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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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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歐陽青]夜魅索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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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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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0 00:14: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回到斷日山莊的日尚行幾乎不開口,任由沉默深深地籠罩在他倆之間,一切彷彿又回到他們初相識的時候。

  司徒虹吟望進他盛滿冰冷的眼眸,她的心碎了。他們還要這樣多久,難道他不能試著讓她分擔他的喜怒哀樂嗎?最終他們只能分道揚鑣嗎?

  她打了個寒顫,為腦中可能有的念頭而心寒,離開他?不!她永遠不會這麼做,他們只剩下彼此了。

  「報告莊主,已經略有眉目了。」喬總管進門,遲疑的望了一下司徒虹吟,謹慎的欲言又止。

  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但日尚行知道自己沒得選擇,因為她一直陪在他身旁,執拗的程度不下於他。

  於是,他頷首默許了。喬總管繼續報告,而心思早已放在日尚行身上的司徒虹吟,根本沒注意聽,只是坐在一旁安靜的皺著眉。

  「莊主,兩天前的三更時分,城裡一位高姓男子死在自己家中,昨天夜裡約莫二更時刻,任寡婦死在自己的磨坊裡,死因一樣,都是教人砍斷手腳,血流過多致死。」喬總管平板的敘述,語氣不帶任何感惰。

  日尚行靜靜聽著,臉龐露出一抹嘲弄的孤傲表情,「就這樣?沒別的嗎?」

  「莊主,這兩件命案之所以被廣為流傳,是因為這事和鬼神之說牽扯在一起,城裡四處傳言斷魂崖的鬼魅又現身人世。」

  「斷魂崖的鬼魅?那不是指我嗎?」日尚行森冷一笑,難道事情又要重演,先是有人死亡,然後怪罪到他身上,而最終的目的便是要他的命?

  「莊主,我覺得是有人在操縱這件事。」喬總管面無表情地端看日尚行一會兒,緩緩開口。

  「我知道,可是目的何在?」日尚行摸著下巴,他想收起寬大的羽翼,憩息在這小小的斷日山莊,但偏偏就是有人不讓他如願,這人是誰?圖的又是什麼?

  「莊主可以不用理會。」謠言就是謠言,人們傳久了自然會停止,如果斷日山莊主動闢謠,倒顯得心裡有愧。

  日尚行彷彿事不關己的挑高眉,語氣堅定地道:「不,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沒見識過流言的可怕,它可以置人於死地。」

  靜靜坐在一旁聽著的司徒虹吟忍不住上前,揪著他的黑衣袖口,「你打算怎麼做?」

  他好整以暇的拍拍她的小臉,「別擔心,我只不過想陪他們玩一玩遊戲罷了。」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受到欺壓,卻無法保護自己所愛的可憐男孩,如今,他擁有權勢、財富,享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他倒要看看這回贏家是誰?

  「可是,我好不安,尚行,我們離開這裡好嗎?」司徒虹吟柔腸百轉,認為這個方法最好,可以遠離這裡的所有是非。

  「離開?」

  「是的,離開齊州城,這裡的一切我們全不要了,我陪著你,我們去找一處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你不再背負著鬼魅之名,我也不是會占卜的女人,我們做一對平凡夫妻,你說可好?」司徒虹吟愈說愈覺得可行,只要離開這裡,所有的是非便遠離他們,只要不再聽聞這一切,他可以成為只屬於她的平凡男人。

  可是,始終坐在椅子上,俯視著她的日尚行,逕自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令她心下更為不安,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小下來。

  「傻虹吟,現在不是我要不要放棄,而是你該問那個人放不放過我?」日尚行心中暗歎她的天真,離開這裡就能解決一切?不,他不這麼認為,畢竟所有的事都在這裡發生,終究要在這裡解決,這是他逃不了的宿命,而他也不想逃。

  「是這樣嗎?」她的小臉垮了下來,少了預知能力的她真的很沒用,明知現在日尚行的處境危險萬分,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他一把樓過她的腰,讓她安坐在自己的腿上,對喬總管道:「下去吧!盯牢下人,將明晚的宴會辦妥當些,我要那些仕紳知道我日某人的決心。」

  喬總管銜命退下,悄悄關上厚實的門板,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我們明晚還是要舉辦宴會?」她愕然的瞪圓大眼。

  「當然,若不辦,不等於承認那些案子是我做的。」日尚行鬱悶的想,他真的被困住了,如果這事發生在從前,他肯定不顧一切,非要將齊州城鬧得天翻地覆不可,但如今他不能不顧及她的感受。

  現在的情景竟讓他想起當年的情景,他怕虹吟與他爹娘一般的下場,一想到這兒,他的手摟得更緊了。

  司徒虹吟仍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尚行,我覺得大家只是嘴上說說,不會真對我們怎麼樣,如果要斷絕後患,離開這兒會是個好辦法。」

  他還是搖頭,卸下冰容,悲傷的問:「你真的這麼想?可是你知道嗎?那個人是衝著我來的,我還記得當年我娘曾在任寡婦婆家幫傭洗衣服過,而高姓男子與我們日家的恩怨更深,我家的地就是被他轉手賣給官府充公的,我不知道那人設下這計謀的最終目的何在,但他一步步想將我逼到絕境,這樣的人,不會因為我們僻居外地就放過我們的。」

  報復的手段,日尚行自認沒有如此高超,也不得不佩服那人心思縝密的程度,他挑兩個與日家有極深淵源的人下手,好讓日尚行百口黃辯。

  司徒虹吟震驚不已,心卻反而定下來了,「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是她的天眼開了就好,許多事她能一目瞭然,也不會惶惶不安。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日尚行吻著她,柔情全傾注在她身上。

  就某種程度而言,日尚行是信心滿滿的,這些年,他學會囤積所有可供自己變強的力量,當初回到齊州,原本以為此生無望,所以帶著他全部的財產來向世人討債,沒想到債還沒討成,卻將整顆心陷落在她巧手編織的柔情裡。

  他不想死了,想跟司徒虹吟好好的活下去,建立一個溫暖的家是他此生最大的心願,哪怕他真是鬼魅,他也有索取幸福的權利,任誰都不能阻止,為了這個心願,他已累積足夠的勢力,他要除去所有妨礙他們的人,即使會見血,他也在所不措。

  人們皆道「夜魅」絕情,他要讓大家試試「夜魅」專情的滋味。

  翌日傍晚,許久不見熱鬧的斷日山莊忽然又湧進眾多賓客,富商巨賈們雖也聽聞近來的市井傳言,但礙於斷日山莊的主人事業龐大,資金周轉方便,不得不硬著頭皮赴會,但無不帶著大批護衛隨行,深怕寶貴的一條命葬送在這鬼山莊裡。

  直到齊州城現任縣太爺錢德芳姍姍來遲後,大家才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原來縣太爺也和山莊主人有交情,大家不禁喜上眉梢,因為只要今日赴會、政商兩邊的重要關係都打通了,將來賺錢的機會只會多不會少。

  「各位,今日請大家前來實在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該不該說?」日尚行環視眾人一眼,睥睨群豪的笑道:「各位大概也都聽說近來城裡發生的事了。」

  涉案關係人要自白嗎?大家不禁心下一緊。

  司徒虹吟站在後頭,因為目前名未正,所以她沒站在日尚行身邊,只是遠遠的瞧著他,一雙美自滿是濃濃的關切。

  「說來也真冤枉,在下無辜被捲進這些謠言裡,而且不堪其擾,為了證明在下的清白,在下願拿出萬兩黃金,懸賞真正的兇手到案。」日尚行雙眉挑動,利用人們愛財的心理,明為闢謠,實則逼迫真正的兇手出面。

  「日莊主能這麼做,錢某頗為佩服。」錢德芳笑瞇了眼,因為很顯然的,他又會有一筆油水可撈了。

  「縣太爺何出此言?在下只求在此地安身立命,不希望家眷受到打擾,更何況要破這些案子,縣府那些兄弟出人出力,在下也應有一番表示才是。」日尚行識得人心的貪婪,拉攏這批城內菁英,要比在市井闢謠來得快些。

  其中有人甘冒大不題,「莊主,聽說這些人與你是舊識?且還有些恩怨?」

  「這些人?哦?賈狀元是指那兩位死者與我都出身同一個村莊嗎?」日尚行露出溫文無害的笑容,「沒錯,他們是和我有一點關係,但這不代表什麼,那麼久以前的事,我早遺忘了,何況以在下目前的地位與財富,會和那些村夫鄙婦計較嗎?」

  「說的也是,賈狀元,你受市井的流言影響太深了。」有人出面笑道。

  「既然說是市井流言,老夫想再一問,莊主可是大家口中所傳的鬼魅?」賈狀元倚老賣老,頗有讀書人的傲氣風骨,偏偏不受錢財所誘。

  這個老匹夫!日尚行暗罵在心裡,但臉上仍然露出那個無害的笑容,只要他想,他可以迷倒天下人。

  「你看我像嗎?」

  眾人懾於他既溫和又性感的笑容,即使都是男人,也會被他這股雍容華貴的笑容吸引,這個人彷彿高高在上,該是個位於人上的權貴子弟,說他是鬼魅,倒不如說他是被貶入凡間的謫仙。

  此刻,宴會上出現一位賀客!「田俠,你怎麼來了?」

  日尚行見到他著實欣喜,不管他為何而來,他總是在日尚行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老弟,這回哥哥我可是因公而來,」田俠向他擺擺手,便轉向大廳裡的眾人,「我帶著當今聖上的手諭,請跪下接旨吧!」

  「撲通!」廳裡跪滿了一干人,日尚行不明白田俠在玩什麼花樣,但也跪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斷日山莊主人日尚行,即為寡人數年前微服出巡遇劫的恩人,若不是日尚行盡力搭救,寡人安危堪虞,事後日尚行不索報酬,寡人卻日夜難安,今聞日尚行落腳齊州,特封為七等逍遙君,望日尚行繼續救世之善行,欽此謝恩。」說畢,田俠恭敬地將皇上手諭交給日尚行。

  「沒想到你還是……唉!」此舉倒是大出日尚行所料。

  「逍遙君這頭銜有什麼不好,有官位又不用整天上朝面君,你依然做你的山莊主人。」田俠為了此事來回奔波數百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偏偏這個冷面男子一點都不領情。

  「恭喜你了,逍遙君,這下就算沒有萬兩黃金,我們齊州城也得盡力將兇手繩之以法,免得這事傳到皇上耳裡,怪咱們辦事不力,那可糟了!」

  懂得見風轉舵的人們極盡趨炎附勢一番,剎那間,胱籌交錯,屋中不起眼的一角,有抹纖細的白影悄悄的退下了。

  日尚行的右眼微微瞇起,他注意到她的輕愁仍掛在眉梢,心中一緊,真想跟著她好問個清楚,但他被眾人圍住,實在脫不了身。

  司徒虹吟步出大廳,漫無目的的往後院走。

  她有點悲哀的想著,一直以來,不是他在依賴她,而是毫無用處的自己在依附著他,除了占卜預知的能力外,她真的什麼都不會,連想替他分憂解勞都辦不到,她沮喪的想一個人躲起來!誰也不見。

  她悄立風中,年關將近,嚴寒的冬夜冷風依舊刮得人身心都疼,沒注意到背後有人靠近。

  「是誰?」當她驚覺身後有人,立刻轉過身,「原來是你,許公子,你怎麼不在大廳加入他們的宴會呢?」

  許志杉難掩殺氣,陰惻惻的道:「司徒姑娘呢?今兒個不是莊主將你介紹給他們的日子?」

  天色昏暗,司徒虹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到他聲音中濃厚的譏諷與怨懟。「名不正言不順的,何況我也作不來八面玲瓏,所以就先退席了。」

  「司徒姑娘,恕許某好奇的一問,姑娘的預知能力可是在這山莊裡失去的?」石岑見廳上情況有變,連忙構思別的計謀。

  司徒虹吟起了疑心,「是的,因為你是先知才知道這個秘密嗎?」

  先知?石岑挑起一邊嘴角鄙夷的道:「我不僅知道這件事,還知道另一個秘密。」

  「什……什麼秘密?」司徒虹吟一邊震懾於他語氣中的惡毒,一邊畏懼於他察知了什麼,芳心十分老下心。

  「我知道這山莊主人的真實身份,他,日尚行,是個鬼魅,鬼魅是無法和占卜師結合的,你無視後果,將來不僅會喪失預知能力,甚至會丟了小命。」他湊近她血色盡失的小臉,呼出的涼氣吹在她臉上,嚇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不怕嗎?」末了,石岑還加上那麼一句。

  「你到底是誰?」近距離下,司徒虹吟清楚的看見他猙獰的神情,他會不會是想對日尚行不利?瞧他憎恨的模樣,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她防備地瞪著他。

  蠢女人,看來她打算為日尚行拚命,正好,他也不想再等了。

  「我嘛!!是先知,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天眼未開,你什麼都不是。」

  她咬著下唇,同為占卜之人,她當然知道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之處,「要怎麼開天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石岑冷冷一笑,脫下溫文有禮的假象,變得狂妄而且邪駭。

  「你……你想要什麼?」她想不顧一切的答應他,卻又不免猶豫,這個人似乎不如她所想的單純,阿靚的話倏地掠過她的腦海,她會不會真的闖下大禍了?

  「我要的你付不起,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慢慢償還。」石岑勾起她的下巴,讚歎這張看似不起眼卻清麗可人的柔美臉龐,或許,等他報完仇後,他可以跟她玩玩,不過,只是玩玩而已。「要開天眼很簡單,只要你放棄肉眼即可。」

  放棄肉眼?莫非要她……司徒虹吟的俏臉頓時刷白。

  「你很聰明,一定能明白我說的是真是假,至於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石岑轉身離去,以這些年所有的時間與心血領略出的世間奧秘,他懂的不比所謂的先知少,他自有一套觀命斷運的本事。天下事,不外乎受制於人心,而人心決定自身命運的目標,說到底,他賭的是日尚行和司徒虹吟之間的愛有多深。

  司徒虹吟傻傻的站在那兒,久久無法自己,放棄肉眼等於要她弄瞎自己的雙眼,天眼才能開啟,如此一來,許多秘密都將不再是秘密,像當年日尚行到底遇上什麼事?他未來又將如何?以及橫亙在眼前的命案關鍵。如果她的天眼開啟,她就能幫助他,甚至可以看見他們的未來!

  然而,從小被殷殷教導的卻是千萬別動用神的力量,因為凡人若妄想獲得神力,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她該如河是好……

  日尚行好不容易應酬完,回到夜魅居已近深夜。見到倚坐在桌前的司徒虹吟時,心頭驀地湧上一層磷惜的感覺,揪住他的整顆心,渾身為之震撼。

  初時,每見她一次,日尚行便感覺在他心底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這種安適的感覺與日俱增,久而久之,他變得只想待在她的身邊,而當他發覺時,復仇的念頭早被他逼出腦海,若不是城裡出現命案,他想,他早可以和她拜堂成婚了。

  「夫君,今晚的宴會成功極了,我以你為榮。」屋內溫著一壺美酒,司徒虹吟還特地下廚做了幾樣小菜,她挽著他坐下來,兩人親密對飲。

  「有一點美中不足,」他輕點她的俏鼻,覺得今夜的她溫柔至極,眉間不再攏著輕愁,他的心情也為之大好,「你沒有陪在我的身邊。」

  她嫣然一笑,「你以前疏離人群,現在處在眾人之間安然自在,不論是應酬交際,還是談論買賣,你做得都相當好,不需要我獻醜。」

  「這些全都是因為有你,如果你不在我身邊,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他就著她的手,一飲而盡湊在唇邊的酒,「虹吟,別離開我。」

  她的心陡然一震,手中的酒杯差點拿不穩,「我已經向你保證過好多次,你怎麼還是不相信我?」

  「我覺得你今晚有心事。」他摟在她腰上的手一緊,不讓她有逃脫的空隙,「我能讀遍所有人的心思,但偏偏無法讀你的,不過,我還是能捕捉你細微的思緒──你不快樂。」

  她別開眼去,怕在他面前崩潰,「我哪會不快樂,你別瞎情了,今晚的宴會如此成功,我們的問題全都解決,我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對,這正是我想問你的,你在擔心什麼?宴會上,大家都奉我為財神爺,又有皇帝加封的官位在身,城裡的流言已經傷不到我們了,可是你仍然不快樂,不,別躲我,我見到你在廳上的神情。」那抹悲哀的倩容困擾他一整個晚上,不問仔細!他會瘋狂。

  「我……」司徒虹吟面對他俊美的臉龐!發現自己無法在他面前說謊。

  果然有事,「虹吟,你沒有作戲的天分,如果有什麼事該告訴我,你卻瞞著我,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他僵沉著臉,用上最重的一招,就不信她不就範。

  「一輩子?」司徒虹吟愕然地對上他凝重的臉,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告訴他。

  「虹吟!我們是一體的,這輩子我不打算放過你,如果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會非常難過的。」日尚行搖頭輕歎,面帶憂傷。

  司徒虹吟咬著下唇,再三掙扎,終於敗在他的柔情攻勢下,期期艾艾的開了口,「你一向輕蔑我的預知能力,不過,我終於知道有個方法可以幫你了。」

  「我先聲明我不是輕視你,只是憎恨全天下的預知占卜之說。」他為自己辯解。

  她有感而發的笑了,「都無妨,在你懷中、我本來就是個平凡女子,我也只想當個平凡女子。尚行,在占卜論命的世界裡,有道屬於神的禁忌,凡人是無法超越,也無法窺探的,我雖然從小便擁有預知能力,但我無法知道自己的命運,也無法占卜你的。」

  「我知道,你提過。」他悶悶的想,或許因為他是鬼魅,江湖奇人不也說過,只有真正的先知才能道出他的來歷?但是,他在很久以前便放棄尋找先知了。

  「但我的預知能力在跟你……的那天晚上,便已消失,現在的我,無法為人占卜算命,以後的事我也無法預知了。」她的臉紅成一片,因為想起兩人的親密,但語氣中無一絲後悔。

  他不無驚訝,扳正她的臉,「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她說不出來,也怕傷到他。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變化?」他疼惜的望著她,早該猜到的,近神的占卜師怎能委身於鬼魅,若違背禁令,隸屬於神的力量當然會被剝奪。「你該告訴我的!」

  她堅定的搖著頭,「這是我的事,本就不該讓你操心,何況除了沒有預知能力外,我一切正常,完全沒有任何後遺症。」

  他放心了,額頭抵著她的,「下次不可以再這樣,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沒說?」

  「我的預知能力雖然丟了,但只要能打開天眼!還是可以知道很多事,例如十年前那一夜究竟發生什麼事?現在的兇案是誰做的?說不定困擾你很久的事情,也能找出答案。」她興致勃勃的試著說服他。

  「怎麼開天眼?」他犀利的找出關鍵所在。

  司徒虹吟囁嚅的道:「聽說……是要放棄肉眼。」

  他許久不出聲,凝重的氣息迴繞在他們四周。她偷偷瞧他冒火的眼,哦喔!他氣炸了。

  「你打算弄瞎自己的眼睛,好去開那個什麼狗屁天眼?」而且還是背著他偷偷去做?

  她垂下雙眼,好小聲的道:「你別生氣嘛!我原先也以為許公子今晚的態度很可疑,可是冷靜下來一想,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嗯哼!」許志杉的態度確實很可疑,「你就這麼相信那個混蛋說的話?」

  「許公子什麼都知道,他知道我有預知能力,也知道你的身份,我也對他這個人很懷疑,如果能打開天眼的話,我不就可以知道他的來歷?」她伸出雙臂勾住他的頸項,分析開天眼的好處。

  「虹吟,我不會要一個瞎了雙眼的妻子!」

  他無情的話霎時奪走她臉上的光彩。

  「虹吟,相信我,我不需要什麼天眼,也不需要你犧牲什麼幫我,相反地!我希望我擁有一切的力量來守護你。聽著,不許背著我擅作主張,我不要一個開什麼狗屁天眼,卻無法看清我面貌的女人當老婆。」他說的話很重,懲罰的重重的吻著她的雙唇,似乎要將她的決定徹底打從心底抹去一般。

  司徒虹吟迎合著他,內心的惶恐在這熱吻中一點一滴的消失了。他說的對,自己必須學著相信他,相信他能為她擋去所有風雨,這麼一想,滿心的歉疚油然而生,愈發纏綿的響應他的每一個愛撫。

  他倆不知何時上了床,當他反身罩住她時,「虹吟,記住,我是為你重生的,你若有什麼意外,我絕不獨活。」要死要生,他們始終在一起,榮辱福禍皆與共。

  她被情慾染紅的小臉,雙眼凝箸一層幸福的水霧,「我愛你。」

  夠了,有這句話已使得他的生命再無遺憾。一個挺身,他深深進入她炙熱的泉源中,兩具火熱的軀體纏綿溫存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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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城十里,斷魂崖上見。」

  懸崖陡壁,北風肅殺,日尚行依約來到這裡,沒驚動任何人?甚至是他的枕邊人。

  崖邊的村落愈加破敗,居民遷走大半,但多半日尚行不識得,而他們也沒認出日尚行,以為只是城裡哪位貴公子路過這裡罷了。

  「你到底是誰?」他見到石岑早已站上崖頂,沒有浪費時間,劈頭就問。

  「看來司徒虹吟什麼都告訴你了。」他到底是輕估了愛情。

  「你妖言惑眾的帳,我們待會兒再慢慢算,不過,你在城裡犯下的那兩件案子,我必須管。」犯在誰手上,都與日尚行無關,但卯上他,就要有付出慘痛代價的準備。

  「哦!你肯定那兩件案子是我做的?」石岑被恨意染亮的雙眸閃耀著無比犀利的鋒芒,他好恨,萬全的準備被毀於一旦,劉金龍雖未出賣他,但城裡已無他立足之地,官差到處在追查他,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這個鬼魅。

  他就不信鬥不過這個鬼魅。

  「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打從你住進斷口山莊,我便覺得你不單純,如果乖乖做個客人也就罷了,偏偏極盡妖言惑眾之能事,讓我忍無可忍。」日尚行找人調查他,意外地發現城裡命案發生的那兩個晚上,他都在案發現場徘徊,這個意外,讓日尚行懷疑他是殺人主謀,於是聽從田俠的提議,交給縣府處理,許志杉見事跡敗露,慌忙而逃,日尚行才確定他真的是這個案子的真正兇嫌。

  日尚行所不明白的是,許志杉的自的何在?他們之間有過恩怨嗎?他不記得曾意過這樣的人物啊!

  「哼!我做事尚不及閣下的殘忍,十年前,你在這個村莊殺了石威,讓他支離破碎,家破人亡,你這個殺人兇手現在還矇騙世人顛倒黑白,你有什麼資格討伐我?」石岑等了十年,終於有機會一吐為快。

  驀地,日尚行敏銳的心思猜出他的來歷,「你是石威的兄弟?」

  「不錯,我叫石岑,石威的親兄弟。」他認了。

  既是如此,日尚行也無話可說。「你為你兄長報仇,可是我也有我的立場,石威不該對我的雙親痛下殺手。」

  「我哥是無心的。」石威為官以來,從不曾濫殺無辜,當年一定另有隱情。

  「做錯事就該付出代價。」日尚行冷冷的拋下一句。

  「那你呢?當年殺害王義一家四口,怎麼不引頸就戮,躲在雙親背後,算什麼男人?」

  「我沒有!」日尚行如遭捧喝,臉色頓時陰晴不定,因為他不確定自己真的無辜,連駁斥的語氣都軟弱許多。

  「不是你幹的?你是鬼魅,殺人不眨眼的鬼魅,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化身『夜魅』在陝北橫行霸道的人不是你嗎?捉弄江村長一家的人不是你嗎?會吃人、害人的鬼魅不是嗎?」石岑節節逼近,右手緊握暗藏衣袖裡的三寸短劍,他必須挑最有把握的時候一擊得手。

  日尚行迷惘了,「或許我真是鬼魅,但我兩度求死不成,我已經不想死了。」痛苦的往事浮上心頭。

  「只怕由不得你,還我兄長的命來!」石岑趁他分心的時候,抽出短劍,一時間,逼得日尚行不得不住後退,沒有還手的機會。

  日尚行的武功不弱,但這些年來,他花在尋求先知的時間多,琢磨武功的時間少,對峙一久,他漸感不支,條地,短劍橫過他的胸口,單薄的黑衣馬上開了道裂口,鮮血不斷湧出。

  他不甘示弱的反擊回去,眼前的猙獰面孔,讓他回想起十年前自己痛下殺手殺害石威的景象,現世報來得好快,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復仇,但他就要死在這個人手下了。不過,他現在還不想死,虹吟還在莊裡等著他回去,他不能拋下她,他們甚至還沒成親呢!

  日尚行赤手空拳終究難敵復仇心切的石岑,一個旋轉,日尚行摔倒在地,口中鮮血狂噴,背心又挨上一掌,胸口真氣沸騰,他急得想施展體內的強大力量,但怎麼做,他根本毫無概念,心中只有愛戀司徒虹吟的柔情,無一絲很意,眼看就要死在石岑的短劍下了──

  「住手!今日你殺了他,就算你得償宿願,他日必有人為他尋仇而來,你又將如何化解?」一位老者風塵僕僕的趕上崖頂,正好阻止石岑那一劍。

  石岑凝住劍勢,停在日尚行眉心前不遠的地方,回頭道:「師父,您不該阻止我,我的痛苦,您老人家最瞭解。」

  日尚行緩緩回眸一望,是當救過他的江湖奇人,他們怎麼會以師徒相稱,難道他從一開始,就落入別人設下的圈套猶不知?

  「癡兒,你這些年難道還沒看清真相嗎?」老者走上前來,搶走石岑那把短劍,但他不肯放,老者語氣加重了些,「難道你要一錯再錯嗎?當年王義一家慘死不是日尚行做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是你兄長當年犯錯在先。」

  不是?日尚行驚駭地呼了一口氣,不是他幹的?

  石岑緊握的手鬆開了,失魂落魄的倒退幾步,「師父,您全知道了?」

  「我還知道你這些年來發瘋似的尋找日尚行,為的就是替你兄長報仇,即使知道你們之間的冤屈可解,但你仍不願放棄你愚昧的念頭。」老者扶起傷勢不輕的日尚行,「孩子?苦了你。」

  「原來當年你救我,也是有目的的。」日尚行苦笑連連,見到老者的喜悅被沖淡不少。

  「錯了,我救你在先,收石岑為徒在後,」老者撚鬚一笑,「你這孩子凡事都往最壞的方面想,真要不得。」

  日尚行蹙著眉峰,捂著胸口的傷,依稀想著另外一件事,似乎他體內的奇異力量消失了,這些年來,再也沒發生過當年的怪事,也不見那奇怪力量爆發出來,這讓他愈來愈相信他是個正常人。

  「孩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收石岑為徒吧?當年我與你有緣,一見之下,便相談甚歡,不過,你最大的心結還是斷魂崖發生的事,為此,我下華山,尋訪石威的家人,意圖化解兩方的仇恨,那時,湊巧見到放下親事,匆匆趕回齊州的石岑,便悄悄跟在他身後,見他對復仇之事頗為熱中,遂收他為徒,從中開導他。」

  「沒想到,他還是趁我喝醉時,套出你的事情,我索性指點他研究天下命數,化身先知靠近你,為的就是解你的心結,並且化去兩家的仇恨。」老者搖頭歎道,這兩個人的固執程度相仿,事情著實棘手,他試著讓這兩人自然發展,沒想到結局依舊。

  「那七年之期,都是誆騙我的囉?」日尚行怒道。

  「非也,我有把握在七年間化解你們的仇恨!打開你長期的心結,這與追究你到底是不是鬼魅並無不同,你不是也找到幸福了嗎?」老者若有所思的道。

  日尚行想想豁然開朗,躬身一個大禮,「多謝前輩指點,晚輩終身受益,此後,我就是我,鬼怪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老者呵呵笑道:「很、很好,我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孩子,記住,你和正常人並無不同,剛才你和石岑交手,曾有過十八次下手的機會,但你都忍住了,所以你並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鬼怪。」若非他無傷人之意,老者也不敢肯定他真的放下仇恨。

  日尚行悠然笑著,轉身離開斷魂崖。這回,他徹底的將仇恨拋在腦後,世事更迭,福禍自招,從前的是非對錯,他都將不再縈記於心了。

  看著那抹黑影漸行漸遠,石岑不甘心的跪在老者面前,「師父,就這麼算了嗎?我兄長……」

  「冤冤相報幾時了?你剛才也該明白你有幾次死裡逃生,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的命早沒了。」

  「師父,您好偏心,我是您的徒兒,您卻事事為外人著想,說是要我自修命理好接近日尚行,但事實上,卻是為化解他的心結設下的計謀。」石岑忿忿不平。

  老者長歎一聲,「徒兒啊!師父不是偏心,修習命術有助於化解你的戾氣,讓你明白人也無常的道理,怎奈你復仇心切,什麼都聽不進去,況且師父若不是站在你這邊!怎麼會出面助你渡過此關?你想,日尚行如今在齊州城可以呼風喚雨,若是他一口咬定你犯下那兩件案子,你能脫逃嗎?你若出了什麼事,你的兩個侄兒女該怎麼辦?」

  「我只要他的命,其它都可以不要。」石岑早有最壞的打算。

  「你能取得了他的命嗎?我看很難。剛才他一再退讓,是因為他心底還記掛著一個人,但一當他面臨生死關頭時,必定會因為心頭的那個人而使出全力,你將難有活路。」老者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日尚行十年前就跟你一樣,是個憤世嫉俗的孩子,十年後經歷過許多事,他已經變得更堅強,尤其現在有個需要他守護的人,他必須鞭策出口己不斷地凝聚更多的力量,如今,他做到了,你確實比不上他。」

  仇恨無法讓人成長,只有愛人與被愛才能讓自己強大,日尚行便是因為明白這點,心中一直記掛著司徒虹吟,才會小心翼翼地面對每一場戰役,從中取得兩方共存的平衡點,如果當身份來歷都不足撼動日尚行時,他知道他已無所畏懼。

  老者緩緩步下斷崖,將石岑留在崖頂上吹冷風,讓充血的腦袋冷靜下來,慢慢的,他會明白怎麼做才是對的,有些事,人一定要碰上才會記取教訓,日尚行如此,石岑也是如此……

  從日尚行負傷回來,司徒虹吟便不住地在他床前掉淚。

  「虹吟,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日尚行擰起劍眉,拭不干她的淚痕,把心都擰疼了。

  「好危險,下次不許你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司徒虹吟恨自己的不知不覺,更恨他擅自行動。

  「聽我說,石岑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你去了反而麻煩。」他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好教她安心。

  日尚行終究還是沒問那老者是何許人,反正只要知道彼此就夠了,他也能體會老者的用意,所以他放棄追究石岑的罪行,等到石岑真正後悔了,應當知道該怎麼做。

  「那位前輩的用意極佳,可是太過狠心了,萬一石岑仍不知悔悟,我們豈不一直處在他的威脅下?」司徒虹吟餘悸猶存,當初差點教石岑騙了,如今想起依然覺得可怕,心底實在不安。

  他輕輕的將她抱入懷中,「傻虹吟,你相公也不是好應付的,你要相信我有能力保護這個家。」

  觸手淨是厚厚的止血紗布,這教她如何放得下心?「夫君,除了石岑外,我們到底還要面對多少仇家?」

  她憂愁的小臉,頓時讓日尚行笑岔了氣,胸口的傷被牽動著,她見他又笑又皺眉,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事。

  「沒有,我發誓沒有,」他高舉右手示誠,「『夜魅』是個怪人,只做些嚇人的小事,不喜歡奪人所愛,更不會傷人性命,至於我,日尚行,自下華山後,從未取過任何人性命,你絕對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石岑……」她當然相信,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毫無保留的相信。

  他爽朗的笑容逐漸淡去,「石威畢竟是因我而死,雖然我還不清楚當時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不過,也不想追究了,我取走石威一命,流點血也是應該的,我不打算揭發石岑的秘密,就讓事情順其自然吧!」

  司徒虹吟被他說服了,她本就不想再結恩怨,只有讓時間沖淡一切。

  那天後,齊州城恢復許久不見的平靜,日尚行沒有再見到那位老者,石岑也消失了,轟動一時的離奇命案和其它世事一般,被淹沒在滾滾紅塵之中……

  翌年春天,月圓花好時分,斷日山莊又敞開大門,再宴賓客,這天是莊主和司徒姑娘的大喜之日,齊州城裡識與不識的人都前來祝賀,並叨擾一杯喜酒沾沾喜氣。

  下人們忙不迭的在莊園裡穿梭,脫下一身黑眼的昂藏男子,那一身喜氣的大紅衣裳,襯得他面如冠王,俊美無儔,此刻,他正擺脫廳裡眾人的糾纏,踏著千杯不醉的步伐往他的夜魅居而去。

  為了迎接這個大日子,夜魅居也重新整修一番,莊主找了最有名的工匠,將夜魅居重新打造成典雅秀麗的起居室,並把破舊的傢具收起,存放在莊裡的櫥物室。

  他不是忘了從前的日子,只是把它們藏在心底,變成真的回憶。

  喜娘、丫頭們見莊主來了,躬身行個禮,討了紅包,開開心心的到前廳取樂了。

  日尚行挑起新嫁娘的蓋頭,乍見到的便是清澈的眼眸,雙頰淺笑盈盈,嫣然清麗的面容幾乎讓他失了神,雖然每日面對這張臉,他發現即使看上千萬次也不厭倦,或許要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會擺脫這個魔咒般的奇異感受。

  他執起她的下巴,「在想什麼?」

  「想你。」司徒虹吟已不再求助占卜之學,她終於明白自己缺乏自信,才造成她患得患失,一生不得自由的窘境,如今她覺得失去預知能力反倒自在,是他的寬容柔情帶領她飛翔天地之間。

  日尚行訝然輕笑,摘下她厚重的鳳冠,順手披散了她的長髮,他最愛見她溫婉的甜美笑靨,「我什麼有好想的。娘子,我今天有沒有說過,你很美?」

  她嬌嗔的板起臉,「我美?我看你是眼睛有毛病,我不僅今天美,以前的每一天都很美,以後更是如此,你聽明白了嗎?」

  他大樂,一把摟她躺倒在喜床上,「瞧我寵出什麼樣的女子,如此大言不慚。」

  「你嫌棄我?」司徒虹吟極力克制內心深處的渴望,提醒自己別見到他精壯結實的胸肌,便把持不住。

  「我哪敢?求婚倒是順利,可偏偏婚期一等就等了三個月,旁人都為我叫屈了,偏偏有個狠心的女子遲遲不點頭。」炕火太強了,他索性脫下上衣,也把褲腰帶解去。

  「這三個月你也沒閒著,山西、陝北、齊州、江南各地你全跑遍了,老讓我待在莊裡當怨婦。」不知不覺的,哀怨的口氣就跑出來了,看來她真教他寵壞了。咦!她上衣的袖口何時被解開?他的手已肆無忌憚的伸進去……

  「怨婦嗎?是誰娘著學做大夫要專心,不能心有旁驚,老催我待在外地別回來的?」他順著她的頸子吻上小巧豐滿的胸口!總算長了肉,一隻於掌握住剛剛好。

  她倒抽一口冷氣,「阿靚對藥草有……有興趣,我拿來讀讀而已。」他怎麼用啃的?莊裡沒養狗,他從哪學來這習慣?

  「是嗎?虹吟,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現在胖了不少?」他的吻筆直而下,停在她不盈一握的小腹,眼神愈加深邃,嘴角揚起邪魅的笑容。

  「真的?」她彈跳而起,羞愕的發現她已近全裸。

  「哪裡胖了?」她左看右看,還好嘛!會不會是近來研究草藥,補品吃太多了?

  他將她圈在懷裡,重重的吻上她的紅唇,「現在雖然還不明顯,但再過三個月,你會胖得跟水桶一樣。」

  「怎麼可能?我從現在開始節食……」條地,她睜大雙眸,「莫非……我懷孕了?」

  「不用那麼緊張,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要當爹。」他全然的滿足寫在俊容上,驚歎的將瞼埋在她暗香浮動的長髮中。

  「你怎麼知道?我甚至還沒發覺。」如果說有誰比她更瞭解自己的身體,除他之外再無別人,但懷孕畢竟是女人的事,沒道理他會比她清楚啊!

  「我感覺到的,在你體內有個小生命在跟我打招呼。」他用雙手握住她的細腰,幸福的笑了。

  「你的特殊能力又出現了?」她的手圈住他的頸項,迷迷糊糊的道。

  「或許,不過,我很感激這個能力讓我知道我們孩子的存在。」他可以制伏體內的騷動,只要他想,他就辦得到。為了保住這個幸福的家,他寧可讓不該有的能力全部封鎖,一輩子沉睡在體內。

  司徒虹吟很快的接受這個事實,「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知道,你相公我沒有那麼好的本事。」

  「哦!不過如此,啊!別,我怕癢!」她受不住,倒在床上笑道,仍阻止不了他的全面攻擊。

  兩人的嬉笑逐漸轉為喘息,濃濃的情感在彼此間交流激盪著。

  「啊,你……別……我怕!」

  「我很溫柔,絕不會傷到你和孩子。」他保證。

  許久許久之後,繾繾的兩人相互依偎著,汗濕的軀體呼吸依舊沉重,彼此相屬的感覺生根似的深植在他們心上。

  「夫君,我想,我一定很愛很愛你,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賴在這山莊,哪兒也不想去。」她聲音好輕好柔的道。

  「一定比不上我愛你的程度,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鬼魅可是很自私的,向來不會牽掛任何人。」他的手指在她唇邊繞圈圈,感慨的道。

  「所以你一定不是鬼魅,在我眼中,你向來都不是。」她翻身壓上他的唇,忙碌的霸佔她的男人。

  柔和的月光灑了他們一身,鬼魅的傳說對他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每個人都有一、兩個缺點,只要他們過得愉快就行了。

  你是鬼嗎?如果說每個人心中邪惡的念頭是鬼魅!那麼你、我都是可、怕、的、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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