩,如果自己的兒子有她一半成材就好了!不過,也沒關係,她可以乾脆把她娶過來當兒媳婦嘛!
「詩織,你先放兩天假,我知道為了這次的參展,你主動放棄許多休假。這次回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龐何靜君親切地道。「然後,過兩天我有個大case要委託給你,你知道『雪薇妮兒』這個國際連鎖化妝品集團吧?它挾著在紐約、巴黎、倫敦等地的驚人業績打算正式進軍亞洲,新加坡就是它的第一站。」
龐何靜君眉飛色舞地繼續道:「這個集團背後財力驚人,光是單季廣告預算就直逼六千萬以上。這項消息已經在新加坡的廣告界引起一陣轟動,每個公司都摩拳擦掌地想爭取到這個超級大客戶。詩織,這樣重要的case我打算讓我兒子全權負責,好好地讓他實習一下。當然,你也知道凱傑在這行的經驗還不足,所以,我需要你從旁協助他,好嗎?」
龐何靜君打從心底喜歡這個沉靜懂事的好女孩,她打的如意算盤正是──只要讓詩織常跟凱傑接觸,假以時日,她就不相信那小子不會對才貌出眾詩織動情。到時她就可以高高興興地準備辦喜事了!
真是一舉兩得!
「董事長,我一定全力以赴。」冰雪聰明的詩織豈會看不出龐何靜君真正的念頭?但聰慧的她卻什麼也不多說,她自有應對之道。
「好好。」龐何靜君笑得眼睛都瞇了,她轉頭吩咐秘書。
「你去找總經理來,讓他送岡田副理回家。」
「董事長,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噯,別逞強,讓凱傑送送你嘛。」龐何靜君笑道。「更何況你們就要一起合作了,一定有很多意見要交換,不是嗎?快下樓吧,對了,要讓凱傑帶你先去吃晚餐喔!」
詩織才坐入龐凱傑的車,便聽到他興奮地道:「詩織,你應該聽我媽談起『雪薇妮兒』這個大case了吧?我爭取了好久,我媽終於答應讓我全權負責,只不過到時要偏勞你。你知道的,我很需要你的協助。」
詩織點點頭。「單季預算就高達六千萬以上,的確是罕見的超級大客戶。凱傑,好好加油,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
「太好了,有你這句話,我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龐凱傑神采奕奕。「只要這個case成功,我媽就不會老是把我當作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她也會相對地信任我其他的決定。」
龐凱傑已經二十八歲了,畢業於西雅圖藝術學院,只不過在母親眼底他還是個嘴上無毛的小伙子。
詩織慧黠地看著他。「不只是為你,也是為了蘇晴吧?你放心,我知道這個case對你的重要性。」
龐凱傑朗然一笑。「詩織,你真厲害,我就知道沒有事情可以瞞得過你。」坦白說,雖然他自己大詩織六歲,但他卻常常覺得自己有很多方面比不上這個外表纖細的女孩。
他雖是企業家之後,卻沒有一般富家子弟的風流多情,從在美國唸書時,就一心一意地認定蘇晴,也計劃娶蘇晴為妻。
只可惜,母親對蘇晴卻存在莫名的成見。她甚至私下拿著蘇晴的八字去算過命,然後告訴他這個女人與他八字相剋,根本不適合他,要他盡快跟她分手。
為了蘇晴的事,他不知與母親溝通,甚至爭吵過多少次了。
無奈母親個性固執,她堅決地表示:只要她活著的一天,就絕不可能讓蘇晴進門!
龐凱傑父母早就離異,他是由母親一手養大。他很感念母親的辛勞,不想與她再繼續發生爭執。但,他認定今生的妻子就是蘇晴,這點也絕無改變的可能。
所以,他只好盡量在公事上爭取表現,希望母親在肯定他的工作能力之餘,也能尊重他的選擇,給予他和蘇晴真誠的祝福。
車子停在詩織住處門口,詩織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我進去了。對了……」她由行李中找出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這是送給蘇晴的小禮物,麻煩你幫我交給她。」
她和蘇晴,還有龐凱傑有時會出來一起吃個飯,詩織很欣賞蘇晴的坦率真誠。
「等等,詩織,我等你進去梳洗一下後,接你去吃晚餐吧。」其實如果不是先認識蘇晴,凱傑相信自己一定會深深愛上岡田詩織。畢竟,她是如此蕙質蘭心,又有著每個男人趨之若騖的美貌。
只不過,感情的事認定就是認定了!他的眼裡只有蘇晴,不過卻很驕傲有著岡田詩織這樣出色的異性朋友。
詩織眨眨眼,嫣然一笑。「快去吧,現在去蘇晴公司還來得及接她下班。我知道你前兩天也剛出差回來,一定很想跟她好好地聚一聚。我呀,現在只想回家好好地睡大覺!不過你放心,明天我會告訴董事長:你請我吃了一頓很棒的法式大餐,還帶我去看夜景哩!」
龐凱傑笑了,整個眼睛都亮了。「詩織,你真是太可愛了,我開始後悔為什麼不追你?」他們兩人最喜歡開開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別追我,我對男人沒興趣的。」詩織頑皮地揮揮手,翩然下車。「慢慢開喲,代我問候蘇晴,拜拜。」
「拜拜。」
望著漸行漸遠的轎車背影,站在路邊的詩織心頭湧起一股酸楚的情悸。
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不是嗎?
這是一棟位於郊區的中古小洋房,紅瓦白牆,雖然佔地不大,但十分溫馨可愛。前庭後院都植滿了花草,綠意盎然,令人暑氣全消。
詩織打開大門後進入玄關。「媽!」
「詩織,你回來啦!」岡田結子由廚房出來,身上還圍著圍裙,手上拿著攪蛋器。
「媽,你在忙什麼呀?」詩織立刻放下行李走過去接過母親手上的攪蛋器。「你要多休息呀,家裡的事拜託珍姐就行了。」
母親在四年前動過心臟大手術後,醫生囑咐仍不可讓病人太過勞累。詩織便帶著她來到新加坡定居,她以貸款買下郊區的中古小洋房讓母親在清靜環境中好好地調養身子。為了怕她勞累,詩織還請了女傭來幫忙家務並照顧母親。
「烤個蛋糕算什麼忙?再不讓我做點事我都快悶出病來了,我知道你今天回國,特地想烤個你最喜歡的藍莓蛋糕。」岡田結子慈愛地拉著詩織坐下。
「出國這幾天在外面吃得還好嗎?瞧你又瘦了,一定又是忙著公事沒有按時吃飯,我今天晚上要讓珍姐多燒一些好菜幫你補補身子。」
「我哪有瘦?」詩織拿起母親擱在一旁的外套替她披上。
「下午起風了,要多穿一點,我先回房間休息。」
詩織上二樓寢室,才剛坐在化妝格前打開大行李打算整理一下,岡田結子也端著冰品跟著進來。
「詩織來,喝點冰糖蓮子。對了,你怎麼回來的?」
「凱傑送我。」
「是嗎?那你怎麼不請人家進來坐坐呢,真失禮。」岡田結子微笑著,詩織進這家公司已四年了,她也見過龐凱傑和龐何靜君多次,也很明白龐何靜君一心一意想讓詩織當自己的媳婦。
不過,對於女兒的婚事,岡田結子倒是抱著由她自己作主的心態,只要女兒喜歡就好。
「凱傑還要回公司忙呢。」詩織把塞在行李內的許多旅遊紀念品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有一些打算送給公司同事。
「對了,詩織,前天龐夫人還帶著補品特意到家裡看我,跟我聊了一個下午。其實她是想由我這裡探探口風,她想知道你對龐凱傑的看法如何。」
「哦?」詩織彎起細緻的柳眉,並不驚訝,這種事已不是第一次發生。「那媽就跟她說你也不清楚嘛。或者,可以婉轉地告訴她,我近期之內完全沒有結婚的打算。」
「我是這樣回答啊,並一再強調凱傑很優秀,只怕咱們高攀不起。詩織,媽想知道……這幾年來你為什麼不肯接受任何人的追求?」結子坐到詩織面前,一臉凝重地望著她。
「媽……」詩織手上動作一頓,想迴避這個問題。「你也知道我哪有時間?我只想在事業上好好地努力,更何況,我才二十二歲啊,你不會這樣急著把我嫁出去吧?」
「這不是你現在幾歲的問題,而是你心態的問題。」岡田結子深深凝視她,長歎了口氣。「有一個問題我怕影響你的心情一直不敢問你,但,都過了四年了,我再不關心就是作母親的失職。詩織,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匆匆將我帶來新加坡?而且這四年來都不曾想回日本看看?還有,四年前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一筆錢讓我動心臟手術?」
詩織俏臉一僵,只願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錢的事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那是爸的一個多年好友見我們當時情況危急,所以熱心地借貸給我,他只告訴我以後有能力再按月償還就好。」
「不,你別騙我。」岡田結子搖搖頭。「雖然我從不過問你爸在商場上的事,但並不代表我一無所知,四年前你爸以那麼不負責任的態度獨自逃到海外,牽連的親友不知凡幾,怎麼還會有人有能力借錢給我們?」
詩織的動作越來越不自然。「媽,爸當時的朋友那麼多,你怎麼可能每個都認識?更何況你不該來操心這些事的,醫生一再囑咐過,開完刀後還是要安心靜養,不要去想那些煩人的事。」
「好,錢的事我暫且不管。那麼,你是否願意告訴我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動完心臟手術不久,你就帶我來新加坡?」岡田結子心疼地看著女兒瘦弱的肩膀,她究竟一人承擔了多少苦楚啊?
看來母親今天是吃了秤陀鐵了心,不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她不會罷休了!
詩織無奈地輕吁,考慮著該如何措辭……岡田結子卻盯著她,冷不防地道:「是因為男人對不對?詩織,告訴媽他是誰?」
詩織悚然一驚。「媽,你在胡說什麼?」
「你知道我沒有胡說。」結子苦笑得很悲涼。「我知道會讓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如此抑鬱寡歡就只有『情關』這兩個字。我可以猜得出來,當時出現了一個男人,是嗎?他傷害了你,所以讓你頭也不回地離開日本那個傷心地。」
詩織的氣息梗在胸口,她極力想否認,卻覺得喉頭一陣乾澀……
知女莫若母!四年前的她被瀧澤浩也羞辱得體無完膚,在萬念俱灰跟極度自我厭惡下,她幾乎想輕生,是母親的病提醒她必須堅強活下去!
她無法再繼續留在日本,那會令她無法控制地想起他的一切,心痛得幾乎要死去……所以,她才會帶著母親來到新加坡,她希望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展開她們平靜而嶄新的生活。
「詩織!」岡田結子紅了眼眶不忍地抱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可憐的孩子,是爸媽拖累了你,你為了我們吃了多少苦……」
「媽,不要這樣說。」她輕推開母親,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你想太多了,事情不是那樣的。更何況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我擁有一份喜歡的工作,每天下班就可以陪你。」
結子知道以詩織的性情,她再繼續追問下去也是枉然,便不再多說,只是憂心地道:「不管以前曾經發生任何事,媽只希望你將來能有個好歸宿,好好地照顧你一輩子。媽並不是替凱傑當說客,但我希望你不要全心全意放在工作上,有空也該給自己的未來歸宿一點規劃,好嗎?」
詩織笑了。「媽,你放心!你這樣講別人會以為你女兒醜得嫁不出去似地。」
結子也笑了。「我女兒有多優秀我自己很清楚,不過,你再這樣每天悶在工作裡我可是會著急的。好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晚上我再來叫你吃飯。」
岡田結子體貼地站起來往外走,並為她關上房門。
詩織長長吁了口氣,瑩然的眼瞳卻失神地望著窗外。
來新加坡已經四年了,初來乍到的那兩年,她幾乎是拚了命地學習。一方面白天在「揚太」廣告公司當小助理;另一方面,晚上不斷地上課修學分。
她執著認真的態度漸漸受到眾人的肯定,也由一個打雜的小助理,一步步地往上爬成正式職員、企劃專員,直至創意部副理。
年僅二十二歲的她已經擁有了令人羨慕的事業。白天,她可以用一連串忙碌的行程武裝大自己,讓自己很忙很忙,忙得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想私人的事。
所以,別人不願接的繁雜case她毫無怨言地一手包辦,別人無法配合的出差,她也任由公司安排。
但,在這樣忙碌的假像下,只有她自己清楚,每當午夜夢迴時,每當想起四年前不堪的那一段時,她的心有多痛,多痛……
他那鄙夷的目光,輕蔑嘲諷的語氣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她的心,永遠嵌在她胸口上!
她曾強迫自己忘掉他,當過去的那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可卻悲哀地發現……他的身影總是在她最脆弱、最孤寂的時候出現……
無助地癱坐在地板上,她知道,今晚,注定又是個失眠的長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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