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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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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四方宇]惡魔與天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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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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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32: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芝蘭下手真狠,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主人,有自尊的耶,幹麼每次老當眾拆我台!」
  雷穎低咒揉頸子,想起她剛才對著草叢外的兄妹解釋,那混亂的尷尬的情況。
  「你給我好好解釋,別再不正經的開玩笑,否則,你三餐等著喝水好了。」芝蘭陪她走出草叢,接著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朝她的腰警告地用力擰下去。
  雷穎倒吸氣,礙於大眾面前,死要面子的她只能用力維持笑容。
  於是面對這兩兄妹,她盡量掛著嚴肅的表情,將事情的始末解釋清楚,沒想到對方是完全不信地看著她。
  「像你們這種公子哥兒的貴族我看多了,仗著有錢有勢,英俊多金就四處玩弄女人,吃乾抹淨再找各種推諉之詞,反正就是不想負責,尤其像『你』這種的,俊美的像個娘兒似的,身邊的女人大概都跟江水一樣多了,搞不好一堆私生子都滿街跑了!」彪形大漢拍拍一旁又哭泣的妹妹,怒聲地指責眼前之人。
  「哦!」一聽到私生子,週遭的烈日軍團都很有默契地將目光落在貝卡身旁的小男孩。
  「怎麼可能,穎大人她——」芝蘭馬上氣急敗壞地想解釋。
  而一旁的當事者卻是傻笑地道:「原來我的外表給人這麼了不起的感覺,大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穎大人——」芝蘭尖銳的聲音很高亢地響起,接著是雷穎光聽都會作噩夢的警告,小聲地在她耳邊道:「你繼續一副吊兒郎當試試看,我保證會讓你內傷重到躺在床上喀血三天,知道嗎?」
  唔……這不太好吧!雷穎光想就抖落滿地疙瘩,連忙咳著聲,修正一下表情,正欲開口,那大漢已又開罵:「不用再說了,你們那種規矩的官腔話,老子聽不懂,現在是『你』對我妹妹做下這樣的事,她肚子裡搞不好都有『你』的種了,如果『你』還是男子漢的話就別始亂終棄,有擔當一點娶我妹妹,否則老子跟『你』拚了,一句話,答不答應?」
  「喲!」聽到這些,烈日軍團又將目光移回主人身上。
  「正經地回答,別傷人家。」芝蘭頂頂雷穎的腰。
  「知道了。」接收到芝蘭的警告,雷穎撇唇道:「咳,關於這件事,我想閣下可能有所誤會,對於……娶老婆這種事,我可能……有心無力,所以……」她絞著腦汁想台詞。
  「說半天,小子『你』就是不想負責!」
  「但是——」一見到對方衝動地跨前一步,她馬上伸手阻止的用力強調。「本大人身邊有十多名屬下,個個英俊非凡,驍勇善戰——」
  「但是——」後面的芝蘭插口。「他們沒有一個會聽你的話!」
  「但是——」雷穎趕緊再搶話。「他們一個個忠心為主,一定——」
  「媽的!」粗魯大漢直接打斷。「老子是看『你』還滿正氣,像個男子漢,才用男人的態度對『你』,別老婆婆媽媽的,一點魄力都沒有!」
  「我長得一臉正氣。」雷穎指著自己,接著謙虛地抓頭道:「真是不好意思,承蒙你看得起,好吧,你妹妹的事我扛了!」她二話不說,展現義氣的拍胸保證。
  「啥!」一旁的烈日軍團下巴全掉下來!
  於是,午後的藍空下,再度傳來嚇人的喊叫:「護主,快護主——」
  雷穎對著扼上頸子的手,高聲大叫!而一直在旁看著的兩兄妹,終於知道剛才草叢那叫喊聲怎麼來的。
  「你找死嗎?這種事怎能承蒙看得起——」芝蘭的面龐已經猙獰到跟豬肝同色,用力掐著主人的頸子,簡直想扭斷它。
  「芝蘭,你再掐下去,穎大人真的會死了!」一旁的烈日軍團已經習慣性地圍上來,幾個想拉開芝蘭,幾個努力想扳開她的手指。
  後來這兩兄妹的誤會是靠貝卡出馬解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讓他們明白雷穎就是傳言中的光之天使,根本是個女兒時,這對兄妹才尷尬的脹紅臉,一再彎腰道歉。
  想起芝蘭的悍,雷穎嘖嘖搖頭,這麼凶的女人,貝卡居然喜歡的要死,看來,貝卡一定有虐狂,因為只有這種癖好,才受得了芝蘭。
  唉,她無奈地拿起面紗,這是芝蘭丟給她的,要她恢愎平常的妝扮,遮住那張專門四處惹禍招搖的臉。就在她將面紗繫好時,一隻小手已不停地在旁邊拉她,頓然,她懊惱極了。
  「小鬼,你最好給我解釋,你從哪蹦出來的,還有,本大人哪一代跟你結仇了,你要這麼害我!」她眸子冷睨一旁的小傢伙。
  「我叫小瑟,不叫小鬼。」小男孩了不起的插腰。「誰教你一見面就瞧不起我!」
  「我現在也沒瞧得起你呀!」對這沾惹上身的小蘿蔔頭,她是完全嗤聲的從鼻孔發音。
  還記得發火的芝蘭要她自己想辦法把小傢伙送回去時,雷穎呼天大叫!
  「我根本不認得他,怎麼送回去呀!」
  芝蘭馬上放大在她眼前,展開一朵著實甜美卻威脅迫人的笑答。「你們不是母子嗎,怎麼不認得呢?千萬別想把這種事推給貝卡,否則我就將這小傢伙帶回白國,等候文森陛下出宗廟裁決,只是我怕到時連你都要被送,而且是從西皇殿送到東皇殿,可好喲,你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陛下一定——」
  「芝蘭,我很樂意帶迷失的小孩尋找回家的路。」不待她說完,雷穎馬上以最燦爛的笑容回應。
  芝蘭滿意地點頭。「我就知道,穎大人向來是最樂於助人的嘛。」然後這個囂張已極的第二主人,對著第一主人揮揮手,在烈日軍團的護送下,先行一步。
  光想起今天灰頭土臉到極點,雷穎就沒好臉色。「小鬼,你到底從哪來的,自己乖乖滾回去行不行?」
  「呀,芝蘭阿姨!」眼前的小瑟突然朝她身後招手叫著。
  「小瑟呀,你父親在哪呀,大姊姊可以帶你去找喔。」雷穎臉上的陰險瞬地逸去,換上一張明媚笑顏,萬分親和地問著。因為芝蘭臨走前交代,不可欺負小孩,更別想「殺人滅口」來湮滅證據,啐,她有這麼狼心狗肺嗎?雖然對這個小鬼,她很想!
  「哇,你變臉跟翻書一樣快耶,眨眼就前後兩種型,好假喔!」小瑟轟然大笑。
  「小弟弟,」雷穎突然提起他的領子,將他高舉到視線前,聲調溫柔到令人悚然。「大人應該有教你要愛生命,長得這麼白白胖胖的,萬一來場意外,早夭了,連我都感到可惜,你說是不是呀!」她拍拍他圓潤的小臉。
  小瑟不禁寒毛直豎地嚥著口水,道:「不要臉,大人威脅小孩。」
  「你如果真像個小孩,那我鐵定是上帝,既然我們假面具都扯開了,就別繼續講笑話給對方聽了。」雷穎說完,鬆開手,讓他摔下去。小瑟馬上著屁股痛聲大叫。「喂,臭婆娘,你知道我還在發育嗎,萬一摔傷了我,影響到日後發展怎麼辦!」
  「那就替這世界解決一個禍害啦,看看你,年紀這麼小,作惡的本事倒不小,將來怎麼得了。你知道嗎,本大人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什麼叫知恥和勇於認錯,才能養得了今日這樣的絕代風範,你學習一下吧!」她驕傲地說著,沒想到一旁的小瑟聽完她的話是捧腹大笑。
  「你好好玩喔,又跟我說別再講笑話給對方聽,還一直講來逗我開心!」
  雷穎眉宇倒豎。「小鬼,笑的時候,請先看清楚,講話的那個人,可沒打算她講的話是準備讓人當笑話的。」說著再度將他的面頰打橫拉開,這小鬼磨盡她最後的耐心。
  「死女人,欺負小孩的時候,請先認清楚,不是每個小孩都可以讓你這麼欺負!」小瑟用力揮開她的手。
  「哼!」兩人各自送對方一個大白眼,撇過頭去。
  在雷穎心中,管他小孩大人,人就是人,不可因為個子小,年紀小,就能跟她享有發飆權,尤其這個小鬼她特別沒好感。
  「芝蘭,別生氣了,我看那小傢伙跟穎大人沒有關係,只是故意搗亂開玩笑。」另一邊,先行回宮的烈日軍團,貝卡安撫著位在馬座前的芝蘭。
  「我當然知道,跟在穎大人身邊多久了,我還會不清楚,今天不過是給她個教訓,別老這麼嬉皮笑臉的,成天戲弄人!」
  一旁的烈日軍團個個有同感地點頭,其中一人卻道:「不過說實話,那個小男孩眉宇間的神韻真的和穎大人有幾分像。」
  「這倒是,」芝蘭回想地道。「而且他講話的腔調舉止,有時還真像小一號的穎大人,難道……。」
  呃!大家一同打個寒顫,這種超過常人腦力能接受的事,最好別多想,因為要真成事實,讓文森陛下知道,那後果不是可怕能形容,於是大家很有默契地選擇無言。
  「那不是風少君嗎?」貝卡看見前方領著一隊人馬的為首之人道。
  一身輕裝便捷的風少君,領著身後的侍衛隊,疾馳地朝他們而來。
  「貝卡,芝蘭,你們剛剛有見到兩個外型長相特異的人嗎?」風少君勒馬停在他們眼前,急切地問道。
  「兩個外型長相特異的人!」貝卡想起方纔的小男孩說的。「原來那小傢伙說的是真的,他們怎麼了?」
  「依外形特徵那兩個人應該就是猿冰,武鬥,剛剛侍衛隊的人還在這附近看到,拉德已帶兵從另一個方向追去了。」
  「猿冰,武鬥是魔邪師身邊的人,那魔邪師在這附近了!」貝卡大叫。「糟了,快通知穎大人!」
  眾人知道這個消息後都連忙掉過馬頭,想追回雷穎!這時四周突然風掃沙揚,強勁的氣流翻湧,殘虐所過之處。
  妖邪的笑聲在漫漫煙塵中傳來。「真是忠心護主呀,不過我想你們是永遠見不到自己的主人了!」「快走,是魔邪師!」風少君和貝卡迅即反應大叫。
  然而環伺的暴沙之風,看來有如水渦旋繞,隨又如帶狀般蛇竄,將眾人完全困於原地,異變的景象驚擾奔跑的馬兒,匹匹雜嘶鳴。
  就在眾陷在一片詫異的混亂時,哀嚎的叫聲驀然像撕裂耳膜般,尖銳地剌入每個人心中!「阿金,提斯——」一把偌大的戰斧飛劈而來,躲避不及的馬背之人,活生生被斷首,芝蘭駭聲尖叫!
  突然,更大的勁風挾著嚴寒凍氣,散射而出,逼得眾人全部由馬背跌落,淒厲的慘叫隨著被寒氣穿身的血紅怒灑!
  「芝蘭——」貝卡一落馬便趕緊回身躲迥攻擊,卻發現前方的芝蘭被寒凍氣穿胸而過!貝卡連忙覆住她,想以身體保護她,然而,凍氣卻沒如他想像中繼續侵襲。
  「貝卡,振作起來,我們得想辦法脫身!」風少君持劍擋下攻擊,長刃揮劃咒語,淡色的白光籠罩防護他們。
  「脫身!」魔邪師和身旁的猿冰,武鬥三人在風煙沙塵中現身。「本魔師想殺的人,從來沒人能躲過,今日倒要看看,名滿天下的盧貝卡和白國名將風少君,是否真能叫本魔師一開眼界呀!」
  古亭肆殘地道:「猿冰,武鬥,在本魔師鎖下的空間裡,誰都無法感受到任何氣息,放開你們全部的力氣,將眼前的人屠殺殆盡,只有他們粉身碎骨,讓雷穎生不如死,才能報我兒在天之靈!」噬血的本性在猿冰,武鬥青邪的眼裡蠢躍!
  「小鬼,你家人到底在哪,要我抱你走來找你父親,走到現在半個人也沒見到!」遠方的林木裡,雷穎怨聲載道。小蘿蔔頭一定要她抱著用走的,害她只好將「流星」繫在偏遠處。「快到了嘛,再走一會兒。」抱在她手上的小瑟,很快樂地窩在她懷中,看著汗流夾背的她,當成悠閒的享受。
  雷穎正要開口罵人,卻突然回頭望向後方,若有所思的樣子。她蹙著眉,風送來怪異的氣息,悸動她心中的不安!
  「你怎麼了?」懷中的小傢伙拉回她的注意力,低頭瞄他一眼,面紗下的聲音,是那種對小孩子不甚熱中的無力。
  「告訴你,你瞭解嗎?看你一副智商不高的樣子,萬一說得太深你聽不懂,說得太淺又侮辱我的智商,不如別說了。」
  「喂,你到底是瞧不起小孩,還是瞧不起我,幹麼老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喲,你不笨嘛,兩樣都猜對了。」第一次她佩服了。
  小瑟皺起生氣的五官,卻又見到她白紗下瀉出的銀髮,不禁有趣地拉著叫道:「雷穎——」
  抱著他的人馬上糾正。「小鬼,請叫我英明神武的雷穎大人,沒人教過你,連名帶姓叫是不禮貌的嗎?」
  「哦。」小瑟一副受教的點頭,繼續道:「雷穎,你長得很漂亮耶,不輸我的莎莎伯母喔!」
  「廢話,要你講,誰不知道!」死小孩,豬,不受教……見他堅持原來的叫法,雷穎心中沒啥好氣地罵了一串。
  「你的銀髮好美喔,和我大伯的眼睛是同樣的顏色耶,不過你囂張的個性和我老子好像,不太討人喜歡!」
  「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老子鐵定不討人喜歡!」光看這小鬼惡劣的性格,雷穎可毫不懷疑。
  「亂講,大伯就讚美我將來會比老爸有出息,還有莎莎伯母好疼我,媽咪也愛我,就是我那老爸不好,他嫉妒我的才華,每天以揍我為樂!」小瑟不平地說著。
  「這樣聽起來你大伯眼睛八成不好,才會覺得你有出息,你老爸可不簡單了,才會這麼大義親的每天狠扁你一頓!」不錯,這小鬼的父親總算是個嚴父。
  「才不是咧,他是跟我爭媽咪的寵,只要我我霸佔媽咪太久,他就想辦法整我,又好臭屁,從我會寫字開始,他就每天要我將他的外號寫一百遍,而且還要睡前朗誦,以示孝順!」
  「什麼了不起的外號?」要書寫,朗誦這麼麻煩。
  小瑟擰著五官道:「世紀完美超聖人!」「!」真的是臭屁又令人作嘔的人類,哪個傢伙這麼不要臉!「話說回來,小瑟呀……
  ……」雷穎突然用一種柔得令人心中起顫的聲音,很甜蜜地叫著他的名字。「大姊姊也有個外號喔,雖然長了點,但是不難記,你回去不但要寫書,朗誦,還要焚香沐浴劇牆上,小時候,長輩就看得出我將來成就非凡,流芳萬世,所以大家都叫我——寰宇奇搜萬夫莫敵『真超人』!」話尾還不忘用力強調。「,你們真的好像喔,都是垃圾級的。」小瑟搓著疙瘩皮道。
  「什麼?」雷穎盈著笑意不解的眼。「令人唾棄呀!」
  笑眼馬上變凶眼,一拳毫不客氣地揍在他頭上。「小鬼,給本大人識相點,抱著你走這麼長的路,我已經很想殺人了,你再——」
  就在她開罵想扁人時,突地一道迅雷的萬鈞之氣破空而來,雷穎反應敏捷地回身抽出腰上的軟劍,想以鋒銳的劍芒化掉這記威猛的氣勢,卻反被這股強衝的勁力震退了數步!
  「不錯嘛,居然能擋下本少主的攻擊,看來久不出谷,外面的世事還真是瞬息萬變,能人輩出。」一個黑髮男子環胸而現。笑得幾分倜儻不羈,率性的神采卻又帶著淬煉的沈穩,散發無人可及的自然之魅。「不過,縱然你能力非凡,也不能隨便欺負小孩,尤其你懷中抱的那一個!」
  看著來人,雷穎心中是驚愕萬分!這人是誰?好厲害,居然能以一道氣勁震退她!是六大名人錄中的高人?可是……雷穎苦搜腦中所知的人名和特點,都和眼前的人連不起來呀!
  不像東方王的特徵,也不是聽聞中的羅丹,賴席安她也見過的,那就只剩……咯,不會吧,魔邪師!「嗶,你好厲害喔,雷穎——」懷中的小瑟拉她。
  不可能,魔邪師有百歲之齡,再怎麼行,也不可能長這種樣子,那究竟是……「雷穎,雷穎——」小傢伙不停地叫。
  「做什麼,小鬼,在危險的時候安靜一點好不好!」她惱火的叫著。
  小瑟卻是興奮地朝她道:「你好棒喔,居然能和我老爸對打耶,又美又強,你當我老婆好不好?」
  他的求婚令雷穎差點跌個倒栽蔥!「小鬼!別說你年齡太小,就算要求婚也看一下場合好嗎?沒看到前面有個不知什麼來頭的狂人,而你居然還在那發癡,說我能跟你老爸對打,是……慢著,你老爸……」她頓了一下,指著眼前的人,赫然大叫。「也就是你說的那個,臭屁無聊不要臉到令人作嘔的垃圾老子!」
  「小子,客氣一點,本少主——」眼前的黑髮男子對她的話正要發作,突然一陣噗哧大笑聲傳來。
  「裡奧,你在自己兒子心目中的地位,還真是無人可取代呀!」另一個紅髮另子抱著一個驕俏可愛的小女娃出現,全身漾滿火焰的熱力,藍眼幽默睿智,有趣地打量眼前這一幕。
  「靈靈呀,看到沒有,裡奧叔叔和小瑟這傢伙間的父子關係,千萬不要學,那是壞壞的,不好的惡劣榜樣,我的靈靈最乖,將來要孝順父王的!」紅髮男子溺哄地對著懷中的五,六歲女孩兒道。
  「羅丹,少在那幸災樂禍,你到底是來幹麼的呀,專門帶著女兒出來表演天倫樂?」裡奧沒好氣地斜瞄一旁的好友。
  一旁的雷穎聽到羅丹,馬上一震!亞薩爾國的羅丹!這下她萬分確定,眼前這個紅髮男人真是六大名人錄中的人!
  「唉,別這麼惱羞成怒嘛,我是好心出來幫你找你兒子耶,否則出趟門弄丟了兒子,我看你一回谷中,洛琳妹妹不將你分筋錯骨誓不罷休!」他一副看戲心態,很悠閒,很意態安然地說著。
  「什麼叫弄丟,他是被拐走的,沒聽到他死巴著眼前這覆著面紗的傢伙硬要求婚嗎?」
  裡奧反駁!
  「我拐他!」雷穎聞言一臉嘔死了的樣子。「拜託,我要拐也不會拐這一款的,還你,馬上還你,還有,叫這小鬼別隨便半路認老媽還是老婆!」她想放下懷中的小瑟。
  「不要,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你當我老婆啦!」小瑟死抱著她不放。
  見兒子這沒用的樣子,裡奧只覺丟人到極點。而羅丹大笑到岔氣。「我說裡奧,你兒子不管要認媽還是老婆,幹麼不找個正點的,找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還覆著面紗,一副見不得人樣!」
  「喂,什麼叫不男不女,見不得人,本大人是——」雷穎聽了怒氣沖沖,正要振詞回應,另一個幼嫩的喊聲卻更快叫出。
  「雷穎,你是雷穎!」這來源是羅丹手中的女娃兒叫的,但見她掙脫父親的懷抱,不理父親的叫喚,快樂地朝她跑去。
  「哇,碧靈,真的有耶,傳言果然沒錯,你真的是雷穎!」靈靈那雙水漾的大眼,看著風拂過白紗,所露出的藍色耳。她盈盈的藍眸充滿朝亮,但見她轉頭興奮地朝羅丹道:「父王,我要嫁雷穎,我要她做我老公!」
  這項宣佈當場令眾如定格般僵住!
  「說什麼蠢話,小胖女,雷穎是女的怎麼娶你,而且她將來是我的老婆,還輪不到你呢!」小瑟不滿地對著底下的丫頭宣誓所有權。
  「我不管,母后說現在的女孩都要學雷穎一樣自立自強,大和國的夏荷公主也立誓要嫁雷穎,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漂亮,又比任何男孩子都勇敢,那我就不能輸人家,我也要雷穎啦!」靈靈耍賴端起被寵壞的公主嬌性。「噢,羅丹,我說小女才六歲,就已經懂得不安於室,還真是比我家小瑟早熟呀,哦,不,簡直是望塵莫及,真不知是不是受父親影響喔!」換裡奧一副好整以暇地環胸道。
  「什麼受父親影響,她被矇騙,沒看到都是眼前這不男不女的欺騙我家靈靈幼小純潔的心靈!」羅丹見愛女的舉動,丟了父親不要,要個連臉都見不得人的傢伙,他已經手癢的想殺人了!而這對寶貝傢伙還不知父親的憤怒,猶在那——
  「我先講的,是我的!」小瑟抱住雷穎的頸子。
  「我也講了,是我的!」靈靈拉過雷穎的手。
  被挾在之中的雷穎,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變成小孩子爭寵的玩具!天呀,就算她魅力無窮,可不可以吸引年長點,成熟點,為什麼跑來的都是小鬼?
  「父王,你把雷穎打昏帶回去!」靈靈趕緊朝父親求援。
  「老爸,只要你帶雷穎回去,我發誓當你的乖兒子!」小瑟也不甘示弱。
  羅丹,裡奧,眉宇共同掠過詭芒,兩人挑眉互望一眼,相通的默契在兩人這揚唇一笑中。「我說,裡奧,你有沒有覺得看這傢伙很不順眼!」
  「我早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本少主天性良善,她能活到現在嗎?」
  一旁的雷穎聽到他們的話意,警戒的寒毛豎起!
  「現在為了造福人群,也為了我們的下一代,你說……」羅丹挽起衣袖。
  「禍害不該留,而且越快解決越好!」裡奧扳著手指。
  開,開什麼玩笑,洞悉這兩人的意圖,雷穎從腳指僵硬到頭頂,再隨著來人一臉賊笑的靠近,慢慢裂開!一個羅丹已夠她對付了,還有一個能力不在他之下的傢伙,這下,她不死半條命!
  「兩位,冷靜一點,暴力不能解決問題,本大人,喔,不,在下生平就很不屑為之,因為這不是最根本的解決之道嘛!」雷穎安撫地笑著後退,而那兩隻肇禍的小浣熊,也掛在身上同進退。
  「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嗯,的確!」這個觀點,羅丹,裡奧是滿贊同的,但有一點他們更確認,那就是兩人一起朝雷穎道:「但是能解決你就好了!」
  「兩位,聽我說,我發誓,在下對這兩個小的,一點染指的興趣都沒有!」她攤著雙手,表示不可能。「一點染指的可興趣都沒有!」羅丹,裡奧皺眉!
  「那就更令人生氣了!」「對呀!」裡奧也認同。
  「你倒說說我家靈靈有什麼不好!」
  「我的小瑟也是呀,從小就是人中之龍,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呀!」
  哦,天呀,殺了她吧!不能有興趣也不能沒興趣,她今天怎麼老遇上瘋子呀!
  就在兩人要進一步靠近她時,雷穎身上的小瑟發難了。「老爸,羅丹叔叔,你們不要傷害我未來的老婆喔,什麼叫她見不得人,她長得不輸莎莎伯母呢,頭髮也跟大伯的眼睛一樣漂亮耶,不相信,你們看!」他猛然拉下雷穎的面紗。
  陽光下,瀉灑一頭飄燦的銀髮,靈動無瑕的絕塵朱顏浮上慍色,她一拳再次打在小瑟頭上。「小鬼,跟你說對本人禮貌一點,敢再往我身上動手動腳,不管你是誰的兒子,我直接把剁肉炒來下酒配,知不知道!」
  小瑟抱著頭,也火大地回罵:「喂,我是好心為你耶,你怎麼這樣不知感恩呀,你看,我爸和羅丹叔叔都被你的美貌震住不動了!」
  「謝謝你喔,若不是今天你給我惹這攤禍,我還不會遇上這兩個瘋子呢!」雷穎用力拉下懷中的小傢伙和抱在腿上的女娃兒,猛拍著衣服,一副沾到穢氣要拍掉的樣子。
  「都不准再本大人靠近,否則——」就在她為了躲這兩個小鬼而退一大步時,突然一陣風掃來,吹亂了她的發,也令她神色劇變!
  「芝蘭,貝卡……」越過時空而來的危險呼喚,一種她未曾感受過的可怕與哀戚,雷穎旋身消失在眾人眼前!「雷穎,雷穎不見了!」靈靈開始哭著找。
  「小胖女,哭什麼,不用找了,她是用了法力脫身,好,我也要練得很強,比她還厲害,這樣她跑不掉,就會嫁給我了!」小瑟用力發誓!
  「裡奧,你看她是不是……」羅丹尚未從剛才乍睹面紗下的容顏中恢復震撼。
  「是!」裡奧用力點頭道。「他就是我們剛才遇到一對兄妹說的銀髮登徒子嘛!」
  「裡奧!」羅丹抓起他,神色黑白到青紫都有。「我真的很不想打你,可是你怎麼老說些讓人想扁的話,我再一次告訴你,剛剛那銀髮傢伙是女的,你看她是不是很像你大哥?」
  「像大哥!不會吧,大哥比她有氣質!」
  羅丹放下這沒藥救的傢伙。「我真是不該對你的智商抱太大的期望!」
  「嗟,什麼話呀。開個玩笑也這麼正經,我當然知道你說的意思。」裡奧看著白國的方向,深沈地道。「這事太玄了,她有我大哥的銀澤光輝,還有和艾蕾莎相像的瞳彩,我能感覺得到,她的個性本質,多像當年封閉自己退居在水上行宮的大哥!」
  「我來我們有必要對六大名人中的光之天使——疾風雷穎好好調查!」羅丹眉宇幽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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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貝卡抱著重傷的芝蘭拚命狂奔,可是那股攝人的肅殺之氣卻是緊隨在後。
  在那場血腥的殺戮中,烈日軍團無人倖免,想起慘亡的同伴,貝卡心中悲慟難言,若非風少君散盡全身的法力,讓他和芝蘭衝出結界,此刻他們也是那橫於地上的不全殘屍。
  歐諾人的魔邪師古亭,是當今六大名人中最老也最神秘的陰殘之人,手段毒辣且冷血,既教他盯上,斷無生機之理,貝上心中明白今日是大劫難逃!
  他看向懷中的芝蘭,已是奄奄一息,命在垂危。「不,不能,我們不能全死在這,如果我們都死了,穎大人……該怎辦!說什麼,我們都得有一人存活下來。」想起主人,貝卡無限心哀,當他看到前方的大樹時,心中也已有了決定。
  「貝……卡……怎麼了?」感覺到抱著她的人,已慢慢停下身形,芝蘭勉強從昏沈的意識中微睜著眼。
  貝卡望著她的眼,充滿異樣的憂傷。「芝蘭……以後穎大人就拜託你了。」他撫著她的發,柔聲道。「為了穎大人,為了你,今天,付出生命我也一定要保全你。」
  「貝卡……你在說什麼?」芝蘭為他反常的言行感到不安。
  貝卡只是一笑地放下她,讓她靠著一旁的樹幹。「你要做什麼?」見他開始摧動咒語,芝蘭不解地叫著。
  然而過度的創傷,令她動彈不得,只感到自己的身形漸漸隱入樹身。「貝卡,貝卡,放開我,為何將我封入樹,你究竟想做什麼——」芝蘭哽咽,她知道事情不對了,因為貝卡那雙沈悲的雙眼透露出的是訣別!
  「芝蘭,你該知道的,如果我們全死在這,穎大人該怎麼辦,她活不下去的,所以,請你,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完成大家的遺願,陪在穎大人身邊,千萬別讓她再傷害自己。」
  看著完全消失在樹幹前的芝蘭,他的手掌輕覆在樹身上,如傾訴般的低喃。「我雖然打不倒魔邪師,卻有辦法阻止他的追殺,我會以畢生的法力和靈肉之軀劃下血咒,在血咒的範圍,任法力再高強的高人也沒辦法越過。」說著他在樹幹印下一吻,像以這一吻做下最終的承諾。
  當他毅然轉過身,面對心中所下的決定時,抑不住往事如潮,滾滾而來。想起當年文森那抹誠摯的托付,貝卡露出那身為武將的驕傲笑容。「陛下,臣不負所托!但是,這一切已不再是為了你的托付,而是為了我的主人,就如你所說,只要靠近她,就想傾盡一切,永隨她,天上黃泉亦在所不惜!」
  穎大人……貝卡無言仰首,穹蒼天地,遠遠無涯,數年的光景,前塵已如夢,卻是生命中刻骨的回縈。
  最美,最邪的光之天使,當今天下誰能有你這般丰采,燦如朝陽的容顏,傲如烈焰的勇氣,卻帶著風般的個性遊戲人間。你以女兒之身技壓群雄,更以獨魅的個性擄獲人心,無人不為你所傾,無人不為你所惑,然而,在這光芒的背後,誰見到掙扎的你,可憐的主人,令人心疼又心痛的主人,你的堅強是脆弱築成的!
  貝卡驀然地閉上眼,須臾,他睜開眼,感覺到那迫人的殺氣已逼到,不禁搖頭低笑,明知生命已到盡頭,心中卻是一片澄然。
  他拿起身上的劍,握著那冰涼的劍鞘,緩緩抽出,堅定的神情充滿哀柔的追思。「我的主人,哪怕祭出血咒,將是靈軀盡毀魂飛煙滅,貝卡都只想見你最後一面!」
  寒光爍然出鞘,劍芒在陽光下映銳,聲動九霄的咒言。「蒼天呀,請以我的靈,我的魂為證,劃下血的誓言,這骨血之軀將永隨光影散盡天地——」長刃的鋒利隨著持劍者用力一帶沒入胸膛,瞬又猛然撥離身體,血頓如泉湧迸灑,卻落地的漩渦飛繞,腥艷如血環。
  「穎大人,這是為眾人完成的遺願,獻給你最後的碧血丹心——」
  叱喊的怒流威寰凌宇,他猛然一劍插入地上,頓然,飛繞的血環落下,四周的時空更像靜止般。
  無邊的曠野,淒迷詭異,貝卡雙手疊放在劍柄上,胸口的巨創染紅衣袍,他卻恍若未覺,無言不動地昂鋌而立,威凜的神情有幾許不屬塵世的孤清,冷冽的毫無生氣,彷彿一切都在方纔那一劍入地中結束。
  當魔邪師一行人出現時,見到的就是這撼動的一幕!
  山坡的另一端,在深秋的天地,充滿無聲的蕭瑟,一道白衣人影在風中出現,來人淒清的綠瞳映出眼前屍橫遍野的煉獄,眸瞳頓然褪彩,悲慟激湧而出!
  當殘喘的氣息在身後響起時,她猛然轉身抱住一個倒下的身影。
  「穎……大人……」風少君滿身重創的浴血,昔日的瀟灑俊揚,掩蓋在血污下,令人不忍卒睹。
  雷穎抱著癱靠在肩上的他,聲音幽茫。「告訴我,誰做的?」
  「魔……魔邪師,我……護不住大家,只能……幫芝蘭……。貝卡脫出重圍,我知道……他們對你很重要——」他劇烈地咳著血,染紅了雷穎的肩,生命已到了殘燭之盡,早無再站起的力氣,全靠支撐他的人,才不致倒下!
  他突然抓緊雷穎的手臂,用盡剩餘的力氣。「少君說……說過,臣將忠誠……獻予陛下,定……將生命獻給你,雖然……你討厭我,但是,請……請你相信……少君以整個生命仰慕你……穎大人……」最後的聲音隨著垂下的手而歸於寂然。
  「少君……你真傻,真傻!」雷穎緊緊抱著他,顫著唇哽咽地道。「我當然相信你對我的心和承諾,如今你不留任何機會,讓我告訴你,我不曾真的討厭過你!我只怨,你的忠誠為何不是對我,我只怨,你當初的選擇為何不是留在我身邊……」她痛苦地埋在他發中。「你可知,失去你,會令我哀痛欲絕……。」
  一見到持劍岸立於樹下的盧貝卡,武鬥馬上舉起身後的大戰斧,準備和猿冰趕盡殺絕,卻為一旁的魔邪師抬手攔阻。
  但見古亭眉須掩蓋下的青眸妖芒充滿複雜,凝思地觀視後,竟是長聲一歎。「沒想到雷穎的身邊,居然能有這樣的人,本魔師活了上百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傳言中的血咒!」
  「血咒!」猿冰震訝。
  而武鬥顯然未曾聽聞。「那是很厲害的力量嗎?」只見前方的盧貝卡一動也不動地迎視著他們,像挑釁的等待,令好戰的他蠢動不耐!
  「以生命玉石俱焚的力量是最可怕的!」古亭繞著大樹的外圍,打量地道。「尤其血咒,每一個修練法力之人都能使用,問題是敢嗎?因為血咒是以自己的骨血和魂魄向天地歃血為誓,用以轉嫁力量的法力,一旦祭出,達成心願後,肉體和魂魄都將湮消雲散,這就是超過力量所該付的代價!」
  「盧貝卡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粗蠻的武鬥聽不懂這些,只在意是否需要殺人。
  「雖生猶死,僅存的也只是一口氣!」古亭沈吟道。「他在等他的主人,只要見不到主人的最後一面,他就永遠如此,像個活死人般,既無法瞑目也不會倒下,除非等到他的主人親手為他會上眼,他的心願了了,自會消逝!」
  「若不讓他合上眼的話,這人不就是還活著?」對敵人有任何可能的一線生機,武鬥可不放過。
  古亭撫著白鬚搖頭,面對傲立在眼前之人,那份赤誠忠烈,他也感到喟然。「一個能為你心魂盡毀的屬下,還忍心讓他不生不死的苟活,哪怕是本魔師也做不出來。」
  「聽說進入血咒的範圍內會化為灰燼,可是真?」一直沈聲在旁看著的猿冰突然道。
  「或許,只是也沒證實的必要了,我們要做的是打擊雷穎,這一幕對看重屬下的她而言,只怕比殺了她還痛苦,我們的目的達到了!」魔邪師說完轉身離去,猿冰隨後跟上,武鬥對於沒殺到人岔岔地啐了一口。
  當他們身形消失後,蕭索的秋意更令天地哀戚到極點!
  時間流緩而過,一個輕幽的足音踩著飄散的落葉而來,走至血咒的範圍時,步履毫不猶豫地進入,飄逸的白衣身形來到貝卡眼前。
  岑寂的默然,在綠瞳深凝中,好久,好久,無言也無語。
  緩緩地,雷穎淡垂下眼瞼,那哀柔而虛幻的音色空靈飄蕩。「你比芝蘭還早跟在我身邊,十多年來,你總是默默地幫我,護我,任何事,只要是我想做的,不問對錯,你用盡力量也要幫我完成,到如今……在你生命耗盡的最後一刻,都還為了我……」
  她咬著唇,深吸著哽咽的音。「我該讓你離開嗎?合上你的眼,將是天人永隔,然而……
  ……我寧千瘡百孔,碎屍萬段……也不願失去你呀,這世上,沒有人能取代了你,沒有人能取代像個兄長,像個朋友一樣的你呀,沒有人呀——我怎能讓你離開我,貝卡——」
  空氣激盪悲號,隨著雷穎的哀絕,貝卡那不再有生氣的眼,竟滑落血淚。
  「不,別流淚!」雷穎捧著他的面龐,只感椎心難言。「你是堂堂烈日軍團之首,威名天下的武將,誰都不能令你落淚,尤其不該再為我,為了我……你付出的夠多了,我怎能再讓你像個活死人般的殘存,縱然親手送走你,將是我最難承受的痛苦,可是,與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算得了什麼——」她埋到他的肩膀,久久無法再抬起頭。
  當氤氳的綠瞳再次迎上那血淚的雙眸時,雷穎淒楚一笑,撩起衣袖露出那白皙的手臂,道:「我豈能讓你毫無生機的消逝……我雖護不了你的軀體,卻能救得了你的魂魄……」她咬破手腕,鮮血從傷口流出。「為保得自己所下的諾言,我從不追尋身世,然而……」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佛希克所說的話。
  你應該察覺到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不需咒語能喚出精靈,在枯竭的沙漠喚出水精,從風中感應到訊息,這一切的一切……就算不特意追查身世,對自己到底是誰,心中不可能沒有答案吧!
  是的,就算不特意追查,對自己這一身先天的特異之能,她並非全然無所覺。「貝卡,喝下我的血,我擁有精靈血統,只要體內流著我的血,你不會靈毀魂散!」雷穎將手腕之血,滴入他唇內。
  當殷紅的血絲順著貝卡嘴角淌下時,他掌下的劍啷當而斷,血咒的結界之源消失,地上的血環也遁然無蹤。
  雷穎撫上他的眼,幽幽地道:「十多年來相持的歲月,大家的音容將永遠,永遠烙在此心,貝卡……你安心走吧!」輕顫的手指合上他的眼,彷彿能見到他唇角所湧起的淡淡微笑。風再次搖散滿地落葉,瀰漫一季深秋,婆娑的枝椏遙舞跫音,迭送揚飛隨光影而逝的貝卡,雷穎哀承於睫,卻落不下那該有的斷線珠淚,她只是緊閉著眼,深深地感受貝卡這僅存的氣息。
  再睜開的綠眸望向晴空,雲依飄,風自徐,但她知道,今後自己的生命已將殘缺。
  來到大樹前,雷穎極其輕柔地開口。「芝蘭,是我呀,你別怕,我在這誰都不能再傷你了,芝蘭……」
  見到未有任何動靜的樹身,雷穎伸手覆在樹上,低喃地喚著:「我已失去大家,絕不能再失去你了,芝蘭,你出來,好嗎?」她雖能強硬解開封印,卻怕傷到面的人。
  片刻,樹身起了朦朧的變化,女子的身形緩緩而現,芝蘭雙手緊掩著唇,淚痕交錯,那可怕的殺戮之役,同伴慘亡的哀嚎猶在耳中迴盪,她全身顫抖的有如風中落葉,更如驚弓之鳥!「芝蘭!」雷穎激動地擁住她。
  週遭之人一個個離她而去,悲愴的沈慟就如無底的深淵,她絕不能再失去這僅存的同伴,不能,然而,當懷中的人傳來異樣的變化時,她一僵,急忙低頭,芝蘭唇角淌血地昏倒在她懷中,胸口一道被氣流貫穿的傷口正不停地湧出血紅。
  夜晚,白國的宗廟,文森靜坐在石台上,在靈修的寧謐中,平日那魔性般的淡淡悠冷,不復所見,看來有如離塵絕世的修行者。
  細微的聲響引起他的注意。「穎!」見到那從陰影中出現的人,文森一愣。
  暗淡的光影雕鑄下,雷穎那未明的身形,傳來了幽渺的惶然。「如今……只能來找你,只能來找你——」眨睛間,文森已攬住了她那搖搖欲墜的身軀。
  「發生什麼事了?」見到她空洞的眸子和淒離的神采,文森大驚!尊貴傲然的她,從不在他眼前露出任何弱者姿態的她,如今竟帶著一身無防備的哀絕走向他,誰?是誰傷了他的天使!
  她顫著蒼白的唇。「大家……都走了,一切都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烈日軍團,貝卡,少君……還有芝蘭,他們都離我而去,我……竟是這麼不祥的人——」
  文森聞言一震!他十分明白,週遭的同伴對雷穎而言,是何等重要的意義!
  「魔……邪師,他竟敢殺我的人,大家為我捨出生命……我……又為他們做了些什麼——」雷穎發顫的雙手抱著頭,緊咬著唇,想那椎心撕人的一幕幕,理智漸漸逼離了她,紅唇咬出血痕。
  「穎——」文森見狀,急忙握住她的雙肩搖晃著,想挽回她逐漸失陷的理智。
  「為何留我在這世上,為何我沒能救得了大家,為何呀——」她仰天哀吼,引來飛竄的風嘯聲,劈過空氣,劃破衣衫!
  文森連忙將她擁入懷中,以身護住,深怕風刃傷到她。
  他明白在雷穎的內心深處,是個極度不安,脆弱如稚子般的人,卻偏偏有著比任何人都高傲的心性,因此造成她受到重創時,只能以封閉或者自戕的極端手段來發洩,可是,當哀慟已是承受不住的深淵,無法再以這兩種手段來自懲時,心神俱喪到自我毀滅都有可能。
  「穎,我在你身邊,你還有我呀,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的——」
  然而越加猛烈的狂風聲,證實了她那脫軌的理智已完全失控!
  見到那雙燦如朗星的翠眸已縹緲無靈,文森只感到自己的心被活活撕開而至淌血,他抱起雷穎消失在宗廟。
  「你可還記得,從小每當你哭鬧時,我就帶你到海邊,看海,聽潮,有一段時間你幾乎都在我懷中而過……」海邊的巖岸上,男性的低語聲,安撫著懷中痛苦不安的人。
  哀泣的雷穎崩潰地任他緊摟著,在這厚實溫暖的胸懷,她只感到無比的釋然與脆弱,好像所有的痛苦都能在這擁抱中得解放。只要聽著那穩健的心音,感受著那印在髮際的呢喃,她就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誰能傷害她了,因為這聲音的主人會為她設下最好的屏障,讓她感到安全。
  「你總是如此任性,無論高興生氣都喜歡率性而為,卻又無比的高傲倔強,一旦受了傷,就殘忍地對待自己,不理週遭人的感受與想法,這一路走來你傷了自己滿身,然而,你可知道,封閉與自戕縱是用在你身,卻是一寸寸地凌遲我的身心……」
  一整夜,他輕柔的口吻不停地訴說往事,像哄著一個不願入睡的小孩,燦爛的星光此刻在夜風中也顯溫柔。
  直到藍藍的晨曦耀射,映燦的朝陽灑下,海面猶如鋪了羽霓彩緞般,他看向懷中的人,那虛緲的神情已逐漸褪去,漾起清靈的意識。
  他拂開她額上的發,望著那旭日東昇的海面。「黑夜過去,黎明會來,朝陽是希望之光,而這道光一直存在你心中,所以別輕易被黑暗打垮了。」
  暖暖的音,流過她心靈深處。「你有堅強的意識一定辦得到,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你封閉自己幾次,陷在多深的心牢,我都會用盡一切力量帶你走出,雖然今天的記憶不過是再一次的封鎖,我都願意等待。」他的唇來到她微啟的唇瓣,低喃著。「我會等待你自己發覺,等待你願意再度面對我的那一天,當年我對你做下這麼大的傷害,這是我該承受的罪,也是對父王最後的承諾,要你以真正的自己來面對我……。」他深深吻住她,熾熱的氣息交織著唇瓣,在他主導下一再纏膩。
  當懷中的人不再蒼茫無語地望著他時,文森柔顏一笑,手指已在眉心開始劃下咒語的封印。「今朝的一切都將沈睡在你心底,唯有黎明是你最後的指引,時間之神呀,請你停止光之河的流逝,鎖上此刻的記憶!」
  「不——」雷穎激動地抓住他的手,想阻止他,卻抵擋不了已生效的咒語,開始襲來的昏沈,眼前的他已越來越不真切,她伸手撫上了他的面龐,吐出了斷然的囈語。「為何你……總是如此……」當她的手指逐漸滑下他低斂的眼,剛挺的鼻樑,而至薄抿的唇時,文森握住她的手。
  「睡吧!當你再次醒來時,不會記得這一切,希望痛苦也能轉化成面對的勇氣。」當她合上眼沈睡在他懷中時,他輕吻著她的手指。
  「這是你第幾次為了撫平她的痛苦,而封鎖她的記憶?」佛希克的聲音傳來。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太愛洞悉人心是不討人喜歡的。」文森頭也不回地道。
  佛希克一笑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擅表達自己,只懂一味默默地付出,對方是很難知道的。你們一個是雄霸一方的君王,一個是揚名天下的嬌兒,在感情上的處理,還真像個小孩,不是任性妄為,就是互相鬥氣!」
  對他的揶揄,文森反倒淡然一笑。「她的個性執拗起來根本軟硬不吃,而且經常喜歡脫離我的感應範圍,我多怕,在我羽翼不及的地方,她那不安的心又重重地傷害自己時,該如何?因此我只能在她心中開一道光,希望這道光開導她另一個宣洩的方向。」
  「為自己的罪愆而弭補嗎?」
  文森沈默良久,才緩緩道:「剛開始她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而傷害自己,沒想到最後,她竟將此當作情緒的自懲方式!」想起幼年時的雷穎,深受自己和父親心結下的影響,以致變成如此極端的個性,是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事。
  「你封鎖了她幾次記憶?」
  他幽幽道:「包括今日已是第三次。父王死時是第一次,再來則是兩年前,那場謀反政變的失敗,令她整整封閉自己半年,直到一天夜,我下了結界讓眾人沈睡,也像今天一樣,陪她在海邊說了一整夜的話,才帶她走出心中的黑暗。」
  文森溫柔地看著懷中之人,手指理著她額上的發。「我一手帶大她,十九年來,除了男女感情外,更有如父兄般的情誼,每每見她殘忍地自戕時,我多麼悔恨當年的自己,無所不用其極地為了擊垮父親而傷害她,傷害我明明發誓要用一生珍寵的人,到如今,她一心只想迴避我,我已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降下面龐輕磨著她沈睡的嬌顏,彷彿對待一個極需安哄的孩子般,低喃道:「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何時你的心願再度接受我,我的天使。」
  一旁的佛希克深深地搖頭歎笑。「我想雷穎的心始終只有你,只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吧!每當她難過受傷時,卻下意識地只想躲到你懷中舔傷哭泣,因為她內心深處只信賴這個從小就給她力量的懷抱。」
  文森無言一笑。「如今,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事!」迎著拂面而來的海風,他魔性的眼綻出鋒銳,陰恨地凜起。「古亭傷了我最重要的瑰寶,還殘殺我白國臣民,若不解決他,未來將會是雷穎最大的危機!」他擁緊雷穎,好像想將懷中之人永遠緊緊地摟在懷中保護。
  荒地,猿冰,武鬥策馬而行。
  「我說魔邪師也太多心了,剛解決烈日軍團就急著退離白國境內,文森那小子現在閉關在宗廟,照我說乾脆一併將雷穎趕盡殺絕,好一吐胸中悶氣!」對於未能擒殺毀了歐諾人在西方兩個據點的正主兒,武鬥滿腹牢騷。
  「魔邪師做事向來小心謹慎,何來你這莽夫置喙,趕快到邊境跟他會合吧!」猿冰對他那簡單的腦袋向來嗤聲蔑視。
  對這矮鬼的冷嘲,身材高大的武鬥多半是摸摸鼻子,自認倒楣,猿冰的冷靜是連魔邪師都仰賴的。
  這時身下的馬突然嘶聲高鳴,當磅礡的氣流從空氣中震出時,敏銳的猿冰,武鬥連忙翻身下馬應戰!
  「既然古亭不在,就先拿你們來血祭烈日軍團,還有朕的座下愛將!」狂怒的風暴湧自四面八方,一抹撥塵的身形,帶著王者之威的睥睨,在氣流中現身。
  來人黑髮散肩,邪美的魔性面龐,全身罩著淺色光流,一雙如夜炬的眸光,環胸地鎖住他們。
  「臭小子,你有這個本事嗎?」武鬥撥出身後的戰斧,沖身想應戰,一旁的猿冰卻拉住他。「你是白國的文森君王!」一見來人他心中有數!
  「他是文森!」一聽是和魔邪師齊名的人物,連古亭都忌憚的人,武鬥不敢造次了!
  「有種和我們魔邪師對戰,拿我們開刀沒用,以文森陛下之威名只怕也勝之不武吧!」
  深知此人的厲害可怕,猿冰快速地思考脫身之道。
  文森悠悠冷笑。「古亭以魔邪師之名,都可以屠殺朕的座下臣民,對你們這樣的毒辣心殘之人,又有何勝之不武可講,拿你們的命來填我心中的怒吧!」他銳眼迸出殺氣,逼近眼前開始慌張的兩人。
  看著武鬥,文森狠厲道:「你的戰斧劈了多少烈日團的人,義弟席安的沙刑,應該很適合用在你這血腥莽漢身上!」他背著手,踢起腳邊的沙,沙土頓如游龍,朝武鬥竄去。
  在可怕的哀嚎聲中,黃沙瞬間由武鬥七孔隨著經血抽出,那巨人般的魁梧身材竟成枯乾的人殼,躺於地上,令在旁的猿冰瞠目結舌,愕然震住!
  「至於你……」文森優美的唇線彎出陰鷙的微笑。「矮鬼猿冰據聞喜用凍氣穿胸置人於死地,那就讓你嘗嘗東方王最擅用的風刃吧!」
  猿冰駭得倒退,轉身想逃,卻發現自己的身形被定在原地!
  文森凜凝無比的寒光,迴盪的風聲遽然繞耳,剎那間,朝猿冰飆射而去,在風刃的撕裂中,慘叫鑽悚入心,文森始終無動於衷的環胸,冷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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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33: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東皇殿,文森的寢宮裡,雷穎虛緲的綠瞳沉悲難抑往事已不知該如何追憶,等待也喚不回失去的人,在這被層層結界保護的屋內,痛苦的絕望今她想沉眠在黑暗裡。
  然而男性的身軀總是緊擁著她,低啞而明亮的嗓音一再喚回她沉淪的意識,子夜和黎明來來去去,現實的噩夢,卻是輾轉地啃蝕著她殘喘的靈魂!
  「穎大人,」一個哽咽又怯懦的叫聲。「你吃點東西吧你再這樣不吃下喝,身體會受不了的。」
  「小天……」看到站在床邊的女孩,雷穎無采的眉宇掠過一抹激動,她痛苦地道:「你怨我吧!我救不了阿金救不了大家,一切都是我,是我——」
  「穎大人,請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你再這樣自責下去,眾人靈下有知怎能安心……求求你振作起來!」小大跪在一旁,緊握著雷穎的手哭泣著,失去相依為命的親哥哥,她何嘗不痛心疾首,然而,她更無法見到兄長以前相護的主人,就此一蹶不振!「陛下已殺了魔邪師身旁兩名大將,現在正和西方蕭家聯手,將魔邪師困在東、西兩邊的交界處,相信很快就能殺了那可怕的人,為大家報仇!」
  雷穎搖著頭。「魔邪師不是這麼簡單的人,況且眾人的仇,我定要親自報?」想起逝去的同伴,她便咽難言。「小天,我出不了陛下所設的結界,我需要你幫我!」
  自從烈日軍團慘亡後,為了怕魔邪師對她不利,又怕情緒失控的雷穎會飛蛾撲火地衝去找古亭尋仇,文森強制將她鎖在東皇殿。
  「不,陛下說你不是魔邪師的對手,小天絕不能讓你出去冒險!」
  「小天,你聽我說……」她捧著小天的臉,衷感地道。
  「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地困在這裡,就算我沒被魔邪師殺了,我的心也會一點一滴死去,至少讓我在大家去世的地方,為大家獻上最後的心意,憑弔那一個個同生共死的夥伴,我求你幫我吧!小天……」
  面對雷穎悲慼動容的要求,小天只好無奈地點頭。
  霧雨霏霏,傾灑而下,一個淡逸的白衣身影,絕塵的容顏凝著哀思,漫漫雨景中,無言地位立在大樹前。
  縷縷的銀絲在細雨中,霧蒙柔亮,那似夢似幻的迷離神采,緩緩浮著哀傷,淚不禁隨雨滑落,想起當日她抱著傷重垂危的芝蘭,不停地喚著懷中昏迷的人,深怕連這唯一同伴都離她而去。
  「穎大人……」芝蘭頗弱的手挑上她的面龐。
  「芝蘭。」見到她睜開的眼,雷穎喜地急忙握住她的手。
  「驕傲的主人,請你別為芝蘭落了傷心的淚,一直以來你總是……嘻嘻鬧鬧地面對人家,雖然我知道……那是你強隱的真心,但是……在這最後的一刻,還是希望能看見你的笑顏,此生能遇見貝卡還有大家,芝蘭……很滿足了,如今……我無法再伴在穎大人……身邊……」
  「不會的,我一定會救你,如果再失去你,我又何能獨活……芝蘭,你千萬別離開我!」
  「不,穎大人……」芝蘭阻止地道。「大家付出生命守護你,也願你為大家堅強地下去,只有你快樂,大家就快樂,你難過,大家……就難過,同樣的……當你傷害自己時,眾人也一樣痛苦,所以請你別負了眾人對你的這片心意,永遠都……別再傷害自己……」
  「芝蘭?」她急促又劇烈的喘息,血絲由她的口中湧出,雷穎難過地擁緊她。
  「我的主人……希望你……總有一天能從內心發自真誠的歡愉,而……不再是……
  強掩痛苦的……遊戲人間……穎大人……」
  抱著氣絕消殞的芝蘭,雷穎哀激沉絕,良久才啞聲道:「你真狠,真狠,對我最後的請求,竟是要我活下去!」
  雨,更大了,數日的光景,生命中最重要的每一個人竟都離她而去,望著那蕭瑟戚拗的林蔭大樹,她幽幻的聲音破碎低喃。「我以生命立下誓言,今生將永不追尋身世,但求愛我的和我愛的人,永遠……留在……我身邊!」
  她淒迷地笑了,抑不住滿腔的哀恨,這唯一的願望,卻是一則如此遙遠的夢,一則永遠不可能會再實現的夢!
  生命的定數早有道理……很多事硬要強求,只可能會是一場悲劇!
  一場悲劇!想起佛希克的話,她不禁痛然地閉上眼,感受著那天澤的滋潤,從沒想過雨也能如此溫暖,卻又是絲絲如針刺骨。
  她望著遠方時空,緩緩地如泣如訴、如幽如夢,傾訊著那低撩的悠長——一如燦的羽翼已折,如何能再翱翔天際。
  揭開往事的記憶,竟只能在夢裡追尋。
  生命怎堪悲劇,那是淚水羅織的歲月。
  滂沱的大雨,天,你可是為我而泣?
  這哀慟的孤寂,將永隨沉淪的心。
  但求這最後一縷羽翼……
  隨風,隨雨、隨光,散盡這一天一地……
  淚如斷線之珠紛落,她抽出腰上的劍,削下一束銀亮的發。「風呀,請你將我的祝福帶向天際,告訴那天邊的人,這深深的思念,此生永烙,天使的心將永遠跟隨……」
  縷縷的銀絲散撒,在雨中如點點光燦,彷彿那曾有的悲歡笑語,散落茫茫穹蒼,隨風帶向那夢裡的幽冥。
  當一件袍子拉在她頭上遮雨時,她像已知來人是誰,喟然道:「如你所言,我強求了一場悲劇,是嗎?」
  佛希克無言地將她擁進懷中,安慰地撫著她的發,道:「你不該在這時候脫離他的保護羽翼,魔邪帥現在被逼到如喪家之犬,隨時等著要你命呀!」
  「我的命在這,就等他來取!」
  「別說傻話,你可知,你身系多少人的關心。」她淒苦一笑,退離他的懷抱。「曾經,我擁有大家生命與共的關心,轉眼間,卻什麼都失去了,生命的悲劇我再也無心力負擔,現在,我只想以這殘留的力量手刃造成這一切的原凶?」
  聽得她話中所透露的危險氣息,佛希克握住她雙肩,道:「穎,你千萬別做任何傻事,你的——小心——」他突地神色遽變大叫,猛然將她推到身後,迎身接下那來的佐嘯殺勁,強大的衝力,連著身後的雷顆被一同撞向身後的樹。「佛希克!」雷穎看著倒在身上的他。
  「好個光之天使,連死都有人替你爭先恐後,可惜,現在沒人能再護著你了,你殺了老夫的獨子,為了你,老夫的兩大愛將都死了,今日就看你怎麼逃出本魔師的手掌!」
  古亭在驟雨中現身,一身妖異的青芒,已轉化為強烈的嗜血殺意。
  「想殺本大人,只怕難如你意!」雷穎冷笑,碧靈綻出灼亮藍光,在主人叱聲中,綿密的雨霎如獵魂劍流,朝魔邪師而去。古亭揮老擋下,寒光化復成雨落下,前方的雷穎已失去了蹤跡。
  天色已轉日暮,急鼓般的大雨模糊了視野,緊伏在背上的人傷得很重,雷穎策馬狂奔。以魔邪帥的能力,隨時會追上他們,目前得先找地方藏匿,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帶著佛希克脫身。
  像知道她的憂慮,身後的佛希克斷續地道:「到銀湖吧!那……有天然的地理屏障,古亭一時是難以找到!」
  「銀湖!」傳言中皇一族的所在之地。「可是銀湖在哪?」
  佛希克一笑,悠緩地道:「綠……你該知道的,只要你放任心中的感覺,你定能感應到……那……越過時空來的呼喚,一直等著你的回應呀!」
  他的話像動了她心中深處的轉輪,那失落了許久的聲音,熟悉地湧起,她不自主地掉過馬頭,往那極東之處飛馳!
  日已西沉,雨勢漸歇,疾奔的馬蹄像驚醒岑寂的大地,當那光速般的剪影衝進絕塵人煙的樹林時,雷穎只感胸中一股赤灼的熱力燒起,自幼便在心中回喚的聲音越清晰地潦繞。
  綠,記得母后對你的愛和心,不論發生什麼何事,母后都會以生命保你,我的愛女!
  溫柔的聲音,在心海架起彼岸的橋樑,無礙地送來一幕幕殘斷記憶。當她送到層層的山巒屏護時,胸口已如火炙,為著身後傷重的佛希克,她強忍滿身的異楚!
  綠,母后要去找佛希尤叔叔,但是母后不能帶你去焦慮的不安,難受的擴散!幻尤球呀!幾百年來你守護我皇一族,而今你聖潔的光芒將再度照耀我是一族的遺孤……
  一見到前方那佈滿銀輝的湖泊,童年那亡族噩夢場景,競赫然映現在眼前。「不」雷穎一聲驚駭銳號,由奔馳的「流星」身上摔下!「穎!」佛希克跌落另一邊,咬牙強撐地來到她身邊。見到她雖昏厥於地,卻痛苦地絨縮著身軀,胸口一顆球狀之體,虹光燦射的半浮而出。
  「幻光球!」佛希克震驚片原來當年亡族時,幻光球被封入了小公主的體內,艾蕾莎,我的女王殿下,你真教我折服了!」
  再見皇一族失落許久的聖物,他神情動容。「這更證明你是綠,鐵一般的證據,終教我找到了!」
  撫著雷穎的面龐,想起當年的亡族,眾人拚死護佐皇室遺孤,如今……佛希克激動地忍不住便咽。「陛下、各位長者,你們……可見到了,這是皇一族僅存的骨血……我們的小公主……終於回到銀湖了,你們可見到了?」禁不住,他流下淚來,卻是一種釋然的無悔無憾之心。「我能安心地走了,終於能帶著這了卻的心願,到地下……面對我皇一族的君臣和族人?」
  他拿出一個淡紫色的手鐲,戴到雷穎手上,柔聲道:
  「總有一大你會明白,這個手鐲該交給誰,到時……」幽幽的音深長地傳入她耳中。
  「請你告訴這手鐲的主人,穹蒼的綠地雖然美麗,卻不及紫色的羅蘭芬芳,我已找到了她此生最重要的寶貝,願這份紫色的光彩長駐,願此後她快樂無憂,今生今世,哪怕化成風,化成光,我都將繼續守護在她身邊,請她不要終難過,不要悲傷,這最後的心願就請你達成了,綠。」他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雷領的胸口虹光越加燦爛,看著那即將脫離鉗制的幻光球,佛希克聚起最後的靈力,將幻光球封口。「現在讓你現世,將引來魔邪師,就讓命運隨天而走,由當初鎖下的人,來解外封印吧!」
  當四周再次歸於黑暗時,佛希克己倒在雷穎身邊,他綻出樣和的微笑,緩緩地合上眼。
  雨停時,月已高掛,稀落的星子朦朦淡淡地傾灑大地。
  雷穎從混沌的意識中睜開眼,胸口窒灼的感覺已消失,她直覺地想起身,卻摸到一旁僵硬的人體,愕然地躍起,發現已失去生命的佛希克。
  不敢置信的綠瞳擴張,哀憤的悲鳴傳遍整個銀湖!
  從文森知道雷穎失去蹤跡後,白國皇宮大亂,看著跪地哭泣的小天,他明自責怪也無用,雷領一心為仇恨所驅,用盡力量也一定會逃出皇宮尋仇,現下只希望能在她尚未遇上魔邪師前找到人,否則一切就遲了。
  軍隊封鎖了整個白國邊鏡,皇家侍衛隊四處搜尋,西方的蕭家也動員力量在兩國交界處找人,文森則在宗廟殿堂裡,聚氣凝神的想感應碧靈的訊息。
  「陛下,如何?」一旁的拉德問道。
  文森搖頭,他一再地嘗試,始終毫無所獲。
  「為何會如此?」
  「除非碧靈離體,否則就是她住在一處塵世隔絕之處,有層層的屏護才有可能如此!」
  「那麼,臣吩咐下去,要眾人往山幽絕谷去找。」拉德告退而去。
  文森揣思地凝鎖眉頭,在東方能讓他感應不到的地方,少之又少,而短短的時間雷穎不可能出得了東方地界,究竟在何方?
  他望著宗廟外的皓月,心中的不樣越來越大;禍起北方,命隕東方!這句頂洞之分,不停地在耳中腦海盤旋……命隕東方!
  「不、不可能!」他甩掉這可怕的感覺。「有我親自守護她,絕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穎、穎,快回來吧!見不到安全的你,我的心難定下來,為何你只想離開我,為何你不願將一切事情交給我,難道你不明白我能為你付出一切?這世上只有你,能教我嘗到刻骨之痛呀!
  「陛下,蕭家的老二,偉凡少爺在大殿上等著見你。」侍衛進來報告。
  文森頷首,轉身離開了宗廟,現下迫切之急是趕快找到雷穎。
  銀湖邊,雷穎撫著手上的紫色鐲子,佛希克那深刻的話印在腦海。她望月而歎,一個如此癡情至聖的人,這鐲子的主人該是最幸福的了。
  「為自己即將來的死亡哀悼嗎?」古亭由月色中走出。
  對他的來臨,雷穎只是淡然一笑。「我蓄意將氣發出,引你來此,而你,似乎來的比我想像中慢。」
  對她奚落的話,古亭一笑置之,看著週遭的層巒交疊和前方的銀泊之湖,撫著白鬚道:「好個天然化成的屏護,這是傳言中的皇一族所在之處吧,本魔師今日能見到,也開了眼界。」
  「你喜歡這個環境,那麼讓你這把老骨頭躺在這,本大人也算敬老,對得起你這老不死的了。」雷穎環胸戲睨地道。
  古亭笑聲如雷。「你雖是六大名人錄中的人,在本魔帥看未,也只是個年幼小兒,你這麼有自言,以你的能力殺得了老夫?」
  「我的能力當然殺不了你,」雷穎毫不猶豫聳肩。「偏偏本大人有句至理名育,天下沒有我雷穎辦不到的事。殺不了的人:今天我定要你和貝卡一樣,魂消煙滅!」
  「這可有意思,本魔師倒想看看,你這後生輩如何做得到這句至理名言。」對他這嗤笑以對的樣子,雷穎只是悠然地掠過耳邊的銀髮,道:「我想,你應該打不贏我白國之君。」
  「哦,何以見得!」在六大名人錄中,他唯一列為對手的只有東方王。
  「因為他從不輕敵!」對她的話,古亭越加獰笑。「本魔師並非輕敵,而是你這名震天下的光之天使,在老夫眼中,不過就是一隻自大點的小白鳥,稱不上對手!」
  「唉,看你一副很瞭解我幾兩重的樣子,那麼你知道碧靈最後的作用是什麼嗎?」
  古亭未料她有此一問,一時怔住!
  雷穎換上那凜厲的面龐,吐出如刀的寒銳:「古亭,我說過,天下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殺不了的敵人,任何戰爭,我雷穎都絕不會是敗軍之將。」她怒叱,雙手伸向碧靈,將那既是封印,也是力量來源處的湛藍寶石,硬生生由耳上扯下。
  天地瞬間湧起了詭異的巨變,原本皓月的星空消失無蹤,空氣、風和四周的流動都如靜止般,停滯在銀湖這一隅的臨界點上!
  古亭見這異變,老邁的臉神色驀然一驚。
  雷穎的雙耳因這乍來的力道裂流出血,而碧靈脫離了主人身上,失去了封住一切的力量,一股先天的越靈之氣在她體內進發,瞬地,強烈的氣流翻騰殘卷,使得週遭的時空呈現了扭曲的撕扯,這股巨變的波動,穿越空間,邊向當初的封印者「陛下,你怎麼了!」在白國皇宮的人殿裡,蕭偉凡和拉德皆不解地望著突然全身一震的文森。
  「穎……。」文森神色驟變,一波波傳來的悸動,正撼搖著他。
  「陛下」距他最近的拉德愕然叫著。「你的雙耳淌著血呀!」
  「碧……靈離開主人了。」文森雙手緊握著拳,這層認知令他的心如墜無底深淵,因為碧靈離體只證明了一個事,雷穎危在旦夕了。
  同一時間的帕爾斯山,水上行宮傳出眶榔的器皿碎裂聲!
  「艾蕾莎,你沒事吧!」一旁的洛琳見她打翻杯子後,突然神色蒼白,連忙關切地問。
  「綠!」她圓睜的紫瞳湧上深暗的綠霧,心駭得踐節全身。「不、不,我的女兒,她危險了——」
  她抱頭大叫,皇一族的先天之能,真實地送來女兒瀕臨生命的終點。
  「快叫大王來!」洛琳急得扶住她,朝一旁的宮女大叫!
  風湧雲動的銀湖,雷穎唇角浮起邪魅的笑意,風中飄揚的銀髮拂在主人超塵虛幻的面龐,所漾出的是不屬於這人世的迷離絕美。
  「碧靈以我的身體為媒介,能為我凝天地間的能量,可惜若是過大的力量,這個身體也將負荷不住,但是為了殺你,我願付出這條命,這個身體,你毀了我的一切,在這世上,我已無可留戀,這玉石俱焚的結果就是你逼的!」
  生平第一次,古亭露出膽戰的懼色。
  「魔邪師,你也會知道害怕,今天我要你為死去的每一個人,付出粉身碎骨的代價——」雷穎握緊手中的碧靈,綠瞳如火熾之炬,狂憤地祭出咒言。「碧靈呀,以我的身體為誓,求你感動神宇之威,給我毀天滅地的力量。」
  萬曇白光,震映天地,古亭連逃的反應都來不及,便被煙噬銀湖的巨光所沒。
  白國皇宮,文森衝出大殿,躍上宮殿之頂,極目環視遠空,見到更東之處那在夜色中爆開的劇烈昊光。
  「那是……皇一族的銀湖!」
  水上行宮的艾蕾莎感應到女兒那氣若游絲的生命,她失聲駭叫!
  「艾蕾莎,你冷靜一點,大王快來了!」洛琳拚命想安撫住她。
  她卻如發狂般地痛哭吶喊,此時,一陣越空撞來的悸動,令她顫睜著紫眸,綠霧氯氟中,陷入了交錯的時空,見到了那在黑夜中一片浩劫後的頹記、荒煙的銀湖和那跪倒於湖邊的銀髮之人!
  雷穎滿身的重創,她鬆開已化為塵沙的碧靈,此時一陣裂痛,鮮血自身上灑而出,全身筋脈像被撕開般,她知道這個身軀已極度承受力量轉嫁,是無法再維持下去了,想到在強光中如灰燼般飛化的魔邪師,她不禁冷聲一笑!
  突然一聲剎來的哭喊,令她訝然地抬頭,迎上一雙淒幽的紫綠之瞳,一個金髮燦耀的女子,一身恍如靈化的氣韻,哀傷難抑地望著她。
  「你……」雖是朦朧不真的景象,雷穎卻知道這雙眼的主人,正是在多少個成長的歲月裡陪她走過的人。
  是碧靈的力量扭曲了時空的交錯?她定眼想看清眼前的人,卻又在一陣襲來的氣血翻湧中而失去力量。
  「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死,活下來、活下來,綠。」艾蕾莎望著眼前時空交錯的影像,無論她怎麼想伸手捕捉,都只能徒勞心碎地嘶喊。
  一旁的洛琳和宮女們全為她這突來的樣子嚇住。
  她仰天憾叫。「幻光球呀,求你覺醒吧!願你聖潔的光輝,守護我皇一族最後的命脈!」
  吶喊的哀鳴穿越時空,銀湖邊的雷穎,胸口湧出驟然的變化,七彩的環流激射而出,她贏弱的身軀受不住這乍來的衝擊,下意識的抗拒之力,隨著這燦出的光流撞回施術者。「呀!」一聲痛苫的哀嚎由兩人口中同時叫出!艾蕾莎倒向趕來將她接住的藍雷手中,雷穎亦倒落於銀湖邊!
  「艾蕾莎,發生什麼事了?你剛剛對誰施出法術!」東王藍見到懷中之人淌血的唇角,心知是法力的反彈,焦急地間。
  「雷、雷,我看到我們的女兒了,我看到她了,她傷得好重,我想叫出幻光球幫忙,可是她的身體沒法承受,怎麼辦呀!天呀,怎麼辦呀!」她啞聲地朝丈夫哭叫。
  藍雷痛心疾首地抱緊她,十九年來失去女兒的心碎,一直令艾蕾莎在精神上承受了莫大的傷悲。
  那聲聲的哀喚,陣陣傳人雷穎耳裡,她心痛且不忍,然而生命力漸失的身軀,卻是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回應,只知,是該走了,此生……她已足願?
  此時晨已破曉,一道曙光迎面而來,像劃開她心中的黑暗,注入澄澈的光明,一股潛藏在她心靈深處的聲音,隨著黎明而照耀。
  黑暗過去,黎明會來,朝陽是希望之光,而這種光一立存在你心中,所以別輕易黑暗給打垮。
  希望之光!綠眸顫了淚來,記憶封印湧出腦海,文森那一再帶她走出黑暗的深情,歷歷在目。
  「你為我做了多少事,究竟還有多少屬於我們共同的回憶,就為了我的驕傲,封鎖在記憶裡,你的付出,我的選擇是一再地逃避,你的感情我不願再輕觸,因為我一直以為受你傷害最深,然而,我想是我的無情傷你最多吧!當你面對我一再的封閉自殘時,你的心是如何的感受,必是痛苦燃當吧!文森,為何我們之間總是如此……」
  她一心認定的迴避,究竟傷了多少人的心!文森是如此、風少君是如此,包括……
  「綠!你活下來,我求求你,母后連你一面都沒見過,你怎麼忍心呀,一定有能支持你活下去的勇氣,一定有呀,我的女兒,求求你答應我,就算是為我,綠」那越過時空的衷感呼喚,不曾間斷。
  看著旭日驅離灰蒙,黎明的太空是如此的溫馨,她蒼弱一笑地低吟。「我……答應……你。」
  當金色的光芒漸漸傾灑大地,陽光舞動銀湖這一夜的浩劫時,亦照亮了她最後嚥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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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33: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一路上,文森快馬飛馳,內心憂急如焚,一得知雷穎的所在之處,偉凡馬上帶著拉德先趕去。
  浩劫後的銀湖,層層亂流,是碧靈散出的威力狂竄,為消彌這段阻力,文森只得坐鎮宗廟靜下心,將這股殘餘的力量收回。
  巒峰疊翠的幽谷,天然屏障圍繞,別具洞大景色,這是皇一族所在,也是當年他抱走雷穎之地,多少年來早已是人煙絕跡,沒想到他會有再入銀湖的一天!
  當他來到記憶中那佈滿銀輝的湖泊時,只見前的人一片沉重氣氛,當他翻身下馬時,蕭偉凡已抱著懷中的人和拉德一起前他走來。
  一見到偉凡懷中所抱的人,那染血的白衣,灰白的神色,四肢無生氣地垂下,文森僵立當場。
  偉凡來到他跟前,哀感的凝望,卻無法說出這殘酷的事實,只是沉悲地將手中之人交到他手上。
  在接過那冰冷已無生命的身軀時,文森心中的天地,恍如在瞬間崩毀。
  此時,一陣馬鳴聲劃入,雷穎平時最為喜愛的黑神駒「流星」,像感覺到主人的死亡,正嘶聲高鳴。
  「流星,親手將主人帶上死亡之路,你又何必活在世上!」文森突然道,接著一道光流射穿「流星」,騾駿的神馳哀嚎倒下。
  「陛下!」一旁的人霞愕地看著他們的君王。
  然而文森背對的身形只是緩緩顫動,黑髮掩復了他的神情,陽光下,但見淚光竟由他低垂的臉滑下,點點地落在雷穎的面龐上。
  「我……還是沒能護住你,還是……讓你離開了我,這雙眼……已經不會再睜開了!」他抱緊她,搖撼勵吼!「我永遠失去你了,蒼天呀,既將她給了我,為何還要帶走她,啊!」淚在他激起的怒流中奔灑,浩劫的銀潮再起風雲!
  週遭的偉凡和拉德見此,想鎮定他的情緒,卻在熟颶嘯卷的狂風中而退,雷穎的死已讓文森心神失控!
  「他還是如此嗎?」偉凡來到海泌迫,見到崖下的巖礁上,浪濤天的翻湧,在高起頓落中,文森坐在岸礁遇的身影隱約可見。
  拉德幽幽頷首。「已經兩天了,陛下還是抱著穎大人的屍體坐在岸礁上,誰也靠近不了!」這兩天來他領著皇家侍衛隊守在海邊,就深怕他們的君王在過度哀痛中,做出任何輕生不利的舉動。
  然而一旁的蕭偉凡心知,雷穎的逝去令文森不願獨話,只怕會是最好的法。
  他和雷穎相識多年,向來就對這個揚名天下的光之天使有著傾慕,她如少年般的煥發英姿,卻又如少女般的淡雅清濯,飄忽的拔塵風采,無論男女皆受其感,然而,這顆夜空中最燦耀的星子,卻如一則清聖不容冒瀆的天化之先,不是任何人都能擁有,卻偏偏是這麼誘人想犯天而摘星,因為這顆星會擄獲人心呀I他的小妹天若就曾說,雷穎獨樹一格的奇魅令每個見過她的人,都不由得在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對短短相處數目的人已是如此,那麼對一手照顧她成長的文森,又是如何地痛不欲生,這份哀絕此生無可消除,付出生命相隨只怕是唯一的解脫方法吧!
  「穎,在我隨你而去之前,特別再帶你到此,看著日出、日落,聽著海浪潮汐,你喜歡嗎?」巖礁上,文森輕柔地對著懷中逝去的人低喃。「你應會喜歡的,對不對?因為你最愛海了,從小我就一直帶著你看海。聽潮,所以在我生命消逝前,再為你做這最後的一件事。你向來就愛著我,避著我,如今你的魂可在我身邊,就這麼一次,你聽找的要求,別太早離我而去,等我,好嗎我的天使。」他的唇印在她冰冷的唇瓣、面頰,卻禁不住決堤的哀痛而埋入她胸口,顆顆的淚隨之沁人。
  直到他欲抬起頭時,卻意外的發現一件事,雷穎的胸口竟是溫暖的!
  這一發現令文森不解地蹙眉,兩天以來,她的身體逐漸冰冷僵硬,就像每個逝去的人一樣,然而她的胸口卻依舊溫暖不退。
  會是因為皇一族的封印所致,他想起她胸口尚有一道封印。莫不成這最後的封印護佐了她僅存的一絲真氣?思及此,他解開她的衣襟,發現那雪白的胸口,不同於周圍的肌膚,不但溫暖如常人且紅光澤潤。
  這道封印真的護佐了她最後一絲真氣!這層認知令文森大喜!可是該如何解救她呢?一絲真氣若不把握,懷中的人最後也將魂銷玉殞。
  這時,一個失落好久,好久的回憶驀然閃入腦海,文森握住頸上一直佩著的火紅珠子,這是當年在亞薩爾國時,東方王所贈的赤品靈珠。
  這新空珠從我修行就帶在身追,集結我身上的法力和帕爾斯山的空氣。一般邪物近不了你的身,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起死回生的功效,當年的東方王贈予靈珠的確曾如此說,文森扯下頸上的赤晶靈珠,握著那終年如人體般溫熱的珠子,看著懷中的雷穎,幽然地道:「東方王,這顆寶珠若真如你所說,就救救你的女兒,救救我們都傾盡生命關心的人吧!」赤晶靈珠在他手中化成虹彩流光,注入雷穎胸口。
  未幾,她面上那死寂的妖白漸退,由胸口所起的溫暖慢慢擴至全身,生命的朝氣潤上她的眉宇,藍空下海風掀起銀飄的發,那無瑕的朱顏再次鋪上了往日的靈氣,絕塵如幻。
  當偉凡和拉德見到文森由濤天的海浪中抱著雷穎走來時,此一怔,因為來人的神情已不見憂傷,而是往常那昂然高揚的神采,但見他一笑地道:「來見見回勝身邊的天使吧!」
  文森手中的銀髮之人在他的低哄下,由那堵厚實的胸懷緩緩抬起頭,望向前方的人,一雙碧翠明皓的眼,靈漾的瞳采,雷穎竟復活了!
  「穎大人!」
  「雷穎!」
  拉德和偉凡不敢置信的愕然,振奮地走上前,雷穎卻露出惶恐的神色,又埋回文森胸中,抱住他的勃子,低喃薄泣地喚著:「森……森……」
  「別怕,我在這,那是偉凡和拉德,你忘了嗎?」文森抱緊她,溫柔的神情滿是寵溺的慈愛。
  一旁的人完全震住,跟前這像個孩子般哭泣的人,會是個脾睨天下,驕傲倔然的穎大人!
  當偉凡來到東皇殿時,隨行的宮女便直接領他到內寢睡室。
  但見寢殿裡的水色紗帳已勾起,床上的文森正欲起身,那枕在他窩上的銀髮之人也睜開了眼。
  「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再睡吧!」文森撫著她的發道。
  然而雷穎卻環住他的勃子,他一笑地吻著她的額頭。「別擔心,就在房裡等我交代完事情,就過來陪你。」他柔聲地低喃,見她又合上了眼,文森起身下床。
  在旁目睹一切的偉凡,至今仍感詫異道:「她真的是雷穎嗎?」
  醒來後的雷穎,幾乎無法離開文森身邊,像個極需依賴的雛鳥般只要沒見到文森的身影,就慌張害怕,不安蒼白的像一碰即碎般的脆弱,令人心冷卻不讓任人靠近,只有文森在時,才能令她安定,綻出柔和的笑顏。
  向來驕傲的她,怎肯輕露心防的她,將自己戒備在層層防禦下,如今卻像個孩子般,放任情緒的展現,高興、生氣,都盡情發出!
  「她當然是!」文森道。「銀湖一劫殘乎令她心魄盡毀,過大的力量更非她的身體能承受得住,赤晶靈珠雖救回她的生命,但是她一身的能力已失去神智更回到年幼時,如今的她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神智回到幼時,你如何能確定!」
  文森走回床邊,深凝著那銀髮下的無瑕睡容,輕聲道:「她喚我森,這樣的叫法,正是當初她剛學會說話時所叫的,直到年齡稍長她才改正對我的稱呼。」
  面對他眸中所漾滿的柔情之意,偉凡嚴正地道:
  「難道你沒想過該怎麼治癒她!」
  「治癒她!」文森身形微怔。讓她回到當初那個處處避著他不防備他,視他的感情為毒蛇猛獸般的雷穎?
  「不、不,不能」他搖頭,斷然道:「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將我的天使還給我,讓這一切隨著她的醒來重新再開始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她、保護她,永遠……我都不會再傷害她了。」
  「別再自欺欺人了!」偉凡扳過他的肩,怒責地道:「她根本退回自我保護的世界裡,在她的成長中,大概只有年幼是快樂而不受你傷害的吧!真正的雷穎一直以為自己死了,所以她選擇活在那個一切以你為重,受你疼愛保護的時空裡,可是,你能保證她不會恢復嗎?你能確定她永遠如此!如果哪一天,她真正醒來了,面對這個已不是她想像中的世界,殘酷的現買會比殺了她還痛苦,你想過嗎?」
  文森在他咄的逼問下,只是揮開他的手,背過身道:「偉凡,謝謝你這段時間幫我找雷穎,你離開蕭家很久了,也該回去了,這分恩情他日定當登門致謝。」逐客之意明顯,更要他別再插手。
  偉凡面色一沉,默然地端詳他一會兒,才道:「多年情誼,我的話也只言盡於此,畢竟如今的情況對你才是最大的考驗吧!」
  當門傳來掩上的聲音時,文森看向床上的人,絕塵的麗顏,漾滿著嬌憐,雖不復往日的傲眼飄忽風采,卻是一個真真實實的只依賴他,看著他的雷穎,然而,卻不是他真正該面對的人兒。
  他閉上眼,痛苦地擰著眉,不一會兒,纖柔的手撫上他,他睜開眼,迎上那雙清澈靈亮的綠腦。
  「穎……」他輕聲一喚,她綻出純真的笑臉,溫暖的身軀偎上他。
  「森……森……」雷穎欖上他的預項,唇印上他的,就像每當她難過時,他對她做的一樣。
  文森一笑地抱住她,接受她青澀的安慰之吻。「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只是在想事情,在想一個此生以來最難面對的問題。」她雖只會簡潔的單字和動作,他卻總是能明白她的想法。
  從雷穎復活後,文森便下令封閉西皇殿,更嚴禁宮中之人再提起有關雷穎的過去之事。
  而這銀髮人兒也只是待在東皇殿和文森的身旁,甚少有任何其他的舉動。
  數日來,他們同睡而寢,同榻而眠,除了和他在一起外,多半的時間她是靜默的,一雙大眼經常沉思地望向遠方,無邪的眸采卻充滿嚴肅的表情。令人費解,她此刻的心緒為何?是那抹醒來後的童稚天真,或者,是以前的個性正點滴地回來!
  究竟哪一種是此刻的她?文森難以證實,只知道每當她一見到他時,便高興地投入他懷中,她像極為眷戀他的溫暖,更喜歡這份身軀相擁的親呢,就像個貪愛的種子,一再地要求他的懷抱。
  這該是重生的雷穎,然而,她曾經擁有過那麼鮮明而強烈的個性,可能就此消失嗎?他真心喜屢她每一分,私底下,甚至不希望她回到當初,他們之間那劍拔駑張的氣氛,然而,見到她習慣性地掠過耳邊的銀髮時,那不經意地流露出往日的倔傲,一時間,竟叫他看癡了。
  他愛哪個她?驕傲的她?柔美的她?或許,更真實的答案是,哪一個才是他真正想面對的,千回百轉的問題,總在她來到他懷中時,化為一再的火熾唇纏。
  在熱氣蒸剩的浴池裡,文森思考著這幾日來一再輾轉磨心的問題,當他沉聲一歎時,宮女的聲音傳來。
  「穎大人,你別進去,陛下在。」
  當雷穎那驚慌失措的淚眼在白霧中出現,文森一震,下一刻她已落入池中,他連忙由水中抱起她。
  文森揮退了隨後衝進的宮女。懷中的人緊抓著他,艱辛地說著:「人……
  多……好多……死……死……」她駭抖地說不全完整同意,淚落得更厲害了。
  文森痛心地擁緊她,將她壓人懷中。「那是夢……只是夢,別想了,別再想了,可憐的穎,這擺脫不掉的夢魔要糾纏你到什麼時候!」
  他就這麼擁著她共浴在水池中,當熱水漸漸撫緩兩人的身軀,懷中的人也鎮定下來時,他捧起她的臉,抹掉她的淚,也如往常地吻上她的唇。她的身軀在水波的輕送下,完全不設防的廝磨著他的結實,情慾漸漲在他體內氾濫,身下的亢奮不自主的悸動跳躍,他要她是期待了如此之久!
  猛地,她柔軟的嬌軀被欺壓到浴池邊,開的唇完全吞噬了她的紅唇,有力的手拉下了她的衣服,蝕骨的喘息在兩人相纏的唇辯中互送。
  他溫熱的氣息吮吻,由頸而下,美麗細緻的半裸胭體,無遮無掩的在他跟前呈現,對她成長後的玉軀,在她長年的心防下,他可說初次而見,尤其在水澤的蒙潤下,圓聳粉嫩的高峰盈頂得誘人一嘗,他毫不猶豫地納入在自己的唇齒中。
  一陣陣的銷魂低吟由他身下的人兒口中發出,當他摩挲的手繼續探索著她因慾望而悸動的嬌軀時,在情火燎原的眼中,驀然見到她胸上的唇烙,那是在她年少時,她對他一再的反抗而為他所印下的標記!
  如果一天,她其正醒來了……殘酷的現在會比沒了她更痛苦!
  偉凡的警告拉回他失陷的理性,觸及手中所纏的銀絲,縷縷像是提醒他,曾經這銀燦飄緞的主人,是如何的馳騁穹蒼,絕俗的揚耀天下,如今……
  痛苦的理智終是抬頭,抑下那焚身的慾火,文森逼自己正視一件事實,真正的雷穎是絕不可能無防備地裸體在他跟前,那綠眸更不會為他現出飢渴的情慾,因為真實的她根本下曾將心交給他呀!
  身下的人發現了他的停頓,不解的雙手環上了他,盼求的薄柔紅唇吻上他的胸口:「不,穎……」文森握住她探進他衣內的手。「我不能佔有現在的你,哪怕我要你要到心都疼了,也不能,你瞭解嗎?不能呀!」
  然而他懷中的人,只是眨著難過迷惑的眼,顯然他的不再碰觸,和突然嚴重阻止的舉動傷到了她,禁不住綠眸幽幽地落下淚來。
  「別哭,是我太急了,沒顧慮到你的感受,你醒來後,唯一讓我頭痛的就是特別愛哭。」他笑著吻著她的髮際。
  一見跟前的人又恢復先前的溫柔,雷穎不禁又綻笑地偎在他懷中。
  這天的午後天際顯得淡蒙,紛紛的細雨落下,當一走出寢宮後的雷穎猛一接觸到淋身的雨時,一股銳來的悸憾,驀地在胸口翻湧,幕幕乍現腦海的影像,震動她深深層層的保護世界。
  白衣的身形在飄零的霧雨中,幽幽地傾訴著破碎殘日。
  我以生命立下誓言,但求愛我的和我愛的人,永遠……留在我身邊!
  永遠留在我身邊……永遠留在我身邊,然而在那紛飛的滂沱雨景中,縷縷的銀絲隨風散撒,淒哀的聲音是她所念出的祭掉文辭。
  她搖著頭,感覺體內封饋的保護世界動搖了,那堆砌的牆正慢慢地磚瓦片落。「穎大人,你沒事吧!」隨後走出的小天,發現她的不對勁。
  當小天的手正要碰上她時,她卻突然發狂大叫!
  「穎大人!」小天嚇一跳縮回手。
  但見雷穎眉眼俱張,綠瞳卻像失焦般的渙散,她神情極度震愕地凝向遠方的虛空。滿地的匕首……紅衣。
  白日的標誌,那是……她的烈日軍團……少君說過,士將忠裁獻給陛下……定將土命獻給你……少君以整個土命仰慕你……
  「穎大人!」被小天喚進的拉德,一見她這樣子,只得冒犯地握住她的雙肩想喚回她的意識。
  然而她瞳孔和腦海所映出的,是在她懷中香消玉殞的芝蘭,還有為她祭出血咒……隨風飄散的貝卡……
  心中的牆碎了,可怕的往事、可怕的記憶,頓如潮水爭湧而出!
  「呀!」她淒嚎動天!
  「穎大人,你去哪?」拉德來不及拉住掙脫的雷穎,連忙要身後的人去通報文森自己隨後追去。
  雨中的人策馬飛奔,身後的人緊追不捨!
  慌、慌,令人恐懼的慌在心中壓迫,黑暗的沉窒令她身心只是一片空茫的白,真實和夢魔交相生映,何者為真?何者為虛?她已分不清!只想衝出這可怕的牢籠,速度的奔馳從以前就是她最好的解脫。
  身後的文森見她那狂馳的樣子,簡直難以想像她此時的心境,一接到拉德的回報,他就知道發生何事了,此刻的他真怕,前方的人縱然已無法力可自行傷害,卻有可能將自己的心逼入絕境。
  光束般的馳騁放任心中的感覺往極東之處數日前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役,——銀湖而去!
  當她奔進古木參天的樹林時,那來自心海的呼喚熟悉的再度響起。
  幻光球呀!幾百年來你護著皇一族,而今你聖潔的光芒將再度照耀我皇一族的遺山巒疊翠的屏護,圍守著這世外之源,人馬合一的飛馳已衝進了這浩劫後的頹墟。當希望之神降臨時,命運將指引她回到神皇的銀湖,水幼我皇族百年的大地之光。
  再見到那銀輝的湖泊,雷穎的身心與記憶繃到最後一刻爆發了。
  恍如隔空所摧的咒語,燦虹射出她的胸口,環繞整個銀溯,激起天地相映,破雲的朝陽驅散了雨蒙,晶亮耀然的幻光球離體,瞬化彩光沒入銀湖,接起朝天一柱光,綠翠了週遭林木,串起了湖底通道,正是大地之光!
  文森一趕到,就見到前方那獨佇的人緊閉著眼,神色凝著哀絕,飄長的髮絲隨風舞動蕭瑟,那悲慟至極的模樣令文森下敢貿然靠近,怕刺激到她!
  無盡的哀湧來無邊的淚,靈幻的聲顫抖著音色。
  「我以為……只是夢呀,誰知……那才是真,醒來的世界競是……一無所有……」
  烈日軍團走了,貝卡、芝蘭都走了,她身邊早就沒有人了,大家全都死了!只剩她一人被孤獨地留下!
  「為什麼、為什麼呀!」她慟吼地哭倒於地,雙手拚命捶著,痛的感覺讓她知道這裡是現實的世界。「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呀,只要所愛的人在我身邊,只要一份真相待的情,為什麼用盡心力卻是哀,付出一切總是我傷」她悲震地吶喊,令在身後的每一個人椎心刺骨,卻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穎……」文森痛然地叫住她。「你愛的人不在了,但愛你的人一直都在呀!你回頭,求求你回頭,我對你的心意,自始至終未曾改變,你該明白的,不是嗎?」
  雷穎背對他的身形傳來一陣淒狂大笑,她猛然站起回身看著他,眉宇是崩潰的哀戚。「愛!我的一生鎖在這個字裡,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我追尋的不是我的,我想保有的……卻連付出生命……都做不到……愛,呵、呵……呵……
  「穎,我對你的心,你一點都感受不到嗎?難道你……已不記得和古亭一戰之後的記憶!」見她依舊是那敵視的退避,他心中一緊地問道。
  雷穎幽緩地搖著頭。「我只知道我在一個回憶的時空裡沉浮,總是有溫暖的感覺和聲音安慰我,然而……」她咬著唇,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文森聞言心淒惆悵,在感情裡,永遠獨嘗悲苦的只怕總是他:「不管你是否記得,我對你的情與愛都是真,我愛你,我一直都以真心在愛你呀!」
  「夠了!」雷穎叱然大喊,那晶灼的綠瞳燃起激動。「你怎麼能說你愛我,你如何能對我說出這個字呀,你的愛造就我,你的愛又何嘗不是毀了我!你給了我這片天地,卻也同時給我和這片天地同樣重的枷鎖,是你讓我知道,愛、恨、悲、痛,這種交相折磨的感覺,是你讓我從高高的天重重地摔下,你的愛……換得如今的我,換得如今滿身狼狽的我,難道好強與好勝,在我們之間寫下的教訓還不夠嗎?」
  「穎,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文森大喊地想靠近她,她卻退離他更遠。
  「我多恨,你明明擁有我所希望的一切,卻不曾有過珍惜,你一再傷害義父,可知義父是多麼關心你,他要我承諾,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多久,我都必須屬於你!整個白國上下,哪怕是擁戴我的舊派勢力,都希望我們能結合,每個人都要我到你身邊去,大家都給我排定一條路走,又有誰真正在意過我的想法,包括你,都只是強勢地用你認為的方式愛我,我沒有選擇,只能……走下去!」她哽泣的幾難成言。
  「到如今……我已一無所有,無論這場人生是誰對誰錯,都已夠了,我不想再背著這樣的枷鎖走下去了,讓我們之間這一再的折磨畫上終點吧!你就……讓我走吧!今後找再也不是白國的第二殿下,再也不是你所造就的光之天使,因為我已沒有再飛的羽翼。」她喟然轉身,來時的路是多少歡笑淚水共織的歲月,如今已成一席碎夢。
  「穎。」文森面對她毅然的話,雖是痛苦決絕,卻依舊道,「我不能讓你走,你已無能力護身、我不能冒著再失去你的危險,讓你離開我的保護範圍。」
  雷穎卻恍若未聞般的逕自往前走。
  「穎,站住,否則,我只好對你動手了!」文森凜起目光。
  「陛下!」身後拉德見文森已朝前方的人跨步而去,不禁關切地喚著。
  此時,一陣嬌怒的聲音,空靈罩下:「不要碰她!」乍然迸出的濯光氣流,震退了正要將手伸向雷穎的文森!
  瞬地,整個銀湖風蕩搖索,林木燦舞蒼鬱,清亮的歌聲迎繞,撩動這山巒掩蔽的空谷深幽,深深罩住每個在場的人。
  白雲依依的舒捲,綠醉了湖水波光。
  風輕輕地吹,帶來了喃喃低語。
  從雲端灑下了晶瑩光點,拂亮了你可愛的睡容。
  輕輕柔柔的不沾世俗塵埃,一切都將是溫柔的寂靜。
  我的愛子,你睡得可安穩?
  為你我願承受一切的災難!
  天上的神靈給我力量,在我的懷中我將守護你生生世世。
  這首歌……聽這歌聲雷穎一震,自幼便烙在心海的歌,卻總是唱不全整首詞句,她身心悸動,是誰?是誰唱著這首歌,這悠揚的歌聲為她而起,就像慈愛的溫柔,暖暖地輕撫著她。
  當一個絕美如靈氣幻化的女子在雷穎跟前現身時,強烈的感情撩動心潮之弦,瑟瑟的奏起了那遍落心海的音。
  來人燦爛的發恍若剪剪的月落碎片,紫色的淡綠之瞳,深深地凝鎖著她,額上的青色晶石、靈光耀動。
  她露出一抹幽柔微笑,纖長的手指撫上雷穎的發,輕顫著:「銀髮!昔日的島絲竟成銀煙,就和雷一樣,身帶銀輝之澤。」她哽咽地捧著銀髮下的面龐。「我們雖沒真正見過面,但你該知道我,十多年來朝朝暮暮流下多少血淚,那每一滴血和淚,都聲聲地呼喚著,我……要我的女兒,我的綠!」艾雷莎激動地捆住眼前的人。
  遙遠的記憶再起震盪的共鳴。
  綠,我的愛女,記得母后對你的愛和心,不論發生何事母后都會以生命保護你,我的愛女!……母后要去找佛希克叔叔,但是母后不能帶你去別哭,我的女兒,母后一定會回來,你要勇敢,別哭!
  最後的聲音印下告別的一吻!在多少個歲月裡,那淡愁染郁的紫眸,與她同悲同喜,跟前這擁著她的女於,是「母……母后!」雷穎不自覺地喚出。
  艾蕾莎淚灑如珠,緊緊地抱著她。「你可知,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我寄予多少的思念與呼喚,流下多少的淚,才能真實地將你擁進懷中,這個遙遠的夢,我等了十幾年,終於能聽到我的女兒……喚我一聲母后,綠、我的綠!」
  「雷穎不是你的女兒,放開她!」文森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打破了這母女重逢的一幕。
  艾蕾莎者向一旁的人,紫眸流動青瑩怒焰,對這個霸佔她女兒十九年,又設下層層任桔阻擋她們母女相見的男人,她滿腔的憎恨!
  「她是不是我皇一族的遺孤,只有身為同族的我最清楚。我絕沒有想到當年亡族時,綠竟然會落到白國王子手中,而你,明知她的來歷,明知她的親人苦苦搜尋著她,竟還將她私藏十九年,你不會明白失去孩子對母親而言,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更不會知道你所帶走的,是我重於我生命的寶,誰都無可取代的!」
  文森眉目清冷而笑。「對你而言,這重於生命的寶無可取代的,同樣的對我而言,十九年來的歲月更是不容抹滅,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將她從我身邊帶走!」
  「你活活拆散我們母女十九年,竟還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艾蕾莎對跟前的人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難過地道:「你相信母女連心嗎?你知道她的悲喜我感受得到嗎?這份血緣的聯繫,哪怕是層層封印、哪怕是相隔千里,我都能感受到她的一切,可是我不曉得她在哪!每當她受傷痛苦時,我只能陪著她哭,這種無能為力,叫人連心都碎了的感覺,你能瞭解嗎?她哀傷,我心亦悲呀!」艾蕾莎埋入雷穎身上嘶聲痛哭。
  雷穎擁著懷中的人,母親的淚叫她心痛,卻是無言地說不出話來,連日來,週遭的演變有如數年,她只感身心俱疲,一時間,競茫然無緒!
  然而,當跟前的人過來時,雷穎迅即將母親保護地推到身後。「你敢傷到她一根毫髮,我至死都恨你!」
  「只要你回我身邊,我誰都不傷害,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你該明白,失去你,再瘋狂的事我都會做,這一點,你心裡非常清楚,對嗎?」
  雷穎默然咬唇,深知他的威脅是真,文森對她佔有的執著,有時連她都感到害怕!
  「穎,到我身邊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由我親自保護你,無論是誰,都不能再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了,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他邪美的面容再度凝出犀銳,明知雷穎對他強制的手段最為反彈,但為了不失去她。為了擁有她,就算真變成殘酷的魔鬼他也不在乎了。
  「小子,你狂妄依舊呀!只可惜你好像忘了,她的父親是人人畏懼的東方王,而且本王向來不容人欺負我的愛妻!」渾厚的男性噪音,空靈環繞,一道銀白光流射向文森胸膛,卻是警告地削下他身上的佩飾。頎長的身形隨風而立在眾人眼前,高拔昂挺地和文森對峙而立!
  他凜然的氣勢散著驚人的力量,一雙薄冰的銀瞳耀然清凝,及腰的黑髮束於身後,僅留下那微露的耳邊之發飄散兩肩,剛峻而淡漠的面龐有歲月的歷練與沉穩自持。
  「東力王,藍雷!」文森面不改色地冷哼。
  藍雷瞳眸微瞇,繼而搖頭淡笑。「當今天下也唯有你敢如此直呼我名諱。」對這個當年極為欣賞的小子他始終無法以恨看待。「看來,當年的相遇我們就已共同將這場人生變數種下了,是嗎?」他回過身,走向妻與……女!
  一見到那與他眸色相同的銀髮之人,藍雷不禁面色哀柔。因為那迎視他的翠瞳,是深深的幽遂,縷縷的銀絲所舞動的竟是黯然淒零,顯然跟前的人已身心受創到極度的疲憊,藍雷瞬感揪心的痛楚,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令一個年輕的生命充滿滄桑?
  看向最有可能的始作源者,藍雷冷聲道;「這一切的恩怨,他日再言了,現在,誰都不能阻撓本王帶走愛女!」
  「我不會讓你帶走她!」文森想阻止,卻發現自己的法力施展不出。
  「在銀湖,我們的法力都受幻光球的覺醒而箝制,唯有皇一族的人才能不受其限。」
  他朝妻子輕聲道:
  「艾蕾莎,走吧!回帕爾斯山。」
  「不」一看到前方的朦朧身形,文森衝去,卻只能捕捉到虛無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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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2 00:34:0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雷穎倚坐在水上行宮的欄杆上,銀湖的美景像進不到她眼中,綠瞳只是凝向遠方的虛空,整個人陷在一片無言的沉思裡。
  帕爾斯山像另一叫桃源世界,裡面的人雖長年生活於封閉的谷中,卻是另一片自給自足的天地,也因此這裡的人們對外來的事特別感到新鮮,尤其對她的來到,谷中上下臣民真可說是喧聲驚天,好奇到極點了。
  眾人一知道他們的大王和夫人所生的後代,竟然就是傳言中的光之天使時,莫不爭相目睹。剛開始雷穎盯以感覺到,經常暗中有好幾道目光竊竊私語的偷瞧,一旦發現什麼就爭頌半天,其中最熱烈的一道目光便是經常伴在母后身邊的洛琳嬸嬸。
  洛琳對她的反應最為直接,從第一眼見到雷穎飄忽的性別外型,馬上就將手搭到她的胸上,非常仔細地由左拍到右,再由右拍到左,「真的是女的!」
  證實答案後,她雙頰的神情分不清該歸類哪一種,失落、惋惜:「難得世上有人讓我一見就想紅杏出牆,結果是女的,唉!」
  然後就和大夥兒一樣,目光焦點不離她,據說是谷中生活太久,舊面孔看膩了,難得有這麼養眼又絕塵天下的,無論當男當女皆相宜耐看,再加上老公和兒子到亞薩爾國尚未回來,所以她經常有事沒事就拿著茶,坐到一旁用觀賞的目光盯著雷穎瞧。
  對此,雷穎只感覺谷中的人個性顯然要比外面的人率直,不虛偽矯性,以前的她定然昂然大笑,繼而惡作劇地當場捉弄,如今的她,只感一種無邊的虛寂,在谷中、在家人身邊,大家對她是這麼溫馨、這麼好,然而她總覺得,醒來後的她已無法融入適應這個環境與世界,只是心中像有個窟窿,正不停地擴大,她明白如今有親人在身邊,是不該再有任何對不起週遭人的想法,然而,每日環繞在她腦中的竟是,生命究競何時才會到盡頭!
  十九歲的年齡,正當盛放的黃金年華,她卻只感生命好累,好遠,她不知該走多久才算堅強地活下去,無負死去的同伴,只知這條人生道路遙遠得令她難以再走下去。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一再喚她,卻都未能拉回她的意識,直到聲音的主人輕拍她的肩膀。
  「母后!」看到來人,她像回神般。
  「在想什麼?看你最近經常精神恍惚,沒事吧?」艾蕾莎擔憂地道。
  「沒有,你別擔心。」面對這個總是憂心忡忡的母親,她多是柔和地一笑。
  雖不想再讓週遭的人擔心,然而已無波濤的江湖,卻總一再做出強顏歡笑。
  望著她越加憔悴無神的臉色,艾蕾莎的憂愁是一日尚過一日,跟前的愛女自從回到帕爾斯山後,不是獨望櫻湖沉思,就是佇留在櫻花林裡,經常一待就是好半天,默然無語,縹緲的神情像夢般不真。
  此時雷穎望著她,幽幽一笑道:「母后,我曾遇到一叫人,他溫文爾雅,總是帶著微笑著我的任性,雖然我心儀他,但是他待我始終像個慈愛的長者,因為他的愛與心,今生只為一個女孩而付出,這個人叫佛希克!」
  艾蕾莎的臉倏地慘白!
  「這個名字對你而言代表什麼?」
  「一個令我柔腸寸斷的人!」艾蕾莎哽咽地按著心口。雖然從亡族之後,她一直沒有佛希克的消息,然而皇一族的先天感應讓她得知,她的佛希克哥哥還活著,直到近日她強烈地感受到他的逝去,令她哀痛逾恆,對這個自小一同成長,始終疼愛她的男子,她多是歎息與無奈。
  「他臨終的時候我在!」
  艾蕾莎訝異地抬頭。
  想起逝去的佛希克,雷穎深深地歎息,拿出懷中的淡紫鐲子,交給艾蕾莎:
  「他要我告訴這鐲子的主人,穹蒼的綠地雖然美麗,卻不及紫色的羅蘭芬芳,他已替你找到了此生最重要的寶貝,希望這份紫色的光采長駐,希望此後你快樂無憂。」見她紫晶的瞳眸煞轉迷霧的默綠,雷穎突然瞭解這句話的意思。
  「他要你不要再難過、不要再悲傷,今生、今世,哪怕化成風、化成光,他都會繼續守護在你身邊。」
  哽泣的哀鳴從艾蕾莎唇中逸出,看著手中的紫鐲,當年佛希克送給她的定情之物,上頭竟還有斑斑血跡,不禁淚如雨下。
  「佛希克哥哥……你……這一生,只為我……只為了我嗎?」握著手中的鐲子,緊閉的眼淌下更多的淚痕:「是我負你……是我負了你,如果有來生,就讓艾蕾莎一生一世的情伴你,佛希克哥哥!」她低頭吻著手中之物,一陣金色光環暈出,手鐲化成紫色的耳飾,斑點的血跡像火紅的寶石,印鑒這抹艷色的主人,那顆赤不變的真心。
  艾蕾莎將它別到耳上,溫柔地撫著道:「此生、此世,我將不再拿下它,佛希克哥哥,你聽到了嗎?」
  雷穎彷彿看到那淡紫的耳飾露出了佛希克安詳沉眠的微笑,不禁令她心中也感釋然,她終於完成了佛希克臨終之前的托付,此生她已沒有任何牽掛了。
  「綠,你的父王他很關心你,為何你總防避者一聽到父親,雷穎下意識地別過頭。「沒有的事,我只是太累了,暫時想獨自一人多想想。」
  面對女兒明顯的舉動,艾蕾莎正欲再開口,雷穎已回頭強裝笑顏地道:「母后,我想吃點東西,你遣人幫我送來好嗎?」
  聞言,艾蕾莎精神一振,因為雷穎這幾日來吃得極少,蒼白的氣色總顯虛弱,如今她主動要求,疼愛女兒的心今她高輿的趕忙下去命人準備。
  當母親離開後,雷穎痛苦地抱住頭。自從回帕爾斯山後,她一直不敢面對父親,那雙與她髮色相同的眸;因為那雙銀眸總是噙著哀沉、淒柔,躍動的眸光像會洞悉人心般,經常幽幽地看著她。
  她怕,怕看父親這雙總是帶著憐憫的眸光,他像知道她內心的一切,卻始終欲言又止的不敢刺激她。對此,雷穎除了逃避還是逃避。
  大劫之後的她,失去了一身的法力,也失去了一切的甜言,尤其往事的歷歷刻骨,令她沒有力量再面對,因為這個心與身早已千瘡百孔,卻還得殘喘地走下去,逃避已是唯一令她活得較不痛苦的法了。
  可是,並非逃避就能忘記,鎖在自我保護下的真實,隨著心中擴大的窟窿而日漸湧出,身心更已逼到潰堤的脆弱。
  這日當她被宮女請來藍雷的寢宮時,雷穎只是不安地等待。環視著這依山澗而建的寢室,清澈的水流形成沁涼水泉,落地的大窗引進滿室的燦爛,是一種原始的曠野風格,不禁令她心中有些微怔。
  很多人說她個性傾於父親,或許吧!因為她真心喜愛這裡所給人的遺室雅幽之感。走到水泉邊,雷穎下意識地撩撥著淙淙水流,她不禁想起在白國的天境之泉,她總喜愛在池中沉思,可惜後來為文森所毀。
  想起文森,她心中再起波動,為何總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有個屬於他們之間共有的記憶,卻遺忘在心底,看著水波晃漾,猛地一慕畫面撞進腦海!
  赤裸相纏的身軀,在水池邊共舞一場春色,她任他解下衣衫,貪求他的愛撫,喜愛地一再吻上的低喃。
  雷穎愕然站起,拚命甩著頭,不解這畫面的意思,是夢?是幻?亦是真?她怎麼可能如此無防備地探身在他懷中,不可能!她下意識否決,卻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麼真實的感覺。
  煩躁地轉過身,卻猛一觸及正面迎來的琉璃大鏡,映出身後的泉景,也帶回她更加深刻的記憶。
  銀髮的容顏在他身下嬌娥喘息,一再地挽住他,送上求歡的紅唇,盼求他的佔有。
  雷穎全身一震!
  你已不記得和古亭一戰的記憶嗎?
  這是文森當日在銀湖邊問的,和古亭一戰之後的記憶!她綠臉圓顫。
  尖銳的大叫隨著轟然的砸毀聲傳遍水上行宮。
  藍雷和艾蕾莎一趕到,就見到那駭人心驚的一幕,在那碎了一地的鏡子前,竟是他們女兒拚命的用手捉著殘鏡碎片,像要抓掉什麼,鮮血滴染鏡牆,灑落於地。
  「綠,你鎮靜一點」藍雷握住她的肩膀,卻見到她因狂抓裂銳而血紅淋淋的雙手,在他跟前抬起頭的愛女,那綠瞳滿佈無聲的哀沉。
  「父王,我好痛苦、好辛苦呀!我不曉得該怎麼辦,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呀——」
  雷穎舉著那血淋淋的雙手,朝父親吶喊:「你救我、父王,你救救我……
  「綠」藍雷在她要倒下前,用力將她擁入懷中,剛才的一幕活活撕裂一個父親的心,他心痛至心碎。抱緊懷中的愛女,出口的聲音因痛楚而悲歎難當。「我的女兒,你聽著父王的心跳,這十多個寒暑,它沒有一天不為想你而痛苦,你能感受到嗎?從你出生在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就分開了,我用盡一切方法找你,可是事實的真相總是打擊著我,一個父親所能給女兒的呵護,我都沒有辦法給予,父王從小深受皇位政權迫害,當時我就告訴自己,絕不讓下一代受這樣的苦。結果,你竟成長在白國宮廷的詭變和戰場的危險裡,一場又一場的波折是你背了多少痛苦才走過來,當我知道光之天使就是我的女兒時,綠,你可知,你讓父王好心痛呀!」
  藍雷捧著她的臉,銀眸深凝著那雙顫然的綠瞳,看著她臉上被鮮紅所濺到的血痕,每一寸都像烙痛他的心:「父王彌補不了你所受的傷害,父王追不回那十九年前的當初,但是,如今你在父王懷中,我終於能抱緊我的女兒,告訴她,再也沒有人……能將你奪走,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事傷害你,綠!」
  「父王」雷穎在父親懷中崩潰痛哭,多少年來她背著人家的希望,無論任何事都必須做到最好最強,因為她是那麼多人的倚靠,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必須是站著的人,她不能當弱者。然而,這最後的結果竟是救不回逝去的眾人,到如今,她只想做一件自她立誓當強者以來,就沒資格再做的一件事,盡情地痛哭!到如今她才知道,父親的懷中是這麼堅實的依靠。
  一旁的艾蕾莎見到這一幕,早已哭倒在洛琳的懷中!
  是夜。看著已逐漸穩定情緒而睡的雷穎,藍雷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後,才起身離開。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的女兒不屆帕爾斯山,她在這裡就像造支生命力一樣地活著,滄桑的心境起不了任何的朝氣。如今唯有喚起她生存的意念才行,否則女兒最後會枯竭在此山谷中。
  而能牽動她內心、激起她生命意識的,正是那個造就她又傷了她的男人,只有他能明白該怎麼喚回她的精神,該怎麼帶回她的意識。因為綠的心裡始終只有這個陪了她十九年歲月的白國君王呀!
  當他將這件事告訴艾蕾莎時,妻子一如她想像中的激動反彈。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我們的女兒,原本就該在我們身邊成長的孩子,你要將她再交給那個無恥地霸佔了她十九年的男人!」艾蕾莎無法想像丈夫的決定,明明是她的女兒,明明是她的孩子,為什麼不能留在她身邊,為什麼要交給那個可惡至極的男人!
  藍雷捧位妻子的臉龐,深深地鎖住她的紫瞳道:「你聽我說,我也不忍、我也不願,可是我們都該正視一件事在山谷中她的生命力正漸漸枯萎呀,再這樣下去,她會死在帕爾斯山!」
  「不會的!」艾雷莎哭著揮開丈夫的手,內心深處卻明白丈夫說的是真,但她怎麼願意才剛找到女兒,就失去她。「她只是不習慣,過一段時間,她就會習慣。」
  藍雷由身後抱住掩面而泣的妻子,安慰地吻著她的髮際。「我們的女兒十九歲了,不是三、四歲的童稚幼兒,可以很容易就撫平她受過的創痛,唯有那個陪她走了十九年的男人才能救回她呀!」
  我不相信,那個男人將綠傷得這樣深。那個男人將綠害得還不夠嗎?為什麼一定要是他!」
  「如果綠心中對他沒有愛,又怎麼可能會受他的傷害,唯有愛得深才能傷得重呀!這一點,你我心中都該明白的,不是嗎!」藍雷飯過她的肩膀,見她只是淚流滿面,不停地搖著頭,不願接受的事實,卻又只能默認。
  藍雷只是溫柔地吮掉她的淚水,無言地抱妻子。
  月光下,艾蕾莎凝望著女兒那美麗而蒼白的臉,不禁又落下淚來,她的綠真的一天比一天虛弱,再不作下決定,最後真的會死在帕爾斯山!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殘忍地對她,她今生唯一的女兒,至始至終都不能留在她身邊?
  一隻孱弱的手撫上艾蕾莎沾淚的面頰,細柔的聲音幽幽地道:「不要哭,母后,請你不要再落淚,為了我,你已流下太多的淚,你別難過,只要你和父正需要我,我會為你們而活下去!」
  「綠!」艾蕾莎抱住她,哽咽地叫著。「母后好愛你,母后真的不捨離開你呀!」
  「我們怎麼會分開呢?女兒不是一直在你身邊。」雷穎笑著安慰道。
  然而艾蕾莎心中卻知,為了女兒,她該作下怎樣的決定了。
  白國宮殿。
  文森站在夜空下,沉思地看著萬點繁星。接著像感覺到來人的蒞臨,他悠然地道:「今夕星辰在此,明朝物換星,隕落與再起,總是無常得像人生,彷彿命運之輪,從來也不曾相信過它,卻在多年前,我們就已共同推動了這個轉輪,你說是嗎?
  東方王。」他回頭迎視一雙內斂剔銀的眸。
  「看到她如今的樣子,我已不知道,究竟該殺了當初的你,還是殺了推動這一切的自己。」藍雷道。
  「雷穎怎麼樣了?」文森猛然握住他的手,緊張地問道:「她已沒有能力自救,要小心她會以另外的方法傷害自己!」
  「不想你既如此重視她,又何忍傷害她!在你心中究竟如何看待她!」藍雷揮掉他的手,寒聲道。
  文森喟然。「我和她彼此都不擅表達感情,強烈的目尊卻又令我們不願向對力低頭,到最後傷害競成我們之間唯一能做的事。很可悲也很可笑,當初我因和父親的心結,而不曾珍惜過她的付出,在我矛盾的情緒中,年少的她一再地因我的無常怒焰而受傷。當我想彌補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心早已離我好遠、好遠!」
  看著藍雷,他突然淒笑長歎。「你已經見過她傷害自己的樣子了,是嗎?否則你不回會來這裡找我,這一幕令你悲痛難當吧!這也是我最不能原諒自己的!當初的我將傷害她視為最能報復父親的事,到最後竟將她逼到不惜自我傷害為發洩。你能瞭解摯愛的人在你跟前全身浴血、嘶聲悲喊,而這痛苦的深淵竟是你一手造成時,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嗎?
  藍雷聽及此,雙眸驀然一閉。雷穎在帕爾斯山失控時,鮮血迸酒的雙手,沉悲的綠眸,一聲聲地喚著:「父王救我!」每當憶起這一幕,他的心就宛如被活活挖起般。
  「這是我一手造成的苦果,下場就是每見風刀將她傷得鮮血淋淋,就比凌遲我的心還教我痛苦!」
  「為何栽培她為光之天使,讓她處身皇宮政變中?」這是藍雷最不能諒解的。
  「她身懷天劫,因為她是皇一族最後的遺孤!」文森望著滿天星斗,沉緩地道:
  「皇一族早該在當初的浩劫中亡族,可是最後的結果是,你救了皇一族的女王,羅丹救起神殿祭師佛希克,而我則救了皇室遺孤的小公主。我們的介入改變了這個天命,而這逆天的懲罰,竟是由僅存的遺孤來承受!」
  藍雷神情複雜,天命的真相競是這麼殘酷,他救了艾蕾莎卻害了女兒。然而時間再重來,他也不可能改變初衷不救自己心愛的人!
  文森恍如知道他的掙扎,只是淡淡地道:「從我知道她身懷天劫開始,我就明白與其讓她成為溫室花朵,不如讓她擁有自保的面對能力,為了保全她,我用盡一切心力,然而當初所沒有算到的是,最後竟會是我那危險的情緒,才是傷她最深的兇手!」
  文森突然在藍雷跟前以單膝之禮跪下。「你問我心中如何看待她?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你,她就像我心中的明珠,是我親自造就了她,哪怕她蒙塵瑕疵了,依舊是我心中無可替代的寶珠。我絕不能失去她,她就像我的心、我的骨血。一個人沒有心、沒有血,又如何能活下去?我以白國君王之名立誓,今生今世都將以生命守護她,絕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只請你將她交給我!」
  藍雷端詳著眼前之人那堅毅的神情,兩個人之間有片刻的默然。未幾,他轉身離開,夜風送來他深深地喟歎。「還君明珠!」
  浪濤的聲音,海潮的氣味,夜色沁涼的潤顫面龐,然而,她的身軀在一堵熟悉的包圍中,偷懶的舒適令她多日來飄蕩不安的心靈有著靜眠之所。她終於又回到了這層層擁護的溫暖中,唯有這自幼便眷戀的依賴,能讓她感到安全無憂。
  男性的氣息帶著水漾的清涼來到她唇間,淡淡的酒香送入,微灼的酒液沿著喉嚨而下,這清爽的醉人,令她不自覺的輕舔著潤澤的唇,嘗吮著那傾入的來源。當雷穎悠悠地睜開眼,競迎上文森那雙宛若夜空星石的眸時,她震愕地想推開他!
  「穎!」文森抓住她慌亂的手。
  雷穎這才發現繁星映月的海空,星辰在海中蕩漾,他們置身在海灘邊的巖岸上,方纔她差點掉下海裡。
  「何時你變得這麼怕我?」文森的聲音在她耳畔低言。
  綠瞳橫睨他。「我為何會在此!」雷穎可不認為他能從帕爾斯山的天然屏障,和父親的守護中帶走她。
  「顯然東方王認定我是最佳的東床快婿!」他撩起那緞的銀絲在掌中低吻。
  「父王……」竟然是父親將她送到文森手中,她苦笑地搖著頭。「難道我永遠都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竟連父王都認定我該屬於你嗎?」
  「穎,別再逃避了!」文森握住她的雙肩,疾聲道。「如果你願坦然正視自己的心,就該明白,並非任何人逼你作下決定,是你驅使命運一再回到我懷中,你對我的漠不在乎,根本就是欺騙自己的偽裝。因為你怕看見內心深處的自己,始終是當年那個受傷的十三歲女孩,你真心所愛的徹頭徹尾都是那個傷你的人!」
  「不」像被一言戳破的殘酷真相、像被迎面狠狠地打來的一巴掌,面對著眼前他嚴正逼人的目光,那黑瞳中所映出的自己是這麼慌張狼狽,雷穎猛然掙脫他,轉身狂奔!
  他道破的事實狠狠地鞭向她,當年十三歲的自己受他羞辱的污蔑後,看著他離去的身形,破碎的心竟還渴求他會再回頭。然而,接下來等著她的,竟是一連串更嚴酷的命運考驗,他無情地摧毀了她的希望,僅存的是殘餘的自尊和那顆始終不變的心,鎖入深深的心防!
  雷穎狂奔到海裡,浪花沖濺到膝上,望著壯闊遙遙無際的海面,穹蒼天地,惶恐的她環往自己,她的心和人竟已無處可逃!
  他無聲無息地來到,結實的身軀貼上她的背,箝制的手環鎖她的腰:「穎,面對這一切吧!當年我傷了你,可是你一再地迴避,讓我如何告訴你……」他輕舔著她的耳低語。「對不起,當年的我既恨你奪走父親的關愛,更恨父親奪走此生中我最想要的你,矛盾的情緒令我一再地將你看成是傷害父親的人。如今,請你相信,我真的愛你,請你再次接受我好嗎!」他的懷抱。他的柔聲低求,幾令她激動地想頷首回應,然而……
  陷阱!即將再成為嘲弄的陷阱,千萬別再輕觸那會剝蝕人心的網!
  曾有的往事、可怕的自我警告,一再地在胸中吶喊。她咬著牙,拉開腰上的手,轉身面對他道:「找……已沒辦法再接受,所以……」
  「看來……」文森面色一沉。「你的選擇還是逃避,很好!」他凜出怒意:「我一直遵循父王最後的承諾,要你以真實的自己面對我,不再逼迫你任何事,但是以這樣的情況看來,只怕到死,你依舊如此。如今,我只有毀掉承諾,一切就照我的做法而行吧!」
  見他神色憤然地追來,已無法力可持的雷穎,只能退著步伐!
  文森突然邪銳一笑。「你可想起和古亭一戰後的記憶!那可是屬於我們共同的回憶。」
  雷穎驀然神色尷尬地撇過頭來,「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反應今他詭呢綻笑,那鎖住獵物前進的身形未曾停下。這太可惜了,那時候的你可比現在可愛,我們同寢同睡,你一刻也離不開我,你是這麼需要我還記得在浴池邊時,你裸著身體在我懷中,主動拖著我,要我。」
  「住口、住口,別說了,我不知道!」雷穎捂著耳朵大叫。
  「哦,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那就用我的身體助你恢復記憶吧!」
  雷穎一愕地抬起頭,卻見他猛然欺身復下,駭然地踉蹌絆著腳邊海潮,兩人一同跌落在濺起的浪花中!
  「今天,我要你每一分都真實地屬於我!」他的手抓住她的衣襟,在他熱烈的宣怖中用力撕開!
  身下的海水傳來涼意和猛然躍出的赤裸豐盈,雷穎都只是緊抿著唇,唯有綠瞳的倔逆看出她的怒意!
  「你不掙扎!」文森侵略的手撫上了那高聳的雙峰,火熾的唇吻著她的喉嚨。
  「掙扎你就會放過我嗎?」她忍著頸上那逐漸往下烙的唇,來到了胸口,而至柔軟的蓓蕾上,電擊般的顫抖竄過她全身。
  「這麼說你是打算乖乖地束手就擒?不錯,很有一般女人的天性!」他像滿意極了的粗聲音,透亮的眸顯示慾望已挑高。
  雷穎僵硬的身軀任他探索,放在身側的手,只是緊緊抓住水中的沙,趁他肆虐的空檔,眸光一進就要撒向他的眼睛,卻被一隻更快的手給攫住!
  「我照顧了你十九年,你心中所動的一切念頭我會不清楚嗎?」文森冷笑地握緊她的腕骨,威脅的力道今她放開手中的沙。
  知道自己無任何脫身之機,她冷笑地朝身上的人道「這個身體隨你,只怕你也得不到任何反應,因為我的身體和心向來是分開的!」
  「是嗎?就來看看,你的身體和心是真的感受不到任何反應!」
  僅剩的衣物在他噬的眼神和侵略的手中失去。月光下,當他半支起身,緊鎖著她幽顫的眼眸,解開衣服時,雷穎撇過頭來,和烈日軍團在一起時,男性的體魄並不陌生,然而,她就是無法正視眼前的人那昂藏的身軀。
  當他再復下時,他的手指抱著她的頭,深鎖著的烏瞳像要透視她。片刻的默然後,他搖搖頭,深深地帶著幾許歉然:
  「我不逼你,我們回皇宮吧!我要你心甘情願地接受我。」
  聽到要隨他回去,雷穎激動地反彈二下,我不跟你回去,我也不可能接受你,如果你真不想逼我,就請你放了我,天下之大我隨處可去,絕不會再回你身邊!」她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對他的強勢霸然,只感憤恨難言。
  「好個烈焰傲性,你真是可愛得讓人想要狠狠折磨!」他進出燥熱之欲與怒。
  雷穎倒吸一口氣,因為那結實的身軀正寸寸地緊壓著。然而最教她整個人都顫起的,是那堅挺的亢奮慾望正嵌入她雙腿間。
  「既然你認為我像個魔鬼一樣的一再傷你,那也不在乎多這一項!」他暴怒叱道。
  接著在她頭上的手指倏地一緊,身下的赤熱猛然衝過她體內,雷穎驚喘咬牙,一掌摑過眼前之人。
  危險的緊繃在兩人頓然停下的視線交纏中,而他還深陷在她體內。
  「我可非一般女人,會乖乖束手就擒,就算你要我到最後一刻,我也會反抗到底。」
  她從齒縫中迸出話來,鮮明的痛苦如火燒從身下傳來。
  文森臉龐上的紅色手印,揀出他犀利懾人的眸光,就像即將宰割獵物的猛禽,情慾的怒焰喚醒了原始的殘酷。
  一感到那緊熱的慾望根源越加挺進時,雷穎猛地掃過他另一邊臉頰,隨即在下一次的動作中,雙手被緊箝在頭頂。
  「我們何不來看看誰是最後的征服者?或是勝利者?」他冷酷地說。隨即在身下之人反抗的扭動身軀中,一再的猛烈衝刺。
  雷穎拚命咬著下唇,他一次一次地馳騁撕裂,隨著浪濤激湧送進體內深處,卻倔強的不願喊出。只因她不願增加他必然得意的征服欲,最後終在他持續加強的節奏中,放聲而叫!
  痛苦、呻吟、喘息交織戍狂野樂章,相纏的身軀像一體般隨著浪潮而律動起伏。她不知這黎明前的子夜是如何經過,只知在他極度的佔有下,朦朧的意識已攫住了她!
  當暖暖的光澤撫身時,她悠緩醒轉。浪已退潮,沙灘上的她被他的披風包住,擁在他懷裡,聽他低緩的呼吸聲。心知他尚在睡夢中,體內流竄著交歡後的痛楚,她深抑著忿恨,悄聲地摸著身旁屬於她的衣服。一碰到那把總是環在腰上的軟劍,她毫不猶豫的抽出!
  「這最後的勝利者,只怕不會是你!」她一叫,高舉的劍正要劃下,卻被乍來的反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
  她看向海面上,旭日的朝陽燦射的反映在劍身上,耀跟得令人難以正視,一觸及到那金色的光芒,雷穎手中的劍不禁緩緩滑落地上。那始終在她心靈深處,呵護著她的聲音正在她耳畔輕訴:「黑暗過去,黎明會來,朝陽是希望之光,而這道光一直存在你心中,所以別輕易被黑暗打垮了,你可記起了這才是真正一直屬於我們兩人的回憶。」
  她清然落淚,轉身抱住這聲音的主人。「是你、始終是你幫著我,帶我走出那可怕的黑暗。為什麼我會忘記!只有你的聲音、你的懷抱才是那個在黑暗中一再指引我,保護我的,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森……」
  他撫著她的發輕笑:「叫我森,又主動抱住我,我是否該高興你可能又回到年幼時。」
  雷穎只是抱緊廠的脖子道:「你告訴我呀!為什麼?」
  文森環住她的腰抱起,銀髮交映著黑髮,隨風散拂在兩人的肌膚上。朝陽下,兩人赤裸的身軀像美麗的雕像,他叩首深凝她的綠瞳。「我必須等待你親自發現,真正走出心結,否則在你迴避的心防下,最後也只是為你半信半疑的排除。」
  他將自己的臉龐埋在她溫暖的胸脯上,柔聲道:「往事如煙散盡,抓不到也追不回,這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你身邊還有好多你愛的和愛你的人,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著他們、為著死去的每一個人,我們同心走下去,到永遠白首,好嗎?」
  雷穎哽淚頷首,在金曦映照下,紅唇印上了他,兩人那深纏的唇瓣是互定此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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