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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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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葳旻]計誘保姆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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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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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7 00:31:13 |只看該作者



  「你在煩什麼?」易偉關心的問。距離佩茵傷勢穩定回家休養,已經足足經過一個多月了。這些日子裡,佩茵變得有些鬱鬱寡歡、心神不寧。他明白她會掛念功課,所以動用了些關係和兩位「黃教授」的特殊背景,讓她得以持續她的課業,不致中斷;他也知道事情上了報,媒體對事件所做的揣測和報導正負評價都有,褒貶也不一樣,所以他盡量不讓她看到這些報導,不讓她心煩。

  他更將電視線路破壞,讓她無法收看電視節目,只因不肖業者趁此事正熾,將他主演的電視劇提前推出,還假借名目,在片頭與片尾都題上「保護社會、維護治安」及「譴責危害社會安寧的歹徒」的字眼;公益團體、電視節目……等,紛紛對此事提出他們的見解、看法及呼籲,真會令「苦主」有氣無處發,有苦訴不出,只因為易偉不願讓佩茵接受這醜陋的一面,所以不加以反駁。

  受傷後的佩茵,距離他愈來愈遠了,兩人間似乎有著遙不可及的疏離感,他又怎能讓外界的風風雨雨介入他們之間,雜誌上聳動的標題——「老牛吃嫩草,林易偉V.S.孤女謝佩茵,傳說中的保母?」、「女大學生與名演員林易偉的同居遭到報復?」、「私生女——林易偉與女大學生之女遭綁架?」……等,這些臆測的小道消息,遍佈所有的報章雜誌,讓易偉費盡心力掩護,才不讓這堆「垃圾」傳入林家宅第,進而傳入佩茵其中。

  「想什麼?不可以告訴我嗎?」易偉再次向發愣的佩茵詢問,得不到響應,他彈彈手指,更將臉逼近她面前,「佩茵?」

  回過神來的佩茵,欲言又止,她不希望造成傷害,但她想瞭解真相,這些天來,困擾她的問題得不到解答,她實在無法將懸著的心放下;她也明白自己的冷漠害苦了不少人,可是無父無母、孤獨無依的生活,卻也永遠是她心裡的痛,「黃教授為什麼不輸血給我?」

  「啥?」易偉懷疑他的聽力受損,「承擎是AB型的,所以大部分的血是他輸的,沒有什麼不對呀!」

  「那他呢?他怎麼見死不救?」佩茵爆出心中的疑惑。

  「佩茵,冷靜下來,輸血給你的是承擎和他的兩位學生及送他們到醫院來的警察,你指的是誰見死不救?」他實在不瞭解,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佩茵到底指誰見死不救?

  見她不回答,易偉再說明,「文德和我都是B型的,而林媽和曉曉因為年紀的問題,不可能輸血給你,還有就是黃教授了,他是O型血,也不可能輸血給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易偉問到最後,都有點低聲下氣了,「糊塗」了一個多月,他還是不曉得問題的癥結到底在哪裡。

  「黃教授……」佩茵將臉埋進被窩中含胡的說。

  「黃教授?」易偉說,「他是0型的呀!」

  「我是AB型的,他怎麼會是0型的?」佩茵泫然欲泣,聲音飽含不解。

  「這沒衝突呀!並非一家人的血型都是一樣的。」他怕她不懂,還加以解說:「曉曉同你一般,是AB型的,我是B型的,和敏方同,但是敏芳卻能生出AB型的小孩。」

  「我知道,因為我哥是AB型的,所以他們才有一半的機率生到AB型的子女,但我不一樣,哪有0型的父親和A型的母親,能生出AB型的小孩?」佩茵對著易偉大叫,老早,她就將有關血型的書翻遍了,怎麼現在他還來上血型的課程?

  「是不可能呀!」易偉搔搔腦袋爪子,「有沒有可能搞錯?」

  「哪有可能,AB型的我和O型的父親,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怎麼還會有錯?」佩茵氣急敗壞的罵,「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什麼跟什麼嘛!」

  「等一下,佩茵。」易偉有些明白錯誤出在哪裡了,「你說O型血的父親,該不會是指黃教授吧?」

  「難道不是嗎?」她很懷疑的望向易偉,「若我認祖歸宗,我是不是該姓黃?」

  「是的。」他點出錯誤:「但黃教授不是你父親,充其量,如果當初你回到黃家,他也只能算是你的養父。」

  「養父?那我親生父親呢?」佩茵錯愕的問。

  「我想,這必須請一些人出來說明了,當事人告訴你的,應該比我說的詳盡。」他含意深遠的說。

  「若不真實呢?」她可不聽善意的謊言。

  「我據實以告。」易偉承諾,「我想,現在你必須梳洗整齊,然後到書房向黃教授道歉。」

  「我不要。」她不想面對他。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真相未明前,是很容易化解誤會的,但是,一旦真相大白後,可就沒那麼容易嘍!」見佩茵一副深思的模樣,易偉加把勁說服:「他那麼疼你,單說你對他不禮貌的地方,是不是就應該對他道歉?」

  想起這幾個星期來,她對任何人不友善的舉動,佩茵慚愧的低下頭,「你陪我?」

  「好,沒問題。」易偉爽快的應允,她難得要求嘛!「有個條件。」

  「不要。」她不接受威脅,她好不容易拉下臉來求他,他還乘機要脅。

  「連聽一聽都不要?」他引她上勾,「算了,要人家聽你不情願的道歉,本來就是被虐待的行為,我看不要跟也罷。」

  「好嘛!我答應。」佩茵笑了,很美的泛起一朵笑靨,她不能忽視他賴皮的模樣。

  易偉看呆了,他攬過她,低頭俯視,「快樂起來,佩茵,你的笑臉是我們大家日夜所思念的。」說完,不等她有所「口」動,他先下「口」為強,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星期天的早晨,艷陽高照,鳥語花香,這景觀在陽明山的深冬是難得一見。多數人還躲在被窩中時,林宅的大廳中,就已經瀰漫一股歡欣的氣氛,原來是農曆年的即將到來,再加上今日是黃教授的六十歲大壽。

  天未亮,曉曉這鬼靈精丫頭,興奮的逐一吵醒各方人馬,連住在汐止的文德叔叔也逃不過她「甜蜜的呼喚」,她要求大伙盡快集合,以便滿足她想親自幫爺爺慶生的願望。

  平心而論,「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一個理論用在現今進步快速的工商社會中太勉強了,小女孩的希望是一覺醒來有大蛋糕可以慶祝,只不過,承擎叔叔笨了點,未將蛋糕於昨夜攜回,預定當天的,唉!十點不到,少有商家會開門的。

  怎麼辦呢?手巧的林媽,配上佩茵的巧思,她們辦出了熱鬧的餐會——鬆餅加上楓糖漿,綴上令人垂涎欲滴的新鮮草莓,是一道別出心裁的自創式蛋糕;兩個煎得嫩得恰似可以掐得出水的太陽蛋,配上彎如柳眉的熱狗,是向大伙SayhellO的笑臉;Blackcoffee、Freshorangejuice、鮮奶,依照各人所需要的自行取用,大家快快樂樂、吵吵鬧鬧的度過這個以黃教授大壽為名的早晨派對。(這是以曉曉的標準來評論這是場豐盛的派對,但大家心知肚明,歐、美式的早餐提供的餐點,大多有如此的選擇。)

  看見歡愉的笑臉展現在每個人臉上,易偉衝動的拿起湯匙敲敲杯子,請大家將注意力收回。他感性的發表談話:「首先,感謝的是大家的乎安,曉曉的綁架事件、佩茵所受的傷痛、文德協助我所受的降職處分,雖然已經事過境遷,但都是因我而起,為此,我要特別的感謝你們,不為別的,只因你們還當我是朋友。」

  「其次,今天的重頭戲,我們的男主角,祝你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在此說明,現在是因應晚上曉曉不能參加的宴會而舉辦的慶生活動,晚上還有隆重且盛大的舞會,別拒絕哦!黃教授,多數是你的學生及好朋友,不會有你不熟識的人。」

  見黃教授欲開口婉拒,易偉立刻打斷他,而在見黃教授勉強點頭同意後,他清清喉嚨,再次開口:「先聲明,我不是要喧賓奪主,這是臨時起議的,但是難得大家齊聚一堂,我想藉這個機會了卻一樁心願——佩茵,嫁給我,好不好?」

  當著大家的面,佩茵噴出口中的鮮乳,紅著眼咳嗆道:「你發神經了?」

  「哪有,我再正常不過。」易偉留意她的神情,卻也敏感的察覺愛瞎起哄的王文德和承擎難得一見的安靜。

  寧靜無聲,太不尋常了,屏氣凝神的眾人靜待她的回答:「要我嫁你,免談。」

  失望的歎息聲響起,承擎首先忍不住的跳出來搗蛋,「我就說嘛!易偉老牛吃嫩草,我美麗、活潑、可愛又大方的堂妹,怎麼會看上他?」他向易偉示意的眨眼,希望能激佩茵答應,並不忘小聲提醒緊擰著他大腿的林媽說:「林媽,可以放手了吧?」

  佩茵哼一聲不理他,激將法,算了吧!她自有打算。

  毫不客氣再加把勁擰愈幫愈忙的承擎一把,林媽替易偉說話:「我們易偉也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外頭要追他的人可多著,沒關係,再挑一個。」

  「林媽,這麼說就不對了,從上回報章雜誌揭露他倆『同居』事件以來,他們的行情就下跌了,所以他們還是湊成一對的好。」王文德慢條斯理的開口,見佩茵不為所動,他也插手助陣,卻也暗地向黃教授告饒:「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老的腳,可以放開我的腳指頭了。」

  黃教授搖頭晃腦,老學究的容貌乍現,「年輕人自己決定就好,我們插什麼嘴,說不定佩茵決定畢業後才結婚。」給個台階讓易偉下,兩個人都是他鍾愛的人,他可不願意得罪任何一個。「曉曉,你要誰當你舅媽?」

  「佩茵阿姨。」曉曉明快清朗的道出。

  瞧,薑還是老的辣,一點也沒錯。

  「高招。」王文德佩服。

  承擎拍手叫好,「伯父,厲害。」

  「老狐狸。」林媽豎起大拇指。

  對陪伴他走過心理低潮的易偉,佩茵由衷感激,尤其是他還解開她這些年來的疑竇,但是,眼前還不算是以身相許的成熟時機。「我想,今天這個時刻是屬於壽星公的,我們不應該奪去他今天的光彩,換個話題吧!」她四兩撥千金,希望將問題化解。

  「掃興。」王文德和承擎默契十足的齊道。

  「林媽、曉曉、伯父,我們出門吧!這兩個傢伙有得談了。」承擎道。

  「是啊!不打擾了,兩位,自行解決。」王文德推推易偉,告訴他加油。

  熱絡的餐廳,隨著腳步足音的消失而沉寂,佩茵受不了僵冷的空氣和易偉直盯著她看的熾熱眼神,她站起身來收拾。

  「你的答案呢?」易偉不放過她。

  「不要逼我好不好。」佩茵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吃錯藥了?還是同情我名譽受損,來挽救我?」

  對報章雜誌她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同學異樣的眼光,總不會毫無所覺吧?!

  「都不是。」易偉生氣她對他的評價,「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確,從我們談過你身世之謎的疑點後,我的所做所為你不瞭解嗎?我將事業重心轉往幕後,我謝絕不必要的應酬盡量在家陪你,接送你上下課,和你一起照顧曉曉、照顧這個家,難道我的表現不足以說服你嗎?」

  「我太小,不夠成熟得足以踏入婚姻。」佩茵還是沒有聽到地想聽的話。

  「哈,借口,你成熟待至少可以媲美專家了。」易偉失望她竟說出這樣的話,佩茵可以關心照顧任何人,除了他。

  「我要完成學業。」她不要他生氣,她要他愛她。

  「如果我們結婚的話,跟現在有何差別?」易偉突然冷靜下來問她,她現在在生活上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他老婆,除了他要的名分外。

  「束縛……」

  「停,我不想聽了,我只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你。」易偉不認為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綁住佩茵了?唔,也許當初曉曉完全丟給她帶是不對的,但不能拿來和現在的情況相提並論,他早改過自新:

  「你愛我?」佩茵難以置信。

  「對,我這個大傻瓜愛上你了。」他厭惡她的語氣。

  「你從來沒說過。」她指控他。

  「你也沒告訴過我呀!」易偉不服氣,「我是忘了……等等,佩茵,再說一遍。」

  聽到他欣喜若狂的命令,她遵從,「我愛你。」說時她早已淚眼婆娑。

  「我也愛你,嫁給我。」易偉霸道的命令。

  「好。」佩茵欣然同意,「可是結婚時間還要再商議。」

  「可以。」易偉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的,但無論如何,她是他的了。「我愛你。」他覆上她等待的唇,給她纏綿俳惻的深吻,是現在最適合的舉動了。

  「叮噹,叮噹。」一陣門鈴聲,打斷火熱的兩人。

  「易偉,放開我,我要去開門。」佩茵深吸口氣,緩和自己急促的呼吸。

  嘴唇在她雪白的頸項游移的易偉,根本不在乎外界的風吹草動,「別理他,不去開門自然就走了。」難得逮到「閒雜人等」外出,佩茵又心甘情願的接受他,這等誘惑,說啥也不能放過。

  像被水澆熄的人,佩茵被嘈雜的電鈴聲搞得根本享受不起來,「易偉。」她告饒的喊了一聲。

  「好嘛,好嘛。」他懊惱的回她,實在有海扁外頭的人的衝動,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破壞人家的好事。

  拉過急著整理衣著的佩茵,易偉快速偷了個吻,歎了口氣:「來了。」

  見他不情不願的跑去開門,這一刻,佩茵相信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夫人,沒有人在家。」制服筆挺的司機,按了無人應門的電鈴後,向一位年約八旬的老婦人稟告。

  「再按。」老婦人威嚴的開口。

  「是。」司機恭敬的服從命令,按著電鈴不放。

  「來了,別再按了。」易偉惱怒的聲音響起,「找誰?」

  「找你,年輕人,我相信是你請我來的。」老婦人揚揚眉,冷冷的開口。

  「奶奶。」易偉訝異到了極點,黃家的權威人物竟然會出門?!「對不起,奶奶,您請進。」

  杵著雕龍畫鳳的檀木黑亮枴杖,老婦人緩步走下車,對易偉欲攙扶她的手,提出拒絕:「我可以自己走。」

  「是。」易偉在心中暗歎,什麼時候不好來,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刻來?

  「怎麼,來的不是時候?」她一針見血的點出他的心中話。

  「沒有,奶奶。」易偉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她跟前,他永遠對她是必恭必敬的,好像矮了一截,真希望承擎他們剛才沒有丟下他。

  「誰來了,易偉。」將餐桌收好,佩茵高聲問待在外頭良久的易偉。

  老婦人斜睨易偉,問:「是她?」見易偉點頭,她打從鼻孔哼氣,「沒教養。」

  「她是沒有你們家的教養,如果您二十多年前沒讓她流落在外的話。」也許易偉多少被她的威嚴所嚇到,但保護心愛的女人的能力,他有。「我不准你傷害她。」

  對他的警告,老婦人笑了,「小伙子,我可不敢保證,今天,可是你請我來的,走吧!」

  「易偉,是誰?」佩茵跑出來,恰巧與老婦人面對面,錯愣了下,「是她?」

  「是她。」易偉證實,天啊!他需要承擎他們。

  「請進。」佩茵挽扶她。

  「她……」易偉閉上差點闖禍的嘴,懷疑的暗忖:她剛才不是不要人扶?

  看來,事情的發展可能和當初想像的不一樣,易偉望著將全身重心交給佩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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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7 00:31:3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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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那個』謝佩茵?」老婦人坐好後,不疾不徐的問。

  「我就是『謝』佩茵。」佩茵坐到她的對面,毫不含胡的應聲。

  「府上?」這孩子的個性挺像她爹的。

  「不清楚。」佩茵有意刁難,「我是『孤兒』,所以孑然一身。」

  「胡說,你不是孤兒。」老婦人氣急敗壞的吼,真不明白承擎是怎麼辦事的,她還不知道嗎?「你是黃家失落在外面的子孫,是黃家的人,不是孤兒。」

  「那麼我的父母是誰?」長期的追查,佩茵只查到母親名叫謝宜琳,父親還是承擎那個大嘴巴的「暗示」,她才明白是黃家的人,但也害她認為是黃教授,而不是他們都知曉的人。

  「你爹是黃雲智。」老婦人回答佩茵的問題。

  「哦!如果我的消息來源沒錯,黃承夙是我親哥哥,黃雲仁黃教授是我哥的老爹,那我怎麼會有個名叫黃雲智的父親?」佩茵不想聽粉飾過的謊言,她要當時事情的真相,「還有,別說我不懂得敬老尊賢,您大大方方的走進人家家裡而沒有自我介紹,您以為您又是誰?」

  「說得好,你是誰?」黃教授的聲音介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她」果然找上門來。

  「黃教授,奶奶是我請來的。」易偉希望剛才要承擎他們回來的願望消失,黃教授憤恨的臉色,他想來就怕,心裡不由得暗自哀號,天底下就有這麼倒霉的事,而且居然全都讓他給碰上了。「承擎、文德,你們不是說好出去走走的嗎?」

  投給他憤怒的一眼,承擎歎自己交友不慎,「你要請奶奶過來,不能先知會我一聲嗎?」

  「我是……」易偉在這節骨眼還想辯駁,他怎麼知道事情剛好那麼湊巧,黃教授六十大壽,怎麼能吵架?

  「佩茵阿姨,她是誰?」曉曉聽不懂他們在吵什麼,只看見他們在瞪著對方。

  「曉曉,她是『曾祖母』。」承擎抱起曉曉邀功,他此行的任務一件都還沒有完成,所以得先找個「東東」擋擋,「奶奶,這是黃曉築,您的普孫女;佩茵您見過了,她是您的孫女;伯父和您的『彆扭』,只得麻煩您自個兒解,文德、易偉和林媽,您見過的。」

  「嗯。」老婦人微點了下頭。都見著曾孫女了,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是這裡卻不歡迎她。

  「曉曉,叫祖奶奶。」承擎推推曉曉,雖然伯父和佩茵對奶奶不諒解,但他們應該不會阻止祖孫相認才是。

  望著大家凝重的表情,曉曉不確定的問:「佩茵阿姨?」

  瞪視承擎,佩茵別開臉,老婦人都八十好幾的人了,她可不願當阻礙老婦人圓夢的劊子手,「問爺爺和舅舅。」

  不明所以的曉曉將無辜的臉轉向他們,希望他們有所指示。

  黃教授別開臉,再怎麼說,渴望聽到一聲「祖奶奶」呼喚的可是他的母親。

  「叫祖奶奶。」易偉瞭解其中的情感糾葛,決定還是他出馬打圓場,他暗自祈禱奶奶的解釋能令佩茵滿意,他還想娶老婆呢!

  「祖奶奶。」曉曉順從舅舅叫了一聲,但又覺得好奇怪,大人不是要她見人要有禮貌嗎?她困惑的想。

  「乖,到祖奶奶這裡。」老婦人抱著黃家第四代,心裡欣慰自己總算能向黃家列祖列宗交代。她欣慰激動的臉,與佩茵、黃教授風雨欲來的烏黑臉龐成明顯的對比。

  易偉見狀,連忙打岔:「曉曉,佩茵阿姨他們和祖奶奶有事要講,你和文德叔叔、林奶奶出去買菜好不好?我們煮飯請祖奶奶吃。」

  「好。」

  送走快樂出門的曉曉,易偉知道接下來的局面會很僵,他轉過身,露出了個白癡狀,「誰要喝茶?」

  「我要她走。」黃教授在易偉拉著承擎躲進廚房後發飆,他明白易偉的難處,忤逆長上或得罪未來的老婆,讓易偉不知如何取捨。

  從來沒見黃教授發脾氣的佩茵淡淡的否決:「我要她留下。」

  「留下她做什麼?」佩茵怎麼可能不恨她?黃教授不解。

  「我父母是誰?為什麼我會在育幼院長大?」佩茵只想查明真相。花大筆的金錢,所能查出來的資料居然很有限,可見有人刻意隱瞞真相。

  「都過去了,沒有必要翻舊帳。」黃教授不想憶起當年的椎心之痛。

  「我想知道。」佩茵固執的說。「難不成你是我父親?」

  聽她話中的意思,黃教授訝然,她認為他是拋下她的父親?!「你該不會以為……」

  佩茵望著近幾年來照顧她的人,佩茵以一種駭然的語氣說:「很難想像是嗎?不過,神智清醒的人都會懷疑,在你是我哥的父親後。為什麼你會特別照顧我?」

  「我愛你媽。」他愛屋及烏。

  「但我不是你的女兒。」她終究還是孤單一人。

  「如果當初能找到你,相信我,你會是我的女兒。」佩茵語調中的傷痛,令他痛心。「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算了,二十多年了,算了。」

  佩茵話中的寂寥令老婦人不得不開口撫慰:「該怪的是我。」黃家大家長總算開口了。「我的大兒子,也就是你爹,娶了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當老婆。」

  「迂腐。」黃教授與佩茵齊聲對此話嗤之以鼻。

  「仁兒,捫心自問,當年的風氣不比今日吧?」見兒子不反駁,老婦人接著說:「娶也娶了,孩子也生了,但這女人就是不滿足。」

  「她叫謝宜琳。」黃教授朝母親大吼。

  「對,謝宜琳。」老婦人傷心的搖頭,「為了她,你們兄弟都凶我。」

  「是你不分青紅皂白。」黃教授再次大叫。

  「你怎麼不想想當初情況多曖昧?她生了第一個孩子後,就沒再生第二個,怎麼你一回國不久,她就懷孕了?你大哥當時臥病在床,這事怎能不受人指點?」她實在不清楚事情到最後怎會如此演變,「只要你們說實話就好,無論如何,孩子總是黃家的血脈。」

  「你就不問我?」黃教授質問,難道自己的名聲就這麼壞?

  「朋友妻不可戲,何況是兄長的,但你與她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多了,」多到令人側目,令人閒言閒語!老婦人傷心的想起當年所遭受的責難。

  「你就這樣對我們判了罪?沒有給我們解釋的餘地?」黃教授難以置信。

  「她帶著大把銀子跑了,不是嗎?」老婦人不置可否。

  「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落個晚景淒涼,膝下猶虛?」黃家老二對著他母親迸出殘忍的話,「大哥見大嫂受欺侮,要她回家走一走、散散心,否則一旦他死後,大嫂可就沒有好日子過,那些錢是大哥親手要我交給大嫂存起來以備將來不時之需的,果不其然,大哥有先見之明,否則,佩茵或許就沒有辦法生下來了。」

  頓了頓,他打破誓言,說出大哥要他發誓不說的話:「大哥找不到大嫂,臨死之際把承夙交給我,要我好好照顧他,你知道為什麼嗎?他要我不要讓承夙重蹈我們兄弟的覆轍,也就是說你教育失敗。」

  「你……你……」老婦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和雲勇會袒護大嫂、愛她的原因你想知道嗎?」黃教授慢慢的折磨她,「宜琳給我們的愛和溫暖,比你養育我們一生中所加起來的還要多,所以我愛她,相信雲勇的感覺也一樣。」

  「你……你……」老婦人無法完整的說出話來。

  「夠了,叔叔。」

  「夠了,二哥。」

  兩種聲音阻止他,黃教授愣了一下,「佩茵?」他轉身,看到自己的小弟時嚇了一跳,「雲勇?怎麼你也來了?」

  「我要出去走一走,這裡就留給你們母子。」佩茵拋下他們,「我不能說我很高興,但是,知道自己出生是合法且受到祝福的,我還是很欣慰。我不知道你們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叔叔、小叔叔、奶奶,爸爸來不及化解你們的芥蒂,但是,希望你們不要再有遺憾。」

  「佩茵,見到你真好。」雲勇擁住她,不理會質問他的二哥,他欣賞這個不拖泥帶水的丫頭;但承擎這小子呢?他是接到承擎的通知趕來勸架的。

  「佩茵,你承認我是叔叔了。」黃教授的表情難以形容。

  「你是爸爸的弟弟是吧?」她見他點頭,淘氣的提醒黃教授記得找承擎算帳,「難不成叫『伯父』?」

  收到「信號」的黃教授點頭,寵溺的說:「是叔叔沒錯。」他要拆了承擎那小子的骨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他白白受了佩茵多日來的「冷眼相待」。

  三人有說有笑,老婦人也想感受箇中滋味,「佩茵,你能不能……」欲言又止的,她不敢要求自己冀望的天倫之樂。

  「奶奶,孤單一個人是很可憐的。」佩茵對她說,「有什麼話談開了就好,當然,如果有人硬要『逞強』,沒關係,您還有我。」她向黃教授投以威脅的一瞥。

  「謝謝,謝謝。」一句親熱的「奶奶」溫暖她孤寂的心,老婦人淚眼婆娑,明白佩茵的善體人意是給他們台階下,「佩茵……佩……」

  揮揮手,拋下眾人,佩茵溜出門,今天,她承受太多情感壓力的包袱了。

  「嘿,你去哪?」易偉環著她的肩,安慰的拍了拍,他實在以她為榮。

  「走走。」佩茵靠著他,汲取他的味道,她確實需要他的安慰。「你都聽到了,不是嗎?」

  「我以你為榮。」他親吻她的髮梢,「換做其它人,反應不會這麼平靜。」

  「事實真相明白就夠了,明天陪我掃墓去。」佩茵惜福的態度確實是一般人難以做到的。

  「有一個條件。」易偉道。

  「又來了。」她翻白眼,「大爺是不是要我答應嫁給你?拜託,如果沒記錯,黃家大團聚的戲碼上演前我就答應了,你的記性不好哦!」

  「錯,我想問的是——我可以吻你嗎?」不待回話,易偉捧起佩茵嬌艷的臉蛋,貪婪的品嚐她唇上的溫暖。

  沉重、渾濁的呼吸,在寒冬中冒出陣陣白煙,彼此相識一笑,佩茵嬌喘的道:「陪我走走。」

  「走。」擁她在懷中,易偉心中有著感謝,感謝誰?Whoknows?也許是眷顧他的幸運之星吧!不然,他怎麼會如此的好運道,得此一美眷?

  手牽手,他們攜手漫步,暖流滑過彼此的心。

  「佩茵?」易偉不願承認自己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可笑,「你為什麼沒生氣?」

  佩茵笑著睨他,「我還以為你不問了。」

  「說。」他真栽在她手裡了。

  「記得陳建名嗎?」佩茵不理會易偉的反應逕自說下去:「說我笨也好,說我傻也罷,我去見過他。」

  「為什麼?」易偉納悶的問。雖然案子已進入司法程序,但他永遠也沒法子原諒陳建名。

  「如果說去謝謝他,你會不會生氣?」佩茵不看他的臉色繼續說:「光是他沒對曉曉動手,就值得我感謝,更何況他讓我看清楚自己對『身份』的執著在意,實在很不智。」

  「對黃教授的不禮貌還耿耿於懷?」易偉不想再聽有關陳建名的事,就算當初他間接造成承夙與敏芳夫婦死亡的創傷已撫平,但他下手殺佩茵的恨卻也還沒消。

  「也許。」她但笑不語。

  「還有呢?」易偉知道她話中有話,等待他上鉤。

  還真沉不住氣!佩茵漾著笑臉對他說:「媽曾要人送我回黃家,但錢被偷了不說,我還被丟到育幼院。」

  「咦?」他傻眼。

  「媽媽都能諒解,何況是我。」佩茵展出剛收到不久的信,「有人將信投遞到我自小生長的育幼院,上頭清清楚楚的說明著;原本我不相信,所以一直沒拿出來給你看,但奶奶看我的眼神並不陌生,加上承擎的尋找,我相信他們找過我。」

  「這樣就好了。」易偉不願點出佩茵事實上正拚命找出理由說服自己。

  「好嘛!我渴望有個家。」她坦誠。

  「你有啦!」他不解,不是好好的嗎?

  「那不一樣。也許我想讓人寵一寵。」她調皮的說。

  「你呀!承認你不想傷奶奶的心又怎樣?」易偉捏捏她的俏鼻,「曉曉都承認了。」

  揉著泛紅的鼻子,佩茵面對他,倒著走,「誰說的,我只不過想先尋找強而有力的娘家,以免以後在婆家遭受虐待而無處伸冤。」

  看著她逃走的身影,易偉忽地領略她話中的含意,「好哇!你說我會虐待你,那我就虐待你,別跑。」

  洋溢著歡樂的笑聲,充斥在冷凜的山中,透出雲層的冬陽,似乎也為他們的喜悅投注它的祝福。終曲「老婆,等等我。」易偉鍥而不捨的追著佩茵的身影。

  佩茵不予理會。想起來真嘔,她是怎麼誤上賊船的她連自己都不清楚。「別碰我。」她對追上來環著她的肩,供人「免費」拍照的他不悅的斥責。

  易偉提出抗議,「可是老婆,懷孕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也挺配合的。」說好要避孕的,但是,一興奮,難免會忘記。

  「還說,你耍的花樣你還敢辯,我要回娘家。」佩茵簡潔有力的告訴他。

  「別傻了,堂妹。」承擎懶洋洋的調侃語調由一旁竄出,「你懷孕的消息,要是傳到奶奶其中,她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易偉的氣?」

  「喔,可惡。」佩茵一跺腳,跑開了,真是招誰惹誰,今天是她的畢業典禮,她是主角耶,他們兩人來分明是搶鏡頭的。

  說真的,其實她還滿榮耀的,她老公都已經死會了,也將事業重心轉到幕後以及照顧哥哥、嫂嫂留下來的事業,但她老公這張開麥拉費司,居然還沒被遺忘。

  看著老婆躲進畢業人潮中,易偉雙眼連忙追蹤,口裡不忘嘀咕:「承擎,不幫我,好歹不要害我。」

  「哪有,我是怕你……」承擎對著空氣說:「被佩茵制得死死的。」想起他們結婚,他情不自禁的發笑。他們在寒假時,到美國探望奶奶,由於是深冬,白皓皓的雪彷彿將畫上的景致搬到街上,第一次,佩茵和曉曉忘了寒冷,直到躺在床上發抖,才明白其嚴重性;家中多數人口都是上了年紀者,要他們徹夜守候著實於心不忍,所以承擎分配到照顧曉曉,易偉自然挑起照顧佩茵的責任。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取暖,照料著照料著,易偉抱著佩茵睡著這一幕,清清楚楚的呈現在奶奶眼中,二話不說,他們當天就完婚了,新郎是稱心如意了,但是新娘卻因生病而有些茫然。

  因此,婚是給了,但是彼此不曉得立了什約,總之,一有事,佩茵就跑回家,易偉也跟著到,然後奶奶、伯父,和他老爸、老媽連番數落,他們又相安無事,偕手回家。

  吵歸吵,但他們可恩愛逾常。

  但今早,乒乒乓乓的聲音再度吵醒他,原本說好不來參加畢業典禮的佩茵說:「同學都畢業了,我去參加有什麼意義?」但是,她小姐一人突然衝出門外,往學校跑,笑得得意洋洋的易偉二話不說,也抱著曉曉跟在其後,原來是「做人」成功了。

  看著熙往攘來的人潮團團圍住易偉要求簽名,疼愛老婆的他,打躬作揖,向佩茵低語數聲,只見她漾著微笑,將臉上的陰霾、憤怒化解成一副嬌羞的少婦狀。

  這一幕著實令承擎嫉妒,響應他們招呼的揮手,承擎讓曉曉坐在肩上,向恩愛的夫婦走去,仰望曉曉,藍天白雲,十足的好天氣,他心情豁然開朗,問道:「叔叔幫你找位嬸嬸如何?」

  承擎心想,替自己找位美嬌娘,不讓他們專美於前,這主意似乎不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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