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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衣]公主不要太放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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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5:28
第八章

  守護在天池深處,神出鬼沒的怪魚有一個壯年男子那麼高,形狀與尋常人所知道的魚類有著明顯的差別。

  沒人知道這條魚是怎麼出現在天池之中,也無人曉得它為何要攻擊每一個取劍的人?

  完顏滿在扁舟上,頭頂陽光,看著厲狂浪有備無患的潛入水底,一拳打暈了怪魚,順利奪得寶劍。

  整個過程裡,她始終沉著鬱鬱寡歡的臉,直到他把劍慢慢呈到她眼前,她仍然愁眉不展。

  寶劍通體冰涼,在永不結冰的池水深處卻冰凍著,被挖掘上來後,劍身上還有一些殘碎的冰塊。

  夢寐以求的東西終於得到了,完顏滿卻是一點兒都不開心。

  「走。」目的達成,厲狂浪帶著人手上舟,下令上岸。

  完顏滿心緒不寧的握著劍,想不出挽留厲狂浪的借口,眼見扁舟向岸邊靠去,她愈來愈焦慮,只怕一落地,他便將離去。

  突然,水面激盪——

  某種異常的喧嘩聲從水底猛烈的竄了出來!

  眾人猜疑不定,循聲回望,驚見那條醒過來的怪魚鑽出水面,一邊尖聲大叫,一邊追擊著他們。

  完顏滿念頭一動:倘若她藉此機會出手,故意讓這條奮力撲近的魚咬一口,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的……

  那厲狂浪會不會因心疼,而決定不走了?

  她偷偷打量厲狂浪一眼,不料,他也望向她。

  兩人目光交會的剎那,他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皺起眉頭。

  完顏滿心虛的否決了蠢蠢欲動的念頭,摸著他為她取來的劍問:「那條魚這麼喜歡這把劍嗎?」

  「誰知道這劍是否原本就是屬於它的?」厲狂浪等龐然大物逼近,抽出兵器。

  完顏滿巡視著他的手下備戰的架式,低聲問:「我們這樣算不算奪人所好?」

  「這條魚不是人。」本想打暈了它不殺生,現下,他恐怕得推翻決定,徹底斷絕這條怪魚作亂的可能。

  完顏滿不聲不響的拋出手中之物,在怪魚追上他們的瞬間——

  只見寶劍在半空劃出一道痕跡,接著筆直的掉入水裡,並蕩漾開一波優美的漣漪。

  那條怪魚見狀,急忙擺尾潛回水底。

  正打算殺魚的一夥男人無不詫異,轉望向完顏滿。

  「你這是做什麼?」厲狂浪面含慍色。

  「算了。」完顏滿攤了攤手。「我是很想要那把劍,不過它好像更需要,不曉得它在這片水裡守了多久,你看水那麼清澈,一根雜草都沒有,這條魚到底是怎樣過的?一定很難受……但它依然守著那把劍。」

  足見寶劍對怪魚的重要性。

  「對不起,但,還給它吧!」完顏滿落寞的笑,平靜的告訴厲狂浪,「你想走,可以走了。」

  語畢,她縮在一角,與他的手下們似有隔閡,又無法像往常那樣糾纏他,那孤零零的姿態猶如被親人丟棄的小孩,累倒在迷途中,尋不到家人的存在。

  「你……」霎時間,厲狂浪忘記旁人的注目,迫切的想伸出手將她抱到懷裡讓她明白,他想陪她走下去,不會丟下她。

  在他伸手的瞬間,一旁的手下們卻不期然的開腔——

  「莊主,趕緊行動吧!」

  「這裡畢竟是金人的腹地。」

  「我們上山前,已發現有些金人正趕過來。」

  手下們接連不斷的表態,遏止了厲狂浪情感的波動。

  他默默無語,目光在完顏滿難掩感傷的容顏上留連,他有多久不曾任性了?

  年少輕狂時,要什麼就出手掠取的性情,已被眾多人情世故給消磨殆盡,他有些自殘的握緊拳頭,把骨節握得疼痛不堪仍不鬆手。

  「先回去,」半晌,厲狂浪淡然的對手下們說:「用完午膳再走。」

  內心有道聲音要求他把完顏滿一起帶走,管她是誰家的公主,別在乎她會否遭受委屈,隨心所欲的佔有他喜歡的女人,有什麼不可以?

  扁舟靠岸,人人落地。

  完顏滿和厲狂浪在舟上,既不相望也不交談,卻更顯得氛圍獨特,兩人像有一個外人無法打擾的天地,撲朔迷離,連他們本身也沒發覺。

  「莊主?」手下們提醒著沉思的厲狂浪。

  他回神,遲疑不定的複雜心思中斷了。

  向來雷厲風行的男人從未在外人眼前露出彷徨的一面,此刻的他,面帶猶豫的樣子,根本不像厲狂浪。

  「你們先回屋子裡等我。」低聲吩咐手下離開,厲狂浪起身,慢慢拉著扁舟上岸。

  完顏滿還坐在上頭,一動也不想動。

  晴空忽然刮過一陣冷風,陽光逐漸躲回雲層內,天色無端的暗了幾分。

  完顏滿微微打顫,抖擻聲闖入厲狂浪的耳朵裡,不斷勾引他張開雙臂環抱住她看似單薄的身軀給她暖意的慾望。

  「我得走了。」他背對著她,有所隱忍的說著。

  「冷……」她置若罔聞,呢喃道:「起風了嗎?」

  「我送你下山。你確定不要那把劍了?」

  兩個自說自話的人僵持著,像兩塊石頭。

  沒人先動,彼此不看對方的神色;明知該分別,又不願先走。

  風刮得愈來愈狂了。

  「若我反悔了,說我要那把劍,你還願意回去幫我拿嗎?」過了許久,完顏滿呼吸紊亂的發問,雙手不斷摩擦著,似被凍傷了正為自己取暖。

  「會。」厲狂浪發覺她的語調有一絲哽咽,不由自主的回到她身旁,蹲下他昂藏的身軀,與她近距離對望。

  「假如我一次次的反悔,你也會一次次的陪我周旋嗎?」她睜著無神的眸子,茫然的試探他的反應。

  「我不知道,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厲狂浪包覆住她冰涼的手指,代替她摩挲,掌心透出一股熱力,傳送到她的四肢百骸。

  完顏滿逐漸感受到身子變溫暖了,暖得她耽溺在他的溫柔呵護中,沒辦法思考別的事。

  「你知不知道如今黃河以北的土地都歸我們所有,你只要在我身邊,我能給你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厲狂浪眉心微顰,「這樣的話,你們說過太多遍了。」

  「為什麼人人想要的東西,你卻不肯要?」完顏滿苦澀的笑了。「既然討厭我們,又不屑我能給的權勢,你何必還要對我好?」

  她一向不安分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他已不會抗拒她的糾纏了。

  完顏滿回憶著當初,稍微碰他一下,他都會立刻拍打開的舉措。此時他任由著她觸碰的溫和姿態,反而更令她難受!

  「這麼溫和的對我,會讓我更不想放手的,你知不知道……」假如他能凶狠到底,假如他另有所愛,假如他不洩漏出他動情的秘密,或許她能夠挽救自己淪陷的心。

  可偏偏他令她發現,淪陷的人不僅是她而已,她怎麼能夠不使自己陪伴他愈陷愈深?

  「我不會再有機會對你溫和,」厲狂浪無力的回答。「我們得分別了。」

  「現在你抱著我,讓我靠近你,只是臨走前的施捨?」

  「……」他很少對人溫和,尤其是女人。

  「一想到以後成為你妻子的人不是我,我就好嫉妒。」完顏滿垂著臉,貼近他的衣袖。「你若真的不願意跟我走,那我能不能……跟你呢?」

  她蜷伏到他懷裡,委屈的問,然而腦子裡並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該拋下親人,隨他而去?

  厲狂浪慢慢抽回衣袖,無聲無息。

  她仰起臉,爍爍動人的眼看到他顯露出避諱的容顏,立時失望得盈滿水氣,像快哭出來的娃娃那麼可憐,但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從來驕傲無比的公主為了他已經夠委屈了,說什麼她也不能當著他的面如同棄婦一般流淚。

  厲狂浪費力維持著面色的淡漠,卻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心湖激盪著洶湧的波瀾,連綿不斷的擊潰了他的理智。

  他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見到喜歡的女人傷心難過,而他,並不想喜歡這個樣樣不如意的女人,可沒辦法,他就是迷上了她。

  即使恨不能找出理由再一一摧毀掉愛她的原因,但他已沒辦法做到,只因相處中一點一滴侵蝕他的戀情愛意已根深抵固了。

  他不怕她撒潑,不怕她父兄威脅,卻怕她傷心難過。

  「我不會留在國內。」不忍見她如此失落,厲狂浪下意識出聲安慰,阻止不了自己對她的溫柔。

  即使告訴她的話會洩漏他往後的行蹤,甚至給他的未來造成麻煩,他也顧不得後悔。

  「我送家人到沿海的城鎮去了,等我與他們會合後,將立刻出海,到達一個你、我都不認識的國度。」雖然他想帶她一起去,但若是將來她後悔,他難道又得送她回來?

  「你若是跟著我,就永遠回不到你的親人身邊,我不建議你隨我而去,因為我是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你——連你們大宋朝都不要了?」完顏滿驚奇不已。

  「是的,我要離開這個無可救藥的國家,有昏君、奸臣在,我在國內看不到任何希望;你若跟著我,我不會再放手,日後,縱然你後悔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因此任性的公主,你別跟著我會安全一些。」

  他的宣告使完顏滿張口結舌,再次發現兩人的距離又加大了許多。

  秋季已過,冬日將至,山石澗道,寒氣逼人。

  冷風吹拂中,忽有一件白裘如天空凋落的雲朵般罩在完顏滿身上,為她擋去寒意。

  完顏滿抬頭一看,原本走在前面的厲狂浪不知何時已回到她的身旁,她太出神了,連他靠得這麼近都沒發現。

  「你對我那麼體貼,不怕你的手下們察覺了心裡不舒服?」揪著寬大的裘衣,明明是他的手下帶給他的衣裳,他卻給了她;就要分開了,他何必再令她感受到他的好有多麼溫暖。

  「我讓他們帶著馬先走。」厲狂浪面向崎嶇的山道,俯視著下山的路。

  午時三刻,天空灰濛濛的,快降雨似的,不見一絲陽光。

  他們已帶著坐騎離開木屋,下山後,就將分離。

  連日來,花費了眾多精力的完顏滿一事無成——喜歡的人,不肯屈就;想要的劍,沒有得到,連最初希望向他偷師的企圖也未達成。

  她挫敗得渾身沒力……

  「快定,別磨蹭。倘若下雨,山路會更難走了。」厲狂浪主動拉著她的手臂,領她走路。

  心知不應與她糾纏,偏偏忍不住想珍惜這剩餘無幾的相處時刻,想待她好一些。

  可完顏滿跟不上他的腳步,停停頓頓,如同重傷之人,走起來有點歪斜,她的腦子裡充滿了為難的選擇,到底該不該跟厲狂浪走?

  「你又在發什麼呆?」感覺她神遊在外,厲狂浪硬著聲喚回她的心神,順手趕在她蹌踉滑倒前扶住她。

  「如果有一生一世的時間讓我考慮要不要隨你去,那該有多好。」完顏滿無暇思索,道出心聲。「那樣在一生一世裡,你都會陪著我。」

  這麼孩子氣的話聽起來讓人想發笑,但她放開矜持的表情顯得好懇切,一副沒力的樣子又無助得令人心疼。

  厲狂浪笑不出來,氣息漸漸薄弱,胸腔幽幽抽搐著,益發的渴望把她帶回家疼愛,疼愛到兩人把一生一世有多少天全部數清楚。

  只是他們之中必須有人犧牲,兩人才能相守,可彼此都有自己的責任,不能辜負。

  完顏滿趁他走神,圈住他的腰身,踮著雙足,翹起唇含上他的嘴,生澀的侵犯他,慢慢加深肆虐。

  他微震,沙啞的警告,「別再撒嬌,我會忍不住對你做壞事的……」

  她一聽,雙頰生艷,喪氣道:「以前勾引你,你對我唸經,現在才忍不住,也不看看場合,此處沒屋子、沒床被的,你要做壞事,換我不奉陪了。」

  「你飲恨的聲音似乎惋惜多一點?」他聽不出她有不奉陪的決心。

  「……不跟你爭辯了,我才不像你有那麼多顧忌,我喜歡的,我從不欺騙自己,我是真的想嫁給你,想跟你相守到老,想陪你一起死去。」

  厲狂浪聽著完顏滿急促的心跳和她滿足戀慕之情的話語,他的思緒更紊亂了,佔有她的願望也愈加強烈。

  「可我沒辦法就這麼隨你離開,若在中原,即使和親人離得再遠,我也有自信與他們保持聯絡,勸導他們接受你,並不阻撓你、我的相處;但你要遠渡重洋,去不知名的國度,我……」

  「我明白。」厲狂浪打斷完顏滿憂傷彷徨的話語,竭盡全力克制著佔有她的慾望。「所以回去吧!會有比我更值得托付的男人,照顧你的一生一世。」

  完顏滿承受著他的安慰,心窩微微發痛,她只願嫁他為妻,不願讓別的男人照顧。

  這時,厲狂浪執起她的手問:「你很愛抓我的頭髮?」

  完顏滿無意識的搖頭,他若不提,她沒發現自己的手指又纏在他長長的髮絲問。

  厲狂浪將被她觸碰過的一綹髮絲系到她的手腕上,再取出匕首割斷。

  完顏滿低瞄一眼,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

  「送給你。」他破天荒的笑,冷硬全失。「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

  完顏滿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相識以來,不管他怎麼罵她、怎麼抗拒她,她都不曾流淚;而今見到他溫柔的笑顏、聽到他柔情的話語,委屈的淚水再難遏制,衝出眼眶了。

  她十分懊惱的掩住臉,低聲嗚咽,「我不喜歡這樣,我想嫁給你,不要你娶別的姑娘,身為異族人又不是我的錯。」

  她帶著哭腔的話彷彿穿石的水滴,淅淅瀝瀝……落進厲狂浪身體。

  他的五臟六腑被火焚燒一般,灼疼不已,奪走她吧……別再為她擔心將來,別管她會不會後悔,現在就把她帶走吧!

  他輕撫著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口,讓她把淚水擦到他的衣襟,心裡的慾望逐漸狂熱——帶她走!

  「莊主——」

  平靜中倏地一聲叫喊,使得相擁的兩人驚醒的分開。

  他們轉頭看去,又見厲狂浪的手下匆忙跑回來說道:「有金兵上山!」

  完顏滿顏色一黯,背過身將淚水抹乾,盡量不露情緒的告訴厲狂浪,「你走吧!避開他們,我去應付。」

  他望著她低垂的肩,帶不帶她走的念頭在腦海分歧、戰鬥,卻沒有結果。

  這個任性的公主已在他的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無論帶不帶她走,他都忘不了她了。

  厲狂浪無聲的歎,再三蹉跎,迎著手下困惑的目光,直到上山的金兵人馬快接近了,他才邁開步伐。

  「再會。」他背向她走開。

  最終仍決定放她回去,厲狂浪帶著手下繞開金兵接近的路,步步遠離。

  完顏滿不敢回頭目送他,渙散的視線停留在於腕那一段髮絲上,她頻繁的撫摸著,撫亂了又著急的理順,反反覆覆,連淚水流了滿面也沒發覺。

  明月皎潔,殘絲斷雲從中飄掠。

  在寂靜的夜晚,完顏滿獨坐在深宅大院中,門外三步一個侍從、五步一個侍衛,把她居住的院落圍守得密不透風。

  剛離開長白山,來到最近的縣城歇腳,住在當地官員的家裡,她並不急著見家人,整副心思如同離開身軀一般,隨著厲狂浪遠去。

  她懷疑自己是否會在未來的日子裡,每天重複著後悔,後悔沒不顧一切的跟他走?

  「小滿!」庭院外有急促的腳步聲接近。

  完顏滿聽見哥哥的叫喚,從涼亭內走出,看向庭院門口。「哥,你怎麼趕來了?」

  代替父王治理中原國事的兄長向來忙碌,完顏滿有些意外,迎視著完顏競逼近的身影。

  「奉命尋你回去的人好不容易有消息,我能不來看看你變成什麼樣嗎?」完顏競氣急敗壞,見人就罵,「你這次太任性了!怎麼能隨便跟人跑了?你就不擔心他把你賣了?」

  「我不是跟他跑,是我要他帶我上長白山去的。」

  「那種是人都不會接近的鬼地方,你去做啥?啊~~又是去找那把傳說中的劍?哥哥不是已經派人去幫你找過了,告訴過你多少次,傳說裡的東西未必是真的,你怎麼不死心?」

  兄長尖銳的語氣並未令完顏滿情緒起波動,她平靜的回著,「是真的,我見到了。」

  「那在哪?你倒是拿出來讓我瞧瞧!」

  「我沒拿回來。」

  完顏競定了定神,發覺妹妹變得憔悴落寞,心裡一疼,歎道:「這些日子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完顏滿幽幽搖頭,惆悵的神態是以前從未有過的,這些日子裡,她到底在做什麼……

  所有想得到的,一樣也得不到,反而還將自己的心給丟掉了,想來就可笑。

  完顏競擔心的問:「厲狂浪是不是對你……」

  「哈,」她苦笑截斷哥哥的猜測,「他才不肯呢!」

  他甚至擔心她對他下手,若把自己不顧矜持的求愛行徑說給哥哥聽,她又會挨罵吧?

  「那個自命清高的男人實在讓人討厭,你知道逼他就範有多麼難嗎?為什麼你要放他走?」

  「哥……」完顏滿突然撲過去,抱住自小疼愛自己的兄長,滿腹的辛酸無處傾訴,皺著臉,欲哭無淚。「別再責備我了,我很難受。」

  「小滿,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完顏競出其不意的推開她,嚴肅道:「父王已決定為你另選良配,我得立即帶你回大都,挑吉日送你出嫁。」

  完顏滿錯愕不已。「嫁給誰?」

  完顏競慎重道:「北方有個叫鐵木真的,你必定聽過他的名字,此人剛統一部族,建立了新國,父王希望你嫁到他那兒去。」

  「我記得這人的年紀不小了,妻子也有好幾個,幾乎可以當我爹了,你們要我嫁給那樣的人?」完顏滿一臉不肯妥協的模樣。

  完顏競認真的點頭,「為了國家,你必須嫁!何況你這回跟男人跑了,傳出多麼不好的風聲,不盡早把你嫁出去,父王也不安心了!」

  「不……」完顏滿繞過兄長,無措的想逃跑。「我不要嫁到別的地方,我就是捨不得你們才回來的呀!」

  完顏競抓住妹妹的胳膊。「你不回來能去哪?」

  完顏滿一愣,失神道:「我想跟他走,我想嫁給他,我想陪伴一生的人只有他……」

  厲狂浪,她愛他,即使委屈了自己,依然狂烈的愛著,只有他,令她如此著迷,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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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5:52
第九章

  動身之前,厲狂浪刻意多停留了一夜,等著手下打探完顏滿的消息,牽掛著回家後的她是否會遭受家人的懲罰?

  很快的,手下送回了她的情況……

  他知道了她將嫁給年紀足以當她父親、並有了三妻四妾的男人,這樣的結果雖在他的意料中,但聽到消息後,他仍是滿心震盪,無法冷靜。

  「莊主,可以出發了。」

  厲狂浪巡視著佇立在身前等待他行動的手下,每個人都帶著困惑的目光望著他,不知他為何一再拖延?

  唯獨他自己清楚,他還有一個難以割捨的人,為了她,他無法瀟灑離開。

  以為放她回去,她會過得好一點,有安定的生活,以及疼愛她的家人,卻沒想到即使貴為公主的她,也得犧牲幸福,換取家族的利益。

  完顏滿那樣任性的個性,怎麼肯嫁給一個擁有無數妻妾並年長她一倍不止的男人?

  遺憾不捨的情緒幽幽的衝擊著厲狂浪,他用有些沙啞的嗓音吩咐手下,「你們先走,我有事要辦。」

  「可是……」手下們交換著眼色,似乎曉得主子是放心不下那個金國公主,這太不應該了。

  厲狂浪揮揮手,讓他們離開,再兀自步出客房,取出坐騎離開客棧,方向是通往金國大都的唯一官道。

  他明白自己不該去,但有太多眷戀之情來不及理清,已勾動他的心日日夜夜為那個放肆的公主牽掛不停。

  假如離開他的她仍不幸福,他寧可她的不幸是他親手造成的,而非別的男人給予她苦難。

  他不會縱容她、不會寵溺她、不會遷就她,只會限制她、教訓她,但至少他會忠誠於她,不會讓她孤單寂寞。

  清晨,一行隊伍快速通過人群絡繹的街道,出城而去。

  完顏滿長歎一聲,坐在馬上,幽怨的瞪著護送她回家的眾多侍衛。

  為避免她任性逃脫,兄長請了高手禁了她的武功,害她無力反對侍衛的貼身監視,甚至騎馬的時間稍長一些,整個人就感到氣力不繼。

  「公主,還是回轎子裡坐著吧!」

  「別囉唆了,要是真擔心我,就叫人幫我解禁!」完顏滿怒視著奉命監護她的婢女,不悅之情溢於言表。

  兄長有事,不能親自押送她回去,她自然不會乖乖的隨著侍從們跳進牢籠。

  想要她嫁到漠北去吹冷風,陪一個不認識的老男人,對方又是妻妾、兒女成群了,自己何必再去參一腳?

  為了巴結強權,就要犧牲她的一生,完顏滿絕不願意順從父兄的安排,她寧可死,也絕不讓不愛的男人碰她一下!

  大隊人馬眼看著就要出城了,完顏滿苦著臉,暫且思索不出脫身的良策。

  忽然,頭頂上飄過什麼東西,掉落在四周,異常的動靜打斷了她的焦慮,

  完顏滿轉眼環顧,馬匹受驚似的躁動不安……

  緊接著掉在周圍的東西發出驚人的爆裂聲,辟哩啪啦,嚇得猝不及防的眾人亂了陣腳。

  「這是什麼?」驚呼聲四起。

  「鞭炮?」完顏滿險些被坐騎甩下,死命的趴在馬背上,低頭打量掉在週遭的東西。

  外表像是喜慶用的鞭炮,不知裡頭添加了什麼古怪的煙粉,隨著爆裂聲,一層層煙灰粉末無邊無際的瀰漫開來,湮沒了眾人的視線。

  路人紛紛退避,街道霎時鬧烘烘的,猶如大戰將至。

  混亂中,完顏滿聽見外來的馬蹄聲朝她接近,有人闖入侍衛的包圍,為她而來。

  「跟我走。」一記她永難忘懷的嗓音在她耳邊蕩過。

  完顏滿聽不到別的響聲。

  天邊吹來一陣微風,瞬間,煙粉漸漸散開。

  一綹綹被粉末染成銀白色的髮絲拂過了她的臉龐,有人伸出結實的手臂攬住她的腰身。

  完顏滿的身軀晃蕩了一下,沒有反抗的依偎向劫掠她的男人,傻傻的看著他在煙粉裡模糊不清的容顏。

  她想說話,張口後偏偏語塞了,只能順從著他,側坐到他的馬匹上,自己空曠的心一時盈滿了柔柔的愛意。

  以為那個走到天涯海角去的男人,此刻竟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來帶你走。」厲狂浪輕聲細語,一邊分出心神掃蕩著聞聲前來阻攔的侍衛。

  完顏滿咬了咬嘴唇,眼中浮出淚光,卻也閃起絢爛的色彩。「你不是離開了?」總是她主動接近,他被動接受,她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會主動出擊,為了她而拋開他冷硬的戒條。

  「我改變主意了。」單手握劍,清理掉前仆後繼的侍衛,厲狂浪冷靜的策馬闖出了阻擾的人群。

  完顏滿瑟縮在他懷裡,不聽奴才們的呼喚,自顧自的對著抱住她的男人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隱隱顫抖的身子如強弩之末不堪一擊,他輕撫著她顯得單薄的肩,憐惜的愛意像是亟需傾洩般,讓她感受到他同樣動盪的心情。

  「我想通了,與其讓你被人糟蹋,不如我自己來折磨你,反正我想娶的人就只有你。」

  完顏滿一聽,又氣又笑,撐起來的堅強一下子散得零零碎碎,化成掉出眼眶的淚,難以收拾。

  他想娶的人就只有她……

  為了這句話,不管天涯海角,她都有勇氣陪他去闖蕩,然而她忍住情緒,故意含情帶怯的問:「我若是跟你走,就再也回不來了,日後你後侮了,我該怎麼辦?」

  駿馬狂奔,遠離街道,把身後追擊的人群甩到遠方。

  厲狂浪手一摸,在她臉旁承接她的淚水,一滴滴水珠燒疼了他的知覺。

  他嗓音沙啞的告訴她,「屆時,你就殺了我。」

  完顏滿把頭抵在他胸口,哽咽的笑,他血腥的話,她聽來卻像是情話一般,戚到纏綿悱惻。

  「好,若後悔了,我倆同歸於盡便是,誰也不放過誰。」

  風在吹,煙塵粉末已不再影響他們的視線。

  晴朗的天空下,她擦乾淚眼,抬頭,近乎目眩神迷的望著他冷硬而英俊的容顏。

  追兵的影子早沒了。

  厲狂浪垂眸,與完顏滿相望著。

  天地寂然,馬兒奔跑的速度也慢下。

  周圍的路人、景物,兩人視而不見,只看得到彼此,彷彿深陷在枯寂的沙漠,唯獨眼裡那個人是鮮活的綠洲,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泉河。

  「你能不能說一句你喜歡我之類的話?」完顏滿柔聲懇求。

  那個冷硬的男人冷笑,不溫柔的咬了她的嘴唇一口,「你以為我沒事會追來搶你回去供奉?」

  「你這算是情話?」

  「少囉唆。」

  「……別害臊嘛!學學我,坦率的說一句喜歡。」

  「再吵就把你丟掉。」

  「……」唉!

  倘若不愛她,他怎會做出這麼多離奇的事?

  忍受她的任性、為她心疼,想到她可能遭遇不幸就渾身難受……假如上天能幫忙,他倒是希望能少愛她一點!

  厲狂浪冷硬的俊顏懸著一抹苦笑,縱馬帶著完顏滿奔波了大半天,在夜黑時分,停在郊外不起眼的農舍。

  農舍外,有人特意等候,似乎早已知道厲狂浪會帶人來,恭敬的招待著完顏滿。

  厲狂浪交代了對方幾句話,隨即拉著完顏滿進屋,通過層層關卡,進入地下別有洞天的密道。「這裡有我認識的人,我們先在此休息一夜。」

  到了一間燈火輝煌的密室後,厲狂浪才放開完顏滿的手,向她說明道:「明日一早,我們就前往南海,然後出海。」

  他說完,見她毫無反應,只是睜大眼盯著他看個不停。

  「擔心嗎?」他摩挲著她的臉蛋問。

  完顏滿搖搖頭,體內漲滿了力量。「我太驚訝了,直到現在仍不敢相信,你真的來找我了!」

  她邊說邊怯怯的抱住他,如同火燒的體溫焚化著他的理智。

  他推不開她柔暖的身軀,再次苦笑,「可別興奮得一個晚上睡不著。」

  「這些天的夜裡,我都睡不好,你知道我家人要把我嫁給誰嗎?」她貼在他懷裡,沒來由的顫抖。

  厲狂浪歎道:「就是知道了,我才來帶你離開的。」

  完顏滿仰望著他,眸子裡傾洩出連日來的惶恐。「我好怕……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已經沒辦法親近你以外的男人了。」

  她的宣告一字一字敲打著他的心,泛開了無可遏制的濃情。「我保證以後都會在你身邊。」

  厲狂浪輕輕抱起她,放到舒適的床鋪。「你先躺著,我去拿些吃的來。」

  「我不餓。」完顏滿揪著他的袖子,微微的笑,「真好,現在我碰你,你都不會打我。」

  「沒規矩。」他立刻輕擰了她不安分的到處游移的小手。

  「陪我說說話好嗎?」完顏滿拉著他,不讓他離開片刻。

  厲狂浪皺了皺眉,他可不擅長和女人談心。「沒什麼好說的,你只需聽我的安排就好。」

  「你啊……」好專斷的男人。

  完顏滿失笑,但不後悔,自己就是喜歡這個男人,縱使他有許多不是之處。

  「我是不會放任你肆意妄為的,不過我保證,除了你以外,我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我知道,要找一個像我如此鍥而不捨對你死心場地的人也不容易,你這麼冷硬、頑固的性子,就只有我眼光這麼差的會看上。」

  「……」惡念一起,厲狂浪低頭吻住她蠻橫的小嘴,輾轉吸吮著她口中的芳香。

  完顏滿下再難為情,享受的回應著他充滿愛意的懲罰,喟歎著,「招惹你的感覺真好。」

  她順著本能,慢慢的褪開他的衣裳。

  厲狂浪緊急控制住她的雙腕,「克制一點。」

  「有什麼關係,又沒人在。」

  「……奔波了一天,你都不累?」真是國之將亡,妖孽盡出,居然輪到他這個大男人拜託女人「克制」一點。

  「原本累,現在忽然覺得~~體力充沛!」

  「看來當務之急是該先教你『廉恥』兩字怎麼寫。」

  「你都甘願當我的人了,再提什麼『廉恥』又有何意義?」她已決心告別家人,隨他而去。

  或許她的行為太自私,但家人要把她嫁給她不愛的人,她無法接受那樣的安排。「你真的永遠不回國嗎?」

  「暫時不可能。」厲狂浪俯看著她眼中的哀愁,胸口一緊,拇指柔柔的揉過她的眉頭。「有機會我會帶你回來見見你的家人,不過得隔上很久。」

  「我真是瘋了才會拋開一切跟你走。」她聽完他的話,低聲笑,笑著笑著,又哽咽了。「但你不來,我也會逃開,我不想嫁給你以外的人。」

  他的視線凝固在她淚眼朦朧的容顏,心裡無限次重複著她的表白,奇異的感受到同樣的心情——他想娶的人也只有她。

  從未料到,他會為別人如此牽腸掛肚,她使他破了例。

  「我好喜歡你……」完顏滿揉揉微紅的眼眶,梨花帶雨的告訴他,「所以你要聽我的話。」

  厲狂浪蹙眉。「別搶我的詞。」

  她閉上眼,不聽他說,雙手環繞他的腰和肩,讓坐在床邊的他不自在的趴倒在她身上。

  「有點冷,抱緊我。」她一點兒也不嫌他重。

  「冷就別扯衣裳。」他拉緊她故意扯開的衣襟,包覆起她半露的粉嫩香肩,暗自艱苦的抵抗她的誘惑。

  「你究竟是不是男人,這麼拘束,碰我一下都不肯的……」完顏滿讓他的拘謹態度刺激到了,自尊心有些受傷。

  只有她對他垂涎不已,而他卻對她這份人人稱道的美色無動於衷、坐懷不亂、抗拒到底,實在令她苦惱至極。

  「成親後,我會讓你親身體驗我是不是男人!」厲狂浪的手掌按住完顏滿欲解開抹胸的顫抖柔荑,一觸,方知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引誘他。「別玩火,任性的公主。」

  「我只想你抱著我,陪著我嘛!」她勒緊雙臂,與他的身軀緊密相貼著。「這幾天,我整夜想你想得難以入睡,好難受呀……成親後,你能玩出什麼花樣,隨便你。」

  「你期待能玩什麼花樣?」

  「總之此刻你在就別讓我一人獨處,好不好嘛?」

  她撒嬌的柔軟語調,使他心弦亂顫,意識柔化,無法抵抗她的求好,遲緩的低下雙唇,含住她水嫩的嘴唇,給予她所需的柔情。

  「我真是瘋子,才會這麼縱容你。」男人英俊的臉已不見絲毫冷硬。

  他懷裡的人心滿意足的笑,默默期盼著他能更瘋狂一些。

  「我覺得……還不夠。」她相信他們能夠更相愛。

  隔天一早,兩人喬裝成相貌無奇的中年夫妻共乘馬車,順著官道南下。

  厲狂浪已為完顏滿解禁,使她能自由動武,只是她像一隻剛找到主人的貓兒,沒骨頭似的整天賴在他身邊撒嬌,連自立都不肯了。

  「你是不是有病,整日發癡?」撩起馬車窗簾的厲狂浪,藉著陽光觀看手下送來的書信,順口對著趴在身上的完顏滿抗議。

  她臉上撥雲見日的笑為之一斂,正欲回嘴反擊,忽然聽到遠處有數馬奔騰聲接近——

  「主子,他們追來了!」外頭駕車之人傳訊道。

  完顏滿從車窗看去,清楚的見到金兵打扮的人馬朝他們包圍過來。

  她納悶的與厲狂浪交換眼神。

  「他們怎麼會那麼快就趕來了?」發現追捕的人群裡有哥哥的身影,完顏滿憂慮的躲在馬車死角,企圖隱藏自己的身影。

  「沒事,不過一、兩百人,我對付得了。」厲狂浪從容的輕撫著完顏滿的背,態度極其眷惜。

  轉眼間,金兵人馬已圍堵住去路。

  「小滿,我知道你在這裡!」完顏競衝到最前方,面向馬車吼道:「臨走前我在你身上下了特殊香粉,平常人聞不到氣味,卻有奇特的蟲子能追著香氣找到你,別躲了!」

  完顏滿一聽,歉疚的望向厲狂浪,「我太不小心……」

  他笑著摩挲她的臉,「我搶了人家的妹妹,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定,也是不應該,一起出去吧!和你哥哥話別。」

  「倘若他動手……」完顏滿扯著他的臂膀,有些猶豫自己該維護誰?

  厲狂浪明白她的心思,體貼的承諾,「我會讓他的,不用煩惱。」

  兩人慢條斯理的頂著易容後的臉,出現在完顏競的面前。

  「哥……」完顏滿不好意思的向兄長搖搖手,「你這麼快就追來,我本想走遠一點再捎信給你,我沒有不告而別的意思,只是……」

  「廢話少說。」完顏競聽著她的聲音,瞪著她面目全非的模樣,不悅的命令,「馬上跟我回去,我會原諒你的。」

  「你讓我走吧!」完顏滿一手勾住厲狂浪,朝兄長表示,「我和他成親了,就在昨夜。」

  此話一出,不僅完顏競震住了,厲狂浪也不認可的盯著完顏滿毫不心虛的臉。

  「這人是誰?」完顏競認不出妹妹身旁那個打扮成中年大叔的男人。

  「厲狂浪啊!」完顏滿一把撕下他的人皮面具。

  露出真面目的男人直截了當的告訴完顏競,「我會照顧她。」

  「不可能!」完顏競一見到他的臉,原本只冒到三丈的怒火迅速街上雲霄。

  完顏滿擋到厲狂浪身前,阻止兄長派人攻擊他,以捍衛的姿態張開雙手維護身後的男子。「哥,他已經是我的人了,始亂終棄是不道德的……」

  厲狂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告訴的話說完了?可以走了!」

  「誰也不許走!」完顏競一聲令下,身後的士兵迅速拔起武器,前後包抄,攻向厲狂浪。

  「哥!」完顏滿緊接著抽出厲狂浪佩帶的劍,毫不手軟的將進犯他的人砍倒,一邊向完顏競說道:「我必須跟他走!我不能嫁給我不喜歡的男人!請你告訴父王,等我安定之後,會送來消息讓你們知道我活得很平安!」

  完顏競看到妹妹奮不顧身的保護著厲狂浪,氣憤的道:「姓厲的,既然你要娶我妹妹,當初為何要當場拒婚?如今反悔了,你倒是回來請罪啊!可你又不肯,現在竟然還想帶她私奔,你這樣算是個男人嗎?」

  唉!怎麼這對異族兄妹都愛懷疑他是不是男人呢?

  「當初是你們劫持我的家人逼我就範,即使娶了她,我也非心甘情願;而今不同,我由衷擔保會守護她一輩子,絕不離棄。」厲狂浪按住完顏滿的肩,挺身而出,面向她兄長,不計前嫌的做出承諾。

  完顏滿因他的話而分心,癡癡的端詳他一本正經的臉,反覆回味著他的心甘情願,為此歡喜不已。

  「哥。」她神采煥發的走到兄長的坐騎前,以哀求的眸光凝望對方,「你不是一直很疼我,拜託你,再縱容我一次,放我離開吧!」

  「我不答應!」完顏競狠下心,揚起馬鞭,朝著完顏滿揮甩過去。「你若不肯老老實實的跟我走,我會抓你回去的!」

  完顏滿不相信自幼寵愛她的哥哥真會動手,硬是不躲不閃,等著鞭子降落。

  驟然間,一道影子護到她前方——

  完顏滿眨了眨眼,就見厲狂浪代她擋了一鞭,皮肉受創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心一擰,抱住他打量,他的胸口被打開了一道傷痕,衣裳破裂,胸膛上浮出紅腫的鞭印。

  完顏滿呆住了,隱忍之色退潮般的散去,瞪了瞪兄長,她立即拉厲狂浪回馬車。

  「小滿!」完顏競發出怒吼。

  完顏滿強硬的將厲狂浪推入車廂。「你在裡面等我!」

  「別擅作主張。」他抓住她的手,「交給我處理。」

  「我不想你們互相傷害,彼此受傷。」她苦澀一笑,親了他一口。「拜託,讓我這一次,聽我的,讓我自己解決。」

  話說完,她拿著厲狂浪的佩劍,轉視不肯甘休的兄長——

  「無論如何你都不放手的話,就讓我們用武力解決吧!」

  馬車內的厲狂浪啞然,聽著外面的怒吼,以及隨之而起的打鬥聲,不由自主的探出身,觀望著完顏滿嬌艷的身姿,為他動武的颯爽舉止,他的心緒又浮動了。

  這個任性的公主,就是他迷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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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1-1-31 21:16:07
最終章

  一輛趕到南海的馬車,片刻不停的直達岸邊。

  車內,厲狂浪廢寢忘食的照顧著受傷的完顏滿,旅途中一路奔波,使得她的傷勢恢復得極為遲緩,整個人也無精打采,昏昏沉沉的。

  他非常擔心,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測量體溫,直到確定溫度正常了才稍感輕鬆,「總算不燒了。」

  為了親人以外的女子如此憂心煩惱的經驗,他未曾有過,凝視著完顏滿昏睡的容顏,厲狂浪感覺到一種陌生的無措感逐漸拜訪著他的身心,他有預感,未來的自己將因懷裡的女人而變得更加匪夷所思。

  「主子,到了。」小廝打扮的車伕在外發出提醒。

  他們已抵達目的地。

  這時完顏滿睜開眼,呢喃的問:「我睡了多少天?」

  「你幾時醒的?」厲狂浪發現她氣息毫不微弱,不像是剛睡醒的神態。

  「剛剛……」完顏滿傻笑。

  一見她的表情,他就曉得她裝睡偷看他為她牽掛的模樣,她很得意吧?

  「知道我在擔心你,你還不出聲。」厲狂浪歎了歎。

  他蘊涵柔情的話令她的體溫又上升了,完顏滿抬起身子,用柔潤的雙唇印在他乾燥的嘴上,給予他充分的滋潤。「別生我的氣,我是怕早點清醒,你會多些時間責備我。」

  「不責備行嗎?」厲狂浪捏住她討好的臉蛋,阻止她想用甜蜜的吻來混淆他的意識。「看看你被你哥哥打成什麼樣了?」

  她嗚了一聲,曉得自己快成豬頭了。

  「不肯讓我插手,招招禮讓你哥,任他砍到痛快,你是找死嗎?」厲狂浪繼續罵道:「若是皮癢了就說一聲,我會教訓你,別白白送上去讓人折磨。」

  他真的變得多話了,為她而心神不寧、焦躁不安……這讓她竊喜不已,但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省得冷硬的男人不好意思,縮回殼子裡去。

  「我哥生氣嘛!打我一頓消消氣,他也會心疼的,不過我的損失也滿慘重的,我把上次買的那些《×陰真經》、《×陽神功》、《如來神掌》、《玉女劍法》等都轉手孝敬他去了,這樣他的怒火會更快熄滅吧?」

  「他……相信那些是真貨?」再說那男人學《玉女劍法》,能看嗎?

  「秘笈怎麼會是假的呢?」可惜她難得買到秘笈,卻還沒學成就失去了。

  「你果然是個外國人……」真好騙。「以後不要再去買那些東西,你真想學什麼,將來我慢慢教你。」

  這一句承諾比任何情話都令完顏滿心花怒放——

  「啊~~小狂、阿浪、厲厲~~你真好。」哼!當初還擺架子,不情願教她,如今瞧瞧,多麼心甘情願啊!

  如此算來,暫時失去親人,卻得到一個武學高手,她根本一點都不吃虧嘛!

  「你這個武癡……」厲狂浪按住她激動得胡亂揮舞的雙手,摸到她手上的傷痕,又歎氣了,「往後不許再讓任何人傷你!你哥哥也不行!」

  「哎呀!就一次,我是權衡過的,相信我,沒錯的,你看,最後我哥還不是乖乖的放我們離開,證明我的做法是正確的~~富有遠見的~~充滿智慧的~~」

  「閉嘴,我才不需要他放呢!」

  「我需要。」完顏滿哀求似的依偎著他,可憐兮兮的說:「算我欠你一次,成親後,我還你。」

  表面上是她委曲求全,對他百般討好、萬分遷就,什麼公主架子都拋到九霄雲外;實際上,厲狂浪覺得自己被她把玩在鼓掌間,任她予取予求,偶有意見也在她柔媚的撒嬌下逐漸消散。

  「請問何必等成親,你想怎麼還?」

  「嘿嘿嘿~~」美妙的新婚之夜啊!她可是非常的期待。

  「你笑得這麼邪惡,是在打什麼主意?」

  「兒子……」

  馬車外,一陣呼喚隨著腳步聲接近。

  厲狂浪還來不及正襟危坐,整理儀容,就見一對夫婦拉開車廂的門,直往裡頭張望——

  「這……你們、你們這是在做啥?」中年夫婦見到厲狂浪與完顏滿彷彿連體嬰般糾纏在一起,霎時面色大變。

  「爹、娘……」厲狂浪慢慢抓開緊粘自己的完顏滿。

  她聽到他的稱呼,立即朝著夫婦兩人歡笑,「爹、娘——」

  厲狂浪忙不迭的掩住她的嘴,低聲教訓,「尚未拜堂呢!你不必叫得那麼積極。」

  「她是?」中年夫婦錯愕的瞪著被打成豬頭的完顏滿。

  「……」厲狂浪沉默無語。

  完顏滿益發積極的湊向夫婦兩人,「我是你們的媳婦呀!完顏滿。」

  金國公主的大名一出,厲氏夫婦又是一愣,不可思議的質問兒子,「你不是去擺平她了?」

  看樣子,他反而是被她擺平了。

  「哈哈,爹、娘,不用擔心,往後小狂就包在我身上了。」完顏滿一手攬住一人,親密無間的帶他們遠離馬車,熱情的令人無法擺脫。

  厲氏夫婦滿面烏雲,頻繁回頭以困惑的眼神要求兒子解釋詳情。

  厲狂浪下了馬車,學著完顏滿攤了攤手,表示無可奈何,俏皮的動作破壞了冷硬的形象,使得周圍認識他的人均瞠目結舌。

  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敗在完顏滿的手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人與她相處,親自去瞭解她有多麼的難纏……

  眾人身後,無盡的海岸邊,停泊著一艘船。

  厲狂浪看到船上站滿了等候他的親人,他們無不納悶的盯著步步逼近的完顏滿。

  往後的歲月,有她的加入……鐵定會帶給他的家族無數的驚喜。

  他忽然搖頭苦笑,「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但無論如何,他都認了,誰教他偏偏對她難以放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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